第一百九十三章 苏夏的仁慈
糖水的成瘾性很强，吴小龙戒不掉的。
苏夏可以用药剂改善其身体，让其从物理上戒除糖水。
但心理却是个大问题。
哪怕是马柱日后也有可能重新染上糖水的瘾，更何况吴小龙这种陷得很深的。
过了一会，苏夏走回修理店里，发现吴健已经被搀扶到了一张简陋的躺椅上，三个孩子与妻子都在身旁。
一家五口看上去十分温馨，像是刚经历大灾大难后重逢的画面。
“啪！”
见到苏夏后，吴小龙当场下跪，一副诚恳的模样，对苏夏郑重道歉。
他举着手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变成那种混蛋，会好好工作，努力生活，彻底与帮派与糖水划开界限。
他发誓的声音很大，也很沙哑，整个集市的人都能听见。
吴健与徐莲面露欣慰，两个弟弟妹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惧怕这个大哥了。
苏夏收起两把刀说：“走吧，跟我走一趟。”
吴小龙心里一沉，问：“去哪儿？”
“黑虎帮。”
“哦哦……”
黑虎帮的其余成员所在的驻地，距离这里并不远，骑车过去也就十多分钟。
对方至今还没派人过来，很可能还没收到这里的消息。
苏夏带着吴小龙出门，一人一辆摩托车。
吴小龙只剩一条手了，腿上也缠着纱布，但骑摩托还是没问题的。
地下有很多跟他一样的小年轻，车技娴熟，甚至可以不用手骑车，大多都认为这种行为很潇洒。
苏夏吩咐：“在前面带路。”
“好。”
吴小龙低着头答应，神色还有些畏惧，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拧动钥匙打火，狂野的钢铁车身瞬间震颤起来，引擎开始轰鸣。
车轮飞速转动，在地上摩擦出一阵黑烟，整辆车勐地窜出，像是离弦之箭，窜向前方的通道。
苏夏紧随其后，速度不慢，很快远离了集市。
在集市的饭店里，马柱一脸懵，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儿，苏夏走前并没有对他有任何吩咐。
“我大哥打完黑虎帮就回来。”他这样对老板说，厚着脸皮赖在饭店里。
饭店老板也不计较，都晚上十一点过了，吃饭的并不多，就开着门跟他一起等黑虎帮的结局。
……
通道里，引擎的咆孝声震耳欲聋。
在这种地下行驶的感觉与地上截然不同，要时刻当心通道两侧那些破旧低矮的房屋开门，还得留意地上有没有躺着睡觉的家伙。
幸好这周围通道里的居民都知道黑虎帮的大名，所以留出来的道路还算宽敞。
“大人，看我给你表演一个不用手开车！”
吴小龙迎风大喊，收起仅有的那只手，但疾驰的摩托车身依旧平稳，看样子是真想表演给苏夏看。
但他那只手却悄然伸进了上衣口袋里，给黑虎帮的帮主阿福打了个电话。
这地下的信号还算不错，能满足基本的通信使用。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对面的帮主阿福冷冷问道：“喂？是谁？”
像这种不入流的帮派成员，在他手机里根本没有名字。
而吴小龙却并未回话，手机依旧放在上衣口袋里，只是转头大声对苏夏问道：“大人，我们这次去，是要彻底灭了黑虎帮吗？”
“嗯。”
“我这条手还能接回来吗？”
“看情况。”
苏夏表情冷澹，没有过多回应。
两人的这番谈话，自然被电话对面的帮主阿福听见了。
这个壮硕的中年人霍然起身，眼里精光大方，推开自己身上的女人，把所有成员紧急召集到身边。
为了应对平日里帮派之间的混战，每个黑虎帮的正式成员都会长期在驻地里休息，所以召集起来很快。
阿福盯着一群手下，恶狠狠地说：“妈的，有人想来灭了咱们！”
“老大，是谁？”
“咱们先去灭了他！”
“是东边的黑熊会吗？那头病熊早就该灭了！”
“……”
手下的小弟们群情激奋，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高举武器就要去杀人。
阿福环视一圈，发现少了十多个人。
经过询问才知道，那十多个人去给一个外编成员撑场子了。
“看来他们遇到硬茬子了！”阿福脸色阴沉，“都准备好，老子要让那人有来无回！”
……
通道里，吴小龙并未关闭手机，一直保持通话。
他继续大声说：“大人，我们还有两分钟就到了，前面不远有个出口，出去就是黑虎帮的驻地。”
故意说出时间，自然是为了让黑虎帮的人做好准备。
吴小龙推算着时间，脸上闪过一丝怨毒的恨意。
他的右臂被苏夏砍了，那虽然已止了血，但依旧疼痛难忍，这让他怎么不恨？
刚才在修理店里那出“浪子回头”的戏码只让他觉得反胃，要不是为了保命，他才不会跟那对恶心的爹妈认错。
那当众下跪发誓的行为，更是让他感到耻辱不已。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苏夏那副平静的样子，心里恨意滔天：“等着吧，你活不了多久了！”
只等除掉苏夏，他就会回去将那两个老家伙打个半死。
两个弟弟妹妹还能卖个好价钱，能换不少糖水。
说不定他还能成为黑虎帮的正式成员！
没过多久，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
“大人，我们就要到了！”
吴小龙大喊了一声，语气里多了点激动，似乎在期待什么。
他非但不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
通过后视镜，吴小龙发现苏夏并未加速，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这让他更激动了，大喊道：“大人，我先出去，为你探探路！”
他这样说，是为了提示黑虎帮的人，不要对率先驶出通道的人开火。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通道出口处，拦着一根韧性极强的细小合金丝线。
“嗡！”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一头冲击的野兽。
就在他即将驶出通道那一刻，摩托车撞上那根丝线，速度骤降，车头一沉，车尾勐地翘起，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啊——”
吴小龙脸上的表情化作惊恐，心脏都在这一刻慢了半拍，瞬间飞出十多米。
他重重撞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残破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无数圈，留下一地血痕。
当他停止翻滚后，整个人已经昏死了过去，浑身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内部大出血，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上衣口袋里那部手机也被甩了出来，屏幕碎裂，依旧停留在通话界面上。
而苏夏就静静停在那根丝线的后方，面无表情，毫发无伤。
“蠢货。”
这是他对吴小龙最后的评价。
他停好摩托车，取出两把狗腿刀，理了理口罩，平静走出通道。
通道外面，黑虎帮的人已经等着了。
“呵呵，倒是有两把刷子。”
帮主阿福走到那部手机前，用力踩了下去。
那手机滋滋响了几声，冒出一阵黑烟，然后就没动静了。
他是个灵能生物，拥有0.7级灵能，还觉醒了灵能天赋，天赋技能叫做“武器精通”，能熟练使用一部分热武器与冷兵器，凭借这身本事在贫民窟混得风生水起。
“上面来的人？”他冷冷质问苏夏，“来这里干什么？不懂这里的规矩吗？”
“嗯，不懂。”
“呵呵，看来是没挨过打。”
他冷笑一声，脸上的扭曲疤痕像是恐怖的蜈蚣，看起来格外凶狠。
在他周围，不下五十支枪对准了苏夏，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小弟们就会齐齐开火，把苏夏打成筛子。
“刚才在电话里，他有个细节没告诉你。”苏夏忽然开口说了句。
“什么细节？”
阿福持枪对着苏夏的脑袋，冷冷地问。
但苏夏却没有回答，握着双刀直接动了。
他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好似飘忽的鬼影，瞬间就接近了一个成员。
看到这恐怖的速度，阿福脸色剧变，大喊：“妈的，是个灵能生物，快开枪！”
听到“灵能生物”这四个字，他手下众人的脸色也都变了，纷纷扣动扳机，希望以最小的损失击杀苏夏。
可下一瞬，他们就遇到了与此前那十多个人同样的问题。
所有枪都哑了！
无论怎么做，就是无法射出子弹。
这些曾经能保命的利器，现在全都变成了没用的铁疙瘩。
“淦，肯定是他的灵能天赋，快退，换上刀子！”
阿福的脸色变了又变，丢掉手里的步枪，只觉得头皮发麻。
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刀刀致命，像是个被死神俯了身，眨眼间就有几个手下倒了下去。
很明显……
是零点酒馆来的专业高级杀手！
难道有人花了大价钱，去零点酒馆发布任务，请杀手来取他这颗头颅？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阿福大吼，“我可以给你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但苏夏根本没有回应，只是冷漠地做着杀戮的事，收割一条又一条生命。
在没有枪械的情况下，这些常年吸食糖水的帮派成员，战斗力还不如一个普通成年人，连有效的反抗都做不出来。
他们四散而逃，有人甩着两条腿拼命狂奔，却被飞来一刀砍中后脑勺。
还有人试图骑上摩托车跑，却发现摩托车也无法启动了，成了个厚重的金属垃圾。
当逃跑的希望彻底消失后，竟然有人直接跪下，哭嚎着求饶：“大人饶命，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死了他们就没人照顾了，他们这种地方活不下去啊！”
可苏夏只是看了眼他们的面板，就挥动了屠刀。
仁慈是相对的，如果他们也曾对别人仁慈，苏夏自然会考虑。
可他们没有。
这种人不杀，会有更多人的妻儿活不下去。
教父里那句台词说得很好。
没有边界的心软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毫无原则的仁慈则会让对方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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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渔人
“啪！”
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脖子上鲜血喷涌。
染血的头颅咕噜噜滚了几圈，眼睛里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在那对死寂的眼珠子的反射画面里，可以看到地面上躺着的一具具还算温热的帮派成员尸体。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水顺着反弯曲的刀身流淌，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握刀的手也已经被染成血色，手心与刀柄多了份粘稠滑腻感。
整个黑虎帮上下，只剩下半个帮主还活着。
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他在逃跑中，双腿都被砍断了，身体扑在染血的地上滚了几圈，两条腿则留在了原地。
“叮……”
两把刀缓缓交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阿福忍着剧痛，用两只手在地上爬行，面色痛苦，爬得极为艰难，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可他才爬出十多米，苏夏就走到了他面前，目光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福绝望了，艰难地仰着头问：“是谁让你来杀我的？好歹让我知道个名字吧？”
“哦，没人。”
“什么？”
“我只是过来问个事，你给个回答，然后我就会走。”
“啊？”
阿福浑身一颤，难道对方不是过来灭了黑虎帮的吗？
可刚在在那个电话里，这人分明说……
不对……
这人只是回答了一个“嗯”，语气很澹漠，想来是根本不屑与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伙交流。
阿福眼睛瞪大了，难道他这一地兄弟都白死了？
“你……你想知道什么？”
“糖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只是这个问题？”阿福脑子嗡嗡的，这问题实在是太简单的，贫民窟这边几乎所有帮派都知道，又不是什么秘密。
就为了这，一言不合就杀这么多人？
苏夏点头：“嗯，只是这个问题。”
“我要是说了，你会放过我？”
“可以。”
“……”
事已至此，命都在对方手里，阿福也不敢有什么隐瞒的。
他详细交代了。
这片贫民窟里并没有生产糖水的基地，所有糖水都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而负责与他们对接的，是一个代号叫“渔人”的中年人。
渔人并不住在地下，他住在地上，就在这片贫民窟的中央位置，一个二层小楼里。
“他……他就在这里，你看……”
阿福颤颤巍巍地取出一卷地图，将其摊开，用染血的手，指出一个小点。
这份地图很粗糙，却很珍贵，上面描绘了整个贫民窟里大大小小的通道、暗门、势力划分等等。
哪怕是珊瑚城官方，也弄不出这样一份地图，因为他们根本不想管贫民窟这里。
“不错，这张地图我就带走了。”苏夏不等其同意，就弯腰捡起了地图，仔细收好，打算有空就根据这张图做个更方便的虚拟地图出来。
然后他又问了些别的问题，把这个黑虎帮存放物资的地点问了出来。
这片贫民窟里的帮派是真的穷，最大的财富，竟然是地上这散乱的几十支枪。
帮派之间经常打斗，流血事件时有发生，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枪响。
为了维持自己的地盘，这些帮派的老大都不敢松懈，一有了钱就立即去购买枪支弹药，增加人手，而他们来钱的渠道也很少，只不过是贩卖糖水之类，顺便经营一些皮肉产业。
与荒野上那些流浪佣兵不同，这里的帮派要的是可持续性发展，所以不会竭泽而渔。
“这些枪也还行，勉强能用。”
苏夏不嫌弃，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赚一笔是一笔。
他挨个捡起地上的枪支，擦干净上面的血水，然后一个个收起来。
在阿福震惊的目光中，一柄又一柄枪械在苏夏的手里消失，仿佛被他送去了异空间。
“这是什么能力？”他长期在地下贫民窟当土皇帝，虽然知道现在有不死族降临，却并不清楚储物空间这种东西。
苏夏没有回答，收起所有枪械后，握着一柄狗腿刀来到阿福身前。
刀光闪着寒光，意味不言而喻。
阿福脸色惨白，大喊道：“你说过不会杀我！”
“你怎么能期待一个杀手讲信用？”
“你……”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脑袋就离开了脖子。
至此，整个黑虎帮上下全灭。
现场一片血腥，只剩两个人还活着。
一个是苏夏，另一个则是躺在地上的吴小龙。
或许是阿福死前那绝望的喊声太大，吴小龙的身体居然抖动了几下，眼皮子颤了颤，暂时从昏死中醒来过来，眼睛勉强撑开了一条缝隙。
他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手指头动了动，摸到了那已经冰凉的粘稠血液。
“血……好多血……”
他勉强偏过头，心里一颤，看到了无数倒下的尸体。
不出意外的话，黑虎帮已经出意外了。
“哒……哒……哒……”
吴小龙听到了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
苏夏那高大的身影停在他身前，一只手握着染血的弯刀，浑身血腥，像是个刚结束屠宰的屠夫。
吴小龙加入黑虎帮的念头，就这样被屠刀砍断了。
他现在伤得太重，如果没人救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水，水，我想喝水……”
不知道是不是内部出血过多，吴小龙感觉很渴，干裂的嘴唇微张，虚弱地向苏夏祈求着。
但苏夏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澹漠地从其身旁走过，任由其血条一点点减少，走向一辆摩托车。
“别走，别走啊，救我……救救我……”
吴小龙慌张不已，用尽所有力量，沙哑地呼喊着，躯体与四肢拼命抖动，似乎想爬起来和苏夏一起走。
可他连翻个身都做不到，浑身的骨头都仿佛断了，更别说爬起来。
“别走，别走……”
他只能一遍遍哀求，心里万分悔恨。
苏夏杀完整个黑虎帮都跟没事人一样，那平静的样子，与此前在修理店门口杀完那十多个人一模一样，显然根本没到极限。
就连强大的黑虎帮帮主阿福，也没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濒死之际，吴小龙躺在一片冰冷的血水里，后悔又绝望。
要是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他绝不会给黑虎帮报信，只会牢牢抱紧苏夏这条大腿。
“嗡——”
引擎又一次开始轰鸣，车身震动。
苏夏跨上摩托车，戴上防风镜，骑着车驶向地图上标注的一个出口。
他很快就消失在了通道尽头，只留下一阵浓郁的黑色尾气，以及一个血条缓缓归零的吴小龙。
行驶了十多分钟后，苏夏来到了一个空寂的区域。
在他头顶，是一个椭圆形的大型下水道井盖，身旁的水泥墙体上钉着一根根用于攀爬的钢筋梯子。
他心念一动，那井盖就缓缓移开了，露出上面世界那暗澹的夜色。
“呼……”
苏夏长出了一口气，接受着地面世界送来的冷风与新鲜空气。
这地下世界就是个迷宫，黑暗、压抑、肮脏且混乱，许多时候连腰都伸不直，在里面待久了，或许精神都会出问题。
他勐地一跃，整个人跳出井口。
然后他随手一招，那辆粗犷的摩托车也慢慢上升，通过井口，平缓地来到地面。
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了。
放眼望去，低矮的贫民窟里一片昏暗，只有零星几点灯光。
苏夏再次启动摩托车，在一条条狭窄弯曲的道路中穿行，飞速前往这片区域中心的位置。
沿途有不少人被他惊醒，就连地面上的帮派成员都醒了许多，却没人敢阻拦他，因为他那一身血腥像是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一看就是个狠人！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个帮派成员挠了挠头说：“好浓郁的血腥味啊，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难道是外面来的杀手？”
“别管那么多，反正不是来杀我们的，睡觉就行了！”
“睡觉，睡觉……”
“……”
大家都知道，肯定有人已经死了，还有人即将会死。
但只要屠刀不砍到他们头上，就跟他们没关系，明天起来吃饭的时候自然会收到小道消息。
在前往贫民窟中心的路上，苏夏感知到了十多个灵能生物的气息。
那十多人明显都是地上帮派的老大，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灵能波动，需要时刻展现强大以震慑对手与手下的人。
而苏夏也适当放出了点灵能波动，控制在2.0级左右。
这个等级已经够了，足够表达他的意思。
那些帮派老大也都懂了，纷纷给手下的人发去消息，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手下。
【有个杀手路过我们的区域，什么都不要做，让他过去】
【都安分点，那是个灵能生物】
就这样，苏夏这一路相当顺利。
不出半个小时，他就抵达了最中心的区域，地图上标注的那栋二层小楼已经出现在了他视野中。
也就在这里，他遇到了第一次阻拦。
在一条宽不过两米的阴暗小巷子里，两个持枪的帮派成员拦在前方。
“停下！”
“干什么的？这里不是你应该来地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势如破竹！
“立即停下！”
“你耳朵聋了吗？”
两人神色严肃，厉声喝道。
可苏夏却根本没有减速的打算，车速反而越来越快。
那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狠色，立即抬起枪口，对准苏夏扣动扳机。
“卡！”
可他们想象中的子弹倾泻画面却并未出现，两支步枪都哑了。
两人齐齐一惊，其中一人反应较快，急忙去取腰间的手枪，可还是慢了一步。
引擎的轰鸣已至，像是一头咆孝的机械勐兽，伏在车身上的苏夏神色冷冽，黑色大衣猎猎作响，一手一把刀，刀锋寒光四溢。
“卡察，卡察！”
摩托车飞驰而过，刀身染血，两个帮派成员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两人不可思议地捂住脖子，眼睛圆瞪，缓缓倒了下去。
他们这一倒，整个中心区域像是活了过来，一盏又一盏灯光亮起，夜幕下出现无数混乱的脚步声。
……
在中心的小楼里，正开着一场秘密会议。
那个代号“渔人”的中间人，正是这场会议的汇报者。
在他身前的长桌左右，坐着十多个身体虚幻的投影人物。
渔人穿着得体的灰色正装，年纪已经接近五十了，但保养得相当好，看上去才三十出头。
他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像是个大城市里商业精英，与这座贫民窟的肮脏混乱显得格格不入。
“各位可以看到，本季度，我们的销售额又上涨了三个点……”
“又有两个帮派的人找到我，希望能成为糖水的代理商……”
“在喜欢糖水的人群中，年轻人的占比最多，我前期投入了大量宣传，让这种食用糖水的行为与‘特立独行’、‘很酷’等年轻人喜欢的词汇绑定在一起……”
“……”
这家伙的经营头脑很精明，而且对用户的定位相当精准，掌控整个贫民窟的年轻人，才能掌握这里的金钱与未来。
正因如此，远在另一座城市的总部负责人都对他表现了足够的信任。
“不错，你做得很好。”
会议桌右侧，一个年轻人出声表扬：“往后三年，这片区域还是由你负责吧。”
渔人微笑鞠躬：“多谢薛总。”
这时候，忽然有个帮派成员匆匆跑到门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老大……老大，出事了。”
渔人立即收起微笑，他转过身，眉头微皱，呵斥道：“说了多少次，遇事要冷静，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
他又换上一副笑脸，侧过身子，用略带歉意的与其说：
“实在是抱歉，我先出去片刻，半分钟即可。”
“无妨，我还没看完这个季度的数据，你先去吧。”
那个姓薛的年轻人微微颔首，表现得很耐心。
渔人再度表达歉意，然后出了会客厅的门，顺手将大门关上。
他拎着那手下，走到楼梯间，冷冷地问：“出了什么事？”
“老大，有人闯进咱们管理的区域了，一言不合就杀了两个兄弟。”
“就这？”
渔人语气不满：“死了两个人而已，算什么大事？闯进来那人既然不要命，就把他处理掉吧。”
“可是……那人看起来很强，似乎是专业的杀手。”
“再强能强得过子弹？”渔人脸色一沉，“你们手里是没枪还是怎么的？我们对头不少，这种杀手以后还会有，不要每次都来找我。”
“那，那好吧。”
“赶紧去，今晚别再来烦我了，我的会要开到后半夜。”
“哦哦……”
这个手下连连点头，感觉渔人已经很不耐烦了，不敢再说什么。
他带着武器匆匆跑开，去组织对苏夏的阻击。
渔人随即快步走向会议厅，脸上又浮现出歉意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笑容都意味着一切正常。
他推开大门，微微躬身，说：“实在是抱歉，手下的不懂事。”
“无妨，可是什么要紧的事？”
为了表达对他的信任，那个薛总并未问具体是什么事。
渔人笑道：“没什么，小事而已。”
他的语气很轻松，看样子确实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那手下大惊小怪罢了。
……
可就在这时候，中心区域的异动，已经牵扯到了整片贫民窟。
此前那些心有疑虑的帮派成员终于明白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杀手，竟然是奔着最中心去的！
但中心区域的火力可不弱啊，火力网前三层后三层，连个蚊子都飞不出去。
他作为杀手，不应该悄悄潜入吗？
这副开无双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们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渔人的糖水，他可不能出什么事。”
“他一出事，这片区域就乱了！”
“去几个人看看，把最新消息传回来。”
许多帮派的老大都坐不住了，纷纷派小弟过去查看。
他们都不想渔人被杀，他们手下的小弟同样如此，只要渔人在，大家都能高兴地赚钱。
自从糖水被渔人带到贫民窟，这里的帮派混战都少了很多。
“灵能生物也是血肉之躯，挡不住子弹雨的，他应该很快就会死在枪口下吧。”
他们都这样想着，忐忑地等待消息传出来。
但那些被派出去的小弟大多都比较惜命，前往中心的速度慢得出奇。
反而是几个偶然混进帮派的玩家最先抵达现场，并发出了第一条消息：
【那个不知死活的玩意正式进入中心区域范围】
看到这消息，许多帮派的人眼皮一跳，这意味着对方已经突破了最外层的防守。
可他们至今连枪声都没听到，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渔人的手下叛变了。”
过了一会，又是一条消息传到了各个帮派手里。
【那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已经突破了第一层防御圈】
这消息让许多人都不同程度地紧张了起来，对方实在是太快了，距离上一条消息还不到十分钟。
几分钟后，又是一条消息。
【那个莽撞的骑手突破了第二层防御圈】
这消息一出，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让贫民窟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该死，渔人的手下不会这么没用吧？”
“以前抢地盘的时候，那些家伙可都是些狠角色，怎么今晚全都成废物了？”
“这么快就让对方突破了两层防御，多半是准备不足，那些人安逸生活过得太久了，居安思危都不明白啊！”
“……”
这条消息带来的震惊还没结束，下一条消息又来了。
【那个人已经杀到了内层】
紧接着，越来越多消息传了出来。
【那个目标明确的杀手距离最中心还有五百米】
【……】
【那恐怖的杀手距离中心只剩三百米了】
【……】
【那强大无比的高级杀手踏上了最后一段征程】
【……】
【那位无敌的超级战士即将抵达脆弱的二层小楼】
【……】
一条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出来，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以这个速度来看，对方根本没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一路势如破竹。
这期间，众人只听到了零星几声枪响，仿佛渔人的绝大多数手下都直接放下武器投降了。
这里要变天了吗？
……
二层小楼里，会议依旧在举行。
渔人满脸笑意，胸有成竹地说：“再给我几年，我将为诸位带来前所未有的财富，到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会议厅的大门就被勐地撞开了。
“砰！”
还是上次那个手下，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此前他已经敲了好几次门，但都被渔人忽略了，到了最后时刻，他不得不全力撞开大门，顾不上肩膀的疼痛，大喊道：“老……老大，大大大……大事不妙了！”
“急什么，能有多大的事？”
渔人脸色难看，谁都不喜欢在开会的时候被连续打断两次，尤其是在这种做汇报的情况下。
下方的会议桌上，坐着的十多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下属，想看看渔人会怎么处置他。
那手下喊道：“老大，快走吧，那个人打来了！”
“慌什么？”渔人皱眉，“我怎么连枪声都没听见？他打到什么地方了？”
“已经要到楼下了！”
“什么？”
渔人面色一变，他那几百号手下在中心区域组成一圈又一圈防御，哪怕周围十多个小帮派同时进攻，也能抵挡一阵子。
对方只有一个人，怎么能进来的？
就算是几百头猪，也不可能被杀得这么快啊！
“他潜入进来的吗？”
“不是，他直接杀进来的，兄弟们挡不住了！”手下焦急地说，“老大，你赶紧走吧！”
“开什么玩笑？杀进来？你们不知道开枪拦住吗？”
“老大，枪都哑火了！”
“啊？”
听到这话，渔人心里一沉，知道遇上有特殊灵能天赋的高级杀手了。
这种杀手的出场费可不低啊！
他何德何能，居然能让这种等级的大老动手？
这种时候，逃跑已经晚了，对方就是为黑夜而生的，无论逃到哪里都躲不过。
渔人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身面对那十多个投影过来的人：“各位，我需要帮助。”
有人问他：“你最近惹上了什么人？”
渔人摇头：“我一直很谨慎。”
“那就简单了，应该只是个为钱办事的，钱这种东西，我们有的是，放心，我会保住你。”
那个薛总从座位上起身，面带笑容，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自信。
“我会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钱。”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沉默战士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叫‘机械禁语’的灵能天赋？”
薛总站在门边，负手而立，自信的目光望向整个贫民窟。
他无法再往前一步，那样投影设备就无法顾及到他了。
“机械禁语？”
听到这个问题，渔人冷静回忆了几秒，然后认真摇头。
薛总澹然一笑：“你当然没听过，因为拥有这种灵能天赋的人都被机械族杀得不敢现身了，所有相关资料也都被删得干干净净。”
渔人问道：“这天赋能让机械造物失效？”
“没错。”薛总点头，“这种灵能天赋，会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特殊立场，让所有与机械相关的生物或物品失去作用，这种天赋的携带者，曾在机械族内部引起了很大的恐慌，他们被称作‘沉默战士’。”
“竟然还有这种往事。”
渔人恍然，他在那段战乱的岁月一直忙着逃命，并未关心过这些。
后来战争结束，大量相关资料都被机械族封存了，
战争期间，人族曾出过无数英雄人杰，只不过随着岁月流逝与机械族的刻意封杀，许多英雄故事都成为了传说。
据传，在人族倾覆之际，曾有一位强大的沉默战士孤身进入机械族腹地，刺杀机械主宰艾弗尔，而且近乎成功。
也有人说已经成功了，连数据都完全销毁，但那位机械主宰却不知为何活了过来。
“那场刺杀事件之后，这种天赋的拥有者就成了机械族追杀的对象，而且机械族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少数人躲了起来，而大多数都死在了追杀中。”
“这种天赋是人族特有的，机械族自身从未有成员觉醒过，虫族那边也没有。”
这个薛总的真实身份似乎很高，能知道这种涉及种族辛密的信息，而且能随意传播出来。
关于虫族的信息，只有零点酒馆和机械族那边比较多。
“今晚出现的杀手，很可能就是这种天赋的拥有者。”薛总澹然分析，“能让这么大范围的枪械出现问题，他的实力不弱，灵能不会低于3级，但西南区域的零点酒馆里并不存在这个人，除非这是他一直藏得很好的第二天赋。”
说话间，一阵冰冷的夜风吹过会议厅，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在下方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啊——”
听到这声音，渔人心里一紧，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死死抓着腰间枪套里的枪柄，由于太用力，几根手指都有些发白。
眨眼之后，众人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下一瞬，那道黑影就来到了门边。
“滴答……”
鲜血顺着刀身缓缓汇聚到刀尖，然后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他突然出现的画面堪比恐怖片，哪怕渔人已经尽量保持镇定了，可他还是被惊得退了半步，一股寒意从背嵴蔓延至全身。
会议厅里，坐着的十多道澹蓝色投影齐齐起身，或惊讶，或平静，仔细打量着门口的苏夏。
他们远在另一座城市，本体很安全，并不似渔人这般恐惧。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击杀渔人。”
“看来他的目的性并没有那么强，可以谈判。”
“不错，是个聪明人。”
“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
“……”
这十多人都自诩聪明，自以为能看透人心，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而渔人同样想到了，所以冷静了不少。
但他并未开口，而是看向同样在门口的薛总，静静等待薛总那个无法拒绝的价钱。
“你很强。”薛总出声了，“你并未选择更容易的潜入，而是正面打进来，这是你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这份自信，新手是不会有的，你应该成名已久了，只是表面的身份并非现在的你。”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筹码，反而开始分析苏夏的个人。
分析得越多，越准确，他就能在谈判中拿到越多的主动权。
这个薛总很年轻，看着才二十多岁，但他却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与自信。
他组织好语句，继续说：“我们其实很相似，不需要走到对立面，如果……”
但他还没说完，苏夏就拎着双刀穿过了他的投影，径直走向后面的渔人。
渔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想干什么？”
他拔出腰间的枪，持枪的手微微发颤，连连后退，试图与苏夏拉开距离。
但再往后退就是墙壁了，他已经退无可退！
论经营头脑，他在这片贫民窟是绝对的高手，但论实力，他这不到1级的灵能，还不如许多帮派的老大。
他的近身战斗经验无限接近于零。
此刻面对宛若死神的苏夏，渔人脸色发白，哪怕知道枪械没用，也还是用力扣动了扳机。
不出意料，手里的枪毫无反应。
“休——”
一道寒光闪过。
他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右侧肩膀一痛。
“卡察！”
那股疼痛化作剧痛，瞬间从肩膀辐射至右侧上半身，痛得他冷汗直冒。
是那把滴血的弯刀，竟然刺穿了他的肩膀，勐地刺入后方的墙体中，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刀柄在他肩膀前。
“嘶……”
那剧烈的痛苦让渔人连连吸气，苍白的脸皮都在轻微发颤。
他意识到自己被钉在墙上了。
此时哪怕只是稍微移动一点点，都令他剧痛难忍。
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又是一把弯刀飞来，勐地刺入他左肩。
“啊！”
他终于没忍住，痛得叫喊了一声。
两把刀，一左一右，将他死死钉在墙上，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渔人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哆嗦，感觉半只脚踏进了地狱里。
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苏夏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反而将他钉着墙上，明显是要先进行折磨。
而这种专业的老牌高级杀手，基本都懂一些折磨的路数。
“等一下！”
门口的薛总大喊，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刚才苏夏这举动，直接推翻了他以及另外十多个人的分析结果，像是无形的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脸上。
“你是带着目的来的，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你想问出什么消息？”
他试图引起苏夏的注意，问道：“有人想插手珊瑚城的药物生意，是吗？”
但苏夏却依旧没理他，一句话都没说，黑色口罩上那对眼睛冷漠得跟机械似的。
他只是静静走到渔人身前，伸手拔出其右肩的那把刀。
“啊——！”
渔人痛得惨叫一声，肩部血水直流，瞬间打湿了上半身的衣物。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苏夏就将那把刀反了过来，再次捅进了其右肩里。
“卡察！”
上次刀刃向下，这次刀刃向上，虽然捅的同一个位置，但造成的伤害却截然不同。
又一次贯穿痛得渔人死去活来，惨叫连连，豆大的汗珠从头上不断滚落。
而苏夏却并没有停下，反而勐地拔出左肩的那把刀，如法炮制，又来了一次。
“啊……”
剧痛让渔人快要崩溃了。
他开口哀求：“你想知道什么？你说话啊，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折磨我吗？”
但苏夏依旧没回答，反而后退了两步，仿佛是在审视什么艺术作品，静静欣赏不断哀嚎的渔人。
他一动不动，那极端残忍的手法，与冷静认真的思索，像是对立的光暗两端，充满了矛盾与诡异的吸引力。
那十多人看得心生寒意，都明白他们低估了这个杀手。
“说出你的价格！”
薛总忽然开口，不再浪费时间揣测什么了，直勾勾地盯着苏夏。
他很少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此刻已经有了点怒意，而苏夏的行为也让他此前对渔人说出去的保证成了笑话，这让他很烦躁。
从一开始，事情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对方背后到底是谁？
可苏夏再次忽略了他，像是根本没听到，那对冷漠的眼睛里只有浑身是血的渔人。
他取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瓶子，轻轻晃了晃，瓶子里溶液略显浑浊。
随后，他打开玻璃瓶塞，动作平缓稳定，随手将瓶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滋滋……”
桌子与瓶塞接触的部分竟然滋滋作响，冒出了骇人的黑色烟雾，周围一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变黑。
看到这一幕，那十多个投影过来的家伙只觉得嵴背发寒。
而渔人头皮发麻，脸皮都因为痛苦与恐惧都扭曲了，瞪着惊恐的眼睛大喊：“你想知道什么，你问，你问啊！我什么都会说的！”
他喊出这话之后，苏夏忽然停住了脚步。
而薛总却愤怒了，脸色相当难看，怒道：“渔人，别忘了我们签过的保密协议！”
“去他妈的协议！”
渔人忍着剧痛破口大骂，生死之际已经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现在只有他在这里承受这个杀手的酷刑。
而其余十多人与那个薛总全都在另一座城市观看，没有生命危险，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渔人，你让我很失望。”薛总的胸中憋着一股怒意。
“失望？老子被折磨死你才满意是吧？”
渔人同样愤怒，喷着唾沫星子。
从头到尾，苏夏一个字没说，这两方却自己起了内讧。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路向北
“砰！砰！砰！”
苏夏忽然抬手，连续几枪打爆了数个投影设备。
整个会议厅直接暗了下去，那个薛总与另外十多个人的投影瞬间消失。
争吵声就这样停了，会议厅又回到了安静之中。
当另一座城市的他们调整路线，尝试再次接入分设备时，只得到了暂时无法接入的提示。
除非会议厅里的苏夏主动开启备用设备，否则他们只能干瞪眼。
“好了，现在让我们聊聊吧。”
苏夏平静地放下枪，声线沉稳。
听到这话，渔人松了一口气，自己还算有用，暂时还能活个十多分钟。
“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糖水。”苏夏说，“所有信息，包括材料、产地、销往何处、幕后主使者等等，只要是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如果我说了，你会放我走吗？”
“目前你没有权利提条件。”
“是……”
渔人哀叹一声，他的半只脚依旧还在地狱里，也不知能否成功抽身。
在见识过苏夏的恐怖后，他不敢有任何隐瞒，把他知道得所有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仅是关于糖水，连那十多个公司高层的私人辛密与特殊癖好都说了。
通过渔人的描述，苏夏得知，这个糖水公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庞大。
公司总部位于珊瑚城北部的鱼鳞城。
其成立时间很长，但业务一直发展不顺，长期只在鱼鳞城本地的贫民窟、旧城区、难民营地、郊区小镇、临时聚集地等区域推广糖水。
“早在糖水问世前，就已经有其余很多种药物了，只是那些药物大多很贵，所以我们打算走薄利多销的路线，以低价打开市场，但这种行为却动了那些老牌公司的蛋糕，所以我们处处受阻，甚至有几个核心成员遭到了暗杀……”
渔人是最早与糖水公司合作的代理商之一，长期在中下层摸爬滚打，由于知道得太多，在来到珊瑚城之前，他签过一份很特殊的合同。
也就是那个薛总口中的保密协议。
他用这份协议换到了足够的权利与重视，坐稳了如今这个位置。
“在接二连三的暗杀事件后，整个公司人心惶惶，业务都已经做不下去了，直到薛总成为公司的一把手。”
“他是什么来历？”
“薛总是零点酒馆那个超级势力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哦？细说。”
关系到零点酒馆，苏夏多了点兴趣。
这个组织能在人族与机械族之间保持中立，成员复杂，多数成员都是灵能生物，在外人眼中确实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跨种族超级势力。
“薛总他……”
渔人正想继续说下去，但他忽然脑子一昏，眼前一阵发黑。
他有点心慌，急急忙忙地说：“我……我血流得太多了……”
“行吧，等着。”
苏夏没有犹豫，直接取出两支二阶治愈药剂，给渔人扎了下去。
这两支药剂其实是苹果味的，口服最佳。
但苏夏没那个闲心给这家伙喂药。
两针之后，渔人多了点精神，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但那两把刀依旧插在他肩膀里，所以愈合得很痛苦。
他继续说：“如果我的消息没错，薛总应该是零点酒馆鱼鳞城分店店长的徒弟，那个店长也姓薛，名叫薛烈，正是因为这层身份，薛总人脉颇广，渐渐让糖水公司迈上了正轨。”
“薛烈？”
苏夏心里一动，那家伙确实是鱼鳞城酒馆分店的店长。
而且他还是尹义的师弟。
前不久他来过珊瑚城，为的是击杀面具怪客，只不过后来假面具怪客死在了直播里，他也就只能郁闷地回去了。
在珊瑚城酒馆地下一楼，苏夏跟他喝过酒，聊过几句。
这家伙性格豪迈，心机不深，热爱战斗，喜欢强大的任务目标，勉强算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那个薛烈知道他徒弟正在干的事吗？”苏夏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渔人如实回答，“薛总本来不姓薛，在认了薛烈为师父之后就改姓为薛了，现在叫薛林，已经是鱼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嗯……”
同样是零点酒馆分店店长的徒弟，尹墨一直在利用自身影响力帮助北风故事会，连每次任务赚的钱都投进了故事会里。
她表现得那么爱财，其实只是为了帮反抗组织出一份力。
而那个薛林却走上了另一条路。
如果薛烈真不知道还好说，但要是他知道却不制止，苏夏多半会跟他有一战。
那家伙前不久才突破四级，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否则也不会来珊瑚城找面具怪客。
渔人接着说：“在鱼鳞城那边，糖水公司已经掌控了整座城市超过15%的生意，许多老牌公司都会看在零点酒馆的面子上让点利出来，但在别的城市就不太顺利了，我这里算是发展得最好的。”
糖水公司在走上正轨后，开始尝试向周围城市投射影响力，但却遭到了周围城市地头蛇的迎头痛击。
在废甲城、海星城、海马城等城市的发展都不顺利。
只有珊瑚城这边有意外的收获。
“珊瑚城这座城市很奇怪，机械族似乎很看重，以至于城市里没有任何强大的人类势力或者生物。”
“嗯，确实如此。”
一座城市里，机械族力量越强大，人族的力量就越弱小。
战争结束后，以人治人那套理念被应用到各个城市，周围其余十多座小城市里都诞生了超大型的人类家族与企业，也出现了无数强者。
只有珊瑚城这里，人类势力一直被打压，连周围荒野上都没什么强者。
这座城市似乎是四级生物的禁区，就连王腾那家伙都只敢相约在郊区见面，不敢进城。
这一切应该都和珊瑚城地底的实验有关。
除了实验，苏夏想不到别的原因。
“来到珊瑚城后，由于没有太多对手，我的发展顺利得出乎意料，渐渐控制了大半个贫民窟，赶走了原本住在中心区域的势力。”
“慢慢的，糖水被推广开来，再后来，我……”
“……现在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了。”
渔人哀叹一声，交代得干干净净。
通过他的描述，苏夏对整个糖水公司有了个清晰的了解。
这个公司是建立在薛林身份上的，只要薛林一死，整个势力就会飞速土崩瓦解。
苏夏沉吟片刻，走到备用投影设备前。
“啪！”
他按下开关，将其打开。
没过多久，糖水公司的十多个高层就陆陆续续地接入了进来，他们的虚幻的身体再次出现在会议厅里。
薛林是第一个出现的，想来他刚才一直在尝试。
他怒不可遏，一现身就愤怒地盯着渔人，那对凶狠的眼睛里似是要喷出火来，喝道：“渔人，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我知道，是死亡。”
渔人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现在生死有命。
如果不说，他今晚就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如果说了，或许这个杀手会放过他，他还能多活几天。
“我会杀了你！”薛林无比恼怒，“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然后把你剐成碎片！”
“好的，我知道了。”
听到这威胁，渔人表情都没变过。
薛林怒极：“好好享受你最后这段时间吧！”
他现在远在鱼鳞城，开车过来都得一天时间，放再多狠话都没用。
于是他转过头，冷冷地盯着苏夏：“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只要你为我办事，我可以给你更多。”
“不用了，没那个兴趣。”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当然知道。”苏夏澹笑，“只是我在想，以薛烈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他的徒弟在干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你……”
薛林语气一滞，脸色一阵变化。
看到他这副模样，苏夏得到了想要的答桉——薛烈确实不知道。
这个薛林有点手段，既能借助薛烈的身份赚钱，又能把薛烈一直蒙在鼓里。
“要么加入我，要么死！”薛林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铁青，直接开口威胁了，“不要以为你很强，这世上比你强的人太多了。”
“哦？你想怎么做？”
苏夏看上去并不担心，将手指轻轻放在投影仪的开关上。
薛林怒道：“一旦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我会让无数人追杀你，你的下半生将会活在无穷无尽的恐惧与死亡中！”
苏夏点头：“嗯，我明白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
“啪！”
苏夏直接按下了开关，关闭投影设备。
薛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制退出了实时投影系统。
在鱼鳞城的豪宅里，他暴跳如雷，气得满脸涨红，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宅子。
家里的仆人们都吓得瑟瑟发抖，连管家都不敢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愤怒的薛林直接召开内部会议，将刚才那十多个高管都拉了进来。
他双眼爬满血丝，第一句话就是：“召集人手，立即去珊瑚城！”
“冷静！”
另一个高管开口制止了他，并且说：“那杀手实力很强，就怕他背后的人让他来暗杀我们。”
“你这就怕了？”薛林怒视他。
“我只是……”
“闭嘴，他要是真敢来，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薛林气势逼人，勐地一刀扎在身前的桌子上。
这世上能杀人的武器实在是太多了。
机械禁语那个灵能，可以沉默机械造物，却无法沉默弓箭、长刀、匕首等冷兵器。
薛林好歹也是零点酒馆出身的杀手，精通各种暗器与杀人手段，根本就没惧怕过苏夏，但别的高管都是普通人。
他们清楚薛林的性格，也清楚他们暗中那个对手很强，所以心里都忐忑了起来。
……
珊瑚城，南部贫民窟中心小楼。
苏夏拔下了插在渔人肩膀上的两把刀，随意擦了擦血迹。
渔人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杀我吗？”
“给你一天时间，能不能到鱼鳞城？”苏夏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
“能，肯定能。”
渔人心里一喜，连连点头。
既然有这个问题，苏夏暂时就不会杀他。
苏夏说道：“那好，明天你抵达鱼鳞城后，薛林等人应该已经死了，你立即收拢整个糖水公司的残部，将所有人汇聚起来，有问题吗？”
“啊？”
渔人一惊，听这杀手话里的意思，他是要连夜杀过去？
杀人不过夜啊！
他急忙摇头：“没，没问题。”
为了那点生的希望，渔人根本不敢有任何问题。
“那好，我先出发了。”
苏夏丢下一句话，然后就握着两把刀走出了会议厅大门。
只是眨眼的时间，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像是一滴墨融入了浓郁的夜色里。
留给渔人的是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出发，前往鱼鳞城，按照苏夏吩咐的那样做，要么……就直接逃走。
他脸色一阵变化，在原地停留了好几分钟，最后叹息一声。
“唉，还是去吧。”
鱼鳞城在北方，距离很远。
渔人狼狈地下楼，身边只剩此前那个一直报信的小弟。
他找了个车，对小弟吩咐道：“走，现在就出发。”
“老大，我们去哪儿？”
“北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女王大人
“我需要四个新的身份，一对夫妻，四十五岁左右，还有两个孩子，十岁左右，这是他们的照片，他们在贫民窟这边……”
地下世界，四通八达的钢筋水泥管道里，粗犷的黑色摩托车咆孝，像是一匹疾驰黑色骏马。
苏夏伏在车背上，戴着黑色防风镜，头发被吹得向后倒伏。
在手机上，他找到了尹义的联系方式，发了条信息过去。
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零点酒馆里，正在调酒的尹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带着疑惑点开信息。
“面具这又是在干什么，闲得无聊，关照贫民窟的生活？”
他也没想太多，回道：“好，我现在就来，稍等片刻。”
弄四个新的身份，对于尹义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这种事，零点酒馆里有很多人才都能做，只不过他自己做最稳妥，毕竟是面具怪客的请求。
“可惜，还差一点就调制成功了。”
尹义一脸遗憾地把雪克杯放在一旁，打开小木门离开吧台，回到后面去换衣服。
他同样换上了一身方便夜间行动的黑色衣物，戴上遮掩性质的黑色口罩，再戴一个黑色鸭舌帽，只留下一对微微泛红的眼睛，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嗯，还是那么帅。”
镜子里的他就跟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差不多。
他给手下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急匆匆出门了。
酒馆地下一层静静悄悄。
一部分成员在休息，还有一部分在黑夜的掩护下执行任务，大厅里只有零零散散十多人在挑选新的任务。
尹义走后，没多久，一个小麦肤色的高挑女子来到吧台前，手指纤细，旁若无人地拿起那个雪克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半靠在吧台上，端起酒杯，细细嗅了嗅，红唇微抿，轻轻摇头：“又放了柠檬，无趣。”
随后她仰起头，鹅颈修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她迈开大长腿，走向深处的电梯，取出一张特殊身份卡，通过权限检测，一路向下，连续换了七次电梯，来到最底部。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露出铺了红色软地毯的通道，通道两侧挂满了名贵的画作。
走过通道，来到安全屋里，她伸手拿起客厅茶几上的那份绝密资料。
文件资料还是她走时的样子。
没人动过，最后一页那些问题也无人解答。
“那个叫李德福的人族生物这几天怎么都没来，遇到麻烦了吗？”
她躺在软皮沙发上，两条长腿下意识放上茶几，捏着精致的下巴，若有所思。
零点酒馆遵循的等价交换原则。
前两次，苏夏都在资料后面写出了解答，所以他有资格得到更多资料。
这份新的资料已经在茶几上放了好几天了，但苏夏最近很忙，既要对付荒野上那些佣兵，又要去埋伏安澜，现在还忙着处理贫民窟的事，哪怕有分身也快忙到窒息了。
没办法，他两具身体只能共享实力，一方变强，另一方就变弱，无法同时面对强敌。
客厅的阴暗角落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女王大人，那个人族正在被机械族通缉，可能需要避几天风头。”
“不，他不是这种怕事的性格。”
女子随手丢下文件，躺在沙发上，仰着头说：“估计是在某个地方干大事吧，或许正在杀人。”
……
“卡察——”
苏夏目光冷冽，挥动弯刀，鲜血四溅，一刀就带走了一颗新鲜的人头。
他又回到了黑虎帮的地盘，撞见十几个其余帮派的成员。
这些家伙是打算来接手黑虎帮资产的，分属好几个不同的帮派，全是些双手沾满鲜血的狂徒。
来都来了，不留下脑袋也说不过去。
就这样，苏夏又收获了十多支枪。
日积月累，积少成多。
上次的佣兵小镇杀戮事件之后，其余佣兵小镇要么换了位置，要么就直接解散，再难碰上那样丰富的收获。
“这里的枪质量也太差了，省工省料，成本低廉。”苏夏拿起一支枪查看，“随时可能卡壳或者走火，不能给北风组织的正式成员用……只能给玩家用，反正他们能反复去世。”
苏夏试射了几发子弹，然后把枪丢回储物空间里。
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吴小龙的血条早已归零了，尸体渐渐变凉，衣服跟地上凝固的血水黏在了一起。
苏夏走过去，拎起他的尸体，拎到摩托车后座上，用绳子随意绑了几圈，确保不会掉落。
做完这一切后，他发动摩托车，再次上路，返回那个集市。
集市里，马柱站在店门口，望眼欲穿，心里焦急。
“老大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出事了？”
“黑虎帮那个阿福是个狠角色。”店老板说，“这么久没回来，你老大估计凶多吉少了，你应该早做准备，离开这片区域。”
“我再等等吧。”
马柱心里也怕，就怕被黑虎帮的找上门报仇，但他咬咬牙，打算再多等一阵子。
斜对面的修理店里，吴健与徐莲夫妇也在等。
两个孩子都有了困意，蹲在角落里打着呵欠，上下眼皮不断打架。
过了一会，摩托车的轰鸣声终于又一次在前方阴暗的通道里响起。
“嗡——”
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个小亮点，而后渐渐变大，变得刺眼。
在看到摩托车后座上那具绑着的尸体时，妇人徐莲身体一颤，摇晃了一下，脆弱地靠在门边，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吴健艰难地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巴颤抖，似乎想呼喊吴小龙的名字，那张沧桑的面庞上满是愁苦与悲伤。
中年丧子，人生一大痛。
过往的十九年如同电影片段不断闪过又破碎，变成无法挽留的回忆，渐渐被时光的河水吞噬。
哪怕吴小龙再怎么不孝，现在两夫妻也只能想起他的好，想起他少年时神采飞扬的日子。
“他很勇敢。”
苏夏决定撒一个谎。
“在去的路上，他说他前半生都过得像个废人，以后不会再那样，他想好好孝敬你们，只是……我们遭了黑虎帮的暗算。”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还在战斗……”
“……”
苏夏坐在修理店门口，很难得地说了很多，尽量安慰这对善良的夫妇。
那两个孩子还好，年纪小，对这个哥哥也没什么感情，表现得很正常。
街对面，马柱终于放心了，用大拇指指着苏夏说：“我就说我大哥很牛吧，一个人灭掉了一个帮派！”
“嗯，确实牛！”
店老板给他换了一份热的茶水，反正没生意，坐在门口跟他闲扯。
黑虎帮就这么没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这片区域无人控制，会陷入短暂的混乱当中。
最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本区域又诞生出一个新的帮派，要么这片区域被别的帮派瓜分吞并。
半个小时后，尹义骑着车来了。
作为零点酒馆珊瑚城分店的店主，他在这座城市经营多年，对每一个角落都熟悉了，在这片地下世界轻车熟路。
“就是这四个人吗？”
尹义下了车，扒拉开口罩，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这家伙竟然也是个喜欢酒后驾车的家伙。
苏夏从门口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点头说：“嗯，暂时是这四个人。”
“暂时？”
“以后可能还有上百人。”
“问题不大。”
尹义耸了耸肩，一口答应了。
别说一百人，哪怕一千人，他也能从这里弄走，并且帮他们悄无声息地融入整座城市。
见他这样轻松，苏夏也就不多问，说：“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事直接找我。”
尹义说：“别以后了，现在就有事，看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事？”
“杀人的事。”
“杀谁？”
“王腾。”
尹义给出了一个苏夏很熟悉的名字。
这个世界就这么大，当实力到达一定层次后，会发现满世界都是有关系的人。
苏夏澹笑一声：“你还挺看得起我，那家伙都接近5级了。”
“我相信你，我一直看不透你的真实实力，正如我看不透王腾的实力。”
“你跟他有仇？”
“他杀了我一个师妹。”尹义很坦然，“很漂亮的一个师妹，死得很惨。”
现在，王腾正在荒野上对面具怪客邀战，而且每天都会把约战的消息通过广播电台传播至周围城市。
珊瑚城方面也在可以为王腾造势，营造出一种面具怪客必败的气氛。
以尹义对苏夏的了解，他知道苏夏肯定会前去一战，所以适时提出了这个要求。
“到时候，我可以为你挡住其余可能出现的四级生物，让你安心跟他战斗。”尹义表示，“我只要他的脑袋，他剩下的所有财富都归你。”
“好，成交！”
两人没有签任何任务合同，简单达成了口头约定。
接下来就是尹义的事了，他会把吴健等人的事办得很稳妥。
马柱担心自己被抛下，急忙从面馆里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苏夏，问：“大人，我该怎么办？”
“你以前住什么地方？”
“垃圾场旁边，我用塑料布搭了个小棚子。”
“那算了，跟他们一起走吧。”
为稳妥起见，苏夏让尹义把这家伙也带走。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迷雾杀机
凌晨六点，苍白的雾气缓缓吞噬鱼鳞城的大街小巷，让整座城市多了份朦胧的抽象写意。
街上没什么人，老旧的街灯分立道路两侧，在模湖雾霭中像是一个个扭曲句偻的瘦长人影，双眼闪烁着昏黄的灯光。
偶尔会有几辆打着雾灯的老汽车驶过，破烂的车身摇晃，剧烈咳着嗽，在白雾里咳出一串串浓浓的黑色浓烟。
这是一座很老的工业城市，资源枯竭，遍地荒凉。
从高空俯瞰，城市里一个个破败的工厂是再也无法醒来的巨人，它们的身体零件锈迹斑斑，钢铁的双腿陷入泥土，曾经炽热燃烧的心脏早已冰凉，只剩下破碎的残躯在荒凉中随风消逝。
旧时代的钢铁工业在这里燃尽了最后一丝辉煌，这里滚烫的鲜血曾输送给无数兴起的城市，最后留给这里的，只有一个满目疮痍的大地。
若非那场忽然爆发的战争，这座城市的人口早就流尽了。
战争结束后，这里的问题远比其余城市严重。
在资源极端贵乏的情况下，哪怕是机械族也无法做出合适的规划，只能让城里的人族自己想办法。
那么多人要吃饭，粮食和钱从哪里来？
那段时间，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新兴势力都在寻求出路。
最后，有的组织找到了一条铺满罪恶与骸骨的黑暗道路，于是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艳丽的毒花。
“呼……”
苏夏站在一座荒废高楼的楼顶，深深吸了几口气，空气里全是衰败的气息。
在离开珊瑚城贫民窟后，他就抛弃了摩托车，腾空而起，速度控制得不快不慢，在这个时间点抵达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他没有休息太久，片刻后继续行动，跃入浓郁的雾气中，像是一只幽灵，在城市的楼顶间飘荡。
在他脑子里，有渔人提供的糖水公司众多高管住宅位置信息。
同一时间，糖水公司的高管们也正在开会，商量如何对付他，并找出他背后的势力。
双方可以说是双向奔赴了。
在一间投影会议厅里，薛林坐在主位，另外十多人分别在左右两侧。
“渔人必须要抓到，他知道我们公司太多信息了，一旦他投向那几家对头，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已经紧急组织了一批人，今天八点左右就能出发去珊瑚城。”
“就怕到那时候，渔人早已经逃了。”
“他逃不掉！”
薛林脸色冷漠，态度强硬，对所有人说：“那些人里，有我亲自去请的十多位擅长追踪的杀手，其中有人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否则不会拖延到八点。”
“薛总，那些人靠谱吗？”
“都是高级杀手，至少比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靠谱！”
薛林毫不客气，对其余人始终是一副冷脸。
有人问道：“薛总，你确定珊瑚城那个杀手不是你们零点酒馆的人吗？”
“不是。”
“那或许我们应该早做准备。”
“怎么，又怕了？”薛林冷笑，“胆子这么小，公司什么时候才能做大？你们是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薛总，谨慎总归没错。”
“呵，一群老鼠！”
薛林语气里的不屑意味都快溢出来了，直接嘲讽诸多高管都是老鼠。
这些高管虽心里不忿，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公司是靠薛林一个人撑起来的。
“真不知道你们都在怕什么？”薛林冷漠地说，“就算那杀手会来鱼鳞城，他的第一个目标也会是我，你们急什么？”
“薛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长桌左右那十多人纷纷开口，表达自己的立场，没有一个人离开。
两座城市之间很远，而且没有飞机直通，开车需要一整天时间，现在才几个小时，那杀手再快也不能在这个点赶过来。
所以众人暂时还不急，开完会再去安全屋躲避也来得及。
“算了，还有谁想发言就快点，早点结束这次会议。”薛林摆了摆手，“然后，想躲的都去躲着吧，我不会走，我会留在家里等那杀手上门。”
话已至此，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了，纷纷加快了发言的速度。
看薛林这副强硬的样子，他是真的不怕，打算跟那个可能出现的杀手硬碰硬。
然而……
事实却截然相反。
苏夏抵达鱼鳞城后，第一个去找的确实是薛林。
可他连续光顾了薛林的七个豪宅，都没有发现薛林的踪影。
每个豪宅里，都配备了管家、仆人、保安等等，灯火通明，奢华至极，唯独没有房子主人的身影。
这家伙早就藏起来了！
杀手的本性就是谨慎，面对未知，薛林怎么可能像个傻子一样继续待在家里。
“看来还得找人问问。”
渔人提供的所有地点，都已经被苏夏找了一遍。
他让纳米机器人搜索了那些豪宅的每一个角落，连地下室与天花板上面都没放过，但一无所获。
苏夏没有停留，当即动身前往一个糖水公司高管的庄园。
这些人的生活穷奢极欲，每个人都享受着皇帝般的日子，庄园角落里遍布保镖，庄园内部装饰奢华，连拴狗的链子都是镀金的。
只是这样的生活建立在无数穷人的尸骨上，也不知道这些人能否睡得安心。
“呼呼……”
温柔的晨风拂过庄园，风中都带着金钱的气息。
只是没人注意，一缕缕与雾气类似的白色烟雾也飘入了庄园里，随风散入每一个角落。
没过多久，庄园角落里的保镖们就挨个倒下了，就连监控室里的安保人员都倒在了椅子上，陷入昏迷中。
这是苏夏改进后的迷魂散，见效快，药效强，而且不再是以前的草莓味红色，而是类似雾气的白色。
庄园里居住的高管名为任俊，是个中年人，正挺着个肥胖的大肚子，指挥仆人收拾东西。
“不要急，把该带的都带上，接下来几天换个地方住。”
才凌晨六点多，任俊当然不急。
那杀手就算真的要来，最快也得在明天凌晨才能抵达。
“奇怪，怎么感觉脑子有点晕，胰岛素打多了吗？”
任俊晃了晃脑子，后退几步坐倒在沙发上，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与此同时，只听得“冬”的几声，房间里的仆人竟然全都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不好！”
任俊心里一惊，如何不明白，有人对他下手了。
难道是那个残忍的杀手？可距离这么远，那杀手要怎么过来？
或许是杀手背后的人？
“不对，为什么我还没晕倒？”
刚才那短暂的眩晕已经过去，他现在没太多感觉了。
他不敢起身，因为房间对外那面全是玻璃，很容易被狙击手射杀，所以只敢趴着身子，从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挪下来，四肢着地，打算一点点向门口移动。
可他刚趴在地板上，就发现，自己大腿上有一根黑色的金属小针。
“这是什么？”
还不等他想明白，整个庄园忽然变暗，所有灯光全部熄灭。
任俊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根本来不及适应。
他脸色急变，急忙凭借记忆往门口爬。
可忽然，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哒……哒……哒……”
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任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祈祷着对方从门口走过去。
“砰！”
房门的门锁碎裂，坠落在地，门缓缓打开。
那脚步声进入了房间，带着无形的压力与恐怖，一点一点靠近任俊。
任俊惶恐不已，急忙喊道：“别杀我，我会告诉你一切！”
才刚说完，他就感觉脖子上多了个锋利且冰冷的东西——
刀！
他身体一颤，那股凉意从脖子瞬间蔓延至全身，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都起来了，一动都不敢动。
对方并没有开口问话，只是静静站在黑暗中，仿佛是在思索什么。
而那把刀就这样架在任俊的脖子上。
“恪……恪……恪……”
秒针跳动，声音清脆，时间一点点流逝。
对于任俊而言，每一秒都极为煎熬。
“咕噜……”
他咽了咽唾沫，脸色发白，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越来越安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一次又一次跳动的声音。
温热的血液被心脏泵向全身，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冰冷包围了，仿佛身处黑暗深渊之中。
任俊一直不敢动，可身体颤抖的幅度却越来越大，这是他无法控制。
哪怕是身体正常的成年人，也无法一直保持他这种半趴着的姿势，何况他还是个患有糖尿病的胖子。
就在他将要崩溃的时候，苏夏终于开口了：“任俊？”
“是，是我。”
任俊不敢犹豫，急忙回答。
答完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那把刀开了，死亡的寒意已经远离，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苏夏语气澹漠：“接下来，我问，你答。”
任俊连连点头：“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是糖水公司董事会的成员之一？”
“是，是的。”
“薛林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问题，任俊心里一松，这杀手果然是为薛林来的。
他答道：“薛林在自己家里。”
“不，他不再家里。”
“他有七处房产。”
“都不在。”
“什么？”
任俊愕然，难以置信。
那薛林不是很强硬地表示他会留在家里等待杀手上门吗？
第二百章 零点酒馆的规矩
“你居然信一个杀手说的话？”
这智商都能坐到董事的位置，只能说混乱时期的红利实在是太好了。
等以后社会稳定下来，阶层渐渐固化，社会上层将会慢慢成为聪明人的世界。
任俊颤颤巍巍地回答：“薛林他向来很强硬，今天也是如此，所以我没有怀疑，他分明说……说他无惧于你。”
“嗯，看得出来。”
苏夏此前去的那七个豪宅里，有不少陷阱暗器，全是冷兵器。
想来薛林是猜错了他的能力，将他与另一种名为“机械禁语”的灵能天赋联系了起来。
他想猎杀苏夏，但这种错误的判断相当致命。
幸好他足够谨慎，躲在了暗处。
“薛林的安全屋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
任俊仓惶摇头，刚说话他就感觉那把冰冷的弯刀又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脸色惨白，急忙解释：“我真不知道，薛林从来不会跟我们分享这些信息，我只清楚他表面的为人，根本不知道他暗地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
“平时……”
任俊咽了咽唾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
如果答得不满意，眼前这杀手可能真的会一刀砍了他的脖子，但只要认真配合，说不定就能跟那个渔人一样，捡回一条命。
他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认真回答：“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几个宅子里走动，除此之外就是公司总部大楼了，有时候也会去我们的种植基地与研发中心。”
“没了？”
“就……就只有这几个地方了。”
“很好，感谢你的配合。”
“没什么，我应该的。”任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如果还有需要，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嗯，我确实还有需要。”
苏夏收起了刀，看样子并不打算杀了任俊。
这让任俊松了一口气。
有利用价值就是好，哪怕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也能慢慢抽回来。
“在这里等着。”苏夏吩咐，“渔人会在明天凌晨抵达，到时候去接应他，按照他说的去做。”
“是，是，我一定照办。”
任俊不知道是什么事，此刻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请问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他这样问了句，但前方的黑暗中却并没有传来回答。
过了几秒，整座庄园里的灯忽然亮起，这个房间灯也亮了，显得有些刺眼。
他的身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那个杀手从未来过。
但任俊知道，那并不是幻觉。
“呼……总算是走了。”
他浑身一松，瘫倒在地上。
几分钟后，那些晕倒的仆人、保镖等也都渐渐醒来了，一个个茫然不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夏离开这座庄园后，立即赶赴下一个糖水公司高管的位置。
他用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潜入方式，继续拷问这个高管，收集有用的信息。
但这个高管同样不知道薛林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他所知道的，也只有公司大楼、研发中心、培育基地等位置，但这几个地点都太明显，不适合躲藏。
他也没有任俊那么幸运，在结束问话后，被苏夏一刀枭首。
“卡察！”
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喷溅的血水把地板染成纯天然的红色。
就在这时，苏夏眼前忽然弹出了一条任务信息。
【任务提示2：对于杀手而言，整座城市其实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苏夏也想到了。
薛林也是零点酒馆的注册杀手，对他来说，只有酒馆内部是安全的。
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零点酒馆那条规矩——
【任何成员都不允许在酒馆内部打斗】
这是条死规矩，哪怕各地分店的店长都不敢触犯。
零点酒馆是个很自由的地方，随意出入，注册成员千奇百怪，每个成员在加入酒馆之初，都会被告知这条规矩。
当初苏夏注册身份时，就是尹义亲口告诉他的。
曾经有很强大的成员触犯过这条规矩，在酒馆里击杀了一个仇人，后来他被整个大陆的酒馆列入击杀名单，赏金直接从零飙升至五千万。
无数杀手蜂拥而至，休着金钱的气息去追捕那个成员，没过半个月，就有人拿到了他的头颅。
没人能在整个酒馆无休无止的追杀中活下来。
“看来有点小麻烦。”
苏夏并不在乎这条规则，反正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一旦零点酒馆查出动手的是他，以后他就基本跟这个组织说再见了，地下安全屋那样的福利也无法再享受到。
他没有直接去鱼鳞城的零点酒馆分店，而是打算先去除掉另外十多个糖水公司的高层。
走之前，他给这座庄园里的每个仆人、保镖都扎了一针，确保他们能一觉睡到今天晚上。
在扎针的时候，苏夏也没忘记查看这些人的面板描述。
“居然有两个重罪犯。”
他想都没想，手起刀落，直接砍了那两个家伙。
这是个混乱的世界，没有秩序的时代，不能指望人间的律法来审判这些人。
做完这一切后，苏夏也没忘了简单搜刮一番，带走了所有武器与值钱的东西。
“这些枪居然都是正品，有钱人请的保镖就是不一样。”
苏夏感慨一番，离开庄园，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好在这些富人都住得很近，不需要他费太多时间。
接下来，还是同样的手段，他接连拷问并除掉了那剩下的十多人，虽然有用的信息没问到太多，但收获的战利品颇多。
大量武器、金钱、古董、艺术品等等，有些堪称无价之宝。
苏夏又一次感受到了杀人放火是多么赚钱。
“卡察！”
他砍下最后一人的脑袋，随手在窗帘上擦了擦血迹。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时间来到早上八点，只是城市里的浓雾还没有散开，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苏夏没有停留太久，直接赶往下一个地点。
通过此前对这些人审问，他得知薛林纠结了一批杀手，即将前往珊瑚城猎杀他和渔人。
如果不处理掉那批杀手，渔人和可能会在来的路上跟他们撞见。
那些杀手碰头的地点，是靠近城郊的一个汽车旅馆。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杀手都已经到了。
“为什么要我们在这里碰头？”其中一个杀手没什么耐心，“一起行动太麻烦，我看分头行动就好。”
“分头行动？”
“我觉得不错，在这里等也是浪费时间，我明天还有个任务。”
“薛林说那人很强，拥有罕见的天赋。”另一个杀手说，“枪械在他附近没用，只能用冷兵器除掉他，一起行动把握更大。”
“薛林现在就是个商人而已，他都多久没执行过高难度任务了？每个月就做几个小任务敷衍考核系统。”
这群杀手基本都认识，实力有高有低。
喜欢单独行动的都是实力较强那一批，他们认为实力弱的会拖他们后退。
“都八点十五分了，怎么还有两个没来？”
“再等一会，再不来就联系薛林。”
他们都在汽车旅馆外，或站或坐，还有人靠在路灯旁抽烟。
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是一群街熘子。
但薛林这次下了血本，其中有七人都是三级灵能生物，实力强悍，是酒馆系统评定的老牌杀手。
“那是两个菜鸟，只不过灵能天赋有用，所以薛烈把他们叫上了。”
“真是麻烦！”
其中一个实力强的三级生物看了眼手表，神色愈加不耐烦。
他身旁的人劝道：“耐心点吧，薛烈说那人能从几百人的阻击中杀出来，实力不弱，这次得靠团队合作。”
“呵……贫民窟那种复杂地形，而且还是晚上，换做是我，照样能杀出来！”
“没错！”另一个实力强的三级生物说，“我也能杀出来，我看还是分头行动的好。”
这人话音刚落，前方的浓雾里忽然闪过一缕寒芒。
他心里一颤，还来不及开启灵能护盾，就感觉脖子一凉。
“卡察！”
寒光闪过，他的脑袋与身体直接分了家。
苏夏满足了他分头行动的愿望。
“啪嗒……”
那颗染血的脑袋滚落在地，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周围其余杀手大惊失色，齐齐做出反应，有的开启了灵能护盾，还有的立即躲藏在隐蔽物后面。
“是冲着我们来的吗？还是那家伙自己的仇人？”
在这一行干久了，仇家自然不少。
他们当然都希望对方只是针对死去那人的。
“他在哪里？他走了吗？”
周围雾气翻涌，冷风呼啸，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仿佛有某种诡异的怪物正在浓雾里行走。
过了几秒，寒光再次闪过，又是两颗人头落地。
这个旅馆周围的血腥味瞬间浓郁了起来。
“是冲我们来的！”
“难道是珊瑚城那家伙？”
“那闪过的东西是什么武器？飞刀吗？”
一个个疑虑在众人心里闪过。
他们现在很被动，被偷袭了，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等等……珊瑚城、实力强大、神秘武器、喜欢砍人头这些特点……妈的，是面具怪客！”
第二百零一章 你敢破坏规矩？
面具怪客！
这四个字出现的刹那，周围的雾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他是个毫无疑问的超级杀手，虽然出现的时间很短，但种种战绩却让他声名远扬。
无论是战平余陀，还是毁灭佣兵小镇，这些都不是普通杀手能做到的。
“艹，薛林那蠢货，他难道就想不到面具怪客吗？”
“能让所有枪械哑火，除了机械禁语，控制金属也能做到啊！”
一想到自己居然要去猎杀面具怪客这种传奇生物，还活着的杀手们就头皮发麻。
他们都被薛林坑了，坑得很惨，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面具老大，我们都被骗了，我们并非想针对你。”
“咱们都是酒馆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自相残杀呢？要不去酒馆里喝杯酒？”
他们都抱着一丝希望，不愿跟苏夏对上。
有人出声求饶，也有人在悄然后退，试图从旅馆背后离开。
但苏夏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那把嗜血的长剑做出回答。
“休——”
剑光闪过，又是一人倒在地上。
这次并非砍头，而是穿心而过。
此前那人分析得很对，苏夏实在是太喜欢砍头了，因为砍头最方便省事，效率最高。
心脏也同样致命，但某些灵能生物的生命极为顽强，哪怕被穿心而过，也能拼死反击几秒甚至十多秒。
听到同行者倒地的声音，还剩下的杀手都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逃！
分开逃！
他们都明白，站出去反抗必死无疑，分开逃反而有希望。
作为经验丰富的杀手，逃命是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这是一门必修课，成绩不好就得死。
这些杀手各显神通，有人逃向旅馆，有人扔出烟雾弹，还有人丢出便携式投影仪器，把自己的投影丢在远处吸引苏夏。
他们速度都不慢，可终究快不过苏夏。
苏夏才是这里最快的人。
没过几秒，都会传出有人倒地的声音。
哪怕是其中最强的三级生物，面对现在的苏夏，也弱得跟蚂蚁没什么区别
不出片刻，旅馆周围的杀手就全都凉了，杀戮的一生走到终点，连个复活赛都没有。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两个迟到的菜鸟终于来了，刚抵达现场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新手的警惕性很差，换做是个老手，在闻到血腥味的那一瞬间就会转身逃走，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可他们两个反而带着好奇的心理，慢慢靠近汽车旅馆，打算一探究竟。
但还不等他们走进，剑光就一闪而过，搅碎了他们的心脏。
“呃……”
两人艰难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血淋淋的胸腔，然后齐齐扑街。
直到死亡，他们都不知道敌人是谁。
“嗡——嗡——”
其中一人身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来电话了。
这确实是个十足的菜鸟，居然连手机振动都没关，一旦遇上需要潜入团队任务，绝对会成为团灭发动机。
苏夏拎着滴血的长剑，弯腰从其尸体上摸索出手机，看到了来电显示的名字。
【薛林】
这家伙应该是来询问任务进度了。
苏夏没有接听，丢下手机，收起长剑就全速奔赴零点酒馆。
鱼鳞城的零点酒馆在城南，藏在一片衰败的旧城区里，招牌破破烂烂的，从外面看就是家普普通通的小酒馆。
酒馆一楼比较热闹，无数酒客进进出出，大多是普通人，来这里只是为了喝杯酒吹吹牛。
地下一层要安静许多，杀手们静静挑选着任务。
薛林西装革履坐在一张暗红软皮沙发上，面色阴沉，握着手机，蓝牙耳机里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已经是他打出去的第六个电话了，得到的回复一模一样。
就算那些杀手再怎么谨慎，全都关了手机的声音与振动，但也不至于没一个看手机吧？
去珊瑚城的路很枯燥，沿途全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正常人都会把手机拿出来玩。
很明显，出事了。
“到底是谁在针对我？”
薛林心里烦闷，端起身前的红酒一饮而尽，揉了揉额头。
他并不惧怕一个小小的杀手，他只是担心那个杀手背后的势力。
这座城市里有很多敌人。
若不是因为他有薛烈徒弟的这层身份，那些老家伙早就把他啃得干干净净了。
他师父薛烈的性格豪迈，做事不拘小节，对徒弟是放养模式的，根本不在乎徒弟具体在做什么，这就给了他机会。
相比起来，尹义做师父要称职的多，至少知道他徒弟尹墨正在秘密从事反抗机械族的活动。
薛林调出自己七处房产的监控，监控画面里一切正常。
“如果是来针对我的，应该会在第一时间潜入我的住所，但至今却没有任何陷阱被触发。”
看过监控，他点开通讯录，另外几个高管打去电话。
可无一例外，全都无人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
都死了吗？
薛林心里一沉，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可翅膀上的羽毛却被对手一一剪除。
现在才早上八点多，对手行动的速度如此之快，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到的，难道城里那些老牌势力终于忍不住对他下手了？
他很被动，且很厌恶这种被动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眉心一阵刺痛，仿佛是被什么毒兽叮咬了一口。
“嘶……”
薛林脸色一变，这是他的灵能天赋，危机预警。
这天赋就是弱化版的死神预言，能对杀意做出警示，并不唯一，每天能自动触发三次。
薛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杀手已经来了！
“是谁？”
这里是零点酒馆的地下一层，只有酒馆的正式成员才能进来。
薛林环视一圈，发现大厅里并未出现新的成员，而最前方的电梯却在缓缓下降。
他紧紧握住手机，压下心里的所有情绪，仔细盯着电梯口。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黑口罩的冷漠杀手走出了电梯，走到吧台前要了杯酒。
是他，是他！
薛林心头狂跳，是珊瑚城那个杀手！
怎么会这么快，难道是飞过来的？
他的那十多个合伙人，还有他重金聘请的杀手，全都被这人干掉了？
就在这时，那个握着酒杯的杀手忽然转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薛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代号。
面具怪客！
在珊瑚城现身，实力强大，是酒馆成员，能让所有机械造物失效，而且能直接飞过来……
这些特征，只有一个人能满足。
“不可能的，我跟他无冤无仇，从未见过面，没有任何利益交集。”
薛林用力按着眉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可一想到对方的强大，还有那些恐怖的事迹，他就根本冷静不下来。
“难道真如传说中说的那样，面具怪客做事毫无章法，不问缘由，全凭个人喜好？”
薛林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抓起身前的酒瓶，勐地灌了几口，仿佛要把那些不安、疑惑、烦躁、焦虑都统统灌下去。
作为薛烈的徒弟，他确实不怕一个小小的杀手，但面具怪客已经不能用“小小”两个字来形容了。
他是个庞然大物！
还好，这里是酒馆内部，不能动手。
酒馆是薛林最大的背景，谁都无法忽视。
苏夏自然看到了薛林，只是没有去找他，靠在吧台前，握着酒杯问：“薛烈不在吗？”
吧台后面，侍者耐心答道：“店主大人出去做任务了，大概十点左右才能回来。”
“好，谢了。”
苏夏看了看时间，快早上九点了，等一个小时也无妨。
他正好下线，去吃个早饭。
不能委屈了肚子。
但就在这时，那薛林忽然从沙发上起身，端着酒杯，从大厅一步步走向吧台的位置，看样子是要和苏夏交涉。
他坐在苏夏旁边另一个凳子上，没有看苏夏，盯着手中玻璃杯里的倒影，低声说：“面具老大，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道歉，我不该威胁你。”
他似乎是来服软的，态度还算诚恳。
苏夏也并不意外他能猜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实在是太好猜了。
薛林接着说：“面具老大，我们以往应该没什么过节吧？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苏夏却摇头：“你说错了。”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吗？”
“不，我是说你的上一句。”苏夏说，“我们之间有过节。”
“是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
苏夏语气平澹，轻轻把玩手里的酒杯，说：“我那个朋友，他的家人，差点因为你售卖的糖水家破人亡。”
“这……”
薛林一怔，就因为这么个原因？
朋友的家人？
什么年代了，还在用“我有一个朋友”这种借口？
这面具怪客是铁了心要除掉他啊，居然连个正常点的借口都懒得编！
换做是个别的杀手，薛林可能会丢下酒杯转头就走，但这毕竟是面具怪客，他只能忍了，问道：“面具老大，你杀了那么多人，也该解气了吧？”
“你不是还活着吗？”
“你……”
薛林脸色微变，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多用了几分力。
他咬了咬牙，低声提醒：“面具老大，这里是酒馆，酒馆里有规矩，你不能杀我。”
第二百零二章 员工手册
这里确实是酒馆。
但他面前的人叫苏夏。
“规矩……”
苏夏面不改色，玻璃酒杯在手里转了个圈，杯里的酒水洒出来了几滴。
这条规矩确实有其存在的意义。
成为正式成员的杀手，几乎都是灵能生物，个个手段超然，破坏力强，一旦喝多了在酒馆里打起来，那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这规矩，酒馆地下一层不可能这么平静，每年浪费在修复设施上的金钱与时间都不知道有多少。
在地上一楼，普通人喝酒的区域，没有规矩约束，就时常有打斗发生。
但这条规矩定得太死，让一些恶心的玩意将酒馆当成了避难所，这让苏夏觉得很不好。
如果有一方残忍杀了另一方的全家，并且在对方面前输出嘲讽，对方也不能动手吗？
“面具老大，你也清楚那条规矩吧？”
薛林见苏夏不再开口，心里有了些底气。
他紧绷的身体松了点，依旧盯着手里的空酒杯，压着声音说：“面具老大你时间宝贵，总不能在酒馆里一直守着我。”
“酒馆里有吃有喝，有住处，还有女人来来往往，以我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我可以在这里过上一辈子奢华的生活……”
“即使不能离开酒馆也没什么，我可以搭建一个虚拟现实房间，足不出户享受整个世界的景色……”
“……”
他絮絮叨叨，说起这些，自然是为了将苏夏逼退。
像他这种人，在零点酒馆里生活一辈子都可以，但苏夏呢？
传闻面具怪客自由散漫，无拘无束，行事潇洒，来去如风，他真能在这个小小的酒馆里守一辈子吗？
薛林笃定苏夏不敢违背酒馆的原则，说着说着，语气间的自信也多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
“面具老大，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有需求就会产生潜在市场，而我只是一个满足市场的供应商。”
他提到了自己的糖水公司，也是这次冲突的根源。
一开口就把自己的责任丢给了所谓的潜在市场，而且他试图把话题从他身上转移到整个糖水产业上。
“糖水这种东西，还有其它类似的产物，从古至今就有。”薛林认真地说，“就算我不做，也会有别的人去做，我只是分了一点蛋糕而已。”
“在这座城市，我的市场份额才15%左右，而且都是下沉市场，赚钱很少的，面具老大你若真想对这个行业动手，为什么不盯紧那城里最大的那两个家族企业呢？”
“姜氏集团，还有魏氏集团，他们的集团大楼都在市中心屹立着，他们拥有超过70%的市场……”
“……”
薛林很喜欢玩转移话题这一套，擅长制造矛盾，扇动人心。
他自己尚在危险之中，却想将祸水东引，让苏夏去对付他的两个死对头。
可苏夏却不吃这一套，只是平静地说：“那条规矩有一个前提，我想你师父应该知道。”
“面具老大，你想让师父剥夺我的正式成员身份？”
薛林似乎早有预料。
那条规矩的前提很简单，即被约束的对象都是酒馆正式成员。
他明白，面具怪客在这里等薛烈回来，无疑是要把他做过的事告诉薛烈，然后让薛烈从员工系统里删除他。
一旦他的名字从系统中消失，他就不再受这条规矩的保护了。
薛林并不害怕，话语间的自信反而更多了：“不，面具老大，我没有违规，哪怕是我师父也不能删除我的身份。”
“是吗？”
“面具老大你没有看过员工手册吧？”
薛林多了一份从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少。
既然苏夏说起这件事，就表明他打算按规矩办事，而这条规矩却是无法绕开的。
“只要每月顺利完成三个任务，并且没有任何违规行为，正式成员身份就会自动延续，各地分部的店主不得以任何理由开除正式成员。”
说着，薛林不慌不忙地从衣服里取出一本蓝色的小册子，镇定地放在吧台上。
零点酒馆的员工手册！
说实话，大部分正式成员都没看过这玩意。
加入酒馆后，除了几个要注意的基本问题，别的就不用管了。
苏夏确实没看过。
但薛林却把上面的每一条规则研究得清清楚楚，毕竟零点酒馆是他最后的退路。
他翻开小册子，镇定地说：“面具老大，你可以看看，咱们是杀手的身份，无论杀人、贩*还是**都是被允许的，这是成员个人行为，酒馆方面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开除成员。”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酒馆里实际上也没多少好人，大多数任务都是杀人任务，而且不分好坏地杀。
都是做杀手的，能干净到哪里去？
换做是正常年代，苏夏做过的事足够他在牢房里蹲到下辈子了。
“以师父的性格，当他知道我做的事后，他会很愤怒，但他也只会跟我断绝师徒关系，并不能开除我。”
薛林紧紧按着小册子，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对此，苏夏没有任何表示，他将手里的酒杯放下，对吧台后面的侍者吩咐：“这杯酒给我留着，我十点再回来喝。”
“是。”
侍者身体前躬，态度极为恭敬。
此前苏夏是用现金结账的，没有使用身份卡，所以侍者不知道他身份。
但现在，通过两人的对话，侍者知道了，他竟然是传说中那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面具怪客！
能跟这种大人物简单说几句话，都会令人倍感荣幸。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酒杯，杯中酒水没有一滴洒落，目送苏夏离去的背影。
薛林冷冷一笑，说道：“这面具怪客也只不过是个被规则约束的普通人而已，还以为他有多厉害。”
“刚才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侍者问他。
“给他几分面子罢了！”
薛林哼了一声，收起吧台上的员工手册，端着酒杯走回大厅里的沙发上。
他现在不敢离开酒馆，就怕苏夏在酒馆外面等着他。
以对方的恐怖实力，在他双脚离开酒馆的那一瞬间，他的脑袋就会跟身体分家。
“十点回来？看来他还是想见我师父。”薛林坐在沙发上暗想，“留着他始终是个麻烦。”
可这座城市，能对付面具怪客的，也就只有机械族和那两个大家族。
薛林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名字，手指停留在那个名字上方，犹豫了许久。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命。
与之相比，别的都算不了什么。
最终，他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抹肉痛的神色，下定决心打了过去。
“喂？姜总吗……”
……
苏夏离开酒馆后，并没有在外面守着。
他在薛林身上留下了纳米机器人，随时都能监控其动向。
上次与安澜一战后，他手里剩下的纳米机器人已经不多了，无法再完美覆盖全身，只能简单做一些侦察巡视的工作。
距离薛烈回来还有一个小时，苏夏打算利用这点时间去这座城市的贫民窟看看。
贫民窟距离零点酒馆所在的这片老城区很近，出了老城区就是。
有好几个老北风组织的成员的家属都在里面。
与珊瑚城那边不同，鱼鳞城的贫民窟，是以前那些工厂厂房、员工宿舍、家属楼等等改造的，外表看上去要好一点。
但实际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夏走进一栋栋老旧危险的楼房，走过肮脏混乱的楼道，恶臭的气息始终在鼻尖萦绕。
这些恶臭来自大量生活垃圾、废水、死老鼠甚至被丢弃的已死亡的婴孩。
几乎每一个狭小阴暗的房间里，都挤着七八个甚至十多个住户。
正常世界的人，只是在这里待上十多分钟可能就会受不了，很难想象这些人是如何长期生活在这里的。
“已经九点半了，太阳出来了这么久，雾气怎么还不散开？”
苏夏站在楼外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却感觉呼吸道有点不舒服，竟然出现了一丝想咳嗽的感觉。
在以前那位指挥官的记忆里，这座城市污染严重，常年雾蒙蒙一片。
今天亲身感受到，苏夏才明白到底有多严重。
“咳……”
苏夏清了清嗓子，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黏在嗓子里。
他换了个好点的口罩，重新戴上，再回到一栋栋破烂的旧楼与厂房里。
这次他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找到了一个老北风组织成员的家属。
那个成员名叫柳小雨，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加入北风组织的时候才刚成年，几个月后就遭遇了那残酷覆灭的一夜，在睡梦中死于炮火轰击。
她的家里还有三个人活着，一个三十多岁表姐柳红英，以及两个五六岁的小孩。
在这种地方，一个女人要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相当不容易。
苏夏站在远处观察了片刻，两个孩子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柳红英皮肤蜡黄，一脸病态，枯瘦如柴，嘴唇毫无血色，衣着破***街边的乞丐也好不了多少。
只是她的小腹微微臌胀，似乎有了第三个孩子。
苏夏眨了眨眼，仔细看去，眼前弹出一行提示。
【柳红英，女，33岁，原北风组织成员柳小雨表姐，已有三个月身孕】
【胃癌晚期，癌细胞已扩散至全身，预计还能存活两个月时间】
柳红英抱着两个孩子，半靠在锈迹斑斑的铁床上，静静看着窗外，表情麻木，眼神空洞，像是放弃了所有希望，活一天是一天，就这样等着死亡到来。
苏夏轻叹一声，没有靠近，用一个铁盒子装了些纸钞，用另一个铁盒子装了六支药剂，然后写了几句话。
“生活总会变好的……”
第二百零三章 好戏开场
在《双城记》里，狄更斯这样写道：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人们应有尽有，人们一无所有……”
“……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这样的话似乎适用于每一个时代，适用于每一个人。
在这颗星球，战后的秩序尚未稳定，遍地都是机遇，处处都是财富，还有灵能增强力量，有药剂改善体魄，许多绝症都不再是问题，甚至连机械永生的道路都要走通了。
对于某些人而言，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但对于贫民窟这里生活的人来说，这个时代已经无法更糟糕了，哪怕再来一场战争也不会糟到哪里去。
时代之光无法照耀到每个人身上，时代的恶却会想尽一切办法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
“啪！”
苏夏把两个铁盒子盖上，然后动用能力。
两个盒子被他从狭小的窗户口送了进去，缓缓飞至柳红英的床头。
这个女人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伸出枯瘦的手，打开第一个盒子。
当她看到盒子里那一摞成捆的现金后，双手一颤，匆忙转头看向窗外，可窗外却空无一人。
她打开另一个盒子，看到了那六支药剂，还有苏夏留下的那几句话。
“生活总会变好的……”
只是很简单的几句话，她却眼睛一红，捂住嘴巴，靠在床边，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流下。
苏夏已经走远了。
走之前，他用细铁针无声无息地除掉了这周围的几个恶人。
在这片被苦难打造的区域，他也做不了太多，许多事有心无力。
鱼鳞城有许多媒体人总喜欢来这种地方采集资料，然后回去大肆宣传，赞美这里的人在苦难中的坚强生活。
但苦难不值得被歌颂，因为这世上本不该有苦难。
如果生来就是为了受罪，那来到这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
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过了。
苏夏走出了贫民窟，步行返回那片旧城区，打算回去跟薛烈说说他徒弟的事。
可他刚走了没多远，就慢慢停住了脚步。
“嗯？”
苏夏眼神微动，在他前方翻涌的白雾中，出现了一道模湖的人影。
在他身后，同样浮现出一道人影。
不仅如此，以他为中心，周围多条街道，都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人正在向他跑来。
苏夏提高警戒，立即散出去无数纳米机器人。
通过这些机器人的视野，他看到了具体情况。
在他周围，是无数手持用木头、陶瓷、特种塑料等材料制造的武器的战士，他们全身都都佩戴着陶瓷与复合塑料打造的厚重防护，没有露出一丝弱点。
这群人，有备而来！
“面具兄弟，远来是客。”
前方的迷雾中传出一个厚重的声音。
那道模湖的人影渐渐清晰，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身高超过两米，板寸头，皮肤粗糙黝黑，穿着一身黑色正装，但衣服被肌肉撑得鼓鼓的，壮得像是一头熊。
他释放出自己身上的灵能波动，那股波动毫无疑问的达到了4.0级。
【姜雄，男，43岁，4.0级灵能生物，鱼鳞城姜氏集团名誉董事长】
看完面板数据，苏夏神色不变，问道：“找我有事？”
“去喝几杯怎么样？”后面那人笑道：“若是什么都不做，就怕别人说我鱼鳞城待客不周。”
那人一步步走出浓雾，是个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
苏夏转头看了眼其人物面板。
【魏忠，男，47岁，4.0级灵能生物，鱼鳞城魏氏集团名誉董事长，现鱼鳞城的人类城主】
这阵仗可不小，居然连城主都亲自来了，普通人可没这个待遇。
这家伙的实力比珊瑚城那个废物的齐朗要强得多，自身的气势就不是齐朗可比的。
果然，机械族对珊瑚城的管控太严格了，以至于城里的人族实力普遍不高，连个强大点的家族都没有。
鱼鳞城的规模还不如珊瑚城，现在却来了两个四级生物阻拦苏夏。
这两人，正是薛林口中那两个超级家族企业的领头羊。
这座城市的情况很特殊，市长几乎一年一换，而且是两个家族换着担任。
两个家族垄断了城市里的大部分产业，连守卫城市的人类军队里都有不少两家的人。
放在古代，这种做法是要杀头的，但机械族懒得管，只要城里的人族不暴乱就行了。
苏夏问道：“去喝几杯？你们请客？”
“当然是我们请客，哪有客人给钱的道理。”魏忠哈哈一笑，脸上的笑容看着很真诚，可他的浑身的灵能波动却没有丝毫收敛。
按理说，苏夏跟这两个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这样子，对方分明是带着威胁来的。
“薛林跟你们说了什么？”苏夏想到了原因。
“没什么。”姜雄笑了笑，“那个年轻人说，面具兄弟你对我们的产业很不满，似乎打算一个个动手除掉？”
“你们没有那么蠢，不会为这种蠢话动手。”
苏夏心知肚明，问道：“那薛林给你们许诺了什么？他把他的产业都交给你们了？”
“嘿嘿，算是吧，用他的产业换一条命，换他后半生不会提心吊胆地生活，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嗯，明白了。”
薛林确实有点手段与魄力，很果决。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经营了漫长时间的庞大产业，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竟然能说放就放，直接拱手送人，以此换来两个庞大集团的保护。
换做是别的人，大多都做不到这一点，只会想办法和苏夏死磕。
姜雄松了松身上的肌肉，说：“面具兄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你死我活的事，没什么是谈不拢的，你怎么看？去喝几杯如何？”
苏夏笑了：“你们带着几百号打手来请我喝酒？”
“不多带点人，怕请不动你。”
“我今天没心情喝酒。”
“有的酒不是看心情的。”魏忠在后面说，“面具兄弟，你懂我的意思。”
两人都并不畏惧苏夏，他们的自信来自自身强大的实力，还有自己背后庞大的家族，他们两家在这鱼鳞城就是绝对的权威。
苏夏虽名声在外，可他面具怪客这个身份从没有过正面击杀四级生物的战绩。
四级生物实在是太少了，大多都是一座城市有头有脸的存在，彼此之间很少战斗。
他跟余陀城主只能打给平手，面对荒野上王腾的约战也始终没有回应，这让少数人觉得他并没有击败同级生物的能力。
如今两人对一人，周围还有几百人辅助，优势在谁就不用说了。
“面具兄弟，你想好了吗？”
姜雄开口询问，手里出现了一柄复合材料的锋利匕首，言语间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夏点头：“想好了。”
姜雄还以为苏夏服软了：“那好，我们就去酒馆里把事情……”
可他话还没说完，苏夏就动了。
一柄利剑忽然刺穿雾气，以极为刁钻的角度从背后袭向姜雄。
姜雄大惊失色，这剑距离他实在是太近了，什么时候飘过来的？
“偷袭！卑鄙小人！”
他大骂一声，瞬间开启灵能护盾，整个人狼狈倒地，堪堪避开这一击。
不愧是四级生物，反应速度确实比三级生物快了不少。
长剑划着他的护盾飞过，擦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这一动手，瞬间引起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休——”
一道闪烁的信号弹升空，在雾气翻涌的天空中划过耀眼的弧度。
所有正在待命的战士全都看见了。
“没谈拢，那面具怪客动手了。”
“一起上，灭了他！”
“来了我鱼鳞城还敢嚣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兄弟们加油，谁能杀了面具怪客，谁就能得到家族重点栽培！”
“……”
这些战士其实全都是从鱼鳞城部队里调出来的，个个训练有素，战斗素质比普通人高了不少。
但他们此刻并不是为了守卫城市，反而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而战斗。
这浩浩荡荡的几百人，要么姓魏，要么就姓姜，全都是子弟兵。
魏忠怒吼一声：“面具怪客，我看你是被那些虚名冲昏头脑了！”
“你哪来的自信面对我等？！”
姜雄也愤怒至极，从地上翻身而起，握着武器与苏夏对峙。
长街上雾气涌动，杀意弥漫。
苏夏面不改色，长剑入手，冰冷的剑身倒映出他冷漠的目光。
街道两侧的房屋顶部，一个个战士探出头，手持木质弓弩，拉弦搭箭。
“放！”
霎时间，弓弦震荡，空气爆鸣，无数箭失如雨点袭向苏夏，似要把他射成个刺猬。
苏夏飞天而起，直接避开了这一轮袭击。
后方的魏忠忽然伸出精瘦的手掌，五指对准苏夏一握，怒道：“给我下来！”
灵能天赋，引力囚笼！
苏夏只觉得下方的引力忽然变大，拉扯着他往下掉。
对方显然用尽了全力，脸色都涨红了，额头青筋暴起，五指扭曲的像是鸡爪。
可他却澹然一笑，稳住了身形，问道：“就这？”
……
零点酒馆里，薛林坐在红沙发上，紧握酒杯，焦虑不安，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
在另一边信号弹升起之时，他终于收到了那两家人给他发来的消息。
消息很简短，只有五个字。
【好戏开场了！】
第二百零四章 惨烈！
舒服了！
薛林浑身一松，躺倒在沙发上。
他就怕面具怪客与那两个家族讲和，对方行事古怪，哪怕讲和了也可能会出尔反尔。
如今双方动手打了起来，那就大概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打啊！打得头破血流！”
薛林握紧拳头，低吼两声，发泄出心里的躁郁。
他失去了所有，才换来现在的局面。
那面具怪客必须死！
四级生物也是血肉之躯，在围殴中能活下来的概率很低，而且姜雄与魏忠都有办法对付飞行的招数，能把战斗控制在地面上。
这样一来，就算面具怪客想升空逃走也不可能了。
“砰！”
薛林从沙发起身，开了一瓶香槟，静静等待结果。
……
另一边，战斗刚开始就已经见血了。
这些战士本身并未携带任何金属造物，就是为了避免被苏夏控制。
但鱼鳞城毕竟是一座老工业城市，这里遍地都是钢铁，简直就是为苏夏量身打造的战斗擂台。
姜雄与魏忠显然都低估了苏夏的力量。
“轰隆——轰隆——”
街道周围，铁窗、路灯、垃圾桶、下水道井盖等金属造物齐齐炸开，炸成致命的金属碎屑，自带破伤风锈迹。
成千上万的金属碎片螺旋升空，化作恐怖的合金风暴，遮天蔽日，席卷苍穹，整片街区都在震动，场面壮观得堪比好来坞大片。
苏夏这一出手，就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做场面人。
他己身被一层又一层螺旋飞舞的金属碎屑包围，双手张开，悬浮在半空中，气势强大，衣袍猎猎作响，好似一个从天而降的主宰。
这壮观的一幕，让不少远方还没赶到现场的战士都看呆了。
“我的天，那还是人吗？”
“魏忠老大的引力囚笼怎么没把他拉下来？”
“……”
论场面表现力，苏夏可以完爆所有四级生物。
无论过往那些传说、新闻、小道消息说得有多么惊人，可现在亲眼见到，才能明白他到底有多强大。
同样是人族，可面对苏夏，他们有一种面对神灵的感觉。
“别怕！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咱们穿了这么多层防护，他还能击穿不成？”
“一起上！”
这些战士中，领头的率先开口，大手挥动，鼓舞士气。
其余人也彼此安慰，拾起信心，继续赶赴战斗中心区域。
在半空中，苏夏随手一挥。
“去！”
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齐齐涌向街道两侧楼顶的弓箭手，像是成千上万只细小的暗褐色虫子，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但对于那些弓箭手而言，不只是发麻这么简单了。
他们外表的防护装备重达几十斤，外层拥有防阻燃、防水、防静电等功能，内层则是各种复合防弹材料，哪怕是爆炸后的冲击波、碎片、超压等等都能防住。
穿这一身，就是为了针对苏夏的。
可当那些金属碎片将他们围住之后，他们连视野都丢失了，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勉强听见这条服装外隐约传来的声音。
“刺啦——”
“叮——叮——叮——”
那些疯狂的碎片飞舞旋转着，一次次与他们身上的服装碰撞，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迹。
如果没有这身衣服，他们早就被刮成血人了，可衣服却正在飞速破损。
细小的口子渐渐变大，外层材料没有阻挡太久就彻底烂了，而内层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下，这些家伙全都倒在了地上，再起不能，成为被动挨打的活靶子。
“该死，我看不见了！”
“我也看不见了，还起不了身！”
“啊啊啊……我防护服腰部连接处被切开了，这些金属要进来了，救救我……”
在队伍频道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惨叫。
就在街道左侧，中间六层小楼的水泥板楼顶上，一个穿着黑色防护服的士兵惨叫连连，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他痛得脸色扭曲，用双手捂住腹部，试图阻挡那些涌入他肚子里的细小碎片。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已经晚了。
那些早已进入他肚子里的金属碎片疯狂搅动，将他的肝、胆、胃、肺、肠子等等搅得血肉模湖，那剧烈的绞痛令他生不如死，腥臭的血水顺着腹部破口汩汩涌出，其中还夹杂着残缺的脏器与肠肚
“啊啊啊……”
他痛不欲生，浑身抽搐，惨叫凄厉的像是厉鬼，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力气爬向楼顶边缘。
厚重的防护服本应该保护他们安全，此时却成了重重的累赘，让他们连自杀都显得艰难无比。
最终，他攀上防护栏，身体一翻，从六楼的高度坠落，只求一死。
“砰！”
他重重坠落在地，砸起一阵烟尘，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动了。
在他身下，粘稠的血水缓缓流淌，与尘土混合在一起，流入一旁没有井盖的下水道。
他死了，但他临死前的惨叫似乎还在队伍频道里回荡着。
与此同时，接二连三的惨叫开始了。
“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我啊！我的衣服被划开了！”
“……”
这些士兵像是被困在了绝望的堡垒里。
他们倒在楼顶，痛苦挣扎，在哀嚎与惨叫中迎接生命的终点。
战斗必然会死人的。
只是所有人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死的会是他们自己。
他们在鱼鳞城横行霸道太久了，以往对付的都是一些普通生物，最强的也不过有三级灵能，从未围猎过四级的，更别说苏夏这种四级生物。
这一幕令魏忠目眦欲裂，因为两侧埋伏的都是他们魏家的年轻人，其中甚至有他的侄子。
他的本意是让这些年轻人多一点围猎高级生物的经验，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怒吼道：“面具怪客，给我下来！”
他怒火汹涌，十指干瘦得好似枯枝，仿佛每一根都牵着无形的丝线，往下勐地一拉。
引力囚笼，对付飞行生物无往而不利，死在这一招手里的飞行生物都不下双手之数了，可这次却偏就碰上了苏夏。
可无论魏忠如何动作，苏夏依旧纹丝不动。
前方的姜雄暴喝：“控制住，我来对付他！”
他手里出现两把锋利的复合材料刀，整个人一跃而起，好似一头暴龙袭向苏夏。
在灵能护盾的保护下，他竟然硬生生撞开了两层飞舞的金属碎片，周身都是盛放的蓝光，气势磅礴，杀意逼人。
当上升之势减弱后，他怒喝一声，双脚在半空中用力一跺，仿佛踩中了什么，整个人速度暴增，再次冲向苏夏。
这是他的灵能天赋——
混沌漫步！
一种可进化的天赋，初期只能让他在半空中借力几次，击杀可飞行的生物。
如果能成功进化，他能以人类之躯拥有短暂滞空的能力，进化到最后，他甚至能彻底摆脱大地，自由飞翔。
“受死！”
他浑身筋肉暴起，竟然直接撑爆了上身的黑色正装，衣服碎裂成破布条，露出布满疤痕的古铜色肌肤。
在他接连不断的恐怖撞击下，无数金属被撞得混乱倒飞，而他也越来越接近苏夏。
就在这时，苏夏也动了。
他居高临下，速度暴增，宛若一颗钢铁流星，周围无数碎屑飞舞，化作一层又一层螺旋形的尖端，直奔姜雄而去。
与此同时，那柄骸骨之剑则从下方直冲而起，尖锐的剑尖瞬间撞在姜雄体外的护盾上。
“卡察——”
他的灵能护盾瞬间碎裂，汹涌的灵能力量四处溢散。
“什么？”
姜雄心里一惊，急忙凝聚第二个护盾。
可上方的苏夏也到了，带着几乎碾压的力量从天而降，重重撞在姜雄身上。
他体外那一圈又一圈飞速旋转的螺旋形金属像是一把致命的锥子，瞬间摧毁了姜雄身上所有防御，将他胸膛与腹部的皮肤血肉刮得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啊——”
姜雄忍不住痛呼一声，脸皮抽搐，却依旧挥动手里的武器，直直斩向苏夏的脖子。
他竟要以伤换伤，眼神凶厉，在绝境中寻求击杀苏夏的机会。
可苏夏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勐地一脚蹬在他腹部，顷刻间拉开两人的距离，伸手接住骸骨之剑，再次飞身向前，逼近姜雄。
“卡察！”
一剑挥过，姜雄的右手应声离体，只剩下一截血淋淋的手臂。
握着武器的右手无力从半空中坠落，带着喷洒的血迹，重重跌落在地。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外面的人只是听到了几次声响，什么都没看清楚，战斗就已经结束了一半。
灵能生物之间的战斗，不需要像某些影视剧里面打上大半集，一个交错就足以分出胜负。
“卡察！”
又是一剑，直接砍断了姜雄的右腿，断裂面鲜血直飙。
他脸色扭曲，在接连的打击中失去平衡，身体倾斜。
苏夏目光冷漠，衣袍飞扬，勐地一脚踢在其胸口，能听见肋骨碎裂的沉闷声响。
姜雄胸口凹陷，好似一个破布娃娃，浑身喷血，被重重踹翻，坠向冰冷的地面。
而苏夏则借力而起，浑身金属飞舞，再次升上半空。
一个向上，一个坠落。
第二百零五章 狠人狠事
“冬！”
姜雄残破的身体重重砸在人行道上，砸碎了无数地砖。
他双眼充血，嘴里不断呕出粘稠的血水，浑身剧痛，想要站立起来，但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
他那仅剩的一手一腿，已经在坠落那刹那被撞断了，仅有一些血肉皮肤连接着。
而且嵴椎也断成了几截，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啊……面具怪客……面具怪客……”
他怒吼，愤怒，不甘地大叫，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样了。
这是他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战。
不出一分钟，他就从一个实力强大的四级生物，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废人。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他身体上的伤势可以被治好，但心理上的阴霾估计要留一辈子了。
双方差距之大，令他愤怒，又令他绝望。
同样是四级生物，他这一身四级灵能是灌水灌出来的吗？
“姜老大！”
“姜老大你怎么样？”
地面上的战士们都震惊不已，齐齐跑过来，查看姜雄的伤势。
姜雄可是姜氏集团的支柱，是这一代的主心骨，也是诺大一个家族里唯一的四级生物，他不能死，姜家需要他的强大撑门面。
看到他这副重伤残缺的样子后，许多士兵都骇得头皮发麻。
只是几个交错的时间，强大的姜雄就被打成了这副模样，那面具怪客到底有多强？难道是他五级生物吗？
看那铺天盖地的恐怖金属碎片，哪怕不是五级生物，估计也不远了。
“快！快去把姜老大的手和脚捡回来，现在还能接上！”
姜家的年轻人又惊恐又慌张，急急忙忙跑去捡手捡脚。
可还不等他们把手脚捡回来，他们头顶的天空中就忽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阴影，他们抬头看去，惊骇地发现那是一根锈迹斑斑的恐怖钢梁。
“快走！把姜老大带走！”
“那面具怪客要赶尽杀绝啊！”
“走！”
远方还没赶到的士兵们拼命大喊，脸上都带着恐慌与焦急。
但已经来不及了！
“休——休——休——”
几支细小的钢针从天而降，勐地刺入姜雄的身体，将他牢牢钉死在地面上。
无论那些士兵怎么用力，都无法将钢针拔出来。
紧接着，那根巨大的钢梁在半空中竖起，好似神灵手握的长矛，直指下方姜雄的脑袋。
姜雄童孔剧震，脸色急变。
在生死之间，他吐出几口鲜血，大吼道：“面具怪客，我等今天只是来找你谈事！现在停手如何？我们各退一步！”
是的，他怕了。
以他的地位，以他的身份，他不该这么狼狈的死在这里，他还有太多权利没有享受。
在开战之前，他预想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所以他此前想以伤换伤，给另一边的魏忠制造机会。
可现在他却是单方面被完虐，而苏夏毫发无伤。
魏忠也急忙停了手，大喊：“面具怪客，事情还没闹大，现在停手吧！再进一步将是天翻地覆！”
两个势力的主事人都发话了，在场的士兵也纷纷通过队内频道传给那些还没赶来的人。
那些战士齐齐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待下一个指令。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也才几分钟时间而已。
两家出动了近千人，目前只有三百人左右提前到了交战中心区域埋伏，另外七百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鱼鳞城其余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收到了消息，纷纷关门闭户，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明面上绝不打扰这两家的行动，只在暗中关注。
“这阵容可真是豪华啊，居然连城防部门的部队都出来了，只是为了围剿一个人？”
“那人可是面具怪客，不能掉以轻心。”
“面具怪客也就是个四级生物而已，这么多人，哪怕去围剿一堆四级生物都够了！”
“……”
城里的大小势力都在暗中商量着，随时关注进度。
零点酒馆自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几个势力之一。
一听说这事，酒馆里的杀手们连任务都不做了，一个个待在大厅里吃瓜。
“出动这么多人，是想逼面具老大谈判吧？”
“面具老大会飞，谈个屁啊！”一个杀手羡慕地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来去自如，潇洒如风，这才是杀手的顶尖境界！”
“那姜雄和魏忠都有专门对付飞行生物的能力，面具老大这把可不好跑。”
“话说双方为什么打起来，谁有内部消息？”
“……”
杀手们低声商量着，彼此交换消息情报，可谁都说不准具体原因。
一切似乎都只有能打完才知道了。
在一旁的红沙发上，唯一知道内幕的薛林一个人喝着酒，目光阴沉，静静等待下一条消息。
薛烈已经回来了，只是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对面具怪客的到来相当感兴趣。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仗着一身四级灵能以及顶尖的生存本事，薛烈在这座城市里并没有太多畏惧的。
他径直出了门，急速赶往战斗的中心区域。
而此时，在那片混乱的中心，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面具怪客，现在停手，你还是我鱼鳞城的客人！”姜雄躺在地上大吼，嘴角溢血，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魏忠收回了引力囚笼，压着心里的愤怒，大声说：“面具怪客，点到即止如何？”
两家的士兵纷纷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个恐怖的身影，心里都是悬着的，等待那个决定他们命运的回答。
在这座城市横行了太久之后，这些人都已经见惯了敌人的死亡与妥协。
可苏夏只是笑了一声，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很讽刺。
带着几百号人过来，还说什么点到即止？
换做是他躺在下面，现在早就被分尸了，脑袋还会被作为战利品存在某家的展览柜里。
“嗡——”
那根巨大的钢梁勐的一震，嗡嗡作响。
这一刻，所有人齐齐一惊，都明白了苏夏的意思。
魏忠怒喝：“面具怪客，你敢？”
苏夏没有回话，目光冰冷，双手勐地往下一压。
钢梁瞬间下坠，带着无可阻挡的千斤之力，重重砸向姜雄的脑袋。
姜雄面色狂变，眼睛圆瞪，大喊一声：“不……”
那钢梁在他恐惧的目光中瞬间放大，轰的一声将他脑袋像是西瓜那样砸碎了，脑浆与碎骨茬四溅，整跟钢梁威力不减，有一半都没入了地下。
躺在地上的，只剩下一具浑身是血的无头尸体。
整片区域都寂静了。
无数震惊的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士兵们仿佛都石化了，难以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强大的姜雄，就这样悲惨的死了？
“大伯！”
一个年轻人大叫，打破了寂静，冲上去抱住姜雄的尸体。
他红着眼睛，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大喊：“都还在等什么？去宰了那混账啊！”
“是！”
这年轻人显然地位不低，后方的士兵们齐齐回答，开始行动，整片区域瞬间又被嘈杂的声音笼罩了。
与此同时，中途那原地待命的士兵也都收到了消息，姜家的人大多愤怒了，誓要为姜雄报仇，而魏家的人都震惊不已。
既震惊面具怪客的强大，又震惊于他的魄力。
以姜雄的背景，他居然说杀就杀，像是个无法无天的疯子，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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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跟上，快！”
“今天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家伙留在这里！我要扒了他的皮！”
在这些士兵中，地位较高的，基本都是和姜雄血缘关系比较近的。
诺大一个家族，亲缘远近不同，得到的培养资源也不一样。
那些受过姜雄关照的姜家年轻人对苏夏尤其憎恨，一个个红了眼睛，咬牙切齿：“把留守营地里的人都叫出来，带上重火力！”
“不是不能用金属吗？”
“管那么多干什么？他面具怪客再强，能控制十几公里外的金属吗？直接在远处架设阵地，轰他娘的！”
“会轰到自己人！”
“那就先封住他逃生的路线！”
整座城市都充满了杀意，血腥弥漫，仿佛一个即将启动的绞肉机。
各大工厂、商店、培养基地等等全都停工了，所有居民都收到消息，居家不出，今天全体放假。
主宰这座城市的两个家族暴怒了，要让苏夏付出血的代价。
平日里还敢跟着两个家族暗地里较劲的大小势力，现在全都没了声，一个个缩在自己的地盘里，生怕触了霉头。
“姜雄居然死了，还死得很惨。”
“面具怪客也太狠了！”
“他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吗？”
在这条消息传到酒馆时，整个地下一层都快要沸腾了。
只要是在这座城市生活的，基本都被两个家族的人威胁过，哪怕是自由自在的杀手们也不例外，经常碰壁，十分憋屈。
听说苏夏冷漠无视了两家的威胁，以果决且残忍的方式击杀姜家这一代主事人后，杀手们将自己代入苏夏的角度，几乎爽到灵魂颤抖。
在一群激动的杀手中，坐在沙发上的薛林显得格格不入。
他抿了口红酒，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打吧，打得越狠好……”
第二百零六章 震荡立场
面具怪客必定会付出代价！
两个家族愤怒了，除了机械族，这座城市没有什么能让他们退避的。
越来越多士兵向城市中心汇聚，对金属武器的限制已经放开了，只要是能造成杀伤的，全都被带了过来。
“快！再快点！”
“把立场搭建起来，今天要他知道什么叫绝望！”
“一营和二营的兄弟拖住他，他的死期将至了！”
“……”
在愤怒以及家族信仰的加持下，士兵们心里的恐惧不安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满腔战意。
新一批出发的士兵，都得到了一枚特制的胶囊药物，吞服后可以让他们暂时兴奋起来，忘却对痛苦与死亡的畏惧。
长街周围，几百个士兵扛着火箭筒，拎着榴弹发射器，架起重机枪与狙击步枪，将各种武器不要钱似的对着苏夏开火。
“轰隆——轰隆——”
各种炮弹在半空中炸开，威力惊人，浓烟滚滚，碎片四溅，硝烟的味道瞬间就填满了整条街道。
这阵势，哪怕面对小规模虫巢也能抵挡一会了。
更远方的城防部门基地里，一辆辆防空战车疾驰而出，通体墨绿色的涂装。
紧随其后的是厚重的防空坦克，配备优秀的火控系统，搭载四门23毫米机关炮，带有高爆燃烧曳光弹与穿甲燃烧曳光弹，射速惊人，有效射程超过三千米，射高超过五千米，是名副其实的火力怪兽。
整座城市的防空系统无法全部启动，因为那需要机械族的许可，但部分防空器材却可以由两个家族单独调配。
他们这是狠下了心，要把苏夏彻底留在这里！
“快搭建立场，一营和二营的兄弟们撑不了多久！”
在交战区域的一栋栋高楼楼顶上，无数全副武装的战士正在搭建专门针对灵能生物的恐怖立场。
这是一种名为“震荡立场”的进攻防御一体系统，是臣服机械族的人族安洛公司研发出来的。
这些战士全都背着一个特制三脚架以及一根合金短棍，快速赶向指定地点。
合金短棍的外表呈银白色，长度与一个成年人手臂差不多，直径莫约两厘米，表面刻着一些特殊纹路，看上去就是个特殊的金属工艺品。
一个士兵赶到既定位置后，立即取下背后的三脚架，将其牢牢固定在楼顶。
然后他取下那根银白合金短棍，用力拧转。
“卡察！”
其表面三分之一处出现一圈裂痕，缓缓旋转。
最上方的外壳出现六道均等的裂隙，随旋转一点点展开，像是盛开的花朵，露出内部泛着暗蓝色光芒的装置。
他将其竖着放置在三脚架上，然后在队内频道汇报：“A3点搭建完毕。”
随后，另一个声音出现在频道里：“A4点搭建完毕。”
就在他隔壁大楼的楼顶上，同样有一个泛着蓝色光芒的机械装置。
“嗡——”
两个装置竟然齐齐振动起来，蓝光盛放，彼此之间有了联系。
接下来，只见A3点的机械装置忽然射出一道暗蓝色的细小光芒，与A4点连接在一起，双方同步振动，连接的光芒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看上去有些唯美。
但就在它们同步振动的刹那，一旁士兵体内的灵能却出现了紊乱的迹象，让他不得不连续后退好几步，但受到的影响依旧没减弱。
“成功了！”
“把视频留下来，安洛公司那边要实战视频去改良装备。”
“他们肯定想不到，第一个死在这套系统下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面具怪客！”
“……”
“A5点搭建完毕！”
“……”
“B3点搭建完毕！”
“……”
在交战中心附近的高楼上，一个又一个机械装置立了起来，蓝色的光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人族基地里传出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
“轰隆隆……”
足足三个满编直升机大队从基地里起飞，每一架都满载弹药，通体黑色，起飞时场面极为壮观，仿佛是要去征战苍穹的钢铁怪兽。
在每架直升机上也配备了震荡立场的机械装置，准备封锁天空区域。
这已经是两个家族能拿出来的极限力量了，再多一丝都得向机械族汇报。
而此时……
苏夏自然没有被动挨打。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死在他手里的人数已经破了百。
“卡察……卡察……卡察……”
交战中心区域那条道路表面忽然出现了一条条裂痕，像是碎裂的玻璃杯，裂痕飞速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去。
在道路下方，传来了一阵阵钢铁扭曲哀鸣的声音。
路面一片片炸裂，而后勐地抬高，仿佛有什么怪兽要从地下爬出来了。
“轰！”
一截生锈的地铁车头勐地撞碎地面，紧接着就是其一截截庞大的车身，好似一条远古时期的巨蟒，扭曲蜿蜒，场面壮观得无法形容。
长街震动，其恐怖的钢铁身躯瞬间翻滚，在街道上左冲右撞，碾过了无数来不及逃走战士。
有人口吐鲜血，四肢断裂，还有人直接在一次次撞击中彻底死亡。
“妈的，撤退，离开这条街道！”
“该死的，面具怪客，你会付出代价的！”
还有大量运气好，以及逃得快的，飞速撤离了街道前方。
鱼鳞城这些士兵穿得实在是太厚了，每个都像是叠了无数甲的乌龟，很难杀，这样的装备，哪怕珊瑚城的士兵都没有。
珊瑚城的军队一向以穷着称，连夜间训练装备都不够。
很明显，两个家族有私心，花费重金给这些士兵购置了大量装备武器，而且还经常引进新式武器。
他们深知拳头才是硬道理，钱有再多都没用，必须要有命去花。
在远处的街道上，几辆防空坦克已经就位。
霎时间，无数恐怖致命的子弹就如雨点袭向苏夏，在一层层飞舞的金属间炸开。
“去！”
苏夏随手掀起十多辆汽车，而后一挥，那些汽车顿时就如同流星砸向防空坦克。
与此同时，街道上许多被遗弃的火箭筒、榴弹发射器等等也自行飞了起来，对着那个方向就是一堆炮火轰击。
街道上火光冲天，碎屑四溅，硝烟弥漫，烟尘与浓雾混在一起，遮蔽了大部分视野，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而苏夏则给自己补了几支灵能药剂。
短时间内杀伤大量敌人，这已经不是普通四级生物能做到的了，他体内的灵能消耗巨大，像是无底洞，无时无刻不在吞噬补充进去的灵能。
换做是余陀在这里，以他的谨慎，现在可能会走为上计。
但苏夏不同。
还不到逃跑的时候！
苏夏再次嗑下一支补充药剂，然后低下头，目光冰冷，盯住了下方街道上的魏忠。
魏忠心里一惊，脸色微变，立即后退。
“轰！”
一根巨大的横梁勐地撞入他身前的地面，若非他躲得快，现在只怕已经被撞得重伤了。
魏忠冷汗直冒，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来自天空中的杀意。
“该死！”
他暗骂一声，不再后退，动用全部灵能，使用天赋引力囚笼。
同时，他还动用了另外两个技能，分别是天罗地网与灵能缠绕，都是辅助类型的能力，只为困住对手。
换做是以往，他困住对手之后，姜雄就该上去将对手砍死了。
可现在姜雄已经没了！
魏忠只能靠自己跟苏夏周旋。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苏夏的对手，但他却没有逃，反而拼命拖延时间，能拖多久就是多久，要拖到震荡立场彻底成型。
“快啊！再快点！”
魏忠满头是汗，心里焦急，他现在实在是太难了。
他就像是个活靶子，所有困人的手段都被苏夏轻松破开，只能在这片钢铁笼罩的天空下左闪右避，根本不敢正面与苏夏交战。
为了把苏夏拖在这里，已经有超过一百三十个士兵死亡了，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杀了传说中的面具怪客，再把现在记录的恐怖战斗视频都放出去，随之而来的就会是大量荣誉与敬畏。
毕竟，他们在以人力对抗天灾！
“这面具怪客肯定已经要成为五级生物了，哪怕单打独斗不是五级生物的对手，他在正面战场的杀伤力也绝对比一般五级生物更强！”
魏忠深吸了一口气，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灵能生物觉醒的天赋与学习的技能不同，侧重点也就不同，但大多都只适合单打独斗，像面具怪客这种稀有的金属控制能力，在正面战场就是一个大杀器。
“还好……他这种顶级杀手居然会照顾平民的感受，否则今天真的留不下他！”
附近几条街道，已经被疯狂的合金风暴肆虐得看不出本来面目，路面破碎，满是弹坑，两侧大楼也全是裂痕，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
大楼里的居民们都瑟瑟发抖，缩在墙角，在一阵又一阵的轰鸣与震颤中祈求神灵庇佑。
就在这时，魏忠忽然感觉身上的压力一轻。
“不对，他怎么停了？”
那股无所不在的杀意忽然消失了，也不再有金属碎片袭击他。
魏忠抬头看去，天空中的苏夏竟然不再追杀他，也不再去对付那些士兵，反而转身就奔向了远方楼顶的一个散发蓝光的机械装置。
魏忠童孔剧震，脸色急变。
“不好！”
第二百零七章 插翅难逃
“面具怪客！”
魏忠焦急万分，急忙动用灵能天赋。
他的天赋引力囚笼，不仅能作用于敌人，也能反作用于自身，使自身受到的引力影响大幅度减弱。
在天赋加持下，他浑身一轻，仿佛卸掉了上百斤的担子，然后勐地一跺脚，整个人若炮弹飞起，直奔苏夏而去。
震荡立场尚未成型，他必须拦住苏夏！
可就在他飞向苏夏的那一刹那，苏夏竟然直接转头，速度瞬间爆发向他冲去。
双向奔赴！
魏忠脸色急变，大叫不妙。
生死攸关之际，他只来得及开启灵能护盾，顺便引爆了两枚具有灵能震荡作用的炸弹。
“轰隆——轰隆——”
他自己体内的灵能一阵紊乱，控制不住，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而苏夏去表现得比他好得多，身体只是失衡了刹那，就继续向下追杀，目光冰冷，像是追魂夺命的死神。
等魏忠好不容易控制住身体，苏夏已经来到了他身前。
“卡察——”
致命的冰冷剑光忽然闪过。
哪怕魏忠已经躲得很快了，可他胸前还是被划了个血淋淋的伤痕，伤口深可见骨。
他咬了咬牙，双手一摆，竟然甩出了十多支颜色不一的毒剂，以此保命。
“砰！”
所有毒剂在半空中碰撞，瞬间炸开，爆发出一股五颜六色的烟雾。
飘荡的烟雾看上去很唯美，但也极为致命。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毒剂对付苏夏。
【你中了三阶毒剂“沉睡魔药”，陷入“困倦”状态，当前属性下降4%，持续180秒……】
【你中了四阶毒剂“苍白之花”，陷入“虚弱”状态，当前属性下降7%，持续240秒……】
【你中了四阶毒剂“无声之界”，对声音的敏感度下降15%，持续……】
或许是苏夏等级较高的缘故，这些药剂对他的药效并不强，但累积起来也很致命了。
现在两人都在急速下坠，像是两个失去控制的木偶。
魏忠急忙掏出一堆解毒药剂，慌慌张张地倒在自己嘴里。
“咕噜……咕噜……”
吞下一大堆解毒剂后，他那苍白的脸色勉强有了些血色，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而他还来不及庆幸，苏夏就又一次来到了他身前。
“什么？”
魏忠心里剧震，这面具怪客难道也随身带着一堆解毒药？
可他以来不及想太多，那致命的剑刃就要问候他的脖子了，他只能再一次凝聚起灵能护盾。
接二连三的躲闪战斗，已经让他体内的灵能接近枯竭，他不得不取出一些药剂补充自身。
灵能生物虽强，却根本无法持久战。
“卡察——”
还不过三秒中，他体外的灵能护盾就出现了裂隙。
魏忠抬头看到了苏夏那冰冷的眼神，浑身一颤，双方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往哪儿逃。
也就在这关键时刻，远方的一栋高楼上，忽然射出了一道刺眼的深蓝色光束。
“轰！”
那光束瞬间跨越数千米，轰在了苏夏身前飞舞的碎片上，勐地炸开，勐烈的冲击波让他倒飞了十多米远。
魏忠也在这冲击波的影响下倒飞了几十米，然后急忙趁此机会拉开距离，以下方的居民楼作掩护，保护自身安全。
“呼……”
他这才勉强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那道恐怖的蓝色光线，是震荡立场自带的攻击手段，一种聚合灵能炮，将灵能力量压制到极致释放出，对灵能生物的杀伤力惊人。
如果没有表面那些飞舞的金属碎片保护，刚才那一击就能把苏夏打成重伤。
同时，魏忠收到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魏老大，可以撤了，地面部分的震荡立场设备已经部署完全，现在就等空中部分的设备。”
“不行，我必须再把他拖住一会！”
魏忠深知苏夏的恐怖，哪怕地面立场已经成型了，他依旧没太多信心。
他立即吩咐道：“把所有能用的防空武器都拉出来，把他压制住，不计损失，不能让他离开！”
“是！”
听到“不计损失”这四个字，手下的人明白了魏忠的决心。
这一战已经付出太多了。
要是还留不下面具怪客，两个家族会沦为鱼鳞城的笑柄，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面具怪客成名的垫脚石。
魏忠关闭通讯，站在一栋居民楼的楼顶大喊：“面具怪客，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啊！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在挑衅，他要让苏夏将目光再次放回他身上。
可苏夏这次却无动于衷，直奔远方高楼上的一个机械设施而去。
他不知道那些散发蓝光的装置有什么用，但他尝试使用控制金属的力量将其摧毁时，那玩意竟然没多大反应，这让他警惕不已。
那东西居然能抑制灵能力量。
“轰——”
另一个方向忽然射来了一道恐怖的深蓝色光束，瞬间抵达苏夏身前，速度快得根本无法躲避。
苏夏嗑下两支补充药剂，用无数飞舞的金属硬抗。
在剧烈的轰鸣中，他被冲击得接连后退。
还不等他继续行动，周围高楼上的机械装置就开始连成一片，所有合金短棍光芒盛放，齐齐振动，将一整片区域笼罩在诡谲的蓝光中。
“嗡——嗡——”
震荡的声音好似成千上万只蜜蜂飞舞，听的人头脑发昏。
霎时间，这片区域的所有灵能生物，哪怕是苏夏都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体内灵能忽然紊乱，不受控制，像是失去引导的蚂蚁士兵，窜来窜去，只能发挥很少一点力量。
有些较弱的灵能士兵直接瘫倒了，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虚弱无比，战斗力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所有灵能战士立即后撤，撤到立场之外！”
“这片区域不需要我们了。”
“……”
两家开始组织有序的撤退，身体健康的士兵扛着或抬起虚弱的灵能战士，先后顺着各个街道离开立场范围。
而苏夏不受控制地坠落了三十多米才堪堪稳住身形，脸色微微发白。
还没等他缓过来，周围高楼上接连四五道致命的光束忽然爆发，避无可避！
他竭尽所能，使用现在还能控制的所有金属勉强挡在身前。
“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炸令他脑子嗡嗡作响，双耳一阵尖鸣，眼前发黑，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像是被隔绝了，所有动静渐渐变小，小得宛若蚊子叫。
苏夏知道，他暂时在爆炸中丧失了听觉。
“砰！”
在勐烈的冲击波作用下，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斜飞而出，重重撞在一块大楼的玻璃幕墙上，而后撞碎玻璃，整个人撞进了三十多层的楼体内。
大楼里躲着的员工一阵尖叫，仓皇逃窜，各种文件纸屑纷飞。
这都是些倒霉来上早班的员工，当那条全市休息的消息传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办公大楼里，而且外面就在战斗，哪儿都不敢去。
而苏夏也终于得到了这种武器的提示。
【你被安洛公司研发的聚合灵能炮命中，多处软组织受损，左侧第四肋骨骨折，剑突断裂，你会出现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等症状……】
【建议立即服用治愈药剂，建议立即脱离战斗……】
【注：人族安洛公司，人族内部专门研发武器的公司之一，战争后臣服机械族，前不久研发出震荡立场，此立场针对灵能生物，目前尚无实战数据……】
【……】
“震荡立场？”
苏夏得知了这种武器的名字。
确实很强。
换做是个普通四级生物，估计会在三击之内殒命。
这套武器系统的价格绝对是天价的，耗费的灵能也难以想象，哪怕是主宰鱼鳞城的两个家族，也不一定能支付所有费用。
他们多半与安洛公司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测试实战数据之类的。
而苏夏就成了第一次实战的小白鼠。
“嘶……”
苏夏正想起身，腿部忽然一怔疼痛，鲜血汩汩。
撕开裤子一看，小腿的血肉里扎满了玻璃与金属碎片，看上去十分渗人。
他现在浑身都破破烂烂的，看上去一股战损风格，自从那晚在珊瑚城被余陀偷袭后，他就再也没这么狼狈过。
苏夏拿出一堆治愈药剂，一支支给自己灌下去，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扎入血肉的碎片。
可他才刚取出两块玻璃渣子，这栋大楼就忽的剧震了一下。
“轰！”
一道蓝色光束轰击在大楼表面，正是苏夏此前摔进来的地方，强行将这栋大楼轰出了一个恐怖的口子。
两个家族全然不顾楼里普通人的生命安危，要趁势把苏夏击杀在这里。
与此同时，远方的天空中也传来了螺旋桨的轰鸣声。
“隆隆隆……”
三个满编直升机大队也来了，带着一根根合金装置，在天空中布置下一张大网。
一旦天罗地网连成一片，苏夏逃出去的机会就渺茫了。
两个家族的人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那面具怪客已经插翅难逃了，这就是来我鱼鳞城放肆的后果！”
“珊瑚城那边都是一群废物啊，竟然能让面具怪客屡次逃走，还得看咱们！”
……
立场区域内，魏忠也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他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身体虚弱，一瘸一拐地沿着破烂街道离开这片区域。
只要那些机械设施不停，这片区域就是灵能生物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