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虚虚实实
心中虽得出了一个答案，可林枫怎会甘心承认？
狠厉不减：“我一定要让你吃下阻碍修为的丹药，然后成为比合欢宗那些贱人还要贱的女人！成为万人骑的头牌！！”
“你在夸我漂亮吗？谢谢！”
红火火最擅长的就是气人，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声后开始破解一千层的禁制。
“贱女人！你就等着受死吧！！”
身后是林枫咬牙切齿的咆哮。
跨进大门，果真来到了另一层空间。
回头看着一眼悬空而立的大门，红火火暗自感叹：“不愧是天才，修为虽然因情而困，但在阵法禁止上面反而比秋水还要更胜一筹！”
挥去脑海中的遥不可攀，低头望去下方是无数药材灵植，整个天地竟比玉镯空间还要大上数倍！
随意的寻了几只株，按照记忆里如何辨别的方法，发现它们的年份不等，珍贵品阶不同，可奇怪的是它们就这么杂乱无章的的生长，没有任何单独的阵法去圈禁。
比如玉镯空间里，生长在高温下的药草灵植就有火系阵法自成天地，反之冰系的也一样。
“奇怪！”
又寻了一些依旧如此，其中几次遇见之前的那批人。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警惕的盯着红火火要走去摘的那株灵芝。
上了五千年，着实属于难寻的那一种。
“你自便！”
红火火连忙笑盈盈的后退，同时还举了手中的那几株：“你想要的话我都可以给你哦！”
那人的目光里有些不屑，只是去摘了那株五年前灵芝。显然红火火手中的那几株比较常见，还犯不着在片土是金的地方为这些大大出手。
想到什么，一抹欲念使得他瞧向了红火火那发育良好的胸前。
红火火依旧在笑，只是那媚笑的眼眸里渐生杀意。
“哈哈哈！万年的赤心果！我突破筑基有望啦！！”
是筑基期中那老头的声音！
“师兄好运气，连赤心果这种帮助突破境界的药草都能找到！”
“哼！孙现！你那笑里藏刀的功法用来偏偏小姑娘还行，要是再向我靠近半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想对红火火心生歹意的男子听闻动静后连忙朝那里奔去，毕竟女人再美，也没有修为与机缘重要！
红火火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却是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若是这个地方只有两个筑基期还好，偏偏有三个，所以那里很快为了那株万年赤心果打了起来。至于剩下的那几个凝气期修士，就算跑过去也是瞧热闹的份，哪怕运气好抢到了有能怎样？还不是很快的被孙现三人一掌毙命？
“啧！要是让这些瘪孙知道你有一大片上了万年的这些玩意儿，其中那什么赤心果就有十几二十株，岂不是要郁闷致死！？”
“他们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绝对会先死！”
合欢小嘴瘪了瘪：“还不是你太弱了！”
蹲下又摘到了一株，研究后皱眉低语：“合欢，你觉不觉得这片灵田有些诡异？”
“这么一说，是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金木水火土本就相生相克，可这些药草年份不一就算了，全都像野草随意长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一些话合欢没说，像这么大的灵田空间在红前世的时候也是很难见的。
“还有这片灵田比秋水的多太多了，很多灵植的年份也有很多在万年以上。”
“不应该的吗？”
“就是太不应该了啊！这位叫苍海的女子就算在禁制和培育灵植上面比秋水厉害，但厉害也应该厉害不到哪儿去吧？毕竟秋水说她修为一直没有再长进，且玉镯里的灵田是有阿乙这么一个准仙植当阵眼才提升了一半的成长速度和年份的！”
“这一切都是阵法布置的幻觉！？”
合欢很快的总结。
“嗯，我怀疑是这样的……可我看不出破绽，每一株药草上的气味纹路都很逼真，难道……是我多想了？
“这还不简单！把你让身体出来，我来看看！”
“……合欢，你好色哦……”
“滚！！”
事的确如红火火猜的那样，当合欢主导身体后气势大变。一股孤寂的沧桑感，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由黑变红冷艳至极。
“怎么！？”
仅仅几息时间便让红火火觉得自己累得喘气，识海中合欢又恢复了俏皮的孩童模样：“嗯，如你所说有大古怪！只是你肉体太弱我也看不清，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时而真实时而虚幻！”
“所以……老娘的身体白给你上了！？”
“……滚啊！！！”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合欢问。
红火火摸着鼻子想了想：“这浑水我们不去蹚！”
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合欢！那两个结丹老怪跑哪儿去了？”
合欢指着远处的一座枯山道：“刚刚感知到的，那里有空间波动的气息，应该还有另一层禁制！他们或许看破了这里的虚实往那里先行一步了！”
绿草茵茵的周围只要这么一座枯山，在傻也知道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可是除了那两个结丹期外，剩下的人包括孙现也是寻觅一阵后找不出稀奇之处。
山顶上，就像是火山遗迹，荒草不生热气扑面，只有黄沙和灼热的岩石暴露字在空气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某处岩石竟然是可以通往另一层空间的入口，若不是肉眼瞧见神识探查无数遍也无用。
或许，之前那两个结丹期也是运气好才偶然瞧见的吧！？
“贱女人！出来受死！！”
林枫蓬头垢面的来到这面世界的时候，红火火早已去了另一处。
“这……”
红火火瞧着眼前的画面无语了。
诡异的黑色空间，地上有一个又一个各铺成弯曲的路通向前方，而前方的终点一株万年药草漂浮着。
“这才是真正的万年赤心草！？”
孙现他们三个筑基想争夺的那株药草真身便是这层的奖励，而它的功效就是元婴期以下皆可提升一半突破境界的几率。
一半啊，这寸步难走的境界面前已经是很大的诱惑了。
“这……不会是灵草版的大富翁吧？”
第六十三章：娱乐时间
这里被布置了限制修为的禁制，导致大家无法走出脚下的格子，除非点一下各自面前漂浮的巨大骰子，它会自己随缘的抛出一个数字然后按照数字的大小被传送到指定的格子里。
前方青木子和藏全子被折磨得发疯，例如好不容易超越了对方，结果抛到了倒退三步之类的，然后三步的格子是倒回到原点……
“你能找到这儿，也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倒霉！”
这次是藏全子被倒回到了原点，他满脸疲倦老了好多岁的感觉。见红火火被传送到了这里，冷笑了一声后咬着牙继续抛骰子。
“看上去很简单啊……”
红火火还是太年轻了，为此话她付出了痛苦的教训。
触碰骰子，骰子自转然后随机停在了一个数字上。
“四？”
脚下有阵法亮起，红火火瞬间出现在第四格上。
【十息时间记住以下药草的名字】
还未从错愕中回过神，眼前就出现这几个字。接着数十种很是相似的药草出现，每种药草头顶都有它们各自的名字。
一息的时间大概有五六秒左右，所以十息大概是一两分钟。看上去时间还挺多的，毕竟大家修为被限制了，但只要是修行者记忆力都很好，甚至有很多过不不忘的本事，奈何这十种药草几乎是一模一样，若不仔细看的话很难记住。
花了一分钟多的时间就把这些药草记了下来，红火火心里正得意果真简单时候时间到。
【连线题：把以下药草连出它正确的答案！】
“哈？？”
红火火刚发愣，面前画面又一变，十种药草的局部，例如叶子，有的是树根，有的甚至只是一个叶尖……
五息的答题时间，多年未有的高考感觉扑面而来，红火火试着先把一种药草和它的名字连在一起，线变绿，正确。
紧接着是第二中第三种……时间不够，面前答题画面消失，两个失败的大字浮现，然后脚下的格子发红，一团火升起把她包围，红火火疼得哀嚎。
不远处，青木子和藏全子投来心有余悸的目光，自身难保……
火势退下后，红火火一身焦黑的瘫倒在地上，显然这里的伤害是根据修为的高低而呈现的，不然能烧伤藏全子他们的火烧在红火火身上她早就领盒饭了。
【十息时间记住以下药草】
一样的题再次浮现，只是十种药草又变了一批相似的。
【连线题：把以下药草连出它正确的答案！】
“MD！！”
红火火忍不住怒骂了一声，忍着疼痛爬起来快速答题。
最后一息时间已过，红火火刚好也把最后一种药草和它的名字连在了一起。
因为刚好卡在这个点，红火火感觉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就像比赛时等待裁判举牌是有效还是无效的通知。
吞了吞口水，通过！
看着这两个字，红火火差一点流出了老奶奶欣慰的泪水。
十道光点飞入神识中，是那十种药草的详细介绍，例如它们生长的环境，功效，和什么药草搭配在一起更有效之类的。
还未来得及细细消化，骰子出现。
“小丫头，我建议你消化了刚刚得来的信息后再去碰骰子！”
青木子的提醒传来，红火火感激的点头一笑：“多谢了前辈！”
盘膝而坐闭目感悟之时，不知两位结丹老怪彼此对视皆是有一种欣赏之色。
“看来这小丫头不光在阵法禁制上有天赋啊！”
“或许……只是记性不错吧？”
“呵！青木子！你我都是结丹期的修士，记忆力比她不知高出多少倍才能勉强记住，她若不是在识别药草也有天赋的话，不是在扇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脸吗！？”
“哼！你才是老不死！老子还有一大把年纪可以活！！”
“……”
红火火起身，骰子再次随意出现点数。
六！
【十息时间记住以下药草】
十种完全长得不一样的药草，看上去运气不错，比上一次简单……然而红火火又猜错了……
【填空题：写出刚刚所看的药草一共有多少片叶子，多少颗果子。叶子朝左的有几片，朝右的有几片，朝上的有几片。果子红的有几颗，青的有几颗，半红半青的有几颗！】
时间，倒计时！
“纳尼！！！？”
红火火终于明白了两位结丹老妖怪为何一脸疲倦抓狂的模样了。
刚写错了一个答案，直接不给改的机会，大大的失败两个字浮现。
“不要啊！！！”
格子空间温度速降，红火火以眼见的速度被冻成冰雕，那凝固的是一脸满满的绝望。
冰化后，是红火火打着冷颤卷缩在地上。
【十息时间记住以下药草】
又开始换了一批药草出题了……
好不容易通过，打坐恢复好体力的同时接受了那始终灵草的信息。
“老娘就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套路！”
咬牙切齿的模样和林枫倒是相似了，骰子摇动，又是一个最大数字六！
【娱乐时间：倒回四步！】
神特么的娱乐时间！！
阵法再次亮起，倒退四步后是【娱乐时间：前进六步！】
嗯嗯，比原来还多了两步，不错不错！
【娱乐时间：回到原点！】
“？？？”传送阵法一次又一次连续亮起，结果给了个回到原点的通知？？
站在起点的红火火傻掉了，尤其是青木子也受到同样惩罚回到原点欲言又止的拍了拍她肩膀的时候，红火火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应了藏全子开始说的那句话，她跑到这儿不知该说她运气好还是倒霉了……
干裂的嘴唇微动，红火火委屈的抬头望天：“我草！无情啊！”
……
就这样红火火也不知自己在这里浪费了多少时间，她和两个结丹老怪不停的在格子里循环，好几次眼看要到终点了又会直接回到原点去，终于，在外面那一批人也寻到这里的时候藏全子第一个到达。
空气有些安静，那株万年赤心草被取走后，凭空浮现出了一道门。
“……过……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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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同为家乡
藏全子本来是做好准备倒退或者回到原点的，结果顺利的到达后有些发愣的回头茫然的看了同样愣住的红火火与青木子。
短时间的错愕后是狂喜：“哈哈哈！青木子！等我到了元婴期一定会回来找你算账！！”
说着一把夺过那株灵草跨进大门。
孙现等人只是看到藏金子轻易的夺得了真正的赤心草，所以眼中狂热：“果然！我们刚刚挣夺的都是假的！”
话音刚落，终点一阵光芒亮起，一株千年的灵植浮现。
虽然年份赶不上刚才那株，但灵植本身稀少，哪怕是自己不用，卖给那些练体的修士也足够自己发一笔横财！
纵人面面相觑，不知觉的彼此拉开了一些距离。
红火火见没有去理会他们，甚至林枫的杀意视线也无视。她不再像之前那么较真去通关，而是很认真的去看题，甚至偶尔会故意错误，想在那道题中多见识一些药草。
反正通关奖励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稀奇。
没多久青木子也通关了，那到奖励的他并不是很开心，毕竟他这个结丹后期的修士最需要的就是那株万年赤心草！
回头瞧了一眼认真考试的红火火，感受到他的视线，红火火抬眸笑了一下继续全神贯注。
“有趣！明明疼得快哭了，要却故意答错！”
跨进大门，身形不见的同时那里浮现了一株百年药草。
时间又开始流失，中途好几次有人被折磨得崩溃。红火火把这些药草灵植与秋水的记忆一一对应，努力的让这些真正的变成自己一想便可想起的知识。
不知觉中自己也来到了终点，她回头冲即墨良归点头示意后，想了想并没有取走那株药草。
一来自己不需要，二来赤壁怀罪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脚步顿住，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各位师兄，其实这一关你们抛的点数是大是小都没关系的，只要你有一个格子没有停留过，那你便永远通不了关的！”
若她所说，当自己也通关后她便得出结论，这一关真正的目的其实很调皮的。
“贱人！你迟早会落在我手里的！！”
林枫成功的让红火火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微微皱眉后露出委屈的目光幽怨的的扫过在场男性：“各位师兄……”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她咬了咬嘴唇媚眼带泪轻声一叹后孤身离去。
林枫还在恶狠狠，感受到四方有些敌意的眼神后她才从惊虚中醒悟。平时在宗门时她便知剥夺男性同情做事会方便许多，如今红火火走了她的套路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而在现殷勤，大家也都移开视线专心通关。
这是一个空荡且寂寥的世界，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有一颗红色的大树，大树下一白衣女子单手撑卧入眠。
有风吹来，湖面一阵涟漪，红色大树上挂着的铃铛悦耳咛唱。
没有了修为禁制，红火火脚尖轻点踏着湖面而去。
“秋水？”
那白衣女子缓缓睁眼，红火火才醒悟道：“你是……苍海前辈？”
也不得怪红火火一时认错人了，毕竟她的气质打扮太像秋水了。又或许，是秋水像她也说不一定。
她笑，道不尽的柔情：“我认得你！虽然看不清你的相貌，但在梦中犹如现在这般，你穿着一件红色的衣衫向我走来。”
她还说：“说也奇怪，明明第一次见面，但我很肯定，你就是梦中的那个人……”
红火火自是茫然的望着她。
苍海没有继续道破天机的样子：“你是秋水寻来的弟子吗？”
手指点在她额头，一种无形的阵法浮现，形成一个属性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旋转，最后停留的刻度让她微微皱眉。
“五灵根都有？还是品阶最低的？”
红火火有些尴尬的时候，便见阵法一变，另一种罗盘出现，上面同时亮起一株灵草的和古怪符文。
“果然，秋水姐姐的眼光总是那般的好，我万象门也算了留住了传承……”
她似想起了谁，眼眸低垂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
“前辈！”
红火火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直言不讳道：“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吧？”
那个很现代化的关卡着实让红火火怀疑。
苍海微愣，起身坐起：“你想说的是这个世界，还是这个星域？”
有些绕口，听不明白的自是听不明白，可看到她那直直望来的眼神，红火火试着问：“地球？”
苍海漂亮的眼眸泛起雾气，她喜以难表的抓着红火火的胳膊，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
“千年啊……”
“一千年后又一千年……你知道吗？太久了！”
“我好不容易修炼到了化神期，本该有无数的岁月去寻找自己的家乡，可惜……情字困人，修为不得寸进！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你，却不过是一具随时消散的虚影罢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难得相遇同样命运的人，结果却是如此……
红火火哑口无言，因为秋水的记忆，她也知晓眼前这个同为家乡的女子爱上了怎么一段求而不得的姻缘。
“前辈，你……可有遗愿？”
囔囔低语的苍海似看开了什么，抚面苦笑：“本来唯一的遗愿便是坐化前未能寻得传承弟子，如今你来了，我便贪心多了一个遗愿。”
“前辈请说！”
没有信誓旦旦的承诺，可那坚毅的目光却能更令人感觉安稳。
她说：“我不知这数千年过去我的家乡已是何时，也不知是否所有牵挂之人早已苍海桑田？若有一天……若有一天你能跨上大道寻到它时，希望你能帮我看望一下我的家人……”
一道灵光融入红火火的神识中，看到的是苍海的一生记忆。
初来于此之时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女主，最后却发现自己拼尽了所有自以为是的聪明也摆脱不了这个世界的封建。
四处流浪饱受欺凌，无奈之下跳河欲自我了断。然，幸得秋水相救，得知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可能，名为修行。
第六十五章：宗门使命
她说：“师傅赐名我为苍海，还说我很有天赋，我喜不自已，又误以为自己确是言情里女主角，注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站在顶端俯视世界！”
说着，不见尾的问了一句：“你，可懂了我的意思？”
红火火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所幸那些记忆和秋水给的时候一样都很温和的存在里面，没有一股脑的让她走完别人的一生。
她点头道：“我或许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惜就像你和秋水给我的记忆一样，虽然我知道，但毕竟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就永远不是自己的经验！所以，我偶尔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忘记，自以为是的展现自己的愚昧！”
就如上次习得一点阵法就自作聪明的石阶上做手脚来实验！
“其实你比我好很多，我还是凡人小孩子时总是幻想着会有一个王爷将军什么的俊小哥从我身旁路过！”
说着她莞尔笑了起来，犹如普通女孩子与闺蜜畅谈自己的小心事。
红火火看得一时痴了，反应过来后也掩面娇笑道：“前辈你也的确遇见了一个俊小哥不是吗？”
万象宗的宗主，也是她和秋水的师傅逍遥仙尊！
“师傅……”
苍海囔囔自语，自嘲：“我知道的！”
红花树下的铃铛随着她的衣襟飘舞，她说：“其实我离开宗门的时候，就知道师傅他被人用傀儡术控制住了！”
见红火火眼眸中的惊讶如期而至，她继续笑答，犹如再说一件别人的事：“师姐她总说我单纯，其实最单纯的那个人是她。她跟着师傅是最久的，却想不透师傅他老人家一身本事，有时候连越阶的修士也可以反杀，怎么可能被一个同阶的傀儡小丫头给控制住了？他不过是痴迷于阵法与灵植，宁愿牺牲自己的名声也想参悟出傀儡术与禁制有何不同！”
“可……”
“你想说师傅他也喜欢过我？”
脚下水波粼粼，铃铛摇晃的声音越发缥缈：“我们来自同一个家乡，所以你应该明白刻入我们意识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难免带着玛丽苏的剧情去期待我的师傅，可忘记了在这个世界的规则里，每个修士的寿命短则数百年，长者千年万年甚至永生！他们的寿命都太长了，长得所有的羁绊都只是岁月中的一株昙花！师傅他的喜欢不是我想要的，每每一想到这里我的修为就难以长寸，因为我在抗拒未来的自己也会这般，爱上一个人，他在修行道路上陨落了，我便难过一阵然后遇见另一个人，如此心安理得的循环……”
“其实……在我们的那个世界也差不多的吧，就当是前男友……”
红火火还未说完，苍海摇头打断：“不一样的！在我们那个世界恋爱七八年分手便像是结了一次婚然后离婚的般的感觉，可在这里，百年千年都走来，在感情最好的时候一人突然陨落，最后漫长岁月中告诫自己活着就是不停的辞去旧人……我，无法做到。我，无法做出！”
抬眸，诚挚的祝愿：“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活得太久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若有一天你遇见了一个让你心动的男子，一定要记得不要像我这般固执愚昧！”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玄色的身影，他高大魁梧，教她练剑，待她温柔。
他似乎在冲她笑？
可惜，红火火越是仔细想他就越是想不起他的面容。
死循环！
拂去那种排斥感，她答：“我好像遇见过那么一个人，我同他结婚入洞房，我们还有一个家，可惜被我一把火全都烧没了……”
想继续说下去，可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什么感悟也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他是凡人我们注定错过的原因，我现在已经忘记他了，想起他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一丝的难过！”
“那……或许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世界的规则吧……”
一时沉咛，红火火问：“你要不要去见见秋水前辈？”
“她早已来了！”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便见也是一身白衣的秋水静静的站在那儿。
“苍海！”
她踏风而来，两抹白衣在红色的大树下对影成双，
“师姐！”
她浅笑盈盈的应了一声。
两人就像数千年前从未闹过矛盾，她是洁白的仙子，她是被她从河里救出来的小丫头。
红火火默默后退了一步，因为有彼此两人的记忆，所以她清楚秋水除了把苍海当做妹妹外，还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情丝。她自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她不知声声念叨着师傅的苍海其中早就知晓。
一起尽在不言中，两人相视后苍海转身对红火火道：“我的传承分为了三关，阵法禁制，药草灵植，最后是我这一生所获得的一些小玩意儿。按照宗门门规你在这两方面都有天赋，我应把一切都留给你。”
红火火明白她的意思，来到这里的人不止她一个，她若修为高独占一切自是没人为难，可惜修为最低，有些东西拿到手了反而握不住，还会招来杀生之祸。
“所幸，我万象宗真正的传承空间玉镯在你这里，也算是物得其所了！”
下意识的抚摸了下手腕上的玉镯。
“还有一事我忘了交代于你！”
说话的是秋水，她道：“你可知外面还有一个小少年在阵法的天赋上并不比你差，可为何我和苍海都没有选择他？”
红火火想了想，秋水所说的那人可能是即墨良归。
“因为万象宗必须要寻得阵法禁制和药草灵植这两方面都有天赋的人来传承！说到底不管是灵植还是药草都属一源！它们的成长环境太过苛刻，而阵法就可以自成一个天地守护，甚至加快他们生长的速度！”
秋水几分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古术宗的传承其实比你想象中还要久远，它的古老哪怕是我们的师父天涯尊者也无法道清说明！以前宗门收弟子的要求并非如此苛刻，奈何资源有限，所以才不得如此！还有一点你要谨记……”
第六十六章：跪身一拜
秋水和苍海的神色都很严肃，她说：“我宗门弟子阵法禁止之术不管有多厉害，都别忘记它最终的目的只是去培育灵植药草！这是我门中弟子的使命，虽然这使命被历史的长河打断！”
红火火听得有些迷糊：“所以……使命到底是什么？”
时间仿佛否被什么规则给禁制了，就连传承之地也便得咯吱咯吱将要破碎。
这天地昏暗的画面着实吓了红火火一跳，反而苍海和秋水两人并不惊讶。
她们并肩望向红火火，慎重的继续说道：“若有一天你遇见了，不用谁说你便会知晓！若你遇不见，那就将传承赋予下一任弟子！”
很没头没恼的答案，两人却各自吐出一滩鲜血，神魂变得虚幻。只剩下不足一两年的寿命竟然直接走掉了一半！
愣住的红火火内心其实是后悔的，她再傻也知自己嘴贱问了一个她不该知道的问题。而一旦她得知了这个问题，那她便注定有了去面对这问题的使命。
“也罢！”
轻叹。
就算她不问，想来秋水与苍海她们也会主动说的。如她们拜天涯道人为师时一样，一代又一代人付出代价也要把这句话传承下去！
红火火认认真真跪下。
这一拜无言，没有承诺什么，更没有唤她们一声师傅。
两人并肩而立目光柔和，她们清楚红火火已经接下了这段因果。
“这个世界即将破碎，你快离去吧！”
说着手一招，秋水那把油纸伞飞向红火火。
“这把伞大有渊源，其中好处你既有了我的记忆，应当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未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若遇见我们的师傅，记得帮我们敬他一杯茶水！”
在红火火抬头时，那棵红色大树也化作了一束红光融入她额前的朱砂之中。
苍海有些惊异，深深的看了红火火一眼后却是说道：“它这颗梧桐树，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伴生之物，望你善待！”
此后，白光散。刺目中她看到那两抹白衣十指相扣。
“别怕！”
“师姐，苍海不怕……”
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倒退变得遥远，再睁眼时红火火出现在海底中。石像由一条缝隙裂成无数条后破碎，海水没了屏障汹涌袭来。
故乡人，离去。
最属懵逼的就是青木子和藏全子，两人离开格子世界后去到了一个满是法宝机缘的空间。大大出手争夺的时候，整个传承之地突然不稳，然后毫无预兆的破碎。若不是有什么阵法启动把他们都传送了出来，可能大多数人都会直接陪葬在里面。
青木子第一个回过神，连忙四处探望：“藏全子！”
可还是晚了一步，唯一获得赤心草的藏全子大笑着早已远去：“青木子！等我成功进阶后再战！”
“哼！想得美！！”
说着也身形一闪追了出去。
“咦？火儿师妹呢？”
说这话的是高远，一旁的谭雄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反应过来林枫正黑着一张脸瞪着她。
“林枫师姐……”
“呵！我还以为你们和那贱人才是同一个宗门出来的呢！”
正尴尬，孙现拂袖：“走吧！”
几分厌恶的眼神轻飘飘的看了林枫一眼，这一眼让她愣了好半响，最后咬牙跟上。
即墨良归是独行者，他是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
只见他似直言自语道了一句：“阿姐，如此在阵法禁止上有天赋的人，定要回去劝家族招揽……”
……
此后，海底的世界恢复寂静，就如这里不曾有人来访过。
海面上，或许是因为石像消失的原因，潮水在快速后退。红火火一路狼狈至极，她捂着发烫的额头整个人的神智都漂浮不清。
“合欢！合欢！！”
这一次不管她怎么呼唤合欢也未应答，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无数重影的世界让她无数次差点从海面上掉落。
“不行，这里还不够安全！”
狠狠一咬嘴唇，一大块肉直接被咬破，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不知自己飞向何处，又飞多久。她只是留着一种半梦半醒的本能意识，直到灵力枯萎，才从高处掉落后便归入了黑暗。
红火火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就像有数种天地规则形成屏障限制着她的思考。她只记得自己是一枚蛋，从空而降落在了一座凡城的鸡窝里。一只大母鸡吓了一跳，它上前嗅了嗅，似在犹豫什么，最终还是把那枚蛋归于了‘自己的孩子’
后来红火火破壳而出，看到的是自己母亲尖尖的嘴，身边还有兄弟姊妹一起来临。
她很快的适应了自己的的身份，和普通的小鸡没什么区别夹在中间被人饲养着。吃虫，啄米，偶尔有人不小心踩死了她的同伴，或者是谁养的一只狗冲了进来，残羽一片。
一净人翘着兰花指呵斥着饲养它们的人：“大胆奴才！这可是咱们贵妃娘娘养的小宝贝！你们这些只知道在后厨烧菜的狗奴才怎么不看着点，这些小鸡小崽的能让它吃吗？要是吃坏了肚子拿你们是问！”
“是是是！公公说的是，公公说的是！”
一边应承，一边自打自己的嘴巴，然后还赔笑的塞了几块银子过去。
后来那公公走了，赔笑的人连连呸了一口浓痰骂道：“切！一个不全之人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跟了个好主子吗？”
“什么好主子！我可听说了，这谢贵妃的娘家人已经上书了好几次让咱们的新皇纳她为后了，结果呢？新皇一直以南州那边的事没忙完为由始终不肯回朝！”
“哎！这事也说不准，磐安国已被收腹，国不可一日无主，皇帝迟早还是会回来升她为后的，毕竟她爹可是大丞相啊！”
“也是，听说太上皇的身体……”
“你们几个想死了是不是！大人物的事也是你们这些贱骨头有命来议论的！？”
时间流逝，不足半月太上皇病重，新皇不得不回朝，等到加冠典礼一结束，就好像吊命的药效终于过去，太上皇病逝。
第六十七章：一只小鸡
丧钟一遍遍的敲响了整座皇宫，整整七日，皇城素稿。
正式登基后有人不服，说他在别国当久了质子恐怕难以服众。朝中分为数个派系几番挑衅惹事后他都未去理会，只是在自己宫中开了一片菜园子，每天不管有多忙都会去那里呆上一呆。
见他总是沉默，渐渐的有人开始大骂他昏君，甚至有高官以在大殿上给他使绊子为荣。
直到那年入冬，第一场雪飘入皇宫时有皇子造反，他们逼入大殿，看到的依旧是他不慌不忙的在菜园子里铲去杂草。
“二哥！三哥！你们不能这样！他是我们的大哥啊！是父皇亲自下旨封的皇帝！”
这座本该是他盼了许多年的家乡城，唯一站出来的却是一位身穿校尉服的少年郎。
他们大笑，唤他为三弟！
“四弟，你好好的一个王爷不当，跑来皇宫来当着带刀侍卫不就是为了能多看几眼谢贵妃吗！？怎么，哥哥们帮你把他杀了，不正和了你意吗！？”
少年抿着唇，愧疚的看了一眼这个他小时假记忆很模糊的大哥。然后依旧身子挺着笔直挡在前面：“父皇说过，是我龙岩国亏欠大哥的！”
“放屁！”
他们恼怒不已：“明明是父皇偏心！一个十多岁就送去别过当质子的人，过惯了低三下四当狗的日子，凭什么有能力说来统治我龙岩国大好江山！？”
他们大笑，嘲讽，说尽了不堪入耳的话语，可那皇子始终低着头咬着唇不肯退让。
身后的新皇似看腻了这场戏，轻声一叹后说了一句话。
“我给过你们机会的……”
这句话，竟成了所有放肆过的人一生的噩梦。
太上皇在去世前就担心会有人造反，所以这些年来帮他养了一批暗侍，也算是这些年把他送去异国当质子的补偿。
红色的血染红了京城的天空，那断头台上听说刽子手的刀换了一批又一批，从早上斩到到次日的晚上才结束。
原来总是喜爱沉默的新皇，杀起自己的亲兄弟竟是个眼也不眨的狠戾之人。而他那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总是要去寻常帝王更加孤独……
“松儿姐姐，听说你被安排伺候大人去啦？你瞧我一直这后厨不见天日的，你给我说说咱们的大人他长得如何呀？”
鸡圈的角落里，一个粗布打扮，半张脸被划破的小姑娘拉着一个丫鬟低声询问。
“我说芸儿啊！你可长点心！要知祸福相惜，外面有多少人可羡慕你能安安全全呆在这后厨的！”
“姐姐！你可是我亲姐姐啊！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我就是好奇嘛！这里又没人，你给我说说外面的事吧？”
拉扯了好半响，那丫鬟无奈一叹，点了点自己妹妹的额头道：“你也知道，大人他还是太子时就被送往了南州的磐安国当质子，忍辱负重了好些年，还被逼迫娶了敌国的一位小姐。所幸圣人保佑，一举拿下敌国统治天下！”
“我听说那位敌国小姐长得又丑又胖，连我们的谢贵妃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
松儿同情的看了妹妹那被划伤的脸颊：“其实，我家芸儿长得也很好看的！若不是……若不是小时候你为了救我滑下悬崖……”
提起往事，芸儿眼神黯然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连忙嬉笑转移话题：“哎呀姐姐！芸儿只想听八卦嘛！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无奈一笑，松儿只好继续说道：“有人说那小姐长得丑，可又有人说她是磐安国最漂亮的女子！真真假假的我也不清楚，想来定是不丑的，不然大人他之前怎么会一直留在那边？”
“大人在那边肯定是有大事没忙完！”
“你傻啊？当时敌国破灭已经有半年之久了，还能有什么比回来参加登基大典更重要？并且……”
说着悄悄看了看四周，除了几只小鸡在啄米外毫无一人。
“大家都以为会封谢贵妃为后，结果只是纳了无数美人进宫后毫不提封后的时，最后听闻丞相上前逼了一把，你猜怎么着？”
芸儿听着也紧张了：“怎么着了？”
“大人说，此生只有一妻，已故！你不知道当时我跟着几位姐姐正在后面伺候着，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被当时的气氛吓得要死……”
松儿还在心有余悸的说着什么，倒是芸儿一时发呆，眼眸中泛起少女的悸动。
“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儿……”
“啊？芸儿，你刚刚在说什么？”
“没！”
芸儿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羞红问道：“那，姐姐！他到底长得好不好看啊？”
“哎呀！你这小花痴，又不是磐安国的那些女子，怎能在意男子相貌呢？所有的相貌在威武面前都一文不值！”
“哎呀，你快说嘛！”
松儿故作悬念，见芸儿快要生气了才噗呲一笑道：“好啦好啦，是你喜欢的类型，不留胡子的，保证你看了春心荡漾！”
“姐姐~~”
本是调侃，松儿却不知往后自己的妹妹走上了一条怎样的路。
“这样吧，今晚有宴会，你到时好好收拾一番，我带你溜出去偷偷的瞧上几眼可好？”
“真的！？”
少女喜不自胜的扑入姐姐怀中：“姐姐你真好！”
到了晚上，灯火阑珊下红火火歪着头茫然的望着一朵蒲公英种子飘了进来，她落在那叫芸儿的发间里。此时她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戴着一块面纱欢喜而去。
再后来，很多下人都在偷偷议论，说是后厨有个厨娘一夜之间乌鸡变凤凰，得了新皇宠爱，成了与谢沛儿唯一平起平坐的第二位贵妃。
“听说那晚皇上瞧见她面纱下的容颜后非但没有被吓到，还说她长得像一位故人？”
“你说那位故人是谁啊？能让皇上如此挂念？”
“还能有谁啊？肯定是敌国的那位咯？”
“啧！松儿她真好命，有了这么一个妹妹，以后就不再愁吃喝的伺候人了！”
作为一只普通小鸡的红火火和同伴一样，半年的时间已经长大，她在这一方之地浑浑噩噩的日复一日。
第六十八章：两不相识
身边不断的有同伴被杀送入餐盘，那位换了身份的芸儿姑娘依旧经常来到后厨，只是为了皇帝喜欢吃她做的菜。
有一天她想抓住红火火炖汤的时候，已经是嬷嬷身份的松儿赶了过来：“不好了！”
“姐姐胡言！这阳光正明媚的有何不好？”
“哎呀！”
松儿着急的上前小声道：“谢贵妃怀孕了！”
“怎么可能！！”
芸贵妃自是不信：“前阵子她还不知为何事闹得要死要活的，皇上他也从未她那儿歇息过，怎么可能！”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姐姐连忙捂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丫鬟下人：“此话谨言！”
明白了自己姐姐的意思，芸贵妃收敛好神色道：“既然谢贵妃怀孕了，我这做妹妹的自是要去探望！”
手指指向红火火的时候另一只鸡挡住了视线，于是道：“就这只吧！给我炖了！！”
落音之时，目光狠戾。
次日，宫中的一位名叫水之庆的年轻校尉被派往了一座边境守城，听说不得圣旨诏令不得归来。
红火火其实见过他的，比起龙岩国大多数男子的魁梧，他是那少数中的翩翩少年郎。身份不光是宫中重要校尉，还是皇室四子。有时候有人在后厨为难下人闹出动静时，这叫水之庆的少年郎便会管上一管，对下人们的态度极好，若不当兵的话定也是个文堂王爷。
传闻他比谢贵妃小上几岁，从小到大一直都跟在后面唤她‘姐姐，姐姐’。传闻每次谢贵妃站在高墙之上遥望南方时，他总会抱着一把剑静静的守她护她！传闻就像谢贵妃等待异国的太子一样，他也始终未娶的等她，哪怕她后来等到了要等的人嫁入皇宫，他也是抛去皇子的闲散富贵投身宫中校尉隔着一道道墙一个个人继续守她护她！
还有传闻……说是谢贵妃耐不住岁月的寂寞，这次所怀之子便是与这少年郎通奸！
谣言刚起，便是无人再提了。因为提过的人都不是哑了残了，那就无端的死了。
红火火能活到现在已属侥幸，可该来的还是回来。
“自送那谢贵妃怀孕了，皇上就再也没有来过我这儿，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把他的心挽回过来！”
芸贵妃咬牙切齿的指着红火火吩咐道：“把它给我杀了端进厨房来！”
下人哪敢不从，奈何红火火不停的扑腾躲避，其他的鸡被追急眼了就蹲着表示臣服：你别杀我了，我好好给你下蛋不成吗？
然而红火火越追越精神，倒像是一只大公鸡。
被啄又被抓，哀嚎声连连，惊动了厨房里的芸贵妃。
“你们这些狗奴才！抓个鸡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正指挥其他人别愣着也上去抓的时候，红火火越出栏子扑了过来。芸贵妃那遮住脸上划痕的纱落下，还被连抓几下留下鸡爪印。
红火火被逮住了，要说那芸贵妃也不知是无聊还是被气坏了，瞧着自己另一半好的脸也被抓伤后，叫人抓住了红火火关在笼子里也不杀死，而是愤恨的瞪着她。
“连你这只臭鸡也想欺负我！？我定要你受尽折磨！！”
和一只鸡讲折磨？
红火火自是听不懂她的话，只是茫然的歪着头，顺便还拉了一滩又白又粘的屎。
“啊啊啊啊！！！”
女人尖叫的声太刺耳，有人推门而入才便戛然而止。气氛有些尴尬，刚刚还愤怒的小脸变得委屈至极，娇嗔：“皇上~”
来人正是龙岩国的新皇水中月！
他是谁她已不记得，而她又是谁，他更不会知晓。
“听闻你受伤了？”
高大魁梧的身形像一座气势磅礴的高山，墨如深渊的眼睛像世上最无情的利剑。这样的他让人无法轻易的与之对视。
芸贵妃娇滴滴的抽泣，感知到眼前这个男人眼眸中的几分不耐烦时才加快了掀开面纱的速度。
被划伤的脸庞有几道新的抓伤，而另一半竟是与红火火有一两分相似。
“御医怎么说？”
在别人眼里她是最得宠的妃子，但唯有她自个知道自己不过的一个怀旧的影子罢了。
“御医说……伤痕不大，最久一两月就可恢复！”
“那好！”
水中月挥了挥手，公公侧耳恭身：“吩咐下去，今晚我就在这儿歇息了！”
若是抓伤的很严重，他今晚是不会来了吧？
正黯然神伤，才发觉公公早就应声时退下，房中就只剩下了她芸贵妃一人。
见他挑目望来，芸贵妃内心咯噔一声连忙应道：“芸儿这就下去给殿下弄些好吃的！”
平日皇帝来她这儿，就只为了吃她亲自弄的饭菜，然后听她唱曲儿。
正要令人把那只鸡抱走，水中月却出奇的说了一声：“它留下！”
微愣，也不敢多言，退下。
其实说出那三个字后水中月自己也是没反应过来，待人都走后才几分苦涩的扯开淡薄的嘴唇：“今儿真是魔怔了！”
说着，起身缓缓向红火火走去。
她被关在笼子里，屁股下的屎还散发着味。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然后咯咯咯的叫了起来。
回神间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转身大步走了回去，斜躺在暖榻上闭目。
没会儿公公抱进了一批批奏折，他便深深的呼出来一口浊气，刚有些放松几分的神色有继续紧绷的提笔批奏。
房间恢复了寂静，只有微微的夏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烛火摇晃，恍如那年新婚。
“火火……”
正在写字的他突然低声念了声她的名字，一旁安静研磨的公公识趣的没有吱声。
视线望向笼子，里面的那只鸡竟从一开始就在瞧着他。
芸贵妃回来了，一切都好像进行了很多次，下人们端上饭菜后自觉退下关门，她戴上遮住半边容颜的面具坐在对面乖巧顺眼，一言不发。
“吃饭吧！”
他不喜不怒语气平淡。
芸贵妃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很诡异的画面，红火火看得迷糊，于是又拉了一滩屎。这声脆响在寂静中逃格格不入，芸贵妃瞬间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全身僵住。
第六十九章：再遇故人
水中月可能真的魔怔了，他瞧了一眼后就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两人就这样继续开始安静吃饭。
不用他吩咐，外面已有丫鬟等待，撤走了剩余的饭菜后芸贵妃就坐在古筝前弹奏着一曲她至今都不知曲名的曲子。
夜已声，连夜批改奏折的人已躺在床榻上入眠。芸贵妃收起早已麻木的双手，柔情似水的望着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男子。
“皇上……”
她轻声唤了唤，最后几分幽怨的抚摸自己的脸庞：“你从来都未唤我一声芸儿……”
皇宫太大，她的声音只能在夜色中了无踪迹。
起身，从柜子里抱出被子，然后卷缩在角落入眠。
蜡烛灭。
龙岩国有个传说，说皇帝喜爱养鸡。而芸贵妃也因此更受宠，不但不计较那只鸡的爪伤之过，反而叫下人好生伺候着，抱着她当宠物四处遛弯。
这日正在后花园晒太阳，一只狗扑了过来冲着芸贵妃怀中的红火火撕叫，若不是下人拦着，恐已生了祸端。
“这是哪家贱人养的狗！”
“回芸贵妃，好像……是谢贵妃那边的……”
“谢沛儿？她不是快生了吗？怎么还养着这条野狗！？”
“听说……谢贵妃舍不得丢掉，所以才让下人先养着。”
红火火自然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与谢沛儿再遇，她挺着足月大肚子找上门来怒瞪了芸贵妃。
“听说着宫中有人嘴巴不干净！？”
“哎呀姐姐！妹妹这不是不知道这是你养的狗嘛！”
“呵！那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将它杀了？”
“妹妹自然是为姐姐着想啦！太医都说了，姐姐身子弱，怀孕期间为了保护龙子，最好不要养宠物！”
“我又没养，下人代我养的！你凭什么动它！”
“因为它想咬死我家小宝贝，你也知道皇上他可喜欢了，妹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哎，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啊！”
谢沛儿被气得咬牙：“一只鸡也当宝贝，真是有如其名！”
“姐姐！宫中人嘴巴要是不干净，下场是会很惨的！”
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院子门外的转角处，公公禀身道：“皇上，还进去吗？”
水中月嘴角扬起一抹玩弄之笑，刚转身准备离去，便听见院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快来人啊！芸贵妃推谢贵妃了！！”
下人们慌乱，当水中月黑着一张脸跨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芸贵妃被吓白了的小脸。
“皇，皇上！我，我……是她自己”
没有再看她，水中月抱起瘫坐在地上鲜血直流的谢沛儿。
“皇上……”
谢沛儿刚开口就被怼了回去：“你最好是闭嘴！”
无比娇弱的她眼眸低垂，忍着疼痛默然不语。
这个男人有多无情，她比谁都清楚！
起身，抱进了芸贵妃的房间：“还愣着干嘛！去叫太医！！”
不久后太医们围了上来，一番救治皆是摇头。
水中月的生气没有大吼大叫的乱砸东西，而是半眯着眼死死的盯着床榻之上命悬一线的谢贵妃。
气氛太过沉默，在场人都被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灵淑妃回来了！”
“宣她过来！”
所谓的灵淑妃虽相貌只算得上清秀，但眼眸中灵动显得十分耐看。若红火火有了记忆定能分辨出这女子她曾见过，正是当年一次晚宴上说错了话，惹恼永乐公主暗杀，最后她出手相救让其一家老小归乡而去。后来红火火被绑在城墙上受辱，她的父亲也就是田园太医前来相救，临走时还朗了一首无题诗赠于那场大雪。
“你不是去一趟养心观吗？怎的还失踪了？”
“说来话长，臣妾烧香后回来不知为何遇见多路抢匪，若不是岑永侍卫及时赶到相救，恐多有不测！”
水中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虚弱忍痛的谢沛儿，此时的她不知是太疼的还是别的原因，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痉挛。
“剩下的话往后再说，你现在过来帮我看一下谢贵妃如何了！”
谢沛儿不愿，苍白的小脸满是绝望的对水中月摇头。
水中月冷笑了一声道：“你若再不把手伸出来，以后就不必再伸了！”
谢沛儿泪眼婆娑的眼眸缓缓闭上，然后认命。
把脉之后，田灵说谢沛儿摔伤是轻微的，让胎儿差点流产是服用了一种毒药，若治的及时是可以保住胎儿的！
水中月责问太医，太医们纷纷跪下磕头认罪，指向芸贵妃说一切都是她那他们家老小威逼的！。
这让水中月脸上的笑意更阴森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芸贵妃，在宫外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虽疑点很多，但太医们却咬牙坚持是芸贵妃所逼。毫无依仗的芸贵妃自是吓得否认，可不管她怎么说都是那般苍白无力，最后只有自己的姐姐站在她身边扬声替她背负一切。
“姐姐，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松儿磕头打断：“妹妹！是姐姐一时糊涂连累了你！皇上！求你放过芸贵妃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一个在后厨煮饭的小丫头，是我起的坏点子，都是我！！”
真相到底是怎样其实都不重要，松儿必死，芸贵妃关了冷宫，太医们告老还乡，毕竟法不责众……
那天，本是明媚的天空下起了蓬勃大雨。松儿被打得惨死，芸贵妃一声声的叫冤，奈何深墙中，无处说，无权说……
红火火被散养在了那处菜园子里，与外界的传言有所不同，新皇除了喜爱种菜，似还喜欢上了种蒲公英？
这日，刚下朝的他去看望了一下那枚蒲公英种子，然后捧着一把米让红火火在其掌心啄食。
“她怎么样了？”
田灵已来多时，可她只是站在远处呆呆的望着他的侧颜，回神时连忙上前收敛心思道：“贵妃娘娘妥协了，她说她可以生下子嗣不再胡闹，但有一要求，说她既不能为后，那就不能有其他女子同为贵妃！”
“……她想让芸贵妃死？”
田灵默认。
第七十章：贵妃之下
“那你呢？”
水中月突然望了过来问：“田姑娘，当年我看你父亲的份上许你一样东西，你说想要进宫伴我左右。这番，若我答应了谢贵妃的要求，你这一生可就永远比她矮上一头了？”
田灵眉目如初，浅笑：“灵儿是败国之女，能侍奉在君左右已是满足，从未有过其他贪恋。”
水中月笑而不语，他继续投喂红火火，却犹如自言自语的低囔了一句：“曾经有人告诉我，女子若真的爱上了一位男子，就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贪的人。”
“我若说贪……”
田灵的容颜一顿，低眉苦笑继续道：“也没有那个权力不是吗皇上……毕竟……这个世上并不是人人都能像红姐姐那般幸运……”
听有人提起她的名字，水中月的手掌不知觉的紧握。这让啄食的红火火心生不满，狠狠的啄了一下，他冷峻的眼神望来见它不怕，也就不与一只鸡计较，摊开掌心，撒开。
“皇上，臣妾有一些事不明，不知可否一问？”
“问！”
“那时我在观外遇袭，可是谢贵妃所为？”
“是！”
“芸贵妃是无辜的？”
“无辜的！”
“听闻……贵妃娘娘她所怀的龙子是……”
“灵淑妃，你越界了！”
瞧着水中月眼眸中的淡漠，田灵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同时也更确定的自己的猜想。
“那……芸贵妃她……你真舍得？”
“有何舍不得的？”
“她的脸……”
还未说完，水中月便道：“这个世上没谁能代替她！哪怕……是影子！”
……
芸贵妃在冷宫被赐上三尺白绫的那天一直在唱一首歌，那歌她曾为自己的心上人弹了无数遍，始终不得之曲名。
“烈日里灼热的城墙暖不来我的渴望
我也想带你回家乡看遍无尽的繁华
……”
第二年开春，蒲公英发芽了。谢沛儿诞下龙子，皇帝亲自赐名为赤忆，水赤忆！
从此贵妃之下皆是嫔！
又一年过去，水赤忆满一岁那天被封为太子，此后后宫再无子嗣！
“小鸡小鸡！”
一糯米团子在皇上的菜园子里追着一只鸡乱跑。
‘咯咯咯’
小鸡被追得急了也不蹲下，而是扑腾着翅膀使劲的飞。可惜鸡始终是鸡，无法像凤凰那般乘云而去。
一地鸡毛！
“赤忆！”
小家伙的后领被领了起来，回头一望是高大魁梧的父皇。
小脸立马苦了起来，乖巧认错：“父皇，换边屁股打可好？”
如此可怜兮兮的模样水中月看了却并不心软：“好！”
糯米团子撇嘴，被放下后自个脱掉半截裤子冲公公道：“你可打轻点，我才一岁多，打坏了娶不了媳妇！”
公公倒是满脸心疼，可又不敢忤逆皇上，于是一边打一边哎呀的心疼问他可疼。
“疼！”
屁股很快红肿，可打下的力气却是不减不增，刚好在他承受的那个度中。
瞧见父皇严肃的目光，他又连忙一边喊疼一边大声背诵今天学来的课文。
水中月回头，这才瞧向被折腾不成样的菜园子。
红火火站在菜棚上，低着头刚好与他对视。
‘扑~’
一坨亮晶晶的屎拉了出来。
水中月：“……”
如此相处了又一年，水赤忆两岁。
“父皇，母妃这次是真的生病了，忆儿求求你了，就让我去瞧上一眼可好！”
“一月只有三天可去见她！”
“那我把下月的时间预支一天！”
低头批阅奏折的水中月只是抬起眼眸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水赤忆神伤低头，然后作揖退下。
“臭父皇！烂父皇！小气的父皇！”
小不点又在祸害菜园子撒气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轻点轻点！哎哟喂！等圣上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啊！”
“哼！不就是爱挨板子嘛，我才不怕他！”
话说着，嘟着小嘴越来越委屈的抱着小鸡埋头乌咽起来。
“呜呜呜，我虽然知晓母妃这次又是装病的，可她毕竟是我母妃啊，她这么做还不是想多瞧上我几眼！呜呜呜……好吧，其实母妃也并不想瞧我，她只是想从我这里打听到父皇的消息呜呜呜……”
自顾自暇的边哭边说着，等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被自己骂了一通的父皇正不喜不怒的望着他。
他的父皇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总是给人一种遥远至极的感觉。
瘪了瘪嘴，放下一脸懵逼的红火火，然后乖乖脱下半截裤子趴下……
第三年，开花的蒲公英越积越多。朝中有一赵氏官员因治理有方子民爱戴，于是一封圣旨晋升入京。
本该一展抱负前途无限的时候，自己的独女在宫中惨死。
听闻那女子名叫飞燕，赵飞燕！
她喜爱一身红衣持剑走江湖，一路行侠仗义的同时又喜爱腰佩葫芦把酒当歌。
她无拘无束，不知官场礼节。每次惹下一些小麻烦，她的父亲虽然告罪，却是满眼偏袒。
有传闻说她会被选入后宫，因为皇帝总是招她入宫听她讲一些在外游历的故事。
爱恨情仇，危机四伏，民间百态。
送父入京后她又要继续走江湖了。
说完，她仰头喝了一口葫芦酒，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他挥了挥手。
或许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永远都不会知晓，此番最后一次进宫之时她曾对自己的父亲道：“父亲，飞燕从未见过像皇上这般孤独的人……”
“……所以？”
“此番……若是他劝我留下，那…女儿便想留下！”
“哪怕是……让你放弃江湖梦？当那后宫挣艳也不悔？”
她点头，答：“不悔！”
可惜啊，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像外面流言蜚语那般说过一字让她留下的话。
仰头喝了一口葫芦酒后，淌着满面泪水头也不回的离去。
有些人注定是烟花，然后冷却。
这个对水中月说等几年会再回来给他讲故事的小姑娘就这样突然惨死于宫中。
水池里，是她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那死不瞑目的苍白，就连处子之身也被破去……
他父亲痛哭一场，心灰意冷下一身素稿的跪在大殿外只为让皇帝给他的女儿一个公道。
第七十一章：红衣喜酒
大殿之内，水中月坐在上方，听着跪在下面的谢贵妃自己承认了真相。
她说是她在赵飞燕出宫时拦住邀请她一谈，因为信了水中月会留她为妃的谣言，于是不管不顾一番折磨把她当做红火火来泄愤。
“死了一个芸贵妃，又来了一个赵飞燕！这一切都是皇上你逼我的！”
她目光狠戾，不知悔改。
“那赵氏老头不过是小小的军衙官员，就算告诉天下人是我杀了她女儿又能拿我怎么办！别忘了我爹可是龙岩国的丞相，皇上你能有今天成就少不了我家的扶持！”
水中月没有理会她，而是望向跪在一旁替母求情的三岁孩童水赤忆。
“忆儿，你说！”
因为年龄还小，水赤忆的声音总是几分奶声奶气，可如今这奶气之下是不得不去面得的悲伤。
小小的他俯身重重的磕头，好半响才缓缓抬头。
“请父皇把母妃……”
他道：“打入冷宫！！”
谢贵妃愕然，瘫坐在一旁愣愣的瞧着这个自己怀胎十月却并不想要的孩子……
自家女儿被打入冷宫，这做父亲的丞相自是不服。朝廷上暗流汹涌，多了许多让水中月不得不去解决的麻烦事。
可尽管如此，赵飞燕的葬礼他还是亲自去参加了。
回来后他在菜园子里呆坐了一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孤独。
红火火歪着头，静静的蹲在一旁。
九月初，闷热过后终于有了一些凉意。一年一次的猎场比赛开始，权贵公子想尽办法在皇上面前争夺头彩。红火火有专门伺候的下人带出来溜达，正寻食，有只手抚摸了过来。
“这就是传闻中皇上养的宠物？”
那女子秀发盘起，夫人打扮。
翡翠啊。
岑永拉回她的小手道：“你肚子你怀着孩子呢，小心一点！”
“知道啦知道啦！”
她娇嗔着笑，看上去这几年过得很幸福。
“皇上出去狩猎有一会儿了，你呆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去寻他回来！”
小翠刚点头，便见那只那公鸡头冠而立，警惕的盯着不动。
“它怎么了？”
下人们刚想过来瞧瞧，红火火便扑腾着翅膀一路狂奔躲避。
“小心点！别伤着它了！！”
后面还有公公着急的吩咐声。
她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此生自己想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样又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要去，若是不去……不去又能有什么后果呢？
刚走没多久便见天空有烟雾升起，一侍卫连滚带爬的赶回来禀告：“岑将军！皇上不见了！”
红火火寻到水中月的时候他正被一群黑衣人包围着，一红衣女子转身，娇柔媚笑：“月哥哥，你怎么不过来追我了？”
那面貌，甚至那声音皆是与红火火一般无二。
“你怎么不说话了月哥哥？”
沉默许久后的他拔剑轻叹：“你是谁？”
“月哥哥，我是火火呀！”
“岑永将军很快就会找过来，你们要想刺杀我的话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那红衣女子一愣，随后咬牙切齿的掀开人皮面具：“月哥哥，好久不见！”
曾经高傲的永乐公主，现在眼中满是沧桑怨恨：“拜你所赐，永乐的皇兄皇嫂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永乐也成了万夫可欺的贱人！月哥哥，这结果你可满意呀？”
水中月没有理会，而是环视一周后道：“你们是哪国的人？”
带头的那黑衣人闷呵一声：“杀！！”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这些故事连在一起就会形成一系列的故事，本来红火火踏上修行后就与这些故事了断了，奈何却以这种身份又莫名的参与了进来。
只是一只小鸡的她飞过去替他挡下了一只暗箭，后来只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乱，也越来越远。
“箭上有毒……”
水中月有没有平安无事？
永乐对他恨与怨哪个更多些？或者还是爱？
水赤忆什么时候才不会挨揍？
翡翠能否一直幸福下去？
菜园子里种的那片蒲公英来年会不会越长越多？
…
这里的故事与她无关了，死亡的最后一刻还很懵懂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直到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红衣站在云巅之上的女子。
明明那么遥远的距离可她还是看见了，那是她自己，是真正的红火火……
记忆袭来，眼睛却不得不缓缓闭合。余光再去看水中月，他愣在那里有些茫然和无措。
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鸡掉眼泪？水中月见到了。
红火火好像在黑暗的世界里走了一段很遥远很遥远的路，醒来的时候正从天空上因为灵力耗尽跌落，连忙稳定身形落在一处山林之中，那一刹那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她捂着心口，青丝飞舞缠绕，空荡荡，孤落落。
随意的打了个洞府就钻了进去开始打坐。
“奇怪，我怎么感觉自己去过什么地方！？”
摇了摇头，抹了一下烫得可怕的额头：“先不管了，苍海给的这棵凤凰树真邪门！”
随着时间的流失，要把额头烫出一个骷髅的炙热感终于慢慢消失，刚松了一口气便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睁眼，低头，发懵。
蛋？？
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便见那枚蛋‘咔嚓咔嚓’几声破壳了。
“？？？”
小鸡仔探出脑袋，摇摇晃晃的爬出来后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熟悉这个世界。
歪着头瞧着红火火，然后亲切的往她怀里钻。
娇小的触感，该死的母爱来得像一阵龙卷风措不及防。
红火火打了个激灵回神：“合欢合欢！我搞出一只鸡了！！”
识海中合欢还在睡觉，一边流着哈喇子，身上被异样的红光包裹。
依旧唤不醒后，红火火不得已回去面对自己孵化了一只小鸡的现实。
“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枚蛋？还被我孵化了？？”
没有人回答，小鸡仔歪着小脑袋可爱的盯着她瞧啊瞧。
“唧唧唧唧……”
寂静了好一会儿，红火火把它抓在怀里一阵研究。
“嗯……头大脚长！”
说着又吹开尾巴看屁股，下有一白点。
“公的？”
第七十二章：是而昨非
小鸡继续歪着头唧唧的叫，看得心中一软，连忙起身屁颠屁颠的在角落里挖虫子。
茫然，不吃！
想了想，拂袖身形一闪离开洞府，一番感知然后在附近的一家农舍里偷了一把米。
继续茫然。不吃！
“儿砸！你到底想吃啥呀！？”
手指点了点小鸡仔那尖尖的嘴巴，自己也没注意到不知为何已经承认了这几小鸡仔的存在。
小鸡仔撒娇的用那小脑袋在她掌心摩挲着，逗着红火火娇笑连连。
“夫君，我们家里好像进贼了？”
门外做农活回来的夫妻害怕的举着锄头镰刀，猛推门后发现了无一人，不过米袋上放了几件珠宝。
……
离开农舍后红火火往中乌镇飞去，一路上小鸡仔死死的趴在她的头顶，那力道显然也不是普通小鸡仔，竟然不被风吹落。
“挺厉害的嘛儿砸！”
小鸡开心的叫着，似在回应。
想了想，红火火从玉镯里掏出一株药草，掰下一颗果子试探的问：“你要不要你吃……”
话还未说完，小鸡仔就两眼放光扑了过来一口吞了下去。
“慢点慢点！你也不怕被咽死啊！？”
担心的目光白露了，小鸡仔虽然吞下去很困难，但终还是咽了下去。并且还贪心的盯着那株药草上的果子。
“你……不会是想全要吧？”
果然，小鸡仔狂点头，撒娇卖萌的祈求。
红火火挑了挑眉，像个败北的老母亲无奈一叹：“那你自个抱着吧，饿了在吃啊！”
说着把那一株药草扔了过去，小鸡仔开心的抱着，一路上有事没事就去啄几口。
若是有人远远的看见，定会觉得这画面诡异。一位相貌好看的红衣女子头顶上长了一只小鸡仔，还有一颗结着小果子的灵草……
没有在去管小鸡仔，红火火把目光移向了远处。
“合欢突然沉睡是在那棵梧桐树出现的时候，这其中定有一些联系！还有这小鸡仔也来得莫名其妙！”
想不出个所以然，摇头拂去：“算了！秋水和苍海两位前辈的记忆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消化一下！此番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先回中乌镇给父亲和二娘报声平安吧！”
打定主意，身形加快，只见蔚蓝的天空一道红影一闪而过。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背后的南方，是一身玄衣站在待君楼遥望天空的水中月。
“殿下！”
岑永与翡翠恭身一旁，楼下是蓄势待发迎回未来新皇的千军万马。
“该启程了殿下！”
水中月收回目光，默然转身……
再次回到中乌镇，街道还很潮湿，人们晒着货物闲聊着一月前的那场海啸。
“真是恐怖啊，海水冲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差点把我家房子给淹了。”
“是呀，还好雨过天晴后出了好几天太阳，不然我家那些货物就着大殃了！”
“这次的海水退得很快呐！”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吗？欧阳家的那小子偷跑到海边差一点被淹死的，后来出现了一位仙女施法救了好多人呢！”
“什么那小子啊！人家明日就要成亲了！”
“嘿！时间还过得真快啊，当初那个四处惹祸的小魔王也长大了！”
“你们说那仙女到底长什么样啊？我的乖乖，那天万丈光芒的差一点把我眼睛给照瞎了！”
红火火悄无声息的从上空飞过，在路过欧阳府的时候瞧见府中下人正在高挂红绸喜气连连，而欧阳子忧站在红火火曾居住过的那间偏房外负手而立，刚巧抬头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爷少爷！”
错愕中回神，听见管家道：“礼单你还是过目一下吧，老奴也好给夫人交差呢！”
“管家，你刚刚可有瞧见天上有什么东西飞过？”
“啊？什么？没有啊！”
想到什么，他皱起的眉头扬起笑意：“她回来了？”
刚要转身的脚步顿住，欢喜的神色渐渐收敛：“她没有停下看我……我也没有资格去看她了……”
许久，低叹：“罢了……”
二娘子挺着有些显怀的肚子坐在院中竹林里喝茶，她举杯轻抿，哪怕红睿杰在一旁武刀弄剑也未拂去眉间忧愁。
“火儿！？”
视线落在林中缓步而来的红衣女子，她才起身展颜喜迎：“火儿，你终于回来了！”
红火火连忙搀扶：“二娘，小心点，你还怀着孩子呢！”
“你这丫头，怎的一去就没有音信了呢？听子忧那混小子说起的时候真把我和你爹爹给吓坏了！”
“被吓到的人是你，我才没有被吓到！”
膈应气氛的自然就是红睿杰，他明明先前也是喜悦，听二娘子这么一说后才收起神色故作不在乎的道：“你还知道回来啦！？回来了就回来了吧，快去洗洗手准备用午膳！”
话落，脸色一僵怪异的挑眉道：“你把一只小鸡仔放在你头顶干什么？出个门还傻掉了不成！？”
二娘子也注意到了，拉着红火火担忧道：“火火，你没事吧？”
趴在头顶上的小鸡仔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一口又啄了一个小果子咽下。
“呃……二娘，我好饿啊！”
想到什么又对红睿杰说道：“爹，你以前真的是大将军吗？怎么刚刚武个刀像在杂耍一样？”
红睿杰嘴角一抽：“呵？！”
说着拉起自家媳妇的小手转身就走：“别管这逆子，我们走！”
“诶诶诶？别呀！”
身后红火火连忙提着裙角追上：“爹，听说你很想我，是有多想啊……”
一桌子都是红火火喜欢吃的，闲聊了最近小镇上发生的事后，红火火便回了自己后院。
临走时二娘子欲言又止的唤住：“火火！”
“怎么了二娘？”
“子忧他……”
“你是想说他要成亲了？”
“你知道？”
“嗯，我知道了！”
见她还有些担忧，红火火展颜轻笑：“二娘，等你把弟弟妹妹生下来后我就会离开！”
不再多言，转身一去不回头。
回到房间把小鸡仔随意的丢在了一旁，歪着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得想办法弄个灵兽袋了！”
第七十三章：梧桐之树
关于灵兽袋的知识也是从秋水与苍海的记忆里得来的，顾名思义是可以放灵兽之类的活物储物空间。
“唧唧……”
似听懂了红火火的话语，小鸡仔上前去啄她手腕上的那幅玉镯。
“你想进去？可这里面是灵田，你一个灵兽进去……”
小鸡仔哀求了，流了一地的口水。
可能女人天生就容易‘慈母多败儿’，躲不过小鸡仔的哀求，所以心一横试着把它放进了玉镯空间了，想着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把它带出来就是了！
出人意料，小鸡仔进去后并没有受到里面规则的抵制，反而它自己两眼发光的从红火火怀抱中挣脱而出，一路东跑西奔一溜烟便不见了。
红火火无奈一笑，想顺便去看望一下阿乙的时候，小鸡明显长大了一圈，胖乎乎的，身上还坐着有些惊慌失措死死搂着它的阿乙。
小鸡仔献宝似的来到红火火面前，看得她一愣一愣的有些错愕：“儿砸？？这……你吃了啥！？咋的才一会儿不见就胖了一大圈？？”
身上的阿乙有些无辜的抬头，稳了稳心神后竟然渐渐放松，然后……笑了！
嗯，笑了！似找到了好玩的东西。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四处溜达，哪些药草灵植能吃，哪些不能，哪些搭配更好，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阿乙都会很耐心的一一告诉小鸡仔，看得红火火很担心口无忌食的儿砸会不会撑死？
所幸白担心了的样子，红火火也就安心的退出，把这方天地让给了它们。
神魂之中，合欢还在酣睡，那异样的红光形成丝线给她裹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茧，显然在过几天就会完全成形，其中因果还需等她醒来后再问。
每日例行打坐吐纳后便是练习《火焰术》，再是一点一点的消化两位前辈的记忆，打定主意等二娘子生下孩子后就动身去剑门寻找二姐红伊伊。
这天，正在大概翻看苍海记忆的红火火突然轻咦了一声。
那是个雨夜，还是地球小姑娘的苍海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提着生日蛋糕的她喜不自胜，一不小心与一个淋着雨一脸茫然奔跑的同龄小姑娘撞在了一起。
“啊呀！”
两人分别瘫坐地面，积水打湿了衣裳，雨伞落在了一旁。
父母把她们拉了起来，并未责怪那女孩，而是担心她淋雨会感冒，问她大人呐？她只是看了一眼那摔在地上的蛋糕死死的咬着干裂的嘴唇摇了摇头。
“那这把雨伞就留给你吧！这是我的名片，你若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小女孩木楞愣的接过，苍海便被爸爸妈妈拉着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没事的，楼下还有家蛋糕店……”
那是苍海第一次感受到额头梧桐树的痕迹，它发着烫，似想冲破什么出来。
回头，那孤零零的同龄女孩还依旧站在原地，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对视几秒，那人举着雨伞继续在雨中奔跑……
……
红火火睁开眼，呼吸明显的急促，眼眸里满是震惊。
那个在雨夜里奔跑的女孩……是她自己啊。
初晓，红火火的前世的名字。
原来前世的自己竟与苍海的前世这般短暂交际过？
想到什么，红火火再度闭目开始重新认真的翻阅苍海记忆。
苍海名叫呈曦，是个早产儿。医生宣布她即将死亡的时候突然活了过来，哇哇啼哭声在医院里响起。
后来她奇迹般健康长大，明明自己父母的个子都不算太高，可她偏偏基因突变似的是个高个子姑娘。从小记忆力好，还是个体育生。
从那此与前世的红火火在雨夜里相遇后，梧桐树开始日日夜夜的出现在她的睡梦中，甚至多次帮她挡劫。
例如一场大地震，整个学校的同学有人死亡，有人受伤，唯有她一人无碍的站在空地上，刚好与颤抖砸下来的东西擦肩而过。
又例如高考，突然发高烧的她不停的在内心祈愿，结果还真是精神百倍的成功考完试，虽事后直接昏迷。
梧桐树从未现身，可她知晓它一直在护着她。
后来上了大学，有个男生追求她，她不同意，那人便做出了极端的事。
在朋友生日聚会上偷偷对她的酒水里放了药水，然后借机把她带走，想强行发生点关系，她不愿，不小心从酒店的阳台上踩空摔了下去……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棵挂满布条与铃铛的梧桐树，它摇摆着枝叶像等了谁数万年一样悲寂。醒来后投生到了一穷苦人家，过了一些颠沛流离的苦日子后爹娘早逝。
生活太苦，哪怕有现代化的知识终还是难以支撑。
某个雨天，差点被骗卖进青楼的她站在石桥上对影孤怜。
烟雨蒙蒙青柳垂水。
“梧桐啊梧桐，你不要再救我了，我想回家了，我想爸爸妈妈了……”
她跳了下去，窒息感夹杂着黑暗快速的占据意识。那时候的梧桐树的确没有再出现，因为救下她的是一犹如仙子的白衣女子。
她说她叫秋水，她带她回了隐居深山中的师门。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的师傅逍遥尊者，殷俊的眉宇间竟然与前世她暗恋过的那个男孩几分相视。
他赐名她为苍海，教她修行。
关于梧桐树她跟她师傅说过，可强如逍遥尊者竟也找不出因果。而它的作用至今是个迷，只知晓可以用来作为防御法宝。
无法代之，梧桐树只听她一人号令……
……
记忆翻看得七七八八，红火火缓了好半响，嘴角的那抹苦笑显得十分苍凉。
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梧桐树一直想等的那个人并非是苍海，而是前世的初晓？今生的红火火？
“可……又为什么呢？”
摸了摸眉间朱砂，那里隐约发烫，似在回应。
果然！！
自己能毫无芥蒂的把它召唤出来。
梧桐树出现之时没掌握好用法，由小到大变化，若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屋子都快给撑破了。
小树悬于掌心，红火火瞧着房内的一片狼藉苦笑不已。
第七十四章：我负了你
想到了什么，红火火取出那个在忘空老和尚的储物袋里发现的透明珠子。
珠子里也有一颗奇怪的大树，可不管是她贴在额头还是用神识探索都毫无动静。没有猜想中两树之间会有联系，红火火撇了撇嘴把珠子扔了回去。
“奇奇怪怪的事太多，就算我想探究也没有那个实力，不如安安心心的想办法如何提升修为！”
想到什么，一把油纸伞浮现。
在秋水的记忆里，这把伞是万象宗历代传承之物，作用是桥下水可倒映她的魔障，桥上雨可洗净铅华。
还有，在上面的时间是外面的倍数。例如这里过了两年，外面却只过了一年而已！如此，对于修行之路本就比别人推迟的红火火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宝物！
桥上，烟雨蒙蒙。已经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失败了，每次吐纳的时候能被吸收进体内的灵力寥寥无几。就像一个玻璃瓶子，资质越差的瓶子上的洞就越多，能装进去的水自然是少。
人在瞧着一望无际的路时总是容易滋生走捷径的想法，红火火也不例外，内心深处有一个念头突然就浮现在脑海，催促的她去寻一个男子合欢。
思绪太杂，一旦与自己原本的观念不同就容易走火入魔。红火火吐了一滩鲜血才稳定住自己的立场，苦笑：“初晓啊初晓！虽然你现在的身份是红火火，可你的灵魂毕竟是来自那个世界，你曾想若能重来定要与自己欢喜的男子结合，现在既给了你重来的机会，你为何还想着放纵自己？你贱，贱啊！”
说着打了自己一巴掌，深深呼吸重新入定。不停的反复吸收灵力，然后看着它们像沙子一样全部消散，只能抓住了那么缥缈的一两粒。
几日后。
欧阳子忧迎娶世交之女，两人郎才女貌入了洞房。
红火火没有出去，更没有送上贺礼。她只是在那天吉时的时候睁开了眼，然后再缓缓闭上，无波无澜。
时光荏苒，二娘的肚子快要足月，红火火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虽然修为还是没有提升，但自己的心境得到了磨炼，已经差不多接受自己是个无数孔洞的玻璃瓶子了。
识海中的合欢早已经被红色光丝包成了一个厚厚的茧，听着里面稳定的呼吸声，知晓她没事后才放心离去。
推门，初夏，午后。
下意识遮挡阳光的时候脑海突然闪过一副画面，是那看不清相貌的男子穿着龙袍踏步走来的样子。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身形一闪出现在高空，然后不停的往上面飞去。
地面的事物越来越小，她看到了红府，然后是隔壁的欧阳府，最后整个小镇也放在了她的眼里。
“看来，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抬头望着云层之上，虽然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可冥冥之中有种危机感不停的告诫自己，哪怕能飞上去也不可这么做！至少，目前的自己不行！
闭目仔细的感受天地浩大，还有那温暖的阳光撒在身上。她手臂张开，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后竟收起自己的修为，任由身体像断线的风筝直直下坠！
来到这个世界上后，这是红火火第一次主动去回想前世的记忆。
与前世的苍海相遇那天，自己是从一破旧公寓里跑出来的。她捂着耳朵，也掩盖不了此时家中肆意交换嬉闹的男女。
那是她的生母，和……不知名的嫖客……
回忆着那些零零散散的画面，身体直线下坠的红火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于是她尖叫，大声的尖叫，然后也随着回忆大声的笑！
离开那个人这么久，她脸上终于难得一次露出了轻松的喜悦。
“水中月！！”
她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眼见要撞进一片蒲公英地，仅差一点身形稳住。劲风吹得青草摇晃，蒲公英漫天飞舞，留下孤立的花蕊默默送行。
你要去何方，落下之地可是你的欢喜如意？
你若见到了那个少年，请帮我捎上一句话。
红火火站在那片蒲公英地里抬头望着天际：“对不起……”
她囔囔低语：“此生是我负了你……”
风似听见了，所以带着它们渐行渐远。
一路而去，各遇不同。很多都停了下来，只有其中一朵继续前行。
它来到了待君楼，人生鼎沸的酒楼李，说书人高夸新皇让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而它的楼前新种了一颗幼苗。
那是什么树呐？
梨花吧……
它在它身旁盘旋，最后似是不舍的告别，蒲公英继续前行。
有富家小姐怀中的小狗冲着它叫，有顽皮的小孩追着后面跑。
它在京城游荡，最后落在了一商队的货物里。黑暗袭来，一路北上。
再见光明，借着春风无人发觉的继续飘扬。
它见到了枯黄色的大山，个个魁梧的汉子。它还去了皇宫，从太多的熟人面前路过，最后她去了御膳房，一只小鸡歪着头茫然的望着它，见它落在了一面有刮痕的少女发间。
少女换上了丫鬟的衣衫，她的姐姐带她趁着晚宴偷偷的去看一眼新皇。
忙里出错中，少女不小心在新皇面前跌倒。面纱脱落，露出那半张几分故人的脸庞。
他抿着嘴唇，眼眸孤寂。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后知后觉的去取下了她发间的那朵快要干枯的蒲公英种子……
【此生是我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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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孩的啼哭声在中乌镇的红府内响起，一男一女，龙凤双胎。
“火火，你给弟弟妹妹想个名字吧？”
床踏之上，二娘子把话题引到了一旁的红火火身上。
红火火从发呆中醒来，她刚刚产生了错觉，似乎看到了母亲习琴生下红念念的样子。
“真的？”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那男孩就叫红呆呆，女孩就叫红笨笨吧！？”
别说抱着孩子欢喜不得了红睿杰，在场人包括二娘子自己也是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有些古怪。
“怎么了二娘？你不是让我来取名的吗？”
“他们可是你的弟弟妹妹！哪有给自己弟弟妹妹取这种荒唐名字的！”
第七十五章：平平安安
站出来维护二娘子的自然是红睿杰，红火火也不恼，摊手道：“所以咯，二娘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来给弟弟妹妹取名字！我知道，你们想让他们的羁绊和我再深些，希望我能真心把他们当自家人！可我觉得你们大可不必这样讨好我！”
“二娘，弟弟妹妹是你和我父亲的结晶，他们的一切都应该由你们二老来做主！你放心，就算大姐二姐这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我也会想办法给你们养老送终的！”
说着手指轻轻点了点两个小不点的额头，转身而去：“我去厨房给二娘做些好吃的，父亲你就在这好好陪陪着吧！”
二娘子与红睿杰瞧着她的背影，对视，无奈一叹。
刚走出没多远，便与欧阳家的一个下人擦肩而过。那人行了一个万福礼，走进厢房后报喜。
欧阳家后继有人了！
感知力很好的红火火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抬手去扶了一下发间的木簪。
三年后。
年冬夜，一男一女的两个小不点彼此牵着小手在院中小路奔跑。
“三姐！三姐姐！！”
后面跟着一大批下人：“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们慢些跑，慢些跑！”
好不容易抓住了，两个小不点却不停的反抗折腾道：“奶妈奶妈，你放我们下去，我们要去找三姐姐！”
“哎哟喂！我的两位小祖宗啊，三小姐吩咐过了，没有她的许可谁也不许进她的院子呢！”
“可是三姐姐已经有好多天好多天没有出来了，上次我们还约好了今日要一起放灯的！”
“哥哥说的是，我们要去找三姐姐！”
“奶妈，为什么三姐姐总是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啊？爹爹娘亲也不去看她，她一个人好可怜的！”
下人们正为难不知如何回答，林中一阵清风拂过，便见一红衫女子提灯缓步而来。
“平儿，安儿，你们两个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红平平，红安安。
“三姐姐！”
双双张开肥肥的小手扑了过去：“三姐姐，你要是再不出来可就错过放灯的时间了！”
把手中等交给一旁的下人，红火火一手牵起一个笑道：“那我们快些走，去寻爹爹他们一起放灯可好？”
虽然磐安国早已覆灭，可依旧改不了百姓们跨年这天一起放灯祈福的习俗。
人山人海中，谁家小姐与那读书的少年郎儿隔岸观灯，含情脉脉，欲拒还羞？
又是谁家的痴儿，站在那车水马龙的中间抬头思念着那埋藏在心底的求而不得？
“三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望着满色灯火的时候，小女孩红安安拉着红火火的手贴心的捂着道：“三姐姐，你的手好冰呀！”
红火火笑而不语，揉了揉两个小不点的脑袋后向父亲与二娘子走去。
两人眼眸中有担忧之色，犹豫了许久轻声问了一句：“她……走了吗？”
回头瞧了一眼后面蹦蹦跳跳撒欢的两个小不点，红火火收回视线浅笑回答：“嗯，走了！”
说着又道：“可我留下来了！她是我，我也是她……”
这三年，加上奈何桥上的三年，一共六年之久的时间。红火火在后院中布置了一个阵法，用中级灵石强行克隆出一个有她一两层实力的分身。而现在她的本身早已离开的小镇，留在这里的是分身，也是幻影。
“爹，二娘！我不能离开阵法太久，所以就先回去了。以后……就对外称我生了会传染的病，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自会出来。”
说着微微欠身：“望二老保重！”
……
欧阳府中，那个已经为父的紫衣少年抱着一坛酒坐在一处屋顶之上。
他抬头望着一盏盏缓缓升起的灯火，几分醉意。
“夫君！”
下方有一长相温柔的女子牵着一个两岁孩童而来。
“爹爹！”
孩童脆生生的唤。
欧阳子忧收起自己的那份醉意，一跃而下把孩童抱在了怀里：“小海，你不是和娘亲出门看灯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答的是那年轻夫人：“海儿一路上念叨，非得与你一起看。”
欧阳子忧微愣，随后轻轻的捏了捏小不点的脸颊：“那好！玲儿，你去叫上老爷夫人，就说我们一家子一起出门祈愿去！”
一直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当贴身丫鬟的陈玲儿应了一声，然后迈着小腿往中院跑去。
年轻夫人笑道：“这叫玲儿的小丫头真是心灵手巧，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才能这番懂事！”
其中的暗示欧阳子忧自是听懂了，他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我娶你本就是亏欠了你，所以不必试探，等这小丫头长大些，我便会给她找门亲事嫁出去！”
转身之际，是她那张温柔的脸上浮现妒忌的面容。
……
小镇外，这三年时间红火火的修为始终停留在凝气期四层，不管她怎样努力每到要越过瓶颈的时候灵力都会泄得太快，不得突破。
最后一次回头瞧了一眼中乌镇，那满天的灯火总是在她离别的时候。
转目间眼神变得坚定，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青木子给的纸鹤会引导我剑门所在的方向，此番前去寻找二姐也不知是祸是福……”
“不管是什么！至少处境起我前世要好上太多！”
这样想着，红火火展颜一笑，身形消失。
离开中乌镇的红火火先是去了一趟外公家，老人家之前担当磐安国的太傅，小女习琴去世后就告老还乡。与国师府不太对付，毕竟难免怨恨红睿杰忘记当年提亲时的誓言，娶了一房小妾。
五个舅舅有人为官，有人为商，还有人教人子弟，行侠仗义。
说来红火火在习家也并不是很讨喜，毕竟像这种世代书香门庭的家族，一个没有血缘的养女若不是看在习琴的态度上连声舅舅外公也不会让她唤上一声。
这也是红火火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的庆幸，红睿杰虽然有时候偏心，但基本上会是一视同仁。且不会那般迂腐，肯为心上人让一个养女写入族谱。
第七十六章：去看一眼
下人听红火火报上名讳后不急不缓的上去通报，没有一个亲人前来迎接，管家把她客客气气的迎进大厅赐座，端了上好的茶点，听话的丫鬟。一切都很规规矩矩，可惜就是太规矩了，一家子见面时并没有泪眼蒙蒙肝肠寸断的感觉。
大舅一家被新皇重用远在异乡，留下二舅在外打点生意，于是二舅娘先赶了过来迎客，然后是三舅娘也过来了，牵着几个小孩，陆陆续续的人越来越多。
“叫大姑！”
小孩子们性格不同，有的会喊，有的不好意思的躲起来，有的没礼貌的不屑一顾，有的虽然在笑但眼眸底下是明显的不耐烦。
红火火看在眼里也并不为难几个孩子，不管他们的态度如何，她这个做大姑的都会给上一份礼物。或许，这场缘自从母亲去世后，早就断了吧？
几个舅娘在自家男人的会意下，都会拉着她家长里短的的试探还会不会去找水中月？
红火火摇头说不会，她们依旧亲切的说个不停，但其中有什么变了或许就连糊涂人也能明了的吧？
人世间最无奈的，不过是‘香火情’三字用在了亲情上。可这样……也好不是吗？
太傅在下人的扶持下出来，因为太过思念逝去的女儿，所以最近的身体越发的不好。
瞧见红火火这张与女儿完全不相似的脸，他端坐高堂招了招手：“都坐下吃饭吧！”
一大桌子人聚在一起食不言语，只有零零散散嚼噘饭菜的声音。这样的氛围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可红火火面色如常，只是偶尔抬眸瞧见对面几个舅舅的时候就不由的在想：合欢说这具身体的前世有十个哥哥，很难想得出来一大帮男子毫无底线的宠溺一个姑娘会是怎样的情景？
不管是想或者不想走的饭局都有结束的一刻，等饭吃完，外公才不咸不淡的问了问题：
“这一路可还算平安？”
“平安！”
“你母亲的灵位我让人牵了过来，反正不管是你爹还是你都无法再照看了她不是吗？”
“……”
“接下来要准备去哪儿？”
“去找大姐二姐！”
“不找念儿！？”
“……会找到的！”
不光念儿，还有阿玉啊！
他不说话就没人刚吱声了，寂静了好半会儿连说了几个‘老了老了’，便让下人扶了下去。
临走时他又突然脚步顿住，回头问了一句：“你……可习琴了？”
“……习了！”
他愣愣出神，转身轻叹。
……
虽说会住一晚再走，但红火火其实只住到半夜便悄悄离去。
她留下一株灵草，凡人吃下后可无病无痛安度晚年。再去祠堂点香祭拜，跪在一下母亲的灵位下自言自语。
把最近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包括父亲娶二娘为正妻，家中添了一对龙凤胎……
说着说着外面天色渐亮，晨起薄雾。
红火火起身，拍了拍有些发皱的裙角，抬头灿烂一笑，然后毅然决然的踏风而去。
“娘亲，火儿会把念念还有阿玉找回来的！你……保重！”
磐安过以前的京城，两国相融后，这里身形高大的龙岩国子民也越来越多。偶有旧党起反，都会被毫不留情的一网打尽。
待君楼的生意越发的火爆，听闻有新皇在后面扶持，这里成了世家之地也不敢轻易惹事的地方。
红火火站在门外，不知为何瞧了一眼一旁。
那里种了一颗树，盛开着她最喜爱的梨花。
花瓣簌簌，待你归来……
从恍惚中，她似看到了大火烧光的质子府，那颗新婚之夜移种在后院的梨花被烧成碳木，一玄衣男子徒手在废墟中挖出了幸存的幼苗……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颗梨花树，身形一闪出现在阁楼之上。
还是那间厢房，这里的安静与外面的喧闹繁华成对比。
轻轻的抚摸着桌上酒壶，想象着水中月坐在这里时的样子。
轻声一叹后又消失，再次出现时在质子府旧址外。被她一把大火烧光的质子府被人重新修建了起来，只是里面哪怕再相似，那块菜园子也永远无人再去挖土种植了。
偌大的家静悄悄的，只有以前的老管家和几个新来的下人守着。
“诶，管家管家！你就行行好再跟我们说说以前的故事嘛，反正这里也没有他人！”
管家吹胡子瞪眼，可那些丫鬟小伙子们并不惧怕，依旧拉扯着他跟他们讲红家三小姐与新皇的故事。
“哎！”
老管家拗不过他们，深深的叹息了声才抖了抖老烟杆半眯着有些浑浊的眼缓缓说道：“其实，我被买进府中的时候便已听闻了红家三小姐的存在。世人都说她跋扈，可她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十分亲切。只记得啊她那时候还小，不过七八岁的模样，总是缠着咱们公子习武炼剑。对了，她手中有把名叫倾城的软剑，是公子亲自替她打造的！”
随着老管家的讲述，站在转身角处的红火火也一点一点的回忆了起来。
那把‘倾城’水中月送给她的时候是她刚满十二岁。
家中两位姐姐十二岁之前都会被仙人接走，只有她表面毫不在意，其实心中难免失落。
一旦过了十二岁，哪怕是有灵根也难以成气候了。
他说：“等皇帝不再对我禁足了，你我二人便执剑天涯当那侠义剑客可好？”
她笑，点头，说了一句‘好’……
回忆戛然而止，她茫然的捂着空荡荡的心口。这桩姻缘分明是她自个求来的，可那里面的愧疚越发的淡薄了。
红影越过，在京城的天空划过远去。
临走时她曾对水中月说过，若有机会定会回去寻他的！
好不容易去到了北上边界之处，站在这里可以隐约看到前方的山河渐黄时，她犹豫了。
见到他之后她该说什么？问他的后宫妃子中可有一人与她的相貌几分相似？还是问他坐在那龙椅之上可否遥望过她所在的南方？
不管亏欠感是不是越发淡薄了，她欠他这件事她是明了的！
“那就……只是去看一眼他的家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