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修习
狼妖看了眼天色，淡然道：“那咱们先上山，趁着黑皮未归，俺先与你讲上些许。”
此时正值清晨，距离晌午还早，倒是有不少空闲时间讲解。
云中君拱了拱双翅，多谢道：“那就劳烦哥哥哩。”
“这有什么，不用见外。”
嘴角翘起，狼妖双手抱胸，肩上载着云中君继续上山。
不得不说，相比山腰以上，翠竹峰腰下的路确实不好行走。
山体陡坡崎岖，松柏灌木丛生，狼妖顺着山涧沟壑而上，时不时手脚并用攀爬。
费了好一阵功夫，狼妖才走到山腰，跨过篱笆围栏进入竹林。
到了竹林，路途便好走起来，黄土小路平坦，两旁翠竹摇曳，芊细的竹叶哗哗作响。
正走着，狼妖挑了挑眉，坏笑道：“鹰妖近日帮着寻灵蛋，可有什么感想？”
“哥哥莫看俺笑话，寻灵蛋的活计当真无趣，时时刻刻都想脱手不理。”
苦笑摇头，云中君话中尽是愁色，不由大吐苦水。
“哥哥都不知，那紫冠母鸡产蛋，专寻隐蔽地藏，还每日一换。”
“俺这些日子，全在竹林之中转悠，半点不得清闲。”
“嘎嘎，若俺记得不错，鹰妖当初不是挺喜欢竹林，总想着前来观赏。”狼妖笑声难听，抚掌嘲弄。
云中君叹道：“那还有心观赏，早便腻的不行。”
说这话，云中君也是想到刚入山时，兔妖带着自家快步赶路，丝毫不理竹林之美。
如今看来，兔妖的确是早已看的足够，产生审美疲劳。
边聊着，狼妖步伐轻快，走在小路上兜兜转转，来到妖老爷的居所。
依旧是老竹搭建的茅屋，不过门口多挂了几串肉干，屋顶还摆着竹娄，铺着些许杏果干。
简单通报一声，狼妖大步踏上台阶，顺手还从门边摘了一块肉干送入嘴里，大口咀嚼。
“好你个杂毛，还敢偷吃本老爷的肉干，看打！”
刚一进门，妖老爷瞧见狼妖动作便是一怒，抄起一旁的竹竿，狠狠砸了出去。
“呦喂，老爷也太小气，俺才吃了几块，至于喊打喊杀。”
妖老爷手有轻重，竹竿刚一丢来，狼妖侧身便躲开，重新捡起来递还回去。
重哼一声，妖老爷瞪圆双眼，骂道：“杂毛说来轻巧，那肉干皆是以竹鼠肉晒制，一年也攒不下多少，全被你偷吃干净。”
难怪妖老爷生气，别看翠竹峰繁茂葱郁，一副鸟兽尽来的模样。
实则不然，为了看护紫冠鸡，山中走兽多被驱赶，唯有少数的雉鸡、野兔、鼠虫鸟雀活跃。
其中竹林之中，还有一稀罕兽类，便是竹鼠一族。
按道理竹鼠繁衍能力不差，翠竹峰中又无天地捕猎，应该十分兴旺。
可惜，竹鼠肉质颇为鲜嫩，烤熟之后更是滋味甚佳，自然被几妖盯上，无事捉来打牙祭。
后来吃的多了，差点将竹鼠绝户。
好在妖老爷有先机，留下一些繁衍，确保不会断绝。
狼妖梗着脖子，目光瞄向别处，嘟囔道：“老爷晾在门前，俺也控制不住爪子哩。”
“不听话还留着作甚？俺看你这双爪子剁了正合适。”
妖老爷夺过竹竿，随手丢在一旁，身前摆着竹娄，里面装着满满的肉干。
见状，云中君眼角一抽，暗道难怪最近山中竹鼠少见，原来都被妖老爷捕来存储。
“不过说回来，妖老爷倒是会吃，自家洞府前也有一株枣树，抽空可以培养一下。”
听萝卜头讲，灵药本身也是山中草药野果，不过侥幸纳入灵气，才渐渐增长药力。
先前听闻，一些管事山峰有专门培养灵药的药圃，作为洞中一笔不小的进项。
“回去就问问萝卜头，灵药该如何培养，到时尝试一番。”云中君心中想到。
训斥狼妖几句，妖老爷也注意到云中君，眼中闪过好奇，问道：“鹰妖为何而来，可是有事？”
突然提到自家，云中君回过神来，回道：“有些不懂的地方，我来寻大灰哥哥请教。”
“有这事？哪里不懂，老爷俺指点指点你。”
左右无事，妖老爷收回竹娄，挪了挪屁股稳当坐好，对自家十分自信。
“呃！这个……”云中君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开口。
“大胆问便是，凭老爷俺的经验，指点你个小妖还不是绰绰有余。”
瞧见云中君欲言又止，妖老爷挑眉言道。
“回老爷，我修炼的是雷音招式，欲问音波传导之法。”
无法，云中君只好说出实情，也不知妖老爷没有没涉及。
“雷音？那不是虎魔拳中的招式，你如何得来。”妖老爷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尚不知晓妖王看赏之事，妖老爷只以为云中君是私下交换的招式。
洞中规矩严格，私下交换招式，双方都是要被打杀。
鹰妖是自家看好的妖丁，可不能让其误入歧途。
至少，交换招式后，保密方法要做好！
“妖老爷莫要误会，虎魔拳是大王赏赐的。”
见妖老爷误会，云中君出言解释，将其中因由一一捋清。
少顷，妖老爷眼中闪过光彩，点头道：“既是大王赏赐，鹰妖却是该好生修炼。”
说着，妖老爷露出些许尴尬，道：“老爷俺主修的是熊魔拳与部分牛魔拳，对虎魔拳了解不深，鹰妖还是请教杂毛吧。”
一边说着，妖老爷感到脸上有些滚烫。
方才还口口声声令其询问，大放厥词。
谁料所问之事，自家根本不通，却是脸上有些臊的慌。
云中君淡笑道：“多谢老爷好意，近些日子都需前来，老爷不嫌烦便成。”
“无事，你大可修习，老爷俺又不是甚的小气妖。”
缓和下来，妖老爷大大方方的坐在原地，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尴尬。
得到允许，云中君振翅落地，道：“时日尚早，还请哥哥指点，免得待会耽搁活计。”
“可以，那俺就先挑简单的说起。”
得意的瞥了眼妖老爷，狼妖就地而坐，讲道：“所谓音波，便是以妖气催发，自咽喉一点发出……”
第七十八章 入门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
这段时间里，狼妖讲的唾沫横飞，云中君听的孜孜不倦，两相乐此不疲。
悉心讲解下，云中君可谓是受益匪浅，清晰了不少东西。
相较而言，此时的云中君至少懂得些许常识，不似先前般一头雾水，无从下手。
“老爷，俺捕虫回来哩！”
正当这时，黑皮浑厚的嗓音响起，将沉醉其中的两妖打断。
“嗯？黑皮回来了。”
听了一阵狼妖的讲解，妖老爷便以昏昏欲睡，闭眼盘膝静坐。
时临晌午，妖老爷揉搓了一下粗糙的脸颊，喊道：“知晓哩，进来吧！”
瞧了眼天色，狼妖有些无法自拔，不舍道：“今日便先讲到这，明日上午再讲。”
“那便听哥哥的，明日再来唠叨。”
同样有些不舍，云中君拱了拱双翅，暗自消化方才讲解中的细节。
狼妖点头应下，心中颇为欢喜。
神通缘故，许久没妖怪愿意听狼妖说这般久。
今日开了荤腥，只感觉全身都舒畅的紧。
哗啦……
门口珠帘掀开，黑皮高大的身影走进屋内，一双赤眼淡然自若。
“今日收获如何？”妖老爷随口问道。
将兽皮袋丢给狼妖，黑皮乏累的坐下，闷声道：“收获一般，勉强足够食量。”
妖老爷并无意外，点头道：“能维持便好，等过几日龅牙伤好，鹰妖就可与你分担了。”
“谢老爷谅解，那俺便先行离去了！”
道了句谢，黑皮拱手离去，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好似一座肉山摇摇欲坠。
“这家伙，还是这般无礼。”狼妖挑眉道。
自打进入茅屋，黑皮自始至终没有理会狼妖，十分轻蔑，难怪引人不喜。
当然，同样没理会云中君。
“他不理你，你又何须理他。”
妖老爷摆了摆手，对黑皮的处事方式，亦是不满。
“得，就依老爷说的办。”
站起身，狼妖拍了拍兽皮裙，嘴角挂笑：“逮食的硬气，喂食的听令，俺还是老实喂鸡去哩。”
“滚滚滚，莫在这碍眼。”
妖老爷开始轰客。
狼妖浑不在意，问道：“俺去喂食，鹰妖可要同去？”
“今日灵蛋未寻，倒不出空闲。”云中君无奈婉拒。
“说的也是，那俺先行一步。”
也不多言，狼妖将兽皮袋挂在腰间，走出茅屋。
目送对方离去，云中君还看到狼妖临下竹梯时，又摘了一块肉干塞入口中。
回过头，就见妖老爷双目微沉，面无表情道：“该死的杂毛，看俺下次不剁了你爪子。”
“咳咳，老爷告辞，我也去找寻灵蛋了。”
察言观色下，云中君心中无奈，匆匆离去。
…………
时间一转，月余之后。
竹林中，枝叶繁茂摇曳，清风悠然跌宕。
噼啪噼啪……
空地上，云中君昂首挺立，周身雷芒乍现，体内隐约间传出阵阵嗡鸣之音。
良久，雷芒隐退，嗡鸣淡去，云中君缓缓睁开双眸。
啪啪……
“鹰妖厉害，短短时间内雷音入门，比铁尾那个大虫还要麻利。”
手持铜锣，狼妖从旁鼓掌走出，开口夸赞。
平缓呼吸，云中君淡笑道：“多亏了哥哥指点，不然我怕是连音波都无法掌握。”
时隔一月，云中君早已习得音波之法，并且将雷音入门，达到内炼皮膜的地步。
同时，铁爪招式，云中君也将其修炼入门，对敌手段大增。
唯一遗憾的是刹啼神通未能入门，尚在摸索阶段。
好在云中君心态放宽，清楚修炼小神通之艰难，并未过度强求。
不过即便如此，云中君也甚是满足。
雷音的入门，不仅助云中君将力道掌握到八成，更是与风雷之气巧妙结合。
每每施展雷音，风雷之气便会释放灵力，与体内音波兼容，形成真正的“雷音”！
狼妖迈着八字步上前，摆手道：“俺才出多大力，还是鹰妖你悟性高，否则也学不会。”
说着，狼妖晃了晃手中铜锣，道：“待俺先聚集鸡群，免得耽搁活计。”
“哥哥请便。”云中君振翅飞起，落在一株翠竹上。
见状，狼妖摇头失笑，抡起鼓槌铛铛敲响铜锣。
“咕咕咕~~”
少许功夫，伴随一阵嘈杂鸣叫，鸡群从四面八方汇聚，穿过竹林来到空地。
打开兽皮袋，狼妖娴熟的取出蛇尸，一条条的抛出乱丢，供鸡群啄食。
“咕咕~~”
顿时，鸡群似炸了锅一般，各个扇动着翅膀乱窜，纷纷争抢起来。
扫了眼鸡群，云中君便没兴趣，觉得太过吵闹。
“怎的，鹰妖嫌吵了？”
将兽皮袋掏空，狼妖收回铜锣，笑呵呵问道。
“还是哥哥懂我，一眼就看出因由。”云中君打诨道。
“嘎嘎，鹰妖越发油嘴滑舌，有几分模样。”
狼妖尖笑一声，问道：“瞧你修为，怕是快到淬体五层了？”
“哪里这般快，距离上次突破尚早，估摸还得沉淀一月时日。”云中君兴致缺缺道。
说起来，在足够的灵药下，云中君的修为当真突飞猛进，已经达到淬体四层巅峰。
可能是修炼的太快，境界略显虚浮，云中君好好打磨一番，保证根基扎实。
狼妖满眼羡艳，感慨道：“想俺当初突破淬体五层，可是足足用了两年，哪像鹰妖你这般轻松，按月计算。”
“哥哥又来泛酸，这回我可不劝。”
时间久了，云中君已是习以为常，直言将其从回忆中拉出。
狼妖眯起眼睛，故作失落道：“鹰妖倒是无情，刚学会招式便忘了俺这半个师傅。”
云中君一脸黑线，无奈道：“哥哥有闲工夫，还不如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快些突破。”
还别说，狼妖真有办法。
“想要沉淀境界，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战养战，通过战斗的方式磨炼自身。”
双手抱胸，狼妖神情严苛，难得正色说道。
云中君泛起兴趣，问道：“以战养战？洞中允许小妖胡乱争斗。”
狼妖摇头道：“自是不允！”
“那如何以战养战，连个对手都寻不到？”
云中君有些失望，不解狼妖意思。
“鹰妖往日蛮机灵，怎也不知使使。”
狼妖咧嘴一笑，道：“洞中规定不准胡乱争斗，但可没说不准争斗，不乱来不就成了。”
第七十八章 赌斗
“那该如何行事？”云中君双眼一亮，开口问道。
狼妖道：“咱们妖族天生地养，本就是在争斗中生存的种族，洞中规矩也不过是维护秩序，并非不允争斗。”
云中君点了点头，认真听着。
“鹰妖若有兴趣采取以战养战，便去寻其他妖丁赌斗，胜负一块碎灵石即可。”
见鸡群吃的差不多，快要散去，狼妖又道：“洞中有专门赌斗之所，带你瞧瞧？”
“正合我意，劳烦哥哥带路。”
听闻赌斗，云中君一阵心潮澎湃，连连应下。
“那好，随俺走便是！”狼妖招了招手，转身朝着下山。
云中君振翅飞起，落在对方肩上，习惯为自然。
穿过粼粼竹海，踏过黄土小路，狼妖翻出篱笆围栏，攀爬着沟壑碎石而行。
少顷，狼妖来到山脚，向着西边走去。
翻坡趟河，饶过几处山头，约莫走了四五十里，来到一座杏林围拢的山谷。
山谷南北贯通，不过十里长短。
一条溪流顺着陡峭崖壁潺潺留下，积蓄在谷中水潭，供养周边灌木松柏。
“别看了，咱们那边山坡下去。”
西边山路狭窄，一条平坡延伸至山谷之中，足够五六人并肩而下。
来到谷底，一股冲鼻的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云中君目光巡视，就见谷中石壁开辟着大大小小的洞窟，各种粪便、皮毛、碎骨堆积在洞窟前面，散发着恶臭。
暗自放缓呼吸起伏，云中君皱眉道：“这里便是赌斗之处，未免太过脏乱了些。”
狼妖摇了摇头，道：“此地是闲散妖丁扎堆居住之所，他们平日无人管教，自是邋遢的狠。”
石窟洞中妖丁过千，除去管事手下任职和洞中杂役妖丁，还有剩余三五百个闲散妖丁。
闲散妖丁中，有些本事的，便会盘踞在石窟洞大厅之中，蹭着舒适的环境。
修为不足的，只有寻找无人管辖之地，一同扎堆取暖。
眼前这方山谷，就是其中一处闲散妖丁的地盘。
与云中君解释清楚，狼妖东瞅西瞧道：“别看环境不好，此地的闲散妖丁却是厉害的紧，俺当初也是常客。”
云中君无奈一笑，道：“哥哥先讲讲规矩吧，此地该如何赌斗？”
有些轻微洁癖，云中君只感觉浑身难受，很不喜欢此地。
狼妖道：“这个容易，闲散妖丁月俸稀少，都争着参与赌斗。”
递给云中君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狼妖取出铜锣，手臂抡圆了就是一连三下。
铛铛铛——
顿时，大半石窟中都传来叫骂，窸窸窣窣的走出不少闲散妖丁。
“哥哥啊，你这也太大张旗鼓了！”云中君瞪眼一惊道。
前后几息的功夫，山谷中走出百十号闲散妖丁，这要是发起火来，狼妖想跑都难。
不过，狼妖显然胸有成竹，平静的站在原地，目光环视着四周走来的闲散妖丁。
走到距离三丈远时，一众闲散妖丁停步，各个神态不一。
有的打着哈欠，有的挠着皮毛，更有甚者无精打采，一脸麻木疲惫。
一个围着兽皮，顶着穿山甲脑袋的妖丁走出，淡笑道：“这不是杂毛吗，怎有空来俺们这破地方？”
“知晓地方破，还不好好收拾收拾！”
狼妖回怼一句，指了指云中君，道：“这是俺家兄弟，近来修为遇到瓶颈，想要赌斗几场。”
“赌斗？那倒是好说，兽潮刚过不久，也没几个妖丁前来赌斗。”
上下打量了眼云中君，穿山甲妖可惜道：“淬体四层，俺的修为略高，看来是没这福分哩。”
狼妖嘴角一撇，道：“莫要耽搁，抓紧挑选几个适合的妖丁，让俺兄弟挑选一番。”
侧扭过头看了眼狼妖一眼，云中君默默低头。
这话说的，怎地有种意味不明的感觉。
穿山甲妖倒也利落，随口叫了几个闲散妖丁走出，皆是淬体中期修为。
“这几个与鹰妖修为差不多，让他挑选吧！”穿山甲妖说道。
狼妖瞥了一眼，意思明显：选吧！”
几个闲散妖丁实力都在淬体中期，修为比云中君只高不低，都是不错的对手。
稍作沉吟，云中君看中了一个淬体五层的牛妖，开口：“就是他了，作为我的对手！”
被选中的牛妖欢喜上前，落选的几妖露出失望，走回妖群中。
以战养战，自然要挑选势均力敌的对手。
淬体四层太低，淬体六层略高，唯有淬体五层相差不多。
牛妖皮糟肉厚，一看就有的是力气，作为对手足够了。
“好了，既然选好对手，那就准备赌斗吧！”
随着穿山甲妖一声招呼，一众闲散妖丁纷纷后退，空出一块数丈大小的空地。
牛妖从口中吐出一块碎灵石，摆放在空地边缘，闷声道：“这是俺的赌资！”
说着，牛妖将目光投向云中君。
见状，云中君与狼妖交代一声，振翅落地，同样取出一块碎灵石摆放一处。
“鹰妖小心着些，莫被伤哩！”狼妖咧嘴贱笑，退出空地。
不过一个淬体五层，想来不难对付。
云中君自信满满，目光锐利的盯着牛妖。
两妖准备齐全，穿山甲大喝一声：“赌斗开始！”
“吼！鹰妖死来！”
话音刚落，牛妖怒声咆哮，顺手捡起一块碎石，流矢般抛射出去。
即便心生警惕，云中君也不免受到吼声影响，避开碎石的动作慢了一拍。
眨眼的功夫，牛妖狂奔而来，好似一辆战车般侧身横冲。
“该死，牛妖是跟我有仇怎的，这般玩命！”
暗骂一声，云中君振翅飞起。
同一时刻，牛妖大手抓来，蹭着云中君尾羽抓过，未能得手。
险之又险的避开攻击，云中君不由松了口气。
占据飞行优势，牛妖便是在疯，又能耐我何！
可惜，牛妖并没这么想。
“以为飞起来就能躲的掉，给俺下来吧！”
牛妖面露狰狞，捡起地上的碎石便是轮番投掷，不断向着云中君打去。
山谷林木草茵稀少，遍地都是碎石沙土。
牛妖只需弯弯腰，就能捡到充足的“武器”，不愁弹药紧缺。
第七十九章 胜负
唰唰唰——
伴随一块块碎石抛射，不免有沙土被夹杂带出，弥漫空地之上。
云中君左躲右闪，来回避开碎石，一时被局限半空，难以脱身。
“该死的牛妖，攻势竟这般猛烈，不怕后力不足吗！”
为之奈何，牛妖根本没有想过这一点，只管疯狂攻击。
“鹰妖！俺看你还是早早投降，不然定把你打成落汤鸡！”
嘶声大吼，牛妖双目渐渐泛红，高大的身躯筋肉虬扎，力量越发增进。
战况急迫，云中君运转风雷之气，无奈闪避。
说起来，牛妖也是够拼，弓腰弯腿，一手捡碎石，一手抛射而出，丝毫不像表面一样笨重。
“被困半空，迟早会被击落，必须以进为退！”
不到片刻，云中君心中泛起恼火，不到找寻机会。
终于，牛妖身旁的碎石丢了个干净，需要跨步挪动。
抓准时机，云中君振翅俯冲，双爪之上闪过一抹厚重，在光照下熠熠生辉，宛若鎏金雕铸。
“唳！！！”
掌握音波之法，啼叫更是嘹亮，双爪施展钢爪，直逼牛妖天灵。
既是动了真火，那便各凭本事！
劲风袭来，牛妖本能后退，粗糙的大手攥拳挥出。
砰——
拳爪相撞，顿时一声闷响。
双爪传来巨力，云中君双翅展平，借力后翻而出。
下一刻，云中君挥翅一震，再次探爪攻向牛妖，身姿宛若轻燕回返，灵巧轻动。
身怀九牛二虎之力，一击之下岂非小可。
对撞瞬间，牛妖顿感手臂剧痛，险些被巨力击飞。
好在战斗意识机警，连忙松懈双足，身躯翻滚卸力。
刚刚停身，牛妖连滚带爬站起，抬头警惕四周。
见云中君再次攻来，牛妖下意识挥拳，怒吼道：“还敢来，给俺死！”
可惜，九牛二虎之力注定不是能够硬抗的。
拳爪再次对撞，云中君燕返而归，牛妖却是踉跄后退，颇为狼狈。
陷入云中君的攻势，战况顿时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迅捷的动作下，云中君将力道发挥的淋漓尽致，持续压制牛妖，稳占上风。
背靠树干，牛妖挥拳迎战，勉强稳住身影。
围观场外，狼妖双手抱拳，笑道：“鹰妖倒是厉害，这一身蛮力冲上去，锻骨之下还真没几个能抗住。”
“鹰妖力道确实大，不过貌似还未能完全掌握，憨牛还有机会。”
身旁，穿山甲妖本就不大的眼睛眯起，透露出沉着的光彩。
狼妖侧头一笑，道：“俺赌一块碎灵石，是鹰妖胜！”
“身上精穷，可拿不出碎灵石乱赌。”穿山甲妖淡淡说道。
闲散妖丁每月的月俸只有一块碎灵石，确实不富裕。
不过对方何等身家，狼妖又岂会不知，哼道：“你好歹也是个头头，家底怎会薄了。”
“那也不赌，你个杂毛奸诈的狠。”
穿山甲妖名为黄石，修为不低，达到淬体八层，是此方山谷中闲散妖丁的领头。
原本穿山甲妖也是一名管事手下的妖丁，天资不差。
不过其犯了规矩，被本家管事除名，沦落为闲散。
知晓对方性子，狼妖伸出两根手指，道：“俺再添两块碎灵石，你赌不赌？”
穿山甲妖低头沉吟，问道：“你就这般自信鹰妖能胜？”
“自然，鹰妖的本事俺看在眼里，定能胜这憨牛。”狼妖得意道。
穿山甲妖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狼妖，面无表情道：“你都这般说了，那俺还赌个屁！”
狼妖闻言一怔，道：“可是……万一憨牛胜了呢？”
“胜算万一，更不能赌！”
冷哼一声，穿山甲妖扭回头，不在搭理对方。
见状，狼妖脸色一垮，悻悻自语：“兽娘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哩！”
……
……
谈笑间，战况越发激烈。
硬抗了云中君三爪，牛妖右臂微颤，知晓不可力敌。
趁着云中君燕返回身的功夫，牛妖一个侧身翻滚，避开下一次攻击。
噗——
转瞬，云中君的双子刺入树干，带出大块木屑。
“以为跑开就有用，那我要这双翅有何意！”
心底一声冷笑，云中君周身泛起雷芒，尤其覆盖在双翅、双爪。
站起身，牛妖迅速捡起身旁碎块，用来抛射而出。
“可笑，同样的办法还想用两次，怎会叫你得逞。”
云中君轻松躲避，身影不断前冲，双爪雷芒噼啪，泛着金铁色泽。
紧要关头，牛妖将手中碎石一股脑丢出，争取几息时间。
紧接着，牛妖大口一张，吐出一根粗长棍棒。
棍棒本是实木，却在表面镶嵌钢钉，丝丝血迹干涸沾染，充斥着狰狞之感。
这是……狼牙棒！
瞧见牛妖抡起兵器，云中君先是一惊，爪上攻势却是未停。
铛——
金铁之音响起，云中君双爪颤抖，些许血迹溢出。
另一边，牛妖腰身后仰，猛的后退老远，才堪堪稳住脚步。
“哈哈哈，俺这兵器如何，可比寻常刀剑强了百倍！”
扳回一局，牛妖顿是大笑，轮起狼牙棒冲杀上去。
备战之时，洞中都会自行发放兵刃，皆用生铁锻造。
不过洞中发放的兵刃不甚结实，又轻又脆，修为高的妖丁很难顺手。
似狼妖这般富裕些的，私下里购买生铁，重新锻造兵刃。
牛妖这等精穷的，也唯有自家想办法。
说回来，牛妖倒也聪明，竟想出将洞中兵刃熔成铁钉，形成狼牙棒的法子。
占据兵器优势，牛妖大开大合，劝退云中君的攻势。
云中君采取迂回战术，围绕着牛妖连连试探，逼其露出破绽。
“一根破棍子也想逞凶，真是可笑！”
几番交战，牛妖莽撞激进，体力消耗甚大，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云中君冷眼旁观，振翅盘旋四周，磨也要磨死对方。
渐渐的，牛妖体力支撑不住，大吼道：“鹰妖，可敢与俺一招定胜负！”
自知挺不了多久，唯有尽快分出胜负。
云中君本可以拒绝，一直拖死对方。
但云中君在乎的不是结果，而是对战的过程。
如此，才是以战养战的意义！
“唳！！！”
啼叫一声，云中君俯冲而下，迅捷无比。
“来的好，看俺增力神通！”
牛妖大喜，双目中闪过激动，抡起狼牙棒狠狠砸出。
同一时刻，就见牛妖双臂一涨，浑身力气大增。
劲风扑面而来，云中君再无顾忌，力道使了个十成十，探爪迎敌。
咔嚓——
终究只是木头，狼牙棒应声而断，崩裂的半截掉落在地。
碎裂的不止兵器，巨力之下，牛妖双臂受损，身躯好似断了线的风筝摔出老远。
第八十章 秘密
噗——
重重摔落在地，牛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厥过去。
“胜负已分，将憨牛抬下去吧！”
场外，穿山甲妖眉头微皱，高声宣布结果，顺手指示几妖将牛妖抬走。
“嘎嘎，怎么样？俺就说鹰妖会赢，没错吧！”狼妖得意笑道。
穿山甲妖轻哼一声，淡然道：“身怀九牛二虎之力，若是连憨牛都胜不了，那才是笑话。”
狼妖撇了撇嘴，嘀咕道：“可惜了，没能赌成，不然又可赚上三块碎灵石。”
身为一众闲散妖丁的头领，穿山甲妖的本领和头脑自然不差。
曾几何时，狼妖尚在淬体中期修为，每隔几日便会前来赌斗。
而赌斗的对手，大多时候便是修为相差不多的穿山甲妖。
时过变迁，在妖老爷的培养下，狼妖修为水涨船高，已经成为积年妖丁。
穿山甲妖在自家打拼下，修为增长亦是不慢，距离淬体九层仅仅临门一脚。
修为高了，两妖赌斗日益减少，不在似当初般争勇斗狠。
例如狼妖，此时便是沉淀蓄力之时，以求突破锻骨之境，赌斗已经失去意义。
另一边，看着被抬走的牛妖，云中君深深喘了口气，暗道一声好险。
说到底，这场赌斗的胜利，是建立在自家一身蛮力之上。
若是没服用过神力丹，云中君绝不是牛妖的对手。
“还是对敌手段缺乏，雷音尚不能作战，钢爪太过乏力，刹啼神通必须提上日程。”
很快，云中君总结出此番战斗经验，心中盘算透彻。
看了眼血迹斑驳的双爪，云中君默默摇头，振翅飞向狼妖。
“首战告捷，鹰妖果然没丢面皮！”
狼妖咧嘴一笑，主动招了招手，从口中吐出一个玉盒，道：“这是疗伤药，专治伤筋断骨，拿去外敷即可。”
说话间，狼妖递过玉盒，告知其中药用。
云中君振翅低飞，伸爪接过玉盒，淡笑道：“多谢哥哥关照。”
“无事，这帮子闲散大多精穷，一块碎灵石便是要了命，交战起来各个耍疯，跌打损伤也是常事。”
狼妖一副习以为常，言明牛妖发疯似的缘故。
云中君微微点头，对闲散妖丁多了几分警惕，正色道：“是我轻敌了，下次定当谨慎。”
练成钢爪与雷音后，云中君确实自负了些，没将闲散妖丁放在眼中。
若非太过自信，云中君也不会一开始被牛妖压制，险些阴沟里翻船。
穿山甲妖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赌斗结束，瞧鹰妖模样也是无法再战，二位可是该走了？”
没有热闹看，闲散妖丁纷纷散去，也是到了逐客的时候。
狼妖翻了个白眼，道：“俺刚给你带来新客，你便赶人，倒是够无情啊！”
“你个杂毛刚还想骗俺碎灵石，现在装什么好妖。”
穿山甲妖无动于衷，嫌弃道：“速速离去，俺还要回去补个回笼觉，哪有时间被你闲聊。”
言毕，穿山甲妖扭头便走，向着自家洞窟返回。
遭人冷落，狼妖双眼圆瞪，咬牙切齿道：“这生鳞的耗子精，还是这般性情冷淡，也不知晓给俺留些颜面。”
云中君忍不住笑出声，道：“哥哥还是快些离去吧，此地就剩你我哩。”
穿山甲妖一走，围观的闲散散的干净，可不就剩他们两个外来。
冷哼一声，狼妖嘟囔道：“走便走，下回俺还不来了呢。”
云中君心中好笑，跟在狼妖身后离去。
…………
大日西斜，晚霞渐渐蔓延，黄昏的红晕仿佛一层染料，将天地渲染的换了一种颜色。
翠竹峰石崖，云中君蹲坐在竹床上，双爪涂抹了疗伤药。
今日双爪受创，不易借用竹竿修炼，竹床物归原主。
嗖——
一道青芒划过，眨眼的功夫钻入洞府。
两手前后摇荡，萝卜头扭着屁股蹦跶现身，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欢快。
“咦，你怎的睡到俺床上来哩？”
见竹床上的云中君，萝卜头双眼瞪大，嘴角笑容不减。
云中君缓缓睁开双眼，慵懒道：“受了些伤，过来与你分享一下竹床。”
“受伤！你咋个受伤的，被其他妖怪打哩？”
萝卜头闻言一惊，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上竹床，大眼睛寻摸着伤口。
伸出翅膀，云中君拍了拍萝卜头的小脑袋，笑道：“不过是寻人赌斗，一些轻伤罢了。”
妖族肉身强悍，恢复力极强，云中君不过双爪扎出几个血洞，只算皮肉而已。
倒是那牛妖，不仅双臂受创，内里也该受了些伤，没个月余功夫，想是恢复不好。
瞧见云中君伤的不重，萝卜头松了口气，板着小脸教训道：“没事找人家赌斗作甚，万一弄个伤残，以后可如何是好？”
“我这不是修为达到瓶颈，以战斗的方式寻求突破。”
解释一句，云中君侧卧下来，又道：“再说，身为妖族，那个会不好战，积累战斗经验是好事。”
“哼，就你们妖怪傻哈哈的乱斗，一个个没轻没重。”萝卜头盘腿坐下，不满轻哼道。
“好了好了，知晓哩。”云中君连连告饶，笑道：“萝卜头，你最近都在作甚，一副欢欢喜喜模样？”
“当然是在……”
萝卜头眼中露出得色，刚要脱口说出，连忙捂住嘴巴。
“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嘛？”云中君感兴趣道。
萝卜头一阵摇头，警惕道：“这是俺的秘密，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能说！”
云中君哭笑不得：“不至于吧，还要以后再说，到底什么秘密？”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再问俺就生气了！”
萝卜头后仰栽倒，翻身钻入稻草里面，只露出个小屁股在外撅着。
“得，不问便是！”暂且收回好奇心，云中君悻悻说道。
打了个转，萝卜头探出脑袋，将下本身藏在稻草中，稚声道：“这还差不多。”
天色渐渐泛黑，遮上一层幕布，皓月冉冉攀升。
忽的，云中君想起自家枣树，问道：“萝卜头，你品级这般高，有没有培育灵药的法子？”
“培养灵药，俺哪有那种本事，没有没有……”
正低着头，萝卜头面色一紧，好在被稻草挡住。
不过随口一问，云中君也未察觉不对，失望道：“没有啊……还想着培养一下崖上的枣树，结出点灵枣尝尝……”
侧头瞧了一眼，萝卜头小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太过耗时耗力，到头来得不偿失。”
“那便算了，日后再说吧！”
一股困意涌上，云中君浑身乏力，闭目休息起来。
第八十一章 大事
日月更替，周而复始，转眼月余过去。
石窟峰西面，闲散妖丁谷中。
“上啊，土豹子给点力，怎么老是挨打！”
“鹰妖在快点，让这土豹子碰都碰不着……”
“……”
大批妖丁聚众，看着场内赌斗高呼纳彩，气氛喧闹热烈。
场中，一个兽首人身的豹子妖满身伤痕，手持斧钺乱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唳！！！”
一声鹰啼嘹亮，苍蓝身影俯冲而下，鎏金般的双爪锋芒毕露，直抓豹妖后脊。
“啊！鹰妖欺人太甚，看俺沸血神通！”
豹子妖双目喷火，抡起斧钺怒声大喝，体内流血哗哗加速，不断提升气力增长。
噗——
斧钺再快，也赶不上云中君双翅挥动，一个破绽露出，后背多出数道血痕。
豹子妖痛哼一声，咬牙坚持攻击。
这般大小的伤痕，早已遍布豹子妖周身上下，胸腹、脊背、四肢，无一例外。
“豹子妖！我劝你还是趁早投降，否则休怪我出手太重！”
盘旋于半空之上，云中君双目淡漠，双爪沾染血迹，夹杂小块血肉。
只不过，这一次的鲜血可不是云中君的。
而是场内死命挣扎的豹子妖的！
话音入耳，豹子妖倍感屈辱，愤声怒斥：“遭瘟的鹰妖，有种下来硬碰硬的打上一场，莫不是只知躲躲闪闪！”
双翅雷芒乍现，云中君双眸锐利，冷声道：“既然不听劝告，那便准备好被抬走吧！”
“来啊！跟俺正面大战一场！”
豹子妖握紧斧钺，周身血液沸腾，丝丝气血蒸腾如烟，不免汗流浃背，深深刺痛伤口。
战况焦灼，牵动围观群妖心神，纷纷露出好战一面。
“不识抬举，给我败来！”
云中君冷喝一声，振翅提升速度，残影般的盘旋于空，围绕豹子妖虎视眈眈。
嗖——
忽的，一道劲风吹刮，就见苍蓝残影俯冲，仿佛利箭射出，疾风飒飒。
“喝啊！鹰妖好胆，吃俺一斧！”
脖颈直冒寒气，豹子妖手臂高抬，转身便是一斧劈下，丝毫不顾及鹰妖生死。
“鹰踏空！”
声如腊月寒冬，音似深井幽幽，斧钺刚要命中，苍蓝残影一闪，眨眼消失不见。
转瞬，云中君出现在右侧三尺，双翅展开一震，将豹子妖直直扑倒。
双爪金铁色泽闪过，一把捏住对方咽喉，云中君冷喝道：“别动，小心我捏碎你的脖子！”
场外，穿山甲妖双目一凝，第一时间高喝：“胜负已分，鹰妖胜！”
顿时，围观群妖爆发开来，纷纷高声呐喊，欢呼赌斗的精彩。
“鹰妖争气，这个月都赢九场了，真他兽娘的漂亮！”
“狗屁的九场，分明是整整十场，你莫不是脑子进黄汤了！”
“管他打了几场，鹰妖真是够劲，每场都打的俺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上场比划比划……”
喧闹声中，云中君松开利爪，振翅捡起两块碎灵石，迅速离开场地。
多番赌斗下，云中君吸取了很多教训。
即便获得胜利，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准对手会狗急跳墙，偷袭一手狠的。
嗯……
貌似第四场赌斗，败北的鼠妖就是这么干的。
还好自家反应够快，只被伤了翅膀，并未被扎个透心凉。
至于鼠妖的下场吗……
啧啧，不得不说，穿山甲妖确实狠辣，不愧能够领导一方闲散。
少顷，一脸呆滞的豹子妖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的走回石窟。
自家一个淬体六层，竟是输给鹰妖这么一个淬体五层，真是脸面丢尽。
更心痛的是，这个月的月俸也输光了。
没错，此时的云中君，已然再次突破，达到淬体五层。
早在半个月前，云中君在历经几场赌斗后，便以成功突破。
后半个月，云中君坚持每隔三日参加一场赌斗，乐在其中。
在与闲散妖丁拼死拼活的交战中，确实令云中君受益匪浅。
提升的不仅仅是战斗经验，更是种种招式的娴熟运用。
往昔的四十年中，云中君每日捕猎厮杀，与野兽争锋相对，也曾通过不断的磨炼，创造了几种技巧。
例如燕返与鹰踏空两招，就是最常用的两种技巧。
前者用来脱身缠斗，后者用来出其不意，变换身位。
……
……
目光搜寻，云中君很快发现了狼妖的身影，朝其飞去。
早已等候多时，狼妖贱笑道：“鹰妖厉害哩，几番赌斗之下，可算在洞中涨足了脸面。”
云中君赌斗精彩，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播出去，引来不少洞中管事手下的妖丁看热闹。
也正为此，惹得一些妖丁手痒痒，寻找对手参加赌斗。
细算下来，此方山谷中，日均三场赌斗不在话下。
落在狼妖肩头，云中君淡笑道：“涨甚的脸面，不过被人当枪使罢了。”
“呦，鹰妖也发现哩？”狼妖眉头一挑，眼中露出意味不明。
云中君点了点头，耸肩道：“我不过淬体中期，便是赌斗在精彩，又那能传的这般快。”
“心中有数就好，不必多言。”狼妖笑颜依旧。
“知晓哩，莫惹是非吗！”云中君摇头失笑。
狼妖嘿嘿一笑，没有言语。
他才不会告诉云中君，消息正是他和穿山甲妖联手一同传播的。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鼓声响彻，传遍石窟洞上下。
“聚妖鼓！为何聚妖鼓会突然响起？”
一时间，在场群妖皆是一惊，不明聚妖鼓为何会响起。
待反应过来，不容群妖多想，连忙向着谷外而去，聚涌着前往石窟洞。
聚妖鼓，唤万妖！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鼓声响起，半个时辰之内，群妖必须集合待命。
“不好，聚妖鼓响，鹰妖咱们快走。”
知晓其中利害，狼妖出声提醒，跟着群妖奔向石窟洞。
事态紧急，云中君也不在惫懒，自家振翅飞起，疑惑道：“为何聚妖鼓会响，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呢，反正鼓响妖聚，晚了定要吃锅烙。”狼妖也是一头雾水，只管遵从规矩行事。
无法，云中君不在多言，振翅飞在半空，紧随群妖而动。
第八十二章 随行
路途稍远，群妖翻坡淌水，绕山越林，耽搁两刻钟方才赶到。
蜂拥至石窟洞前，宽阔平坦的校场上早已妖怪汇聚，沸沸扬扬。
云中君目光锐利，很快便发现自家老爷身影，道：“哥哥，老爷就在前面，咱们先去汇合。”
“知晓哩，鹰妖快带路。”狼妖点头应下，跟在后头上前。
待来到妖老爷临近，狼妖率先开口：“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聚妖鼓为何敲响？”
妖老爷眉头微皱，摇头道：“俺也是一知半解，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大王才召集群妖。”
“大事？该不会又要战乱吧？”
说话的是伤势痊愈的兔妖，上个月便复职活计，使得云中君有了空闲，经常赌斗。
妖老爷双目一瞪，斥责道：“莫要乱言，静候大王交代便是！”
闻言，几个满是好奇的妖丁悻悻住口，凑到一块小声嘀嘀咕咕。
老规矩，云中君站在牛妖肩上，默默听着几妖讨论。
咚咚咚——
时隔半刻钟左右，三声聚妖鼓响起，站在洞前击鼓的盘角收回鼓槌，驻足而立。
群妖闻声止言，按照管事、妖丁顺序依次排列，工整站好。
紧接着，就听石窟洞中传来些许脚步之音，妖王与三位将军先后走出。
事态紧急，一切从简。
三位将军站在身侧，各自落后三尺划分主次。
虎目威仪，妖王环视下方妖怪一圈，高声道：“儿郎们，前方探子加急来报，今年兽潮自清濯河席卷而过，暂且停息！”
群妖费解，兽潮三月前便以过去，还管清濯河作甚？
这时，妖王再次开口，讲道：“清濯河麾下妖王数位，其一的枯荣王惨死兽潮之中，清濯河水府召集我等妖王前往祭祀，本王欲挑选管事十名，妖丁百名一同前往。”
此言一出，在场群妖尽皆哗然，纷纷左顾右盼，不敢置信一名妖王陨落兽潮之中。
兽潮来临，他们一群小妖都存活下来，一方妖王为何会身死道消？
看出众妖失色，妖王眼中上过一抹满意，解释道：“尔等无需恐慌，此番兽潮来之突然，聚之庞大，前所未有，枯荣王家不过未能反应，便被兽潮突袭。”
顿了顿，妖王又道：“不止枯荣王一家，其余几家妖王也被兽潮突袭，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击，损失惨重！”
这话并非虚言，而是事实如此。
清濯河地域广袤，林野水泽遍布，绵延十数万里，水府之下管辖大小妖王不知凡几，数不胜数。
此次兽潮来的突然，毫无征兆，与石窟洞临近的几家妖王，大多边靠毒瘴林，被兽潮首当其冲。
多亏石窟洞位置刁钻，所袭兽潮仅仅一股，亦无堪比妖王的凶兽领头，才能在严防准备之下，将损失降至最低。
说起来，万里之内的妖王山场，当属石窟洞最为完好。
若是运转得当，定能捞到大把好处，增长自家底蕴。
听闻妖王之言，众妖心中大致有数，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兽潮过去，便无需他们在流血厮杀，毫无意义的葬身凶兽口中。
将气氛烘托的差不多，妖王伸手示意禁声，开口道：
“本王明日即可赶往清濯河，随行以二将军为首，挑选十名得力管事，余下妖丁自可报名，少不了尔等好处！”
言罢，妖王递给二将军一个眼神，自家转身离去，大步返回洞中。
见状，二将军严肃点头，在另外两位将军的相助下，挑选随行的十名管事、妖丁。
洞中管事折损不少，依旧留有百余个，勉强维持常事运作。
既是挑选随行，自然修为本领放在第一位。
很快，大将军家挑选出四名管事，二将军家挑选三名管事，三将军挑选三名管事。
值得一提，凭借头脑精明，做事得当，妖老爷乌眼便在选中的管事名单中。
随后，便是挑选妖丁，逐一筛选。
妖丁不比管事，随行妖口不少，一一挑选起来颇为功夫。
正午时分，聚妖鼓响。
红日西斜，群妖散去。
……
……
趁着黄昏之际，些许红晕照亮，由妖老爷带头，几妖朝着翠竹峰返回。
途中，兔妖耐不住性子，满面期待道：“老爷，二将军说管事可携带一名妖丁，您打算挑选谁去啊？”
“是极是极，老爷可有打算，不如选俺随行，俺的修为争气！”
身旁边，狼妖也是一脸激动，故作腼腆的自荐道。
挑选妖丁费力，二将军无奈言道，管事可携带一名妖丁跟随，填补随行妖丁。
也就是说，不仅妖老爷可以前往清濯河，还可带上几妖其一。
两妖开口，牛妖、黑皮包括云中君在内，皆是露出期待，有意随行出山。
活了这么多年，几妖也只在石窟洞方圆千里内活动，还未离开更远。
此番有机会，自是想要跟随而行，增涨见识。
话匣子打开，妖老爷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兔妖，斥道：“你问个屁，两月不曾活计，轮到也轮不到你去！”
“老爷哩，俺这不是抵御兽潮负伤，怎能这般算哩。”兔妖脸色一跨，低声哀嚎道。
“哼，莫要多言，定是没你的份就对了！”妖老爷冷哼道。
狼妖搓了搓手，赔笑道：“老爷，那不知可有俺的份，俺可一直任劳任怨的活计。”
“你也莫想，每日喂鸡缺不得空，安心留守吧。”
妖老爷直言拒绝，暗道叫你个杂毛平日跳脱，才不给你机会。
狼妖笑容一僵，知晓自家老爷所言不假，怕是真没自家的份。
如此一来，少了两个竞争对手，云中君三妖却是欣喜起来，目露期待更甚。
妖老爷瞧了三妖一眼，轻咳道：“黑皮尚需捕蛇，无法代替，去不得！”
黑皮闻言一怔，随即面色低落下来，晓得自家落选。
“本老爷不在，尖角需要巡守翠竹峰，也去不得！”
紧随其后，一脸期待的牛妖也被拒绝，未能得到机会。
到最后，只剩下云中君一妖，随行妖丁不言而喻。
“多谢老爷，定当晓事谨慎！”云中君顿时一喜，连声感激。
妖老爷点了点头，淡淡道：“鹰妖活计有黑皮分担，平日修行进步最快，便由你随行同往吧。”
“是，老爷！”
在狼妖几个满含羡慕嫉妒的眼神中，云中君欢喜道谢，获得了随行机会。
第八十三章 清濯河
翌日，大日东升，天边云雾缭绕，缕缕光线穿透而出，洒落大地之上。
石窟洞山门前，以妖王为首，二将军为辅，百十名管事、妖丁齐刷刷站立。
后方，则是大将军与三将军带领的送行队伍，驻足观望。
时辰已到，妖王抬头看了眼天色，高声道：“儿郎们，即日启程，赶往清濯河！”
“恭送大王！”
“……”
一阵嘈杂声中，众妖喧闹沸沸，恭敬为妖王送行。
高挺胸膛，妖王伸手探入腰间兽皮袋，取出一块黑黝黝的粗糙兽皮，用力抛向空中。
呼啦啦——
兽皮迎风而涨，转眼便从尺许变化成百丈大小，遮云蔽日。
一阵凉风吹过，兽皮哗啦作响，飘荡在空中摇曳直晃。
显然，这张兽皮乃是一件法器。
在众妖惊羡的目光中，妖王手中妖气涌动，兽皮缓缓下落，离地三尺高处停止。
“路途遥远，尔等都上来吧，莫要乱窜拥挤！”
目光投向众妖，妖王淡淡开口，率先踏上兽皮，来到前端盘膝而坐。
紧接着，二将军对着后方的两位将军一拱手，挥袖走上兽皮，坐到妖王身后不远处。
见状，一众随行妖怪皆是目露精光，纷纷快步上前，手脚并用的爬上兽皮。
十位管事修为最高，算是见过世面，倒并未太过急迫，依次跳上兽皮，各寻地方坐下。
“啧啧，没想到兽皮也能炼制为法器，还是用来载人飞行之用。”
本就是飞翔的行家，云中君振翅跟在妖老爷身旁，满眼惊叹的轻声道。
寻了个靠右侧的方向坐下，妖老爷淡然一笑，道：“鹰妖没见识了吧，这兽皮乃是一件铭刻了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的极品法器，稀罕的紧。”
“极品法器！那当真是贵重无比，羡煞妖了。”
知晓法器的划分，云中君更是惊奇，不由振翅落地，双爪蹭了蹭兽皮。
兽皮不知何等材质，柔韧坚固，锋锐的双爪踩在上面，留不下丝毫痕迹。
法器按照品级划分，乃是下、中、高、极品四等，可见兽皮难得。
众妖准备就绪，妖王催动妖气，兽皮缓缓升起，向着山外飞去。
待兽皮升至数百丈高低，飞行速度越发快速，迎风向前冲出。
一众妖丁未能掌握飞行，顿时被兽皮的速度晃的人仰马翻，慌乱的四处乱抓。
好在兽皮够大，即便坐在最后的妖丁，也并未掉落摔伤，连忙向着中心汇聚。
见此一幕，云中君暗自发笑，心道多亏自家是个会飞的，不用出丑。
小插曲过去，众妖渐渐习惯兽皮的速度，三两抱团的坐在一起，东瞅西瞧的张望下方一闪而过的山林群峰。
与妖老爷知会一声，云中君独自来到兽皮边缘，双目锐利的扫视下方秀丽。
不得不说，兽皮无愧为极品法器，飞行速度比之云中君全力还要快上几分。
若是云中君振翅飞走，说不得还赶追不上。
当然，谁也不会凭白做出傻事。
鹰的双眸结构与寻常生灵不同，看向沿途的风景较为清晰，犹如走马观花。
入目中，半个时辰不到，兽皮便载着群妖飞出石窟洞所辖山岭，来到另一处群峰叠嶂，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偌大山脉。
左右看去，云中君不难发现，石窟洞所辖山岭周围，确实被大片毒瘴林聚拢。
唯一的出路，便是眼下这方山脉。
约莫又过了段功夫，山脉中的大半溪流河渠向着一处汇聚，出现了一条奔流涛涛的长河。
长河起初宽十里左右，流水湍急迅猛，分出不少支流，穿插在山脉之中，供养一方生灵。
随着时间流逝，长河越发宽阔，浩荡广袤，河边不知繁衍多少草木葱郁，绿野茵茵。
飞行在天空之上，兽皮顺着长河前行，逆流而上。
看的乏了，云中君晃了晃头，迈着步子返回妖老爷处。
盘膝静坐，妖老爷双眼微眯，笑道：“如何，看的可还过瘾？”
云中君蹲坐下来，淡然道：“老爷净会胡说，我本就会飞，岂会看上这点风景。”
妖老爷摇头道：“俺说不是可不是这些，是下方奔流不歇的长河。”
“长河？这有什么讲究。”云中君奇怪道。
妖老爷讲道：“此河并非凡俗，乃是清濯河的一条支流，亦是咱们石窟洞与清濯河的关联所在。”
“支流！这般气势恢宏的一条长河，竟只是一条支流？”云中君惊讶道。
此时在观，下方长河以达到数十里宽阔，一眼望不到边际。
如此河流，若是放在前世，便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可眼下听闻，此等河流，却只是一条支流。
这般说来，那清濯河又该多大，怕是无法估量了吧！
妖老爷摇头失笑，道：“清濯河所辖之内，这般大小的支流数不胜数，你等未见过世面，眼界太过狭隘了。”
“这般吗？那此次随行，我倒是要好生开开眼界，不枉天赐良机。”
云中君淡笑言出，心中不由放宽，升起一股畅快之意。
来到此方天地多年，不过窥视冰山一角，终于能够开拓一番。
…………
转眼，一日光景过去。
昨日赶路千八百里，入夜归隐山林，潜卧修养生息。
第二日一早，群妖稍作整顿，接着踏上兽皮跋涉。
临近晌午，兽皮迎风疾行，载着群妖来到顺流而上，抵达了支流源头——清濯河。
站在兽皮边缘环顾，下方尽是滔滔汹涌的河水，根本看不见陆地在何方。
此河之辽阔，令妖不可思议。
百丈兽皮横空河面，仿佛比尘埃还要渺小，天地的鬼斧神工超出生灵想象，难以生出丈量的念头。
“这……这便是清濯河的磅礴，当真是无法言喻！”
望着下方清波粼粼，被阳光映照的五光十色的河面，云中君心神震撼，不由感慨呢喃。
“此处河岸，也不过清濯河一隅之地，可想河水之气魄。”
妖老爷稳步走来，目露沉醉之色，似在自语：“若能有幸生于此河，虽死无枉矣！”
闻言，云中君侧头看过一眼，稍作点头不语。
身为蛤蟆妖化，妖老爷能说出此番话，且在情理之中。
第八十四章 妖市
正聊着，兽皮的方向改变，朝着南边水泽而去。
“咦，怎的改变方向了？”云中君奇怪道。
调整好呼吸，妖老爷讲道：“正逢九月，大王估计是要去南泽妖市，换取各类资源。”
“妖市！我等妖丁也可前往？”云中君双眸一亮，不由心动起来。
妖老爷沉吟道：“不清楚，想来是可以。”
“太好了，没想到此番好处这般多，倒要看看妖市是何模样。”云中君欢喜道。
“呵呵，此次赶到清濯河不会太快离去，有的是功夫开阔眼界。”妖老爷神秘一笑，转身返回原位坐下。
“不会离开的太快……莫不是另有隐情？”云中君心中疑惑，不过转念摇头，不在多想。
自家一个小妖，想那般多作甚，安安心心的随行观望便是。
……
……
良久，时辰来到下午。
兽皮顺着河岸飞行，一路越过草木青翠，葱郁繁茂，转而来到一处水泽绿洲。
绿洲呈芭蕉叶形状，南北略长，东西较窄，其上翠峰叠嶂，云雾缭绕，四周皆是溪流湖泊，仿佛水上泽国。
兽皮迎风飘扬，奔着绿洲南边停靠，落在一处松柳成林的矮峰山脚。
待兽皮离地三尺，妖王早早挺拔身姿，威严道：“此地乃是南泽妖市附近山野，尔等与本王跋涉一段路程，同去妖市参观。”
“是，多谢大王！”
“……”
听闻可去妖市，一众妖丁顿时欣喜若狂，满心期待无比。
毕竟妖市二字，他们可都是耳熟目染，如今能够亲自前去，简直似做梦一般，愿望成真。
不仅是妖丁，剩下的管事们也是忍不住的喜悦。
相较妖丁们单纯的观望，一众管事可是囊中有货，可以用来交换修行资源。
目光扫视一圈，妖王稍作点头，率先从兽皮上跳下。
紧接着，众妖有模学样，下饺子似的纷纷跳下兽皮。
一切准备就绪，妖王将兽皮收起，转身走在队伍最前。
队伍的中间，便是一众管事与妖丁，最后则是二将军殿后。
矮峰与绿洲相隔不远，约莫十几里距离，在妖王的带领下，众妖行走如风，很快赶到。
绿洲向南，一条溪流横穿而过，两岸搭起木桥，宛若巍峨的护城河。
木桥宽阔平坦，充满沧桑气息，两端由粗长的铁链衔接，稳固结实。
走在桥上，妖王严声道：“稍后本王前去交易，尔等跟随二将军即可，莫要徒生是非，否则严惩不贷。”
“是，谨遵大王之命，不敢招惹是非。”
“……”
众妖激动难耐，嘈杂的恭声应下，两手却是在木桥锁链上摸来摸去，口水都快留下。
少顷，众妖走下木桥，便见绿洲边缘被栅栏围住，唯一的入口是一道青石垒建的石门。
石门高达五丈四尺，宽达三丈三尺，最顶雕刻两个大字——“南泽”。
来到石门前，两名兽首人身，高大壮硕的妖族手持钢枪，一丝不苟的驻守两旁。
从两妖散发的气势来看，竟是两名锻骨期的妖将实力。
按照妖族传统划分，淬体为妖丁，锻骨为妖将、妖丹为小妖王、法相为妖王，化神便是难得一见的大妖王。
只是寻常妖丹期的小妖王都没机会自立门户，才甘愿臣服法相境的妖王手下，成为一方将军。
如此一来，妖将的名头便与之冲突，多称为管事之职。
久而久之，也便习以为常了。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两名妖将，竟是只用来守大门，可见妖市之强大。
见妖王一行走来，两名妖将伸手阻拦，淡然道：“妖市规矩，入内需一块碎灵石！”
妖市中以灵石为货币交易，但入场则需碎灵石即可。
一块碎灵石的纳税，既能阻拦大部分穷酸妖丁，又能获取资源，十分公道。
妖王单手背负，取出一株黄下品两妖丢出，面无表情道：“一株水银花，可足够了？”
一名马头妖将连忙伸手接过，仔细瞧了两眼后道：“足够足够，妖王请进！”
终究只是锻骨修为，即便背靠妖市，也不敢与妖王无礼，一手见风使舵的本领使的不错。
轻瞥了一眼，妖王大步走入石门，身后群妖连忙跟上。
黄土小路宽阔，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到妖市中传来的喧闹。
再次简单的交代几句，妖王独自离去，想来是去进行交易。
同样的，二将军目露精光，沉声道：“尔等自行散去吧，黄昏前来到此地聚集，莫要耽搁胡闹。”
说罢，二将军招了招手，带着几名手下管事走远。
见状，众妖面面相觑，没想到二将军就这么把给他们丢下。
“听将军的话，咱们各瞧各的热闹，散了吧！”
就在这时，一名大将军的管事率先打破平静，招呼上随行的妖丁离去。
无法，众妖各自散去，向着不同方向离开。
“鹰妖，可要与老爷俺一同走，逛逛妖市内里？”妖老爷双手抱胸，咧嘴笑道。
云中君刚想答应，忽的感到背上微微力道，婉拒道：“难得来一次妖市，便不劳烦老爷带路，我自行闲逛一阵便好。”
妖老爷闻言微微蹙眉，不过很快缓和，点头道：“也好，你且自去吧，切记按规定时间回来。”
“多谢老爷提醒，万不敢忘！”云中君应道。
该说的都说了，妖老爷不在多言，向着一个方向分别。
云中君独自离去，振翅来到一片偏僻灌木林，悄悄落入其中。
确认四周无人，云中君耸了耸肩，无奈道：“出来吧，时间不早了。”
话落，伴随脊背羽毛抖动，一个小脑袋猛的窜出，高呼：“哇呀，藏了一天一夜，可是闷死俺哩。”
云中君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道：“快出来，待会还要逛妖市呢，别耽搁时间。”
啪嗒——
萝卜头双手一撑，轻巧蹦到地上，搓揉着小脸道：“可算是到了，俺都要被闷死了。”
前往清濯河这等好事，云中君岂会忘了萝卜头，早早令其藏在羽毛中，顺带而来。
至于妖王有没有发现，那都不重要。
毕竟一路上，也没见妖王出声。
第八十五章 好东西
伸展一番小胳膊小腿，萝卜头嬉笑道：“这就是妖市吗，俺当初就想来，终于实现哩。”
“如今刚到未时，距离黄昏还有个把时辰，抓紧逛逛再说。”
看了眼天色，云中君上半身化作人形，取出一张兽皮围在腰间。
“好嘞，哥哥快带俺四处转转。”
萝卜头一脸欢喜，手脚并用的爬到云中君头顶，缩小钻进如瀑长发之中。
云中君摇了摇头，一袭蓝发披散摇荡，确认萝卜头不会掉落后走出灌木林。
踏在黄土路上，云中君双眸东瞅西瞧，打量四周模样。
起初，路两旁只有灌木环绕，山石林立，并无奇特。
待走了些功夫，逐渐见到摆摊的妖怪商贩，铺着兽皮、草席卖一些凡俗之物。
这一幕，倒是与自家山门中的交易会颇为相似。
并未停下脚步，云中君接着闲逛，目光依旧新奇的打量着道路两旁的摊位。
妖市宽阔广袤，不少峰峦交纵，山林绵延，俨然一副小天地的模样。
约莫走了一刻钟功夫，视线中渐渐出现各类建筑，大多以木石垒砌。
这时，妖市繁华的一面才真正展露。
类似前世酒楼、赌馆、商铺的粗陋建筑遍地林立，搭盖在草木葱郁之中。
路上摊贩越来越多，大量灵药、铜铁和一些云中君从未见过的东西拿出交易，看的人目不暇接。
走在路上，大大小小的妖怪从旁而过，大多也是闲逛。
一眼看去，在摆地摊的妖商中，妖将遍地都是，妖丁连摊位都挤不上。
“啧啧，真他兽娘的热闹，不愧是妖市啊！”云中君满眼兴奋，默默感慨道。
耐住心中期待，云中君继续前走，双眸左顾右盼，从路过妖怪的口中听闻各类物件。
估摸没多久，最是繁华的地方过去，所到之处渐渐冷清。
虽不似先前般热闹，但依旧不差，来往妖怪不少。
云中君心中盘算，暗道方才应该是繁华路段，这里才是寻常妖市的模样。
很快，云中君的想法便得到印证。
一路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减少，却更为务实可观，多是些灵药之类的常见物。
“哥哥且停，那边有个好东西，对你有大用处。”
忽的，头顶的萝卜头扯了扯头发，暗地里悄声叫道。
云中君闻声一愣，低声道：“好东西，那个方向？”
萝卜头悄声道：“在你右手旁正前第四个摊位，是一颗小珠子。”
“知晓哩，我这就去看看，你自个小心隐藏。”云中君微微点头，向前走去。
不过几步距离，云中君来到所指定的摊位不远，双眸不住查探。
这个摊位有些不同，除了寻常的灵药外，还有些兽皮符、兵刃等等……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并非这些，而是一颗颗剔透浑圆，七彩斑斓的珠子。
“萝卜头，这摊位上的珠子不下百余，那个才是你说的好东西？”
看的眼花缭乱，云中君不由一头黑线，低声询问。
“哥哥莫急，容俺先瞅瞅。”
萝卜头拨开少许头发，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悄咪咪打量起来。
好一会，萝卜头皱起小脸，苦恼道：“不对啊，这些珠子好多都是凡物，但好东西混在里面怎就找不出哩？”
云中君无言道：“你个小东西，老是关键时候不靠谱，还是我自己寻吧。”
假意抚了抚头，云中君将头发盖好，迈着步子来到摊位之前。
刚一止步，便听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传入耳中。
“那鹰妖，方才就见你在俺的摊位前转悠，可是有何钟意之物？”
听闻声音，云中君诧异抬头，头一次注意摊位主的模样。
入目，就见一身穿红色罗裙，头戴遮阳草帽的娇俏女妖盘膝而坐。
女妖身姿微胖，略显娇小，脸颊尚有些婴儿肥，眉眼间透着一股灵动。
稍稍出神，云中君愣愣的看着女妖，没想到这女妖竟化形的这般完全，丝毫不见瑕疵。
“好你个登徒子，在盯着老娘看一个试试，信不信挖了你的贼眼！”
许是太过无礼，女妖柳眉皱起，抄起摊位上的一柄匕首出言威胁。
瞧女妖温怒的模样，并无太大威胁。
但与此同时，一股属于锻骨的气势散发而出，狠狠朝着云中君压来。
顿时，云中君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前辈莫恼，小妖不过是看前辈化形的完全，一时愣神。”
没想到这女妖竟是一名妖将，自家身旁又无靠山，还是赔礼为先。
听云中君之言，女妖收回气势，杏眼圆瞪道：“那俺问你，你在摊位前转悠什么，可是有何企图？”
“不敢不敢，小妖只是见前辈摊位上的珠宝绚烂，想要交易些回去装饰。”
说着，云中君指了指散落在草席上的大片珠子，额头暗暗泛起冷汗。
“真的，你要交易河珠？”
也不知怎的，女妖脸上一喜，悻悻放下匕首，满眼期待问道。
云中君迟疑的点了点头，试探道：“却是如此，不知前辈何意，莫不是有何不妥？”
女妖抓起一把珠子，语调轻快道：“俺的河珠可不随便交易，只能凭本事抓选。”
“抓选？前辈可否言明，小妖有些不懂。”云中君强笑道。
女妖倒也不拘小节，随手将珠子丢下，大方道：“意思简单，你给俺一株不入流，这些珠子随便你一把，不管好坏都不准退还。”
顿了顿，女妖笑眯眯道：“鹰妖你今个运道好，赶上俺刚开张，容你一株不入流抓两把。”
话说的大方，但无论云中君怎么看，女妖都是一副奸商嘴脸，似在欺诈自家。
退一步万步讲，不过区区河珠，说白了也就是蚌珠。
这些凡俗之物，哪里值一珠不入流两把。
怕是全部打包带走，也不过三两块碎灵石的价格。
瞧出云中君的不情愿，女妖笑容渐渐收敛，不善道：“鹰妖为何迟迟不语，莫不是看不上俺的河珠？”
“前辈见谅，实在是小妖囊中羞涩，拿不出那般多不入流。”
本就是冲着“好东西”来的，云中君怎会空手而归，只是故作为难，趁机在压压价。
毕竟，眼前的河珠确实太多，便是抓上两把，也不见得拿的准。
第八十六章 得手
闻言，女妖上下打量了云中君一眼，露出嫌弃之色，嘟囔道：“倒霉，竟是遇上一个穷酸妖，真是时运不济。”
稍作沉吟，女妖摆手道：“罢了，瞧你也不似富裕，那就一株不入流抓三把。”
“那个，前辈您看……”
“住口，最多一株不入流三把，不能再多了。”
见云中君得寸进尺，女妖杏目含怒，攥紧粉拳道：“你个鹰妖抓紧些，休要俺请你吃馒头！”
“前辈莫恼，小妖这便抓取、这便抓取……”
火候差不多，云中君赶忙应下，不敢再磨蹭。
“哼，这还差不多！”女妖轻哼一声，双眼中深藏着期待。
取出本月尚未炼化的黄下品，云中君心中肉疼，递过道：“小妖先来一株不入流的，劳烦前辈置换。”
没办法，云中君身上除了松露灵药是不入流外，也就剩下十几块碎灵石。
松露灵药定是不能拿出，否则怕是又要惹恼对方。
如此一来，唯有取出黄下品一条出路。
至于置换出的不入流，大可回山后换成碎灵石，拿来修炼同样不差。
这般想着，女妖眼疾手快，一把接过黄下品，瞪眼道：“好你个鹰妖，刚还跟俺哭穷，转眼就拿出一株黄下品！”
云中君愁苦着脸，扯谎道：“前辈莫冤枉俺，这株黄下品是小妖本家大王赐下，俺一直未舍得用。”
这番话意味深远，隐晦的告知女妖自家是有靠山的，不要乱来。
可惜，女妖仿佛没能听懂，皱眉道：“废什么话，紧着抓就是。”
云中君悻悻一笑，身形蹲下，一双金眸施展望气神通，悄悄搜寻起来。
望气之下，视线变成黑白一片，原本七彩斑斓的河珠也失去颜色，好似普通的石球。
与此同时，一抹淡淡的莹白闪烁，宛若夜空中的繁星，璀璨显眼。
云中君思索转动，伸爪探向堆积的河珠，深深插入后捞出一把。
哗啦啦——
利爪太小，且指数太少，河珠刚一抬起，便散落一地，唯有几颗尚被仅仅抓住。
顿时，云中君呆愣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噗……哈哈哈，你个鹰妖真有趣，头腹都化出了，竟是不化手脚。”
瞧见这一幕，女妖也是一愣，随既捧腹大笑。
就这鹰妖的爪子，莫说抓三次，便是让他抓十次，也不见得有哪些手大妖怪一把抓的多。
笑的喘不上气，女妖嘲弄道：“抓！鹰妖你快些抓，俺倒要看看你能抓几枚河珠。”
说完，女妖朱唇轻启，再次咯咯直笑起来
云中君脸色发黑，不理女妖嘲笑，重新探爪插入河珠堆中。
哗啦啦——
刚一收回利爪，河珠老样子的哗哗掉落，比方才剩的还少。
深吸了口气，云中君较劲道：“我便不信了，还抓不到你一个小珠子。”
第三次探爪，云中君直奔闪烁莹白的方位抓去，并未急着收回。
利爪摸了一圈，明明莹白光芒就在眼底，却不知哪个才对。
忽的，云中君感到脑袋一痛，是萝卜头在扯自家头发。
动作一顿，云中君表面不露破绽，便要继续摸索。
紧接着，萝卜头又扯了一把头发，痛的云中君眉头微蹙。
接连扯了两回头发，萝卜头定不会玩笑，而是再提醒什么。
察觉到不对，云中君先是扫了眼四周，确认并无危险，才将目光放回眼下。
四周并无异常，除非……
脑中灵光一闪，云中君利爪微动，却并未挪开。
下一刻，萝卜头再扯头发，痛的云中君眼角一抽，怀疑这小东西是不是把自家头发给连根拔起。
不过由此可见，萝卜头确实是在发出提醒。
看了眼抓着一把珠子的利爪，云中君心中定定，揣测那颗“珠子”应该就是爪中。
“左右不过一株不入流，赌一把！”
打定主意，云中君不在迟疑，飞快抽出爪子，将抓着的河珠带出。
哗啦啦——
依旧的散落一地，不过在爪子落下之时，尚有七八枚河珠留存。
双眸看去，就见爪中一抹莹白光芒闪烁，显然大功告成。
没有半点迟疑，云中君迅速将爪中河珠塞入口中，纳入袋囊。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云中君微微翘起嘴角，心满意足。
另一边，女妖立马看出端疑，连忙伸手拨弄草席上的河珠，笑容渐渐消失。
半响，女妖神情一呆，不可置信道：“不会吧，老娘就这么倒霉，才刚开张便被抓走了彩头？”
满脸的不甘心，女妖再次来回拨弄，终于彻底死心。
“前辈，您说的彩头，那是何物？”云中君心中好奇，小声问道。
女妖腾的一下站起身，俏脸上满是恼火，质问道：“说！你个鹰妖是不是早就看出老娘的摊位上有宝，特地来占便宜的？”
云中君连连后退，概不承认：“哪有，前辈莫要乱说，小妖只是看河珠鲜丽罢了。”
“哼，老娘乱没乱说你自家清楚！”
抑制住火气，女妖愤愤坐下，扭头不愿看眼前混账一眼，暗自咬牙切齿。
规矩本就是一株不入流随便抓选，抓到何物全看自家运道，没有反悔的余地。
鹰妖能够拿走彩头，也是凭自家本事，女妖便是在恼，也无法强硬讨要。
否则的话，怕是会引来巡逻队，闹出麻烦。
深通察言观色，云中君权衡利弊，小声道：“若是无事，小妖便离去了，前辈告辞！”
说罢，云中君转身便要逃走。
“等等，给老娘站住！”
刚要迈步，女妖清脆的声音响起，满含不悦。
云中君心中忐忑，扭头道：“不知前辈还有何事，小妖……”
“你置换的不入流忘拿了，给你！”
谁料女妖随手丢出九株不入流，傲气道：“老娘信誉冠绝，还看不上那点东西，拿去吧！”
“这……”
连忙接住灵药，这回轮到云中君一脸不可置信。
刚才一个没注意，竟是忘记置换的不入流。
可如此情况下，这女妖还能将灵药给自家，也太过令妖费解。
这世上，还有这般讲道义的妖？
怕不是傻了吧！
女妖杏眼一瞪，喝斥道：“快滚快滚，给你你便收着，莫在让俺看到你。”
“是，多谢前辈仗义，小妖感激不尽！”
谨慎起见，云中君拱了拱翅膀，转身连忙告退。
捞到好处不跑，那才是傻透顶了。
看着云中君逃也似的离去，女妖一阵咬牙，颓然道：“倒霉催的，灵药没赚到，倒是先亏了一枚灵蚌珠！”
第八十七章 河妖
匆匆逃离女妖视线，云中君心中七上八下，生怕对方返悔追来讨要。
安全起见，云中君顺着小路奔走，到了一处岔路口才拐弯停下。
“呼呼……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停靠在一株杨柳下，云中君微微喘着粗气，目光时不时朝着后方撇去。
一路不曾停歇，女妖没有追来，反倒引起不少路过的妖怪侧目，被瞧了个稀奇。
调息一番呼吸，云中君看了看四周，依旧是遍地摊位，妖声鼎沸。
确认无误，云中君看向背后松柳成林，略微隆起的矮丘，转身走入其中。
既然捞到宝贝，逛不逛妖市已经不在重要，日后有的是机会。
少顷，云中君踩着如毯绿草，来到葱郁林中，取出河珠问道：“萝卜头，这河珠的确不是凡物，快看看到底是何宝贝？”
“哥哥莫急，待俺瞧瞧。”
从头发中钻出，萝卜头跳到云中君肩上坐下，轻快的接过河珠，晃着小腿看了起来。
云中君侧目而视，就见萝卜头眉头微皱，把玩着河珠一阵猛看。
好一阵，萝卜头将珠子还回，歪头道：“这河珠中蕴含不少灵气，功效堪比黄下品，余下的话……”
“余下的如何？”云中君疑惑道。
“余下的俺也不大清楚，只感觉其中有一股玄妙的纯净之感……”
说到一半，萝卜头略微卡顿，挠头道：“总而言之，这股纯净之感是好东西，哥哥若是吸收，会有很大好处。”
以翅膀夹住河珠，云中君映着阳光，还能见到河珠剔透的光彩，自语道：“这样的话，倒还真是被我赚到了。”
且不提萝卜头所言的纯净之感，单说堪比黄下品的灵气，价值也远超一株不入流的代价。
这么说来，也难怪女妖情绪转变那般大。
即便是锻骨妖将，一株黄下品也不算小数目了。
将珠子收入袋囊，云中君淡笑道：“得到这枚河珠，可谓不枉此行，收获颇丰。”
“那哥哥可还要逛妖市不？”萝卜头有些扭捏，眼中透着渴望。
到底是玩心未泯，初见这般热闹，有些难以把控。
稍作思量，云中君点头道：“那咱们便在逛一阵，看看能不能遇到同行妖族，也好结伴回归。”
天色尚早，距离黄昏还有不短的功夫，总不好一直藏在林中。
妖市管理森严，只要绕开女妖的那条路，想来不会有事。
毕竟到时还得离去，找不到路可就遭殃了。
这般想着，萝卜头重新藏好，云中君换了个方向走出树林，朝着另一条路逛去。
妖市建立在绿洲之上，整体规模不小，约莫有五十里方圆左右，足够寻常妖怪逛上一整日。
方才一路走来，也不过一隅之地，还有很多地方可去。
……
……
转眼，大日西斜，渐渐与地平线接连，云霞将天地映的通红一片。
妖市门口，云中君早早赶到，正站在妖老爷肩上休息。
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随行众妖纷纷齐聚，翘首等待妖王。
很快，当落日与地平线刚刚接连之际，身姿挺拔的妖王走出妖市，进入众妖的视野。
见众妖一个不差的聚集，妖王微微点头，淡淡道：“既然参观够了，那便走吧！”
说完，妖王负手离去，众妖连忙紧紧跟上。
走过木桥，妖王原路返回，来到午时落脚的矮峰，吩咐众妖就地扎营，露宿一晚。
众妖闻言遵令，拾柴生火，架锅熬汤，忙忙碌碌吃饱睡去。
…………
翌日，朝阳初升，朵朵云雾缭绕，缕缕阳光洒下。
大清早，枝头鸟雀轻吟，林中虫蝉微鸣，隐约中猿啼虎啸。
经过一夜修整，众妖精神抖擞，早早睁眼爬起，吸纳东来紫气。
随后，众妖就着昨夜锅灶，重新煮上些许肉食，食用填饱肚皮。
待一切准备就绪，妖王放出兽皮，载着众妖迎风而起，向着清濯河方向而去。
一路山林群峰，湖泊绿洲，个把时辰功夫，便来到清濯河上空。
不过兽皮并未停下，而是接着顺流而上，又飞了百多里路程，才放缓速度。
眼前景色不断划过，云中君心中疑惑，问道：“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都飞许久了？”
妖老爷盘膝而坐，闭合的双眼微微睁开，道：“清濯河中妖王甚多，咱们估计是要去万寿王家，到时与之一同前往赤云水府。”
“万寿王……赤云水府……这都是何等势力？”轻声呢喃，云中君好奇道。
妖老爷抻了个懒腰，讲道：“万寿王是清濯河下游的一方妖王，与咱家大王是深交好友，常有联络。“
顿了顿，妖老爷补充道：“至于赤云水府，便是清濯河之主，赤云妖王的洞府。”
“据传赤云妖王修为高达化神之境，乃是清濯河中唯一的大妖王，咱家大王便是赤云妖王所管辖的妖王之一，每年都需缴纳贡品，俯首称臣。”
“化神妖王！那得是何等雄风，才能掌控整条清濯河？”云中君心中惊叹羡艳。
目前而言，法相境已是云中君所知极限。
化神境，那便是顶了天了。
妖老爷淡然一笑，道：“这次前往清濯河祭祀，便是赤云妖王号召的，到时自能见到真容。”
云中君道：“若有幸得见，也算一桩妙事。”
正在这时，兽皮忽的停止，巨大的后坐力使众妖摇晃不稳，惹得一阵嘈杂乱叫。
修炼过伏定招式，云中君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很快便站稳脚跟，朝着妖王看去。
随即，就见妖王站起身子，手中捏碎一块玉简，静静的望着水波粼粼的河面。
众妖稳住身影，皆是不解的看向妖王，却又不敢出声询问，默默静候等待。
半刻钟左右，河中渐渐浮现一道道黑影，四面八方的汇聚而来，向着兽皮围拢。
顿时，众妖心中一惊，纷纷取出兵器，警惕盯向河面。
噗噗噗——
伴随溅水声中，一个个黑影破水而出，泛起波涛荡漾，露出真容。
鱼头披鳞，虾钳人身，这些黑影竟都是些水中河妖，浮水而行。
第八十八章 水府
大批的河妖浮出水面，皆是身披衣甲，手持兵刃，来势汹汹。
正当众妖目露狠色，时刻准备动手之时，河面再次泛起波澜，一个庞然大物浮出水面。
入眼一观，乃是一只体长数丈，气势惊人的巨大鳖鱼。
鳖鱼四肢粗壮，通体青黑，一双不大的绿豆眼四处打转，一副贼兮兮的模样。
而在鳖鱼背上，还站着一个矮胖青年。
青年皮肤黝黑，脸上尽是坑洼，绿豆大的眼睛闪着精光，便是一身华服，也难掩粗鄙之气。
青年抬头看向妖王，连忙咧嘴露笑，拱手道：“侄儿一串钱，见过朱叔父！”
妖王瞥了眼青年，淡淡道：“怎的是你小子来迎接本王，你父王他人呢？”
青年收回手，赔笑道：“叔父有所不知，父王正在府中筹备宴席，实在抽不开身，才派小侄前来迎接。”
妖王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便快快带路，早就饥肠辘辘了。”
“是是是，还请叔父移驾，与小侄一同前往。”
青年身影向右偏移尺许，将鳖鱼正中让出，伸手有请。
妖王取出一颗碧色宝珠，交给身旁的二将军，道：“你先拿着避水珠，本王与这小子先行一步。”
言罢，妖王跳下兽皮，稳稳落在鳖鱼身上，侧目道：“这小鳖血脉纯度不低，可是你家子嗣？”
青年闻言一怔，透着得意道：“叔父当真洞察明晰，这小家伙是小侄第五子，方才淬体巅峰。”
“不错，没想到转眼这么多年去，当初的小崽子都生崽子了。”妖王感慨说道。
”嘿嘿，小侄也是为了传宗接代，莫断了俺家这股弦。”
青年笑容连连，吩咐四下河妖道：“尔等护这群山妖兄弟，本将军先领叔父前往水府。”
“是，俺等谨遵将军之命！”
交代完毕，青年跺了跺脚，鳖鱼缓缓下沉，进入河水之中。
见状，二将军道了句“跟上”，率先跳下兽皮，凌空站在河面，手中辟水珠形成一层碧色光罩。
众妖面面相觑，只好鼓着勇气，纷纷跳下兽皮，落在碧色光罩之中。
“鹰妖站稳，莫被挤掉了。”扭头瞧了眼肩上的云中君，妖老爷纵身跳下。
碧色光罩起初不大，但随着众妖跳下，迅速向外扩张，轻松将百余妖怪承载，还有不小空余地方。
准备的差不多，二将军抬头伸手，泛黑的妖气涌动，兽皮哗啦啦缩小，收入囊中。
“好了，尔等带路吧，莫叫俺家大王久等。”
看着河妖中领头的两个鲶鱼妖将，二将军脸色淡然，神情倒是与妖王有几分相似。
两位妖将拱手一礼，高声道：“小的们，打道回府！”
河妖们应下而动，转身“噗通”投入河中，呈左右两排将碧色光罩围拢在内，游的飞快。
二将军也不客气，手持辟水珠，光罩缓缓潜入水中，跟着河妖随波前行。
河中水深难测，涧峦绵延，草石密布，另有一番曼妙光景。
可惜，随着不断下沉，层层河水很快将阳光阻隔在外，仅剩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众妖大多具备夜视，趴在光罩上打量河中模样，满眼新奇。
良久，浑浊的河水中亮起点点彩色光芒，似繁星般璀璨耀眼，顿时引来众妖瞩目。
距离渐渐拉近，彩色光芒越发明亮，将河水映的七彩斑斓，照出前路。
云中君也被彩光吸引，抬头望向碧色光罩之外，欲要亲眼一观。
“咦，这些光彩都是珊瑚发出的？”
看清发光之物，原来是一株株奇形怪状的彩色珊瑚，聚集在一起散发着光芒，绚烂夺目。
细瞧了一阵，还能发现一条条鱼儿成群游动，穿行在珊瑚丛中，嬉戏追赶。
“怎么样，鹰妖可是看的眼花缭乱？”
这时，妖老爷轻声开口，一双大眼也在瞧着丛丛珊瑚，嘴角翘起。
云中君收回目光，点头道：“这些珊瑚倒是有趣，竟能发出彩光，稀奇的紧。”
妖老爷笑道：“那是自然，这些珊瑚名为玲珑玉珊，乃是清濯河特有之物，在外也是难得一见。”
“玲珑玉珊？名字倒是好听，就是不知可否移植，弄回些摘在洞中。”云中君双目微闪，心中打起注意。
妖老爷摇头道：“玲珑玉珊需求大量水气滋养，否则很快便是枯死，咱们山妖是别想了。”
“这样啊，那倒是可惜了。”
玲珑玉珊这般漂亮，却是无法移植，当真令妖失望。
看出云中君的小心思，妖老爷失笑道：“你个鹰妖倒是心思多，待会到了水府，好东西还不看花你的眼。”
“听老爷这么说，我倒是心痒痒的紧。”云中君说笑道。
且谈且笑，没多久便穿过珊瑚丛，露出前方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
宫殿高达百丈，绵延数里大小，砖瓦皆以白砂石垒砌，在漆黑的河水中巍峨耸立，泛起蒙蒙莹光。
来到宫殿近前，一众河妖踏在污泥里，站稳身姿。
刚刚抵达，就见哪位名为一串钱的青年颠颠走出，拱手道：欢迎诸位来到俺家万寿水府，请！”
二将军回礼道：“劳烦公子迎接，请！”
这位一串钱也不简单，修为抵达妖丹初期，不容小觑。
双方通报见礼，在一串钱的带领下，二将军催动光罩走入宫殿。
进入宫殿，就见其内玉石铺地，楠木为梁，金银镶嵌点缀，琉璃雕琢为灯，完美诠释了何为奢华二字。
盏盏明灯照耀，宫殿中犹如白昼，强光之下，众妖一时还有些不敢直视。
二将军修为高深，并未受到影响，问道：“俺家大王何在，还望公子带路。”
一串钱咧嘴笑道：“将军莫急，叔父正与家父在后殿宴席，诸位与俺来就是。”
说着，一串钱大步而走，带着众妖穿过宫殿，左拐右拐后来到一处后院。
后院中草木盎然，假山摆放，尚有不少玲珑玉珊种植，散发七彩光芒。
顺着后院青石路走过，便来到另一座大殿，与前殿相仿。
停下脚步，一串钱说道：“此处便是迎客殿，诸位请进！”
“多谢公子，有机会再叙！”
二将军道了句谢，带着众妖进入殿内。
第八十九章 桃林
啪！
刚一进入后殿，碧色光罩脆声破裂，将其中的众妖暴露在外。
“糟糕……”
下意识的，云中君闭合呼吸，身躯紧绷。
但是……
并没有想象中的河水涌来，反倒是包含空气，干燥清凉。
扭过头，就见其他妖怪也是面露惊色，随即转为迷茫。
二将军大手一番，将辟水珠收回，淡淡道：“此处布置过辟水阵，无需担忧河水，与寻常无二。”
边说着，二将军坦然迈步，向着殿内走去。
“辟水阵，这水府倒是气派，还有阵法布置……”
环视同样奢华的后殿，云中君轻声自语，倒并未太过惊讶。
修真百艺，妖族样样落后，没甚的出奇之处。
好在上古大妖争气，不少传承得以延续，并未断绝。
在妖市时，云中君便听闻有寥寥几名妖贩交易阵盘，要价高的离谱。
且那些阵盘，也不过是铭刻基础阵法，勉强能够使用。
确认不会有事，众妖放下心来，深深的喘了口气，感到十分新奇。
还有的妖丁观察敏锐，悄悄走到殿门口，将手探出尝试。
啵！
手刚与殿门平行，仿佛接触到了一层薄膜，肉眼可见的泛起波纹。
当手完全伸出，顿时被河水包裹，将未化干净的皮毛侵湿。
“咦，这就阵法？还挺好玩，嘿嘿……”
那妖呲牙轻笑，摇晃着手臂收回，点点河水顺着湿漉漉的皮毛滴落玉石砖上。
“好了，二犬老实些，咱们先跟上将军，免得待会挨骂。”
这时，一个管事虎妖开口，将众妖拽回眼前，紧随二将军的方向走去。
……
……
拐过门廊，众妖很快来到外厅。
放眼看去，就见外厅中桌椅遍布，一个个娇俏女妖扭动腰肢，端着菜肴瓜果摆放。
妖王高大的身影坐在上首桌席，正饮着玉杯酒水，与对面一位老叟畅聊。
老叟须发花白，身形佝偻，却偏偏气色红润，一身玄色华服更显精神。
在两者身旁，二将军恭敬站立，不敢多言。
浅尝酒水，妖王放下玉杯，摆手道：“小妖都进来了，墨牙你也就座吧，不用太拘束。”
二将军拱手谢过，转身走下台阶，先对着众妖招呼一声，独自坐在距离最近的桌席。
“是，多谢大王、将军……”
众妖欢喜道谢，纷纷走入大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桌，囫囵吞枣的吃喝起来。
赶了半天的路程，清晨吃的那点肉食哪够支撑，众妖早就腹中饥饿。
走到一张桌席前，妖老爷稳稳坐下，招呼道：“鹰妖快下来，这些可都是难得的河鲜，错过可就吃不到哩。”
云中君也不磨蹭，落在身旁的木椅，拉过一盘模样不错的清蒸鱼苗吃了起来。
妖老爷莞尔一笑，道：“鹰妖倒是眼光刁钻，这盘子里的是银丝鱼，鲜美肉嫩，可是顶好的食材。”
“老爷倒是讲究多，不过这鱼滋味是不一样。”云中君摇头失笑，心中对水府见解更多。
相较万寿水府，自家石窟洞山场却是与之有着天差地别。
不提水府中的华丽装饰，便说自家妖丁与那群河妖也是大有差距。
河妖皆是穿着布衣，身披甲胄，手持钢制兵刃。
在看看自家妖丁，除了兽皮遮羞，兵刃也仅是生铁铸造，装备上差了太多。
如此一看，可见水府有多富裕，家底雄厚。
耐不住心中疑惑，云中君悄声询问妖老爷，很快得到了答案。
清濯河地势优越，资源充裕，万寿王水府扎根于此，自是比穷山妖富裕。
“老爷，为何咱们大王不在清濯河立足，凭法相境的实力，怎也不差多少吧？”
妖老爷摇头道：“清濯河只适合水族生存，且妖王林立，本就僧多肉少，岂是好争的。”
话说回来，石窟洞除了贫瘠些，倒也不缺灵脉、矿藏，并不算差。
大致了解一番，云中君不在多言，继续填饱五脏庙。
时光流逝，众妖胡吃海喝，欢腾喧闹，不知持续多久。
水府灯火通明，分不清白昼黑夜，只知醉酒犯困，横七竖八的卧在大厅中酣睡。
宴席一半之时，妖王与老叟便以离去，许是嫌众妖嘈杂。
…………
次日，也不知何时，只听二将军怒声呵斥，众妖纷纷清醒，连忙爬起。
抬起头，二将军脸色阴沉，低喝道：“昨日酗酒作乐的精神呢，还不快给本将军滚起来，大王马上出发，耽搁了时辰定要尔等好看！”
“是是是，将军莫恼，俺们这就起来……”
听闻启程，众妖顿时一惊，随手抓过桌席上剩下的残羹塞在口中，争先恐后的跑出大殿。
取出辟水珠，二将军释放碧色光罩，带着众妖穿过后院，赶往前殿。
少顷，众妖来到前殿，便见百余河妖整齐排列，领头的则是十几名虾、蟹、鱼等妖将。
受光罩所困，众妖不好站队，唯有恭声见礼，没落了面皮。
妖王与老叟并肩站立，扫视一眼，威严道：“昨夜赤云妖王召令稍改，聚群妖赶往枯荣王旧地，即刻动身！”
接着，老叟同样开口，对着河妖出言警醒，免得到时出现差错。
显然，老叟便是万寿王本尊，自家妖王的至交好友。
交代完一切，由两位妖王带头，率领众妖走出大殿，朝着河岸游去。
待到浮出水面，二将军收起辟水珠，取出兽皮载着自家山妖。
万寿王这边，则是一串钱取出一张芭蕉叶，迎风化为扁舟，亦是件极品法器。
妖王与万寿王寒暄一句，便上了兽皮，顺着河岸飞行
清濯河西向东，贯穿南北，枯荣王旧地与万寿王家相邻，就是距离相隔略远。
……
……
转眼，来到正午时分。
一路上乘风而行，越过山林溪流，群峰湖泊，约莫行了八百里后，双方才堪堪缓下速度。
望向下方，乃是一条青山绿水，峰峦绵延的小型山岭。
山岭坐北朝南，呈月牙状弯曲，东西两端皆向着清濯河延伸，不过百多里大小。
再看山岭之中，松、柳、柏、杨种种树木青翠，特别是桃树一类，最为繁茂葱郁，占了大半。
正逢九月，山中桃树花开娇艳，满山遍野粉红一片，落叶缤纷。
隔着老远，都能嗅到桃花的香气，清甜淡雅。
第九十章 各方登场
见到满山桃花，妖王掌控兽皮降下云头，朝着山岭落去。
“老爷，此处便是枯荣王旧地吗？”
嗅着甜而不腻的花香，云中君目光微凝的俯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妖老爷面无表情道：“没错，此地就是烂桃山，枯荣王的旧地。”
瞥见妖老爷神情，云中君心中一凛，问道：“老爷也察觉不对？”
“没错，整个烂桃山……太安静了。”
妖老爷脸色微沉，暗暗攥紧拳头，非常清楚兽潮过境的凶险。
连枯荣王都陨落其中，这满山的生灵，怕是早已一个不剩，尽数被凶兽屠戮殆尽。
云中君闻言一怔，随即沉默不语，已是猜想到了大致。
兽皮缓缓落在山脚，妖王环视一圈，沉声道：“都安静，与本王先行上山。”
“是，谨遵大王之命！”
似是察觉到诡异，众妖皆是警惕四周，跳下兽皮紧跟在妖王身后。
前后不出几息，扁舟落在旁边，万寿王家赶到，与妖王并排而行。
烂桃山南面呈弧形，东西两角向内兜进，众妖翻过几处斜坡，便来到桃林边缘。
一路上，干涸的血迹随处可见，到处都是残尸断肢，塌陷的山石，断裂的林木，无一不彰显兽潮后的惨烈。
踏进桃林的一刻，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便是桃花芳香也难以遮盖，深深刺激众妖嗅觉。
半空之时，烂桃山的惨状并不明显，如今亲身临近，方知其中骇人。
望着硝烟弥漫，满地疮痍的景象，妖王眉头越发紧皱，凝声道：“俺感受到了堪比妖王实力的凶兽气息，看来枯荣王确实陨落无疑。”
身旁，佝偻着身躯的万寿王拄着扁拐，叹道：“方才一落地，老朽便感受到了，而且不止一头，难怪枯荣王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妖王摇了摇头，道：“那也怪不得人，谁叫枯荣王太过自大，本体扎根山场不动，必要之时连逃走都难以做到。”
“谁说不是，山场的提升，在于日积月累的培养，枯荣这家伙太心急了。”
望着隐藏在桃林下的焦土，万寿王不由心生感慨，暗道兽潮席卷下，好不容易形成的三阶灵脉再次掉品，怕是沦为寻常二阶。
两妖谈话间，渐渐攀上山腰，露出烂桃山的半数景色。
“唳！！！”
正在这时，一声鹰啼响彻，洪亮浑厚，夹杂着一股舍我其谁的孤傲霸气。
紧接着，狂风呼啸，疾风飒飒，吹的桃林花瓣纷飞，沙石四起。
风啸中，众妖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只感觉头重脚轻。
伸翅遮挡风沙，云中君站在妖老爷肩上稳稳不动，侧目望向天际。
入眼间，就见一头通体漆黑，遮天蔽日的巨大雄鹰振翅翱翔，盘旋于桃林之上。
方才的狂风，便是雄鹰扇动双翅产生。
还不等众妖反应，妖王双目恼火，喝道：“铁翼王，你玩够了没有，今日是你放肆的时候吗！”
“桀桀桀，你个老山猪乱喊什么，俺不过与你开个玩笑，哪想这般没有肚量。”
被称为铁翼王的雄鹰狡诈一笑，缓缓收翅降低身影，化作一位黑发黑须的中年人，站在一株高耸桃树之上。
中年人一袭黑袍，身形精干挺拔，一双暗金的鹰眸锋芒毕露，傲气凌云。
看着铁翼王，妖王压下怒气，质问道：“好你个扁毛鸟，刚来便弄风作怪，是想给本王一个下马威！”
“俺说老山猪啊，大家都是妖王，你便不能沉着点气，莫要大呼小叫，凭白落了面皮。”
铁翼王所问非所答，反倒是出言嘲讽，眼中满是轻藐，一副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
这时，身为好友的万寿王拄着扁拐敲击地面，沉声道：“铁翼王，今日是祭祀之日，安敢这般放肆，难道赤云妖王说的话都忘了吗？”
瞧见佝偻的万寿王，铁翼王稍作迟疑，眸中闪烁不定，显然有些忌惮。
然而迟疑仅仅一瞬，铁翼王冷笑道：“知晓老鳖你与赤云妖王联络的近，但也无需总拿来狐假虎威，本王不吃这套。”
说虽如此，但铁翼王明显收敛不少，不在胡乱嘲讽。
看来，赤云妖王的名头确实管用……
嗡——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阵破风声传来，吸引众妖瞩目。
视线中，天边一艘白骨搭建的巨船飞来，各类骸骨灰白的色泽颇为刺眼，便是晴天白日，也不免令妖心生胆寒。
待白骨飞船落下，一位狮头人身，身材高大壮硕的妖王率先跳下，紧随其后的是一众精悍凶恶的妖将、妖丁。
铁翼王瞥了一眼，似笑似笑道：“蛮狮王，你这次可来晚了啊！”
蛮狮王鼻头耸动，搭理都未搭理铁翼王，淡淡道：“此地血腥味甚重，看来枯荣那家伙是真死了。”
受到无视，铁翼王冷哼一声，挥袖不语。
身为翱翔九天的君王，岂会与低贱的走兽一般见识，简直有辱身份。
“咳咳，俺说诸位，不如还是先上山再说，不然错过迎接赤云妖王便失礼了。”
几方气氛紧张，万寿王轻咳开口，率先出言提议。
三位妖王对视一眼，同声道：“可！”
短暂的平静下，众妖默默登山，互相警惕彼此，气氛陷入深沉。
中途之时，一阵鹰啼禽鸣，百余只鹰禽化妖的妖怪到来，自主落在铁翼王身后。
这一幕，看的云中君心痒难耐，没想到寻常稀少的禽妖，一次见到这般多。
目光偶尔瞥向铁翼王，云中君不由升起一股仰慕。
此情并非是因铁翼王的处事风格，而是出于一种同为鹰禽的孺慕，来自血脉中的淡薄联系。
甚至若非有种种不舍，云中君都恨不得直接投了铁翼王，成为其麾下妖丁。
毕竟在一位同族妖王手下，总好过屈居他族妖王，无论是从修炼或血脉方面。
似是感受到云中君目光的炙热，铁翼王穆然回首，锐利的鹰眸一眼锁定目标。
瞧见暗中窥视自家的是一只小鹰妖，铁翼王淡淡扫过，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果然，自家的英武之气，唯有同族能够洞悉。
不过，这小鹰妖生有异色羽毛，疑似上古血脉……
想到这里，铁翼王暗暗点头，心中打起算盘，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其讨要过来。
身为雄鹰化妖，铁翼王向来看不起走兽，只重视同族鹰禽。
为此，铁翼王明里暗里没少收拢鹰禽小妖，组建飞行妖军。
若云中君真是一只身怀上古血脉的鹰妖，那倒是颇有价值，可以争取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