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添丁
“站住，那来的山精野怪，敢闯俺枯叶林石窟洞！”
刚要临近，两簇火光忽的照亮，一道粗犷喊声响起。
苍鹰目光锐利，打眼便见山口两则各蹦出来一只妖怪。
左侧干瘦矮小，顶着个老鼠脑袋，手持钢叉，右则高大壮硕，拎着一柄大刀，是个豹妖。
见两妖跳出，矮胖妖上前斥道：“莫不是眼没长好，连你家乌眼爷爷都识不得了。”
两守山小妖认出矮胖妖，互相看了看，一时不敢做声。
这时，又一只肋生双翅，顶着浑圆鸟头的妖精走出，笑骂：“好你个老蛤蟆，几日不见，撒甚的野火。”
矮胖妖大眼圆瞪，叫嚷道：“就知道是你这老贼鸟搞鬼，莫不是皮子痒了，想俺帮你换毛。”
“嘎嘎~，好大口气嘞，有这本事，还是紧着向大王请罪吧，本管事守山职重，没空与你耍子。”似猫头鹰般的鸟妖摇头怪笑，错身让出路来。
矮胖妖哼了一声，抬手带着苍鹰进入山口，鸟妖只是嬉笑看着。
半道上，矮胖妖开口提醒：“那杂毛鸟与老爷俺同为管事，平常负责巡山，也是三将军麾下，莫要得罪。”
“老爷放心，俺知道哩。”这话自是说与苍鹰听，赶忙答应。
月光下，苍鹰跟着矮胖妖一路前行，翻过几处坎坡，来到高峰近前，露出两条山脊环抱围拢的平地。
平地面积不小，约莫百十来亩地，两条山脊交汇地方，正好是高峰所在。
高峰向上十几丈处，山壁上有一颇为宽阔的山洞，约莫七八丈高，五六丈宽。
山洞周边，还存在着大大小小上百个石洞，面积丈许不一，倒是应了石窟洞的名字，窟窿不少。
洞穴在前，几妖步子也是轻快不少，左拐右拐来到一处用木头石块搭建的土台。
土台上，正有几个兽首人身的妖怪来回巡逻，见矮胖妖模样，打了声招呼便放行不管。
过了土台，便终于来到石洞之前，迎面洞口上一块巨石挂起，又雕刻着几个歪歪扭扭，苍鹰不识得的字。
进入洞穴，并没有想象中的漆黑，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明珠、亮石，将洞内照的发亮通透。
洞顶上，全是倒吊的钟乳石，一块块密集排序，映照着光亮颇为绚烂。
苍鹰心中惊奇，没想到与洞外的粗狂原始不同，洞内却是这般风景。
踏着地面，并不是崎岖的天然路状，而是用一块块青石砖铺垫修整过的，颇为平坦。
洞中潮湿，青石砖和石壁上都长着不少苔藓，为洞穴添了几分自然。
进洞拐角前行百米，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厅，位置已然升高，不再那么潮湿。
大厅面积约莫三四百丈方圆，在各种珠光石照下犹如白日，除了苍鹰几妖进来的通道，还联通着大大小小几个侧洞，不知作甚。
大厅中，摆放了几张石桌石椅，尚有几十名围着兽皮，或顶着兽头，或躯干未蜕干净的小妖聚集，嘈杂热闹。
见矮胖妖进来，小妖们一时冷场，有的打声招呼，有的装睡，还有的干脆视而不见，继续闲聊。
这时，一头顶长耳，满口龅牙的兔妖窜出，急道：“老爷，您也算回来了，大王先前说让你回来立马见他。”
苍鹰仔细一看，这兔妖腰间围了兽皮裙遮羞，上半身，双手双臂皆以化全，只有双腿尚保持兽型，实力也较狼妖、牛妖差不少。
不过想想也是，能跟着妖老爷出山，实力定然不会差了，这些留守的自然赶不上。
听兔妖说完，矮胖妖从狼妖手里接过公鸡，道：“大灰你两个先走，老爷俺带着鹰妖去见大王。”
狼妖、牛妖连忙答应，跟着兔妖一块向洞穴外走，临转弯时还冲着苍鹰呲了呲牙。
再说苍鹰，跟着矮胖妖半飞在洞内，走进其中一条相连的侧洞。
半路上，矮胖妖再次提醒道：“待会见了大王机灵些，莫要多言，只看老爷俺请罪即可。”
苍鹰连连点头，略显紧张道：“老爷放心，俺晓得了。”
侧洞通道约莫五六丈宽，百十米长，一路也是镶满了明珠亮石，很快便见一内厅出现。
内厅是妖王居所，其内面积不小，由几个洞室连环组成，外室当做客厅，里面石桌石椅一应俱全。
几个内室则全是用各色珠玉亮石穿起来的珠帘遮挡，朦胧光线中隐约可见石床石柜。
不管内室外室，十多个身材芊细，围着兽皮裙、兽皮抹胸的艳丽女小妖正嬉笑打诨，莺莺燕燕，颇为惹眼。
不过这景色可不是谁多能享受的起，苍鹰连忙低头不敢多看，接着就听矮胖妖声音响起：“启禀大王，小的乌眼寻回紫冠鸡，特来请罪。”
声音传出，几个女小妖也是看了过来，停下嬉闹，其中一个走进一间内室，似是通报。
没一会功夫，便见那间内室珠帘掀开，一个高大身影走出，慵懒道：“原来是乌眼你个惫懒家伙，还道谁这般晚来见本王。”
苍鹰闻声抬起眼皮，偷偷看了眼身影，只见对方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穿着虎皮亮银甲，踏着兽皮靴，国字脸上满是横肉，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此妖正是石窟洞的大王。
妖王走出，矮胖妖连忙跪下叩拜，赔罪道：“深夜打搅，还望大王赎罪，只是小的罪责加身，盼着早点请罪。”
妖王见状微微摇头，嗤笑道：“你个蛤蟆妖豆大的胆子，本王便不与你追究了。”
矮胖妖咧嘴一喜，不住叩谢：“多谢大王、多谢大王，小的日后定好生圈养紫冠鸡，绝不松懈。”
妖王坐到一张石椅上，摆手道：“行了，起来吧，你这家伙向来谨慎，这次之事本王心里多少也清楚一些，日后注意就是。”
说完，妖王将目光投向苍鹰，皱眉道：“这小妖不是本山的吧，外带回来的。”
“大王英明，这鹰妖是小的与紫冠鸡一同发现的，见其顺眼，便带了回来。”矮胖妖连忙回答，又道：“小的想着手底还有一妖丁名额，便想招这鹰妖入丁，还望大王允他入山。”
第十七章 云中君
矮胖妖能言善道，见妖王并未露出不喜，赶忙一口气将苍鹰的事情交代清楚。
听到这，苍鹰身子一紧，脑袋连连点地，略带慌乱道：“求大王开恩，准许小妖入山。”
妖王双手抱胸，正眼打量一番苍鹰，眸光露出惊讶之色，道：“咦，这小妖体内妖气竟然蕴含风雷之力？”
说着，妖王从石椅上起身，向前几步仔细看了看苍鹰，好一会才惊叹道：“果真是风雷之力，还如此纯粹无暇，当真是少有。”
一旁矮胖妖听到妖王嘀咕声，大眼中一阵闪烁，也是露出惊讶之色。
天地中灵气多样，各族修士修炼后所产生的法力也大不相同。
如妖族，大多数小妖修炼出的法力都是灰扑扑一片，甚至因为法力不纯而变的杂乱不堪。
这也是为什么不少妖族腾云驾雾时都是煞风阵阵，飞沙走石，相比人族腾云驾雾时的白云飘飘不同。
而这种法力，则在上古时便被统称为妖气，是身为妖族最好的证明。
当然，妖气并非无法改变。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修功法，从根本上将体内的妖气洗條转化干净。
再或者，就只能是一些拥有上古神兽、异兽血脉的妖族，通过先祖遗泽下来的功法修炼，事半功倍。
相比之下，还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得天独厚。
这类妖族天生地养，天赋异禀，生来便具备种种难以言喻的神通，与寻常妖族天差地别。
这类妖族，也被称为灵兽。
一般流传中的仙神坐骑，大多数都是这种天资卓越的灵兽，以此撑起他们的脸面。
以妖王的见识中，灵兽太过稀少，已经绝迹近千年之久，鲜有妖能见到。
而拥有上古血脉的妖族，妖王倒是见过不少。
算是妖王本身，整个石窟洞拥有上古血脉的妖族至少能凑齐一个巴掌。
苍鹰显然不是灵兽，至于是拥有什么上古血脉，妖王倒也看不出来。
不过无论苍鹰属于那种情况，单凭风雷之属的法力，也足够妖王吃上一惊。
风雷之力本身就是天地间的顶级属性，更是从某种程度对妖族有着不小的克制，颇为强力。
苍鹰能够拥有如此纯粹的风雷之力，足够证明他的价值所在。
打量了一阵后，妖王饶有兴趣道：“这小妖，你体内的风雷之力如何得来，可与本王说道说道？”
苍鹰闻言心中更是紧张，风雷之气可谓是苍鹰立足根本，若是这妖王起了什么歹心，自己岂不是在劫难逃。
见苍鹰犹豫，妖王淡淡一笑，道：“不必害怕，咱北部妖族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可没有自相残杀的资本，大起胆子就是。”
苍鹰目光稍稍偏移，恰好见到妖老爷对着他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
见状，苍鹰微微一愣，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命都在人家一念之间，逃避有什么用。
深深吸了口气，苍鹰心中一横，开口将自己获得风雷之气的经过稍作更改的交代了一遍。
等苍鹰交代清楚，妖王低头沉吟，嘀咕道：“惊蛰春雷，破而后立，莫不是天赐机缘，秉着大气运化妖的主？”
妖王一边想着，一边用目光在苍鹰身上四处转悠，一副恨不得拆了细细研究的模样。
这会功夫，别说苍鹰，就连那位妖老爷也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生怕惹得妖王不快。
好半响，妖王才回过神来，道：“乌眼，打今个起，这小妖添你丁，就算正式入了咱们石窟洞，日后好生照顾，莫养废了。”
矮胖妖先惊后喜，连忙道：“是，大王放心，小的绝对好生操练。”
点了点头，妖王又问：“这小妖，既然入了本王的石窟洞，可有叫的名字。”
苍鹰正惊喜妖王准了自己入山，忽的听对方问自己名字，反倒一愣。
是啊，当了这么多年的畜生，却是连名字都弃了没在用过。
想了想，自己该叫个什么好呢？
至于前世的名字，苍鹰没有想过。
重活一世，前世的一切早就没那么重要，弃了便弃了，何必执着从前不放。
妖王见苍鹰犹豫，嘴角微翘：“既没名叫，不若本王替你起个响亮的，定比那些个乌眼、大灰之流中听。”
矮胖妖：“……”
聊归聊，将俺牵着进来就算了，怎得还言语中伤起来？
苍鹰连忙摇头，开口拒绝：“不敢劳烦大王，小妖已想好名讳了。”
“倒是个有主见的，说来听听。”妖王嗤笑道。
吟了几息，脑海中回忆起往日种种跌宕起伏，苍鹰抬头第一次直视妖王：“鹰雏本是云中生，铮铮傲骨胜似君，我便唤云中君吧！”
话音落下，站立一旁的妖老爷猛的抬头，不敢相信一个小妖竟敢说出这般话来。
妖王收敛神情，目光渐渐低沉，看着前方小妖默默不语，似在想着如何处置对方才能彰显自己的威严。
就连苍……云中君自己也是一惊，隐晦的瞄了眼沉默的妖王，心道怎得这般心直语快，未曾思量一二再言。
在妖王面前道出这般名字，便说是以下犯上也不为过了吧？
可方才脑中触景生情，竟是着魔似的开了口，真是上苍作弄。
“云中君、云中君……”
正当云中云懊恼之际，妖王轻声呢喃几句，率先打破沉寂。
忽的，妖王大笑两声，嘲弄道：“云中君，这名字倒是响亮，就是不知你个小妖扛不扛得起这般名字。”
“大王，这小妖可能是得失心疯了，要不您……”矮胖妖攥了攥拳，低声试探。
正说着，妖王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好了，本王今晚也笑够了，你带这小妖下去吧。”
矮胖妖闻言一愣，没想到妖王竟未处置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脾性小了这般多？
妖王显然没了太大兴致，深深的看眼云中君，咧了咧嘴：“名字不错，不怕夭折的，日后便大胆的叫。”
说完，妖王转身朝着先前走出的内室走去，道：“下去吧，听本王的墙角可是要扒皮的。”
愣在原地，云中君一阵不知所措，没想到这妖王竟这般好说话，这是认可自己的名字了？
倒是矮胖妖够机灵，一把将鹰躯捞了起来，撒腿便跑。
边跑着，还不住嘟囔：“兽娘哩，真叫个心肝乱跳，你这扁毛的今晚算是捡了条命，日后可得好生伺候老爷俺，不然扒了皮都是轻的。”
第十八章 安居
竖日，初阳熠熠东升，温润的光辉刺破云雾，丝缕密布的挥洒落下，唤醒露珠垂挂的清晨。
石窟洞后山，一座座低峰险岭耸立相连，其间流水潺潺清澈，杏林摇曳金黄，一片片松柏林木繁茂，新生的嫩芽散发着盎然生机。
“来来来，云兄弟莫见外，跟俺走就是了，这可是老爷特地交代的。”
后山一片林木鲜少，芳草丛生空地上，一只长着兔儿的妖怪怀里搂着一只蓝鹰，洁白的龅牙随着张开闭合尽显风骚。
再一次被人夹在怀中动弹不得，云中君一双鹰眸中充满疑惑，心中十分郁闷。
昨夜离开妖王住所时，就是自家那个妖老爷夹着自己跑的飞快。
好歹这还算情有可原，毕竟自己当时也是心神紧张，倒是合情合理。
可云中君今日一早刚从大厅中醒来，便被入目一对硕大的龅牙吓了大跳，随后便被这兔妖夹着急跑。
到现在为止，云中君脑海中还是一片混乱，不明所以。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对大大的龅牙。
……还挺白。
“这位……哥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老爷昨夜也没通知啊。”云中君挣扎几下，疑惑开口。
这只兔妖云中君昨日是见过的，也是那妖老爷手下的妖丁，不然也不会任由对方带着自己乱跑。
兔妖冲着云中君咧嘴一笑，停下脚步：“云兄弟放心，俺也是老爷手下的妖丁，昨夜还是俺传的信呢，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只是不知老爷有何交代？”云中君动了动，无奈道：“哥哥可否先松开束缚，难受的紧啊。”
“啊，哈哈~~你瞧这事，这不是一时激动忘了吗，云兄弟勿怪勿怪。”兔妖连忙松开手臂，打着哈哈解释。
云中君倒也没多说什么，都是一个老爷手下的同僚，低头不见抬头见。
更何况对方也摸着后脑勺尬笑的样子也不想个坏心的。
反倒是想个自来熟的铁憨憨，毛毛躁燥不说，还傻愣傻愣的。
干笑的瞄了瞄四周，见云中君未恼，兔妖道：“老爷一早跟俺说，云兄弟你初来乍到，还没个落脚的地方，就叫俺帮着寻个住处。”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劳烦妖兄了。”
跟着兔妖聊了好一会，云中君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对方名唤“龅牙”，是被妖老爷派来帮自己寻住处，开辟洞府的。
想来也是，自己昨夜还是跟着一群小妖挤在石窟洞大厅中凑合的。
这群小妖不知勤加修炼不说，精力还十分旺盛，喧闹杂乱一整个晚上，吵的云中君心烦不已。
待在那种环境下，莫说修炼、吞吐日月精华，便是能睡着都是心性极佳了。
一路且谈且行，兔妖是个嘴碎的，不住跟云中君询问以前种种，还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攀谈。
从对话中，云中君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例如，石窟洞中真的新晋了一名驴子妖丁，而且本领神通厉害，叫声可伤人魂魄，要命的紧。
当然，这并不重要。
真正有用的，还属石窟洞内的一些规矩大小。
比如三位将军中，大将军是虎妖得道，本领最强。
二将军是蛇妖得道，三将军是熊妖得道，两者实力相当，一直存在着明争暗斗，但都不敢太过，以免妖王会出手制裁。
除了这些，云中君又打听了一下有关自家妖老爷的情况。
从兔妖口中得知，这妖老爷虽是实力一般，在所有管事中并不起眼，但却偏偏得到妖王看好，一直管理着紫冠鸡的圈养。
这次意外，也是因为暗地里引人嫉妒，不然一直都是颇为稳当。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间穿过了几道山脊高坡，来到一处矮峰之前。
这矮峰约莫两三百丈高，四处占地面积不小，山脚下松柏林立，嫩草扎根，一条溪流从旁而过，倒是依山傍水。
在向上的山腰处，松柏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青翠的竹林，其间还偶尔有几珠杏、桃、李、茶等树木生长，风景更甚一筹。
以云中君的眼里，很快就发现了山腰上围着一圈木石栅栏，似门户般阻隔什么。
“龅牙哥哥，这山腰上为何圈着栅栏，可是什么隐秘？”云中君好奇道。
“哪有甚的隐秘，这翠竹峰是用来圈养紫冠鸡的，也是咱们老爷的地界。”
接着，龅牙又解释起来：“咱石窟洞中，每位管事手里都有五个妖丁份额，并且要领差事做。”
“手里有了妖丁，再加上地位水涨船高，就需要在枯叶林山岭中寻一山峰开辟洞府。”
“像咱们老爷这等照顾紫冠鸡的管事，地位更是非比寻常，这翠竹峰就是大王亲自开口封给老爷的，别的管事连比斗争夺都不成，只能干看着。”
“比斗争夺，这开辟洞府的山峰还能强抢？”云中君疑惑道。
龅牙点了点头，理所应当道：“这有什么稀奇，咱们妖族向来凭实力说话，枯叶林就这么大，好的山峰屈指可数，当然是谁本事大谁捞好的。”
别说，倒还真是这个理。
云中君问道：“要是这样，似我这般妖丁的洞府也要开在翠竹峰了？”
“没错，像俺和大灰他们的洞府都开在这，云兄弟也是一样。”
“那咱们抓紧上山，早些将洞府开辟出来，还要劳烦龅牙哥哥了。”
“劳烦个什么，不过是掘石挖土的体力活罢了，总比每日照看着那群瘟鸡来的强。”
上了山，兔妖又说山腰以上是紫冠鸡散养的地方，不能开洞府，只能在山腰往下。
向龅牙自己的洞府就是开在山腰下面的一小片松林里，秋时可结不少松果，最是尝鲜的好东西。
对于洞府，云中君要求还算不大，只要空阔安静一些就行，方便自己日后修行。
最终，云中君在翠竹峰朝南的一面选了一处崖壁。
崖壁上全是山石枯叶，草木不生，只有一株野枣树扎根稳立，很符合要求。
选定了地方，不用云中君动手，龅牙就已经开始行动。
别看着这兔妖性子跳脱，但实力可是不差，有着淬体后期的修行，只差再次突破，就能将双腿化形出来。
第十九章 上山
按照云中君的要求，在临近枣树的一块背风处，龅牙开始动手。
淡淡灰霾妖气显现，覆盖在龅牙已经蜕化完成的双手上。
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龅牙的双手长出灰白的绒毛，根根利爪伸长，变成了厚实的兽爪。
云中君从旁流露出羡艳之色，心想这就是化形的好处，真是令妖期望。
利爪森森，龅牙朝着石崖上的土石挥手猛攻，顿时土石四溅，倒不愧是个兔妖，挖坑凿洞的本事一流。
很快，随着龅牙的挖掘，石崖上就出现了一个数尺洞穴，不比云中君先前的住处要小。
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距离真正的洞府还远远不够。
这次开辟洞府可不像之前那样随意挖出一个尺许的洞穴即可，而是要开辟出一个真真正正能够容纳一个人日常生存的住所。
毕竟云中君日后修为精进，也是要化形的，不可能一直维持兽躯。
从龅牙哪里打听到，一般妖族想要化形，最起码也要等到断骨期才行。
甚至一些天资高的妖族，化形需要的境界也要更高。
而之所以龅牙这些妖丁都可以化形，则是因为妖王曾传授过化形术，并让所有管事都要传授给新晋的妖丁修炼。
化形术是上古大妖们创造的法门，意义就在于令小妖能够早早化形，增加修炼速度。
而妖王们为了补充新鲜血液，快速令小妖形成战力，也使得化形术在妖族中广为流传，几乎所有妖族都会修炼。
即便是如云中君之前一般刚启灵智的野小妖，也能通过一些渠道习得化形术。
约莫小半个时辰，原本干净的石崖上被土石泥块覆盖，一个三丈大小的石洞开辟出来。
“呼哧呼哧，云兄弟你瞧，这洞府够不够大，可还满意？”龅牙喘着粗气，得意看着自己的杰作。
人家帮自家挨累，云中君也不挑肥拣瘦，感谢道：“满意满意，有劳哥哥受累。”
龅牙得意一笑：“云兄弟满意就好，这洞府刚刚开辟，尚还有些简陋，可还用哥哥帮忙。”
“接下来就不劳烦哥哥了，到时我自己收拾就好。”没那么讲究，云中君就拒绝了。
人家说自己解决，龅牙也不想挨累，乐得清闲。
想了想，龅牙开口：“云兄弟，老爷只给了俺半天假，待会晌午一到，俺就带你上山去见老爷，正好山上竹子粗实，可以捯饬新洞府。”
“那就多谢哥哥了。”正好云中君也要上山，不仅是要求习化形术，还有小份灵药在妖老爷手里，可得取回修炼。
正想着事，兔妖不老实的搓了搓手：“这天色尚早，云兄弟你看…嘿嘿……”
“作甚？”兔妖模样何止猥琐，可把云中君吓了一跳，连忙振翅后退，目光要多警惕有多警惕。
“不是不是，云兄弟你别误会，俺的意思是天还早，若没事俺想下山逛逛。”
见云中君模样，兔妖也是反应过来不对，赶忙摆手解释。
“真的？”云中君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你是鹰俺是兔，俺能有啥想法。”兔妖这个郁闷，刚打好的关系，三两句话就没了。
考虑兔妖说的没错，云中君这才相信，道：“既然哥哥有事，那就先离去吧，正好我也要收拾一下洞府。”
得，这就赶人了。
看着云中君眼中的不信任，兔妖只感觉门牙都疼：“云兄弟先忙，哥哥就先告辞了，晌午再来。”
说完，就垂头丧气的走了。
云中君也没多留，只是暗中松了口气。
之前从狼妖口中得知，这山中女小妖甚少，几乎被妖王和几个将军包揽，剩下的男小妖可都是憋的紧。
这种情况，难免有几个走上歧途，干出什么天怒妖怨的事。
送了客，云中君看着遍地狼藉一阵头疼，这一地的土石泥屑，凭自己的双翅可不好清理。
不过谁让先前逞强拒绝了兔妖，再难也得清理。
没有双手，云中君也只能先用爪子将一些成型的碎石泥块抛下山。
剩下的泥土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尽量均匀的铺在石崖上，期望到时刮风下雨自然掉落吧。
清理差不多，云中君想着刚才那条溪流里好像有不少的鹅卵石，倒是可以捡一些回来铺地。
想干就干，云中君立刻行动，振翅飞起。
…………
时间一晃，大日高悬天穹正中，已是来到午时。
石崖上，凉风萧瑟，孤树耸立，不似山中繁茂葱郁。
云中君迎风昂首，稳立在丈许高的枣木上，闭目休息。
整个上午，云中君先把洞府四周凹凸不平的地方推平，又用鹅卵石一块块的铺垫地面，可是累的不轻。
不过一看到用鹅卵石整齐紧凑铺垫的洞府，云中君也就释然了。
毕竟劳动与成果成正比，那就是值得的。
莎莎莎……
正休息，一阵毫不遮掩的脚步声传来，云中君睁开双眼。
不用想，定是那兔妖在外玩够回来了。
果然，身后马上就传来了兔妖的声音：“云兄弟，俺来领你上山了。”
云中君转过身，就见一脸兔妖一脸欢快的走了过来，看来是玩的不错，上午的郁闷都忘了。
“咦，这铺地的不是鹅卵石的吗，倒是干净利落。”来到近前，见整理后的洞府，兔妖一阵新奇。
“可不是，哥哥若有兴趣，也可去河中取上一些铺地，雨天还可防潮哩。”劳动成果被人称赞，云中君颇为受用。
兔妖看够新鲜，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俺喜欢松软暖乎的稻草，用不惯这个。”
“云兄弟，咱们还是先上山吧，去晚了老爷又得骂俺。”
见对方没兴趣，云中君也不多说，调笑道：“哥哥一人耍子这么久都不急，还差这一会作甚。”
“好兄弟，可莫为难哥哥，老爷骂人厉害，俺脸皮薄，可丢不起这人。”兔妖连忙告饶，拱了拱手。
见状，云中君眸中笑意更甚，心道你个兔精最是没脸没皮，若真是脸薄，也有外面那层厚皮挡着，怕个什么。
不过调侃归调侃，云中君还是利索的跟着兔妖上山见妖老爷。
不说妖老爷手里有自己的好处，单单兔妖帮自己开辟洞府，也不好让他挨了责骂。
第二十章 茅屋
正午大日高悬，耀眼的光辉映照山河，随着丝丝春秋辗转回荡。
山腰上，兔妖穿过松柏林间，踏过青翠嫩芽，顺着一条山沟徒步而上。
翠竹山算是重地，云中君不敢乱飞，“勉为其难”的站在兔妖肩上，算是换了个坐骑。
“嘿，云兄弟你看，前面那个片就是栅栏门了。”费力爬上山沟，兔妖抬头咧起嘴角，指着前方一片栅栏介绍。
云中君抬头看去，前方栅栏门严实紧闭，四周除了后方山沟外尽是陡峭山坡，碎石林木遍布，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颇为保险。
紧着走了几步，兔妖来到栅栏门前：“怎么样，咱们翠竹峰不差吧，哥哥带你上山细瞧瞧。”
说着，兔妖推开栅栏门，进入后赶忙关上，几番确认无误后才转身离去。
进入栅栏内，就算是真正到了山腰上。
云中君四处打量，大片的青绿翠竹生长，一条脚踏出来的陡峭小路蜿蜒其中，两旁灌木丛生，时而一株桃李之树扎根，为竹海中点缀些许新颖。
“这翠竹山，倒真是一处好地方啊。”美好的事物总是能令人心生愉悦，云中君也不例外。
似是真怕妖老爷责骂，兔妖朝着曲径小路快步前行，丝毫不为周边青翠秀丽所动。
嗯，也可能是这兔妖早就看腻了。
渐渐的，兔妖越走越快，不住后移的景色难能保留，云中君也没了欣赏的心情，想着还是改日再自己一人来观赏好了。
一路疾行，两妖在竹林小路中飞快穿梭，约莫不到半刻钟，就来到了一块隐藏在竹林中的空地。
空地不过方圆十几丈大小，四周皆是绿竹摇曳，正中搭建着一座简陋的茅屋。
茅屋离地六尺，用四根粗实厚重的木桩撑着四边，余下部分就地取材，都是以竹子拼搭环扣而成。
茅屋正面门户是用珠石串连的珠帘，两旁留有两个四四方方的窗口，都是木根支着窗叶，用来通风。
再看屋顶，铺垫着一层厚实的枯黄稻草，正中处留有一个天窗，四周房檐上还挂着一些熏肉腊肉。
看着眼前的茅屋，云中君鹰眸渐渐睁大，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哪里像妖怪的住处，若说是某位高人的隐士居所云中君还信。
见云中君目瞪口呆的样子，兔妖大咧咧道：“这就是老爷住处了，当初老爷说人族高人都爱这么住，非要把房子盖成这样，哪有俺的地洞住的舒服。”
说着，就驮着云中君来到茅屋前，高喊：“老爷，俺带云兄弟来做工哩。”
“知晓了，领着鹰妖进来吧，上来时小心这些，踩踏了一根竹子，俺扒了你皮垫椅子。”
没一会，茅屋中响起了妖老爷警告的声音，叫两妖进屋去。
“嘿嘿，老爷放心，俺龅牙做事最是谨慎的狠。”兔妖嬉笑着迈步，踏上根根竹子搭建的楼底。
脚步轻缓来到门前，兔妖伸手掀开珠帘，先是探头往里看了看，露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见这一幕，云中君没由来的一阵恶寒，振翅飞离兔妖肩上，落地当先走进屋内。
进了茅屋，内里空无一物，莫说其他家具，连些起码的桌椅板凳都没准备，空荡荡的一片。
一抬眼，云中君就见到了自家那位矮胖的妖老爷。
矮胖妖正盘坐在屋内正中，身下垫着一块厚实兽皮，头顶则是天窗。
“原来这天窗是用来接引日月精华的。”云中君瞬间明白天窗意义，不禁对着妖老爷刮目相看，真是个聪明的主。
想到日月精华，云中君心中还有些遗憾。
月华已经吸收过了，但日华却是因为种种原因推迟至今。
今早云中君还想着到石窟洞外接引日华修炼，感受其中滋味。
可谁想到这兔妖来的可叫一个不是时候，二话不多，直接将自家掳走。
若是急事也就算了，可开辟洞府后还剩那么长时间无用，全是对方贪玩耽搁自己修行。
不过也没办法，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从好意出发，还帮了自己不小，难道还能发火不成。
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云中君回过神来，道：“见过老爷。”
“见过老爷。”后进的兔妖闻声也是恭敬请了一句，轻手轻脚的来到云中君旁边。
妖老爷坐在兽皮上，手里正把玩着一根红绳。
见两妖进屋，妖老爷抬手把红绳送入嘴中，也不怕噎着嗓子。
拍了拍手起身，妖老爷开口：“鹰妖，洞府建的可还满意，这脱兔老不老实。”
“谢老爷关心，龅牙哥哥甚是仗义，洞府建的很好。”
“满意了就成，这脱兔最不牢靠，恨不得扒皮打杀了。”妖老爷轻哼一声。
听这话，兔妖倒是委屈上了：“老爷呦，俺不就话多了些，哪里总要口头打杀。”
妖老爷：“怎不可，老爷俺就看上你的皮可行。”
兔妖：“那老爷您去寻大灰他们啊，俺这块大的皮，哪够老爷用度。”
妖老爷：“狼皮骚，牛皮硬，就你这兔皮好用，正拿来垫屁股。”
兔妖：……
妖老爷铁了心看上自家皮毛，兔妖一度陷入自闭，委屈的站在一边，不敢再顶撞。
见状，云中君鄙夷的看了眼兔妖，心道你个小妖跟老爷顶撞，这不是自找罪受？
这般没有眼力见，难怪不受待见。
倒是妖老爷训斥完兔妖，心情大好，道：“昨日鹰妖你初入洞中，一些事情也未交待清楚，今日与你说清，明个便开始做工。”
“是，老爷请讲。”云中君道。
妖老爷点了点头，道：“咱们翠竹山活计不多，但却责任慎重，说是圈养紫冠鸡，但又哪有这般简单。”
“这紫冠鸡每日可吸纳东来紫气，正是用来炼制紫阳珠的主材料，可是宝贝的紧。”
“现如今咱们翠竹山上，紫冠公鸡仅有三只，每七日可采纳一次东来紫气，供应大王炼制紫阳珠。”
“剩下的，则是无法采纳东来紫气的紫冠母鸡，共有四十二只，平日与紫冠公鸡散养在山中。”
“不过莫要以为紫冠母鸡无法采纳东来紫气就不珍贵，从而轻视。”
“紫冠母鸡每隔三日，便可产下一颗灵蛋，其效力堪比不入流灵药，更是具备东来紫气一般的淬体效果。
“据传若是日日食用，更是能够起到纯化血脉的功效，一直是大王与三位将军的必备餐食，弥足珍贵。”
“细算下来，每隔三日，就是四十二珠不入流灵药的进项，加之种种功效，可见有多难得，出不得丝毫差错。”
第二十一章 欠账
“所以，无论如何，圈养紫冠鸡都要尽心尽力，可知晓？”妖老爷瞪着眼道。
“老爷放心，不敢松懈。”云中君道。
听妖老爷的讲述，云中君想起那只瘟鸡，没想到不仅公的不凡，连母的都这么值钱，产下来的蛋都是堪比灵药。
知道云中君是个晓事的，妖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鹰妖你初次上山，对紫冠鸡的习性陌生的紧，想来也不知该如何照料，先跟着黑皮去后山枯沼林寻虫吧。”
还不等云中君答应，旁边的兔妖却是瞪大眼，道：“老爷，去枯沼林寻虫的活计不一直都是黑皮一个完成，这般安排不好吧。”
“有甚不好，黑皮那厮最是惫懒，这段日子寻来的虫越发不够，没换了他都算本老爷仗义。”妖老爷不满哼道。
想着黑皮那厮的懒样，兔妖也是认同，讪讪闭口。
倒是云中君见两妖争论，不解：“老爷，这黑皮是谁，枯沼林有是甚地方？”
妖老爷道：“黑皮也是本老爷手下妖丁，是个黑皮野猪成精，才叫这名字。”
“至于枯沼林，就是后山一片沼泽林，与山下的枯叶林相映衬，里面生着不少黑沼蛇，毒性甚烈，却最是紫冠鸡喜爱的肉食，一直由黑皮这皮糟肉厚的家伙捉捕。”
“你是鹰类成妖，天生克制蛇蟒之属，以后跟着捕虫，想来也出不了差错。”
听妖老爷这么一说，云中君也算明白过来，自信道：“老爷放心，捉虫逮蛇我可是行家。”
身为雄鹰，云中君连数丈大蟒都能宰杀食之，逮蛇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妖老爷微微点头，显然也十分认同的云中君的话。
毕竟身为鹰妖，要是连一些凡蛇都逮不住，那才是不正常。
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妖老爷大嘴一张，吐出一块令牌、一块兽皮和小块黄精，伸出手接个正着。
扫了眼手中物件，妖老爷放心递出：“这令牌是咱们石窟洞的身份令牌，寻常出入全凭这物，保管好了莫要弄丢。”
“兽皮上记载的是化形术的法门，小妖入丁后皆可领取，你拿回去自行修炼，不懂之处可询问大灰、龅牙几个。”
“至于这小块黄精，是你自己攒下的，抓紧服用炼化，免得药力散干净了。”
说到这，妖老爷脸上闪过一抹肉疼，一把手中物件推给云中君，心想着日后可充不得假大方，到手的灵药还得往外送。
见妖老爷模样，云中君赶忙将东西拦在怀里，连声道谢。
“兽娘哩，这小块黄精怕都抵的上俺一个月的月俸了，老爷今个怎这般大方。”兔妖一见灵药眼都直了，口无遮拦道。
妖老爷狠狠瞪了眼兔妖，道：“这灵药本就是鹰妖自家带来的，你有本事自己寻去，本老爷绝不贪你。”
“老爷莫恼，俺就是眼馋而已，哪有寻灵药的本事。”兔妖回过神来，连忙告饶。
“哼，知晓就好，老实做事，免得那日真扒了你的皮。”妖老爷哼道。
看着再次挨骂的兔妖，云中君一阵无奈，估摸这兔妖自己都被骂习惯，滚刀肉似的。
看着怀里几样，云中君想起了妖老爷袋囊神通。
这神通能在体内开辟空间，跟传闻中的储物袋似的，颇为实用。
想到这，云中君心里火热起来，道：“老爷，大灰曾说妖丁便可习得袋囊神通，不知是否？”
妖老爷道：“没错，袋囊神通妖丁皆可习得，不过却需要一株不入流灵药作为报酬。”
“还需得灵药报酬？”云中君心中不解，将目光看向兔妖。
兔妖点了点头，如实道：“老爷说的没错，想学袋囊神通，须得上交一株不入流灵药才可，俺当初也是这般的。”
想了想，兔妖肉疼道：“一般妖丁都没寻得灵药的能耐，不过洞中每月都会发放三块碎灵石的月俸，九块碎灵石可抵一株不入流灵药，做三个月活计便能习得。”
“三个月，也太久了点。”云中君吃了一惊。
“那也没法子，咱们小妖寻不到灵药，只能靠洞中发放的月俸过活。”兔妖闷闷道。
闻言，云中君眸光闪烁，没想到小妖的日子这般清苦。
虽说自己怀里就有小份灵药，听兔妖说抵的上三块碎灵石，可这是自己用来突破的。
要是为了神通放弃突破的机会，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就在云中君左右为难的时候，妖老爷开口：“鹰妖你若真想习得袋囊神通，本老爷倒是有个好办法，你可愿听听。”
“老爷请讲。”云中君喜色道。
紧接着，就见妖老爷的双眼微眯，嘴角咧起：“方法也简单，本老爷可以先传神通与你，但欠下来的灵药却是需要利息才行。”
“利息？”云中君眼睛瞪大，忽的感觉一副奸商嘴脸的妖老爷越发面目可增。
不过想着神通的方便性，云中君问道：“那不知老爷打算要多少利息？”
妖老爷显然料到云中君不会放弃，含笑道：“不算多，也不算少，每个月涨一块碎灵石，不过分吧。”
云中君低头盘算，一个月的俸禄是三块碎灵石，三个月只有九块碎灵石，每个月还得涨一块碎灵石的利息。
这一来一回，就得十二块碎灵石，也就是四个月的月俸。
这还没完，第四个月的利息还需要一块碎灵石，也就是十三块碎灵石。
细算下来，这妖老爷白白赚了自己四块碎灵石，而自己则需要五个月才能连本带利的还清账。
算明白利息问题，云中君深深吸了口气，暗道这妖老爷心真是够黑的，光是利息自己一个月的月俸都还不清。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月一块碎灵石的利息，倒也不算离谱，只是自己的月俸太少，入不敷出。
“怎么样，想清楚没有，鹰妖可是要赊欠神通？”妖老爷眯眼道。
深思熟虑下，云中君咬了咬牙：“赊了，左右不过五个月的月俸而已，还得起。”
云中君同意，妖老爷脸上笑意更甚，连连点头：“好好好，鹰妖果然够气魄，老爷俺这就传你神通。”
第二十二章 灵石
妖老爷一脸喜笑颜开，伸出手点在云中君眉心，运转妖气神识传法。
这下好了，不仅白赚一份神通灵药，更是把充大方送出去的灵药都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手指点在眉心，云中君下意识闭眼，用心感悟其中玄妙。
果然，约莫两三息功夫，一股似上次炼化横骨般的清凉之感袭来，蔓上心头。
紧接着，一股陌生信息猛的浮现，如狼似虎般钻入脑海。
晓得这是传授神通，云中君闭目不曾反抗，缓缓探查这股信息。
又过了十几息左右，妖老爷收回手指，吐了口气道：“鹰妖睁眼吧，神通传授完成了。”
云中君闻声抬头，道：“辛苦老爷哩。”
“哪来的辛苦，白赚灵药的机会，老爷俺恨不得天天传授神通呢。”妖老爷揉了揉高鼓的肚子，笑呵呵道。
说完，妖老爷又道：“行了，如今鹰妖的事处理妥当，你两个也下山吧，明日就是月初，莫忘了领月俸。”
“老爷心放肚子就是，忘了兽娘俺也不能忘了领月俸哩。”兔妖贱笑着插话道。
“哼，把你个劣货，滚滚滚。”妖老爷哼了一声，挥手赶人。
“小的告退。”
见这模样，两妖连忙拱手告退，轻手轻脚的离开茅屋。
…………
被妖老爷赶下山，云中君又上了“坐骑”，站在兔妖肩膀迎风不动，稳当的紧。
没了上山时的急切，兔妖放缓脚步，东瞅瞅西望望的踏在竹海小路中，颇为悠闲。
走了些功夫，云中君开口：“请教哥哥，这月俸到哪领取，碎灵石又有甚用？”
云中君一开口，兔妖也是打开话匣，来兴趣道：“云兄弟这可就问对人了，俺龅牙可是响当当的包打听，这石窟洞内的事问俺准没错。”
“那就厚颜劳烦哥哥哩。”
兔妖道：“云兄弟有所不知，咱石窟洞月俸都需到二将军手下管事处领取，妖丁三块、管事九块、几位将军另算。”
“碎灵石则是从灵矿脉中开采出的，每块都有柑橘大小，因无法拿出与外界交易，才用来发给咱们小妖当月俸。”
“碎灵石无法交易，这是为何？”云中君不解道。
“这还不简单，正经的灵石要足够巴掌大才作数，也才能被外界认可，以此来保证统一交易。”
“像咱们小妖领取的碎灵石，说白了就是真正灵石的边角料，不过其中蕴含的灵气并无差错罢了。”
听到这，云中君也想通了。
原来碎灵石的意义所在是身为边角料存在。
不过这样也对，灵矿脉中开采出的原始灵石矿肯定无法做到大小一致，形状均匀。
只有通过后天处理才能达到一种公认的大小，形成类似于“货币统一”的方式存在。
而原始灵石矿处理后的边角料虽然无法交易，但却同样蕴含灵气，通过发放给小妖，就可以完成内部消化，没有一丝浪费。
能想到这种办法，还真是妙啊！
云中君心里暗暗赞叹的同时，又问道：“既然灵石统一，那像灵石和灵药间的等价交换是多少？”
“等价交换，甚是等价交换？”兔妖好奇道。
云中君一愣，道：“就是多少块碎灵石抵一块灵石，一株灵药又能换多少灵石之类的。”
兔妖恍然过来，道：“寻常三块碎灵石就能抵一块灵石，不过基本没有人会交换，因为灵石中蕴含的灵气要更纯粹，不是碎灵石能比的。”
“至于灵药的话，三块灵石就可抵一株不入流，而黄品以上就难说了，起码是不入流的十倍交换。”
闻言，云中君吃了一惊，没想到黄品灵药这般珍贵，一株就要三十块灵石。
这么算来，自己献给妖老爷的半份灵药怎么也得值十五块灵石，换成碎灵石就是四十五块。
这般进项，那妖老爷传授神通还要收好处，更是涨利息，真是心黑的没边了。
正当云中君暗骂蛤蟆妖只吞不吐的时候，兔妖凑上来，悄声道：“云兄弟，正好你问起碎灵石的事，俺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云中君回过神一愣，问：“甚的秘密？”
兔妖先是左右张望几眼，才小声道：“俺上午下山耍子时听说，洞中那些个妖管事私下里都在交换灵石，已经到了一换五的地步。”
“一换五，怎么个换法？”云中君来了兴趣问道。
兔妖嘿嘿一笑，道：“还能是甚的一换五，当然是五块碎灵石换一块灵石。”
云中君疑惑道：“这是为何，不是三块碎灵石就抵一块灵石吗？”
“那还不简单，碎灵石中蕴含的灵气哪有灵石中蕴含的灵气纯粹，那群妖管事为了涨修为，一换五都不稀奇。”兔妖理所应当道。
更加纯粹？
也就是说灵石与碎灵石间还存在着质量上的差距。
听完兔妖解释，云中君不由得对碎灵石与灵石之间的不同产生好奇。
“怎么样，云兄弟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尝试一下碎灵石了。”
“正好明日就是月初，到时俺亲自带你去领碎灵石瞧瞧。”兔妖摇头晃脑说道。
云中君点了点头，真有些期待道：“那就多谢哥哥了，倒是真得好生瞧瞧。”
兔妖眼珠一转，坏笑道：“可不得好好瞧，云兄弟可还欠着老爷的账呢。”
云中君：……
…………
入夜，一轮弯月高悬天边，周边繁星点点生辉，皓洁光辉洒落大地，撕破漆黑的夜空，清冷而又神圣。
翠竹山朝南面，石崖上。
一株丈许枣树稳扎屹立，靠后不远就是一处石洞，洞口九尺高五尺宽，内里三丈方圆大小。
洞中地面以鹅卵石紧凑铺垫，四壁皆是平整山石，除了一张竹床再无其他。
此时云中君正蹲坐在竹床之上，身下铺着一层厚实稻草，这是兔妖送的。
低着头，身前摆放着令牌、兽皮和小份灵药。
下山前，兔妖砍了不少竹子，除了自家用度外，又帮云中君搭了张竹床。
送别兔妖后，云中君先是探查脑中袋囊神通，而又后钻研了一阵兽皮上的化形术。
等到回过神，已是夕阳西下，皓月当空。
第二十三章 神通
“哎，以前最紧着日子过，如今可倒好，时间却是成了最不值钱的。”
感受到时光如刀，云中君不由得感叹一声，庆幸自己化妖成功，不然早已是枯骨一具了。
自打化妖后，云中君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生机浑厚，怕是在活几十载春秋不在话下。
思绪回转，注意力重新放在脑中神通上。
袋囊神通，又称为乾坤囊。
是早年一只金蟾大妖根据天赋神通改良而出，属于一种不入流神通，无论修为深浅，皆可修行。
说起神通，原来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最低等的神通被称为不入流，基本是些跟脚低下的小妖觉醒而出，威力与功效差强人意，并不出奇。
像只能储物的袋囊神通，云中君觉醒的望气神通，皆在此列。
不入流之上，被称为小神通。
小神通的威力便以非同小可，已然能够触及大道玄妙，足以调动些许天地威势为己用。
而掌握小神通的妖族，多半都是身怀上古血脉，境界抵达妖王的大妖。
小神通之上，则称为大神通。
据传大神通皆有定数，乃是根据天地玄妙衍生而出，无法复制烂造。
无论是哪一种大神通，皆非寻常之辈能够掌握。
这类神通除了似真龙、真凤这般的神兽，也只有那些飞天遁地的仙神能够习得。
似云中君这般小妖，甚至是石窟洞妖王。
若无天大的机缘造化，便是将大神通摆在眼前，也无法窥视一眼。
不过云中君也未好高骛远，能够习得袋囊神通就以满足。
至于其他，全看日后机缘，无需强求。
修习神通，首先要分清神通与法术间的差别，这是长黑心的妖老爷传授来的。
神通一道，乃是由修行法力、肉身血脉、天资根骨发源，感天地玄妙磨炼成型。
似修行水属法力，便无法掌握火属神通。
似凤族涅槃重生的本事，他族便无法掌握。
似云中君这般跟脚低下的小妖，便无法窥视大神通之伟力。
而法术一道，与神通一道颇为相似，不过相较下条件并没有这般苛刻，门槛较低。
不过门槛低，并无代表法术弱。
恰恰相反，法术的成长能力要远胜于神通。
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
法术感天地玄妙演化，通过自身不断弥补缺漏，直至突破法之巅峰，超然物外，可称为“道”。
神通更类似于招式，由自身发源，借住天地玄妙形成，但终究被大道限制，无法打破极致。
这也是为何有神通不敌天数的流传。
总的来说，神通入门难，修行易，法术入门易，修行难。
正因如此，也造就了寻常修行之人，大多都是修炼多种神通护身，专精一门法术悟道。
不过高深的法术神通云中君可没有，只有一门不入流的袋囊神通。
稍稍思量一阵，云中君还是决定先将袋囊神通修行成功。
自家身怀望气神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能找到一两株灵药提升修为。
哪怕只是最低阶的不入流灵药。
相较之下，袋囊神通就有些刻不容缓了。
无论是日后可能寻到的灵药，还是明日领取的月俸，甚至是眼前的小份黄精，都是极为宝贵之物。
没有袋囊神通，这些东西根本无法隐藏，拥有的越多，也就越引人窥视。
相比眼前的猛虎，暗中潜伏的毒蛇才更加可怕。
做出决定，云中君再次确认了一番袋囊神通的修行之法，才开始行动。
袋囊神通，乃是一种芥子神通。
可根据个人选择，在身躯上的某一个点开辟出一处芥子空间，仅可储存一些死物，功效与储物袋无二。
为了保险起见，大部分妖族都是在口喉或者胃里开辟，还可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黑心的蛤蟆妖看来就是在嘴里开辟的芥子空间。
想了想，云中君也没能免俗，决定在舌下开辟芥子空间。
道理很简单，双翅、双腿很容易就会被砍断，导致芥子空间丢失。
而舌头不会。
毕竟舌头都没了，脖子上的头颅估计也不会好受。
开辟芥子空间不算简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只需要谨记一道小乾坤口诀，然后以妖力蕴养、冲击选定的位置即可。
其他的，就只能看个人天赋了。
听兔妖说，他当初用了半个月才开辟成功，狼妖十二天，牛妖九天。
仔细一想，牛本来就有四个胃，应该算是天赋异禀吧。
心中默默运转小乾坤口诀，云中君调动风雷之气顺着喉管来到口中，集中在舌下一点。
刚开始，舌头传出酥酥麻麻的触电感。
很快，酥麻感就随着风雷之气的加强而越发强烈，渐渐感到疼痛，最终麻木。
不过从始至终，云中君也并非出现差错，只是默默运转小乾坤口诀。
谨遵法门中的做法，对舌下集中风雷之气，蕴养、冲击。
约莫一个时辰后，直到风雷之气中的灵力完全耗尽，云中君才停止修行。
闭上眼，感受到体内风雷之气传来的虚弱感，云中君暗暗点头。
看来风雷之气是与我同存共生的，不会因为灵力耗尽而消失。
先前云中君就问过黑心的蛤蟆妖，妖气虽然会耗尽，但却可以恢复。
风雷之气与妖气并不相同，好在两者间的性质差距不大。
耗尽后都可以恢复。
这样，云中君日后也能拼尽全力斗法，不必担忧风雷之气被“耗尽”的尴尬了。
抬头望了望天，皓月尚未攀至夜幕正中。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云中君期许的欣赏了一阵夜月，低头吞服了一半黄精，闭目修行。
夜还长，神通修不了，那就抓紧时间炼化灵药，提升修为好了。
以后睡觉的日子多的是，等到某一天合目躺下的时候，想醒都没机会。
……
光间流逝的很快，没多久功夫，皓月便在夜幕正中悬挂。
石洞中，云中君蹲坐在竹床上，胸膛随着呼吸平缓起伏，正在消化着灵药中的灵气。
渐渐的，皓月越发明亮，洁白月光无瑕剔透，照耀夜晚山林，增添几许宁静悠扬。
石洞向阳，月光可以轻松照射其中，落在云中君身上。
月光下，一丝丝月华渐渐洒落，随着云中君的呼吸，似两条小龙般钻入口鼻。
第二十四章 月俸
竖日，朝阳初生，昼夜轮转，熠熠阳光照耀，挥洒在葱郁山林。
一大早，云中君便从修行中醒来，顾不得枝叶露珠，稳立在枣树上昂首观望。
“咕咕咕~~”
待朝阳攀升大半，翠竹山中一阵鸡鸣之音响彻，嘹亮有力。
云中君闻声闭目，似吸纳月华般面向大日，接引东来紫气。
之前为了不被紫冠鸡打扰，特地请教过妖老爷该如何吸纳东来紫气。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等紫冠鸡鸣叫之后吸纳。
并且在紫冠鸡鸣叫后，东来紫气也要比寻常时的份量更足，算是翠竹山的一项福利。
不出几息功夫，伴随朝阳展露天际，一道拇指粗细的东来紫气夹杂在光芒中飘落而下，被云中君吸入口鼻。
东来紫气入体，立刻如细雪般消融在血肉之中，转化为一股股暖流滋养周身，淬炼筋骨。
暖流温润下，风雷之气也活跃起来，沿着周身经脉运行，强化肉身。
月华洗练法力，温养肉身。
东来之气淬炼血肉，滋养法力。
两者本就是相辅相成之物，缺一不可。
约莫半刻钟过后，东来紫气早已消融干净，云中君才舍的睁开双眼。
“呼，东来紫气果然名不虚传，区区一道便堪比半日苦修，当真是天赐隗宝。”轻吐口浊气，云中君感叹说道
早前，云中君便询问了妖族的修行之法，无非熬炼肉身，打磨筋骨。
得知后，云中君也是尽力淬炼肉身，增强实力。
以风雷之气的神异，肉身淬炼要快上许多，进步不慢。
今日初尝东来紫气，云中君也不禁惊叹，淬体之效的强大，不愧可与月华比肩。
伸展一番身躯，云中君心中欣喜，自语：“以如今的修行速度，不出三日，定可突破淬体二层。”
相比纯粹的练气修行，妖族淬体要更加费力一些。
一边要吸纳天地灵气，一边还要用妖气淬炼肉身，进境自然要延长时日。
不过慢工出细活，虽然进境慢，却胜在根基扎实，肉身法力两不误，说是法体双修也不为过。
对云中君来说，修为高低并不急，底子打好才是重中之重。
抬头看了看耀眼的朝阳，云中君振翅飞起，朝着翠竹山下赶去。
昨日与兔妖打好招呼，带自家去领取月俸，可不能去的晚了。
不出所料，云中君刚在半空盘旋两圈，一脸贱笑的兔妖就迈着八字步下山。
跟在兔妖旁的，还有狼妖、牛妖两个家伙。
初来乍到，云中君主动下落，道：“见过几位哥哥，可都是去领取月俸。”
“不领月俸俺们哪敢随意下山，倒是鹰妖你成功入山，日后就是一窝妖哩。”狼妖嘎嘎笑了几声，倒是依旧亲近。
“那就劳烦几位哥哥多照顾一二，可莫嫌烦。”云中君落在狼妖肩上，顺杆往上爬。
说完，又看向兔妖，坏笑道：“今日就劳烦大灰哥哥代步了，改日再寻哥哥。”
兔妖狠瞪一眼，道：“把你个坏心的鹰妖，俺是兔不是马，日后可不再搭你上肩。”
“哥哥莫怪，这不洞中森严，可不敢乱飞闯祸。”云中君道。
兔妖还想再说，就见狼妖摆了摆手手，道：“好了，你两大可回山再吵，别耽搁了俺领月俸。”
“哼，日后再寻鹰妖讲理。”兔妖哼了一声，抱胸前走。
云中君歪头看了看，兔妖不过气话，伤不了交情。
牛妖撇了撇嘴，腹黑道：“这兔精真个跳脱，还是老爷骂的少了。”
狼妖也不插话，悠哉的走在中间，时不时与云中君攀谈两句。
几经赶路，几妖终于出了后山范畴，来到石窟山前。
与山下土台上的驻守妖丁知会一声，露出令牌，才向着石窟洞中走入。
走过洞中通道，早有不少妖丁赶来，估摸不下数百，纷纷聚集在大厅之中，嘈乱喧闹的紧。
云中君几妖进来，也没几个妖丁注意，狼妖仗着修为高，寻了靠前的位置等待。
牛妖、兔妖也是不傻，跟着狼妖一路上前，像是左右护法一样站在身后。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半个多时辰过去。
这时，大厅中已是妖满为患，前后来的妖丁加在一起，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也从侧面让云中君见识到了石窟洞的强大。
这些妖丁大多实力不等，如兔妖般的估摸有四五百，如牛妖般的也有两百余个，狼妖般的就只有寥寥十几个。
剩下的就与云中君差不多实力，都是新晋不久的妖丁，多为淬体初期。
铛铛铛~~
忽的，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响起，声音甚大，震的耳朵生疼。
“排队排队，想领取月俸的麻利点，前面的先领，后面别挤。”
敲锣声刚停，就见一蛇首人身，身披黑鳞的蛇妖高声大喝，手里还拎着铜锣、棒槌。
不过蛇妖修为强横，周身散发的气息比妖老爷还强上一分，想来发放月俸的管事就是他了。
管事蛇妖开口，一众妖丁哪敢造次，连忙按着位置寻位，主动排成十队。
见状，管事蛇妖点了点头，想来众妖丁也早就习惯。
张口将铜锣、棒槌收回，管事蛇妖从腰间去下一个巴掌大的兽皮袋，来到第一队前。
云中君与狼妖几个站在第二队打头，就见管事蛇妖将手伸进兽皮袋，掏出三枚形态不一，约莫柑橘大的透白玉石发给排头虎妖。
虎妖实力与狼妖相仿，接过三枚玉石连连道谢，转身朝后离开，走出大厅。
云中君见那三块玉石，暗想应该就是碎灵石无疑，只是不知其中灵气多少。
紧接着，管事蛇妖又从兽皮袋中不断掏出碎灵石，分发给后面的妖丁。
约莫掏出不下百块，云中君好奇起来，悄声道：“哥哥，这管事手里的兽皮袋，莫不是储物法宝。”
狼妖点头道：“没错，那袋子就是一件储物宝贝，不过只是法器，并非法宝。”
“哦，那法器与法宝又怎么个区分？”云中君问道。
“你个鹰妖倒是好奇心重。”狼妖朝着云中君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不懂就问吗，哥哥快与我说说，好奇的紧呢。”云中君笑了笑，又恭维几句。
第二十五章 黑皮
鹰妖说话讨喜，狼妖也愿意多说些，道：“你既想知道，俺就与你说说，日后莫忘了俺的好就行。”
“这是自然，哥哥最是大方，可不敢忘。”云中君道。
狼妖点了点头，道：“先前听老爷口中讲，咱们妖族不善炼器，一般都是到了断骨期，以自身脱落的体己物炼制宝贝。”
“而这宝贝中，又分法器与法宝。”
“法器中铭刻地煞符禁，共七十二道，法宝中铭刻天罡符禁，共三十六道。”
“寻常妖管事，祭炼的都是法器之列，像咱们老爷手里就有一件。”
“至于法宝，那就不是一般物件了，听说咱们石窟洞中，也就大王手里有那么一件，难得的紧。”
闻言，云中君暗暗点头，心想这法器、法宝倒是与前世颇为类似。
两妖谈论间，第一队的妖丁尽数发放完毕，到了二队排头。
见状，狼妖与云中君自觉闭口，不在发声，莫惹恼了这蛇妖管事。
很快，蛇头管事就来到狼妖身前，取出三块碎灵石递出。
“多谢管事老爷。”狼妖道了句谢，未动身子。
蛇妖管事双眸一竖，紧盯狼妖，想看看这小妖为何不走。
为了方便发放月俸，妖丁都是领完就走，不得停留。
而管事则与妖丁错开，都是等妖丁领完月俸，才前来集合，免得一众妖丁畏惧。
被蛇妖管事盯住，狼妖顿时背后一冷，强撑着道：“管事老爷莫恼，俺这还有个新晋未化形的哩。”
听狼妖一说，蛇妖管事才瞥了一眼僵直而立的云中君，冷冷道：“俺道是谁那么大胆，原来是老蛤蟆家的杂毛。”
感到身上压力降下，狼妖赔笑道：“没想到管事老爷还能记得俺大灰，真是荣幸。”
“哼，笑的这般刺耳的，也就你个杂毛了。”
蛇妖管事冷哼一声，又取出三枚灵石丢出，道：“领了月俸抓紧走，再敢碍事，断手断脚俺也免责。”
接过碎灵石，狼妖也是不恼，道：“劳烦管事老爷，俺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完，狼妖递给了兔妖、牛妖一个眼神，带着肩上尚未缓过来的云中君快步离去。
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蛇妖眼里，冷哼一声，也没多管。
一路奔走，很快便出了石窟洞，见到阳光。
这功夫，云中君也终于从蛇妖的威压中回过神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话都说不上来。
见云中君狼狈模样，狼妖不厚道的嘲笑几声，道：“鹰妖胆量倒还凑合，俺还怕你吓的失禁，脏了俺一身狼皮。”
“呼呼，哥哥莫说笑了，刚刚真是吓的妖心惊胆颤。”云中君稍稍缓过气来，苦涩说道。
鹰蛇本就是天敌，在加上那蛇妖修为高深，故意威慑云中君，不然也不至于这般不堪。
狼妖摇摇了摇头，道：“没办法，那天杀的蛇妖是二将军手下，本就与咱们三将军一脉不对付。”
正说着，兔妖与牛妖两个也是快步走出石窟洞，来到两妖近前。
看着后怕不已的云中君，牛妖难得开口：“鹰妖也莫怨，那蛇妖老爷仗着是二将军本家，早就霸道惯了。”
兔妖也叹道：“谁说不是呢，好在咱们老爷还算争气，那蛇妖只是口头过瘾，不敢乱来。”
听三妖说完，云中君也是明白过来，原来自家感应不错，那蛇妖就是故意针对，难怪会这般狼狈。
“这挨千刀的蛇妖，真是不当人子。”云中君低骂一声。
“那又如何，谁让三将军手里没有重职，不然哪里还用被二将军处处压制。”
一道闷沉的声音从身后突兀响起，云中君顿时一惊，连忙回首。
入眼，就见一猪头人身，膀大腰圆的妖怪走来，一双狭长的眸子正好与云中君对视。
见到猪妖，狼妖几个倒没慌乱，道：“原来是黑皮你个家伙，寻常见不着影，今怎么主动露面。”
这猪妖就是黑皮，修为不弱啊，竟能与狼妖相当。
云中君挪开视线，打量着猪妖心中惊讶。
要知道狼妖的修为已经到了淬体巅峰，差一步就能达到断骨期，在整个石窟洞也算能排的上名。
没想到这猪妖也有这般修为，看来自家那妖老爷还真有点本事，难怪兔妖说自家老爷是个争气的。
猪妖浑不在意的扫了狼妖几个一眼，道：“老爷说新招了个妖丁，以后跟俺做活计，趁着领月俸正好认认模样。”
说着，看向云中君道：“这鹰妖倒是长的稀奇，一般禽鸟没这般毛色，可是流有上古血脉。”
没想到猪妖主动搭话，云中君先是一愣，道：“回哥哥的话，祖上无福，没沾上甚的跟脚。”
虽说这猪妖态度一般，看样子与狼妖几个也不近亲，但自己还要与其做活计，起码不能得罪。
听云中君不是上古血脉，猪妖眯了眯眼，似是陷入沉思。
这时，云中君忽的注意到，这猪妖竟是生了一双赤眼，不过被粗厚黝黑的皮毛遮掩，不突出罢了。
狼妖稍稍侧头，低声道：“黑皮体内有上古异兽赤眼猪妖的血脉，天资不差，所以一项自视甚高，看不上我等凡兽化妖。”
闻声，云中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没想到这一身皮黑的猪妖还有这等跟脚，难怪傲气。
猪妖抬起头，道：“血脉之事求不得，倒也无碍，日后勤加修行，也能出头。”
“多谢哥哥称赞，一日不敢怠慢。”云中君连忙道谢。
倒是一旁兔妖多嘴，嘲弄道：“呦，黑皮你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能从猪嘴里吐出象牙来。”
猪妖瞥了一眼兔妖，道：“俺嘴里吐不吐出象牙不知，倒是你个脱兔，一双龅牙连嘴都盖不住，要不要俺替你拔了。”
“把你个……”
“够了，龅牙你少说两句，不然待会在打起来，俺与尖角可不拉着。”狼妖瞪了眼兔妖，开口劝道。
一旁牛妖也是点了点头，认同狼妖的话。
见状，兔妖只好愤愤哼了一声，抱胸不看猪妖。
猪妖淡笑一声，道：“呵，既然几位不待见，那俺就先走了。”
刚要转身，猪妖又看了眼云中君，道：“今日的虫已经备齐，便无需再去枯沼林，明日俺一早在山下等着，你莫忘了。”
“哥哥放心，老爷交代的活计，可不敢忘。”猪妖摆明与狼妖几个不对付，云中君也不好表现的太亲近，只好搬出妖老爷的名。
猪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想来也是明白云中君的意思。
第二十六章 化形之别
看着黑皮渐渐走远，狼妖道：“这个家伙，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不合群了。”
“呸，那猪猡除了皮糙肉厚，哪里来的好。”兔妖抱胸愤愤说道。
牛妖摇了摇头，闷闷道：“知道你与黑皮那厮有怨，但也不至于处处针对，要知道你两如今修为差了不少，到底吃亏的还是你。”
兔妖闻言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生着闷气。
见状，云中君问道：“龅牙哥哥与黑皮有怨，因何结下？”
兔妖闷着头不答，狼妖无奈道：“这还是几年前的事哩，当初龅牙与黑皮先后入了老爷的丁，修为相差不多。”
“可黑皮仗着上古血脉太过傲气，恰好龅牙也是个不老实的，几次拌嘴后就打了起来。”
“他俩虽说修为不差多少，但本体却是天差地别，兔子动作在快，也敌不过野猪的力大皮厚。”
“毫无悬念的，最后龅牙受了不轻的伤，惨败而归。”
“更因伤势，导致龅牙修为卡在淬体中期巅峰迟迟不进，连头颅都未化形全面，剩下一对兔耳。”
“你们聊吧，俺先回山了。”兔妖听的憋屈，一扭头转身离开，把黑皮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看这一幕，云中君也明白龅牙为何针对黑皮了。
被对手重伤，导致修为不得寸进，而对手却是修为直升，换谁心里也有怨气。
牛妖叹了口气，道：“龅牙也是不易，本就因为本体弱小，立志化形完全，就因为冲动，被黑皮这厮全毁了。”
云中君问道：“不就是一双兔耳未化成吗，难道日后不能在化？”
牛妖打了个鼻腔，道：“说的轻巧，咱们妖丁化形本就是违反常理，全仗修炼化形术。”
“可化形术太过简陋，化形后的筋骨难以改变，基本就相当定死了。”
闻言，云中君心中一惊，没想到化形术中还存在这般多隐秘。
看来自己日后化形时，可要慎重一些，可不想留下缺陷。
想了想，云中君疑惑道：“这化形完全与化形不全有甚区别，我看不少先前那守山的管事与那蛇妖管事都未化形完全，倒是咱们老爷化形全面。”
狼妖道：“只要将胸腹、手臂、双腿化形出来便无甚差别，余下头颅就看自身意愿，若愿费力些，也能化干净。”
接着，狼妖又解释了一番妖丁化形的讲究。
化形术颇费精力，所有大多妖丁在化出胸腹、手脚后便不再修炼，留下一颗兽头也无伤大雅。
这类化形不全的，就被称为半步化形。
而相比兔妖这类本体弱小的妖族，那些个狮虎化妖的妖族从本体上就占着优势。
无论是手脚的上利爪，身躯上的皮毛，还是一颗满口利齿的头颅，无疑都是他们最好的“兵器。”
将这些生来便有的兵器保留下来，相比完全化形的妖族，从一开始就平添几分战力。
像狼妖与牛妖，他们身上的皮毛堪比护甲，口中的利齿、头顶的尖角皆是锋利无比，超远金铁之物。
既能平添战力，又何必劳费精力完全化形。
有这功夫，抓紧修炼，争取早日突破断骨期才是正理。
相比之下，兔妖和妖老爷的本体就太过无力了。
除了皮毛或许还能有些防御力外，无论是牙齿还是爪子都十分脆弱。
除非愿意以妖气不断淬炼强化，否则没有太多可取之处，鸡肋一般。
而以妖气强化齿爪，耗费精力的程度要远超修炼化形术。
似妖老爷与兔妖这般心气高的，定然是争取完全化形，不为其他，就为了争口气。
理顺化形的分别后，云中君不由得看了看鹰躯。
自家是苍鹰化妖，本就是顶级捕食者之一，更是占据飞行优势，比之寻常狮虎还要难对付。
像本体生长的鸟喙、双爪、双翅，皆是引以为傲的利器，非同小可。
不过化形要具备胸腹和手脚，双翅便必须舍弃，化作双臂。
而对于鸟喙，云中君并不看好。
毕竟要想利用鸟喙战斗，首先就要将头颅凑到敌人身边。
只要对方战斗意识够强，反应速度够快，很大可能会直接拍碎自己的脑袋，太过凶险。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云中君可不想顶着一颗鸟头，太过有损外观。
至于最后的双爪，云中君深思熟虑下，还是打算保留下来作为一项战力。
听狼妖讲，妖丁之躯化形有违常理，加上化形术太过简陋，化形后多少会留下缺漏，无法达到十全十美。
似自家妖老爷，虽是完全化形，身形却太过古怪，不比半步化形的强到哪去。
见云中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狼妖暗自点头，想着不愧是自家老爷挑的丁，这份求知心就不是一般小妖可比。
与牛妖交换一下眼神，两妖也朝着翠竹山返回，远离石窟洞。
云中君依旧站在狼妖肩上，跟着两妖返回，心里思量着化形的取舍。
一路缓步轻赶，时不时闲聊几句，约莫半个时辰才摇摇晃晃的赶回翠竹山。
到了山下，狼妖将先前代领的碎灵石交给云中君，才与牛妖一同上山，忙活今日的活计。
云中君接过碎灵石后道谢，先一步飞回石崖洞府。
一头扎进洞府中，云中君来到竹床上蹲坐，将三颗形态不一的碎灵石摆放在稻草上。
之前没来得及仔细看，云中君这才好好打量一番三块碎灵石。
三块碎灵石上，可以清晰看见被切割后的平整痕迹，有一面的，也有两面的。
若在仔细看，就能发现碎灵石虽然通体剔透洁白，内里却隐隐生着肉眼难见的浑浊，被玉石般的洁白所遮挡。
“这种浑浊，应该就是灵石被零碎切割后沾染的浊气吧。”云中君惊奇道。
原始的灵石矿生于地下，似灵胎般浑圆如一，无垢无暇。
但灵石矿被开采后，便会沾染后天浊气，破坏灵性。
像正常灵石，因为其内积蓄灵气充足，沾染的浊气也仅是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而被当做边角料切割出来的碎灵石因分量不足，轻易便会被浊气侵染。
这也正是灵石比碎灵石珍贵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出现“一换五”的说法。
第二十七章 枯沼林
打量好后，云中君就将碎灵石埋在稻草里，算是收好。
没办法，谁叫云中君没有储物法宝，袋囊神通也尚未学成，不然随身收藏才更加保险。
略带失望，云中君找出昨夜剩下的半份黄精灵药，慢慢啄食起来。
黑皮说今日不用做活计，正好便宜自己白白修炼一天。
剩下的灵药已有几日之久，灵气散了不少，还是抓紧服用炼化，避免浪费。
…………
沉浸在修行之中，时间渐渐流逝，转眼已是入夜。
夜空中，一轮皓月攀上天边，莹莹光辉映照，点亮漆黑的山林。
这时，云中君正在竹床上闭目蹲坐，闭目养神。
白天时，云中君先是将灵药炼化干净，而后以风雷之气修行袋囊神通。
直到临近黄昏时，体内风雷之气消耗殆尽，云中君这才停止修行，好好休息一阵。
闲来无事，云中君感受着体内风雷之气的变化。
此时的风雷之气与几日前已有了不小的改变，三寸有余，苍蓝之色越发浓郁。
这一切，都归功于服用的黄精灵药与日华洗练，使得风雷之气能够徐徐渐进的增长。
同时，云中君也发现了一些修炼的经验。
在风雷之气中的灵气消耗殆尽后，重新恢复的灵气会有那么丝丝增长。
若不是云中君隐隐发觉，还真看不出来这种十分微弱的变化。
这一发现，云中君也是欣喜，日后勤加修炼神通，也可以捎带增进风雷之气，两全其美的好事。
正想着，皓月升至夜幕正中，到了吸纳月华的时候。
云中君调整一下身子，闭目朝向明月，吸纳一丝丝洒落的洁白月华，洗练风雷之气。
…………
“咕咕咕~~”
次日，初阳升腾，伴随一阵嘹亮的鸡鸣，一缕东来紫气自天边飘落。
石崖上，云中君稳立在枣树上，照常吸纳东来紫气。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云中君只过了十几息便从肉身淬炼中回过神来，眸中闪过一抹迷恋之色。
“不怪仙神淡却红尘，若能道途咫尺，又岂是情欲之事可比。”
随着修为增进，云中君周身生机造化充裕，培元固本，养神蕴气，倒是正合炼精化气之意。
习惯的伸展一番身躯，云中君振翅飞起，朝着山下而去。
吸纳完东来紫气，也是该寻黑皮前往枯沼林捕虫。
云中君刚到山下，正好见黑皮顶着个野猪脑袋，摇摇晃晃的从山脚下走出。
细看之下，黑皮虽然身形摇摆不定，但落地的步伐却是扎实，说是一步一个脚印也不为过。
云中君见到黑皮，黑皮自然也发现空中的云中君。
不用多想，云中君从半空中落下，先声道：“见过哥哥哩。”
黑皮点了点头，道：“鹰妖来的倒是够早，省的浪费功夫闲等，边走边说。”
人家开口，云中君自然不会拒绝，保持两人高飞行，跟在黑皮身旁。
一路上，黑皮懒的多言，云中君也不好开口，难得的清静。
石窟洞所辖的山岭不小，一路爬坡过河，崎岖陡峭。
好在两妖一个修为高深，一个振翅飞行，倒也耽搁不了多少功夫，遇山绕山，遇水淌水。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在黑皮的带领下，一片枯黄杏林出现眼前。
这片杏林比先前山下入口的杏林规模更大，外观也大不相同。
山下入口的杏林枝叶是金黄之色，类似前世的银杏树一般。
而这片杏林的枝叶十分暗淡，仿佛随时凋零，是真正的枯寂之色。
特别是杏林中的地面，多是些泥泞不堪的沼潭，杂草枯黄，荆棘丛生，一不留神就会陷入泥沼。
到了近前，黑皮停下脚步，开口：“此地便是枯沼林了，俺先把需要注意的与你说说，免得麻烦。”
“哥哥请讲。”见其说话，云中君松了口气，这一路压抑的狠，难怪狼妖说这厮不合群。
黑皮道：“这枯沼林本与山下的枯叶林同为一片，围绕着咱们石窟山生长，并无差距。”
“据传是千百年前，有两位大妖斗法来到此处，其中一位受了重伤，吐出一口污血喷洒，落在了后山杏林。”
“这污血中蕴含毒煞之气，瞬间泯灭林中生机，凡靠近者皆会受到腐蚀，便成为了一片禁地。”
“后来时日一多，毒煞之气衰减，林中土壤形成大片的沼泽，加之早年残根再生，慢慢形成了如今的枯沼林。”
“而因大片的沼泽存在，林中尚有瘴气残留，寻常生灵难以存活。”
“不知何时，一种名为毒沼蛇的毒虫来到此地，不仅无惧瘴气，更是潜行在沼泽中如鱼得水，大肆繁衍。”
“这毒沼蛇毒性甚烈，哪怕寻常妖丁被咬到，若不能及时救治，也有性命之危。”
“为此，咱们大王每年还特地清理一次毒沼蛇，以免此虫泛滥，损伤山中小妖。”
“后来大王寻来的了紫冠鸡作为营生，恰好发现紫冠鸡甚喜食用此虫，便每日派妖丁轮换捕捉。”
讲到此处，黑皮露出得意之色：“直到俺在山上化妖，大王慧眼识珠，一眼看出俺的跟脚，这捕捉毒沼蛇的活计便成了俺的专长。”
云中君不解道：“这是为何，难道哥哥还有克制毒沼蛇本领？”
“没错，俺身上的赤眼猪妖血脉，本就是毒瘴泥沼中的祖宗，毒沼蛇毒性在烈，在俺面前也不过尔尔。”黑皮挺了挺肚子。
闻言，云中君心中惊奇，没想到黑皮身怀的血脉如此霸道，竟能克制毒沼瘴气，快赶得上百毒不侵了吧。
有这般霸道血脉，难怪黑皮傲气，便是在过上一些也情有可原，毕竟人家有这资本。
回过神来，云中君适时夸赞一番，试图拉近关系。
若毒沼林真如黑皮说的这般凶恶，自家这点本事便并不保险，没准就有阴沟翻船的时候，到时候自己还得指望人家出手。
多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点道理云中君还是明白的。
黑皮与兔妖间有怨，与自家可尚无来往，能交好还是尽量交好。
被云中君一番夸赞，黑皮十分受用，摆手道：“鹰妖莫要过誉，血脉不过祖上蒙荫，打铁还需自身硬。”
“哥哥说的是，定加谨记。”
一番恭维，黑皮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也是想起正事，道：“时候不早，其他事日后再聊，先进林捕虫为重。”
刚迈出步子，黑皮眸光闪烁一二，低声道：“山中规矩，小妖得到的机缘自行处置，无需禀报。”
云中君听的满头雾水，问道：“哥哥这是何意？”
黑皮摇了摇头，道：“凡事点到为止，若你真是运道足的，自有体会。”
说完，黑皮便转身走近枯沼林，朝着西面而去。
见状，云中君垂头思索，也没能理解其中深意。
不过黑皮既然能出言提醒，自然不会是无妄之言，多加留神就是。
想通后，云中君也不在耽搁，振翅飞进林中，朝着东面而去。
第二十八章 瘴气
真正进了枯沼林，其中枯败景象，云中君才算尽观眼底。
身下的地面泥泞不堪，许多沼泽便接连其中，稍有不慎，便会失足陷入。
一株株杏树枯黄衰败，枝叶凋零，虬扎的老根交错纠缠，有些树干都被泥沼吞噬，只剩树冠残枝伸展，宛若落水者的挣扎，绝望无力。
杂草、碎石、荆棘，一切昏暗的曲调与枯树交织，默默沉浸在枯寂之中。
看着眼前一幅幅景象，云中君的心情也渐渐沉重，聆听起这无声的哀嚎。
没错，不知何时，一阵阵充斥哀嚎的只言片语响彻在云中君耳边，似在凄声诉苦。
哀嚎声中，云中君能感受到哪个是草木，那个是碎石，甚至那个是大地。
时间越久，云中君耳边的哀嚎声越发清晰。
那是一声声包含怨念的指责，凄厉尖锐，犹如天魔喃语。
无意识的低飞在林中穿行，云中君双目失神的看着一处处破败的景象，脑中不由浮现出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生命来到尽头，垂垂老矣，每日沉浸在惶恐不安之中，生怕那一刻面临结束。
渐渐的，云中君在林中越行越远，越行越深。
嗡——
忽的，一声嗡鸣自胸膛炸响，瞬间穿透周身百汇，似擂鼓敲击，天雷轰隆。
刹那间，云中君脑海一震，从失神中清明过来。
耳边的哀嚎，心中的沉重，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不见踪影。
瞳孔微缩，云中君眸中露出慌乱之色，猛的振翅高飞，冲出杏林覆盖。
到达半空，再往下看，此地竟是一处空荡宽阔的泥潭，一股股腐臭糜烂的气息溢散四周。
在细观之下，泥潭中腐木沉陷，枯藤浮沉，偶尔一抹苍白咋眼，却是尸骸浸入淤泥，看不清族类之别。
看到这一幕，云中君眸中闪过难看，心中后怕不已。
先前黑皮还特地说过林中生有瘴气，没想到转眼间自己便瘴气入体，被迷了心神。
去他的兽娘的生灵的哀嚎，不过都是瘴气所迷，陷入幻象不知。
方才一阵危机感传来，还好风雷之气自行护主，一股股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驱散瘴气，返还神志。
想起之前的危机感，云中君心中后怕更甚，好在有风雷之气护主，否则自己连飞遁的机会都没有。
警惕四周，云中君稍稍落下云头，维持在杏林三尺之上。
一双鹰眸锐利如芒，先是扫视林间角落暗处，最后落在沼潭之上。
目光重新落在沼潭上，云中君紧盯其中微细，不放过丝毫异动。
先前的危机感十分强烈，否则也不会惊动风雷之气。
既然对自己产生杀意，云中君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对方，即便对方躲在暗处隐藏，自己也将其揪出来。
反正自家会飞，只要保持警惕，随时都可飞遁躲避，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将呼吸调整平缓，云中君盘旋在杏林上空潜行，似凡鹰捕猎时一般锋芒暗藏，只待一击即中。
咕噜~~
不到半刻钟，一声轻响自沼潭发出，瞬间被云中君视线锁定。
入目间，只见一团枯藤盘纠错节，涌动着攀上一颗腐木，泥潭中带起些许气泡，破裂后发出低响。
第一眼，云中君便感觉一股不对。
紧接着，细看之下，云中君心神一晃，眸中露出不可言表的恶寒。
只见那攀上腐木那是什么枯藤，而是一条条蛇虫互相缠绕，交错成团。
蛇虫通体漆黑，周身沾染淤泥，沉浮在沼潭之中，不住扭动纠缠。
被生灵当做禁地的沼泽，反倒成为了群蛇最好的保护，令人难以察觉。
一瞬间，云中君便明白，先前的危机感定是来自这沼中群蛇，不禁毛骨悚然。
“想吃我补充营养产卵，那我便先灭了你们，正好擒回去喂鸡。”
群蛇抱团纠缠，这是公蛇像母蛇求偶的一种方式，看来这枯沼林真如黑皮说的一般，成为了毒沼蛇大肆繁衍之地。
“唳！！！”
含恨啼叫一声，云中君俯身而下，鎏金般的双爪绷紧张开，前三后一四根利爪锋芒森森，直扑沼中群蛇。
嗖——
下落、探爪、擒蛇，一气呵成。
双爪擒住一条数尺毒沼蛇，云中君振翅飞起，离开沼潭范围，同时爪中用力，瞬间捏碎蛇头、七寸等要害，一击毙命。
啪嗒——
身形渐高，云中君将爪中尚在扭动的蛇尸抛在一株三丈杏树之上，皮肉撞击声清脆入耳。
看了眼枝叶凋零的杏树，云中君再次俯身冲向沼潭，探爪擒蛇。
“嘶嘶嘶~~”
随着云中君的动作，阵阵劲风自沼潭上吹刮，很快便引起了蛇群的注意，发现了敌人袭击。
感受到云中君周身散发出的冷峻杀气，群蛇自血脉中便回忆起了天敌鹰禽，纷纷昂首探头，吐着信子，露出森森毒牙发出警告。
上百毒蛇探头而立，吐出信子示威，这等阵势若是放在灵智未开的凡禽身上，定然吓的心惊胆颤，狼狈而逃。
可惜，云中君并非凡禽，而是淬体之妖。
看着发出警告的蛇群，云中君脑中想起昨日那蛇妖管事的恶意，心中杀机更甚。
占着飞行优势，云中君丝毫不将群蛇放在眼里，专挑边缘蛇虫下手，俯身抓起便捏碎生机，抛在杏树之上。
同时，云中君还需注意林中瘴气侵入，时刻催动风雷之气护体，以免中招翻船。
很快，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大日尚在攀升，未至天穹正中。
此时，杏树上已经垂挂数十蛇尸，有的生机未绝，尚在来回扭动，令人胆寒。
有风雷之气的加持，云中君如虎添翼，体力依旧充裕，每次俯身都将抓起一只毒沼蛇擒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娴熟。
而蛇群早已被云中君的杀机震慑，再无反抗之心，只知慌乱四窜，在沼潭中翻腾浅出，溅起斑驳泥点。
对此，云中君没有丝毫停留，依旧在井井有条的俯身猎蛇，特地先将边缘乱窜之蛇擒杀，以免逃脱。
若非风雷之气护体，自己早已被瘴气迷心，坠入泥沼之中。
下场不言而喻，定是遭受群蛇噬身之苦，最终身死道消。
每每想到这一幕，云中君都是不寒而栗，岂会手下留情。
一时间，沼潭中蛇鸣四起，当真仿佛凄厉哀嚎。
第二十九章 一网打尽
啪嗒——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自林中响起，三丈高的杏树挂满蛇尸，密密麻麻。
时隔一个多时辰，云中君才停下身影，站立在杏树顶端稍作休息。
就近取过一条蛇尸，云中君双爪用力，便将皮肉撕扯开，露出其中苦胆。
低头一啄，将拇指肚大小的蛇胆吞入腹中，云中君又取来一条蛇尸撕扯。
没一会功夫，云中君便吞服十几颗蛇胆，抚平腹中饥饿之感。
轻吐了口浊气，云中君抬头扫视沼潭，眸中露出丝丝畅快。
前后两个多时辰，云中君约莫擒杀百多条毒沼蛇，全部抛尸树冠。
直到沼潭中在难寻见毒沼蛇涌动，云中君才善罢甘休，飞落到树上恢复体力。
“如今捕杀了这么多毒沼蛇，怎么也够紫冠鸡食量，还是先出沼林再说。”
枯沼林中毒蛇密布，更有瘴气暗藏凶机，云中君可不愿多留，将自己置身险地。
不过说到离去，云中君不由犯愁。
捕杀了这么多毒沼蛇，可自己身无长处，根本无法带出去，难道要一条一条搬运不成。
正不好决定时，云中君想起了黑皮那家伙。
那厮常年捕蛇捉虫，身上肯定有专门装蛇的物件，只是没与自己说罢了。
想到这，云中君深深吸了口气，暗骂一声皮黑染了心肝。
“算了，既然一时搬不走蛇尸，还是先寻黑皮出来一起收走。”云中君无奈摇头，振翅飞起。
高飞半空，云中君朝着枯沼林西面而去，一双眸子扫视林中，搜寻黑皮踪影。
都说站的高看的远，云中君高飞同样是一个道理。
搜寻的黑皮的同时，也打量起枯沼林模样。
枯沼林整个呈弧月形，月弯处拢向石窟山，活似黑月吞山一般。
范围同样不小，依云中君大致估计，约莫得有百多里方圆，比石窟山下的枯叶林大出一倍还多。
而原因就位于枯沼林的向外的弧形边。
枯沼林中的沼泽具备腐蚀特性，石窟洞这边有山岭抵挡，沼泽无法蔓延。
但另一边却是与枯沼林接壤的土地山林，在漫长的岁月里被沼泽腐蚀同化，不断向外扩张范围。
久而久之，枯沼林的占地范围自然比枯叶林要大，甚至一倍有余。
俯视着辽阔的枯沼林，云中君眸光渐渐深邃，无法想到其中繁衍了多少毒沼蛇，又损毁了多少生机。
山泽林沼，本都是天地间不可缺少的一种生态。
但像枯沼林这般，已然严重打破了平衡，对众多生灵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不该留存。
若自己能拥有移山填海的本领，一定将这枯沼林摧毁殆尽，恢复此地原本生机。
念头生起，云中君不由暗自失笑，莫不是自家瘴气没清干净，怎还白日做梦上了。
不在瞎想，云中君继续在枯沼林上空盘旋，搜寻着黑皮踪影。
虽说自家会飞，但并不代表就好寻人。
毕竟枯沼林中枯木丛生，不少地方都有遮挡，黑皮那厮又似个煤窑出身的，走在泥沼上不细看真就不好发现，不愧是天生泥中打滚的劣货。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日头越发灼灼，云中君也乏累起来，寻找的黑皮的心思淡了下去。
想了想，云中君转身朝着初入枯沼林的山坡飞去。
既然费力寻不到人，那就干脆来个守株待兔。
落下云头，云中君便站在一株不高的杏树上，双目微眯的安静的等待。
就这般，又过了半个时辰功夫，杏林中才传出一阵踩在烂泥中的“嗒嗒”声。
紧接着，就见赤眼黑皮的壮硕野猪走出。
这野猪甚是高大，肩高六尺，体长丈许，通体漆黑的硬皮上鬃毛飒飒，一对尺长的獠牙狰狞凶悍，从血盆大口的两侧探出。
瞧见高大野猪模样，云中君深深受到震撼。
不仅仅是震撼于野猪的外观，更是因为其散发出的强横气息，比之自己强大出数个档次，十分危险。
在云中君的注视下，野猪身躯缓缓变化，四肢化成手脚，躯干化成胸腹。
眨眼的功夫，野猪化为黑皮的模样，张口吐出一张兽皮，随手围在腰间，遮挡要害部位。
“鹰妖可看够了，不晓得还以为再看女小妖哩。”黑皮大步上前，瞥了眼云中君。
云中君这才回过神，道：“哥哥莫怪，只是没想哥哥本体这般威猛，一时羡艳的紧。”
黑皮摆了摆手，道：“勤加修行，都是早晚的事，何必眼热别家。”
说着，又道：“鹰妖早早出林，可是遇到麻烦，可捕到虫了？”
“自是捕到虫了，一口气逮了百多条哩。”
云中君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只是没有储物宝贝，袋囊神通也未练成，无法装载取走。”
“方才还想着寻哥哥帮着取出，可飞了好一阵也不见哥哥踪影，只好飞回这地等哥哥出林再说。”
“哦，还真是个有本事的。”黑皮眼中露出惊讶。
“那便领路吧，取了那百十条毒沼蛇，估摸明个都够喂食，正好得空休息。”
朝着云中君挥了挥手，黑皮转身走进杏林，弯腰化做本体模样，踩着沼泥大步而行。
听到可休息一日，云中君也是来了干劲，振翅飞起带路，朝着深处而去。
虽说不知先前自己是在何处中了瘴气，但捕蛇的泥潭还是能够牢记的。
…………
时间流逝，转眼来到正午，大日攀上天穹正中，散发着耀眼光辉，为初春来到几分暖和。
翠竹山上，云中君正站在狼妖肩上，穿行在竹海中探寻。
在杏林中取了蛇尸，两妖便返回翠竹山，左右不过百多里路，正好赶在正午回来。
跟在黑皮身后，先是上山与妖老爷汇报活计，而后在狼妖羡慕的眼神中，以蛇尸份量请了天假。
随后，黑皮便独自一个下了山，没在等云中君一起。
云中君也没多说，见妖老爷将蛇尸丢给狼妖，便跟着狼妖涨涨见识。
听妖老爷说，山中妖丁各有各的活计。
黑皮与自家是捉虫的，牛妖是担水看山的，兔妖是巡逻拾蛋的，狼妖则是专门喂鸡的。
第三十章 铜锣
至于黑心的妖老爷……
哼哼，是手下妖丁不够用，还是闲的太无聊了。
穿行在竹海，云中君目不暇接的四处打量，欣赏着微风吹动，竹海粼粼的意境。
相比上次随着兔妖的匆匆而过，云中君这次无事一身轻，慢悠悠的飞在竹林中，放松化妖后的紧张感。
自从化妖后，云中君每日都过的很谨慎，无论是对修行的急迫，还是对未来的不安。
今日闲来无事，也是该调整一番心态，免的到时弄的身心俱疲。
“嘎嘎，怎么样鹰妖，咱们这翠竹山可还好看。”
看着竹林中轻缓滑行的云中君，狼妖扯着嗓子笑了两声，眉宇间也是露出得色。
毕竟整个石窟山，似翠竹山这般的俊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而狼妖等妖丁能跟着妖老爷在此开辟洞府，本就是一种能耐，如何不自得。
听到狼妖尖锐的笑声，云中君被迫从沉浸中清醒，苦恼道：“哥哥若不开口，这翠竹山怕是要更美。”
“哎呦呦，这才几日，鹰妖可是脾气见涨哩。”狼妖也不恼火，扯着嗓子阴阳怪气。
最终，云中君还是败在了狼妖“动人心弦”的嗓音中，无可奈何：“哥哥小声些哩，耳朵快受不住了。”
“耳朵？你个鹰禽浑身扁毛，哪来的耳朵生长，莫不是欺俺见识短。”狼妖故意嘲弄道。
云中君闻言呼吸一泄，没有耳朵哪里听的见音，还用受你这破嗓子。
见云中君被噎的说不出话，狼妖眼中笑意更甚，嘴角都快咧到耳根，道：
“罢了罢了，今日便不与鹰妖计较了，抓紧跟俺上山顶喂食，要是耽搁了时辰，叫老爷拔你一身鸟毛。”
“晓得哩，真个扫兴。”
被狼妖一阵搅扰，云中君也没了兴趣，闷闷的道了一句，先一步振翅飞走。
……
……
没一会功夫，两妖便来到山顶。
翠竹山山腰以上被翠竹尽数覆盖，只有寥寥几处空闲，被妖老爷拿来实用。
比如山顶附近，便有一块十余丈大小空地，被周围茂盛林密的竹海遮挡，并不显眼。
狼妖迈着八字步走到空地上，张嘴吐出一副铜锣、锣锤，咣咣的敲响。
铛铛铛~~
铜锣与上次发放碎灵石的蛇妖管事手里的模样相似，敲响的声音也是分毫不差，都是那么的震耳欲聋，难听至极。
稀奇的是，这铜锣并不止声音甚大，传播的距离也是远的出奇。
哪怕云中君已经飞到白多米高的上空，锣声依旧好似在耳边敲响，令人烦闷的狠。
“咕咕咕~~”
锣声敲响十几息功夫，一声嘹亮的鸡鸣忽的响起，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莎莎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断逼近。
很快，在云中君的俯视下，数十只通红鲜亮，膘肥体壮的鸡禽从竹林窜出，蒲扇着翅膀跑到空地。
数十只鸡禽中，云中君一眼就认出一只熟“鸡”，正是先前那只紫冠公鸡。
如今回到山林，这公鸡挺着胸膛，高跷着尾羽，单腿站在鸡群之中，一副金鸡独立的模样。
而在公鸡周围，还有十几只紫冠母鸡来回转悠，有的刨土、有的傻站。
见这一副，云中君也是不由好笑，没想到这公鸡还有一个不小的后宫团体，那当初还独自逃跑，莫不是个“渣鸡”。
云中君打量的公鸡的时候，公鸡好似感受到了什么，奇怪的抬头四处看了看。
整片竹林里，除了剩下的两只紫冠公鸡，还没有那个敢惹自己，倒要看看什么情况。
扭着脑袋看了圈四周，公鸡眼中露出人性的疑惑，最后又抬起头看向天空。
刚一抬头，公鸡就好像中了定身咒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半空，眼中一团不可言喻的愤怒迅速攀升。
“咕咕咕~~”
愤怒使公鸡面目全非，猛的鸣叫一声，蒲扇着翅膀蹬腿上窜，对准云中君而去。
而另一边，云中君十分从容，淡定的看了眼公鸡，熟练的伸出双爪。
噗通——
公鸡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鸡毛四处乱飞，接着熟练的打了个滚，再次扑向云中君。
不过这一次云中君没在还爪，振翅偏移方向，避开啄来的公鸡。
“哥哥莫看笑话，还不制住这瘟鸡，要是真伤了碰了，谁也逃不了责罚。”转身飞到狼妖近前，云中君开口求助。
这紫冠鸡可是整个翠竹山的命根子，刚才踢一爪不过小小报复一下，可不敢再向先前般伤着。
狼妖本还打算看个热闹，听云中君这么一说，也收起性子，啧啧道：“鹰妖惹的祸，还要俺这个劳累命的收拾。”
说着，狼妖手上灰蒙蒙的妖气浮现，伸手将跟着云中君扑过来的公鸡一把摁住，捏着脖子拎了起来。
“咕咕咕~~”
突然被捏住脖颈，公鸡慌乱的蹬腿乱叫，蓬松的鸡毛一阵乱飞，似要杀鸡一般。
公鸡这么一叫，其他两只紫冠公鸡与数十只紫冠母鸡也是乱叫起来，慌忙四窜。
云中君见状暗道一声不好，就要起身拦住乱窜的群鸡，不然责罚肯定跑不了。
倒是狼妖不慌不忙，先将公鸡夹在胳膊肘下，老神在在的敲响铜锣。
铛——
锣声厚重有力，群鸡闻声身影猛的一顿，直愣愣的停在原地。
听到锣声，云中君也是恍惚一刹，而后惊讶的目光在止步的鸡群和狼妖身上扫视。
方才锣声一入耳，云中君只感觉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瞬间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措。
再看眼前的鸡群，一个个僵直的立在原地不懂动弹，甚至还有几只奔逃时迈腿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倒在地上。
“鹰妖怎么样，俺这本领可还入得眼。”狼妖随手将夹着的公鸡丢下，眉间的得意止不住露出。
这时，云中君也反应过来，恭维道：“哥哥好本事，今日可是涨了见识。”
说着，云中君目光落在铜锣上，问：“哥哥手里这铜锣，莫不是一件法器？”
狼妖咧着嘴点了点头，吹嘘道：“那是自然，这惊魂锣可是大王亲自炼制的法器，可用来定人神魂，当真厉害的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