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防线
第8军团的军团司令部内一片混乱,窗外的雨水敲打着明亮的玻璃,也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焦躁不安。
一名参谋在精心布置的沙盘上,用教鞭指了指具体的位置,向站在一旁的卡佩中将汇报道:“将军,刚刚夺下67号阵地的第13步兵团,被十字禁卫军突破了……”
“刚刚送来的最新消息,在十字禁卫军第五军团反攻发起的1小时之内,我们在进攻的各部队就损失了差不多1500名士兵!”一个通信军官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一旁的克劳德参谋长,开口汇报道。
卡佩中将下达命令道:“调重炮营增援67号阵地,第48装甲师的坦克部队集结起来,立即在侧翼对十字禁卫军进行反击!策应第九军团的进攻部队并压缩十字禁卫军的进攻面积!”
“我是有些担心,如果被十字禁卫军击穿了我们的防线……我们会失去刚夺回不久的克鲁普基郊区,还有附近的前沿补给基地。”看向了卡佩中将,克劳德参谋长提醒道。
“那就麻烦了!我们在那里可是囤积了大量弹药的!这些补给物资不能放弃!所以我们必须手守住现有的防线!”卡佩凝重道:“等十字禁卫军的反击弱下去,我们在联合第九军团彻底困住十字禁卫军第五军团!”
“但我们同样得承受着更高的伤亡代价,哪怕我们比十字禁卫军多三分之一的兵力,很有可能是我们先崩溃!”克劳德对进攻的局势很不看好。
“就算我们都拼光了也得执行,不是么?”卡佩中将转过头,“这里是我们的王国,为了她,谁都可以去死。”
……
十字禁卫军野战机场的草坪上,盖着帆布的战斗机一架挨着一架停靠在一起,地勤人员在帐篷边缘抬头望着天空,看着依旧不见好转的天气和无所作为的剑鱼战斗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自从教皇国空军参战以来,布列斯兰德地区的这片天空一直都是被教皇国的战斗机部队统治着,而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里,剑鱼战斗机根本毫无作为,曾经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的敌人,现在却在战场上横行,这感觉还真是……说不出的不甘。
“为了掩护67号阵地的坦克营,冒雨起飞的那批剑鱼战斗机只回来了一半,有三架飞机坠毁,一名飞行员受伤。”空军军官望着阴雨自言自语道。
“这场该死的雨……赶紧停下来吧!”一个地勤人员很是懊恼的缩回了自己的脑袋,看向了自己的同僚们:“等天气好转,就立即让所有飞机都恢复到可以随时出动的状态!”
“放心吧!等天气好转,天空就不会再有任何敌人存在的可能了!”另一个地勤人员恨恨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外面,雨水似乎更大了一些,查理曼第13步兵团的正面防线上,战斗也变得更加惨烈了起来。
一场拼死的白刃战过后,查理曼士兵们最终丢掉了自己的第二道防线,他们在这里留下了数百具残破不全的尸体,不甘心的撤退到了第三道防线上。
十字禁卫军坦克营的进攻远远没有停止的迹象,虽然在进攻中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坦克和步兵,但他们依旧拥有绝对的坦克优势,冒着查理曼第13步兵团密集的炮火,不停的冲击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查理曼防线。
战场上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泥泞的弹坑,到处都是被击毁的坦克残骸,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
在这些残败的景象之中,一辆查理一世坦克倒车撤退到了己方防线后面,里面的人掀开了头顶的舱盖。
莱恩探出了脑袋,对着面前的后勤士兵喊道:“弹药!快给我补充弹药!”
查理曼第十三步兵团的正面防线上,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着。
查理曼士兵已经付出了超过600人阵亡的代价,但是十字禁卫军也没有能够突破他们的防线。
双方在第三道防御阵地上激烈的交战,罗宾斯团长接到的命令是死战到底,不惜战斗到最后一人。
在接到命令之后,第十三步兵团的团部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后撤一步了。他们必须在第三道防线上战斗到最后一刻,以此来表明自己确实尽力战斗了。
步坦协同作战
“帝皇陛下!炮击即将展开!您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在楚子璇微笑着挥手享受着士兵们的欢呼的时候,一名党卫军军官走到了帝皇陛下身边,立正敬礼汇报道。
帝皇陛下是来看“A”集团军群的士兵们作战的,而不是来这看这些士兵们喊“万岁”的,所以今天的重头戏是进攻作战,而且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让楚子璇感受到“A”集团军群的攻击力,李浩上将调集了两个机械化师的炮兵,加强给了正面阵地负责进攻的这个机械化步兵师。
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两个师部直属的炮兵团啊,除155mm口径虎式重型榴弹炮外,还装备了280毫米口径的虎式重型攻城炮的两个炮兵团!
党卫军和国防军里也就帝国六大直属装甲师和风林火山四大兵团这两百多万精锐部队可以这么阔绰,其他四百多万常规部队有的还在使用已经“老掉牙”的一号坦克和半自动步枪呢。
“我将在阵地上,看着你们进攻!英勇的作战吧!士兵们!”楚子璇结束了自己短暂的演讲,最后对面前的士兵们说道:“大夏帝国——万岁!”
“帝国万岁!帝皇万岁!”
所有的党卫军士兵回应了帝皇的期盼,大家用尽全力去呼喊,仿佛是在发泄心中的激动。
对面的查理曼第六军团阵地上,甚至都听到了这些疯狂的呼喊。
查理曼第六军团的阵地上,一名查理曼士兵探出了脑袋,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
“连长,那边的人疯了?他们在喊什么?”年轻的查理曼士兵缩回了自己的脑袋之后,对身边的军官问道。
这名查理曼连长显然也听到了那些疯狂的呼喊,他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看起来是什么大人物,在视察他们的阵地。”
“大人物?会不会是夏国皇廷的皇族或者是党卫军的将军什么的?我们要不要联系重炮部队的炮兵,轰炸那个地方?”年轻的查理曼士兵觉得自己立了一功,很是激动的建议道。
“我看不是对面的党卫军士兵疯了,”听到了手下年轻士兵的建议,查理曼第六军团的老连长冷笑了一声讽刺道:“而是你疯了!”
他用手拍了一下年轻人头顶上的钢盔,很是不屑的继续说道:“就我们身后那些炮兵?他们开一炮,党卫军就能打回来10炮甚至是100炮!”
这几天,查理曼人的炮兵开火的次数少的可怜,比起对面夏国人的火力支援来,他们的还击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夏国人的炮弹遮天蔽日的落下,甚至有火箭弹洗地这种可怕的战术。可查理曼这边的炮兵,却因为溃败装备损失严重,弹药也在夏国空军的逛轰滥炸下所剩无几,不得不谨慎的还击。
比起党卫军炮兵操作火炮发出的怒吼,查理曼炮兵这边完全可以用呻吟来形容他们开火时候的状态。
久而久之,查理曼前线士兵也懒得去呼叫自己方的炮火支援了,因为这种支援往往起不到什么作用。
有的时候,不仅仅起不到应有的压制作用,反而要招来夏军更大规模的炮火攻击,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所以维密密纳地区的查理曼步兵闹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他们曾经打电话联络身后的炮兵,请求他们停止射击,以免招来党卫军炮兵的报复。
“万一打中了呢?”年轻的查理曼士兵不甘心的问道:“这可能是一条大鱼!”
“万一?”查理曼连长不置可否,“忘了这些战术是谁发明的了?你以为对面党卫军的防御工事和我们挖的一样?纸糊的?人家是用机械挖,我们只有铁锹!”
也许他们两个永远不会知道,这条所谓的“大鱼”究竟有多大……
很快,这块查理曼第六军团的步兵阵地就被党卫军炮兵的火炮打出的炮弹淹没了。查理曼士兵从维密密纳港口退守到这里开始,就从未见过如此集中的大口径火炮压制射击。
“这特么是一个师的炮兵支援火力?”这是所有查理曼士兵在炮火犁地前的一个想法。
密密麻麻的炮弹落下,在查理曼阵地附近形成了一段燃烧爆炸的区域。里面的查理曼士兵只能绝望的蜷缩在战壕里,等待着这轮炮火过去。
炮弹爆炸把泥土掀翻到天空上,在地面留下巨大的弹坑,时不时有查理曼阵地被炮弹摧毁,里面的查理曼守军也跟着魂归西天。
而党卫军防御工事里的楚子璇站在差不多有两米深并且使用特种钢板加固过的战壕内,他双眼贴在了炮队镜的目镜上面,观看着远处的战况。
他的目镜里面,查理曼人的防线阵地正在土崩瓦解,无数炮弹正在扭曲那里的一切,摧毁那里的一切。
“这种程度的炮击,一般持续多久?”从目镜上挪开了自己的眼睛,楚子璇侧过头来,开口问身边陪同着他的党卫军军官。
“帝皇陛下!一般情况下,这种规模的炮击要持续十几分钟,大概消耗10个弹药基数。”那名被楚子璇提问的炮兵参谋受宠若惊,赶忙开口回答道。
“10个基数……还真是壮观,”楚子璇听到了这个答案之后,不咸不淡的说道:“下次让李浩别装大尾巴狼……我自己制定的军队编制我自己会不清楚么,一个炮兵团还能打出一个炮兵师的火力不成?”
“呃……”那个炮兵参谋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
不过,这种破坏带来的冲击力,真的可以让每一个男人为之狂热。
“几分钟之后,炮击就会停止!X-87“海鸥”俯冲轰炸机会持续在天空中盘旋,为进攻的步兵摧毁敌人剩余的隐蔽火力点,DYM-88“地狱猫”战斗机会对敌查理曼防空火力进行压制。”空军联络官继续介绍起了之后的作战程序。
眼前的这一套标准流程,其实是夏军近十年总结了无数次总结出来的有效进攻手段,这样发起攻击,损失程度是最低的。
重炮开路,然后是飞机轰炸,紧跟着就是装甲兵掩护步兵推进。这套步坦协同作战模式,也是楚子璇在会议上提出,并且被夏军将领们改进完善的标准战术。
“很好!”
楚子璇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眼睛贴在了目镜上面,从镜头里面,他可以看到查理曼阵地上的黑色浓烟,已经遮天蔽日。
帝皇在我们身后
“帝皇陛下在身后看着我们!”战壕内,进攻开始之前,党卫军的士兵一边检查着武器还有弹药,一边互相打气道。
他们最崇拜的领袖就在他们的身后,他们自然要用最英勇的状态,为帝皇陛下和帝国打赢眼前的战斗。
所有的士兵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远处的查理曼阵地上浓烟滚滚,炮击已经持续了好长时间。
为了让帝皇陛下满意,也为了让进攻变得更加顺畅,党卫军的炮击时间是平日里的两倍有余,打出的炮弹让整个炮击区域内的查理曼阵地都成了地狱。
甚至因为想要呈现更好的炮击效果,党卫军还动用了本来部署在其他作战区域的“死神”火箭炮部队,这无异于浪费炮弹,因为这个作战方向并不适合火箭炮机动,而且火力也大大过剩了。
但无论是被调回来的火箭炮部队还是党卫军师长都不觉得这是浪费,为了帝皇陛下,就算是浪费,他们也不差这些炮弹。
楚子璇在战壕里面饶有兴致的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炮击,终于等到了党卫军的步兵进攻。
“帝皇陛下在身后看着我们!”在扣上坦克炮塔上的舱盖之前,装甲部队的指挥官按着喉部通话器,大声的对自己的属下们喊道。
“帝皇万岁!帝国万岁!”
所有的坦克车长扣上了自己头顶上的炮塔舱盖,然后一辆接着一辆的3号中型坦克和豹式主站坦克,就冒着黑烟滚滚向前起来。
这些坦克被发动起来,从党卫军侧翼的阵地杀出,在查理曼的阵地前面一字排开,形成了掩护步兵的进攻阵型。
“该我们了!记住我说的话!帝皇陛下在身后看着我们!”看到坦克部队开始了进攻,步兵指挥官挥舞着胳膊喊道:“横队队形!进攻!”
“进攻!帝皇陛下在身后看着我们!”随着他的喊声,无数党卫军士兵跃出了战壕,拎着自己的武器,弯着腰冲向前方。
“哒哒哒!哒哒哒!”
查理曼阵地上的一个暗堡开始喷射出火舌,机枪子弹横跨过两军之间的空地,敲打在党卫军坦克的装甲钢板上面。
火星四溅的战场上,党卫军士兵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着自己的身躯,豹式主战坦克和3号中型坦克为他们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子弹,但是依旧还是有流弹飞过。
一名党卫军士兵跟在一辆3号中型坦克后面艰难的向前走着,然后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枚子弹,打中了他的防弹钢盔,在上面留下了一个黄豆大小的窟窿。
这名党卫军士兵一下子侧着身子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能够爬起来。
“医护兵!”
跟在他身后的党卫军士兵,只得呼唤战地医护兵,但打中他的是一发机枪子弹,很明显是救不活了。但这些进攻的党卫军士兵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们的职责是继续前进,直到攻下阵地,他们是纯粹的战斗步兵,能做的只是叫来医护兵然后继续进攻。
“突突!突突!”
这一次是党卫军的坦克车上,航向机枪开火射击的声音。只不过都是3号中型坦克的机枪,因为豹式主战坦克无论是早期型号还是最新型,都取消了这种略显落后于夏军作战方式的航向机枪。
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优点,至少机电员控制的航向机枪,在阵地攻坚战的时候,要比车长和装填手使用的炮塔上方机枪好用太多了。
因为机电员不用把身体探出车外去操纵机枪,这就减少了中弹的几率。
可是航向机枪射界太窄,无法灵活对付坦克两侧敌军的缺点,也非常的明显。
所以,豹式主战坦克航向机枪的取舍,只是利弊掺半的改进罢了。至少在战争初期和中期层面上,航向机枪还是非常有用的一种设计。
现在,就在两军阵地中央,一辆3号中型坦克一边前进,一边用机枪扫射,压制了附近的一个查理曼机枪碉堡。
“医护兵!医护兵!”
在坦克碾过的地方,有党卫军士兵单膝跪在地上,扶着一名中枪的战友大声的呼喊。
他怀中的党卫军刚刚中弹,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鲜血止不住的染红了胸膛。
头上顶着防弹钢盔,钢盔两侧涂着白色圆底,红色十字的党卫军战地医护兵弯着腰在枪林弹雨中奔跑,在伤员附近急匆匆的卧倒在地。
跑过来的战地医护兵身边扬起了一片灰尘,机枪子弹打在他的身边,发出噼啪的声响。
“该死的!你们看不见我头上的红十字吗?你们这些混蛋!”卧倒在地的党卫军战地医护兵大声的咒骂着,然后爬起来跑到了伤员附近。
“肩部中弹!帮我按住伤口!好的!对!就是这里!”这名从差不多100米外跑过来的战地医护兵还在喘息,就着急的开始了救治工作。
撕开了一份包装好的吗啡针剂,战地医护兵很是熟练的把手里的针剂扎在了伤员的胳膊上。
“救援队士兵!帮我把他送回去!”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战地医护兵就开始大声的呼喊,找战地救援队的救援士兵来帮忙运输伤员。
“砰!”
一发子弹飞过,打穿了跪在地上的战地医护兵的脑袋,他整个人就扑倒在了伤员身上,吓得扶着伤员的那名党卫军士兵一下子也跟着趴在了地上。
鲜血飞溅到了那名卧倒的党卫军士兵脸上,也彻底激怒了这个年轻的党卫军士兵。
他趴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大声喊道:“他妈的!这群查理曼混蛋朝我们的战地医护兵开枪!”
“该死!有人朝医护兵开枪!”随着他的大喊,很多党卫军士兵也跟着咒骂起来。
马斯顿五国停战协定的附属公约(马斯顿公约)明确表示:禁止在战场上向医护兵等红十字医疗人员开火。可纷乱的战场上,缺乏保护的医护兵们依旧还是损失最严重的一类兵种。
夏军和十字禁卫军在这方面还算比较文明,可查理曼军队就做的不太好了。
短时间内扩编膨胀的查理曼王国军队因为大量新兵的灌入和仇恨心态,经常有查理曼军士兵朝不太注意隐蔽的医护兵开火,查理曼人的上级指挥官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喊声,一个跟在豹式主战坦克后面的党卫军军官扯过了身边背着无线电通信设备的通讯士兵身后的听筒,大声的对频道里所有的作战单位喊道:“那帮查理曼狗杂碎朝战地医护兵开火了!横队队形变纵队队形,进攻!进攻!给我狠狠的打!”
“轰!”
就在他喊完这一句话之后,没过两秒钟的时间,他身前的这辆豹式主战坦克的70倍径75mm口径主炮(早期型号45倍径75mm口径坦克炮被淘汰换装新型坦克炮),就喷出了一团火焰。
一枚高爆榴弹径直飞向了喷吐着火舌的查理曼暗堡,瞬间就让那个开火的暗堡变成了废墟残骸。
“帝皇陛下万岁!”
最先跳进了查理曼战壕的党卫军士兵,端着突击步枪,对着眼前的查理曼士兵,毫不留情的扣下了突击步枪的扳机。
“开火!帝皇陛下在我们身后!胜利属于大夏帝国!”紧跟在这名党卫军步兵身后的,是一名党卫军军官,他跳进战壕之后,也豪气万丈的喊道。
在楚子璇的注视下,党卫军士兵只用了一次进攻,就夺下了查理曼第六军团的外围防御阵地,突进了维密密纳城郊区。
凡尔登公主在哪
白象庄园。
“真晦气!”
克莱德曼端着一杯香醇微烫的上等红茶,语气中丝毫没有身为客人该有的低调含蓄,俨然是白象庄园的男主人。
“我的王子殿下,又是谁惹您生气了?”努克·查尔斯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在查理曼王国境内,那个不怕死的敢惹尊贵的国王第一顺位继承人,未来的国王陛下,克莱德曼王子?”
“还能有谁?”
似乎是回想起来之前的狼狈模样,恼羞成怒的查理曼王猛的把手中的上等红茶连同不非的水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水晶杯在落地的一瞬间四分五裂。
“当然是我们“尊贵”的凡尔登公主殿下,身为未来夫婿的我居然连碰都碰不得,还被那些目中无人的警卫给赶了出来!”克莱德曼王子把“尊贵”二字咬的很重,似是在嘲笑所谓的教皇私生女。
“等我当上查理曼国王……呵呵,凡尔登公主?不过是教皇国给我们抵债的玩物罢了!还有海因希那家伙!”
“海因希上将?他可是王国名将啊,听说是王国最有希望晋升元帅和家族公爵爵位的陆军将领,他的龙骑兵军团可是王国第一精锐!”努克惊呼道:“他怎么惹您了?”
“那些警卫都是海因希的人,说是防备那些危险分子和轻薄之人?”克莱德曼王子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轻薄之人?他含沙射影谁呢?”
“我父亲跟我说海因希上将还在查理城抵抗十字禁卫军的入侵,而且几乎没有增援的挡住了优势于自己的十字禁卫军和圣堂装甲师。”努克把他从查尔斯上将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最好死在那!”克莱德曼狠厉道:“那样我也不用在多等两年了!”
“王子殿下,您……”
努克震惊地张大嘴巴,咒海因希上将战死在查理城?那样整个王国西线就彻底完了,甚至将直接促使南线战场的战败!到时别说打赢这场战争,王国很可能会因为海因希上将的战死而瞬间崩溃!
努克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明显的局势克莱德曼王子会看不出来,似乎他根本不担心十字禁卫军会打过来了,也不怕凡尔登公主的哥哥带领军队踏破亚琛。因为,王国的继承人,克莱德曼王子,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关注过一丝前线的消息,他的眼里和脑子里想的只有醉生梦死和亚琛的歌舞美女!
……
一行五个人的警卫举着步枪走过花园的边缘,走在最后的一个警卫听得风声响动,转身举起了步枪喝问:“是谁在那里?”他炯炯的目光直盯着花园树丛目光不能及的阴暗处。
其实这些警卫一般都是举着灯笼的,但是战争已经打的越发凶猛,各国间谍尤其是教皇国最为活跃,而且趁火打劫的流氓地皮和黑帮也越来越嚣张。
所以,这些奉命守卫凡尔登公主殿下的警卫在巡逻时全部带上了步枪。
“呵呵,你太过敏了……”走在前面的同伴回身说,却骇异地张大了嘴巴:从树丛的阴暗处,出现了黑色的鬼影。
只见花草飘动,无数鬼影跃起,悄无声息却飞快地向自己逼近。
接着,前面和左右方向同时出现了黑色的鬼影。
在朦胧的雨雾中,影影绰绰的黑色鬼影,不知有多少。那些黑影形状模糊不清,散成扇子形状,隐然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巡夜的警卫们纷纷拔出了武器,子弹上膛。
虽然因为和教皇国的战争,凡尔登公主被查理曼王迪迪埃发配到王宫外的庄园,但凡尔登公主的庄园在这段时间却十分平静。
即使是有克莱德曼王子时不时过来骚扰,但他们通常只需要用海因希上将的名号也能震慑住他。
庄园也没受过外来的侵犯,他们作为守卫兵,虽然是海因希上将的士兵,但打过仗的老兵都被调去查理城作战了,他们留下来的根本没有实战的经验。
匆忙中,警卫队长只得故作镇定喝问道:“什么人!”
语音没落,黑暗中几个鬼影已经扑了上来。
警卫队长低喝一声,朝着最靠近的举枪便要射击。那个鬼影一闪,随即飞起一脚,将警卫队长踢得步枪脱手,斜斜飞出几米一头栽进一个雪堆里。
“啊——啊!”
只听得短促的交战声、刀刃与枪械碰撞的铿锵响声,警卫士兵们的惨叫声……战斗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警卫士兵们甚至连扣动步枪扳机的机会都没有,这里的一切都悄无声息。
很快,一切又回归沉寂。
警卫队长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嘴角流着血。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地面上的尸首,自己的部下已经全部倒在那里。
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问:“凡尔登公主在哪?”
警卫队长抬起头:“你们是什……什么人!这里是凡尔登……公主殿下的庄园,你们不怕……怕死吗?”
“等等!你们是……翼骑兵骑士!”
警卫队长看清了黑暗中染血的鬼影,那是机动甲胄,查理曼王国的翼骑兵骑士团的机动甲胄!他们不是早就开往南线战场了吗?为什么会在这?
“翼骑兵骑士!你们是在叛国!为什么攻击凡尔登公主的庄园!你们不是被丹尼斯上将带去了南线战场吗?”
“叛国?”那名翼骑兵骑士无情的嘲笑了一声,然后冷漠道:“回答我的问题。”
屠杀庄园
翼骑兵骑士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浮现,机动甲胄身上散发出一股阴森的杀气,那种可怕的压迫力使得没有人敢轻视他。
他右手一抬,一把锋利的十字长剑直指着警卫队长的喉咙,剑锋上冰冷的锐气将警卫队长逼迫得喘不过气来。
那个翼骑兵骑士一字一顿地问:“说,阿黛尔·博尔吉亚在哪?”
警卫队长大点其头,翼骑兵骑士把剑一收,警卫队长立即跪倒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出粗重的喘息声音。
翼骑兵骑士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催促道:“快说!”
“我说,我说……”警卫队长一边喘着气,一边慢慢地说:“凡尔登公主殿下就住在……”
他突然放开了声量大吼:“警报!刺客……”
“哧”的一声轻响,他叫不下去了,那把冰冷的十字长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喉咙。
翼骑兵骑士把剑一抽,带出了大蓬的血花。
警卫队长双手捂住了喉咙,“咯咯”响动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指缝间大量血液仍旧不断地涌了出来,将地上的花草洒得猩红。
他的身子慢慢地、一点点地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彷佛怕冷似的,蜷缩成一团。
翼骑兵骑士漠然地看着,轻轻吹拂下手中的十字长剑,任凭剑上的血迹在寒风中渐渐滚落。
翼骑兵骑士走上来,轻轻把警卫队长趴着的尸体翻过来,那双圆睁的眼睛,彷佛仍在凝视着什么东西。
他摘下了面甲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米哈伊尔叹息一声,轻轻把死者的眼睛给抚上,抬起头说:“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子,身处敌国,究竟有什么本领,教人为她心甘情愿地赴死?”
没有人回答。
警卫队长临死前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庄园。
远远近近的窗口一个个亮了起来,有人从窗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有人在喊叫。
其余的警卫们从沉睡中被惊醒,慌慌张张地从屋子里奔出来。传来了皮靴踏地的声音。
同样是翼骑兵机动甲胄的弗里德曼从后面走上来:“米哈伊尔,我们好像把事情办砸了,不过不要紧,这更好玩了!”他响亮地吹了个呼哨,随即,黑暗中的鬼影们响起了回应。
米哈伊色很干脆地下着命令:“改变计划,将刺杀改成强攻。”
“一组负责排除门口的警卫,然后监视门口,掩护大队撤退——一定要守住门口,阻挡查理曼守备队十五分钟。”
“二组负责庄园中残余的警卫力量,消灭他们!注意,封锁所有出口,不要让一个活口跑出去!”
“是!!”黑暗中的十几具翼骑兵机动甲胄抬起了杀戮的十字长剑。
“米哈伊尔,你说凡尔登公主会在哪?”弗里德曼问道:“抓活口这个计划失败了。”说着他指了指地上警卫队长的尸体。
“观察整个庄园的格局,哪个建筑的视野风景最美,哪个建筑安静又精致,从群落的架构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哪个是主房————”米哈伊尔指点着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那栋坐落在花园边上的小楼并不是庄园中最高的建筑,却十分的精致。
正面面对整个花园,与周围的建筑物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那栋小楼的周边布置得特别的整齐。
米哈伊尔慢慢说:“而我嘛……会选那里。”
周围远远近近的,不时传来女性的尖利惨叫声立和凄厉的“救命”声。
正值午夜,往日平和宁静的美丽庄园,已经变成了一片杀戮的修罗场。
四周一片鬼哭狼嚎的叫喊声音,从睡梦中醒过来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叫声震天动地。
手持锐利兵器的机动甲胄们突然破门而入,逐屋逐屋地搜查,对着熟睡着的人乱剑砍下,追杀着逃跑的佣仆和护卫们。
他们从黑夜中突然出现,恍如索魂猛鬼,人数虽然不多,却十分的凶悍。
他们冷酷无比,即使面对手无寸铁的女性和孩子,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地举起长剑,直劈而下。
活着的人惊恐地尖叫、四处逃散。
但慌乱逃难的人群中,偶尔也会出现几个只穿内衣、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抱着棉被的汉子,他们有的士兵只穿着内衣就端着步枪冲了出来。
这是守卫庄园的武装警卫们,他们从睡梦中突然被惊醒,慌慌张张地出来了,安抚着惊慌的人群:“不要慌!刺客在哪里?”
他们逆着人流方向而上,三三两两地投入了战斗,勇敢地迎击入侵者。
但这种抵抗毫无用处,就像大海涨潮时候溅起的一个小浪花似的,交战总是很快就结束了,仓惶迎战的护卫们完全不是身穿机动甲胄的骑士的对手。
他们一批一批地被利剑刺死在花园的林荫道下,被砍倒在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上,尸身被抛进漂亮而雅致的喷水池里。
目睹这一场景的佣仆们,更是惊骇万分,尖叫着四散逃跑。
在一滩滩鲜血和尸首之间,翼骑兵骑士们来回梭巡,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花园中,每个角落都给沾染了斑斑血迹。
而米哈伊尔和弗里德曼并没有目击这片屠戮和死亡,他们直奔凡尔登公主所在的主房。
绯红的玫瑰——宝儿·拉瑟
那充斥着玫瑰的艳丽的身影携带着白色的焰火而来,与那漆黑的鬼影交锋在一起的瞬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在撞击的最后一刻一记滑铲从翼骑兵机动甲胄的身下掠过,同时高举着长剑。
染血的锋刃如同烈阳样的火把,将那柔软的腹部完全斩开,随后无尽的白焰从其中涌出彻底吞噬了翼骑兵骑士。
“绯红玫瑰”缓缓爬了起来,好多年都没和骑士交过手了,她突然感觉自己退步了很多,也不回头去看那被斩碎的机动甲胄,燃烧的翼骑兵失去了行动力,他只能呕着鲜血无力的倒下,直到被白焰彻底烧成灰烬。
“我的公主殿下,还能走吗?姐姐可以背你哦~”宝儿摘下面甲,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宝儿姐,我可以自己走,不用那么麻烦。”她的声音那么轻柔,那么动听。
当初在西斯廷大教堂,她以凡尔登公主之名当众祈祷,那间经堂里只有阿尔黛自己相信了哥哥的狂言,尽管这可能要用她的一生幸福作为赌注。
现在,毫无疑问,她的哥哥正在兑现自己的诺言。此刻他的军队正在查理曼王国的土地上高举着战旗,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好吧,那我们走吧,老板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刚好从北部边境绕回布列斯兰德找老板去!”
宝儿说着就牵着阿黛尔的手准备走,令人惊讶的是,绯红玫瑰在刚才一共干掉了两具翼骑兵机动甲胄,机动甲胄上却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
“宝儿姐,那些人……”阿黛尔犹豫着望向近在咫尺的屠杀,心有不忍,“他们,对我很好,能不能……如果不行的话就……”还未等阿黛尔说完,宝儿就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
“不用担心,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一个,那家伙也来了呢!”宝儿顺手抱起阿黛尔,绯红玫瑰的引擎核心加速运转,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彭!”
木质的装饰大门被暴力撞成碎片,两具翼骑兵机动甲胄冲了进来,是米哈伊尔和弗里德曼!
“该死!又是炽天使!”
米哈伊尔发觉不妙,炽天使怎么会在这,有人泄密!他们可是换了翼骑兵机动甲胄实行计划的,连国内的普罗米修斯都没有动用,可炽天使怎么会在这?
“他们不是全员在布列斯兰德和戈麦斯吗?有内鬼!这些蠢猪!我怎么会为这些蠢猪来亚琛卖命!”弗里德曼叫骂着,很明显蠢猪是在骂翡冷翠的红衣主教们。
“不要管灭口了,集结力量追!通知城内的接应队伍,一定不要放跑他们!”米哈伊尔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料,现在只能追上去!
“凭我们身上穿的破烂?”弗里德曼不可思议道:“那是炽天使!翼骑兵根本扛不住它的攻击!我们会死的!”
“那也比回翡冷翠被教皇厅的人弄死好!”米哈伊尔冷冷道。
“明白了,全队!全力追击!”弗里德曼一下子明白了,这已经不是任务的成败了,而是枢机院的存亡!
“可恶!真是活腻了!这帮老头子找死啊!”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咒骂了一句。
“射击——”
破甲枪和霰弹枪在十一名翼骑兵骑士的操纵下猛的抬起开火,刺目的火光之后数颗弹丸带着那致命的冲击射向白色玫瑰。
可是没有一次命中,连同其怀中的女孩,绯红玫瑰那细长的甲胄从未有过的迅捷,这是那翼骑兵机动甲胄无法带来的速度,她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那致命的枪击,随后锋利的长剑向着追击者疾驰而去。
长剑在米哈伊尔的面甲上划过,火星四溅,随后命中身后的一具翼骑兵机动甲胄并将其胸口的蒸汽核心击碎,破碎的钢铁之下,鲜血淋漓。
死神的降临
“轰——”
巨大的火光在城市的一角升起,那是红水银背包的殉爆。亚琛城的居民们战战兢兢的关上门,在窗户缝隙里偷偷的窥视那场惨烈的搏杀。
“该死的!”弗里德曼大吼道:“超负荷运转!死也要干掉她们!”
“红水银背包准备!”就在他们准备在牺牲一名翼骑兵骑士的时候……
“你已经被瞄准。”这时候,巨大的声音席卷而过。
米哈伊尔和弗里德曼骤然警觉,扭头四顾。
可他们看不到任何人,机动甲胄在城区道路上高速前行,两边都是民房,几百米外才是黑压压的树林(亚琛没有城墙)。
“你已经被瞄准。”那不曾露面的敌人发出了第二次警告。
“猩红……死神!”米哈伊尔缓缓地说。
“他怎么会在这,或者说……他什么时候站队教皇厅的。”弗里德曼也平静了下来。
“你已经被瞄准。”
猩红死神发出了第三次警告,三次警告的声音全无变化,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异端审判局副局长李锡尼,前炽天使骑士,翡冷翠地位最高的炽天使骑士之一,国家秘密机关“异端审判局”的头目。
“相信这种威胁么?那可真是蠢透了,”弗里德曼嘟囔道:“我们确实蠢透了!”
“枢机院……完蛋了!”米哈伊尔说道:“没机会了,全队撤离!”
“去哪?”弗里德曼问道:“现在赶回翡冷翠根本来不及,他们可能现在就在发动政变!”
“赶回西线!那里有我们的部队!”米哈伊尔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调集第三军团和圣堂装甲师,去和翡冷翠方面汇合,只有这样才能有活路!”
城市尽头升腾起浓密的蒸汽,蒸汽中屹立着巨大的身影,那身影扛着巨大的枪械,那枪械蒸腾出的白色蒸汽比黑影本身产生的蒸汽还浓烈!
圣枪装具·朗基努斯!
黑影开枪了,枪弹的轨迹是炽热的火流,直射米哈伊尔等人的翼骑兵队伍。火流在黑夜中是那么的明亮,简直像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
“轰——”
城市的一整条街道,楼房的玻璃全部崩碎,坚硬的地面龟裂出无数裂缝。
查理曼王宫。
血色从迪迪埃那略显老态的脸上一点点的消失了。帕巴拉宰相和查尔斯上将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低沉而充满杀气地喝问,仿佛地震前的低沉雷声。
“你们怎么不去死!”
没有人回答,他们低着头,沉默着。作为王国最有权势的那一类贵族,但面对查理曼王迪迪埃的时候,两人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就算面前发怒的这个男人把王国带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但他依旧是这个王国的统治者!只要他想,整个亚琛都可以为之陪葬!
“陛下!王国第二军团已经集结,他们正在全城搜捕!”查尔斯上将知道不能在沉默下去了,只能让他来先挡一枪了。
“没错!陛下,那些伪装成翼骑兵骑士的暗杀组织和潜入城中的炽天使,他们肯定逃脱不了精锐的查理曼士兵的包围!”帕巴拉宰相接着说道:“不过凡尔登公主殿下——不知所踪!”
“你知道她对王国老说有多么重要,不仅仅是未来的克莱德曼国王的王后!也是我们对西泽尔率领的十字禁卫军南线军团最大的依仗!”迪迪埃身躯微微晃动着,像发冷般哆嗦着。
“你以为我们真的能打赢这场战争吗?是的,我承认自己做了一个非常自不量力的决定。但是,为了王国的存亡,任何事情都不能在出现错误了!”迪迪埃转头问查尔斯上将:“你说!面对四线战争,王国挡得住吗?”
“陛下,我们……就算我们的正规军和二线动员起来的部队加起来……也打不赢这场战争!”查尔斯上将把头低的更低了。
“看看!三百多万士兵都挡不住,而你却把能暂时挡住十字禁卫军的底牌给丢了!”
“滚!都给我滚!”
“把她给我找回来!或者,你们都别回来了!”
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无可抑止的涌了上来,迪迪埃感到了寒彻骨髓的恐惧,他清晰的看到了,前方是一片漆黑的深渊,深不见底,沉沦永无尽头。
帕巴拉宰相和查尔斯上将离开了,或者说是狼狈不堪的逃离了这里,因为他们知道,凡尔登公主再也找不回来了。
“博尔吉亚三世!来啊!看看你的儿子能不能灭亡我的王国!想要吞并查理曼?我就算拼光查理曼的一代人,也要崩碎你的牙口!哈哈哈——”
查理曼王迪迪埃凶狠的咆哮着,浑身上下散发着如狮如虎的可怕杀气,在他身上,杀气像火焰燃烧一般升腾着。
王宫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谁都不敢上前劝阻。
“什么人敢在国王陛下的寝殿里喧哗?你们也不拖出去!真是一帮饭桶……”寝殿外,渐渐传来一道克莱德曼王子的声音,仆人和侍卫也不敢多言。
“我说,哪个不怕死的……”
“唉?是父亲您啊!我还以为是……”
克莱德曼王子话音未落,迪迪埃头一昂,口中鲜血狂喷,将地毯溅得一片猩红。在侍卫和仆人们的惊呼声中,查理曼王已从国王王座上瘫软了下来,昏了过去。
“父亲你怎么了!好多的血啊!来人啊!”
“快来人!这是谁干的?父亲你没事吧?我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的!”
恍惚间,迪迪埃吐的血更多了。
长刀之夜:刺杀
“报告!袭击者已全部拿下!”教皇厅的军官立正敬礼道。
“都是些叛国者罢了,也可能是查理曼人的间谍……”克里斯·何塞少将转过身去,对着周围的军官和士兵大声的下达了命令:“这些人已经叛国,全部格杀!”
“等等!他们好像是……”有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但是已经晚了。
“哒哒哒——”
机枪和冲锋枪的枪声顿时响了起来,还站在街道中央的那些穿着警察服饰的还活着的袭击者立刻就倒在了血泊中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淌。
很快场面就安静了下来,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什么?”克里斯问道。
“将军……我……我好像看到了圣堂装甲师的人……”那人有些颤抖的回答道。
“你确定吗?”
“确定!”
所有的声音都沉寂着,军人们脸色发白,有人牙齿咯咯的打着颤。
“枢机卿们居然想杀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国家的力量是无敌、不可抗拒的。
枢机院,那是教皇国实力和权威的象征,那里拥有着常人无法想像的强大实力。
军人们是教皇厅的军官,但他们首先更是国家的臣民。
从孩童时代开始,他们就一直被培养这样的信念并对此坚信不疑。
对自己祖国的政权,军官们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服从感。
他们连做梦都没敢想过对抗枢机院——那跟反抗神一般不可能,对方一个手指就能把自己像蚂蚁一样捏死了。
看着部下们面如死灰,克里斯·何塞慢慢地说道:“事情未必是大主教们的意思,大家先不要急着下定论。”
“继续检查!”克里斯说道。
尽管大伙都在心里暗暗祈祷,祈求刺杀跟枢机院并没有关系。
但冥冥中仿佛真的存在一位命运之神,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倾听芸芸众生的愿望,然后安排一条相反的道路。
“报告将军,我们在一个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
呈送上来的是一本证件,黑色皮夹上面写着金色的字:“军官证”封面已经被鲜血浸得湿透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封皮,读出了里面的内容:“圣堂装甲师,特别行动团,尼克斯·尤里上校。”
一瞬间,军官们感觉天旋地转,大地在脚下崩溃,脚下空荡荡的。
数百人聚集的街上,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空中零零散散的飘洒着雨点,寒冷的风夹杂着雨滴扑在了士兵严峻的脸上。
士兵们按着枪械,空气中荡漾的杀机比风雨更冷。
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克里斯少将身上,此刻,这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是大家所有的希望了。
这一刻起,大家心中都多了一死不同寻常的意味。
那是什么?
痛苦,失落,寂寞,脆弱。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教皇国最精锐且忠诚的战士,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个被遗弃的孩子,眼中充满了惊惶和无助。
“确认是他吗?”
克里斯的话说得并不大声,语气也并不重。
但众人无不感觉到,每一个字仿佛都有千钧的重量,沉重得让人屏住了呼吸。
在场的几个军官都上前看了尼克斯·尤里的尸体,然后不出声的回来了,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躺在那里的,确实是圣堂装甲师的贵族,枢机院的少壮军官。
“确定是他了。”
克里斯长长嘘叹一声。
就在叹息中,他仿佛将所有的软弱和犹豫都随着呼吸一同排出了体外。
他不出声的一个接一个的望着身周的军官们,目光深沉又凝重,蕴含着深意。
克里斯顿了一下,用眼睛不出声的询问着众人。
彻骨的寒流迎面扑来,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他们明白克里斯的意思,心头悸动。
情知这是生死关头,他们再不能蛇鼠两端了,若不及时做出抉择,这些人决计活不到天亮。
有人立即站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声说:“这些枢机院的老家伙没一个好东西!我们在战场上拼死作战,他们却在城堡庄园里喝着我们一辈子都买不起的红酒决定我们的生死!我们用几万个兄弟的生命换来的胜利被他们毫不留情的出卖!凭什么!!”
有第一个人领头就好了,军官们被煽动得十分激愤:“对,凭什么!”
克里斯的声音比这深夜的寒风更为冷,他斜眼望着部下们:“既然他们先对教皇厅下手,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军官们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现如今只有一条路了,拥护教皇博尔吉亚三世陛下为帝!发动政变!”
“陛下万岁!!”
“教皇帝国皇帝博尔吉亚一世万岁!陛下万岁!”
呼啸的风夹着细雨凌厉的扑向站立的人群,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们神情严峻,激动的波动在人群中蔓延着,人们的心头比那呼啸的风更为寒冷。
无数个窃窃私语的人声渐渐汇集到了一起,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语余音震得人人心头发闷。
终于有人喊出这句话了。
克里斯清朗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盘旋,震撼人心:“推翻枢机院!博尔吉亚一世皇帝陛下万岁!”
“推翻枢机院!!”
“博尔吉亚一世万岁!!!”
沉闷的低吼声如一声雷,滚滚的碾过人群上空。
那些裹在黑色军大衣里的男人们热血沸腾了起来,无数条嗓子发出剧烈的吼声:“教皇帝国万岁!!!”
长刀之夜:红色奥奎因之死
山中修道院的小屋里,史宾赛厅长正为教皇博尔吉亚三世……不……是教皇帝国皇帝博尔吉亚一世陛下念诵翡冷翠及教皇国各地支持教皇厅的家族和势力:“洛伦兹家族,布朗家族,博朗家族,洛佩恩德家族……”
“博尔吉亚家族的态目前并不明确,但是赫克托耳大家长等人有意让玫瑰家族(博尔吉亚)在未来教皇国政权中占据主导地位,这样博尔吉亚家族就能在政治领导力量上压住另外两大家族。当然,也有人决定废黜您。”
铁之教皇冷笑着在屋中踱步,现在的枢机院在他的眼里已经和作态的小丑没有什么区别了。
“格里高利家族以亚历山大·格里高利为首宣布支持教皇厅,这个狮鹫家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早已经和西泽尔达成了共同利益,他也能压得住狮鹫家族内部不安分的势力……”
“而美第奇家族……”念到这里的时候史宾赛厅长的声音忽然中断。
“怎么了?”铁之教皇也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态度两极分化:一半人支持枢机院,准备击败教皇厅之后在枢机院势力内独大,甚至有蚕食博尔吉亚家族的意图。另一半人也想要支持你,因为您的妻子,她姓美第奇,路易吉和胡安都拥有一般的美杜莎家族血统,他们打算扶持您做傀儡皇帝,就像枢机院做的那样。”这个位高权重又处乱不惊的老人很少流露出震惊的神态,但此刻他也被美第奇家族的野心和自不量力给震惊了。
“就凭他们?”铁之教皇讥笑道:“他们靠什么独占鳌头?金币?”
“对于美杜莎家族……要不要……”史宾赛厅长示意铲除这个曾经仅次于格里高利家族的第二大家族。
铁之教皇和史宾赛厅长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都在高速地闪动,他们在思考,剧烈地思考。
“美第奇家族以银行业发家,掌握着西方世界的金融大权,他们开具的支票、铸造的金、银币通行整个西方世界……”铁之教皇缓缓说道。
史宾赛厅长知道,这是给美第奇家族宣判死刑了。
“未来的教皇帝国不能再美第奇家族这样掌控国家乃至西方世界金融命脉的势力了,这种势力只能归国家所有!”
“格里高利家族的红水银我暂时动不了,但美第奇家族自己找死就不能怪我了……通知亚历山大·格里高利和赫克托耳家长,美第奇家族必须被打落为三流家族,利益分他们三成,格里高利家族二成、博尔吉亚家族一成,其余全部收归国家政权!”
……
翡冷翠近卫军总部。
卡顿少将踌躇道:“奥奎因将军,今天除了值班军官,其他大部分军官都回家去了,有的甚至都出了翡冷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这么紧急?”
奥奎因将军望了他一眼,愤怒的低声嚷道:“十万火急的事,你能召集多少军官?我说的是枢机院势力的军官,隆·博尔吉亚要造反了,再不镇压,明天早晨,我们都得被他绞死!”
“什么!”卡顿少将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声音发颤的说:“圣座……他……他要造反?”
“是的!现在,铁十字堡军部没指望了,他们几乎全都在查理曼王国作战!枢机院已经颁发了军令,让我们近卫军出动平叛。卡顿,马上召集军队!”
“是!”卡顿少将还没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他慌慌张张的说:“将军您先进去休息,我这就去办!请……”
“这是要命的大事,卡顿你不可玩忽职守!”
说着,奥奎因将军大步走进了近卫军指挥部,径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突然愣住了:在自己的座位上,已经端坐着一名黑色军服的军官,他的臂章上刻着黄金玫瑰标志。
五名教皇厅的军人站在门边,冷冷的望着自己。
“你们是谁……”奥奎因将军吃惊的失声问道。
看到奥奎因将军进来,那名教皇厅军官站起身,响亮的说:“是奥奎因将军吗?我是教皇厅玫瑰卫队(又名教皇卫队和博尔吉亚卫队)军官阿塔尔。”
其实不问也知道这就是“红色奥奎因”本人,魁梧军人那标志性的白发和低沉有力的声线,都说明了亲临近卫军总部现场坐镇的是十字禁卫军军部的四号人物——奥奎因将军。
因为枢机院的态度坚决,他的影响已经无限向第三号人物的位置挪动。
“你们……你们怎么进我办公室的?”
突然,奥奎因将军明白过来,回头望向跟在后面的卡顿。
后者低着头,脸色苍白的移开了脸,避开了奥奎因将军的目光。
奥奎因将军醒悟过来,他立即转身就向门口冲去,喊道:“警……”
话没喊出口,旁边有人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的喊叫声堵在了喉咙里。
卫队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抓住了他的手脚,将他紧紧的按在地上。
另外有人狠狠的朝他后脑狠揍了一下,几只强壮有力的胳膊将他整张脸都深深的按进了办公室厚厚的地毯里,毛茸茸的地毯堵住了他的嘴,发出来的呼救声都变成了呜呜的哀鸣。
为了对付“红色奥奎因”,玫瑰卫队挑选了最强壮且近战能力较强的五名士兵,就是为了确保抓住奥奎因将军。
因为奥奎因将军本身也是一位骑士,私下里被称作“红色奥奎因”。
他年轻时曾在一场战役中抓着敌军的机甲骑士作为盾牌,迎着密如暴雨的炮火,孤身一人突破了敌军布置在咽喉位置的重炮阵地。
战后人们找到甲胄动力耗尽的奥奎因时,他的甲胄已被鲜血彻底染红,简直像是从地狱血池里拖出来的恶鬼。
在军部的最高层中,他可能是最懂炽天使的人。
或许教皇有把他纳入麾下的打算,但是这个想法早就在十年前就打消了,那场黑龙与红龙的较量中,就注定他是枢机院的忠实一份子,教皇厅的死敌。
奥奎因将军还在拼命的挣扎,如同被钓出水面的鱼一般拼命的扭动着身躯,拼命的反抗。
他力气奇大,五个玫瑰卫队士兵加一个军官竟按不住他。
阿塔尔死死掐住了奥奎因将军的脖子,喘着粗气对站在旁边的卡顿低声嚷道:“你……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整个过程中,卡顿一直站在旁边,呆若木鸡,脸色白得跟死人一般。
听到阿塔尔的叫唤,他反而吓得退了一步,眼神惊惶得像只受惊的野兔子。
这时,被捂住了嘴的奥奎因将军挣扎着转过头来,定定的望着他。
看到奥奎因将军的眼睛,卡顿又后退了几步。
他踉踉跄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办公室。
在门边,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阿塔尔从腰间拔出了闪亮的匕首……
出门以后,卡顿无力的倚在墙上,双脚颤抖得厉害,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了。
一阵工夫,门又被打开了,玫瑰卫队的士兵们用抹布拭擦着手上的血迹走了出来,身为军官的阿塔尔走在最后。
看到卡顿失魂落魄的样子,他默默注视了他一阵,拍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
卡顿的眼前始终浮现着奥奎因将军那双愤怒的眼睛。
恶心得要命,他跪在地上拼命的呕吐,但除了酸水以外,他什么也吐不出来,泪水不受抑止的从眼眶里溢出,模糊了他的视野。
“将军……对不起……我是教皇厅的人……”
长刀之夜:掌控
近卫军会议大厅。
三百多人聚集的会议厅里鸦雀无声。
近卫军官们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
“他们是教皇厅的玫瑰卫队,我们被骗了,奥奎因将军可能已经……”已经死了。
他们,翡冷翠城内最大的武装部队指挥者们,应该说也是此刻翡冷翠城内最有力量的人,却只能苍白着脸在听着。
没有人意识到,在十五分钟前,他们手中的力量也完全可以扭转乾坤,主宰翡冷翠乃至于整个教皇国的命运……
“踏踏踏……”
玫瑰卫队的部队涌进了会议大厅并包围了他们,本来就因为几挺机枪而不敢动弹的近卫军军官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而他们苍白的脸色也变成了惨白。
阿塔尔轻蔑的扫了一眼惶恐不安的近卫军军官们,下令:“拿下!”
卫队士兵们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两三个对付一个,把并没有怎么反抗的近卫军军官们捆得结结实实——在可以反抗的时候没有反抗,现在自卫已经没意义了。
阿塔尔一挥手:“圣座军令,奥奎因等近卫军将官跟随枢机院叛乱,妄图颠覆教皇国。我,圣座亲命的玫瑰卫队卫队长下令,近卫军自副团长以上,全部处决!”
会议大厅里顿时象炸了锅,喊冤声震天:“冤枉啊!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我们根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啊!”
“我们要见圣座!”
“晚了。”阿塔尔举起的手瞬间落下,玫瑰卫队的士兵没有理会近卫军军官们的挣扎,拔出腰间装饰的十字长剑。
几息之后,三百多名近卫军军官的尸首横七竖八的摊满整个会议大厅,血水汩汩的流出门口……
在这晚,在那个飘洒着朦胧细雨的晚上,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教皇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潜伏的杀手们都接到了紧急指令,要求他们不惜代价的采取行动。
命令非常明确:“不惜一切代价,在天亮之前要彻底瘫痪枢机院在翡冷翠的势力!”
在教皇厅潜伏卧底的指引下,教皇厅麾下的暗杀小组倾巢而出,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翡冷翠警察部队司令长官克·波尔警衔上将在家中睡梦时被自己的女佣刺杀。
近卫军第一师师长在回翡冷翠的家中喝醉了酒,在回家途中遭到一伙没表露身份的军人刺杀,在卫兵们的拼死掩护下,他侥幸孤身逃脱。
但不幸的是,他逃脱后的第一反应是向附近最近的教皇厅巡逻队求救,他嚷嚷道:“快来人啊!我是近卫军第一师师长佐尔坦,刚才有人袭击我们,快去抓住他们!”
结果,佐尔坦师长惊讶的看到了几个教皇厅军人笑容古怪的朝自己围上来,他们看起来有点面熟,身上血迹斑斑……
佐尔坦·洛克德里师长是今晚离开近卫军的最高级别指挥官,他的副手现在还在近卫军会议大厅里流血,而他的同僚——近卫军第二师师长莱西·洛佩恩德在回到家族中被支持教皇厅的家族成员扣押,随后毒死在阴暗的角落里。
监管异端审判局的枢机卿路德加·美第奇在自己家中被刺死,凶手不明。
紧接着异端审判局在李锡尼副局长的遥控下、贝隆骑士和庞加莱骑士的主导下宣布脱离枢机院,并且扣押了异端审判局局长,很明显这位局长的结局将和莱西·洛佩恩德一样……
很显然,教皇厅对暗杀这种手段的运用,已经到了妙绝登峰造极的地步:没必要杀的,教皇厅一个也没杀。该杀的,教皇厅一个也没放过,而且杀得干净俐索,比外科医生做手术更精密,更准确。
除掉哪个人,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隆·博尔吉亚和史宾赛厅长都了如指掌。
除了那三百多名枢机院势力的近卫军军官,这次教皇厅下令除掉的人少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总共只有一百零三人。
这一百零三人的职业各不相同,他们中间有近卫军的将领、有翡冷翠警察部队的警官、有忠于枢机院的贵族甚至是枢机卿、有翡冷翠电报局和电话厅的值班经理、有枢机院机要室的传令军官、有掌管翡冷翠城内通行的低级军官,还有几个连军官都不算的通讯士兵。
杀了这五百多人,教皇厅不但将近卫军的高级指挥层铲除一空,使得翡冷翠最强的一支保卫部队陷入了无力化,也暂时瘫痪了枢机院的指挥系统,使得红衣主教们的中枢无法发布任何命令。
迅猛若电的行动,精确的情报,杀最少的人,达成了最大的效果,这才是真正的专业水准——相比之下,枢机院的刺杀真是彻底的门外汉,他们的表现连笨拙来形容都不配。
生命与忠诚,何去何从?
教皇厅因为枢机院的刺杀变得更加团结了,虽然西泽尔并不在翡冷翠,但同样是忠于教皇厅的克里斯·何塞和阿塔尔在这场行动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在短短三个小时内,通过一连串精确而凶狠的谋杀,教皇厅铲除了所有对铁之教皇可能有威胁的人物,将翡冷翠彻底掌握在手中,这在西方世界古往今来的政变史上也算是创举了。
如此庞大的暗杀名单和行动计划,不可能是仓猝之间能做出的。
教皇厅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政变计划,隆和枢机院的关系,只是谁先动手的问题罢了。
枢机院虽然先出手,但红衣主教们低估了铁之教皇的危险程度,没能在行动之初就动用最大力量,给了教皇厅反击的机会,最终一败涂地。
或许是西泽尔·博尔吉亚,这个新晋的骑士王在短时间太过耀眼,也太让他们恐惧了。
他们害怕,怕他将一支支军团带向枢机院的对立面,怕炽天骑士团变成他一个人的一言堂,怕圣堂装甲师和原罪机关不是炽天使和密涅瓦机关的对手。
他们怕的太多……
导致查理曼战争战端一开就迫不及待的调走了西泽尔和他的亲信军团,甚至为此带走大部分的十字禁卫军包括他们自己的亲信军团和圣堂装甲师。
而这也给了西泽尔扩大军队影响的机会,但他们在拥有两个近卫军师团和异端审判局的情况下还是愚蠢地走向了灭亡。
近卫军高层包括奥奎因将军全部阵亡,异端审判局局长连同监管的枢机卿被控制刺杀,这两支翡冷翠最强的力量还有警察部队都受到了教皇厅的玫瑰卫队的控制,枢机院再无法与之对抗。
长刀之夜:翡冷翠守备队
凌晨两点,教皇厅的守备队还在营房里睡得正熟,来自教皇厅的军官就把他们叫醒了:“快起来,紧急集合!”
这些守备队士兵虽然不在十字禁卫军正规军体系中,但因为教皇厅的秘密训练和不错的待遇也很有军事素质,他们立即起来整装,拿起武器就奔出了营房。
这些守备队士兵都以为不过是又一次夜间演习,谁都没想到这晚是要杀人的。
出了营房,士兵们都被吓了一跳,天空下着细雨,操场上已经集合了黑压压的一片士兵。
士兵们赶紧整队入列,这才察觉,气氛有点不对。
在他们的队列前,穿着黑色军服带着黄金玫瑰臂章的教皇厅军官们都站得直挺挺的,表情十分严肃。
没有人笑,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军官们眼睛里冒着杀气,贼亮贼亮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跟噩梦一般。
士兵们也不敢开口说话,他们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雨中,等了好一会儿,每个人的军服上都被雨水淋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营地门口传来了响亮的轰鸣声。
一队人骑着斯泰因重机从营门口冲进来,车轮将地上的雨水溅得好高,像云一样激荡,骑在最前头的人就是克里斯少将,看到他,有人就预感到了,今晚的情况,绝非寻常。
一名守备队不认识的高级军官站在高台上向他们训话,他直截了当地告诉士兵们,国家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阴谋和叛逆份子把持了枢机院和政府,妄图颠覆国家政权,他们对教皇厅进行了突然袭击,就在今天晚上,已经有一百多名教皇厅官兵英勇殉职了。
他们捍卫正义,英勇殉国,我们要踏着他们的足迹继续前进。
“必须立即反击!”那个高级军官声嘶力竭的吼道:“敌人势力十分强大,我们将要孤军奋战。”
“士兵们,拯救圣座,挽救教皇国就靠你们了!”
“就像一百多年前炽天骑士们抵抗黑骑士团捍卫翡冷翠一样!今天!有我们来捍卫教皇国!”
他说话的时候,全场寂静无声,有人悄悄看了下站在自己旁边的同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于是两个人赶紧把目光移开了,几乎大家都被这番话震惊到了。
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谁是阴谋份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威胁国家的。
在那个军官急速的讲话中,守备队士兵们根本无暇思考,只知道自己的人已经被打死一百多个了——他们都陡然紧张起来,只觉得血流加速,心脏怦怦直跳。
那个军官说完以后,向克里斯少将敬了一个礼,转身下了高台。
克里斯走上高台,他高高的俯视着人群,一言不发。
寂静,死一般的安静,操场上只听得到雨滴簌簌落下的声音。
克里斯平静的说道:“士兵们,我要你们同我一起见证一个伟大帝国的诞生,一个崭新的大帝国!咆哮吧!士兵们!嘶吼吧!士兵们!新的帝国需要你们!新的皇帝陛下需要你们!圣座已经是过去式了!让我们用枪弹和鲜血为教皇帝国皇帝——隆·博尔吉亚加冕!”
听到这句话,嗡的一声,所有人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后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胡乱的挥着手——不止是单个人。
在操场上,像是陡然升起了一片手臂的海洋,成千上万裹在黑色军服里的士兵们激动的吼道:“教皇帝国万岁!博尔吉亚一世陛下万岁!万岁!!”
吼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久久回荡在操场上空。
进攻枢机院的行动开始了。
“杀掉那些国家蛀虫!”教皇厅的军官跟守备队士兵们说道:“推翻枢机院!”到这时,教皇厅才终于喊出了这句真正的口号。
士兵们狂热的吼道:“杀光他们!”
他们已经对敌人是谁感到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将成为一个新帝国的队伍,他们或将一手缔造一个西方世界不曾有过的大帝国!
这时,关于敌人是谁,他们都不在乎了。
守备队的营房在翡冷翠的郊区,在雨水中,军队冲向了翡冷翠。
在到达城区时,他们发现,守卫翡冷翠的近卫军不知所踪,只有玫瑰卫队在那里等候,高大黄金玫瑰纹章旗帜竖立在那里,无比醒目。
他们在街道口列着队向守备队士兵敬礼,因为在跑步行进中,守备队无法回礼,只有他们带队的教皇厅军官停下匆匆向他们还了礼,然后立即跑步跟上了队伍。
风雨中,他们回头看到后面那些排得整齐的黑色身影,心中更加坚定了信念。
他们并非孤军奋战,他们的同伴遍布全国,这令守备队士兵的心头充满着一种踏实感。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的黎明时分,守备队到达翡冷翠的台伯河大道,不远处就是使馆区,那里已是人人自危。
天空上下着小雨和飘扬着粗大的黑色烟柱,不知哪里着火了。
远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巨大鸣响,依稀听得出是小口径迫机炮和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街道两边的高楼和民房的门窗都紧锁着,窗户里一片漆黑,连一个亮灯的房间都没有,也看不到一个居民出来看热闹。
台伯河大道已经被占领了。
街上到处是军队,炮兵、步兵和装甲车混杂在一起。
在他们头顶的旗帜和军服的臂章上,守备队都看到了金色的玫瑰标志。
黑色制服的士兵、装甲车和斯泰因重机堵塞了道路,一片喧杂。
在这片人海中,守备队的队伍就像溪流融入了大海,得排开人群才能艰难的前进。
长刀之夜:教廷区
在台伯河大道的尽头前,一个手持指挥旗帜的教皇厅军官拦住了守备队前进的步伐:“不要再前进了,前面就是战场!临时指挥部有令,没有命令的部队通通留在这边充当预备队。”
守备队带队的军官上前与他交涉了,然后回来无奈的说:“全体,原地休息!”
士兵们坐下来休息,不认识的人给他们送上来了早餐,一些简单的面包和果酱。
他们还没吃完,就听到前面急速的刹车声响,一名骑着斯泰因重机的传令兵急速的奔过来,高声嚷道:“临时指挥部有令:守备队第一师立即参战!准备好火炮和弹药!跟我来!”
立即,三千多名守备队士兵手忙脚乱的跳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面包,拿起武器就跟着那名传令兵向前奔去。
其他部队给他们让开一条道来,有人给守备队鼓掌,似乎是在鼓励这支部队,守备队只有七千人,一共两个师,而教皇厅大部分力量都在整合近卫军和异端审判局的执行官。
但枢机院还有圣堂装甲师留下来的一千多人守住了枢机院大楼和大部分教廷区,他们用一队普罗米修斯二代机械傀儡,还有不少红衣主教们的私人护卫队,所以教皇厅损失了两百多人还没能攻进去。
守备队通过了一道警戒线,跑步进入战区。
这里本来是个很不错的大花园,但现在已成了废墟。
断墙残壁的凉亭水榭,被打碎的美人鱼雕塑、破碎的名贵花盆、名贵的玫瑰被士兵们踩在皮靴下,典雅幽静的池塘上面飘浮着十几具死尸,碎砖烂瓦到处都是,磕磕碰碰的,简直没处落脚。
地上到处是尸首,有穿着教皇厅黑色军服的,也有穿着白色军服,金属肩甲上漆着鲜红的十字架的圣堂装甲师军人,这些尸体摆了一地,整个教廷区的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带路的军官弯着腰在建筑的废墟间穿梭前进,守备队第一师跟着前进。
在他们前进的时候,对面教廷区那栋有着拱圆入口的建筑里不停的用重机枪扫射,队伍中不时有人中弹倒地。
对面一直在喊话:“教皇厅的士兵们,放弃吧,你们是在叛变国家,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啊!”
最后结尾的是一声惨叫,那个喊话的人不知是不是被狙击手用远程来复枪给射死了,于是再没有人吵嚷了。
冲到一面断墙前,守备队士兵们伏低了身,枪弹嗖嗖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一个头上裹着绷带的军官弯着腰小跑过来,对我们喊道:“进入阵地!机枪准备好!准备要冲锋了!拿下那栋楼!”
士兵们齐齐应道:“是!”
“迫击炮就位!”
“纵深散布射,全队齐射!”
“放——”
“轰轰——”
教廷区燃烧着熊熊大火,前庭、枢机院大楼和一排不知名的建筑都在烈火中燃烧着,烧焦的火药气味、焦砖气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作呕,头晕目眩。
灰尘和浓烟充斥着整条台伯河大道。
在那浓烟掩护下,守备队士兵们不间断的发起一次又一次进攻,与那些坚守不退的圣堂装甲师士兵们厮杀混战着,逐步的压缩他们的防御阵地,猛烈的突破,迫使他们不断的后退。
“长官!叛军已经攻破了教廷区的院墙了!外围坚持不了多久!”一名圣堂装甲师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指着外面对还抓着电话的军官喊道。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衣服上也都是尘土,几乎看不出原来白色军服的奢华,实际上他是从外围阵地一口气跑来的。
“是!我们一定坚持到最后!为了枢机院!”挂掉了电话,从腰间抽出了手枪,这名军官看着冲进来的士兵,开口命令道:“去战斗!战斗到最后一刻!”
教廷区外围居住区,一栋红衣主教的私人建筑物的窗口,一名圣堂装甲师士兵刚刚探出了脑袋就被守备队重机枪扫过来的子弹打中了脑袋,钢盔落下,尸体挂在了窗台上再也没有了声响。
第二个从这个窗口里探出头来的圣堂装甲师士兵,开枪打倒了一个站在装甲车旁边开火的守备队士兵。
然后,他还没有来得及缩回自己的脑袋,就也被子弹打中脖子,挣扎着倒在了房间里面。
他后面的圣堂装甲师士兵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扶起这名动脉被打穿的战友,想要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救过来。
可惜的是,下一秒钟,一枚的教皇厅炮兵发射的迫击炮弹,就飞进了这扇窗户,在建筑物的房间里爆炸开来。
屋子里面,大概有十名圣堂装甲师士兵,在爆炸形成的弹片洗礼下,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地的尸体。
“弹药!弹药!让那些护卫队送弹药过来!”建筑物的走廊里,绝望的圣堂装甲师士兵呼喊的声音在回荡,不少房间里驻守的圣堂装甲师士兵的手里,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子弹了。
“该死!他们难道只会给大主教们端茶倒水和开车吗?再不送来弹药我们就收守不住了!”有士兵叫骂道,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些人会死在这种场合,但他们没有想过投降。
他们是贵族,不是那些没用的护卫队,他们绝不投降!
没有弹药补充的圣堂装甲师士兵们不得不用手榴弹或者是刺刀防守,所以伤亡比起进攻的守备队来也就更多了。
冲进屋子里的守备队士兵靠在门边,准备好了之后,就一拥而上,冲出了屋子。
“哒哒!哒哒!”
走廊里突然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一听声音就是密涅瓦机关制式的莱姆冲锋枪的声音。
“是守备队!该死!他们不是在郊区吗?他们冲进来了!”走廊里,一个圣堂装甲师士兵临死之前,就喊出了这么一句警告战友的话来。
下一秒钟,他就被子弹打穿了胸膛,不甘的倒在了墙角边,成为了一具尸体。
守备队士兵依靠自身凶猛的火力冲进了走廊,然后开始清理走廊里的圣堂装甲师士兵。
而圣堂装甲师士兵的重武器却都在军械库中,可军械库并不在他们手里,因为红衣主教们的决定,这种影响教廷区美观和安全的军备设施被远离这里,如今,他们尝到自己愚蠢的苦果。
圣堂装甲师士兵的脚下,躺满了来不及救治,已经死去的圣堂装甲师士兵的尸体,还有一些人甚至没有死,只是因为伤势太重,根本无法动弹罢了。
“轰!”
一名圣堂装甲师士兵拉响了自己手里的手榴弹,爆炸在走廊里回响,守备队的进攻一下子被压制了下去。
至少三名守备队士兵被手榴弹炸死,好几个都被炸伤,躺在圣堂装甲师士兵的尸体上,大声的呻吟着。
其他房间里的圣堂装甲师士兵冲了出来,对着守备队士兵所在的方向猛烈的开火。
剩下的守备队士兵只能躲避,有些人撤回到了出发的房间里,有些人躲避到了对面的房间之中。
躲避到房间对面的守备队士兵,也才发现自己的面前站满了圣堂装甲师士兵,于是更激烈的战斗在走廊对面的房间里展开。
这些都已经没有了弹药的圣堂装甲师士兵猛扑上来,手里捏着武器的守备队士兵拼命的开火。
子弹横扫在人群之中,圣堂装甲师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最终三名守备队士兵被手无寸铁的圣堂装甲师士兵杀死,他们死的时候还是满心的不甘。
毕竟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也因为他们必须要更换自己的弹药,不然装备着冲锋枪的守备队士兵,怎么可能被这些只有刺刀的圣堂装甲师士兵杀掉呢?
“炸平这些建筑。”教皇厅的军官放下望远镜,对旁边的炮兵指挥官命令道:“教廷区不要了,除了枢机院大楼,全部毁掉!”
“焚城炮准备!”
“龙吼重型榴弹炮准备!”
“轰轰轰——”
台伯河的焚城炮阵地和广场上的152mm口径龙吼重型榴弹炮阵地,在校对好坐标后就立即发动了猛烈的炮击。
听着外面嘈杂的喊声和炮声,站在地下室内的圣堂装甲师指挥官拎着自己的手枪,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属于他自己的最后荣光。
望着墙壁上属于圣堂装甲师的旗帜,他举起了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砰!”
枢机院的毁灭
在枢机院大楼的地下室里,地面交战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重炮的轰鸣令人咂舌。
红衣主教们都没有想到隆会彻底毁掉整个教廷区,而他们甚至听到坦克前行的声音。
十字军坦克碾压着地面的沉闷回声在窄小的空间里轰隆的震荡着。
昔日高贵的大主教们的秘室,如今已变成了最后的防御基地和伤兵医护室了。
墙上点着火把——教廷区的水电系统被全部切断,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消毒水的刺激味道,伤兵在痛苦的呻吟、惨叫着。
坐在地上休息的枢机院文官脸色发白,不时探头探脑的朝地下室的入口望去,生怕叛军立即就打来。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某个枢机卿嗤笑着扫视了一遍刚才还在推卸责任对隆·博尔吉亚破口大骂的众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带着白银面具披着红袍。
“我都要死了!是的,死的不能死的那种!隆会把我们撕成碎片!”
“不……”已经有枢机卿忍受不了坦克缓慢推进并因开炮而剧烈震动的声音,“我不想死,我还有那么多的财富,我有钱!我有那么多的钱!”
“钱?你去用金币贿赂那些教皇厅的军人?你去用钞票击败外面连圣堂装甲师都挡不住的部队?等死吧你!”有人嘲讽着那个平日里敛财最甚的枢机卿。
“混蛋!”格古拉高声说道:“不能在这等死了!我们还有两千多部队,我们反攻!突围出去!比在这等死要好!”
“靠那些混吃等死的保镖团队?一个营的正规军就能击溃他们!”其他枢机卿也不买这个脾气暴躁的大主教了,反正都要死了,管你以前什么地位。
“你找死!”格古拉暴喝道:“在这之前,我先干掉你!”
“就你会喊?你动我一下试试?我的护卫队可不是吃素的,打不赢外面的正规军还干不赢你?不怕死的就过来!”那人也顾不得形象,直接拍桌子准备动手。
“混蛋!我杀了你!”格古拉大主教说着就要拔枪,但很快就被附近的枢机卿给按住了,两拨人正要混战在一起。
“住手!”西塞罗大主教敲了敲桌子,说道:“都停手。”
西塞罗大主教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此刻也是满是疲惫,强者也会犯错,而这种错误,往往最为致命。
“……”
没有人再说话了,他们都静静的看着西塞罗大主教,等待着他的话语。
枢机卿的地位也有高下之别,西塞罗大主教在枢机会中的地位独属龙头,他至今才发表意见。但是他一说话,其他枢机卿就再没争吵不休。
狮子一发声,狼群唯有呜咽。
“诸位,都要死了,拿出我们该有的贵族气度来,这是一场死局,我们再无生机。”
“既然是必死的局面,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的敌人们看我们的笑话,最坏不过是同百年前我们处死旧帝国的末代君主一样,被隆给处死罢了。”
“我相信,他过不了多久,也会下来陪我们的……”
他的声音里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可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冰寒彻骨。
……
当晚,教皇厅发动军事政变的消息已像风一般传遍了整个翡冷翠,并被遍布整个教皇国的电话线路和通讯传遍全国直至在西方世界掀起轩然大波。
翡冷翠的居民们恐慌不安,人们慌张的躲在自己家中,把值钱的金银打好了包袱。
他们关紧了房门,不敢开灯,在窗帘的缝隙里窥视着街上军队行进的情景。
当太阳升起来时,呈现在翡冷翠市民们眼前的,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的景象。
商店照常营业,学校、医院也照常开门,唯一的异样是,穿着黑色军服的守备队士兵们代替了巡逻的警察。他们神情严肃的站在街头,指挥着市民绕开几条通往台伯河大道的几条道路——教廷区在那条街上,以那为中心的约一平方里的地方几乎被夷为平地。
昔日繁华的市区上人烟稀少,人们匆匆赶路,熟人见面不敢交谈,只敢以目光彼此示意。
即使是号称最大胆的翡冷翠贵族们也不敢靠近那些穿黑衣的巡逻士兵。
失去控制的军队比任何天灾人祸更可怕,翡冷翠的市民们对于夜晚的“战争”是心有余悸,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人心惶惶,生怕那恐怖的一幕将会重演,而目标将变为他们这些人。
号称“美杜莎家族”的美第奇家族可是被闯入的上千名守备队士兵一下子打落神坛,当晚的细雨浸透着鲜红的血。
除了被踢出三大家族的美第奇家族,连格里高利家族和博尔吉亚家族也爆发了血腥的清洗,区别是他们是由内部发动的,而且太阳升起时狮鹫家族和玫瑰家族都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从他们领地走出的一小队玫瑰卫队让人们不仅猜想当晚发生的一切,但有点可以确定,他们同教皇达成了协议。
翡冷翠。
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重的气息,仿佛暴雨来临前,黑压压的乌云已经遮盖了蓝天,末日即将到来。
落幕
翡冷翠郊外,犬牙般的连山,山谷中腾起浓密的白色蒸汽,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仿佛有条沉睡的龙打着呼噜。
行刑地试验场。
“原罪机关的机械师们,投降吧!你们并没有参与政治和军事活动!你们都是被阴谋家给利用了!所以,博尔吉亚一世陛下宽恕你们的罪行!投降吧!打开大门,迎接你们的将是一个新的帝国!”教皇厅当然没有放弃原罪机关这个普罗米修斯的生产基地。
虽然普罗米修斯三代最终还是输给了炽天使,但是神授骑士和炽天使可经不起战争的消耗,所以普罗米修斯这种大型战争傀儡依旧会被投入战场。
“你们有最后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一小时后我们将采取武力手段!好好想想吧!想想你们的亲人和朋友!看看自己能不能抗住野战炮的近距离轰炸!”
而原罪机关的真正实际负责人就站在不远处的、高高的铁架上,打着一柄漆黑的伞,白色的长袍在风中呼啦啦地作响,像是路过人间的死神。
“主人!”米迦勒总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抬头望向高架上的“主人”,“他们包围了这里!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行刑地还有一队普罗米修斯二代,让预备骑士们驾驶,我们还有机会离开翡冷翠!”
“是吗。”主人低声说。
他的声音非常年轻,却又透着苍老和疲惫。
漆黑一片的实验场忽然亮了起来,无数道光柱射向天空,那些是安装在地面上的汽灯,它们照亮了弥漫的蒸汽,训练场仿佛被一片明亮的光雾笼罩。
白色的长袍在风中起落,白银面具中倒映着周边的群山。
“西塞罗大主教已经死了,连他也死在了翡冷翠。”
主人摘下了象征枢机卿身份的白银面具,是个英俊得让人侧目的年轻人,金发梳得整整齐齐,墨绿色的瞳孔足以让大多数女孩在见他第一眼时怦然心动。
“主人”和米迦勒,他们看起来确实非常相似,尤其是戴着银面具的时候,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体型,音色也差不多,说是孪生兄弟一定会有人信。
但两人的气质又是天壤之别,米迦勒的冷漠中透着一股年轻人的傲气,而主人的冷漠是真正的冷漠,冷得沁骨。
他好像对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兴趣,唯有看着他的普罗米修斯们,那对瞳孔中才会闪过某种渴望。
但他们都不在了,留在翡冷翠的普罗米修斯骑士都战死在了教廷区,而圣堂装甲师主力和枢机院亲信军团——十字禁卫军第三军团都在查理曼王国作战。
这些人或许会投降,也有人会抵抗,但他们将成为隆手中的利剑。
“他们的喊话,我已经知道了。”主人淡淡地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会放过那些机械师但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米迦勒轻声说道:“突围出去,找到圣堂装甲师和第三军团,米哈伊尔和弗里德曼都在那里,我们还有力量可以和教皇对抗!”
“我们彻底失败了。”主人缓缓说道:“不然西塞罗绝不会死在那阴暗的地下室里,他不是那些废物,可他都死了。”
“主人,难道你……”米迦勒一愣。
“这么久了,我的眼里只有普罗米修斯,可自从他们倒在了日落山谷,我的世界就像普罗米修斯三代一样——再也没有起来。米迦勒,让我在这里再看看他们,然后……你走吧。”
主人娓娓道来,从容淡定,米迦勒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急声道:“主人!”
主人沉默了很长时间,转过身来,微微弯腰,轻轻地拍拍米迦勒的肩膀:“好好地带着这些人,不要试图超越佛朗哥,”他的声音幽远,“那个男人,你一辈子也无法超越。”
“是,主人,原罪机关……投降了。”米迦勒转头离去。
不久,原罪机关在米迦勒总长的带领下开门投降,守备队开进行刑地试验场后,属于试制机的场所发生殉爆。
原罪机关的主人连同他所热衷的普罗米修斯一起在火海中殉葬,米迦勒总长目视了这场大爆炸后失神地走入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枪声。
最后的翼骑兵骑士——卡洛斯·塞普蒂恩
“轰——”
只见那钢铁的身影从炽热的火海里跃起,一记甩手将腋下的炸弹用力的丢了出去,席卷而来的火焰和破碎的弹片在一片惨叫声里消逝。
两具全能型剑舞者直接被这飞来横祸炸了回去,而在那半空之中,翼骑兵骑士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转体,炽白的火光在枪口涌动,于是随着雷鸣而至。
数不清的钢弹从那火海中伸出,试图越过这炽热的界限,但紧接着沉重的弹丸在炽天铁骑们的身前落下——全能型剑舞者竖起的盾牌将它们驱逐。
“卡洛斯·塞普蒂恩,投降吧,你的翼骑兵骑士团已经死光了,继续顽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剑舞者方阵内,所罗门王发出低沉的声音,破甲剑在手中蓄势。
“这是翼骑兵的最后一战。”
黑暗中的甲胄忽然传来嘶哑的低吟,深红羽翼的标志遍布着刀光剑影。
随后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握着银白的剑刃落下,如同降下的雷霆,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道惨白的光。
无论是钢铁还是焰火,亦或是机动甲胄的躯体,那是刺目的火花,如同飞落的群星一般,尽数斩断。
“进攻。”阿方索命令道。
挥起剑刃,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情绪完全没有任何波动,随意的一剑将扑来的一具全能型剑舞者贯穿,回身抬起重型霰弹枪,枪火铺满了整个视野。
可这始终不是个办法,很快蜂拥而至的剑舞者如海潮般涌上,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只能不断的后退。
“锵!”
在最后一刻他放弃了防守,在一片漆黑的战场中奔袭,沉重的喘息声与急促的心跳,还有那无数利剑抓挠钢铁的鸣响混合在了一起,这似乎是一场送葬的交响,而他就是那棺木里的死人。
“前进!”
剑刃轰鸣,带着溅起的炽白之焰,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在那挥砍之下无力退散——但那身影依旧竖立在剑舞者与龙牙剑之间,卡洛斯·塞普蒂恩还在苦苦支撑,尽管翼骑兵机动甲胄已满是伤痕,燃料即将耗尽,可他以一己之力扼住了代表死亡的潮水。
“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最后一次,投降吧。”阿方索再次喊道。
“王国覆灭的那一刻,然后,我们将随之而去。”卡洛斯·塞普蒂恩摇头拒绝。
此时此刻,面对死亡和剑舞者的刀剑,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和他的翼骑兵机动甲胄已无能为力了,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是依靠信仰而生存的人。
他的思想就如同黄昏的天空一般平稳而安详。
人们不能抗拒死亡,但人们却能选择死亡的方式——高贵或者卑贱,全在一念之间。
阿方索默然不语,眼前是卡洛斯·塞普蒂恩骑士那铁壁般的身影,耀眼的白光从燃起的鲜血里释放,剑刃如同绞肉机般,染血的甲胄缓缓后退。
卡洛斯·塞普蒂恩平静的皱了皱眉,看了下伤口,像看着一件根本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他用力站直了身子,捡起了地上的剑,崩坏的甲胄上闪耀着耀眼的火花。
剑舞者们手提龙牙剑,在十几步开外沉默的看着他。
“齐射。”阿方索举着的手落下,第二排的剑舞者举起了自己的枪械。
暴雨般的钢弹向着那个人倾泄而去,那高速旋转的破甲弹穿透了他温暖的身躯,带着激射的血液叮叮的打在身后的树干上,鲜血大蓬大蓬的激喷而出。
黑暗中,那个身影晃了几下,但最终还是站稳了,摇摇晃晃的站稳了。
似乎是燃料耗尽,甲胄虽残破不堪,但并未殉爆,可里面的骑士却已死去。
鲜血一滴滴的溅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