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忍不住暗示了句（三更）
“不成。”
百母皮笑肉不笑，讲她闺女坏话，还想她原谅？作梦呢！
百母眼中有明显的得意之色，还是她相中的未来女婿厉害！她这口气出的真畅快啊！
“季姐姐啊，你看我以前，不都是站你那边的吗？就犯了那么一次错，就不能原谅一回吗？”周陈氏苦笑。
“不行，你说我闺女坏话了，哪怕是只有一次，也不行，”百母坚定道。
周陈氏皱眉，是真没想到百母会如此难对付，道：“是，我不该说你闺女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我错了，我道歉，季姐姐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周陈氏面露哀求，眼中似有恐惧，下意识伸手摸了把腰腹的伤处，眼中闪过一阵恐惧。
周陈氏是挨了打后，才过来道歉的，这道歉有几分真心呢？
“不原谅，我们以后便不必再往来了，”百母拒绝的不留余地。
周陈氏见此，开始卖惨，哽咽道：“我是真知错了，我男人也狠狠的打了我一顿，季姐姐，若你不原谅我，不与我好，我回去还得挨打，季姐姐，你忍心我挨打吗？”
百母有些心疼周陈氏的情况，嫁了那样一个男子，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又分析不出来，便皱起了眉。
百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
百定突然跳出来，吓了百母一跳。
只听百定大声道：“那是你活该！没事跑到人家家里落井下石，挨打也是你活该，凭什么就要别人原谅你？又不是我们打的你，你就是在卖惨，博我娘的同情，嗯，大姐说了，这叫道德绑架！”
百母不赞同的看了百定一眼，儿子才八岁，要是风评受了影响怎么办？
同时，她也跟着连连点头，终于明白刚才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儿了。
“没错，不是谁弱谁有理的事情，”百黎的声音自百母身后响起。
百母又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你以后可是要当官夫人的，可别坏了名声，快些进去，”百母心惊肉跳的，急忙将百黎挡住。
百黎默，很想说些什么，可又很无力。
最近她想出门，都被百母一句“她以后是要当官夫人”的话拒绝，她若再做出什么不附和官夫人身份的事情，只要百母觉得可能会影响到官夫人名声的事情，也都不让百黎做，就像现在，哪怕百黎只是插了句嘴，百母也是心惊肉跳的，怕受影响。
她也很无奈，这两天跟父母说了很多，可都没用，百母压根不听，再说……
不停重复同样的话，她不想说，就觉得很无力。
“还有你，也别卖惨博同情，都是你自己该受的，快些走吧，”百母直接把周陈氏推开，大门一关，自欺欺人的就当刚才百黎“插话”这种不适合的行为不曾发生过。
“钟捕快的身份不同了，还瞧不瞧得上你闺女都还不一定呢，”百黎还是忍不住暗示了句。
她横竖是没想找人成亲的。
“呸呸呸，别跟娘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快些自打一下嘴巴子……”
第77章 寻个人品过关的也不错（四更）
再见着钟心正时，不知道为什么，钟心正已不是钟捕快。
钟心正来了一趟百家，靠山村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却都是悄悄的看在眼里。
钟心正手里提着一些稀罕吃食到百家，给所有人摆出一个态度。
不管他钟心正的身份是否改变，他对百黎的态度不变。
至于其他的……
***
百家，堂屋内——
百黎正在后院做事，百母见着钟心正，决定抓着机会先与钟心正说会儿话，把自己的担忧说上一说。
钟心正坦然的说：“我心思不改。”
百母一听，长长的吁了口气，安心了。
“你坐，我去唤阿黎来，”百母又恢复那副笑呵呵，乐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
百黎坐在钟心正面前，与钟心正对视。
百母为了给百黎与钟心正营造相处的机会，把百母、百言、百定都赶走了，而她自己则是跑到堂屋隔壁的小隔间里竖起耳朵偷偷听。
百黎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身份不同的，有些事情并不会顺着你的心意而发展？”
百黎的话，可把躲在小耳房里的百母急得啊，恨不得冲出去喝斥百黎几句，让百黎好好说话。
钟心正摇头，直白又坦然：“不管我以后的身份是什么，有何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还是我！”
百黎眼角瞄向小耳房所在的位置的墙一眼，虽然没响动，可她知道百母他们肯定齐在小小的隔间内偷听呢。
那么，有些话，就不适合明着说了。
“现在的你还是你，以后的你是不是你，现在的你敢保证吗？”
她只好意有所指的说上那么一句。
钟心正反问：“眼下的我保证眼下即好，若现在说以后会如何如何，未免不实。”
话都说到这儿了……
难道她还能左右别人的行为吗？
百黎盯着钟心正好一会儿后，她由衷说：“若以后的你能保持住这颗心，也没有不可能的。”
假如横竖都得寻个人成亲，寻个人品过关的也不错。
钟心正瞬间双眼一亮，神色也有几分柔和。
百母是真怕百黎把人赶走，也顾不得给闺女与她中意的未来女婿说话的机会，急急去端茶倒水，强行插入。
“中午吃个饭再走……”
钟心正是吃过中午饭后离开的，在百家足足呆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这说明了钟心正身份虽不同了，可他还是会娶百黎的，知道这点，便够了。
一时，百家的门槛几乎被攀关系的人踏破。
比起百父的医术，他们更看重百黎以后会嫁给钟心正这件事情，这要跟百父攀上关系，以后有事，就冲钟心正生父的能力，还不是抬个手指头的事情？！
不管打着怎样美好的幻想，或者觉得先攀了关系再说，都迫不及待的来了百家。
一开始，百父与百母还以为他们有事，将人放进家门子里，在发现对方将女儿一并带来，试图让他们的女儿与百黎做朋友时，想明白了这点。
百父果断拒绝这些不熟的外村或者城里人。
只是没想到，不要脸的陈家竟然还有脸登他百家的门！
第78章 说白了，就是怕伤到她的名声（一更）
百母手里拿着扫帚，百父难得的拿着棍子，十岁的百言手里拿着打扫灰尘的笤帚，八岁的百定则拿着一块木柴，百黎就站在他们的最后面，一家人皆站在门后。
就百父百母的想法是，如果对方识相的离开，他们并不打算怎么着，可若对方不肯离开……可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二次响起，以及都不曾露面的陈树人的父亲陈远山的声音。
“百兄可在家？”
百母碎碎念：“不要脸，不要脸，两家都闹成这样了，他怎么还好意思与孩子他爹称兄道弟，不要脸……”
百母的声音不大，“嗡嗡嗡”的像小蜜蜂似的响声在持续输出。
门外的人没得到门内之人的回应，又敲了一次门。
“叩叩叩……”
适时的，响起陈王氏那不要脸的声音：“怕不是百家人心虚，不敢面对我们。”
陈王氏没压低声音，他们大概也猜到百家人就在门后才故意这么说。
百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百父皱眉。
百言分析：“这是激将法，目的就是激我们打开门。”
百定问：“那他们都在门外敲了三回了，我们不应，不就说明我们心虚吗？”
百母气得头顶冒烟，双眼喷火，“该心虚的是他们！是他们未正式退亲，便直接与旁的姑娘订亲，成亲，将我们家阿黎置于何地！”
“对付这种人，何必那么纠结呢？”百黎无奈一叹，说白了，就是怕伤到她的名声。
可她与钟心正之事，八字都没一撇呢！
与其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的事情就让自己憋屈，何不……怎么爽怎么来？
百黎脚旁，赫然是两个馊水桶，与一根粗棍子。
“这……”百父有些惊疑。
百父活了那么久，都是讲道理处理事情，像这种大闹的事情……他的羞耻心压抑了他，他做不出来。
“试试，”百黎微笑着邀请的递给百父一桶馊水。
百父拿着馊水桶，无所适从。
百母果断放下手里的扫帚，改而去拿馊水，道：“他们就是隔夜的馊水，自是没比这个更全部他们的。”
百父不安的握了握桶提手，这真的好吗？
“阿言，你准备好打开门，爹娘，你们分站两边，别让人瞧见你，”百黎指挥。
陈王氏之前接受过馊水的洗礼，怕是会防备着这一招，所以一打开门就泼这一招可能会不起效，当然，出奇不意这点还能反复使用。
百父虽然紧张，还是很配合。
百黎与百定站在门后，百言打开门的一瞬，陈远山与陈王氏猛地一下跳开，提着手里的礼品盒等了等，没等到馊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百黎不善的握着长棍子，以及握着柴条的百定，这就是门外的陈远山与陈王氏瞧见的画面，二人不禁一松了口气。
也就是此时……
百黎莫名的点头了，二人觉得哪里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哗啦……”
连着两桶馊水泼出去，一桶将陈远山淋了个透心凉，是百母泼的，另外一桶则只将陈王氏的半身淋湿，是拘谨的百父泼的，两馊水也都没落空。
第79章 戳戳戳（二更）
百母果断丢开桶拿回自己的扫帚，指着陈远山夫妻两，凶道：“滚，没瞧见我家门上写着‘狗与陈家人不得进入’！”
陈远山身体都在抖，头却压得低低的，明明气得快疯掉，却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发脾气。
跟在陈家夫妻两身后来围观事情的靠山村村民们就看见陈远山被那样羞辱了，都不曾发脾气的样子。
“百兄，我们能在一个村，这便是缘分，能相识称兄道弟，也是缘，后来你救了我家老爷子，与我家老爷子商议好结连理，这也是缘分，”陈远山面皮一直在抽抽，勉力维持着好声好气的样子。
“别跟老娘说什么缘，这就是孽缘！”百母听不下去，吼了回去。
百黎无奈的用眼角余光扫了眼手里的长木棍子，看向百母。
“是，我们没履行婚约，我们也有错，可是百兄，你闺女抱着只鸡在村子里乱说话，当时可是大家都瞧见了，我儿子是要走科考当官的，名声不能有半丝损害，尤其是……不能被说是娶了个……”陈远山一副无奈的样子，不小心把嘴角的馊水吃进了嘴里，当时便“呸呸呸”的狂吐出来。
陈王氏当即接口：“这事也不能怪我们，怪只怪你们闺女自己，我男人是不好意思上百家退亲，可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于是另寻了一门我娘家远亲的姑娘成了亲。”
陈王氏尽管性子很坏，却主要把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而陈远山。
“怪我治家不严，那段时间我又不在家，等我回来时，树人与那姑娘的亲也订了，礼也走得差不多了，也只能认了，”陈远山低头，一副懊丧的样子。
百黎看了百父与百母一眼，问：“爹娘，还要看他们演戏到何时？难不成看戏上瘾了？不如哪天抽个时间，我们去戏园子里，那里的戏更精彩。”
潜台词：陈家夫妻就是戏园子里上不得台面的戏子。
陈王氏咬着牙，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我们这次上门，是来道歉的，”陈远山只当没听到百黎的话，看向百父，只要百父原谅了，百黎一个小丫头又能如何？——终归只是个丫头片子。
百黎抿唇，她不想等了。
百黎举起手里的棍子，对着陈远山身上抽去，像是一种信号般，百母下意识的扫帚跟上，深怕自家闺女吃了亏。
百言还好，手里也是根棍子，不停的对着陈家人“戳戳戳”。
百定看看手里的木柴，太短了，这要靠近，岂不要沾上对方身上的馊水？也未免……太恶心了吧？
百定一时看看的手里的木柴，再看看百言手里的棍子，一阵懊恼，他拿错了。
“我们是提着赔礼登门道歉的，你们……”陈远山没想到百家人说动手就动手，就没反应过来，挨了好几下抽。
陈王氏早控制不住怒火了，百家一动，她也跟着发疯：“我跟你们拼了！别以为你们闺女攀了一门好亲，就能对秀才公的家人如此无礼放肆！”
陈王氏抱头朝着百家大门内冲，却总是被一根粗棍子很合时机的“戳”出去，不得寸进。
陈家人这次的上门赔礼道歉，就是个笑话！成了百家的笑话，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用来消遣的笑话。
第80章 道理是对讲道理的人讲的（三更）
“你儿子考中了秀才又如何？有本事让他上我家门口来分辨一下是非道理啊！”百黎不屑哼笑：“让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上门，就以为能保住他那点名声吗？”
陈树人是陈远山的七寸，当下陈远山将赔礼的礼品放下，道了句：“该是我们道歉的，我们也不会逃避，树人虽是秀才，却被我们长辈压着，他所作所为，不过就是尽孝罢了。”
陈远山丢下这句先逃了。
百黎直接用棍子把陈远山放下的被馊水打湿的礼品挑起来，朝着陈远山背后砸去。
“碰——”
陈远山背后被礼品盒砸中，身子趔趄的直接往前载倒，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食。
“哈哈哈，”百黎捧腹大笑。
陈远山脑子嗡的一声有东西炸了，他自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保持风度拔腿就跑，恨不得瞬间消失在所有人视线中。
陈王氏见自己男人都跑了，也跟着急急跑走。
“爹，感觉怎么样？”百黎问。
百父看着脚边的空桶，想到刚才泼人时的拘谨与醉酒后的后劲似的涌上的爽快，多少能明白为什么百母与百黎喜欢不啰嗦直接动手了。
“道理是对讲道理的人讲的，像这种没道理的，却硬扯自己是有道理的人，何必跟他们讲道理呢？他们的道理只会是他们理解的道理，”百黎郑重道。
百父怔怔的点头。
百母用力点头：“我闺女就是聪明！这么弯弯道道的事情都能理清楚！”
“对，大姐说得对。”
二弟与三弟齐声跟上，深怕说晚了。
百黎笑，扫了不远处围观的靠山村村民一眼，退回去打水洗地。
此时，靠山村的村民在知道百黎以后是要嫁给首辅儿子，也是要当大官的官夫人后，说话时，下意识带着讨好，都是偏向百黎这边的。
这些墙头草的话，不听也罢。
“闺女啊，你看这泼得时候爽，可这清理起来……也是累，”百父感叹着，也觉得以后还是不要拿馊水泼人的好，尤其是在自家门口，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嗯，”百黎看看手里的扫帚，点头。
直接打出去也是爽快的。
陈家夫妻两个离开，任由村中疯言疯语滋生，也没再见两个人登百家的门，更是听说陈树人为了三年后的考举人，早早便出门了。
村里人尽管说陈家夫妻两个丢人，也都下意识的替陈树人找补了句“陈秀才这是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何事，这才没出面。”
至于陈树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除了陈家一家子人外，谁知道呢？
***
转眼，便到了第二场童生试，百言身为本地考生，不用赶远路，直接在本地考便成，这次，更多的人盯着百言答题。
第一场考的是默写，第二次考文章，要求不高，写一篇条理清晰卷面干净的文章即可。
隔天便放榜，前十名的童生的文章是要与名次一起被贴出来展示的，而百言，赫然就是榜首，他的文章，自然也是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场考过，百言这个童生之名，便名正言顺了。
百母在知道百言是童生了，整个人还晕晕乎乎恍入置身梦中，喃喃自语着：“难道我有生之年也能当一当那官家老太太？”
“去酒楼庆祝一翻。”
“好。”
离开公告栏一段距离后，一行人被六名精壮的衣着统一的汉子拦住。
领头之人对着百黎道：“我们家老夫人要见你。”
百黎挑眉，果然来了。
第81章 拦路强行“请”人（四更）
扬城内最贵最出名的酒楼外——
酒楼被包场了，此时冷冷清清的，门口还站着护卫，防着不知情的人进入。
“我们老夫人就请了百姑娘，”一个穿得体面像富商家老太太的老妈子道。
“不行，我要跟着大姐！”
“我们也是。”
百家人怎么可能让百黎一个人去面对是谁都不知道的人物吗？
“若不说下你家老夫人是谁，怕是无法让我随你们走一趟，”百黎笑笑，眼中是看透的了然。
要说能培养出像富商家老太太似的老妈子的人家，她认识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江南大族向家，另外一个嘛……她还未见过，不过也猜的大差不差了。
老妈子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在百黎面前越发严肃的端着面容，努力不让自己被人看透。
“我们老夫人寻子十五年，想必你们也有所听闻，只是此时并不是两家见面的时候，只是老夫人想见见百姑娘，了解一些事情，”老妈子被百黎的视线注视着，莫名的一阵心慌气短，好在她也是大官家中的老人了，养气功夫也已练出来，面上绷住了。
老妈子心叫呐喊：好家伙，这真的是一个乡下姑娘该有的锐利视线吗？
一听“寻子十五年”再与钟心正给他们说的消息一联系，就明白了。
“这……”百母不放心的看向百黎，为什么不跟钟心正说一声，私下里便邀请她闺女前往？
百母有所顾虑，是不会阻止百黎与钟心正的生母见面。
而百父、百言、百定平日里表现出没相中钟心正做他们未来女婿/姐夫的样子，其实心中早认同了钟心正的人品，也担心他们的女儿/大姐，错过了钟心正，便再难遇到这般好人品、尊重他们家女儿/大姐之人。
“那便见一面吧，”百黎看着自己的家人，明白他们的顾忌，与其这次避开，对方下次再寻来，何不大大方方的与他们见一面呢？
“请，”老妈子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算看明白了，百家当家人是一回事，百家却都听百黎的，她瞧着百家其他人都好对付，反而是这个百黎，最是令人捉摸不透，飘忽不定的，若不是百家人像根风筝的线似的吊着百黎，指不定现在又会如何呢。
“我们在一楼等你，”百母不安的抠了抠手心，偷偷看了百郎中一眼。
“好，”百黎笑笑，让百家人安心。
老妈子到是想不同意，可对上百黎似笑非笑的锐利眼神一瞬，暗暗的咽了口口水，心里莫名的怵了下，当即吩咐手下之人：“将人伺候好，不许疏漏。”
百母他们还以为这是钟心正的生母对他们流露出来的善意，觉得这钟心正的生母应该还是个不错之人，也没那么焦虑了，安静的围坐在酒楼大堂内桌饭上等着。
百黎从容的迈步走在前头，仿佛那个厉害的官老爷家的老妈子是尾随伺候她之人般。
老妈子心里嘀咕：这真的是一个乡下村姑该有的气度仪容吗？可调查来的资料也不会有错，难道是他们家大老爷提前找人帮练习过？
第82章 那是看货物般的打量（一更）
二楼包厢内——
包厢内一个大桌子，一旁还有一个供人喝茶的雅座。
一个面色苍白之中透着灰败之气的端庄妇人任由身旁的老妈子扶起身，到了大圆桌的主位之上落坐，正对着包厢门，随即就有老妈子示意百黎坐到背着门的那一桌最次等位上。
两个人以直线而坐，面对面。
百黎也更难看清老妇人的情况。
要说多老，照着钟心正的年纪换算，应该是在四十几岁左右，堪堪步入中年人行列，然而老妇头上只能见到些许黑发，若隐若现的藏于白发之中，若看头发、肤色，还以为是个六十往上之老者。
“我夫家姓刘，家中小辈皆唤我老夫人，你可唤我声老夫人，”妇人捂着嘴，压抑着咳嗽，脸颊上有病态的粉涌现。
这就是钟心正的生母，刘贺氏。
刘贺氏平缓了下呼吸，道：“我儿……十五年前……被人贩子拐走，当时再过两月便满八岁，唔……”
刘贺氏才说一句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意上涌，她急忙用上等的绣帕死死的压着唇，才没让自己咳嗽出声儿来。
百黎挑眉。
百父的名声在扬城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她不信刘贺氏会没听闻过，至于为什么……谁知道呢？
“我从未放弃过寻找，终于，在十四天前，我寻到了我儿的下落，我身子骨不行，让家中老管事先来瞧，而我在后头慢慢赶来，也终于在七天前，见着我那……咳唔……”刘贺氏煽情的说着，突然喉头发痒，她急忙用绣帕捂了嘴，硬生生自己打断了自己的煽情之语。
百黎很是有耐心的听着，并不急着出声。
刘贺氏身旁的老妈子、丫环忙前忙后的一通伺候，终于，让刘贺氏勉强压下了那股难受的咳意，能接着说话。
刘贺氏抬起疲倦的眼皮子打量了百黎一眼，那一眼，令百黎觉得不舒服，因为那是看货物般的打量。
“有话，不能直说？”百黎不悦。
“年轻人哪哪都好，就性子急了些，”刘贺氏自以为慈祥的笑笑，继续东扯西扯。
也就是此时，百黎耳朵动了动，若有所思的扫了刘贺氏一眼，再联想到现在的坐位安排……
啧，真没劲儿。
“我儿流落在外十五年，虽日子过得清苦，却是凭自己的能力，亦茁壮成长，”刘贺氏感叹着。
百黎一心二用，这会儿想，她的家人们在楼下是不是担心坏了？
“我很欣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瞧见我儿，”刘贺氏说到此，又拿起帕子掩嘴，压抑的剧烈的咳嗽着，显然是难受的压抑也压抑不住了。
刘贺氏的剧情咳嗽声，也传到了酒楼一楼。
百母轻声问百父：“孩子他爹，若你出手，可能救治吗？”
百父微摇头：“不知病因，不好判断。”
“……”
百父、百母无疑是心善良的，而百黎的两个弟弟想的更多的是，若是他们爹出手医治了对方，楼上的那位厉害老夫人是不是会对他们姐姐好些呢？
百父与百母交待了句，打算上楼帮刘贺氏看诊，只是对方显然并不接受，他们直接被拦在了楼梯口，连第一个台阶都不曾踏上去。
第83章 充当工具人（二更）
她算明白了，刘贺氏邀请她来，并不是让她参与，也不是想要通过她了解钟心正，刘贺氏只是需要一个工具人罢了。
她这个工具人的作用可大了。
首先是，她被人强行拦路带来酒楼，钟心正得知消息后能不来吗？
其次便是，刘贺氏想要借机说些话给钟心正听，又想引导让钟心正以为是他无意中听到的。
啧
冲着还人情，冲着钟心正最近一段时间对百家的帮助，她便勉强充当一次工具人吧。
“我还记得我生我儿浩同的那天……”
刘贺氏回忆起了与钟心正未失散前的点点滴滴，一直说到钟心正八岁那年被人拐走的事情。
起起伏伏的，怪有意思的，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听书，她就当她是在听书，不禁双手捧着下巴认真倾听着。
“自那天起，我便得了病，太医说，我是心病，得心药医，可我儿失踪了，不见了，被人贩子拐走了，我寻不到他啊，我哪里来的心药？”刘贺氏痛苦的捧着头，似乎沉溺在某个场景之中无法回神，正处于随时要崩溃的状态。
“老夫人……”
刘贺氏一旁的老妈子轻声唤，试图将沉溺于悲观之中的刘贺氏唤醒，却没什么用。
“他们都说我疯了，是啊，我疯了，我思念我儿疯了！”刘贺氏话语开始凌乱，断断续续的，若不自行在脑子里添加些脑补，很难把她前后的话联系到一起。
“看到没，这些伤，”刘贺氏扯起了衣袖，露出了袖子下满是深深印子的刀疤。
“老夫人，”老妈子再次出声，快速的将刘贺氏的袖子扯回来，提醒着：“老夫人，我们找到大爷了，我们找到大爷了……”
百黎也明白，她的情感在做任务时，在不断被抽离中被磨得差不多没了，也因此她并未对刘贺氏经历之事感觉不到悲伤，就那么冷淡的、冷静的看着。
“啊，是，找到了，”刘贺氏瞬间回过神来，道：“啊，百姑娘，刚才我有些失礼了。”
百黎迟疑了下，说什么对方心中都会有疙瘩，她干脆没出声。
“我差点忘了，我这次邀请百姑娘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刘贺氏笑笑，仿佛刚才疯癫之人不是她般。
百黎面无表情的点头，呆得有些腻味了。
“百姑娘可知我是如何寻到我儿子的？”刘贺氏脸上摆满了笑。
又是弯弯绕绕的说话模式，真烦。
百黎微颔首，示意对方继续说，她再听。
刘贺氏很好的掩饰掉了她心中的不悦，不过是一个区区乡下姑娘，仗着自己有个厉害的爹，真以为能为所欲为不成？
“我能认出我儿，有三个原因，一是我儿子与我那夫君年轻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再就是他身上的胎记位置，一模一样，令我更近一步确定的是，”刘贺氏的眉眼都变得柔和，她接着说：“是一种母子的感应。”
又绕？
百黎扫了眼她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
这个人对客人用不用心，看重几分，其实从对方招待方式便能瞧出来。
刘贺氏的手则放在她面前精致的茶杯上轻轻用指腹摩挲了下，接着道：“我能通过这些确定心正就是我儿，可在那之前，也得有人告诉我才行。”
百黎看了看窗户外，她都在此坐了两刻多钟了啊，结语便是：可真浪费时间。
第84章 一点也不意外（三更）
“我很感激他，是他让我寻到了我儿，我希望，”刘贺氏看向百黎，尽管没说，面上分明是笃定百黎会答应的神色。
百黎眯了眯眼，脑海里闪过向家主的身影，心中早有几分了解，在对方说出来时，一点也不意外。
“我知向家与你有些过节，向家亦知错了，可否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原谅他两个儿子这一回？”
百黎心中滑过嘲讽，世上总有那么多自以为是之人，看着刘贺氏用问句说着肯定的语气，她听着可真滑稽。
在刘贺氏他们瞧来，百黎理所当然的应该听她的命令。
“哦？”百黎百无聊赖的敷衍了声。
刘贺氏显然是在后宅当家做主惯了，看不得别人忤逆她，当即眼中便滑过怒意。
“你该懂，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事不能太绝，会结成死仇的道理吧？”刘贺氏板起脸问。
百黎挑眉，站起身，已经没必要再呆在这里。
“向大公子与向二公子的病是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呢？”刘贺氏坐在位置上不动，心里却升起一股怒火，这个人在跟她抢儿子！还那么不听话。
“什么？”百黎干脆歪了歪头，假装不懂。
刘贺氏暗自揉紧手中的绣帕，盯着百黎，仿佛在无声的说，难道你就不怕我不许你嫁入刘家吗？
“我爹在学习医术时，也得遵守规矩，”百黎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在场之人或有不解困惑。
她是看在钟心正帮过她家的份上多有忍让，可不代表她要委屈自己呢。
“什么？”刘贺氏皱眉。
“我们只救该救之人，想要治病，家财超过三百两者，便将其十分之一的财产拿出来，并且亲自登门即可，”百黎丢下这句，转身正好与钟心正的视线对上。
百黎对钟心正笑笑，摆了摆手走了。
百黎走得潇洒，可刘贺氏却发病了。
“咳咳……”
刘贺氏胸口剧烈起伏着，猛烈咳嗽，整个人都因为咳嗽而剧烈打颤、抽搐着，压也压不住。
她的儿子是不可以娶一个乡下姑娘为妻！
她原想给一个良妾之位，没想到，百黎竟然敢如此放肆、无礼！
刘贺氏没听懂百黎的话，可钟心正听懂了。
钟心正看着剧烈咳嗽的刘贺氏，犹豫着还是走上前去替对方拍背顺气。
突然的，钟心正手压在了太阳穴上，脑子一阵剧烈的抽痛起来，他脑海里，恍惚的有了一个温婉的女人的影子，却是很年轻的女人，也是刘贺氏，但并不是这样。
钟心正被拐之前的记忆正在恢复。
***
百黎刚下楼，就被百母等人围住了。
“阿黎，刚才小钟上楼了，你们可遇到了？”百母忐忑的抓碰上百黎的一只手。
百黎点头。
“那……”百母忧心忡忡。
现在靠山村内，谁不知道百黎以后是要嫁给钟心正的？若是……岂不……
百母一想到那样的后果，脑子一片“嗡嗡”，心跳都跟着加聚变乱。
百母虽不知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女人的直觉在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百黎拍拍百母的肩膀，安抚一笑。
第85章 她谁也不想讨好（四更）
靠山村，百家——
回到家中后，百黎就将刘贺氏提出来的要求说出来。
百母当即答应：“答应啊！”
百母深怕因为一些小事，坏了百黎与钟心正的亲事。
与其让百父百母抱着希望，被满是算计的刘贺氏借着这一点利用他们，不如她先给家人们打个预防。
百黎问百父：“爹，师门规矩岂能儿戏？对吧？”
百父点头，脸一红，想到今天差点主动上楼给人看病，差点就坏了师门规矩之事了。
“再者，向大公子与向二公子、向三公子的病呢，”百黎顿了下，问：“爹你可动过什么手脚？”
“没有，”百父果断摇头，解释道：“我最多是没用心治。”
“这不就得了，”百黎笑笑，深藏功与名。
百母点头，问：“可，小钟他娘怎么就觉得是我们给……弄病的？”
“谁知道对方怎么想呢？”百黎摊手。
百言与百定也不禁劝服起了百父与百母。
“爹，如此钟捕快的娘来求医，照着您师门规矩来即治，大不了以后大姐与对方成亲时，多带些嫁妆不就好了？”百言道。
百黎：“……”她的心塞了塞。
感情什么的，姑且不论，成亲最基础的要求难道不是找一个合心意之人相扶相持的过一辈子，而不是……找个人将就着熬过一辈子？
百母点头：“我儿说得有理，我儿读书多，果然变聪明，厉害了。”
“行。”百父点头。
“至于钟捕快他娘会以为是我们弄病了向家三位公子，大概是向家主说了什么话，误导了对方吧？”百言不确定道。
有些事情带着未知，暂时也只能这样子。
***
“叩叩叩……”
“谁啊？”
“我。”
是里正兴奋的声音。
里正与老里正两人一起来的，脸上带着喜气，打心里高兴。
“阿言他爹，你现在是童生的爹了，有何感想不？阿言啊，小小年岁，便能考中童生，是不是该办酒庆祝一下？”老里正笑得见牙不见眼。
百言考过第二场童生试，成功拿到童生名头的消息传回靠山村后，此时靠山村内的人若谈论起，便是百家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厉害，不提也罢。
百母恍了下神，随即愉悦的笑开颜，点头：“对啊，我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是得好好办一席酒庆祝下。”
百黎看到百母又变得鲜活了，她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既然请客，得先选日子，然后安排请客名单，还有就是酒席菜名儿了，是不是该请人帮忙什么的，”里正笑盈盈的提醒。
于是堂中之人就此事商量起来。
百黎静静的看着这祥和一幕，冰冷的心正被一点点温暖着。
在百母他们看过来时，她还会“嗯”声回应。
唯一令她觉得有问题的邀请人，也就是刘贺氏，她可以肯定，刘贺氏不会来，但是会不会派手下老妈子过来，便不一定了。
另外便是钟心正，他肯定会来，可能不能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就那么看着百母已经在畅想着如何与未来亲家打好关系，增进感情，她心里涌起一些不舒服。
她谁也不想讨好，同样，也不想看见她的家人为了她去讨好任何人！
第86章 一起挤兑人（五更）
日子转眼到百言考中童生试办席这一天。
百家大门口热热闹闹的，同村的村民都提着或多或少的伴手礼过来，对着百父、百母、百言道上一句恭喜，然后等着开席。
老里正、里正他们也早早来了。
她看着百母却是时不时伸头看窗外，盼着刘贺氏一行人到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娘，小钟他娘正病着，估计来不了，那天你也听到剧烈的咳嗽声了，对吧？”百黎轻声劝。
不想让百母太过难受，尤其今天算是百言大喜之日，百黎说话都变得温和宛转了些。
百母一想，也是，于是问：“小钟今天定然会来。”
毕竟是要结两家之好，这么重要的喜庆日子，钟心正怎么能不来呢？
百黎抿了抿唇，无奈一笑：“时隔那么多年未见，钟捕快不得照顾刘老夫人啊？”
百母当时便傻眼了，虽然难受，却也觉得百黎说得对，就有些发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娘，老里正他们都来了，别等了吧？”百黎轻声劝。
“恭喜啊。”
也就是此时，门外响起一道温和的不请自来的声音，有些耳熟，是吴秀才。
吴秀才手里提着伴手礼，带着笑意踏进的百家门。
百母等人当即便没了好脸色。
百黎笑笑，对吴秀才拱手：“吴秀才，你来了，快入座。”
百黎伸手扯了下百母，示意百母收敛些。
吴秀才解释了下，表示他去是声张正义的，事实证明，百言并没有作弊。
百母他们听到这解释满意了，脸上的笑意也变得真诚。
在所有人都落坐之后，有一个姗姗来迟之人出现在百家大门口处。
老妈子刚看到百家那结实的厚重的如大宅子的门时，吃惊了下，可在踏进去看到百家那破旧的木屋时，嘴角抽了抽，眼中浮现明显的嫌弃与不屑。
百母一眼认出，这不就是之前在酒楼里遇到的刘贺氏身旁的老妈子吗？当下笑盈盈的起身迎了上去。
百黎蹙了蹙眉，深怕她娘吃亏，也跟了过去。
“老夫人是刚知道乡下考中童生那么小的事情也要大办酒席的，所以来得晚了些，”老妈子一脸和气的解释着。
看不上百家人。
理解能力不差之人瞬间明白这老妈子话中有话。
“也是，刘老夫人整日困于后宅之中，一些乡土风情、人文情怀，她又怎知呢？”百黎同样回以微笑。
嘲讽刘贺氏见识短浅。
尽管百黎说得一本正经，还是能自她话里听出不屑之意。
吴秀才惊诧的看着这一幕，明明百姑娘在阴阳怪气的回怼，却没听出一点不正经来，厉害，佩服！
老妈子嘴角抽了抽，看向百母，希望百母能训斥百黎的不懂事，可……
百母压根没听出老妈子与百黎话中的机锋啊，还真顺着二人的话说：“是，我们地方不同，礼节不同，你们不知道才来晚了，不怪不怪。”
百母没别的意思，可听在别有心思的老妈子耳中就成了：刘贺氏果然见识短浅。
老妈子定定的看向认真回话的百母，脸色变得难看。
百黎不禁莞尔一笑。
百母完全不知道，她的话更像是与百黎一起挤兑人。
“老夫人病了，大爷要留在城中伺候，不便过来，令我带来了贺礼，”老妈子将手里提着的贺礼替过去后，故意露出嫌弃之色让人看清，而后转身便走。
第87章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炸开（一更）
百母虽没弄懂老妈子的路数，却意识到不对劲，转头问百黎：“阿黎，她怎么就走了……”
百黎笑笑：“眼下先替二弟办好酒席才对。”
百母怔怔的点头，心却没底。
扬城内，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关心的消息便是钟捕快认亲之事；而靠山村内，最关心的便是百黎是不是能与钟捕快在一起，两边的话题看似不同，却出奇的能融合到一起。
靠山村内的人看向百家的方向时，眼神都变得异样，也都等着呢。
直到钟心正的最新消息传来。
百家——
“小钟即已决定认祖归宗，不是该寻你提句吧？怎么没影儿？”
“不行，我们得去扬城内瞧瞧，”百母抓着百黎的手，心早飞到了扬城。
“闺女啊，像小钟这样品性好的人，是千万里挑一，难得一见之人，不能就这么错过了，”百母更像是在自我坚定。
百黎伸手将人拖住，看向盯着她瞧的家人们，无奈一笑。
“我们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百黎神色淡淡。
“怎么就改变不了什么呢？小钟不是那样的人，”百母摇头，拖着百黎就要往外走。
百黎反手，将百母的手反握住，道：“何不再等等消息呢？”
“我等不了了，他们都要走了，再等下去就……”百母快哭了。
百黎怔住，看向百父。
她娘快哭了，她该怎么办？
在百母的坚持下，百家人动了，刚出大门，就被人嘲讽了。
“啧，快别跑去做梦了，醒醒吧，你配吗？”
邻居周郑氏早在门外等着了，就等百家出来，瞧见百家人出来了，丢下一句嘲讽，便快速的逃蹿回屋子里，像是屁股后面有狼追似的。
百母慌啊，根本分不出神来气周郑氏的行为。
“还是回吧？”百黎皱眉。
百母摇头：“不行，再怎么着，都得给我们一个消息吧？不能再像陈家那般……那般……”
百黎无奈。
一趟出行，马车、镖师，还有向家怕百黎出事特地派来的护卫在暗中尾随着，很麻烦。
***
扬城内——
百黎一行人，来得早不如说来得巧。
刚进城不久，便听闻与钟心正有关的消息。
“钟捕快认亲了。”
“这消息早知道了，我可听说了，刘首辅来我们县了。”
百母听闻这样的消息，越发忐忑紧张，伸手抓住百黎的手，手心冒着冷汗变得湿滑，是越发不敢松开百黎的手了。
“走，去瞧瞧热闹去。”
百家人跟着讨论之人一起朝城中最好的酒楼走去。
酒楼外，早被官差给半包围，禁止闲人进入。
百家一家人都混在酒楼围观的人群里，亦不得靠近。
也就是此时，一行浩浩荡荡的马车停在酒楼前，围观的人群被动的、主动的给让出道儿来。
马车上走下一名看着像是三十出头的意气风发、气势不凡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心正的生父。
钟心正的生父只会比其生母年纪更大，可这二人若站在一起，还以为是一对母子呢。
这就有意思了。
没一会儿，另外一辆马车上又走下一名梳着少妇头的身份难猜的女子。
钟心正就是此时出现在酒楼门口处，与站在人群之中的百黎视线对上。
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里炸开。
第88章 事情就这么过了？！（二更）
百母一见钟心正出来了，当即就要喊，被百黎扯了扯，又让百黎捂了嘴，才阻止。
她确定钟心正刚才瞧见她了，同样，她也看清了钟心正逃避开的视线。
此时，再让百母出声，她怕百家会变成闹剧，成了这扬城内的笑话，她到对此无所谓，可就她了解，她爹娘，与刚考上童生不久的二弟，还有三弟，在明白此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时，肯定要疯。
“阿黎，刚才是小钟啊，你怎么不让娘唤？”百母埋怨的斜瞪了百黎一眼。
百黎道：“娘，你猜，刚才那个梳了少妇头的女子是谁？”
百母下意识的跟着百黎的话走，先去思考自家闺女的话，跟着困惑起来。
百黎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我们去那边茶楼坐会儿。”
百母不赞同，低声道：“这难得的亲家母、亲家公都在，怎么就……”
百黎无奈的看向百父：“爹，你说过的，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的信任我，现在，爹你能帮我劝一劝娘吗？我们先不上去认亲，先到一旁坐着，可行？”
茶楼内——
百母脸上是不满，嘴里碎碎念着：“你这孩子，越是长大越是主意多，都不听娘的话了……”
百母此时还有心情“念经”，可很快，她就没心情念了，她听到了什么？
百母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
“这首辅家是真看重他们的大儿子，看看，这钟捕快未寻回，就已替其娶了妻子呢！”
“就是刚才一同下马车的少妇吧？那气度……”
百母的心往下沉，百家人只觉得心正被硬生生撕开，痛得他们喘不过气。
“那姑娘也是，只因小时候与钟捕快互许，便是钟捕快失踪了，依旧坚持嫁给钟捕快，可真真是难得一见的重情重义的女子！”
“可不是……”
与钟心正相关的闲谈声不断，一字一句的往百家人耳朵里钻。
百家人皆是阴沉愤怒模样，也只有百黎一个人，表现得神色淡淡的。
“阿黎，刚才娘……听错了对不对？”
百母抓着百黎的手，整个人都像秋天里的落叶般打着颤儿，声音之中已难掩哽咽。
百黎很无奈，道：“如果……”
她想，如果她是她爹娘弟弟们的七寸的话，接下来的话，她爹娘肯定会听，而且还会再如何愤怒都会咬牙压着几欲喷溥而出的怒意顺着她的话做。
“目前我的事情只是在靠山村内传一传，若传得满城风云，我……肯定是那个没脸的，”百黎目光放空，在这一瞬，她想了很多，却仿佛是什么都没想。
其实她是有一瞬心动的吧？
百父他们一听，当即拼命压抑着怒火。
百母还是忍不住低声道：“难道……事情就这么过了？！”
钟心正那要追百黎的架势，靠山村的人都瞧着呢！甚至于百家人都心动了，融化了，百家人已经认定那就是他们的未来女婿/未来姐夫了，事情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这让百家人如何接受？！
“事情闹大，最后有损的只会是我的面子，况且……”
百黎脑海里闪过少妇的脸，眼中滑过嘲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89章 观念罢在这里（三更）
百黎无奈问：“难道你们想让我作妾不成？事情闹开了，于男子而言，不过是一场风流韵事罢了，可于女子而言，便是毁了清白名节，不给人作妾，又能如何呢？”
“碰——”
百父气得拍案而起，黑着脸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好好的闺女怎么可以给人做妾？！
百黎也心惊肉跳了下，急忙伸手去扯百父，看百父的手：“爹，你手疼不疼？”
茶楼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百家这一桌上。
百父意识到刚才压不住怒火，差点做了什么事情，脸色涨得通红，僵硬的坐回到位置上。
“我们先回吧，”百黎低声劝。
百父与百母等人脸色难看，也知道再呆在这里也没用，与其在城中给人看笑话，不如先回村去。
他们怕就怕……
百父、百母等都看向百黎，害怕及了。
他们怕百黎做什么傻事，寸步都不敢移开视线，就那么紧紧的盯着。
百黎是即无奈，又觉得好笑。
马车内——
“阿黎，娘知道你难过，你难过……别压抑着，这样娘看着难受，”百母哽咽抽泣了声。
百黎想到钟心正的人品，再想到刚才钟心正那逃避的眼神，恍了下神。
她是真没想到，钟心正在面对这件事情上，竟也是逃避，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阿黎，你别这样，你想哭，就哭出来，好不好？”百母哀求。
百父、百言、百定都看着百黎。
“大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到时候官做得比他们家要大！出了这口恶气！”百言一字一句表决心。
百黎笑，伸手揉百言的头，轻声道：“我真的没事。”
她看着像是有事吗？
百黎认真思考了下，发现家人对钟心正是真的投入感情的，是真的将其当未来女婿、姐夫对待的，一时……心里也不舒服了下。
***
百黎他们到靠山村时，消息还未传进靠山村内，百黎他们前脚刚进家门，后脚钟心正的父母早已替钟心正娶了妻子的消息炸了！在靠山村炸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时代的观念罢在这里，他们不会觉得是钟心正的错，他们只会觉得是百黎的错。
“别看她长得黑漆漆的，没想到，也是个狐媚子啊，竟勾引人有妻之夫，这是想要去给人当小妾呢？还不好意思说。”
说这样话的人，已经算是温和的，还有那更恶心的，甚至直接在百家院墙边上说的，就是要让百黎他们听到。
“啧，这是觉得钟捕快认祖归宗了，就以为能飞上枝头了，瞧这枝头飞的……闪了腰又丢了人吧？”
“百黎肯定是做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勾得钟捕快不得不负责！”
“该不会百黎已经怀了孩子吧？”
流言有时候就是这样，只会越传越难听，越传越过分。
落井下石，说人坏话的人不觉得他们是在做坏事，他们还会说“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这些人故意在百家院墙外说，百家人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百母气得在原地来回走，咬牙切齿的念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不行，不能再让这些人这么说我闺女……”
第90章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四更）
百母冲去厨房拿了菜刀与菜板子就要冲出去，被百父、百黎急忙拦住。
“你这是做什么？”百父心惊胆颤的，深怕百母做什么自残之事。
“我去村中心叫喊几句，我们家何时说要跟钟捕快成亲的？！我们家对外承认了吗？！他们就这么……胡说八道的，他们要再敢胡说八道的，我就拿着菜刀去他们家堵门去！然后然后……他们还敢说，我就去他们家上吊去，”百母是越想越气，越气越上头，整个人都在抖。
“别，只要我们不理，过段时间，谁还有兴趣关注这件事情呢？”百黎低声劝。
“过段时间没人关注了，可事情发生了啊，到时候谁还敢上我们家提亲？难道我闺女注定要蹲门头子，做没人要的老姑娘，跑去尼姑庙里出家吗？！”
百母越说越顺，仿佛已经能看见那样的情况了。
百黎无奈的笑：“娘，你这样，我心里只会越发不好受，你能不能……让我安静的待会儿呢？”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得拿她自己说事更能安抚百父百母。
百母瞬间如被人戳破了的气球，瞬间蔫了。
“闺女，娘的阿黎，你可不要想不开，你想想我，想想你爹，想想你两个弟弟，”百母哽咽。
“孩子他娘，你别闹了，最难过的是我们闺女啊，可你与我现在在做什么呢？！怎么还反到要咱闺女安慰我们了？”百父也是难受得紧。
百母丢下手里的菜刀与菜板子，想哭，却强忍着，比哭还难看：“我……”
“叩叩叩”
大门外响起敲门声，百家人才注意到刚才故意在百家院墙外大声嘲讽的声音都消失了。
“谁啊？”百黎出声。
此时百父与百母情绪不稳，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刘首辅家的总管事。”
百母再次蹲到地上捡起菜刀，紧握在手里，大有与人拼命的架势。
“先别急，”百黎安抚，不能出人命，若出人命，性质便不一样了。
百黎求助的看向百父，然后亲自去开门。
门外是一名老管事，老管事手里拿着一张粉色的纸，也不知道是什么。
“百郎中可在？”刘总管事问。
“有什么事，直说，”百黎不耐烦，对刘家人都不耐烦。
“想来，你便是百姑娘吧？”刘管事打量货物般打量百黎。
百黎点头。
刘管事将手里粉色的契书递上，道：“这是聘妾书，你在上面签字画押，就可以跟我走了。”
“我要跟你们拼了！”
“我跟你们拼了！”
“拼了！”
“拼了！”
一向觉得，人与人相处就算有问题也该用讲道理来化解的百父也发起疯来，夺过百母手里的菜刀冲出去。
百黎呼吸一紧，急忙伸手搂抱住百父的腰：“爹，爹你冷静些，不要做让全家都后悔的事情！”
刘总管事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也是吓了一跳，可见百黎那维护的态度，他又稳住了，眼中还有鄙夷与得意。
刘总管事嘲讽道：“就算你们不愿意又如何？你们闺女自己要倒贴，可由不得你们。”
刘总管事的话，就像往烧着的油锅子里倒水，更像是往火堆里投炸药，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