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争分夺秒
翌日。
天还未大亮,凤非池体内的玄气运转速度突然又加快几分,玄气所过之处,经脉像是得到了蕴养,散发出更为强大的生机。
当他全身的经脉都被洗礼之后,紧闭了七天七夜的双眼蓦然睁开,一双凤眸之中闪过熠熠神芒。
他做了一个悠长的深呼吸。
凤非池打开门,首要之事便是找非梧。
在他敲了三次门还未得到回应之时,他有些慌了。
他突破的这几天里,师妹不会出事了吧!
伴随着吱呀一声,斜后方突然传来开门声。
“师兄!你醒了!”非梧惊喜的声音传来。
凤非池狐疑的转身看着站在夜崇房门口师妹,“师妹,你这是……”
那不是夜崇的房间吗,为什么师妹一大早会从夜崇的房间中出来。
见她的衣衫还算整齐,凤非池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非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凤非池身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不愧是她师兄,当真是修炼如喝水,一个月之内接连突破两次,若是被旁人得知,必定会惊掉下巴。
“师兄又突破了?真厉害!”
凤非池的面色十分严肃,并没有因为她的花言巧语而缓和脸色。
“你真是太胡闹了!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旁人看到你从男子的房内走出来,对你的清誉乃是极大的损害。”
非梧这才意识到他的异样,摆了摆手道:“放心,以夜崇现在的状态,就算传出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有什么的。”
闻言,凤非池一愣,师妹何出此言?
看穿他的疑惑,非梧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夜崇的房里走去。
凤非池下意识的想抽回手,但又担心会扭到她的胳臂,便由着她拉着走进了夜崇的房间之中。
床上的夜崇依旧昏迷不醒,就是可惜了夜崇那张俊美的脸,已经被符纸贴得“面目全非”了。
他的脸上横七竖八的贴着数张符纸,有些已经呈现出枯灰之色,有的依旧是鲜亮的黄色。
一品愈符中的能量耗尽之后,就可以取下来。
但非梧好奇多少张一品愈符才能将一个重伤垂死的患者治好,便想着等夜崇苏醒之后再一并揭下。
于是就有了这诡异的一幕。
“他为何会伤成这样?”凤非池问。
非梧有些赧然的将自己试用符纸导致窗子砸晕夜崇,又被夜岸威胁着对夜崇负责的大概经过说明了一番。
最终还不忘补了一句,“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完全是我的错,在我砸晕他之前,他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我这,”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充其量就是伤口撒盐而已。”
凤非池暗自叹气,伤口撒盐,还而已……
恢复了神智之后的师妹,还真是越来越让他招架不住了。
他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看向那些符纸。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夜崇脸上贴的都是愈符,只是上面的纹路却与市面上流通的愈符有所不同。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愈符,都是你绘制的?”
“是啊,师父给了我一卷符术手札,没想到我练着练着就成功了。”
凤非池一时有些哑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七天前她还对符术一窍不通。
如今才过去仅仅七天,她不仅成功绘制出了一品愈符,还是好几张!
若是被其他符师得知她这逆天的速度,恐怕会当场惊得昏死过去。
与她的符术天赋比起来,自己的修炼天赋好像就没什么值得自傲的了。
在惊讶的同时,凤非池又有一丝欣慰。
师妹学习符术后,只要在身上备上一些成品符纸,在遇到危险之时就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他也能稍稍放心了。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息之后,丽娘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梧桐姑娘,你今日可见过雪夭?”
“雪夭?”她不是追于天齐去了吗?
糟了!
非梧心中咯噔一下,当时光顾着将人赶走,忘了雪夭不是于天齐的对手。
不出意外的话,于天齐对雪夭下手的可能性不大。
可他一旦被雪夭认出来,必然会杀人灭口。
“昨晚窗外好像有什么动静,雪夭追了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不等丽娘细问,非梧又接着道:“我们快分头去找找吧!他们应该跑不远!”
以于天齐和雪夭的实力差距,后者必然很快就会被甩开,她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归元客栈。
雪夭整夜未归,非梧的眸子沉了沉,极有可能是出事了。
她昨晚虽利用了雪夭驱逐于天齐,却是不希望她遭遇不测的。
想着,非梧的身影已经先丽娘一步奔出了房门。
“师妹!”凤非池身影一闪,也跟了上去。
非梧凭着记忆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脚下的步子却逐渐慢了下来。
不远处,罗笛横抱着雪夭,朝着归元客栈的方向走来。
天逐渐亮起来,街道上已经有不少百姓走动,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不少女性路人还捂着胸口作心碎状。
罗笛一向不近女色,今日怎么会抱着一个姑娘。
不知是不是非梧的错觉,平日里总是神色严肃的罗笛,今日仿佛还覆着一层寒霜。
好在雪夭回来了。
非梧连忙迎上前去,“罗……”
她连罗笛的名字都没能叫出口,罗笛就已经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路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归元客栈。
他怀里的雪夭脸色依旧红润,只是呼吸却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将雪夭安顿好之后,罗笛这才静静的退出房门,像是生怕吵醒房中之人一般。
见他出来,丽娘连忙迎上前问道:“雪夭她怎么样了?”
罗笛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掩去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沉痛。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心脏碎裂,老城主暂时用四品愈符为她续着一口气,想让她醒过来,就必须要六品愈符。六品愈符绘制至少需要八个时辰,可雪夭姑娘她……恐怕撑不过四个时辰了。”
“怎么会这样……”
丽娘像是脱了力,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非梧及时扶住她,她就已经跌坐在地了。
非梧有高级治疗术傍身,治好雪夭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她如果出手,就一定会暴露。
她的确想救活雪夭,可那也是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
如果此时遇险的是凤非池,她会义无反顾的出手。
以雪夭在她心中的分量,还不足以让她暴露自身的秘密。
四个时辰,如果连老城主使用符术手札中的方式绘制六品愈符,有没有那么一线希望将雪夭从鬼门关拉回来?
“快,快去把连老爷子带过来!”
非梧仓促的向罗笛交代着,自己则匆匆取来材料走进了雪夭的房间,争分夺秒的绘制愈符。
就算一张一品愈符只能让雪夭的生命延长半炷香时间,她也不能轻易放弃。
罗笛本已心如死灰,在看到她坚定的模样时,心跳又蓦的鲜活起来,连忙马不停蹄的再次朝连家赶去。
第七十七章 出人意料
连川和连清赶到客栈时,非梧正将一张刚绘制好的一品愈符贴在雪夭的心口。
“梧桐,你这是……”
连清看了一眼房间中制作符水的材料,又看向非梧手中的符纸,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不可置信的大睁着眼。
这符纸是梧桐自己绘制的?
她是符师?
不对啊,从她之前的表现来看,不像是会符术的样子啊。
见连家祖孙赶到,非梧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匆匆为雪夭掖好被角,三两步走到桌案边。
上面已经摆放好了制作符水的材料,已然万事俱备。
“姑娘,老夫知道你救人心切,可是以老夫的符术造诣,想要绘制出六品愈符至少需要八个时辰。”连川摇了摇头。
雪夭的伤势太重,已经回天乏术了。
“连清,你来帮忙处理材料。”非梧匆匆吩咐道。
连清虽心有疑惑,但事关一条人命,就算明知最终的结果是遗憾,也不能放弃任何一次机会。他毫不犹豫的走到桌案边,开始处理起材料来。
非梧又看向连老爷子,神情十分认真,“老城主,稍后请您按我说的方法来绘制愈符。”
闻言,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非梧。
连川老爷子精研符术足有数十年,如今乃是整个天悦国都不可多得的六阶符师,而这个小姑娘只是一个不久前才入门的半吊子一阶符师。
可就是这样一个入门新人,却扬言要指点连川绘制六品愈符。
无论是谁,此时听到她的话都会觉得这个姑娘肯定是疯了。
这就像一个三岁幼子要指点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为人处世的道理,简直荒谬可笑。
连川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绷着脸看向非梧,一言不发。
像是早就猜到了连老爷子会有这样的反应,非梧用袖中掏出一张已经使用过的愈符,这是她刚从夜崇身上揭下来的。
“这是我昨日绘制的一品愈符,请老城主过目。”
说着,她将手中的枯灰的符纸递上前去。
连川的面色依旧不善。
就算她侥幸绘制出了一品愈符,那也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后辈,天赋再高也不能改变经验不足的事实。
若是指点指点二品愈符的绘制倒还说得过去,想直接跳跃到六品,就相当于一个练气境的武者要教大乘境武者修炼。
心中不忿的同时,连川也带着批判性的心理瞅了一眼她绘制出来的符纸。
他敢断定,一个新手符师绘制出来的东西,肯定粗陋不堪!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符纸上的瞬间,视线就定格了。
虽然已经失去了效用,但符纸上勾勒出的纹路依旧存在。
从符水的用量上来看,的确显得有些稚嫩,是新人的手笔。
可那纹路的走向却显得成熟老辣,一张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的一品愈符,其上有不少纹路的精简程度连他都不曾想到过。
符文虽简,却丝毫不影响符纸的效果,甚至还有增强的作用!
连川忍不住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非梧,急促的问道:“这纹路,你是在哪儿学的?!”
如果没有一位符术高深的老师,正常人怎么可能绘制出如此完美的纹路。
“回老城主,我偶然得到过一卷符术手札,都是从手札上学习的。”非梧如实回答。
自学?!
连川震惊无比,符文里有很多闭合型的图案,这些图案哪怕是起笔的位置有一点偏差都有可能导致绘制失败。
这个梧桐,竟在没有旁人指点的情况下,仅凭一卷手札,就自己研究琢磨出了正确的起笔位置!
“我去!四阶玄朱果,三阶问阳花!”一旁的连清突然惊呼出声。
六品愈符需要的材料十分庞杂,在宽大的桌案上堆成了一座药山。
非梧是个不讲究的,也不知道这些药材应该如何整理,便一股脑将所有药材都扔到了桌上。
引得连清惊叫的玄朱果和问阳花都埋在药堆底下,连清在将药材分类之时自然将二者翻了出来。
符师和丹师对药材都十分的敏感,听到有好药材,就像是猫闻到了鱼腥味。
连川赶忙走到了桌案边,果真是连清说的那两味药!
要知道,问阳花通常生长在高山之上。
寻常采药人采药下山,再回到城区,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问阳花采摘下来十日之后就会变成干花,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玄朱果虽更容易保存药效,但每一株玄朱果树边都会有同阶的玄朱鸟守护。
取得一枚四阶玄朱果,就意味着要诛杀一头四阶玄朱鸟!
玄朱鸟是一种战力惊人的凶禽,它们的爪子和鸟喙都锋利无匹。
四阶玄朱鸟,连金丹强者都要小心应对,她是如何得到的?!
连清激动得手上的动作都加快了些,随着他的动作,什么四阶金鳞草、四阶蛇叶藤、三阶鹤秋花一应俱全。
这些材料中的随意一种,放在阳海城拍卖场都足以引起各大势力争抢,现在却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案上,为的却只是救一个身份称得上低微的雪夭。
非梧对雪夭也是心存愧疚的,不然以她那一毛不拔的性子,让她拿出其中一种,她都觉得肉痛。
“这是之前文舟山山动,我和师姐在文舟山采回来的,运气好而已。”非梧打着哈哈。
连清汗颜,这哪是运气好啊,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啊!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非梧正色道。
有了残余符纸和珍稀药材的双重刺激,连川也不敢再怠慢,连忙走到桌案边开始做起了绘制六品愈符的准备。
非梧也提起了纸笔,蘸了墨水,绘制出一个繁复的图案,递到了连川的面前。
连川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图案,心中的震撼更为强烈,若是按照纸上图案绘制,最终的绘制时间将会至少缩短一盏茶的时间。
他实在很想细问非梧手中那卷符术手札的来历,但是现在救人要紧,他们必须时刻不停!
那位前辈的符术手札详细标注了每种品阶的符纸能够改进的地方,非梧只是将这些改进的部位一一绘制出来交给连川过目。
连川刻意留意了非梧绘制的过程,她的起笔位置可谓是惨不忍睹,能够看出她的确对这六品愈符的绘制方式一窍不通。
但偏偏她又能凭借着记忆将这些图案精准的绘制出来。
这个梧桐,还真是屡屡出人意料啊。
第七十八章 做个交易
转眼三个半时辰过去,连川终于勾勒出六品愈符的最后一笔。
“成了!”非梧惊喜的看着连川手中散发着柔和的绿色荧光的符纸。
六品愈符果然不同凡响,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机。
将符纸交到非梧手中后,连川踉跄了两步,好在连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毕竟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连续三个半时辰的高强度绘制工作大大消耗了他的精力。
看着非梧毫不犹豫的咬破手指催动愈符,连川内心十分感慨。
方才的三个时辰中,他从这个区区一阶符师的身上学到了不少更为高深的符文。
他甚至怀疑,她口中所说的那卷符术手札,会不会是圣界的产物。
这个梧桐,难道来自圣界?
若真是如此,她倒是有资本去硬撼天丹盟那个庞然大物。
就是不知道她如今有没有查到些什么,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她一二。
六品愈符的效果立竿见影,一股强大的生机从符纸上如同洪流一般灌入雪夭的体内。
雪夭微弱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有力,原本破碎不堪的心脏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床上之人红唇中逸出一声痛吟,羽睫轻颤,悠悠转醒。
雪夭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站在床侧的罗笛。
准确的说,站在床侧的两人中,她首先注意到的是罗笛。
非梧很快就反应过来,识趣的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却在一本正经的看着热闹。
人不八卦,那还算人嘛!
“昨晚谢谢你。”雪夭红唇张合,她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声音也几不可闻。
罗笛垂眸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得知雪夭的寿元只剩四个时辰之时,竟莫名有些心痛,他不是很讨厌这种妖艳的女人吗,为什么却对雪夭好像并没有那么排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罗笛微微别开眼,正色道:“若是换做别人,在下也一样会出手,这是在下的职责,况且上次姑娘也救了我一命。”
所以他只是在还上次的恩情吗?
雪夭的神色有些落寞,看来罗笛的确已经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非梧在一旁干着急,这个罗笛,早上还摆着一副臭脸,现在又说什么是在下的职责,没见过谁履行职责时抱着人家姑娘走了一路的。
早上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的事,现在估计已经在全城传疯了。
非梧在心里痛骂着罗笛这个木头,就听到后者突然出声问道:“昨日那人说的,在下都听到了。”
闻言,雪夭的身子一僵,紧张的看向他的眼睛。
他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来?
罗笛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十年前,我是在山崖下被老城主捡到的,十年前的事,我都忘了,能劳烦姑娘替我回忆一下吗?”
雪夭的眼眶逐渐湿润,鼻翼微微翕动着,正欲开口,门外就传来丽娘的见礼声,“少主。”
非梧正沉浸在木疙瘩开窍的喜悦中,就听到这么扫兴的动静。
不过想想也是,雪夭是负责看守夜崇的,如今她身受重伤还险些丧命,夜岸必然要来问个清楚。
可就算要问,也不是现在!
非梧尴尬的抬了抬手,“你们继续,继续!外面那人我来打发走。”
说着,她朝同样一副看好戏模样的连家祖孙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就这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非梧还顺带着将刚走进房门的夜岸一并推搡出去。
她的动作看得一旁的丽娘心惊胆战,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少女!
夜岸额头的青筋跳动着,气场阴沉得可怖,看向非梧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具尸体。
“瞪什么瞪,拆人姻缘多缺德啊。”非梧完全不怵他。
隐在红袍之下的双拳紧握着,他已经给过这个女人太多的耐心。
没想到非梧竟将他的怒火直接无视,径直看向连老,“老爷子,您对阳海城中的天丹盟之人了解多少?”
这是最后一次,若她下次再敢逾矩,自己必取她性命。
想着,夜岸拂袖而去。
“哎,少主留步。”非梧突然叫住他。
夜岸的脚步一顿,偏过头,静待下文。
“别急着走啊,做个交易。”
“交易?就凭你?”夜岸不屑的嘲讽道。
非梧勾唇浅笑,“难道你不想尝尝天丹盟的肉是什么滋味吗?”
天丹盟可是下界丹会中的魁首,听闻天丹盟有七阶丹师两位,六阶丹师十二位。
甚至连天丹盟的普通丹药,药效都会高出其他丹师炼制的丹药数成。
若是能从天丹盟得到一些灵丹,必然会让他们落星阁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夜崇这次来阳海城,就是为了在武斗大会上胜出,得到丹会提供的那枚五品灵丹。
如今离武斗大会还有四个月时间,可夜崇的实力已经到达了筑基后期巅峰,想要拥有参赛资格,就意味着这四个月内他都必须压制境界。
对金丹之后的武者来说,四个月并不算长,可对一个正处于修炼黄金期的武者来说,耽误四个月的修炼是极其严重的损失。
若是能提前得到灵丹,就相当于替夜崇争取到了四个月的修炼时间。
想到这里,夜岸忍不住回头看向非梧。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是一副单纯直白的模样,但却不知何时就将你算计进去了。
夜岸道:“说吧,你想怎么交易?”
“很简单,只要少主在必要时出手相助即可,事成之后,我们三七分,我七。”
“……”
夜岸早有预料,自己在她手中占不到什么便宜。
看出他的不爽,非梧“苦口婆心”的劝着,“少主啊,这对您来说可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吗?这样的好差事,你若不要,我可就找别人了。”
夜岸斜睨着她,咬牙切齿的磨出一句,“成交。”
……
归元客栈的大堂中,一道瘦弱的身影走进来。
一个女侍者连忙迎上前,“这位客人是要住宿吗?”
“找人。”
“找人?”女侍者疑惑,忍不住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
如果不是少年的身上穿着紫剑宗的服饰,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街上流浪的小叫花子。
紫剑宗在天悦国也算是有些名气,女侍者不敢怠慢,连忙问:“不知您要找的是何人?”
“梧桐。”童苦吐出一个名字。
第七十九章 卖身于她
“你若打算引蛇出洞,老头子我倒是能给你一个建议。”连川顿了顿,“每个月的月初,城中都会有一次盛大的集会,城中的人员流动量极为庞大。”
人一多就容易乱,一乱就是行动的好时机。
“如果他们不出手呢?”夜岸眸子微眯,看着非梧。
非梧自信的交叉着手臂,“只要我们不小心走露出雪夭被六品愈符治好的风声,他们不可能不心动。”
天丹盟现在实在为陶苍生办事,陶苍生的目标无他,就是为了得到灵延龙草。
只要将连川来到归元客栈仅四个时辰就绘制出六品愈符的消息放出去,陶苍生必然会误以为他们是利用了灵延龙草降低了愈符的绘制难度,也就会向天丹盟那边施压。
连川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老夫对陶苍生也算了解,就算得知你已经将灵延龙草使用完毕,他也不会就此罢休。”
灵延龙草关乎到陶苍生的丹师等阶晋升之路,若是被非梧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断送,他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非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下个月月初再行动。”非梧做出决策,夜岸表示无异议。
一个侍者模样的女人匆匆朝几人走来,小心的躬身见礼,随后开口道:“梧桐姑娘,外面有位紫剑宗的弟子说要找您。”
紫剑宗弟子?
“童苦?他找我干什么?”非梧喃喃自语。
童苦的性子不像是会主动来找自己的,难道是出了什么急事?
“麻烦前面带路。”
说着,非梧跟上侍者的步子朝楼下走去。
凤非池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奇怪,织影姑娘人呢?
来不及多想,凤非池朝其余几人点头示意,快步跟上了非梧的步子。
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背影,夜岸双眼危险的眯起。
如果他没记错,她这个师兄不久前还是筑基中期,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天赋出众之人,还真是碍眼呐。
乍一见到童苦,非梧率先观察着他的情绪是否稳定。
万一他体内的怨魇有爆发的倾向,自己也好早做准备。
然而,童苦的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沉默之外,就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了。
看着非梧和凤非池两人,童苦欲言又止,最终直视着非梧的眸子道:“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非梧狐疑的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自家师兄,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凤非池的目光闪了闪,还是没有追上去。
“到底是何事,为什么要瞒着我师兄?”非梧好奇。
“吴平师兄疯了。”童苦波澜不惊的说着。
吴平?
非梧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他说的吴平是那个紫剑宗的幸存弟子。
说来也奇怪,那日他们从秘境中出来后,却并没有发现原本该躺在秘境入口的吴平。
当时他们只以为是吴平苏醒后自行进入了秘境,或自行离开了文舟山,又或者是滚下山摔死了。
既然童苦说吴平疯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吴平已经回到了阳海城。
只是让非梧有些不解的是,吴平疯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消失了。”他陈述着。
从自己体内的怨魇无法读出非梧和织影的心声开始,童苦就知道她们二人不是普通人。
回到阳海城后,他发现吴平已经先他一步回到了客栈。
起初他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木讷。
可今天一早,他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吴平在客栈的走廊上不安的走来走去,嘴里不住的喃喃着,“消失了,两个人,消失了。”
山动时,吴平亲眼目睹几个师兄弟殒命,加上命悬一线的危机感,神经本就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被安放在山顶的吴平朦朦胧胧间睁开眼时,非梧和织影恰好使用了隐身术。
云玄大陆上鲜有能让人隐身的武技,至少吴平是没见过的。
两个鲜活的人凭空消失,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这几日来,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缓冲状态。
昨晚吴平的窗边,一只野猫路过之时幽幽叫了一声,吴平脆弱的神经在惊吓中彻底绷断,这才患上了失心疯。
“消失了。”非梧重复着这句话,很快理清了来龙去脉,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保持着镇定。
童苦没有深究的意思,这也是他刻意避开凤非池的原因。
“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来询问你,怎么处理吴平师兄?”他依旧平静。
非梧有些意外,一个“处理”中包含着无限深意。
他竟然在暗示自己杀了吴平。
无论如何,他们也是同门师兄弟。
当初王河对童苦百般欺压,他都不曾反抗。
如今的吴平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他竟然建议自己杀了吴平。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童苦肯定的说着。
当初他吸收王河体内的玄气之时,就是她和那位黑衣女子制止了自己,想来肯定是看出了他的异样。
怨魇在云玄大陆上算不得什么秘密,以这个少女的精明程度,不可能会不知道。
非梧突然就对眼前这个少年刮目相看了,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只知道隐忍的单纯少年。
她知道童苦的秘密,而童苦又从吴平的口中无意中得知了她的秘密。
只要她能守口如瓶,吴平自然也会永远闭上嘴。
这算是交易,也算是威胁。
就凭童苦现在要用吴平的性命与自己做交易来看,这个少年的城府和心机已经远超同龄人。
对此,非梧却并不反感,毕竟他只是在求生而已。
他体内寄生着怨魇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他必死无疑。
可非梧又有些隐忧,万一哪一天他的理智被怨魇吞没,他将会变成一个十分难缠的恶魔。
非梧丝毫没有自己的把柄也在对方手中的自觉,“想让我替你保守秘密也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童苦毫不犹豫的接话。
“从此以后跟着我,直到你能彻底摆脱你体内怨魇的控制为止。”
她这是在救童苦,也是在救未来那些可能被怨魇爆发波及的无辜之人。
童苦不解,跟着她,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着替她卖命,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同意。
“日后我必成就顶级符师,除了我,你很难再找出第二个能永久镇压你体内怨魇的符师。”
她眼中自信的神芒太过璀璨,童苦有些晃神,鬼使神差的坚定点头。
或许在多年以后,童苦会与他们师兄妹二人分道扬镳。
可他至死都会记着,曾有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女,扬言能够永久镇压他体内的怨魇。
第八十章 疯言疯语
凤非池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人交谈的背影。
本以为他们很快就会结束谈论,没想到非梧突然转身看向自己,开口喊了一句,“师兄,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凤非池心中一跳,连忙追上前去,“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不安全。”
之前还有织影在她身边,有织影在,他自然不用操心。
可现在织影去向不明,陶苍生还对她虎视眈眈,她一人单独行动很容易遇到危险。
他们是去紫剑宗下榻的客栈解决吴平的,非梧怎么可能会让凤非池跟着,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非梧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师兄,你在客栈等我回来就好。”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再想到童苦也在。
难道是童苦约她出门,所以不便让自己跟着?
凤非池的脸色有些难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出言阻止,只是却转向了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童苦道,“照顾好她,若是她有任何损伤,我绝不放过你。”
童苦与他对视着,余光瞥到非梧在不断的向自己使眼色,遂点头答应下来。
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凤非池的心中竟升起了一种老父亲嫁女般的失落感。
是啊,师妹已经到了及笄的年龄,寻常人家的姑娘已经开始物色好人家了。
凤非池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客栈。
楼下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顶楼的夜岸眼中,看来他这未来弟媳身边的烂桃花还不少嘛。
他招了招手,身后那个相貌平平的手下立马一步上前,“少主。”
“去,查一查,风迟和那是紫剑宗弟子分别什么来历。”
“是!”男人应声离去。
紫剑宗下榻的客栈距离城门不远,跟望春楼在同一条街道上。
非梧和童苦赶到时,街道上的行人正或嫌弃、或恐惧的绕着那座客栈走。
“你知道吗,消失了!”吴平猛地拉住一个路人的衣袖,神神叨叨的说着。
那个男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拐着弯绕开,嫌恶的拍了拍被他抓过的衣袖,“疯子,真晦气!”
吴平还不放弃,嘴里喃喃着,“消失了,消失了。”
见到远处又走来一个路人,他又迎了上去。
“你知道吗,两个女人,突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他的双手搭在那位路人的双肩之上,摇晃着对方的身体。
被他骚扰之人是一个体格健壮的武者,实力达到了筑基境。
在路上走得好好,突然被一个疯子缠上,任谁都会觉得瘆得慌。
健壮武者脸色一沉,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吴平踢开。
他这一脚用了全力,吴平的身子瞬间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在墙壁之上,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
吴平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嘴角还低着鲜血,眼神有些迷离,他的嘴里还在不断地低语着,“两个女人凭空消失了,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两双鞋突然在低垂着头的吴平面前停下,前面的是一双鹅黄色的精致绣花鞋,另一双则是紫剑宗弟子统一分发的黑色布靴。
“吴师兄。”非梧的声音响起。
吴平的身子抖了抖,他对非梧的声音十分熟悉。
僵硬的抬头看去,脸上瞬间被惊恐占据。
“啊!不要杀我,救命啊,杀人了,杀人灭口了!”杀猪般的叫喊声从吴平的口中爆发而出。
路人以及附近的摊贩,都忍不住朝这边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这个疯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大早就在路上发疯,逢人就说什么什么消失了。
起初他们还好奇到底是什么消失了,后来看到他抱着路边的树絮絮叨叨,这才意识到这人是个疯的。
他的话也就没人去在意了。
毕竟,谁会去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呢。
可这个见到人只会说“消失了”的疯子,在见到这两人的时候就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这不由得让他们浮想联翩。
难道这个看上去水灵灵的小姑娘就是那个疯子话里消失的女人?
想着,他们都不由得多看了非梧几眼,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师兄,你累了,回去休息吧。”童苦上前两步,将吴平扶了起来。
看清童苦的脸,吴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缩着脖子躲到了他的身后,颤抖着用手指着非梧,“童师弟,她,她是妖怪,你离她远一点,她会吃人的!”
非梧:“……”
好嘛,这才多大一会时间,她就从会凭空消失进化到会吃人了。
如果说不久前还有人对非梧是否真的能凭空消失抱有怀疑的话,在吴平补充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很少有人会相信其中的真实性了。
望春楼门前,某个不起眼的摊位上,身形魁梧的大汉一边假装挑物件,一边谨慎的回头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他本是大团长派来监视望春楼那个厨子的动向的,没想到会突然见到那日冲撞了大团长的女人。
他也被那个疯子拦过路,对他口中念叨的东西也有些了解。
吴平见了非梧就发了狂,魁梧大汉心里就起了疑。
直到非梧和童苦带着吴平走进了客栈,魁梧大汉才放下手中的物件,匆匆赶回去禀告今日的见闻。
三人刚走进客栈,就被客栈掌柜拦了下来。
“诶,三位请留步。”掌柜警惕的看了一眼吴平,下一秒,脸上堆着笑对童苦道,“这位客人,我将你们剩下的银两都退给你,你们去住其他的客栈可好。”
现在几乎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他这客栈里住着一个疯子,他们要是不走,自己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童苦闻言皱着眉,却也了解掌柜此举的缘由,刚准备开口答应,身边的非梧比他更快。
“不行啊掌柜的,你也看到了,吴师兄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其他客栈肯定不会收留我们的,你就行行好,网开一面吧!”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掌柜都想给她跪下了,他们行行好把这个疯子带走吧,算他求他们了还不行吗?
见非梧楚楚可怜的模样,掌柜有些心虚,毕竟他们已经交了押金了,自己开口赶人的确理亏。
只是有这个疯子在,他们是绝不能留在客栈的。
“姑娘,要不这样吧,押金我双倍退还,你们……”
“成交,我们现在就去收拾包袱。”
话音未落,非梧已经凭着记忆朝紫剑宗弟子们的房间走去了。
童苦愣了一瞬,很快也跟了上去。
大堂中顿时只留下掌柜一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对了!
他伸手在脑袋瓜上一拍,那姑娘不是他店里的客人啊!
“唉,算了算了,就当是花钱消灾了。”掌柜摇了摇头。
第八十一章 这顿你请(求首订!)
眼睁睁看着非梧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童苦也紧跟着往房中走。
吴平惊恐的扯住童苦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提醒他,“童师弟,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要靠近她!”
童苦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心中对吴平是有愧疚的,平日里吴平虽也会仗着师兄的身份来压他,却不像王河那样刻意刁钻。
可是吴平不死,误将非梧的秘密泄露出去,难保她不会恼羞成怒降罪于自己。
她若将自己体内有怨魇寄生的消息公之于众,他就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怪物。
童苦想起了师父曾经语重心长对自己说过的话,“小苦,你时刻记住,只要你能坚守本心,不被怨魇控制。为了守住怨魇的秘密,你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为师。”
童苦不曾牺牲过任何人,吴平算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童苦心中不忍,别开了目光,率先抬脚往房中走去。
“童师弟,小心!”
尽管心中害怕,吴平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他走进了房门,战战兢兢的半拦在童苦的身前,紧张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非梧,心脏剧烈跳动着,脸都因恐惧而变得苍白。
这一幕是童苦未曾想到的,吴平竟然在保护他。
“师弟师妹,你们先走,我垫后!”吴平大喊着,身体却违心的隐隐发抖。
因为恐惧,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山动时那天崩地裂的一幕,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皮子底下逝去。
“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啊,我不想死!有妖怪!妖怪不见了……”
他的话语毫无逻辑可言,时而大喊,时而哭泣。
唯一不变的是,他一直站在童苦的身前。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看着同门一个个死去,深感自己无能为力,现在有机会能保护童苦,他想将功补过。
非梧平静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吴平,“你确定要我杀了他?”
被她这么没由来的一问,童苦怔住了。
是啊,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难道一定要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吗?
“他没有取死之道。”非梧又道。
“等等!”
她抬起手,没有给童苦后悔的机会,吴平的身体蓦然被一团白色的光晕笼罩。
童苦双目圆睁,胸口宛如压了一块万斤巨石,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不该如此!
这样的自己,跟被怨魇控制的怪物有什么区别!
吴平师兄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该因自己而死!
“不……”
原本拦在他身前的吴平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童苦下意识的接住他的身体,瘫坐在地,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抱着吴平失去了生机的身体失声痛哭。
是他害死了吴平师兄!
是他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是他……
“你谁啊?!”
吴平的声音响起,近在耳边。
童苦的身体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死而复生”的吴平。
方才他明明清晰的感受到吴平师兄体内的生机已经彻底断绝了,怎么……
不等他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吴平嫌弃的将伏在自己身上的童苦推开,“死断袖,离我远点,真晦气!”
童苦欲言又止。
吴平匆匆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鄙夷的看了这个陌生的少年几眼,快步朝门口走去。
隐约还能听到他小声的嘀咕,“真是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被师父罚扫山门的落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得快点赶回宗门,否则定然又要被师父训诫了!”
童苦宛如遭受了一场晴天霹雳,他僵硬着动作看向非梧,“他这是?”
笑得前仰后合的非梧摆了摆手,“放心吧,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记起你我,甚至连来过阳海城之事,他也会逐渐忘得一干二净。”
童苦并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放任一个持有记忆的吴平离开,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微微抬手就能抹除他人的记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能力。
更让他震惊的是,拥有这种能力的竟是一个玄气全无的普通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瞒无可瞒,非梧有些无奈,打着太极道:
“这个嘛,解释起来很麻烦,了解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恶意便好。”
毕竟异能和玄气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流派,像师兄和童苦这种踏上武者之路不久之人,如果了解到还有异能这种东西,保不齐会对他们修炼的本心造成冲击。
就像排队之时,如果只有一条队伍,人们会本本分分一条队伍排到底,但如果有两条队伍,前进较慢的那条队伍之上的人总会想着换去另一条队伍,最终的结果反而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另外,我师兄那边……”非梧暗示着。
童苦了然,“姑娘放心。”
非梧伸了一个懒腰,一边往门口走着,一边开口说:“那行,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方才她刻意让吴平的气息消失,就是想知道童苦是否还保持着一颗纯善之心。
结果嘛,她还算是满意。
若是童苦眼睁睁看着吴平为他而死却无动于衷,那她就要再三考虑是否还要留下他了。
试想,现在他可以为了生存出卖自己的师兄,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出卖他们了。
非梧可不想未来的某天有人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当童苦拿着自己稍显单薄的包袱走出房门时,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物是人非之感。
他对紫剑宗虽没有很深的感情,但他最敬重的师父毕竟是紫剑宗长老。
此次紫剑宗共有八人前来阳海城,最终有六人殒命,一人失忆,而自己也将要跟随非梧的脚步而不得不离宗。
思及此,童苦又问道:“我想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何方?”
非梧悠闲自在的朝归元客栈走去,听到童苦的话,她一愣,目的地?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好好考虑过。
无极阁?
那只是他们复仇计划的最终目的地。
复仇之后呢?
管它呢,非梧心想。
难得来一趟这异世,就算是游山玩水也能收获颇丰。
若是有机会,去那劳什子圣界走一遭也是不错的。
鼻尖又传来了熟悉的香味,非梧咧嘴一笑。
“目的地,望春楼!我可是帮你赚了双倍押金,这顿,你请!”
第八十二章 财源滚滚
老远看到非梧和童苦往这边来,小二连忙找了个机会溜进后厨。
这两人每次都会点上一大堆菜式,他得提前跟小肆提个醒。
“姑娘?哪个姑娘?”听到小二的话,满脸生无可恋的云肆一边翻动着锅里的宫保鸡丁,一边应声道。
小二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嗨呀,就上次那个,穿黄衣的,在咱们店门口杀马的!”
话音未落,还泛着温热的锅铲就落到他手中。
云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厨房门口,隐约可听到一句,“你来炒菜,我去前面替你招呼客人!”
那两位姑娘总是如影随形,黄衣少女来了,那黑衣女子肯定也来了。
这次一定要问到她的名字!
云肆满怀欣喜的掀开布帘,目光在大堂内搜索了一番,最终落在了角落处的非梧和童苦身上。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黑衣姑娘的身影,脸上的喜悦一点点凝固。
此时非梧也看到了站在门帘处的他,欢快的朝他招了招手。
刚准备折返后厨的云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呵呵,好巧啊,又见面了。”
非梧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是望春楼的伙计,自己是望春楼的食客。
这……巧不到哪里去吧。
云肆不死心的左右看了看,问:“那位姑娘呢,没同你一起来吗?”
那位姑娘?
非梧很快会意,翻看着菜单,不经意的说着,“你说知璎啊,她家里临时有事,回去了。”
知璎,原来她叫知璎啊,真是个好名字!
等等!
“回去了!那、那她什么回来?!”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容貌气质都让他心仪的姑娘,这才匆匆见过几面就缘尽于此了?!
感受到非梧异样的目光,云肆佯咳了两声,又道:“我是说,希望不是什么大事。”
“放心吧,过不了几日她就回来了。”
近日灵延龙活动频繁,织影的职责是吸收灵延龙的力量。
三日前织影折返了黄沙谷,待平息了此次灵延龙的暴动,她就会再次回到阳海城与他们汇合。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云肆喃喃着,转身离开。
非梧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兀自离去的背影。
这家伙,满脑子只有织影,他们还在点单呢!
从看到云肆从后厨走出来时,老板娘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一边收拾着柜台,一边时刻关注着云肆的动向。
这个云肆,不好好待在后厨,怎的又干起小二的活儿了,外来的就是没规矩!
云肆才走了没几步,就觉着耳朵传来一阵剧痛,活生生的被老板娘揪着回到了非梧他们那一桌的面前。
“嘶,疼疼疼,老板娘,手下留情啊!”云肆捂着自己的耳朵痛呼。
这滑稽的一幕让非梧在憋笑的同时也对这个云肆生出了几分好奇。
明明有着金丹境的修为,就算去阳海城最大的猎兽团,少说也能混个副团长当当,怎么偏偏就到这小小的望春楼做了厨子。
待老板娘离开后,非梧小声问着,“云大哥,你跟老板娘……是亲戚?”
若非如此,就没有其他理由可以合理的解释为何云肆要留在望春楼。
云肆一脸菜色,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要不是当初年少无知,来这望春楼点了一桌特色菜,唉,又……囊中羞涩,只能打工抵债,我才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呢。”
非梧:“……”
没想到望春楼的特色菜除了坑人钱,还能直接坑人。
“半年了,足足半年了,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云肆语气哀婉,如泣如诉。
“那你是从哪儿来的阳海城?”非梧兴致盎然的问着。
“皇……凰原城,是阳海城北部的一座小城。”
小城?非梧美眸一眯,小城可养不出金丹强者。
就像青离城,实力最强者也才只有筑基境,区区一个练气后期的赵海都能成为地头蛇。
小城的修炼资源往往极度匮乏,就算偶然得了机遇,也不足以支撑武者修炼到金丹境。
他方才仓促改口,想来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
难道这个云肆来自皇城?
像是没察觉出异样,非梧状若无意又问,“那你可有宗门?”
“宗门……”云肆一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宗门。”
“家里兄弟姐妹多吗?”
“多。”
“家里可是经商?”
“不……”
非梧问话的速度极快,几乎没有给云肆思考的时间。
待云肆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之时,非梧将菜单往他手中一塞,“炒一本吧。”
云肆:“……”
直到拿着菜单转身离开,云肆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姑娘真古怪,怎么什么都问,莫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不只是他,童苦也有些疑惑,“梧桐姑娘,你为何问他这些?”
非梧狡黠一笑,意味深长的开口,“这个云肆可能大有来头。”
来自皇城,没有宗门的金丹散修,其背后一定有着强大的财力支撑。
出门不带银两,很有可能是常有家丁随行。
不是出自商贾之家,最好的解释就是官宦之家。
在家中同辈众多的情况之下还能修炼到金丹境,如果不是他的天赋惊人,就是他的家族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众多武者同时修炼。
这云家的官位恐怕还不低。
思及此,非梧灵光一闪,凑到童苦面前小声问:“童苦,你可知道当今国君的名讳?”
童苦眉头一皱,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看了看云肆背影消失之处,不会有这么巧吧,“云……泽。”
非梧顿时双眼放光,捡到宝了。
拯救落魄皇子或是世子什么的,想想都觉得财源滚滚呐!
只是有一点非梧想不明白,如果云肆当真是皇子或世子,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待在这阳海城,皇城难道没派人来寻他?
管他呢,能用一顿饭钱赎到一个金丹武者,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当非梧问起老板娘云肆还欠酒楼多少银子,她还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五百两黄金?!”
老板娘谄媚的开口,“姑娘,您可是落星阁的人,我骗谁也不会骗您呀。原本是七百两黄金来着,小肆的工钱抵了二百,您要是想替他赎身,这零头咱就免了,一口价,五百两黄金。”
非梧扶额,这家伙,还真是会享受啊!
“五百两就五百两吧。”
语毕,非梧转身,眼巴巴的看向一旁的童苦。
童苦:“……”
第八十三章 虎穴狼窝
“赎身?!”云肆惊呼出声。
老板娘生怕他的大惊小怪会惹得非梧不悦,连忙将他拉到一边,难得的好声好气:
“小肆啊,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我们望春楼……”
“不不不,老板娘,您误会了。”
他做梦都想离开望春楼。
“现在这位姑娘看上你了,眼都不眨就替你还完了剩下的五百两黄金,你呀,这是有福了!
“我看这个姑娘是个面善的,从今以后,你好好伺候她,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老板娘苦口婆心的劝着。
云肆暗自翻了个白眼,老板娘你确定你开的是酒楼吗?怎么对花楼中老鸨的说辞如此熟练。
他可是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被一个姑娘赎身,这像话吗!
这要传出去了,他的面子要往哪儿搁啊!
想着,他的目光越过老板娘伟岸的身体往后方的非梧望去。
俏丽的黄衣少女斜倚着柜台,百无聊赖的撑着脸颊,见他的视线看过去,举起手朝他动了动手指。
更奇怪的是,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何要花重金替自己赎身?
这姑娘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他怎么有种一旦跟她走了,就是从虎穴跳进了狼窝的错觉呢。
……
午时过后,非梧终于回到了归元客栈。
凤非池见她平安归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在见到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包袱的男子时,剑眉一蹙,“师妹,他们这是?”
童苦他尚且认识,另外一位……
凤非池清晰的感受到对方体内浩瀚如海的玄气,此人的气势甚至比罗笛还要强上几分。
“童苦之事说来话长,至于这一位,以后就是咱们的厨艺担当了。”非梧斜睨着云肆。
后者登时瞪大了眼,什么叫厨艺担当,难不成她将自己赎回来就是为了吃独食?!
在回客栈的路上,他的确反复强调不要向别人提起“赎身”之类的字眼没错,可这也不能代表他想继续维持着一个厨子的身份啊!
非梧好心的安慰他,“云小肆啊,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行走的五百两黄金,我暂时算是你的金主,而且让你下厨也不算埋没了你。”
让一个金丹武者下厨,这还不算埋没?!
云肆内心咆哮,他的预料果然没错,他就是从虎穴跳进了狼窝。
“士可杀不可辱,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怒急攻心的云肆出言威胁。
非梧两手一摊,“随便你咯,反正我师姐会替我报仇的。”
她的师姐……
想到那个气质清冷的女子,云肆瞬间就没了脾气。
“你要是不想掌勺,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我同意!”
他已经在望春楼的后厨中待了半年,整个人都腌入味儿了,方才来的路上,不少人与他擦肩而过之时还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好香啊!”
这样的字眼怎么听都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夸好香……
更重要的是,他们夸的不是体香,而是饭菜香!
君子远庖厨,只要能让他远离厨房,他干什么都愿意!
“下月月初,帮我捉几只鳖。”
云肆:“……”
我看你像个鳖!
还不如下厨呢!
“捉完鳖能放我走吗?”
非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五百两黄金,我图的是你替我捉一次鳖吗?”
云肆眯缝着眼睛看向她,“那你图什么?”
“武斗大会之后,我们会离开阳海城,说不定会去皇城走一遭。”非梧认真的说着。
闻言,云肆眉心拧成了川字,难得严肃的开口,“若你们的目的地是皇城,恕我不能奉陪。”
“为什么?”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有可能是皇亲国戚,他却拒绝回皇城。
云肆长叹了一口气,见房中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颓丧的拉开凳子坐下。
“我算是明白你将我赎出来的用意了,不过很可惜,你的计划要打水漂了。你猜得没错,我的确来自皇城,我的父王是天悦国靖王。”
他的话让凤非池和童苦双双皱起了眉,靖王之名,如雷贯耳。
当朝的八位王爷中,要属靖王的权势最为滔天,不仅手握重兵,朝中追随者众多,他本身还是一位实力傲视群雄的元婴武者。
一直以来,靖王都是国君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又迫于他的权势和实力而对他无可奈何。
“我的母妃是东祁人。”云肆又道。
天悦国与东祁国常年战火不断,皇室中人与敌国往来乃是大忌。
靖王与娶了一名东祁女子为侧妃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更别提孕育骨肉了。
正是因此,靖王侧妃有孕后就一直隐居别院,云肆自出生起就被靖王府秘密养在别院中,除了靖王和侧妃,他的存在只有王府中几位老资历的下人才知晓。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云肆的存在还是传到了国君耳中。
此事惹得龙颜大怒,国君传旨欲处死云肆,靖王以手中三分之一的兵权作为交换,才勉强保下云肆一命。
国君还提出条件,云肆此生不得再次踏足皇城。
非梧摸着下巴,对这种皇族秘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些可都是茶楼酒馆里听不着的大戏,平民百姓提起来都要杀头的。
“看来我的格局还是小了,你这条命居然是兵权换的。”非梧自顾自的点着头,又道,“三分之一的兵权也不足以让你在皇城有一隅安身之地?”
云肆滑下满头黑线,这人说话的方式还真是让人极度不爽,梗着脖子反驳她道,“是我不愿继续拖累父王,才自愿离开皇城的。”
他高傲得像只小孔雀,没想到在他看来是舍身取义的行为,却没得到非梧的赞许。
在非梧看来,云肆这种行为与临阵脱逃别无二致。
靖王将他保护得太好,以致于他如今的修为和他的阅历完全不成正比。
殊不知,他就此离开皇城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皇帝对靖王心存芥蒂,一定会继续想方设法削弱靖王手中的势力。
唯一的办法,只有取缔那人的位置。
非梧若有所思的问,“你有没有想过,谋个反之类的……”
“非梧!”凤非池连忙喝止她。
这丫头,无法无天得过头了。
非梧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劝人谋反好像的确有点不道德。
谁知云肆竟认真的摇了摇头,“父王曾言,‘若非国君不仁,靖王不反。’”
第八十四章 巨大阴谋
男人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映入眼帘的却是由冰冷的铁栅栏隔开的一方昏暗狭小的空间。
他下意识的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沉重的锁链束缚着。
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的撞击声。
男人快速冷静下来,试着用玄气崩碎锁链,却骇然发觉自己感应不到体内玄气的存在。
这是哪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满脑子都是疑问,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最终却只是徒劳。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吱呀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男人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光源处,适应着突然变得刺眼的光线,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在看清其中一人的脸之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度难看。
“陶苍生,是你搞的鬼?”
陶苍生笑着踱步到被锁链禁锢住的欧阳卓的面前,“欧阳城主啊,您不就是想知道我在和什么人往来嘛,直接当面问我不就行了?”
脚步一停,他的神情就变得阴鸷无比,森冷的开口道:
“为何偏偏要帮着那个小贱一起对付我呢?
“如今那小贱人将灵延龙草交给了连川那个老不死的,目的居然只是为了绘制一张六品愈符,救活一个该死的婊子!”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怒意逐渐敛去,勾出浅笑,道:“现在好了,灵延龙草没了,我晋升六阶丹师的希望彻底破灭,你说,我该不该好好‘感谢感谢’那位梧桐姑娘呢?”
欧阳卓对近几日城中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对他话中的意思也是一知半解。
看着眼前这个已然变得喜怒无常的陶苍生,沉声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城主府中处理公务,后来有人给他送来一杯茶水,再后来的事情他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陶苍生冷冷一笑,“这个简单,一粒小小的丹药,就能让你任我摆布。噢,对了,城主大人您大概还不知道吧,在您离开城主府时,已经将城主之位交给了罗笛。”
闻言,欧阳卓的眼中充满了怒意,“你对我用了药?”
他也曾听说过,有种丹药可以让他人暂时变成只会服从命令的傀儡。
欧阳卓的愤怒让陶苍生觉得分外顺眼,故作无辜的摊着手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你们城主府都已经调查到我头上来了,我若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城主大人您的一片苦心呢?”
“传位给罗笛也是你的阴谋?”欧阳卓又问。
自己被他用丹药控制,一切行动肯定都是按照他的意思进行的。
欧阳卓想不通的是,陶苍生为什么要画蛇添足的将城主之位传给罗笛,直接传给他自己不是更省事吗。
陶苍生脸上的笑意更为明显,赞许的点头,“欧阳城主果真是聪明人,不过我呢,不太喜欢阴谋这个词,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计划。”
他的嗓间发出难听的笑声,“你猜武斗大会结束之后,夺魁者本该拿到的五品灵丹变成了致命的毒药,作为城主的罗笛,受到怎样的责罚才算合适?
“据我所知,此次武斗大会可吸引了不少绝世天才,什么无极阁的陆宁,天鹰宗的曹寅,落星阁的夜崇……”
他笑着摆了摆手,“天才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了,这些人背后的势力可都大有来头。就是不知道谁会是那个拿走五品毒丹的‘幸运儿’呢?欧阳城主,不如我们来赌一赌如何?”
他的话让欧阳卓内心升起一股寒意。
陶苍生早就开始布局了,从他放出消息称此次武斗大会的奖品是五品灵丹开始,他就已经将自己设计进去了。
难怪这次武斗大会的奖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丰厚,原来他只是想用奖品吸引来更多的天才,而最终有希望角逐冠军的,只有那几个大宗门的天才弟子。
一旦夺魁者服下那枚丹药暴毙而亡,其背后的宗门定会盛怒,首先遭殃的就会是负责保管丹药的城主府。
“你为何要害罗笛?!”欧阳卓寒声质问。
陶苍生设计自己是为了得到阳海城的掌控权,可他为何要对付罗笛呢,罗笛对他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威胁才是。
他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让罗笛成为城主之位上的替死鬼?
陶苍生恍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到这个,欧阳城主啊,不得不说你也是个可悲之人呐,那罗笛真该死,您对他如此器重,他却对您阳奉阴违。”
欧阳卓的视线一闪,“什么意思?”
“罗笛早已跟连川是一丘之貉,根本就没有什么五阶化生蛇的存在,他们只是编造了一个谎言,为的就是将灵延龙草私吞!”
“不可能!”
陶苍生眸子一眯,猛地一拳砸在欧阳卓的腹部,没有了玄气傍身,全力之下的一拳让他的腹部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欧阳卓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被人用刀划开胸膛之时,他都不曾皱一下眉头,这点痛楚根本不能撼动他的本心分毫。
见他不为所动,陶苍生气急败坏的抓起一旁的桌案上放置的长鞭,一鞭又一鞭的抽打着欧阳卓的身躯。
长鞭经过了改造,甩到人身上后,鞭上的倒刺就会结结实实的扎进肉里,随着抽鞭的动作极速划开皮肉。
刺鼻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鞭子抽动的声音与陶苍生癫狂的骂声混合着。
“灵延龙草都已经被那些人糟蹋了!不可能?欧阳卓,你给我听好了,那些小畜生,我会一个个的捏死,还有那个连川,都该死!”
不消片刻,欧阳卓已经浑身鲜血淋漓,可他的目光却坚定不移的注视着陶苍生那狗急跳墙的模样,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陶苍生,我们……来赌一赌,看……到底是你捏死……他们,还是他们……将你碎尸万段!”
闻言,陶苍生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挥动鞭子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纵使欧阳卓忍耐力极佳,也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突然,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走了过来,伸手牢牢抓住陶苍生再次扬起的手,他的声音透过脸上的面罩传出来,显得有些沉闷,“够了,他还有利用价值。”
斗篷人的话将陶苍生的理智拉了回来,苍老面孔上的狰狞很快敛起。
他抽回手,随手将长鞭丢弃,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欧阳卓艰难的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斗篷人的身形一顿,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倒是门口的陶苍生阴恻恻的开口,“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你,极北之地,天丹盟!”
“嘭!”房门关上,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天丹盟,天丹……”
欧阳卓喃喃着,因失血过多,意识又逐渐模糊起来。
又是一阵锁链的声音过后,房中只剩一片寂静。
第八十五章 坐地起价
夜崇眼皮动了动,还来不及睁眼。
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喝止了他的行动,“哎哎哎,别动!”
夜崇的记忆逐渐回溯着,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快回到归元客栈了,晃神之时好像被什么人袭击了。
难道是那个女人将自己打晕再带了回去?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
不对。
他的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装饰十分熟悉,这里是归元客栈。
那刚才的声音是?
正想着,一颗扎着花苞头的脑袋就横亘在他的视线范围中。
“是你?”
非梧嘿嘿一笑,“是我。你先维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虽然不知她要作什么妖,夜崇还是皱着眉头保持着静止。
接下来就听到她小声的数着什么,“一、二、三、……
“三十九、四十……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
夜崇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六十……六十几来着!你别吵,让我数完!”
非梧正数到他左手臂处的愈符,乍一被打断,狂躁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出声。
夜崇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七十。”凤非池的声音从非梧的身后传来。
“七十吗?我怎么记得是六十八?”云肆努力回忆着。
“七十,我师兄说七十就是七十!七十、七十一、……”非梧对自家师兄抱有绝对的信任。
云肆:“不可能是七十,你重新数数。”
夜崇:“……”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房间里会有这么多人,难道在他昏迷的这几天内,落星阁已经成了别人的后花园了?!
“出去。”他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
又一次被打断,非梧大手一挥下令道:“九十三、九十……云肆,让他闭嘴。”
“好嘞!”云肆欢乐的答应,体内的玄气一涌而出,将夜崇死死的镇压。
感受到那股属于金丹强者的气息,不等夜崇有所反应,他全身的玄气骤然凝滞,整个人也变得动弹不得。
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境界竟达到了金丹!
夜崇微怔,大哥不可能放任金丹强者出入客栈,难道真是落星阁遭遇了不测?
非梧总算是数清了愈符的数量,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看向门口的丽娘,欢快的招了招手,“丽娘。”
听到她口中喊出丽娘的名字,夜崇才算是稍稍安了心。
他是安心了,丽娘却心头一跳,忐忑的走到非梧的面前。
“方才你是亲眼见我数的,一共是一百三十三张一品愈符。
“按照一品愈符五十两一张的市场售价,总共价值六千六百五十两。
“由于你们已经预先付了三千两,剩下的你就四舍五入给我三千七百两吧。”
说完,非梧眨巴眨巴眼,灼灼的看着丽娘美丽端庄的脸。
丽娘干笑两声,“梧桐姑娘,这向来只听说做生意少收人钱的,你这……不太合理吧。”
“不合理吗?三千六百五十,四舍五入不是三千七吗?”非梧义正严词。
“是……”
但四舍五入是在这个时候用的吗!
丽娘为难的开口道:“姑娘,是您亲口答应少主要对三公子负责到底的。”
现在又算起账来了,你的节操呢!
非梧回头朝床上看了一眼,夜崇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也动不了。
此时那双眸子正生龙活虎的瞪着自己。
她伸出大拇指指了指床上的夜崇道:“负责到底了呀,这不是醒了吗?而且你看吧,医馆的大夫也声称对病人负责,你见哪个医馆看病不收钱了吗?”
丽娘:“……”
她说得很有道理,可全都是歪理,如果不是她用窗子砸到了三公子,他又怎会陷入昏迷。
非梧若有所思,“对了,上次雪夭是为了追杀于天齐才受的伤,算起来应该是工伤,绘制六品愈符的经费……”
丽娘连忙行了个礼,“丽娘这就去给姑娘取剩下的三千七百两!”
一张六品愈符的价值起码抵得上六千张一品愈符,非梧若真要深究起来,那银两可就不止这三千四千的了。
满意的看着丽娘匆匆离去的背影,非梧转身朝云肆示了个意。
“嗯?”云肆一副不太上道的样子。
“我让你放开他。”非梧无奈,这家伙是怎么活到二十三的,真是让人堪忧啊。
夜崇刚恢复了自由坐起身,贴了满身的符纸就簌簌掉落下来。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沉,若是其他人在场,定会被他的气势镇住。
可非梧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坐下,不疾不徐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边喝着茶边安抚着他的情绪,“夜公子,病刚好不要轻易动怒嘛。”
夜崇也不想动怒,可这个女人偏偏就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从她和丽娘的对话不难得出,她会出现在自己的房内,是大哥默许的。
低头看着那堆因失去了效用而如同枯叶般的符纸,夜崇尽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这个女人方才说,雪夭追杀于天齐?
夜崇在文舟山秘境中遭劫,虽不知于天齐做了什么,不过淬体方鼎中玄气的暴动十分古怪。
他当时就怀疑是于天齐动了手脚,如今非梧和丽娘的对话让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于天齐的背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他更好奇的是,自己是如何从淬体方鼎中活着走出来的。
他至今还能记起,鼎中暴动的那一瞬间,自己全身的经脉都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陆宁那张恬淡的脸。
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一想法,于天齐彼时就站在石门之前,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自己救出来。
况且以那个女人的修为,下到第五层就已经十分艰难,更别说救人了。
莫非当时秘境的第五层中还有其他人存在?
能悄无声息的避过于天齐的感知,那人的实力必在于天齐之上。
究竟是谁救了他?
是否有其他目的?
那人是否也来了阳海城?
夜崇揉了揉眉心,试图想起些什么。
只可惜,被暴动的玄气冲击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之后发生的一切他都毫无印象。
上次在那个女人那里醒来时,他只想着第一时间赶回归元客栈提醒大哥于天齐叛变之事,一时之间竟忘了问问她是在何处遇到的自己。
若是有机会,还是要问个清楚。
第八十六章 月初集会
初一,晨光熹微。
阳海城城东的大街小巷上早已人来人往,吆喝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城东有一片巨大的广场,名为集会广场,顾名思义,是专供月初集会使用的广场。
每月的前三日,城东集会广场的摊位租金全免,城中大小商贩都会选择在广场周围支起小摊。
此时的广场上已然竖起了数十面图案各异的旗帜,每一面旗帜就代表着一个猎兽团。
这也是月初集会能演变成全城性质的原因所在,城中各大猎兽团都会在这三天时间内将上个月的部分捕猎收获摆摊出售。
除了妖兽的皮毛骨肉,还有一些灵植草药和珍稀矿石。
阳海城周边的武者都会在月初的这几日来到阳海城,试图从各大猎兽团的摊位上淘到一些不错的宝贝。
猎兽团摆摊的位置也有讲究,越靠近广场中间的猎兽团实力越强,摊位的规模也越大。
摊位往往是围绕着旗帜摆出一个较为规整的圆形。
大多数猎兽团摊位上都有三个武者照看,实力最强者负责守卫旗帜,另外两人负责招呼往来的客人。
集会广场的西边屹立着一座威风凛凛的塔楼,名为四方楼,此楼归属于城主府。
每月集会之时,城主府便会派出天之队镇守四方楼,若有不速之客闯入集会现场,他们将会利落解决,偶尔遇上集会中的猎兽团势力之间的摩擦,他们也会下场调解。
如今天之队遭劫,罗笛只好从地之队临时调来了八名侍卫。
此时,四方楼顶部除了八位身披黑甲的地之队成员,还有着几道身影。
云肆哀怨的目光透过窗子朝下方望着,最终锁定在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之上。
走上了符师这条道路,就不得不与众多制符材料打交道。
集会上的材料比起城中商铺里出售的材料,一是更为新鲜,二也比较实惠。
非梧手中攥着从落星阁赚来的六千七百两,兴致勃勃的在广场上穿梭着。
终于,她的视线被其中一个摊位吸引。
非梧蹲在摊位边,捡起了一对一尺长的牙齿,问道:“这对牙齿怎么卖?”
摊主见来人是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顿时打起了精神。
头上缠着黄色头巾的青年口若悬河,“姑娘你是不知道,这血牙狐可狡猾得很,我们全团的兄弟们与那畜生搏斗了三个时辰才将其斩杀。”
不直接回答价格,而是先介绍东西的来历,坐地起价的先兆。
非梧双眼一眯,不经意的将牙齿放回摊位上,又捡起了不远处一块水蓝色的石头,边摇头边笑道,“从牙的长度来看,这顶多就是只二阶血牙狐。”
黄头巾青年心中惊疑,这小姑娘明明是个普通人,却一眼就能看出这只血牙狐的等阶,莫非是行家?
非梧漫不经心的又在摊位上扫了一眼,神色显得有些失望,像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将手中的石头轻轻放了回去,就欲起身离开。
猎兽团的成员不比常年经商之人,他们大多豪放爽朗,对买卖上的心理博弈可谓一窍不通。
眼见着这姑娘要走,黄头巾青年有些急了。
做生意的不是都图个什么开门大吉吗?
这姑娘可是他们今天的头位客人,若是就这么走了,对他们今日的生意说不定会有不小的影响。
想着,黄头巾青年连忙出声,“诶,姑娘,这对血牙狐齿,一口价,八百两,你看如何?”
他的语气诚恳,不像有诈。
非梧的脚步顿住,低头看向那对还沾着血迹的牙齿,心中那叫一个悔啊。
一头二阶血牙狐的牙齿都价值八百两,她当时在黄沙谷杀的那头四阶血牙狐……
造孽啊!暴殄天物啊!
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在黄头巾青年的眼中就是嫌弃价格太高。
青年面露难色,心理挣扎了半晌才开口道,“七百五十两,最低价了,再低团长可要责罚我了。”
摊位上的东西在摆出来前,各猎兽团都会给出一个保底价格,至于最终能卖出什么价格就要各凭本事了。
能卖出高价,团内自然有奖赏,卖得太低,也会受到团长的责罚。
血牙狐的牙齿是调制镇符符水的材料之一。
一对二阶血牙狐牙齿经过研磨提炼后,只能绘制四张二品镇符,再加上其他材料的成本……
非梧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痛。
她瘪了瘪嘴,以后一定要好好压榨童苦,才对得起绘制镇符的材料钱。
“七百二十两,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要自己掏腰包补亏损了。”黄头巾青年苦着脸。
非梧这才如梦方醒,从衣袖中取出七百二十两递到了青年的面前。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少女叹着气,捡起那对牙齿,继续在各大摊位中搜寻着自己需要的材料。
凤非池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个黄头巾青年,心中不免觉得好笑,那丫头方才明显就是走神了,这位青年却一股脑的将兜底价格报了出来。
不多时,非梧又寻到了下一种所需的材料,将手中把玩着的牙齿递到师兄手中。
硕大的兽齿在凤非池手中一闪,便被收进了乾坤戒中。
非梧不是第一见识师兄使用乾坤戒,这次却对这枚看上去不事雕琢的银色指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件储物的宝贝,下次诛杀了妖兽之后,她就不会白白错过那些妖兽身上的宝贝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凤非池将戴有乾坤戒的那只手伸到她的面前,以便她看得更仔细些。
凤非池的手骨节分明,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纹理简单的乾坤戒戴在他的手上,仿佛与他修长的手融为一体,看上去说不出的融洽。
“乾坤戒是一种难得的储物宝器,一旦认主便会与主人融为一体,除非用品质更高的乾坤戒将其替换,否则此生都无法取下。”凤非池解释着。
若非如此,见师妹喜欢,他定会毫不犹豫的赠予她。
非梧砸吧砸吧嘴,真是好宝贝。
听师兄的描述,这样的宝贝一定价值不菲。
至少从她来到云玄大陆以来,只在师兄和陆宁的身上见到过乾坤戒。
她很好奇,以梧桐宗的实力,应该不足以得到乾坤戒这样的宝物才是。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凤非池接着道:“从我记事起,这枚戒指就跟随着我,至于它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
“师兄,你不会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少爷吧!”非梧愣愣的看着凤非池的脸。
难怪他们初次在望春楼被坑时,师兄能眼都不眨的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金票,感情是不差钱啊!
“我是宗主师父偶然在山中捡到的弃婴。”凤非池神色淡然,仿佛说着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在非梧的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能为初生的婴儿配备乾坤戒的宗族定然非比寻常,可这个宗族却狠心将师兄遗弃在山野间,是家族遭遇劫难,还是族中奸人陷害?
第八十七章 援兵被截
高台上的云肆目不转睛的关注着下方的师兄妹二人,倒不是他对两人有多么关心,他更多是对非梧让自己留守四方楼感到不忿。
刚开始得知非梧口中说的“捉鳖”其实是抓刺客,他还兴奋了半晌,结果到头来却只让他在这楼里干等着。
依他看,这集会一切如常,根本就不像有刺客的样子。
云肆:“我说,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俩实力那么差,那些刺客还寻思啥呢,要上就赶紧上呗。”
他的抱怨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响应。
云肆长叹一口气,继续百无聊赖的盯着下方的两人。
罗笛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非梧他们身上,而是偏着头看向广场边缘的某片区域。
那里的人员密集程度竟然比广场之上还要高。
方才前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禀告,那片区域是丹会的摊位,摊位上所有丹药都按原价的七折销售。
猎兽团的材料并不是人人都用得到,毕竟那些材料一般都需要经过加工处理才能用到人体之上。
不是每个人都有炼丹制符的天赋,甚至最基础的材料处理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此购买材料之后,还要另外请人替他们进行炼制。
这样做的初衷完全是为了节约一部分银两。
如今丹会的丹药降价,他们可以直接以一个心仪的价格买到所需的丹药,无疑替他们省去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一时间,广场上的百姓们源源不断的涌向丹会摊位,对丹会也是有口皆碑。
“诶,听说丹会的丹药七折出售。”
“哪儿?”
“那边,我们快去看看,省得待会儿被人抢空了。”
两个武者小声交谈着,匆匆与非梧和凤非池擦肩而过。
紧接着,他们身边越来越多的武者都朝着广场的某个方向赶去,原本还算得上井然有序的广场霎时间变得骚乱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此时丹会的任何动作看在他们眼里都是暗含阴谋。
非梧回头看向人群聚集处,却偶然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几个人在看到她回头时,不自然的转过了身。
凤非池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沉声道:“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非梧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开口道:“师兄,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说着,她迈步朝丹会的摊位走去,凤非池连忙伸手拉住她。
人群越密集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就越危险。
此时他们在明,敌人在暗。
他们甚至不知道天丹盟此次派出了多少高手,一旦进入人群,说不定会在不经意间被敌人包围,届时,他们突围的难度也会大大加深。
非梧朝他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陶苍生会选择在这一天将丹药低价出售,定然是打着拉拢人心的算盘。
若是在丹药摊位附近发生械斗,周围的百姓定会四散逃开,陶苍生的计划会因此而落空。
想到这里,两人巧妙的避开身后的那些随行的“尾巴”,极速朝丹药摊位赶去。
见两人突然改变了方向,云肆咦了一声,也注意到此时的人群正在往广场左边赶去。
“那边发生了什么?”
童苦走到了窗边,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做出了结论,“有十几人尾随,他们现在应该是想将人引到人群密集之处,我们恐怕要准备出手了。”
罗笛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下去吧。”
几人刚走到楼梯口,便谨慎的向后退着。
陶苍生满脸堆笑,缓缓走来,故作和气的说着,“罗城主,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陶苍生?”
罗笛的眉头紧锁,四方楼归城主府所有,非城主本人或有城主令牌为凭证,外人不得入内。
陶家手中虽掌握着城主令牌,但那枚令牌在不久前已然被毁,陶苍生是怎么进来的。
“哎呀,罗城主啊罗城主,你可真是太糊涂了,要说这四方楼可是城主府的禁地,平民百姓不得入内,这几位是?”
说着,陶苍生的目光看向跟在罗笛身后的几人。
他的话音未落,又有几人走上了楼,其中竟有两人达到了金丹境界。
两名金丹武者皆身披黑色斗篷,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另一人显得有些肥胖。
那两名金丹武者现身的瞬间,罗笛就明了,他们恐怕是硬闯进来的。
“陶苍生,你带人强闯四方楼,该当何罪?!”
陶苍生依旧是笑眯眯的,听完罗笛的话,他虚伪的皱了皱眉,“罗城主言重了,欧阳城主离开阳海城之前可是将城主令牌交给了老夫我,罗城主莫非是贵人多忘事,给忘了?”
“如今城主令牌已毁……”
不等他说完,陶苍生就出言打断他,“那位梧桐姑娘擅于蛊惑人心,虽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毁了城主令牌,但我相信罗城主您是明事理的,令牌的真伪相信你也了然于心。
“欧阳城主将令牌交给我,证明他对我有足够的信任,同样,他传城主之位给你,也是对你的肯定。
“我们也算是一类人,为何不好好联手打理好阳海城的秩序呢?”
罗笛脸色阴沉,默然不语。
他至今也无法理解,欧阳大人为何要将令牌交给陶苍生。
罗笛的目光扫向跟在陶苍生背后的一行人,神色晦暗不明。
陶苍生却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转而看向那个身着一袭红袍的妖孽男子,佯装吃惊的说着:
“这位不是落星阁的少主吗,怎么会出现在城主府的地盘上?莫非,落星阁与城主府有什么牵连?”
夜岸丝毫懒得理会这个老东西,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陶苍生也不恼。
童苦不动声色的朝云肆的身边挪了几步,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我们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了,你先从窗口下楼,去支援他们。”
陶苍生之所以会带人出现在此,必然是猜到了他们的计划,特地来堵截这些援兵。
广场上的非梧和凤非池势单力薄,被众多高手围堵,不出片刻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赶快下去支援非梧他们。
纵使云肆有些神经大条,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趁着众人不注意间,朝窗口的位置奔去。
他的身影还未到达窗口,一个健壮的大汉就从窗外踏进来,此人正是黑莽。
听到窗边的动静,陶苍生更是笑逐颜开,“早就听闻黑蟒团和落星阁不和,老夫倒是想亲眼验证一番。”
几人的神色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
陶苍生此次可谓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仅带来了两位天丹盟的金丹强者,还特意联合了黑蟒团。
听说了那日吴平发疯的事情之后,黑莽就怀疑非梧是否是隐藏了实力,若真是如此,那黑烈的确有可能是死在她的手上。
再加上黑蟒团和落星阁的宿怨,陶苍生向黑莽寻求合作的那一瞬间,两者几乎是一拍即合。
陶苍生忍不住低低的笑着,双肩都在颤抖着。
今日就是那个小贱人的死期。
第八十八章 织影归来
非梧和凤非池的速度已经拉到了极限,但毕竟是反向赶路,那些尾随之人很快就呈包围之势将他们包夹在正中间。
百姓的注意力大多被丹药吸引而去,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非梧停在原地,警惕的看着面前的这一伙人,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四方楼的楼顶。
云肆是个不靠谱的,但童苦不是,以他的眼力,定然早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们此时还未赶到,定然是楼顶出事了。
非梧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竟看到几个身纹蟒纹的大汉。
是黑蟒团之人,他们何时与陶苍生联合起来了?
“上!”
为首的那人是一个旋照后期的武者,只见他一声令下,周围好几股玄气骤然爆发,直直的朝两人扑来。
非梧和凤非池的身影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待宰的羔羊。
为首之人狞笑一声,速度又快了一分。
陶会长说过,谁若当场击杀这个女人奖励四品聚元丹一枚,若能生擒,奖励四品聚元丹两枚。
他们虽隶属天丹盟的势力,以他们的实力却很少有四品丹药作为奖励,丹药对他们的吸引力依旧惊人。
最先冲上前的是黑蟒团的一名旋照前期的武者,此人看上去五大三粗,行动时却十分灵活,不过眨眼之间就冲到了非梧的面前。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非梧的手上之时,瞳孔骤然一缩,第一反应就是撤退。
可惜为时已晚。
非梧指尖渗出殷红的鲜血,毫不犹豫的按在手中的符纸之上。
一道璀璨的金光一闪,空气中传来尖锐的爆鸣声,刚猛的能量直冲那个黑蟒团的大汉而去。
“噗!”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道健硕的身躯倒飞数十米,横撞在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之上,这才停下。
那棵大树先是发出一声闷响,与大汉的身体接触之处悍然出现了一处凹陷。
直面三品灭符之威的大汉胸口出现碗大的一个血洞,双目之中还维持着惊恐,却已经失去了神采,显然已经死透了。
非梧手中的符纸失去了效用,化作飞灰,从她的指尖飘散。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连老城主给的灭符果真好使,仅是三品灭符就有诛杀旋照武者之力,看来她走上符师之路果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不过她这一击也是攻其不备,若是给那个大汉足够的防备时间,一张三品灭符还不足以致命。
无独有偶,凤非池同样也用三品灭符出其不意的斩杀了一名天丹盟的旋照武者。
仅仅是电光火石之间,就有两名旋照境武者殒命,剩下的几人被这惊骇的一幕镇住了,连忙顿住身形,与两人无声对峙着。
抢购丹药的百姓们终于注意到了异样,见到那两个武者惨烈的死状,顿时一哄而散。
只有少数实力较强的武者只退开数十步,观望着现场的风吹草动。
非梧勾唇浅笑着,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符纸,讥讽的开口道:“怎么?怕了?我这里的三品灭符还有不少,还等着你们来试试威力呢。”
为首那人脚步微微往后挪了挪。
看她手中足有二三十张三品灭符,以他的实力顶多只能抗住一两张三品灭符的冲击。
可他抵挡灭符的代价是耗费全身近一半的玄气,而那个女人所需要耗费的却只有区区两滴鲜血。
‘该死的,大意了,忘了这个小贱人的背后还有一个连川,他肯定会给这贱人不少灭符作为防身底牌。’
然而事实是,连老爷子在绘制六品愈符时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在临闭关之前,只匆匆为非梧等人留下了五张三品灭符。
而非梧此时拿出的那一沓符纸之中,只有第一张和最后一张才是真正的三品灭符,至于中间的,都是她练手时的失败品。
为首之人自然不会知晓其中有诈,非梧此时掏出的那一叠符纸对他们还是有着极强的威慑力。
他们的任务失败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一次杀不掉这个女人,他们还可以另寻机会,但命只有一条,他可不想像王湾一样,栽在这个女人手中。
为首之人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陶苍生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
“哼,果然是个狡猾伶俐的,连川那老不死的在绘制了六品愈符之后哪里还有余力绘制这么多三品灭符,梧桐姑娘,你这小把戏骗骗别人尚可,想要瞒过老夫的眼睛,还是嫩了些。”
循声望去,夜岸、云肆、童苦、罗笛皆跟在陶苍生的身后,而仔细再看就会发现,他们每人身后又站着几名面生的武者,显然是被挟持了。
非梧的神色晦暗莫名,隐在衣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冷哼一声,脸色和善,像是老友寒暄般说着,“陶会长,许久不见,没想到您如今看起来还是这么硬朗,我还以为您会因为丧失晋升的良机而郁郁寡欢呢。”
陶苍生最介怀的便是灵延龙草被他们浪费之事,如今非梧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陶苍生心中怒火丛生,却倔强的维持着笑意。
勉强扯出的笑容让他脸部的肌肉都在不规则的颤抖着,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良久之后,他才调整好心绪,讪笑道:“逞一时口舌之快也改变不了你将死的命运,给我杀了她!”
话音刚落,那个身披斗篷的高大身影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到非梧的身前,一双带着杀意的手直取她的脖颈。
在他的手离非梧的玉颈还有两寸远之时,他的身体突然定格在原地。
见状,陶苍生大怒,沉声低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她!”
斗篷人依旧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
一道黑色的倩影从非梧身后的大路上缓缓朝这里走来。
云肆眼前顿时一亮,“知璎姑娘!”
织影依旧闲庭信步,明明看上去只是踏出了一小步,她的身影却顿时前进了十多米,不过几次跨步,她便出现在非梧的身边。
“是你?”
陶苍生心中惊骇莫名,这个女人不是筑基中期吗,她方才展现出来的实力可不像是筑基武者能够办到的。
他身后的众人更是心头一跳,他们大多都在旋照境以上,还有几人达到了金丹境。
可就是这样的实力,却仍旧无法看清这个黑衣女人的实力,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云肆先是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一脸崇拜的表情,活脱脱一个痴汉的模样。
陶苍生只是个普通人,虽看不出织影修为的异样,却能从周围之人的表现中察觉出这个女人极强,他颤抖着开口,“你们……还……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杀了她!杀了她!”
非梧笑眯眯的看着织影,这女人,实力又精进了不少,回来得也够及时。
她要是再晚回来几息时间,非梧就要出手了。
第八十九章 杀鸡儆猴
非梧缓缓避开斗篷人定格的手,走到他的身侧,毫不犹豫的将斗篷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待看清斗篷人的脸时,非梧愣了一瞬,随即了然的笑了笑,难怪。
反应最大的要数云肆,“小二?!”
这斗篷人正是望春楼的小二。
云肆这次的反应速度没掉链子,朝右前方那个体型肥胖的斗篷人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既然那边的是小二,这个会不会是老板娘?
早先非梧还觉得奇怪,云肆一个金丹境武者,望春楼的老板娘竟敢毫无顾忌的对他呼来喝去。
如今看来,云肆性子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老板娘只是利用了特殊手段伪装成普通人,其本身的实力并不怵云肆。
望春楼已经在阳海城开了十多年。
楼里生意火爆,食客中也不乏一些商贾官差,畅饮闲谈之时不知透露了多少重要情报。
天丹盟在阳海城撒的网还真够大的。
上次的王湾是当铺掌柜,这次的两人又是酒楼中的小二和老板娘。
出入当铺的以富贵人家居多,望春楼菜品便宜,食客更是涵盖了阳海城大部分阶层的百姓。
非梧不得不怀疑,如今的城主府中是不是也被天丹盟渗透了。
她能想到的,罗笛自然也能想到。
可是罗笛如今更担心这两人不是天丹盟派遣出的最强战力,还有更多利用了特殊手段隐藏实力的强者混迹在阳海城的百姓之中。
这些人混入阳海城时日久远,想要追本溯源揪出每一个天丹盟之人,无疑是难于登天。
非梧绕着小二走了一圈,最终在他的右边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拿出匕首。
小二虽动弹不得,却能清楚的感应到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掏出匕首,心跳顿时加快了几分。
他试图运转玄气冲破禁锢,最终却是徒劳。
织影这次吸收灵延龙的玄气之后,实力又精进了不少,如今已经达到准圣中期,一个金丹武者的生死不过在她的一念之间。
在她的针对之下,小二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眼看大势已去,隐在斗篷之下的老板娘心中一颤,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非梧的动作之上,身形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暴退而出。
云肆最先察觉出异样,正欲前去追赶。
黑色的身影猛地一顿,像是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之上。
由于其速度太快,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瞬间扭曲,身体中的内脏尽数震碎,断骨刺穿皮肉,当场七窍流血,生机尽灭。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陶苍生见到望春楼老板娘惨烈的死状,脸色苍白如纸,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一名金丹武者,在眨眼之间殒命。
而他甚至不知是谁出的手,又是何时出的手。
非梧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了那称得上是“一滩”的老板娘,缓缓踱步到陶苍生的身边,“陶会长,你的人,啧啧,好像不太聪明啊,怎么自己撞死了呢。”
她的声音就像是来自修罗地狱的催魂曲。
陶苍生犹如惊弓之鸟,连忙倒退了几步,快速远离她,脸上写满了恐惧。
连金丹武者都死得这么惨,他这个普通人更不是对手。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是丹会会长,我要是死了,阳海城的丹会就会瘫痪!你要是杀了我,天丹盟也不会放过你!”
谁知,非梧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她不过是阳海城的过客,丹会瘫痪与她何干,而天丹盟,就算他们放过自己,自己也要去找他们算账。
她径直越过陶苍生走到了黑莽的身前。
黑莽的额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冷汗,见非梧朝自己走来,更是动也不敢动。
非梧把玩着那柄银色的匕首,笑吟吟的在黑莽面前站定,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着,“团长大人,我说黑烈是我杀的,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黑莽心中惊怒交加。
以他的实力,定然不是那个黑衣女人的对手。
想着,黑莽体内的玄气猛然爆发,极速探出手抓向非梧。
只要他挟持了这个女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小心!”凤非池在黑莽眼神变化的一瞬间就察觉出不对,连忙出声提醒道。
像是早就猜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非梧的眸子一暗,右手握着匕首凌厉的一抬。
黑莽的体内灌注了玄气,皮肤如同柔韧的皮革,只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这样的伤口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找死!”黑莽爆喝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快。
非梧飞快用手抓住他的手臂,看上去像是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见状,黑莽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这个蠢货,居然想徒手抵挡自己的攻击,真是不自量力!
只是在她的手掌与自己的小臂接触的那一瞬间,黑莽察觉出了不对劲。
手臂之处传来的根本就不是皮肤的触感,而是温热光滑。
符纸!
不好!
这个念头乍一形成,一股强烈的能量冲击就从他的手臂上蔓延开来。
“轰!”
黑莽健硕的身躯顿时像一个破布口袋似的甩出数米远。
“啊!”他的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那条逞凶的手臂眨眼间就变得面目全非,小臂已然被两张叠放的三品灭符炸碎,上臂的血肉也被炸飞大半,隐约可见黏附着零星肉块的肱骨。
非梧啧啧两声,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金丹武者,果然抗揍,我还以为两张三品灭符好歹能让你丧失战斗力呢。”
豆大的汗珠从黑莽的额头滚落,他仓促用玄气封住右手上的穴位,这才堪堪止住了断肢处如注的鲜血。
“梧桐姑娘,此人交给我吧。”沉默了许久的夜岸突然说着。
落星阁与黑蟒团积怨已久,几乎达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他们落星阁死在黑蟒团手中的部众也不在少数,若是能用黑莽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非梧了解他的用意,干脆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她的应允,夜岸的手中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锁链声。
血红色的锁链从夜岸的手中飞射而出,剧烈的疼痛让黑莽的反应慢了一拍,锁链不偏不倚的刺透了他的右侧肩胛骨。
金属锁链像是灵巧的绳索,快速在黑莽的肩胛处缠绕几圈,彻底将其捆住。
伴随着锁链的叮当之声和黑莽痛苦的呻吟声,夜岸的身影几个起落,片刻之间便消失在了街角。
目送两人离开,非梧又转身看了一眼陶苍生,浅笑道:“陶会长,你确定你只带了三个金丹吗?要不再叫几个来?”
陶苍生跌坐在地,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他的身下一片湿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
别说三个金丹,就算有十个金丹武者在此,也不够织影热身的。
陶苍生的内心恐惧至极,他身边的强者一个接一个的被解决,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等待是一种十分煎熬的事情,更别说他现在是在等死。
可非梧就是要故意折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又走到了宛如一尊雕塑般的小二身边,偏将陶苍生晾在原地。
她手中银色的匕首之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迹,不紧不慢的在小二的黑斗篷上将血迹擦干净。
小二的眼中满是惊恐,她故意放慢的一举一动无不折磨着他的神经。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不然……”她微微一顿,拿出了那最后一张三品灭符,“就算只是三品灭符,塞进嘴里应该也能斩杀一名金丹吧。”
小二挣扎着发出呜呜声,织影念头一动。
“我说!我全都说,不要杀我!”
非梧满意的开口问:“城主府有没有你们的人?”
小二有些紧张,“我,我不知。”
“嗯?”
不等非梧开口,小二连忙解释道:“我们只负责收集情报,人员调配我实在不清楚。”
“负责人员调配的是谁?什么实力?”
“这……我也清楚。”他很快又补充,“我从未亲眼见过他,只知道他姓孟,如今并不在阳海城。”
“不在阳海城如何进行人员调配?!”非梧面色一寒,一股无形的杀意将小二笼罩在内。
小二肝胆俱颤,此前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浓郁的杀意,更让他惊骇的是这样的杀意竟是从一个普通少女身上散发而出的。
“是同声石,孟大人是靠同声石与我们联系!”
同声石,非梧对这种矿石印象较深。
归元客栈的天字号房内就有这石头,只可惜她不是武者,没有玄气,不能使用同声石。
“那块同声石现在在谁身上?”非梧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只要得知同声石在何处,他们就更容易顺藤摸瓜找到那位传说中的孟大人。
“在……”小二刚想回答,眼中的神采一滞,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
织影解除了对小二的禁锢,他的身体就无骨般的瘫软在地。
“死了,守心咒。”织影平静的解释。
守心咒平日里无法探查出来,但当中咒者提及被保守的那个秘密之时,就会瞬间暴毙而亡。
这种咒术的恶毒之处在于,被下咒之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已经中了守心咒。
非梧皱眉看着脚边的尸体,“那孟大人倒是个难缠的。”
她冷哼一声,缓缓看向陶苍生。
在接连的刺激之下,陶苍生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见非梧要开始对付自己了,当即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非梧:“……”
就这?
第九十章 爷孙情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归元客栈并不是什么正规客栈。
有几间地下暗室也是理所当然的。
云肆看着非梧叫了几个侍者搬着炭火和生肉走进暗室。
起初他只是觉得奇怪。
直到有一人搬着一块大铁板走进暗室之中,他终于忍不住凑到了童苦身边,小声问道:“她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呢。”
童苦默然无语,他也想知道。
暗室的角落里,陶苍生被绑在一个十字形铁架之上,眼睛被蒙上了一层不透光的黑布。
他还没清醒,头低垂着。
最后一名侍者将一个盛满调料的托盘轻轻放在暗室的桌上之后,非梧几步走到了桌边坐下。
瞟了一眼还在原地干站着的其他人,她大方的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都来坐啊。”
铁板被架在炭火之上,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灼灼高温。
非梧砸吧砸吧嘴,拿起调料托盘中的空碟仔细的调配调料比例。
云肆终于看穿她的意图,有些悚然的看向桌上的那一大块生肉。
这可是生肉啊,这女人的确是有些凶残没错,可也不至于凶残到吃生肉的地步吧!
“坐啊,见什么外啊。”非梧催促道。
最先落座的是凤非池和织影,云肆和童苦虽有些迟疑,但还是围着架着铁板的的桌边坐了下来。
非梧将调好的调料碟放到他们的面前,又将那块生肉移到了合适的位置。
生肉看上去是一整块,但非梧向后厨交代过,已经片成了厚度适中的肉片。
她夹起几片生肉,小心的一一铺在刷了油的铁板之上。
滚烫的铁板与肉片接触的瞬间,诱人的滋滋声就响了起来。
“这……”纵使是从小吃遍了山珍海味的云肆,也没见识过这种奇异的烹饪手法。
不出一分钟,非梧将铁板上的肉片依次翻面,被铁板烫过的那一面已经呈现出焦黄之色。
将焦香诱人的烤肉蘸上调配好的蘸料,非梧又从一旁的食盒中拿出一片青菜,这是她特意溜进客栈的后厨挑选的可以生吃的青菜,虽不同于蓝星上的生菜,却不亚于其味道,据后厨的侍者介绍,这还是一种灵植。
其他人眼睁睁看着非梧用青菜包好草草烤制的肉片塞进嘴里,满足的咀嚼着,脸上还露出十分惬意的笑容,都不由自主的愣怔着。
这玩意真能好吃吗?
“别光看我呀,尝尝。”非梧又夹起另外一块肉片,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率先动手的还是凤非池和织影,他们都曾尝过非梧的手艺,对她的厨艺抱有绝对的肯定,既然是她想出来的法子,那必定是不会有错的。
童苦是怨魇寄生体,对食物这种东西是不挑的,也夹着一块烤肉,学着非梧的模样喂进了嘴里。
没想到,这种用青菜包裹着烤肉的吃法竟意外的好吃。
云肆见他们都动了筷子,也不好意思当异类。
烤肉进嘴的瞬间,云肆眼前一亮。
他在望春楼也算学会了不少烹饪手段,这还是第一次尝到如此特殊的肉质。
即使是包裹着生的青菜,也丝毫掩盖不了肉质的焦脆,青菜并不涩口,与烤肉相得益彰,风味非凡。
这小妮子对吃的研究还真有一套,想着,云肆的筷子又伸向了铁板上的烤肉。
让他有些费解的是,非梧将其中一块烤肉往自己的面前挪了挪,却并没有将其夹起来,眼见着那烤肉表面已经变得焦黑,再烤一会儿都得变成焦炭了。
……
陶苍生悠悠转醒之时,奇异的香味直往他的鼻腔中钻。
他的眼前还蒙着白布,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他有些不安的挣扎着,身后的铁架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异响引起了暗室中正在享受美食的几人的注意,非梧朝门外待命的侍者招了招手。
侍者会意的从隔壁暗室中抬出一个眼前同样绑着黑布的男人,他的嘴也同样被紧紧绑起。
将男人和他身后的十字铁架放在陶苍生的不远处,又舀起一瓢清水,毫不犹豫的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冰凉的水兜头泼下,陶文吓得一个激灵,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呜……呜!”他的嘴被绑得很实,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非梧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朝陶文走去,轻巧的解开了绑在他嘴上的布带,然后用手捂着双耳。
不出所料,陶文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爷爷是丹会会长陶苍生!”
陶苍生的意识已经逐渐恢复了清明,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怒吼声,他试探着出声道:
“文儿?”
陶文的嘴炮戛然而止,“爷爷,爷爷你快让他们放了孙儿啊爷爷!”
非梧浅笑,“不如你先求我们放了他吧。”
说着,她伸手将蒙住陶文双眼的布带也解了开。
暗室中的场景映入他的眼帘,他很快就注意到角落处同样被五花大绑的陶苍生,身体剧烈的挣扎着,却发现越挣扎,身体上的绳索就越紧。
陶文消停下来,死死的瞪着非梧,目眦欲裂。
“又是你,你这个贱人,快放了我爷爷!”
非梧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陶文,当真是脑子被驴踢了,他是不是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她这个绑人的还没说什么,他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质倒是先横起来了。
相比起来,还是陶苍生更为上道。
“你们放了文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还真是爷孙情深啊,这样我就放心了。”非梧踱步到陶苍生面前,“会长大人呐,你屡次派人来杀我,你说说,我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
陶苍生心跳如擂鼓,他杀非梧不成如今反倒落入了她的手中,以她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以他的本事,想要从这伙人手中逃离,可能性为零,只有老实服从,才有一线生机。
许久之后他才稳住心神问:“那你想要怎样?”
非梧心情大好的上扬着唇角,“很简单,我呢,想跟陶会长玩一个快问快答的游戏。
“我也知道,陶会长您是个老奸巨猾的,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让您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话音一落,她走到陶文的面前,再次绑上了他的眼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