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斗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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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要感谢一下“森海塞尔”，在高音因为申签被拒郁闷颓丧的时候，专门留评鼓励。高音鞠躬拜谢！！！）
（高音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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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顺利地完成了两组听力测试之后，第三组旋律跟弹同样难不住叶梓。
即使到了最后，刘琦耍了一点小无赖，在吉他上随便乱敲了两个小节，叶梓稍微回想片刻之后，仍然一模一样地乱敲出了这段所谓的“旋律”。
这段比试之间还有个小插曲。
在叶梓跟弹了刘琦给出的第一段旋律之后，刘琦再也坐不住了。他特地跑到叶梓的身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叶梓手里的这把吉他。
看到吉他箱体里面那个小小的红色棉花商标，刘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样一把外观简陋普通的国产面单吉他，竟然可以比拟、甚至超过自己手里这把价值千金的名贵吉他？！
在那蓬头垢面的外表之下（这当然是与刘琦手中的吉他相比），她发出的声音居然是如此美妙，令所有在场的听众们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刘琦到底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样一把声音美妙之极的古典吉他，也让刘琦身上的压力，进一步地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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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的听力比试已经全部完成，当然，没有任何含混或者疑惑不清的地方，这让刘琦毫无挑剔的余地。现场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没有绝对过硬的理由刘琦哪敢胡来，满分过关是肯定无疑的。
刘琦的心中再也不敢小看叶梓。不过，对于自己同样可以满分过关，与叶梓打一个平手，刘琦还是信心十足的！
稍事休息，叶梓席地而坐，拿起了自己的吉他，举手跟四周的同学们示意了一下。
人群安静下来，等着继续观摩这场别开生面的吉他比试。
“小叶子，弄个难点儿的，让他听不出来！嘎嘎嘎！”人群中，李翱翔那难听的公鸭嗓又冒了出来。
叶梓笑着点头，心中却是清醒得很。
这样级别的听音测试，应该还难不倒耶佩斯大师的高足。要不然，刘琦早就应该被大师扫地出门了。
不过既然是双方比试，自己全力以赴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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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上这把名贵的吉他小心地、安稳地放在吉他架上，刘琦坐回琴凳，同样背对着叶梓。
准备就绪，叶梓将双手轻轻放在吉他上面，开口说道：“刘琦，我这就准备开始了。现在我先给你听标准音，你听好了······”
“等等。”刘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叶梓刚准备弹奏的时候，转过身来急急的打断道：“我刚才有没有给你听标准音？”
叶梓摇头：“没有啊。”
“真的没有？”
叶梓嗔道：“kao！我听都听完了你再来说这些，有意思吗？不相信你可以问问大家嘛，一问不就知道了。”
转向人群，叶梓高声问道：“大家说说，刚才刘琦在开始弹奏之前，有没有先给我听一个标准音，然后再开始听音测试的？”
刘琦同样转向人群，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有吗？好像没有吧？我怎么不记得了诶？”
“没有没有。”
“我记得叶梓的回答里面，倒好像有一个标准音在。”
“那小子一上来就开始弹吉他，然后叶梓就回答了，哪有先听什么标准音啊。”
“嗯，我想起来了，是没有哦。那个刘琦上来就弹，人家叶梓直接就开始听了。”
“就是就是。”
“我说各位，谁先来科普一下，什么是标准音啊？”
“笨！标准音吗，肯定就是拿来作为标准的音咯，这都不知道？”
······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刘琦像是被雷劈了一下，身形都有点摇晃，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没给标准音？······我居然没给标准音！”
叶梓不耐烦了：“没给就没给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行了行了，我们赶紧继续吧，你不会是准备今晚在这儿过夜吧？”
刘琦就像是没有听见叶梓的说话，忽然瞪着眼冲到叶梓面前，嘴里“哔”的响了一下，然后紧张的看着叶梓：“告诉我，刚才我发的是什么音？”
“什么音都不是，那是你在放屁。嗯，好臭好臭！哈哈······”叶梓嗤笑道。
“别开玩笑，快告诉我刚才是什么音。”刘琦急了，一把抓向叶梓的肩膀，同时急急的加了一句：“这很重要！很重要！！！”
叶梓肩膀一抖晃开刘琦，狐疑地看着他那张激动的脸，随口答道：“小字组升f和g之间，靠着g更多一点。我说刘琦，就算不是放屁那也是走音好吧，你没毛病吧？”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刘琦踉跄了一下，摇着头失魂落魄一般嘟囔着：“没有道理啊！凭什么？凭什么他就是啊？······”
人群闹开了。
“你tm还比不比？不比就赶紧认输！”说这话的，肯定是中文系的学生。
图情系的后援团队不甘示弱：“加油啊刘琦！”
“这家伙谁呀？真的没病吗？别是有病没查出来吧？学校也不管管？”呃？～～这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酱油众。
草坪上，几乎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乱成了一团。
叶梓实在无语的很，好好儿的一场比试，这刘琦又出什么幺蛾子？
得，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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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这场比试才在围观人群的纷纷催促下，继续进行了。
刘琦的表现有点低于叶梓的预期，这与他大师弟子的身份，可是不太相符的。
叶梓原先预计，这一场双方应该是打平的，但是现在看来，胜出的应该是自己。
三个项目一一进行下来，刘琦的错误倒是一个也没有。毕竟这样的听音比试虽然脱胎于专业音乐院校的入院考试，但是对于叶梓和刘琦这样的音乐天才，难度实在不大。正常来说，对于他俩，满分过关应该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叶梓当然不会留手，比试的时候也是花招尽出。什么泛音、滑音、爵士和弦、重金属中用到的特殊和弦等全部都有，甚至在旋律跟弹这个环节，叶梓也学着刘琦的样子，弹了一段无赖的所谓“旋律”，有来有往嘛！
就算这样，刘琦同样能够完全对上。
但是在回答的速度上面，叶梓至少甩开他两三条街。
刘琦回答的非常慢，常常是众人都等急了、催问了，他才回答。他就像整个人的心思完全不在比试上面一样。
刘琦的这种表现，让叶梓心里好笑之极。
重生不久，叶梓就惊喜的发现，自己今世拥有了绝对音感。
这当然是一份大礼！
可是刘琦现在，居然因为发现了这一点而如此失魂落魄、神思不属，比试时的表现大打折扣，远低于他应该具有的实力。
这——实在是让叶梓无语而又好笑。
绝对音感当然很棒，但这绝不是成功的唯一保障！
在音乐这条道路上，要想真正地踏上巅峰，只有将自己的天赋加在不懈的努力、持之以恒的奋斗上面，才有真正实现的可能！这两者缺一不可！
任何天赋，包括嗓音、包括乐感、当然也包括绝对音感，这些都只是成功的一个基点、一种辅助罢了！仅仅只拥有天赋而不去努力，那——只能是镜花水月！
以刘琦这样的心性这样的表现，他在音乐方面未来的成就，叶梓现在就可以预计到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局——叶梓赢了！
刘琦也无奈的点头认输。
虽然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里并不是那么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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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第一局已经赢了，那么接下来的比试，那就快刀斩乱麻吧！
对于情敌这样的生物，怜悯和同情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叶梓心里，暗暗地打定主意。
第二局换由叶梓出题。
叶梓并没有过多考虑，随想随说。一局在手，他的心里定当得很。
“第二局的比试，我们就不比听音、竞速这些比较枯燥的东西，我们来比试一下乐曲的演奏。基础打得再牢，技术练得再好，最终都是要归结到演奏上面的。”
“刘琦，你同不同意我这样的说法？”
“那是当然。”刘琦点头。
上一局结束之后，大家稍微休息了一下。
其实叶梓他们完全可以马上继续，不过观战人群中很多同学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却又舍不得离开，生怕错过精彩的时刻，所以大家一致要求休战片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整，刘琦的精神好了许多，看上去显得振奋了不少。叶梓说的都是非常实在的话，刘琦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叶梓继续：“乐器演奏是个很难评比的项目，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除非双方的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的程度，才会有明显的区分。”
“所以，这一局比试很不好评判。”
刘琦继续点头，叶梓说的都在理上。
“一时之间，我们也找不到能够让我们全都认可的人来做评判。”
“你的老师耶佩斯大师当然足够评判的资格，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叶梓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所以我想要不这样，我们演奏一首相同的曲目来做比试的内容。至于评判，主要就靠我们自己了。”
“我们以各自的眼光、境界、音乐修养来为对方打分。只要说得出足够的理由，100分或是0分都可以打出来。”
“刘琦，你看怎么样？”
刘琦还没回答，观众们不干了。
“叶梓同学，太小看我们了吧？我们也可以打分哦！”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可是主席教导我们的！”
“强烈要求参与评判！抨击黑幕！抨击私下交易！”
“要公正!要透明！要参与！让我们参与！”
“小叶子，小心你的床单！”
“我们可以用掌声来打分！不许忽视群众！”
······
群情汹涌！
叶梓站起身来，笑着向下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各位同学，我可绝对没有忽视大家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叶梓稍微提高一点声音：“刚才我就说了，乐器演奏是很难量化评判的。它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不像数学，1+1一定等于2。”
“在音乐上面，每个人都有自己个人的喜好，说不上是非对错。就像大家刚才说，可以用掌声来作评判。可是真要这样，我想刘琦同学要大呼不公平了。因为在场的中文系同学绝对占了大多数，你们会不会为刘琦的演奏鼓掌呢？”
“不会！”
“怎么可能？”
“不许作叛徒！！！”
一阵乱七八糟的回答，中文系众人哈哈大笑。
“开个玩笑，刘琦同学可不要介意。”叶梓笑着向刘琦举手示意了一下：“所以用掌声来评判的话，那是肯定会让失利的一方喊冤的。”
这一次，人群全都哄笑了起来。
叶梓一方面说着让刘琦不要介意，一方面又在话里话外，明显暗示刘琦将会输掉这局比试。
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刘琦经过了刚才第一局的情绪波动，这会儿，面对着叶梓暗中的言语施压，反倒是神情自然，毫无压力了。
“······但是这并不是说，大家除了看我们演奏之外什么事都干不了。”叶梓继续道：“大家可以做的事情其实很多。”
“第一件事，那就是等一会儿，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来为我们加油！”
“当然，如果给我的掌声更多一点，我会非常满足、非常乐意、非常开心的！”
人群中，再次响起了笑声。
看着叶梓自如地应对着人群，刘琦心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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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臭不要脸的，还没比试就要起掌声来了。图情系的兄弟姐妹们，一会儿谁都不许给他鼓掌，听见了没有？”
一个声音突然在人群里高喊，众人纷纷侧目。原来，是刚才被叶梓一个眼神吓倒在地的黑胖子张少杰。
欠收拾的家伙！
叶梓心中说了一句，就不再搭理了。
张少杰这样的货色，有机会碰到了就随手收拾了，没有必要现在就跟他计较。
叶梓若无其事的继续。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依靠大家的帮助，那就是对我们俩进行监督。”
众人一听，来劲了。
“说说，怎么个监督法啊？”
“对，赶紧说说！”
叶梓再次向下压了压手，止住人群的骚动。
“刚才我也说了，这局比试主要靠我们自己来评判。”
“大家知道，是人就都是有私心的，免不了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人之常情吗！这在评判当中，肯定就会倾向自己更多一点，那样就势必压低对方的分数。”
“所以，这就要靠大家来帮我们平衡、帮我们解决了。”
稍微停了一下，等众人理解了自己的说法，叶梓继续。
“等会儿演奏之后，我们会将对方的优点、缺点一一讲出来。大家可以和自己心里的观点对照一下，看看有没有故意贬低对方。”
“如果有的话，我相信在这么多人的监督下，一定是逃不过去的。这——就是我请大家帮忙要做的事情了。”
众人这下子满意了。
“好！就这么着！”
“这才对嘛！怎么也不能把我们撇开嘛！”
“哈哈，我们也当一回评委，过瘾啊！”
“好了好了，赶紧开始吧，我们还等着听呢！”
“小叶子，好好弹！弹不好你的床单就没了！嘎嘎嘎！”
······
“怎么样刘琦，你没意见吧？”叶梓回头问道。
“我没意见，我们这就开始吧。你选哪首曲子？”刘琦深吸一口气，表情严峻。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呵呵。”叶梓点点头轻笑一声，再次面对观众：“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安静下来。”
这句话比说什么都管用，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演奏的曲目我也想好了。”
“刘琦同学是西班牙著名吉他演奏大师耶佩斯先生的弟子。而我呢，在今晚收获了我的爱情。”说着，叶梓含笑望向尹莉华。
人群善意的哄笑起来。
“所以，我挑选的是耶佩斯大师最广为人知的一首乐曲《爱的罗曼史》。就用这首乐曲，来检验一下我们各自对于爱的诚意。”
“轰”的一声，人群骚动起来。
这首乐曲，可以算是华夏人最了解、最喜爱的古典吉他曲之一了，几乎人人都能哼上两句乐曲的旋律。叶梓选择这首乐曲作为第二轮的比试曲目，所有人都举双手赞成。至少大家都熟悉，都能听懂。演奏的好坏，大家基本上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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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们这就开始。”
“上一局是我先比试，那么这一局就轮到刘琦同学先来了。”
等到人群的骚动过去，叶梓大声的宣布。
“来吧同学们，让掌声响起来吧！给刘琦同学来一点动力！不用照顾我的面子！”
说完，叶梓做了个鬼脸，走到尹莉华的身边，拉着她的小手坐了下来。
嘻嘻哈哈的笑声中，掌声如潮水一般响了起来。
心情复杂的瞥了叶梓一眼，刘琦怀抱吉他，做好了准备演奏的姿势，静静地等待掌声的停歇。
人群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夜空中，刚才还被一片轻云遮掩了的月亮，此刻正从轻云的外沿，悄悄地露出半张脸儿。几颗调皮的星星，正眨着眼偷偷地窥探着草地上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就连风儿也来凑着热闹！它欢快的吹过来又吹过去，围绕着静静等待着的人群，轻快地舞蹈起来。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良辰美景，此正其时哉！
刘琦的演奏，就在这如画般的景色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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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斗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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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咪～拉），一声柔和低沉的长滑音带出了乐曲舒缓的前奏。拇指弹出的低音上行旋律在右手三指齐奏的柱式和弦衬托下，更显得深沉而又委婉。十个小节过后，一小段先是下行随后立即上行的委婉旋律，用一个轻灵地泛音，结束了这段不足五十秒的前奏。（注）
稍一停顿，就像是行进之中的修整，乐曲柔美深情的主旋律就此展开。
清澈的三连音分解和弦伴奏下，e小调的旋律缓缓下行。经过四个小节，乐曲用一个简单的高八度音滑奏，将旋律直接推向了**部分。随即，旋律在高音区域来回反复、缠绕周旋了七八个小节之后，在下属和弦与属七和弦的连接过度下，乐曲慢慢走向了a段的结束。
紧接着，刘琦开始了他在间奏中的炫技表演。
一上来就是一连串快速十六分音符，犹如疾风暴雨般的拉开了一段细碎的旋律。接着，大段大段的快速和弦转位、分解八度大跳这样吉他演奏上的高难技巧一一呈现在众人眼前。刘琦用了整整两分二十五秒，来全面展示他在古典吉他上掌握的高深技巧。间奏的最后收尾，他更是来了一个长长地轮指乐句。
进入乐曲b段，旋律转成了同名e大调，仿效着a段e小调的方式向前进展。不过仅仅三个小节之后，旋律立刻就开始了变化和进一步的扩展。
这时，乐曲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委婉而且略带伤感。这一段旋律的行进始终是在三度和声的伴奏下，极其优美，扣人心弦。
16小节的b段过后，刘琦用了一个两拍的休止来做过门，然后直接就再度回到e小调的a段旋律。
重复一遍之后，整首乐曲就此结束。
余音未了，掌声已是震天价响起。就连中文系的学生，此刻都一样在为刘琦的演奏鼓掌加油。图情系的学生们就更不用说了，压抑了好久的他们，所有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弹得太好了！刘琦！”
“噢！你看呢！刘琦弹吉他的样子太帅了！”
“太棒了！刘琦真是太棒了！瞧他的手指，太快了！简直就是六指琴魔啊！牛x！”
“叶梓呢？啊，让叶梓听听，这就是我们刘琦同学的实力！让他好好听听，等会儿看他拿什么来跟刘琦比！哼！”
“姓叶的？他算个什么东西？拿他跟我们刘琦相比？比得了吗？”这话一听就是张某人说的。
······
中文系的同学们当然不会眼看着别人攻击叶梓而不管不顾，立刻就有几个同学跳了出来，施展伶牙俐齿与图情系的一帮子斗到了一起。
接着，更多的中文系学生加入了进去，双方互相指责，口沫飞溅，场面顿时有点混乱起来。
刘琦面带一丝矜持的笑容，站起身来，向着人群微微弯腰示意。接着，刘琦挑衅似的一扬下巴：“叶梓同学，现在请你评判一下我刚才的演奏吧。你······给我打多少分呢？”
“80分吧。你的技巧不错，80分还是比较合适的。”叶梓一边轻轻鼓掌，一边毫不迟疑的回答。
“80分？”刘琦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刚才的演奏，刘琦自认为已经达到了自己目前最高的水准。出于谦虚，他给自己的估分是95分。如果不考虑谦虚的因素，他会给自己的演奏直接打出100分的满分评价。对于叶梓给出的这个80分，刘琦心中极其不爽。
不过不爽归不爽，表面上，刘琦还是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原来我刚才的演奏，在叶梓同学眼里只有80分这样的评价。那我要请教请教，还请叶梓同学给我指点一番，我的演奏具体有哪些地方不够出色，可以让你一下子扣掉这么多分数呢？”
说着，刘琦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同学们，同学们请静一下，大家先安静一下。”
中文系与图情系正斗得起劲儿呢，刘琦的话根本就没人理睬。刘琦正想提高音量再次叫喊，大姐头蓦的喝道：“都给我住嘴！”
大姐头就是大姐头！一句话出口，争斗不休的两帮人马，主要是中文系的同学们，立刻便偃旗息鼓了。图情系的失去了对手，也乐得暂时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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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叶梓同学已经给我的演奏打了分数，他给出的是80分。”刘琦看似平静的公布了叶梓的打分，右手高举过头，比划出八的手势。
“轰”的一下，下面再次闹开了，说什么的都有。
“80分？我的耳朵没听错吧？”
“叶梓是存心的吧？刘琦同学这么精彩的演奏只有80分？要我看100分还差不多！”
“我肯定是给100分的！你们以前听过比刘琦刚才的演奏更出色的吉他吗？没有吧？”
“抗议！强烈抗议叶梓同学打分不公正！”
“哈哈，姓叶的这下搞砸了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别胡说，叶梓肯定有他的理由的，先听他说吗！”
“就是就是，别动不动就先扣帽子！”
······
看着、听着周围的人群三三两两纷纷议论着，刘琦心中得意，心情无比舒畅。
一整晚下来，刘琦被叶梓死死的压着，毫无反抗的机会。此刻听见大家意见一致的支持自己，他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大家的观点基本接近，都觉得从刚才的听感、观感来看，叶梓给出的这个分数低于大家的预期，与众人的印象有点不符。这就让大家无法全盘接受了。
如果，叶梓给出的是一个90分以上的分数，而且说得出道理，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毕竟100分这样的满分，放在乐器演奏上面实在是太过分了。谁敢保证自己的演奏中没有任何微小的、毫不起眼的差错？
但是这个80分一出，众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低了。
虽然人群中没几个懂吉他、会弹吉他的人，但是这绝不妨碍大家对于刘琦刚才演奏的喜爱。尤其是间奏的那一段炫技，完全超出了大家的想象。那在吉他指板和琴弦上飞舞的十根手指，给众人的印象实在是非常深刻。
所以叶梓给出的这个分数，大家怎么也接受不了。就算是叶梓的室友们、同窗们，此刻也说不出什么为叶梓辩解的话语，只能一再强调，让叶梓说说他的理由，大家再下结论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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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也在要求叶梓说出他的理由，不过他的想法跟大家还不太一样。
他的心里，并不认为叶梓可以说得出什么过硬的理由来为自己的打分辩解。这样一来，原先因为尹莉华的事情而让人同情、让人支持的叶梓，将会因为这毫无理由、借机报复的打分而让众人不耻。他前面树立起来的形象也将立刻土崩瓦解。那么接下来，无论叶梓的演奏是多么精彩，在印象分输掉的情况下，自己都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更何况，虽然输掉了第一局，刘琦也绝不会认为自己还会输掉这第二局，特别是在自己有了如此出色的表现之后。
想到这里，刘琦马上追问：“叶梓同学，请你·······说出你打分的理由来吧，同学们可都在等着听你别出心裁的高论呢！”
说到最后，刘琦已是满脸不屑的笑容，语气里的嘲讽已经根本不加掩饰了。对于叶梓这位情敌，刘琦可是忍了一整晚了，现在看似好不容易抓到了叶梓的痛脚，刘琦哪有不乘胜追击的道理。
拍了拍满脸担心的尹莉华的小手，叶梓站起身来，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好，那我就来说说。”
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叶梓这一晚上的表现，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刚才那一局的对抗，叶梓在乐理上的掌握程度已经完全表现了出来。现在，虽然大家对叶梓的打分不太认可，可是······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有理由的呢？
毕竟对于古典吉他，大家基本属于半懂不懂之间，了解的实在是不多。听个热闹没有问题，真要说出好坏的地方，绝大多数都会抓瞎。不是精通古典吉他演奏的人，恐怕也很难说清刘琦刚才的演奏，到底好在哪里、缺点又在哪里吧？
人群静静地等待着，猜测着叶梓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来。
图情系众人显然不属于叶梓的阵营，他们以张少杰为首，仍然围成一团，不停地在小声喋喋不休着。
“我先来说说，刘琦同学的优点吧。”
叶梓毫无被人指责不公的感觉，就像刚才大家议论、指责的不是自己一样，继续不疾不徐的缓缓道来。
“首先，刘琦同学的基本功很扎实，这一点在他演奏的时候，随时都在体现着。”
“具体来说他的演奏，左手按弦坚实、揉弦细腻、和弦准确、变换迅速；右手发力均匀、颗粒清晰、速度快捷、节奏稳定、轻重适宜。”
“看得出来，刘琦同学的两只手都进行过长时间的、很好的训练，同时，他的双手配合也很默契。”
“这是第一个优点。”
说着，叶梓今晚第一次对着刘琦翘起了大拇指：“刘琦，这一点你真的很出色，你的两位老师给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这一点，是值得我给你加分的地方。”
人群非常的安静。
叶梓的评语清晰明了，人人都能听懂，绝没有说得云山雾罩，让人不明所以。
刘琦惊讶了一下之后，也在一边得意的暗自点头。扎实的基本功本来就是他的长处之一。
叶梓从兜里掏出烟来，给室友们散了一圈，自己也同样点上。吸了一口，这才继续评价。
“再说第二个优点。”
“这首《爱的罗曼史》本来只是个简单的曲子，难度很小。刘琦同学将整首乐曲进行了改编，加上了前奏和间奏。”
“虽然前奏是按照已有的和弦来改进了旋律，不过这同样也是一种创作。而间奏的地方，虽然我自己持一点保留意见，这个等会儿再说，但是刘琦同学的大胆改编，仍然值得我再给他加上一点分数。”
“创作，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值得鼓励的！”
叶梓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叶梓，说的清楚，好！好极了！”
一个外系的学生忍不住喊了一声：“我也是学古典的，有空我们交流一下吧。”
“没问题，我住1舍324，有空的时候随时来找我。”叶梓含笑点头，拿出香烟，扔了一支给他。
这样的交流，叶梓希望是多多益善。
“别磨蹭了，快继续吧。”有心急的同学立刻催促起来。
刘琦也在等待着叶梓继续。
这样的评论、讲解完全搔到了刘琦的痒处，他巴不得叶梓一刻不停地讲解下去。
叶梓继续他的评论。
“接下来，我再说说刘琦同学的第三个优点，那就是演奏技巧高超纯熟。如果不是学习古典吉他，大家可能不太明白刘琦同学在间奏时运用的技巧，是多么的高难艰深！”
刘琦深以为然，心中得意。
“举个例子说明吧。”叶梓稍微回忆了一下：“刚才刘琦同学在间奏一开始的时候，就用了八个小节的极速弹奏，全部都是十六分音符。”
“而十六分音符，要求在一拍的时间里要弹奏出四个音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当中还有几句是大把位的跨越，从第一、第二品直接跳到了第十品和第十二品，没错吧刘琦？”
刘琦笑容满面，得意的点头。
人群中，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类似刚才说的例子，在间奏里面还有一些，我就不一一说明了。”掌声停下，叶梓继续说道：“这些高深的技巧，刘琦同学不仅运用了，而且处理得很好。虽然有几处显得有些勉强，不过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这一点，同样值得我再次加分。”
围观众人纷纷点头。
这才对嘛！
这才符合刘琦演奏时，大家的听感、观感！
叶梓并不停顿，话音一转，开始说起刘琦的缺点。
“刘琦同学的演奏，最主要的优点就是这三条。同样，刘琦同学刚才的演奏，我认为可以商榷的，也有三条。”
刘琦客气了很多，一伸右手。
“你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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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斗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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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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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其实刚才我已经提到过，间奏的时候，某些连接我认为不太自然。”
刘琦眉头一皱就想反驳，叶梓拿起吉他随手就弹了起来。刘琦一听，正是自己刚才演奏过的一段间奏。叶梓的演奏与自己几乎不差分毫，这让刘琦心中一凛。
“比如我刚才模仿的这一段。”
“这一段一共八个小节，第四和第五小节都是连续的跳音。这当然极大的增加了难度，让乐曲更加艰难，技巧性更大。”
放下吉他，叶梓问道：“但是有一点刘琦你有没有想过？”
“前面的那几个小节，虽然是十六分音符的快速疾进，但是旋律线依然还是非常清晰的。而从第四小节开始，旋律就碎掉了，根本听不出旋律的行进。”
“大家可以回想对照一下，看看我说的这种情况是不是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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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什么感觉诶，就是觉得好快。”某男生对身边的同学轻声说道。
“我也是。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是没听出有什么旋律哦，就是快，叶梓好像说得蛮有道理的。”某女生也在悄悄地交流。
人群发出一阵轻轻地嗡嗡声。
刘琦抱着双臂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这个情况的确是有的，算你有理，请继续吧。”
“好。”叶梓点点头：“这一点不算什么大不了的错误，只能算是小小的瑕疵，我也只扣了你2分。”
“刚才我也说过了，创作，是需要鼓励而不是批判的。”
“你刚才演奏中的第二个问题，我觉得要比第一个问题严重许多。我认为刘琦同学在间奏时的大段炫技，加得很不合理。”
“叶梓同学，刚才你还在说创作是需要鼓励的，现在又马上否定我的创作。请问，到底哪一样才是你的真实面孔？”
刘琦生气了，立刻反驳。
他的心里其实非常得意这段间奏的炫技安排，哪里容得叶梓这样否定。
人群中同样有人在质疑这一点。
“这两点并不矛盾。”叶梓胸有成竹，慢慢地说道：“鼓励创作不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创作就一定是好的、恰当的。”
“刘琦同学，这一点你应该是能够分辨清楚的吧？”
刘琦依然不忿：“道理是这样。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一段间奏加得不合适。”
“我并没有否定你这一段间奏。”叶梓摇头道：“我只是认为，你在间奏里加了过多的炫技技巧在里面，不是最合适。”
不怒反笑，刘琦觉得似乎是抓住了叶梓说话中的把柄：“刚才说间奏好的是你，现在说间奏不好的也是你。”
“那我倒要问问了，叶梓同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本来就是一首简单的乐曲，间奏里如果不加技巧，那你要我加什么呢？”
刘琦的反问顿时引来众人一阵的喧哗。大家虽然不都是很懂音乐很懂古典吉他，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刘琦的观点是完全说得通的。以张少杰为首的图情系众人更是气势汹汹，明显带上了兴师问罪的态度。
叶梓仍然是一副安静沉着的样子，缓缓地说道：“所以，我刚才就说这一点是需要商榷的地方。”
“刘琦同学，我先问你，你认为这首《爱的罗曼史》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
“一首很简单的乐曲，a－b－a的格式。就是因为它过于简单，所以我加上了前奏和间奏来丰富整个乐曲。”
“没错，那么它的感**彩呢？”
“细腻委婉，带有一点点伤感。”
“很好，这正是我要说的。”
叶梓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速:“这首乐曲的感**彩，我觉得用两个字就可以完全概括：凄美。而你这一大段间奏因为加上了过多的炫技，同样拥有着非常强烈的感**彩，那就是激昂热烈。”
“大家可以再次回想一下。”
刘琦若有所悟：“你是说······”
“对！我正是这个意思！”叶梓立刻接了上来：“你的间奏单独拿出来，那是一段非常漂亮的技巧展示。除了旋律线有点破碎以外，其他方面我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但是放在这首乐曲里面，前后的色彩冲突就太过鲜明，两者没能相辅相成而是互相矛盾了。”
叶梓的语气非常肯定。“这一点恐怕与你当初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
“如果《爱的罗曼史》是一首类似于《魔笛主题变奏曲》这样大容量的乐曲，那么我们可以用一连串的衔接、过度、转化来冲淡这种对比，以此形成更加丰满的音乐形象。”
“但是这首曲子就像你说的非常简单，每一段只有16个小节，整首乐曲按照乐谱演奏下来也就两分多钟的时间。要想在短短几个小节里面完成这么巨大的色彩过度和转变，那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情。”
“几乎不可能！”
“刘琦同学，刚才你的演奏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间奏与乐曲本身这两者间的冲突显得极不协和，这是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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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怎么就不觉得？”张少杰带头挑刺。
“对呀对呀！我也没什么感觉！”图情系众人跟着起哄。
叶梓根本就没有搭理张少杰他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刘琦。
刘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忿，一片郑重。他毕竟是拥有极高音乐素养的人，叶梓的意思他完全明白。
“唉，也算你有理吧，不过我还是保留意见。”思考了很久，刘琦这才喟然叹道：“叶梓同学，你不是说还有第三点吗？继续吧。如果只是这两点，恐怕扣不了20分吧？”
“什么？千万别听他忽悠，刘琦，他就是瞎说的！”张少杰再次跳了出来。
“cao！人家正主儿都认了，管你鸡毛事情！”中文系的同学当然支持叶梓，立刻就有人针锋相对。
刘琦苦笑着摇头：“叶梓同学说的，有一定道理。我在改编乐曲的时候，的确没有考虑这个感**彩对比的问题，前后是有点不太统一。”
“不过我仍然坚持，我的改编本身没什么问题。”
叶梓再次翘起了大拇指。
“没错！我也同样认可你的改编。你的前奏就加得很好，新写的这段旋律很美，情绪色彩与后面的主旋律也相当合拍。这个前奏是非常成功的创作。”
“谢谢。”刘琦苦涩的笑了一下。
“好就是好！”叶梓回应道：“那我就继续了？”
刘琦点点头，神情变得非常凝重，准备随时招架叶梓发出的质疑。
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叶梓绝对是肚子里有货的人，自己原先的预想差得太远。
先不说叶梓的演奏水平如何，至少在音乐素养与古典吉他演奏的见识上面，绝不会逊色于自己。这第三个能让叶梓大量扣分的地方，恐怕又会是自己事先没有考虑周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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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我要与刘琦同学商榷的地方，也是我认为刘琦同学的演奏中最缺少的部分，那就是演奏的灵魂。”叶梓继续进行他的评述。
刘琦刚要反驳，叶梓已经毫不停歇的继续说了下去：“刘琦同学的演奏非常完整，如果对照着琴谱来做比较，可以说是毫无缺点。但是，”说到这里，叶梓加重了语气：“演奏是由两个字组成的，而且是先演后奏！”
稍微缓了一缓，叶梓接着说道：“什么是演奏？我认为，演，那就是将曲作者在作曲时想要表达的情感、思想通过自己的方式体现出来；而奏，就是如何演的方式，也就是用吹、拉、弹、敲等各种方法，通过手里的乐器将琴谱上的乐曲还原出来。”
人群安静极了，只有叶梓的声音继续响着。
“奏，是演的载体。而演呢，则是奏的灵魂。两者有机的结合起来，这才是完整的真正的演奏。”
叶梓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我们华夏文字真是博大精深！这演奏一词比起英文的play，意思相同，但是表述上更加完整准确。”
“我认为刘琦同学，在奏的方面相当完美，而在演的方面则是大大不及，甚至可以说刘琦同学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这是我给刘琦同学刚才的演奏扣分最多的地方。”
刘琦双手环抱，默不作声的思考着。从他阴沉的脸色可以看出，他是绝不认同叶梓的观点的。
人群里，众人再次嘁嘁嚓嚓的小声议论起来。
“叶梓刚才说的什么演呀奏啊的，你听懂了吗？”
“没有哦。”
“我也没听懂，不过听起来好像蛮有道理的。”
“是呀是呀！听上去就好像蛮厉害的样子哦！这个叶梓懂得还真多！你说是不是刘琦刚才弹的真的不是太好？”
“嗤！他就会在那里瞎吹罢了，别信他的。什么演啊奏啊的，这一套一套的说得再好有什么用？人家刘琦刚才弹的那两下真算不错的了！有本事他也弹一个，让我听听有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好！”
“你急什么，人家本来就要弹的，这不是还在评判嘛，等会儿就轮到叶梓了。”
······
“叶梓同学，你刚才说的这一点我不能接受。”刘琦的脸色不太好看。
叶梓微微耸肩：“没关系，我能理解。一开始我就说了是和你商榷，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你不用太放在心里。”
“既然这样，不如请叶梓同学给我做个示范吧。”
刘琦忽然提高了音量。
“同学们，刚才叶梓同学给我的评价大家也都听到了。前面两点我完全接受，但是最后一点我不能接受。”
刘琦摇着头继续说道：“我承认叶梓同学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无法接受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扣去我那么多的分数。除非······”
飞快地瞥了叶梓一眼，刘琦心中冷笑：“除非叶梓同学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接下来，就请叶梓同学为我们演奏一下吧。看看叶梓同学能不能在他的演奏里，做到他所说的演、奏合一。”
“到时候，如果大家都认为他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我刘琦心服口服，甘愿就此认输！”
说完，刘琦阴沉着脸往后一退，给叶梓空出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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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斗琴（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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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再一次热闹起来。
“好！”
“小叶子，看你的了！”
“刘琦，你才是最棒的！”图情系的几个女生，直着嗓子拼命地叫喊。
“最棒？还要不要脸了？啊？我们叶梓还没演奏呢！小叶子，拿出你的本事来，给那帮傻x一点颜色看看！要不然，小心我把你的床单给扔到楼下去。嘎嘎嘎！”
李翱翔的公鸭嗓肆无忌惮的高喊着，浑然不顾刘琦、张少杰等图情系众人早已是满脸乌云。
叶梓无语摇头，俯身拿起了吉他。
“既然刘琦同学要考校一下我的演奏，那我······就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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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对着尹莉华席地而坐，叶梓的左腿微微屈起，右腿放直，吉他斜倚在左腿与下巴之间，靠着胸口。
叶梓的姿势并不规范，远没有刘琦那种正宗古典吉他演奏的范儿，显得极其随意。但是在今晚这样的环境下，却让人觉得更加自如和谐。在某些同学，比如说尹莉华和324、611众人的眼里，这个姿势甚至还带了点潇洒的味道。
尹莉华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下巴靠在膝盖上，两眼一直凝视着叶梓的侧面，一毫秒的瞬间都不愿错过。
今晚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直到现在，女孩儿仍然处于一种恍恍惚惚、半梦半醒的状态，一颗心忽喜忽甜、忽嗔忽怨、忽上忽下，浑然不知今宵身处何处。
草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或坐或站，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演奏的开始。
双手轻轻放在吉他上面，叶梓转过头看向身边不远处的女孩儿，一丝柔情悄然爬上心头。
对着尹莉华展颜一笑，叶梓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左手小指按住高音e弦第七品位，右手无名指、中指、食指分别按顺序轻触吉他的三根外侧琴弦。拇指搭在低音e弦上，用力地向下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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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厚重沉稳的低音，拉开了整首乐曲的序幕。那声音直如一记重鼓，沉沉地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人群中，所有的人都是浑身一震，整个精神似乎都随着这一声低音的响起，更加的集中起来。
低音过后，随之而起的旋律，在清彻纯净的三连音分解和弦的衬托下，缓缓地开始诉说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诉说？没错！
叶梓的演奏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就是在缓缓地诉说。
均匀的三连音伴奏音型，是这首乐曲在演奏上最大的一个特点。叶梓的三连音却没有像刘琦那样，采用完全均匀的机械速度，而是以三下分解和弦中第一下的旋律主音作为主体，将它的时值稍稍拖长、音量也稍微加大，第二下、第三下的分解伴奏则相对紧凑、音量略小，这样，旋律与伴奏的区分立刻分明起来，再加上左手那种恰如其分的揉弦，造成的效果——就是现在这种倾诉的感觉。
叶梓手中的吉他就好像是活了一样，正用它温暖润泽的嗓音，在众人的耳边委婉深情地诉说着，吟唱着。
旋律行进到第四小节的第三拍，叶梓微微放慢速度，用一个速度不快但是极其轻柔的滑音，将旋律一下子推送到了高音部分。随后，他立刻加快了一点速度，大拇指的低音也稍稍增加了一点力度，整首乐曲的情绪立刻就被推上了**。
人群安静极了！
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生怕任何不小心发出的声音，都会影响到叶梓现在正在进行的演奏。
旋律就像一条蜿蜒的小河，徐徐向前流淌着。跟刘琦刚才的演奏相比，乍一听，叶梓的演奏似乎有点微微不稳，一会儿往前赶了一点，一会儿，却又稍稍延迟。但是这听上去并不特别均匀的旋律，却像那河水的前行一样，曲折往复却又毫不停顿，自然而然地向前流淌。
这相同的一段旋律，在叶梓的手里仿佛带上了魔力一样，一轻一重、一快一慢之间，紧紧地抓住了在场每一位同学的耳朵，还有他们全副的身心。
就连跟叶梓并不对盘的张少杰，此刻也闭上了眼睛，专心聆听着叶梓的演奏。恐怕在他的内心世界，同样也不愿意破坏这么美妙的旋律吧！
a段渐至尾声，叶梓睁开了双眼。
他并没有注意自己正在演奏的双手，而是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坐在身侧的尹莉华，眼底柔情无限。
旋律转入b段。
叶梓将演奏的速度再次放缓，以求通过这种速度上的放慢，让旋律内在的张力完全释放出来。
他的右手稍稍向前靠了一点，没有继续停留在面板上音孔中心的位置，而是来到了音孔的边缘。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的三连音触弦完全改用指肚来进行，不再像a段那样加上少许指甲接触。同时左手的揉弦更轻，幅度上则少许加大了一点。
这样一来，整个旋律更加偏向柔和深沉，音色也略微偏暗，完全贴合了乐曲本身的走向。再加上叶梓在演奏的同时，正深情款款地望着尹莉华。明月清风，四目交流，琴声与画面水/**/交/融！这一幕，顿时沉醉了今晚所有在场的女同学们。
b段过后，叶梓再次提速返回a段。
16个小节之后，叶梓在三个低音构成的下行旋律后面，用一个轻柔的琶音，毫不拖沓地结束了整首乐曲的演奏。
余音散尽，诺大的人群仍然悄寂无声。
澄澈的夜空中，月已偏西。
——————————
只听了叶梓两三个小节的演奏，刘琦的心里就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知道，自己今晚——已经输了！
毕竟是大师的弟子，刘琦对于古典吉他演奏的鉴赏能力，那是远远高出周围其它同学的。在所有同学还只是觉得叶梓的演奏特别好听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叶梓的演奏可绝不仅仅只是好听而已。
这首乐曲，叶梓是完全按照乐谱来进行演奏的，没有做任何改动，也没有任何即兴发挥，当然更没有加上前奏、间奏之类的附加修饰。
整首乐曲，叶梓只是按照乐谱上的标记，在速度、明暗、轻重、强弱这几个方面，做了少许对比和变化。但就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对比和变化，赋予整首乐曲的，却是天翻地覆一般的改变。
刘琦极不情愿地发现，对于叶梓刚才的演奏，自己居然提不出任何意见。而且现在的自己，绝对无法做到同样的演奏。
这让刘琦沮丧之极！
与叶梓质朴无华但却引人入胜的演奏相比，刘琦刚才的演奏，就像是在一具干瘪的身体上面披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剥去了前奏、间奏这些漂亮的修饰之后，干瘪的身体仍然是那样的干瘪！
这么一首简单的、难度很低的乐曲，叶梓能够在乐曲本身不作任何附加修饰的前提下，演奏出如此高质量的水准，这甚至让刘琦想到了自己的老师。耶佩斯大师为刘琦示范这首乐曲的时候，他的演奏，同样是如此朴实无华却又隽永内秀的。
刘琦清楚的知道，虽然叶梓现在的演奏水准还无法和一代大师相提并论，但是比起自己，已经胜出许多！至少在乐曲的演奏上，叶梓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真正找对了方向和道路。这——就是对于乐曲的内容、情感以及乐曲所包含的哲理、思想性等方面的深刻理解与完美诠释。这是世界乐坛共同推崇的正确方向和道路。可是自己呢？至今还沉浸在华夏乐坛的特殊氛围当中、依然停留在对于乐曲演奏技巧的盲目崇拜和追求里面。
如果，耶佩斯老师看到今晚的比试，恐怕也会判定叶梓胜出的吧？！刘琦的心中突然泛起这样无奈的念头。
认识到这一点，这让一向自负骄傲，自许为华夏乐坛年轻一代古典吉他演奏领军人物的刘琦同学，情何以堪！
——————————
啪！
啪啪！！
啪啪啪！！！
哗！！！······
······
沉醉于音乐世界中的人群渐渐地苏醒。掌声从一个、两个很快变成了十个、二十个、几十个，最终汇聚成了掌声的海洋。每个人都在使劲儿地拍打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不这样做，就不足以表达自己对于叶梓刚才演奏的喜爱和欢迎。
尹莉华晕红着脸颊，双眼亮晶晶的，笑颜如花。女孩儿同样在不停地拍着手，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叶梓在琴声中传达的情意，整个人开心得像要飞了起来。
“太棒了叶梓！”
“没说的！就是比刘琦强！”
“弹得好啊！小叶子，你的床单保住了！嘎嘎嘎！”
······
李翱翔跟324、611众人一起，跳着脚在那里嚎叫着，兴奋之极。这家伙，直到现在还惦记着叶梓那可怜的床单呢！
大姐头也没有了刚才女王般的气势，此刻，她跟宁春红和邓利君等人站在一起，三个“老女人”手拉着手，正在拼命地尖叫着。
汪君小妹子站在她们的身边大剌剌的笑着，一只手搭在了大姐头的肩上，两条秀美弯成了新月。
图情系众人站在稍远的地方，除了张少杰，其他人也都一脸无奈的在为叶梓刚才的演奏鼓掌加油。
如此精彩的演奏，他们没有任何不鼓掌的理由。
叶梓站起身来，面对着人群，不停地鞠躬致谢。
“再来一个吧！”
“好啊好啊！叶梓，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掌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再来一个”的呼喊声，更是越来越响亮了。
——————————
刘琦脸色铁青，死死地握紧拳头。
虽然内心里，他已经承认自己输掉了今晚的比试，但是眼看着就在不久之前，还在为自己的演奏鼓掌加油的这些人，此刻正为了对手的演奏在欢呼呐喊，而且对手的演奏明显要比自己更受欢迎。这种滋味，在刘琦天之骄子一般十八岁的年轻生命里，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苦？涩？酸？······
难堪？不服？······
羡慕？嫉妒？恨？······
或许，都有一些吧。
——————————
叶梓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好不容易才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走到刘琦面前，叶梓的态度非常认真、非常诚恳：“刘琦同学，请给我的演奏指正一下。”
这句话的确出自真心。
不管怎么说，刘琦具有极高的音乐素养和演奏水准，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叶梓真的希望，刘琦能够给自己的演奏提出一些欠缺的地方。所有能够帮助自己成长的养分，都是叶梓现在最需要的。
而且，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没有任何必要表现得小肚鸡肠。
刘琦沉默着，内心翻滚，脸色难看之极。他真想掉过头去，一走了之。
对于叶梓的演奏，刘琦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名堂来。如果胡乱编造一些理由扣掉一点分数，有叶梓这么一位大行家在此，周围的人群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不出扎实的理由来，刘琦将会更加丢人。再说以刘琦的身份，比试输了也就输了，算不了什么。如果是输了却不认账，反而会让他的家族蒙羞。但是“我输了”这三个字，在刘琦的心里转悠了半天，却怎么也无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这一刻，就连叶梓那诚恳求教的话语，都变成了一种刻意的羞辱，听在刘琦的耳朵里是那样的刺耳，让他更是心生怨怼。
这认输的话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刘琦的沉默，让围观的人群开始在边上起哄了。一时间，“认输”“认输”的喊叫声此起彼伏，这让刘琦的心中愈加不忿、难堪之极。
图情系众人虽然有心为刘琦呐喊助威，不过周围支持叶梓的人数众多，他们这二十几条嗓子要想比过这么多的人，显然力不从心。而且，他们也同样被叶梓的演奏深深打动，即便双方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他们也无法说出刘琦的演奏超越叶梓的话来。他们只能同样沉默地围在刘琦身旁，希望用这样的一种态度来为自己的同学打气鼓劲。只是从刘琦越来越差的脸色来看，这样的举动也是毫无效果。
比起刘琦，有一个人更不愿意就此沉默的认输。
围观众人起哄架秧子的嘈杂声里，一个声音突然高声叫道。
“认输？认什么输？啊？”
“是谁说我们刘琦输了？凭什么？要我说还应该是刘琦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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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斗琴（完）
（五千五百字大章送到。高音本来是想分成两章上传的，但是上传前校对的时候，发现这一章是一个整体，没有任何分开的气口。所以，为了保持文章的完整和通顺，还是直接一章上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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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少杰的反扑引来了众口一词的批判。
“你眼睛瞎了吗？啊？刘琦比得过我们小叶子？说笑话呢吧？”
“cao！他不是眼睛瞎了，他是耳朵聋了！”
“刘琦，是个男人就赶紧认输！输了又不认账这算是什么意思？”
······
叶梓微微皱眉，心中腻味得很。
刘琦不过是碍于脸面，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落败的结果罢了。张少杰这个搅屎棍一跳出来，要想让刘琦痛快的认输，恐怕又要费上一番周折了。
面对众人的围剿，张少杰倒也镇定。
“刘琦演奏的时候展示了那么多高难度的演奏技巧你们都没看见吗？啊？这可是那个姓叶的都亲口表示佩服的。姓叶的他在演奏时有什么技巧展示吗？没有吧？一点高难的技巧都没有体现，他凭什么赢过我们刘琦？”
张少杰振振有词。
刘琦心中就是一动。张少杰的质问是典型的胡搅蛮缠与偷换概念，但是听上去却似乎也有道理。不是在场亲身经历的话，恐怕谁也说不出他的话有什么问题。搞不好，还真有可能出现一点机会。虽然从叶梓的表现来看，这些吉他演奏的高难技巧他应该是掌握了的，刚才在评价自己演奏的时候，他不是也露过一手吗。但是万一······？
是赌一把······还是就此认输？
刘琦依然沉默着，心里暗暗盘算。
——————————
龙清风一直凑在汪君身边黏糊着，这一次，他赶在李翱翔开口之前抢先跳了出来。
“你是个白痴吗？啊？前面你们刘琦亲口说的，只要叶梓能够做到演、奏合一他就当场认输。同学们大家说说，小叶子做到了没有？”
“做到了！”
“没说的！叶梓弹的真棒！”
“叶梓最棒！刘琦认输！”
······
张少杰嘿嘿冷笑：“我tm不知道什么演、奏合一的屁话，我只知道刘琦的高超技巧让那个姓叶的也是点头称赞的。什么叫比试?啊？一点技巧都没有那还比试个什么？”
人群怒了！
这张少杰明显是打算抵赖了，众人纷纷怒斥批判。
张少杰也真有一点无赖的劲头，面对着众人异口同声地斥责，居然面不改色，死死咬住刚才所说的理由。
刘琦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张少杰这里不松口，双方现在的僵局就很难快速打破。
这——怎么说都是对他有利的局面。
要是万一被自己猜对了，叶梓手上的功夫全都在乐曲的表达上面，对于高难度技巧力不从心的话，这一局，还真有可能反转回来！
如果进入第三局，呵呵······鹿死谁手那就犹未可知了！
刘琦决定赌上这一把！要嘛就此绝地反转，要嘛就干脆输个底掉！反正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主意打定，刘琦更是彻底封死了自己的嘴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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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们怎么说，从技巧上看，怎么着都是我们刘琦赢了，除非他姓叶的能够同样展示出刘琦展示过的技巧。”张少杰口沫横飞，舌战群雄。
“要不要脸啊？”
“我kao！这种货色是怎么混进大学的？啊？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刘琦，别站在一边不说话，是个男人就赶紧认输！”
······
刘琦紧绷着一张脸，默默地站在一边，心里却暗暗得意起来。
图情系众人见到张少杰在为刘琦出头，作为本系的同学，不管有理无理，自然还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拼命帮腔。只是自家这边说话不算话，众人心里底气不足，这支援的力度就多少有点软弱，绝不像张少杰那样强硬嚣张。
“都给我住嘴！”
一声厉喝出自大姐头的嘴里。
今晚，大姐头刚刚认识了宁春红和邓利君这两位611的大姐二姐，三人极为投契，正聊得欢畅。听到张少杰如此胡乱纠缠，大姐头也是怒了，立刻高声喝止。
“cao！你tm谁呀？凭什么······”
张少杰的话只说了一半，一大帮子中文系的男生已经忽喇喇围了上来。
四个身材壮硕的男生顶在最前面，直接就逼到了张少杰的身前。男生们的目光凶神恶煞一般盯死在张少杰的脸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张少杰立刻感受到了实质性的威胁，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不过他也光棍，两只眼睛同样恶狠狠地回盯着男生们。
面沉似水，大姐头双手抱胸从男生们中间穿过，来到张少杰面前。目光冷冷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姐头轻轻开口：“再敢多说一句，打折你的骨头！”
大姐头的眼神，让张少杰今晚第二次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凭着上大学之前混迹社会的经验，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出来，大姐头这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
一句话说完，大姐头再也不看张少杰一眼，放下双手，转身走到叶梓身前。
同样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姐头展颜一笑，伸手说道：“叶梓同学，刚才的演奏真棒！认识一下，我叫叶莺，历史系的，今年大三。”
“谢谢学姐的夸奖，不敢当。”
大姐头那一口地道的燕京口音让叶梓感觉亲切，轻轻一握对面伸过来的手，叶梓同样笑道。
叶莺长得并不漂亮，但是个子很高，与叶梓站在一起相互平视。牛仔裤加衬衣的简单装扮，面相平和普通，鼻梁挺直，双眼聚神，一头短发显得英气勃发。
刚才握手的一瞬，叶梓敏锐的触觉已经探查到对方身具极大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出现在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上，叶梓内心警钟轻响。
“好就是好，不用谦虚。”叶莺有着很多男子都不具备的豪爽大方：“现在这事你看怎么办？要不要我来帮你解决一下？”
剑眉一挑，叶梓朗声谢道：“多谢学姐的关心。不过，就这么点小事，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
“好！”
叶莺并不拖泥带水，在叶梓肩上轻轻一拍就退到了一边，和尹莉华并排坐在了一起。
叶梓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各位同学，非常感谢大家给我捧场，叶梓在这儿先谢过大家！”
说着，叶梓转了个圈，作个罗圈揖。随后右手一指张少杰：“现在，这位张什么同学对于刚才的比试结果表示了异议。”
说到这里，叶梓眼光一转：“刘琦同学，我先问你一下，他的说法，能够代表你的意见吗？”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汇聚到了刘琦身上。
——————————
尴尬的继续沉默着，刘琦心中羞愤之极。
他原本只想置身事外，让张少杰去冲锋陷阵把水搅浑，接下来，说不定就会有机可乘。但是叶梓却看穿了他的想法，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刘琦。这一来，他就是想躲都躲不过去了。
刘琦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再次哗然！
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叶梓摇了摇头。
“虽然你一直纠缠莉华让我很不舒服，但是今晚你有勇气向我发起挑战，这让我觉得······你还算得上是个男子汉。不过现在嘛，呵呵······”
叶梓的鄙视毫不遮掩。
“行了，收起你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来吧。”叶梓瞟了一眼羞怒愤恨的刘琦：“我就最后问你一句。如果我也能展示出你在间奏的时候用到的那些技巧，你是不是就认输了呢？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场也认输的话，今晚的比试你可就彻底输了！”
叶梓的语气并不严厉，平静得很。但是刘琦知道，自己已经被叶梓逼到了墙角，再无任何腾挪的余地。
看见刘琦终于点头，叶梓转向众人，笑道：“看来刘琦同学没有听过瘾啊，好吧，今晚我就满足他的要求。”
“好！！！”
山呼海啸一般的叫好声在大草坪的一侧震天价响起。
叶梓抱着吉他再次坐到了草地上。
这一次，不用任何语言和手势，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稍微调了下弦，再次活动了一下手指，叶梓笑着说道。
“刚才，我已经演奏了《爱的罗曼史》这首乐曲。接下来，我想将这首乐曲即兴改编一下，用歌词将它唱出来。”
“大家可能不知道，这首乐曲是由一首西班牙民谣改编而成的，也就是说这首乐曲原本就是可以唱的。前几年，国内有一位歌手曾经翻唱过这首民谣，还出了专辑磁带。”
说到这里，叶梓一扬头，举起了手中的吉他，神情自信无比。
“她的演唱有大型电声乐队为她伴奏。今晚，我就只有手里的这一把吉他！”
话音一落，吉他声骤然响起。
——————————
食指横按，中指、无名指、小指快捷的在指板上迅速准确的移动着。叶梓的左手，用的全部都是最为艰难的大横按指法。而他的右手，看似舒缓实则飞快地在六根琴弦上迅速地弹拨。这一段前奏一上来，直接就是长达16个小节的十六分音符急奏，比起刘琦刚才同样速度的演奏，小节数多出了一倍。
与此同时，这一段前奏的行进虽然急似暴风骤雨，但是梦幻般优美的主旋律却是清晰可辨。这与刚才刘琦那种显得杂乱、毫无旋律可言的十六分音符快速弹奏，真可谓天壤之别！
第17小节，叶梓的节奏开始了变化，从原来单纯的十六分音符变成了十六分音符的三连音。这连续而又快速的十六分音符三连音奏法让乐曲的情绪更趋激烈。叶梓的双手如同穿花绕竹一般在六根琴弦与指板之间舞动着，就像一个个跳动的精灵。
8个小节之后，叶梓又是一变。他在每个小节的开头，都加上了西班牙弗拉门戈吉他特有的四指轮扫技巧。顿时，一股浓郁的西班牙风情扑面而来。
这一套轮扫叠加十六分音符三连音的极限难度奏法，又是整整16个小节！
这么一整段演奏下来，即使是丝毫不懂吉他演奏的人，都可以从叶梓忙而有序的动作、以及狂风暴雨一般的旋律中，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段前奏中蕴含的高深难度。
人群鸦雀无声。
从第一个音符开始，所有的人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思考，只剩下眼睛和耳朵仍然在紧张的工作着。
前奏过后，经由两三个和弦的连接与转换，乐曲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叶梓用轻柔的柱式和弦与琶音的交替，来作为整首歌曲的伴奏音型。
你是我池塘边一只丑小鸭
你是我月光下一片竹篱笆
你是我小时候梦想和童话
你是我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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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夏夜中一颗星星
你是我黎明中一片朝霞
你是我初恋时一句句悄悄话
你是我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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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沙漠中一串驼铃
你是我雾海中一座灯塔
你是我需要的一声声回答
你是我的吉他
哦！我亲爱的吉他！
随着叶梓的演奏与歌唱，刘琦的脸色渐渐变成了惨白，再无一丝血色。以他的见识当然立刻就听了出来，叶梓居然将《阿斯图利亚斯的传奇》这首古典吉他名曲的第一大段、也是技巧难度最大的一段，嫁接到了这里来作为前奏。
而且，这么异想天开的一次嫁接，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叶梓的这一举动虽然大胆之极，但是认真分析下来，这两首乐曲之间还是很有相似相通之处的。
调性相同，都是e小调的作品；节奏相同，都是三四拍；就连乐曲的情绪色彩都有着类似的地方。《爱的罗曼史》是凄美委婉，深情款款。而《阿斯图利亚斯的传奇》相对复杂一点，梦幻、宁静、抒情连续的交替。但是这第一段的梦幻色彩，用在《爱的罗曼史》这首民谣的前奏和间奏上面，却是极其合适的。
所以叶梓这种嫁接改编虽然大胆，但是绝非胡闹乱搞。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大胆创新！
尤其叶梓演唱的内容是表达对于吉他的热爱，前奏时运用的高深技巧就绝不仅仅只是炫技表演，而是为了与歌词内容相互对应的一种合理安排了！
刘琦不知道叶梓是如何想出这样的改编方式，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更何况叶梓现在表现出来的高超演奏技巧，已经远远的将他甩在了身后。
刘琦心丧若死！
这一局——他输定了！
就算神仙来了，也绝对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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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宿主叶梓。”
“经过仔细考量，系统评定：宿主叶梓已经全面达到音乐家的标准。”
叶梓刚刚演唱完毕，整个人还依然沉浸在歌曲的氛围里面。小七突然跳了出来，宣布了这个大大的好消息。
“什么？我达到了？”
“是的，恭喜你。”说是恭喜，小七的声音仍然一如既往的机械而又平淡。
叶梓大喜：“哈！终于达到了！哎小七，怎么突然就达到了呢？昨天你不是还说差一点吗？”
“系统认为，刚才这首歌曲的改编独具匠心，演唱情真意切，吉他演奏与歌曲演唱的融合做得非常出色，已经完全达到了音乐家的水准。”
“那我前面演奏的乐曲呢？我自己觉得今晚的发挥很不错啊！”
“第一首乐曲的演奏基本达到了音乐家的演奏标准，但是在某些片段的处理上，仍然存在着刻意表现的痕迹。”
“宿主叶梓，希望你继续努力。”
小七的评点一向是一针见血，毫不客气。
“kao！”叶梓在心里暗暗竖起了中指：“表扬我一下你会死啊！”
“请注意你的言行，不恰当的鼓励将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小七言语如冰。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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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输掉这局以后，整场比试的结果当然毫无疑问。叶梓在三项比试当中首先斩获一项，占据上风。
刘琦等人灰溜溜的退场之后，叶梓在围观人群的强烈要求、以及324、611众人的“恐吓威胁”之下，不得已临时举办了一场小型吉他演奏会。待到曲终人散，时间早已过了半夜了。
叶梓请田集生将吉他带回宿舍，他拉着尹莉华的小手，飞快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接下来的几天，叶梓被陷入各种羡慕嫉妒恨包围中的室友们狠狠敲诈了几笔。包括请客吃饭、请客看录像、请客买磁带什么，室友们这几天所有的消费，都由叶梓“请客”包办。
每当这样的时候，小尾巴一样跟在叶梓身边的尹莉华，总是满脸微笑地看着叶梓受难而不管不顾。
这让叶梓大感“不满”！
于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女孩儿那红润可爱的小嘴儿，可是很遭了几回叶梓的“摧残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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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星期六。
上午十点，叶梓从学校出发，赶往市中心。今天只有上午的两节公共课，一下课他就飞快地溜走了。
昨晚打电话的时候，孙云通知他，前不久交到孙云手里的那首新作，今天就可以进棚录音了。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一起当面商量一下。
此时，距离叶梓重生这个时代，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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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录音（1）
（为天津、为塘沽祈福！默哀！······）
（今天新增的收藏仍然是6个，总数132。还是那句话，对于高音来说，只要数据每天增长，高音就不会失去信心！感谢朋友们的鼓励与支持！！！）
（从大学生活开始，这本书算是正式走上了轨道，接下来的情节是一波连着一波的，不会再有很长的过渡情节了。）
（好了，不多说了，高音继续码字去。预祝朋友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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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地区的“秋老虎”极具威力，都快要到十月份了，申城的气温仍然在30度以上徘徊。
时近中午，烈日当空，行人们全都是挑着树荫下行走。偶尔没有树木遮蔽的地方，人们都是加快步伐，急匆匆地走过。哪像叶梓这样安步当车，漫步在阳光底下，似乎还非常享受的样子。这让经过的路人们，纷纷为之侧目。
德胜里，这是位于申城市中心的一条闹中取静的小街。百年前，这里是申城米市的所在，至今，仍然完好地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
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街，宽度不过五六米，在江南路的北面与之平行，从南河路起自东向西蜿蜒延伸下去。虽然与申城最为热闹繁华的江南路只隔了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但是似乎所有的尘世喧嚣，都被江南路上那些层层耸立的高楼大厦轻易地遮掩掉了。留下的只有这条安详宁静的小街，以及小街上随处可见的历史遗迹。就连“秋老虎”那仍显狂酷的烈日，在这里，也被小街两侧于半空交汇的道树丛林却于街外。偶尔，会有几缕金黄色的光斑逃过那些繁茂枝叶的阻隔，投射到小街的青石路面上，不过早已不复当初的威力了。
从江南路北转到南河路，没走几步就是德胜里的街口。沿着德胜里一路向西，叶梓来到一处拥有着斑驳院墙的庭院门前，驻足按铃。
庭院门首的牌匾上，是两个墨色脱落得几乎已经隐去的大字：孙府。字体近隶书，工整大气，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门侧的院墙上钉着一块崭新的路牌，上面一行清晰的蓝底白字：德胜里62－6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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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云老师出身的孙氏，乃是申城望族、米市行首。建国后，因为种种原因，孙氏于60年代初期，毅然举族南下香江。几十年下来，以往在申城商界呼风唤雨的孙氏一族，现在早已成了明日黄花。这德胜里，便是以往孙氏的祖宅所在。
在申城，孙氏曾拥有几十处房产。南迁香江之后，这些房产当然被全部收归公有。几年前，孙云卸任香江节日管弦乐团首席指挥一职，受邀归来执棒改制之后的申城交响乐团。当时，他明确表示今后将在申城定居。运作此事的有关部门对此极为重视。在申城市/政/府的过问和浦江区/政/府的斡旋下，德胜里62－64号，这处早已成为区/政/协办公场所的一小半孙氏祖宅，终于是回到了孙云手里。
祖宅的大部分精华——位于德胜里66号至100号之间的孙家花园，早在60年代就被重新冠以“德胜花园”的名称，作为申城代表性的江南园林之一对外开放了。政/府为此向孙云表示了歉意，现状如此，政/府方面也是爱莫能助。孙云虽然略感遗憾，但是祖宅精华得以完整保存并且流传下去，这——仍然算是一件好事。
至于遍布于申城各区县的其余几十处房产，这些年来产权变更频繁，各部门扯皮不清，甚至有好几处都早已拆毁，那是没有可能再要回来的了。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孙云无奈，也只能徒呼奈何，就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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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过不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会儿，边门打开，一张温和的笑脸出现在叶梓面前。
“童老师，今天怎么是您来开门呢？”叶梓跨步走进，一边随手关上边门，一边向着童老师、也就是孙云的夫人童婉如好奇地寻问道。
等叶梓关好院门，童婉如带着叶梓向内走去，同时开心的说道：“张阿姨的媳妇这两天就要生了，我让她回家照顾媳妇去了，听说这次检查下来是个儿子。”
“是吗？那可要恭喜张阿姨了，她可算是盼着了！不过这样一来，这一阵子您可就要辛苦了。李叔不是在家吗，要不让李叔临时照看一下？”
童婉如很喜欢叶梓，待他犹如子侄。叶梓对于童婉如的观感亦是极佳，对她尊重里带着亲近，很是关心。
摇了摇头，童婉如笑道：“没事儿，就几步路。”
叶梓笑笑，也不再劝，跟在童婉如的身后，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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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的孙府是一套建于30年代的西式别墅，当年曾是孙氏的总部所在。一道高高地围墙包围着整个孙府，同时又将孙府与隔壁的孙家花园区分开来。
围墙的内侧，种着几排高大的树木。多数是法国梧桐，偶尔，会有几棵香樟、银杏鹤立其中、卓尔不群。树墙内，是一片修剪整齐的碧绿草坪，以中间的车道为界，分为东西两块。
草坪的东北侧，矗立着一座三层坡顶、褐红色的砖混别墅。
别墅四周的墙壁上，爬墙虎层层叠附，都快要爬到屋顶上面了。别墅的周围用彩色花砖铺地，通向草坪中间的车道，两侧种植有雪松、龙柏等名贵花木。
正对着别墅大门的，是一个小小的喷泉池子，泉水从少女雕像手持的瓦罐中喷涌而出，日夜流淌。池子里的泉水中，几尾红鲤正在欢快的游动。
别墅二楼东侧的露天大阳台上，此时，四位中年男女正坐在一把硕大的单边**沙滩伞下，品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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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兄，这次小徒叶梓的事情，可就全靠你和周老师的大力支持了。”孙云舒服地靠在藤椅上面，向着对面的男子含笑说道。
对面的男子有着一副不苟言笑的坚毅面容，闻言缓缓地放下杯子，点了点头。
“你和倪俊的学生，我当然会支持。不过作为多年的老朋友，丑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
“如果叶梓的作品达不到我们台里的要求，恐怕我能帮上的极其有限。当然，上新歌推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孙云含笑点头。
坐在孙云右手边的倪俊不乐意了，“唉”了一声道：“唉，我说老陈，别老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好吧！你是信不过我倪俊呢？还是信不过孙云？我俩的学生会那么差劲吗？录音小样你也听过了，刚才不是也一个劲儿的说好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干脆点儿，你就直接说帮不帮忙吧！”
中年男子陈子墨是个端方严肃的人，被倪俊这一挤兑有点急了，微嗔道：“倪俊你这是什么话？啊？一码是一码！叶梓唱得是不错，不过唱得好又不代表他的作品也一样出色。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要对台里负责的，认真一点没什么不好吧？”
“倪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陈又没说不帮忙，今天我们人都在这儿了，你还想怎样？再说了，老陈说得没错啊，我们都要对台里负责的。孩子的作品真要是不过关，我和老陈想帮都帮不上。”
坐在孙云左手的中年女子帮腔道。
孙云正想打个圆场，倪俊嘿嘿笑道：“既然这样，那二位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陈子墨瞥了倪俊一眼，没有作声。
中年女子周芳问道：“打赌？打什么赌？怎么个算法？”
“我就赌二位一定会认可叶梓的作品。”倪俊立刻说道：“赌注吗很简单。二位要是认可了叶梓的作品，那么电台和电视台的宣传费用就给我们打个五折吧。人家孩子毕竟还在读书，掏不出那么多钱来。”
“可以。”周芳没有说话，反倒是陈子墨回应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倪俊哈哈一笑：“要是你们都看不上叶梓的作品，接下来一年之内，你们俩任何钢琴方面的要求我随叫随到，分文不收。”
“倪俊，你说的可是真的？”陈子墨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周芳也是大感兴趣，同样看向倪俊。
“当然，我倪俊说到做到。”倪俊眉毛一抬，毫不犹豫。
周芳和陈子墨对视了一眼。
“君子一言？”陈子墨沉声说道。
“千金一诺！”倪俊爽快的回应：“你们怎么说？赌还是不赌？”
“好！”陈子墨和周芳同时说了声好。
陈子墨接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孙云，你来做这个见证。到时候，可别让倪俊这家伙反悔了。”
“嘿！这话怎么说的？”倪俊笑道：“这还没赌呢就觉着我一定会输？二位，你们不会是想耍赖吧？”
周芳笑骂道：“倪俊啊，你就是个小肚鸡肠！我和老陈是这样的人吗？”
孙云微笑着止住想要继续争辩的倪俊：“没问题，我来做这个见证。”
接着，孙云话音一转：“我相信两位的眼光，对于叶梓的作品，会给出一个公正合理的判断。”
周芳与陈子墨再次对视一眼。
周芳笑道：“孙云，看来你和倪俊一样，对你们这个学生很有信心啊。”
孙云点了点头：“这孩子非常用心，肯下苦功，人也灵气，最近的进步非常大！我和倪俊还是很看好他的。”
陈子墨“嘶”了一声，犹豫着对周芳说道：“我怎么······有点感觉我俩上当了？”
孙云莞尔。
倪俊哈哈大笑：“一会儿等他来了，你们不就知道了。”
“这孩子······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周芳疑惑道。
这次倪俊没有再笑，非常认真的说道：“周大姐，叶梓的这首作品我和老孙、小路都听过，我们一致认为值得向二位推荐。”
“那就听过再说吧。”陈子墨的口气却是非常平淡。
因为工作的关系，陈子墨见识过太多被称为天才的年轻人。对于孙云和倪俊的联手推荐，虽然足够重视，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即使倪俊和孙云对于叶梓作品的强烈信心让他有一种似乎掉入陷阱的感觉，他仍然相信自己在流行音乐方面的眼光，是要远远高出那两位的。他们认为足够出色的作品，自己——可并不一定会觉得好！
是骡子是马，还是要拉出来溜溜才能知道！
孙云并不争辩：“好，那就等会儿听完了再说。我跟他约的是十一点，这会儿他也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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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在童婉如的带领下，上到别墅东侧露台，四道眼光同时向他看来。属于孙云和倪俊的两道，眼光中带着欣慰，带着鼓励；另外两道陌生的眼光，则是充满了威严，夹杂着一点好奇、一些揣测和一丝审视。
叶梓恭恭敬敬的给两位老师问好。
“叶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孙云是主人，自然由他来介绍：“这位是申城电视台文艺部的主任周芳老师，这位陈子墨老师是申城电台音乐栏目部主任。”
“今天，两位老师都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听你的作品，等会儿，你就好好地表现吧。”
“谢谢周老师！”
“谢谢陈老师！”
叶梓再次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起身站在倪俊的身后。
“这孩子外表不错，不说帅吧，还挺精神的，上镜应该效果很好。不像我们台那些年轻人，一个个站都站不直。”周芳端详了一会儿，首先夸了一句。叶梓沉稳挺拔的站姿让周芳深感满意。
孙云帮着解释了一句：“他从小就练武的。”
“是吗？内家还是外家？”陈子墨很感兴趣。
叶梓恭敬地回答：“陈老师，我练的是动功和静功结合的功法，勉强可以算是内家功夫。”
“怪不得！”陈子墨双手一拍：“我刚才听了你的录音小样。你唱歌时的气息不错，绵长匀称不绝如缕。当时我就奇怪，你小小年纪这种气息控制是怎么练出来的？原来是内家功夫，这就对了嘛！”
从前世到今生，叶梓演唱时的气息控制一直都是最出色的。现在的叶梓刚满十八，正处于一位歌手起步、学习的阶段，也难怪陈子墨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们先吃饭吧。”孙云抬腕看了看表：“小路要十二点半左右才能到。叶梓，你要不要垫一点儿？”
“不用了孙老师，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一点东西。”叶梓摇了摇头。
“哦，饱吹饿唱是吧？那行，你先下去准备一下，路老师一到我们就开始。”
孙云招呼着几位老师下楼吃饭，同时嘱咐了叶梓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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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录音（2）
（上传之前习惯性看一眼收藏，没想到啊没想到，仅仅一天时间，居然增加了16个收藏，目前总数已是148。哈哈······高音狂笑！鞠躬九十度，拜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
（从7月12日开始上传，一个月过去了。一开始，成绩极差，往往一天下来只有一两个点击，收藏有时有，有时就干脆没有。能够走到今天，没有朋友们的大力支持是绝对做不到的！高音再次感谢！！！）
（高音不懂宣传，也不知道如何拉关系。但是，高音的诚意是十足的！）
（所以，继续码字去！虽然每天只有一章，但是高音不断更不请假，就让写下的这些文字来代表高音的感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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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云的音乐工作室布置在别墅的地下室里，面积不小，有两百多平方。
除了四十平方的主控室，孙云在建设的时候，专门隔出了一大两小三个声学效果极佳的录音棚。
两个小棚都做成了强吸音、强隔音的寂静棚，这是专为录制声乐以及小型器乐准备的。小棚的面积大约是二十五平方，都特意做成了不规则的类长方形空间，用频谱仪测量下来，拥有平直顺滑的中高频频率曲线。
大棚则有一百多平方，是一个自然混响录音棚，用来录制合唱、中小型乐队。形状是一个不规则的梯形，自然混响控制在7秒左右，同样拥有平直顺滑的中高频曲线。
这三个录音棚建成之后，直接就占据了申城录音棚的高端地位，成为声乐和小型器乐、中小型乐队作品录制的首选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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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熟门熟路，来到主控室里，接通电源，打开要用的设备，为等会儿的录音预热。随后，叶梓带上耳机，打开合成器架上同样型号的一台korg/01w/fd合成器，按照音阶依次升调，开始小声地溜起嗓子来。
为了这一天，重生以来叶梓已经整整等待了两个月了！
孙云等人吃完午饭下来的时候，叶梓已经完全打开了嗓子，正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咦？”陈子墨一进到主控室内，抬眼环顾，立刻发出一声惊咦：“孙云，什么时候买的k2？”
跟随着陈子墨的目光看向静静地放置在主观察窗两侧的一对高大的落地音箱，孙云笑道：“哦，你说这对5500啊。去年在美国演出的时候刚好遇上jbl的新品发布会，我去听了一下，觉得这款新品声音很不错，就下了订单。”
“没想到上个星期才拿到手，拖了我一年多。为它专门配的功放半年前就到了，要不是喜欢它的声音，我早就取消订单了。”
陈子墨是个不折不扣的发烧友。他上前几步，凑到音箱跟前，取下网罩，仔仔细细的上下前后打量着这对被后世誉为jbl经典传奇的监听音箱，过了好久才转身回来，坐到沙发上。
“上次我听音像公司的干志雄说，他们也想进一对这个箱子。后来一打听，这对音箱在国内要卖五万多rmb，把他立刻吓得缩回去了。”
“孙云，你直接在美国买是不是要便宜一点？”
“便宜不了多少。”倪俊插嘴道：“运费、报关往上一加，哪里还能便宜？不过肯定是美国原产的正品就是了。在国内买，搞不好就是墨西哥生产的，品质会相差很多。”
“怎么着老陈，你们台里也想要进几对？”
陈子墨苦笑道：“要真是这样，那我们也就算了，台里每年就那么点经费。”
孙云点了点头：“倪俊说的没错。这对箱子拿到手也要7000美金，不算便宜。不过音质那真是没说的。我倒觉得，你们电台真可以考虑进几对来做播出时的主监听。”
“进了也没用啊！”陈子墨叹了口气：“就算进了一对两对，给谁用不给谁用，那又要吵翻天了。算了，现在4312用着也挺好。”
“还是用mclntosh来推？”陈子墨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当然。”孙云优雅的一笑：“当时我跟jbl的工程师聊了一会儿，他们也推荐用mclntosh来推5500，说是声音很契合。”
“我这次专门订了一台c40前级和两台mc1000来推5500。前两天我听了一下，还没running开（running，煲机的意思），声音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老陈，等会儿你也听听，给点意见。”
陈子墨重重地点头：“那当然，mc1000推5500，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停顿了一下，陈子墨笑道：“孙云，你这儿的jbl和mclntosh都快没地方放了吧？你看看这屋里，jbl就有4312a、4425、4430三对监听，还有那对大家伙c50，现在又加上一对5500。mclntosh这几年出的功放你也快收全了。”
“孙云，你就这么喜欢这两个牌子的声音？欧洲有些监听箱子也挺不错的，我上次听过几对丹麦的监听，声音相当细腻。”
“呵呵，”孙云笑道：“各有所好吧。我个人······还是更喜欢声音平直动态比较大的箱子，jbl和mclntosh的组合更合我的心意。”
“要我看呐，孙云就是迷上这两个牌子了，顾不上其它的品牌。不过实话实说，你这儿的音响效果真是好得出奇，比音像公司和唱片厂的效果都要好。每次从你这儿回去，接下来好几天听什么都不是味儿，这耳朵呀，都中毒了。”
下来之后，周芳第一次开口说话。这一席话深得陈子墨的赞同。
倪俊撇了撇嘴：“老孙这儿前后几百万rmb花了出去，光是美国设计师那儿就是好几万美金，这么多钱砸下去要是再没个好声音，这钱不是白花了吗？”
“哪会白花！”
陈子墨接着倪俊的话音说道：“孙云不是跟feitu签了三年合同吗？这笔买卖可绝不会亏的。要是没有这些设备，你看那帮吝啬鬼会不会跟他签合同！对了孙云，听说yazuo和polygram也都找过你了吧？合同签了几年？”
“还没谈成。我们在年限上有点分歧，不过应该能达成的。”孙云淡淡一笑，胸有成竹。
“你看看你看看！”陈子墨感慨道：“我们这拨人里面，我看就数孙云混的最好了！古典不玩了搞流行一样出色。”
“真是羡慕你啊，孙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像我们身不由己！”
孙云一摆手笑道：“子墨兄太客气了！你现在可是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哪里是我们比得了的！”
陈子墨还待再说，周芳笑道：“你们俩就不需要相互吹捧了吧？这一篓子酸话听得我脑仁儿都疼！”
陈子墨与孙云都是一愣，随后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嗬嗬，好热闹啊。”
笑声中，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走进房间：“哟！是周老师啊，好久不见！老陈，今天怎么有空来孙云这儿？”
“小路，就等你了。”孙云见到来人，开心的说道。
众人纷纷回应着对方。叶梓也同时站起身来，打了一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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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征，今年35岁，复原军人。
路征原是海/军/东/海/舰/队文工团的一名长笛演奏员，复原之后，分配到了华夏唱片厂申城分厂学习录音技术。
经过多年的潜心钻研，路征全面地掌握了录音的各项技术，水平提升极快，目前已是申城最为优秀的录音师之一。尤其在人声和大编制乐队的录制上面，路征具有极强的功力。
“云哥，今天录什么？还是伴奏带？”将带着的小包随手放到操控台上，路征转身问道。
现在，路征算是孙云工作室的特聘首席录音师，工资之外，还享有工作室5%的干股分红。当然，路征有自己的单位，此举严格算来并不合法。但是当前的情况是唱片厂开工不足，工资只发一半，而手下的这些员工却总归是要吃口饭的。所以对于厂里的技师出外找活儿赚外快，厂里是心知肚明，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随便过去了。这样的情况，在当今是极为普遍的现象。
孙云摇了摇头：“今天不录伴奏，给叶梓录新歌，就是上个星期拿来的那个伴奏。”
“刚做完分轨的那首？”路征睁大了眼睛，很有点兴奋地问道。
“就是那一首。”
路征乐了：“好好好！这几天我还老惦记着这首歌呢，就想着哪天有空把它给做出来。”
一回头，路征面对着叶梓：“放心吧叶梓，今天我卖卖力气，一定给你把这首歌录好。你现在就进去准备吧。”
说着，路征抬手指了指叶梓，同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谢谢路老师！”叶梓郑重的谢过。有了路征刚才的态度，这首新歌的录制上面，叶梓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孙云走到叶梓面前，伸手在他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微笑着点了点头。
“臭小子，给我用心点儿，好好唱！”倪俊坐在那里高声叫道。
“好！”简短的应了一声，叶梓转身向着左侧的小棚走去。
路征坐到调音台前面的工作椅上，迅速有序的开始做录音前的准备工作。一转眼，见到主观察窗两侧的k2，路征那一双不大的眼睛立刻瞪圆了起来：“云哥，5500终于到了？”
“前几天刚到的，正想通知你呢。摆放的角度可能还有点问题，有空的时候你仔细校一下。”
“好嘞，交给我吧！”路征乐呵呵地答道，继续做着准备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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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就绪。
点开ssl32轨调音台上的对话按钮，路征凑近对讲话筒，问道：“叶梓，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放置在操控台后端的jbl4312a近场监听音箱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左侧的小观察窗里面，叶梓戴着耳机，一直在点头挥手示意着。
孙云看了一眼，一拍自己的额头，笑道：“忘了装话筒了。小路，用哪支？”
路征想了一下：“今天是给叶梓录歌，就用u87好了，414的声音叶梓录出来糊了一点，清晰度不够。”
孙云点点头，打开主控室后方右侧的柜子，取出一个极其朴素的暗红色小木箱，从木箱中拿出一支暗银色的电容话筒来。
话筒的形状简洁明快，一个大大的方形金属网罩罩在话筒的头部，往下是略微收缩的圆柱体。圆柱体的下部贴着一块菱形蓝底银字的商标，菱形的中间从上至下是七个外文字母neumann。
一会儿，孙云从小棚返回。路征再次打开对讲按钮，推上话筒音量。
“听到了，路老师，很清楚。”叶梓的声音从4312a监听音箱中传来。
“叶梓，你先跟着伴奏唱几遍，我先调一下你的声音，等会儿我们就录。”路征朝着对讲话筒说道。
说着，路征将伴奏音量推子推了上去。一声沉郁悠扬的钟鸣，立刻轻轻响起在主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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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录音（3）
(今天表妹一家来访，刚刚送走他们，就赶紧上传更新。还是比平时稍晚了一点，抱歉。）
（收藏已经涨到了158。高音从第一个收藏增长到100个，用了三个多星期。从100到现在的158，只用了短短六天。谢谢大家！）
（特别感谢zhenglj慷慨的打赏！谢谢您！让您破费了！高音鞠躬拜谢！！！）
（同时，也要感谢3399朋友给出的小评。希望有更多的朋友交流点评，高音期待着您的阅读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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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由极弱极远慢慢地变响变近，渐渐地充满了整个房间。忽然，一阵古筝模拟的浪涛声在钟声的间隙里清晰地钻了出来。随着钟声的临近，浪涛声也是由缓转急。喧嚣的浪涛声与最后一记钟声的震鸣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股钟声与浪涛的交响。
余音未绝，弦乐群奏出的前奏紧跟着缓缓响起。间或，几声清脆的鱼板，敲击在乐句与乐句之间，古韵十足。
“不错。”陈子墨微微点头。他是流行音乐的大行家，前奏一起，便知端倪。
“这配器谁做的？”周芳问道。她有点好奇，这样的前奏处理精巧而又不失大气，同时还极具画面感，非常富有特色。
倪俊嘿嘿一笑：“这是小叶子自己做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陈子墨眉毛一抬，略感意外。
路征回过头来，右手食指凑到嘴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这时，又是两声清脆的鱼板在乐句的尾端轻轻敲响，预示着歌曲即将进入演唱部分。
主控室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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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一盏渔火，
让它温暖我的双眼。
留下一段真情，
让它停泊在枫桥边。
无助的我
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
许多年以后才发觉
又回到你面前。
······
叶梓的声音温暖内敛，像是喃喃细语一般在众人耳边响起，正如那朴实无华的旋律一样。这简简单单的一条旋律，与这意境幽远的歌词结合在一起，在叶梓的嗓音演绎下立刻便拥有了极不寻常的魔力。
在座的几位老师都是极具音乐鉴赏能力的专家，虽然叶梓只唱了一段，但是就这一段，已经足够老师们窥得整首歌曲的全豹了。
陈子墨双手抱胸频频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周芳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目不斜视。
他们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只要副歌部分不出意外，叶梓的这首新作，将绝对会是一首出人意料的佳作。
孙云和倪俊同样认真的倾听着叶梓的演唱，即使早已听过了很多遍，这首歌仍然让他们百听不厌。
极其仔细地调整好叶梓的声音，路征悄悄地给孙云打了个ok的手势。
录音棚里，叶梓戴着耳机，微微闭着双眼，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音乐编织而成的世界里。
流连的钟声
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尘封的日子
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
久违的你
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
许多年以后能不能
接受彼此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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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
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
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一遍唱完，耳机里立刻响起路征的声音：“很好！叶梓，这一遍唱得很好。这样，我们再过一遍，注意保持好刚才演唱的情绪，我还要平衡一下声轨。”
孙云走到控制台前，拿起对讲话筒。
“叶梓，主歌部分的声音整体上还要放开一点，刚才这一遍你有点收得过多，跟副歌的反差太大，稍微有点不太协调。演唱的情绪很好，细节处理也很到位，保持住。”
叶梓轻轻点了点头，路征再次开始播放。
陈子墨有点着急了，站起身来小声地说道：“直接录吧。我看叶梓现在的状态很好，别一遍一遍的把现在的好感觉给唱没了。”
周芳同样支持陈子墨的观点。
“子墨兄，这一遍就是实录了，不告诉叶梓是怕他紧张了影响发挥。”孙云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陈子墨与周芳无声的“噢”了一声。这下子，两人都放下心来。
前奏进行到进唱前最后一个小节，路征轻轻点下了录音控制器上的红色录音按钮，正式开始了这次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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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遍，叶梓的演唱更加放松自如，声音控制与歌曲处理以及情感宣泄极好地交融在了一起，足以称得上完美二字。
主歌部分，叶梓完全接受了孙云的意见，将第一遍演唱时那种喃喃自语的方式转变成回忆似的叙述，声音放的平直了一点，音量上也稍微加大。这样的处理，听上去简洁而又直接，一下子就能进入歌声的意境里面。比起第一遍的演唱，更加贴合歌词的内容。
到了副歌的部分，叶梓将声音稍微虚化处理，让声音带上一点点缥缈叹息的感觉，然后加大了每一句的尾音控制，又特别突出了一下副歌第一句、第二句旋律中从高到低的那些圆滑音的处理。
唱到歌曲最后结尾处“能否登上你的客船”这一句重复的时候，叶梓凑近话筒，将演唱的声音与情绪重新转回第一遍试录时那种喃喃自语式的处理。一股落寞之人黯然怅惘、自问自答的酸涩苦闷，立刻跃然听者的面前。伴随着渐渐远去的浪涛和钟声，以及夹杂在弦乐群里鱼板的细碎轻响，构成了一幅演唱的歌声与乐曲描绘的场景完美交融的画面。
整首歌曲听下来，旋律行进流畅自如，情绪处理层次分明，气息控制游刃有余，细节雕琢宛如天然。这是实打实地一次高分演唱，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还好孙云对于叶梓的录音状态已经极其了解，对此早有准备，这一次就是实录了。要不然再多唱几次，叶梓下一遍的演唱是否还会有如此出色的发挥，那可真的就是未知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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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还好是录下来了！这一遍要是不录下来那就太可惜了！”
等到路征将红色录音按钮点灭，陈子墨立刻按捺不住地大声说道：“孙云，小伙子唱得不错！真的不错！！”
孙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倪俊早就在等着了，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老陈，现在你倒是说说看，叶梓的这首作品，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吗？”
“唉，我说倪俊，没你这样的啊！猴儿急什么呀？”周芳看不过去了，笑骂道：“我承认你赢了。这首作品非常不错，我很喜欢！这活儿我接了。”
“周大姐，还是你痛快！”倪俊对着周芳翘起大拇指，随后，得意洋洋地追问道：“给句痛快话吧老陈！哈哈哈······”
“行了行了，你赢了。”陈子墨苦笑道：“真没想到，这孩子的表现真是出人意料！太有灵性了！这首歌真是不错！歌词有意境，旋律也好，配器也出色，叶梓的演唱更是好得出奇！”
“孙云，你们这次真是捡到宝了啊！”
周芳极为同意的点头支持。
孙云笑着一拱手：“还是要靠大家的鼎力支持啊！”
说完，孙云凑到对讲话筒跟前：“叶梓，出来听一下效果吧。”
“哦······嗯？已经录了？不用再来一遍吗？”
叶梓带着疑问回答了一句，连忙摘下耳机挂好，急匆匆地走出小录音棚。
主控室内，众人从jbl/k2－s5500监听音箱里再一次聆听了叶梓的完整演唱。
5500的音质让陈子墨大加赞扬，叶梓的声音在这对音箱中听来，更是温暖无比。
路征倒是发现了叶梓的演唱中两处不起眼的小毛病，这也是在5500这样高分辨率的监听音箱大音量工作时才发现的。本着对叶梓新歌的高标准要求，路征让叶梓再次补录了一下，重新试听无误，这首新歌的录制工作这才算是圆满地完成。
接下来，歌曲的后期混音，那就是路征的工作了。（注3）叶梓已经征得了路征的同意，他可以跟随在路征的身边，向他学习混音方面的知识。
前一世，叶梓已经熟练掌握了在电脑上用软件混音的技术。不过在真实的调音台上用硬件来混音，叶梓还真是不熟悉。这同样是他希望自己能够掌握的技术。
补录完那两个小毛病回到主控室，孙云立刻将叶梓叫到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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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墨手里拿着新歌的曲谱，微笑着再次打量了一番叶梓，开口说道：“叶梓，这首《涛声依旧》写的真不错，歌词尤其出色。看得出来，你的古文功底相当扎实啊。”
“你说说，你是怎么会想到写这样一首歌的？”
“谢谢陈老师！”
叶梓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高考之后，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有点迷惘，不知道今后的路怎样走才好，心情很郁闷。”
“我报考的是中文系，但是我自己又非常喜欢音乐，我不清楚自己将来到底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梓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当时，我觉得自己很无助、很无奈，所以就想通过一首歌来抒发一下这种感觉。这是我写这首歌的初衷。”
“不是情歌？”
“不是情歌。”叶梓微微一笑：“歌词的内容更多的是抒发自己的迷惘与困惑，看起来好像跟情歌有点接近，实际上不是。”
“不过，要是按照情歌来解释，也是可以的。”叶梓又补充了一句。
周芳“哦”了一声：“看不出来，我们的小才子还蛮文艺的嘛！多愁善感啊！”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陈子墨继续问道：“那你现在······还迷惘还困惑吗？”
再次摇了摇头，叶梓有些调皮的说道：“早就不了，都已经涛声依旧了吗！”
众人再次大笑，孙云爱惜地摸了摸叶梓的脑袋。
陈子墨收起笑容，稍微严肃地问道：“叶梓，那你现在选好你的道路了吗？”
“是的陈老师。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了对于音乐的热爱，所以，我会在这条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叶梓同样严肃的回答。
“这条路可不好走！”
“我已经想好了，我有准备！”
“哪怕是头破血流一无所获？”陈子墨厉声追问。
叶梓微微一笑：“是的陈老师，哪怕是头破血流、一无所获！”
“好！好！好！”
“加油吧小伙子！！！”
啪啪啪，陈子墨用力地鼓起掌来，脸上满是赞许和欣慰的笑容。其它几位老师同样在轻轻地鼓掌。
这突如其来的掌声，让叶梓感动在心。叶梓默默地深鞠一躬，表示谢意。
倪俊站起来大步走到叶梓身边，一把将他拉起，随后右手揽着他的肩膀，笑道：“臭小子，感动了吧？哈哈，你不用感谢我们。”
“你有这样的天赋，作为你的老师，我们会帮着你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去，直到有一天站到那个属于你的最高峰！”
“这——才是你这个臭小子，给我们最好的感谢！”
“说得没错！”陈子墨原本不是感情外露的人，这时却也大声说道：“倪俊，叶梓的事情也算我一个！”
“嗯，小伙子不错！”周芳频频点头：“倪俊，电视台方面我包了。成品要快点做出来给我，我好安排下面的事情。”
路征笑道：“周老师这是在催我呢，行！没问题！一会儿我就开工，最晚后天就能给你。老陈，你那边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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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云非常开心。
今天邀请众人聚会的目的不仅完全达成，而且从陈子墨和周芳现在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首新作、对于叶梓这个孩子真的是极其看好，甚至愿意主动加入帮助叶梓的团队，这对于叶梓的未来，将是极其有利的臂助。
“周老师、子墨兄，多谢二位的鼎力相助！”孙云抱拳致谢。
······
孙、倪两位老师与陈子墨、周芳很快就将这首新歌电台打榜和电视台上节目的后续事宜商量妥当。随后，叶梓陪伴着两位老师，将陈、周两位大忙人送走。
回到别墅，叶梓又跟孙云和倪俊一起，商量了一下下周半决赛的事情。
诸事完毕，叶梓飞快地再次回到主控室里。他准备和路征一起，完成这首新歌的后期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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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混音
（今天又涨了9个收藏，总数167。看着数据的增长，高音非常开心！谢谢大家！）
（有书友吐槽文中用了太多的省略号。唉，其实在word里面不是这样的。但是上传的时候，所有的段落空格全被被挤压得没有了，高音就只能用省略号来分割一下。今天试着用米字符来分割一下段落，看看会不会更好一点。）
（高音继续码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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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征坐在舒适的真皮工作椅上，头戴耳机，正在仔细审听着已经录制完成的每一轨音乐素材。叶梓又拖过来一张工作椅，坐在路征的身边。
过了好久，路征将所有的素材一一审听完毕，这才摘下耳机，转身看向叶梓。
“知道我为什么每次混音之前，都要将素材再次检查一遍吗？”
“知道。”
叶梓的确知道，前世他也是这样做的。
“为了确保混音在能够达到的最好状态下进行。”
路征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现在发现错误仍然来得及修正，等到做完之后再发现错误，那可就来不及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开始做任何一次混音之前，一定要将手里所有的素材再次仔细地检查一遍，不过关的要立刻修补。”
“千万不要马虎！”
“有一句话我要告诉你，最节省时间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做好每一个步骤！”
路征做事情的严谨深得叶梓的赞同。
“还有一点，检查的同时你也要不断思考：配器编曲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伴奏与主唱的声音合在一起，整首歌曲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等等等等。其实这些，都应该是在编曲的同时就要考虑的。”
“是的，路老师。”叶梓非常同意路征的观点：“我在做这首歌配器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路征笑道：“嗯，看得出来。你给主唱留的余地刚刚好。留少了整首歌就太满，会有臃肿的感觉。留多了整首歌就空了，后面加什么都没有用。”
“你这首配器做得非常好，我很喜欢，做混音的时候很舒服。”
叶梓有点赫然：“路老师，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就是好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路征爽朗笑道。
叶梓笑着不再言语。
路征继续说道：“做混音其实有点像厨师。确定了菜名之后首先就是挑菜，不符合要求的全都不要。”
“有些歌曲的配器就没有给主唱留下恰当的空间，或者配器本身就有一些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在做菜的时候，进行修改进行调整。所以叶梓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混音之前的仔细检查是必不可少的。”路征的语气非常坚决。
“是，我一定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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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再次面对着调音台，路征右手一指：“叶梓你来看，这是什么？”
顺着路征的手指看去，调音台的一条条音轨下方，贴着一张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不同的文字。
“纸条？”
“对，就是纸条。”路征解释道：“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点。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在正式的操作之前，务必将每一条音轨的素材做好标记。”
“比如这一轨是你的演唱轨道，那就贴上纸条记上主唱；这一轨是底鼓，那就记上底鼓。这很重要！”
路征用手指点了点这些纸条，语气严肃。
“最好按照逻辑习惯来分配这些轨道。比如将所有的鼓放在相邻的轨道，弦乐器也放在一起，主唱合唱伴唱又是其它一些相邻的轨道，然后将需要同时操控的轨道再进行编组。这样一来，调音台的轨道数就算再多，一样可以做到井井有条，不会在操作的时候手忙脚乱。”
“另外，再准备一本工作笔记，就像我这本。”路征拿起操控台上的一本厚厚的黑色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向叶梓示意了一下。
“这本本子用来记录你在混音的时候冒出来的一些想法。可能这些想法在这首歌里效果不好用不上，但说不定用在另一首歌里就很恰当。记在心里，搞不好哪天就忘记了。所以，随时将这些想法记下来，这会对你很有帮助的。”
叶梓依然点头。
这些方法叶梓并不陌生，前世他就在用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方法。
“好了，准备工作都已完成。接下来，我们就要正式开始混音工程了。”
轻轻一拍双手，路征按下播放按钮，歌声在控制室内响起。路征一边听，一边不时地扭动着调音台上、还有各个设备上的不同旋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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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你来听听。”路征招呼着叶梓：“能听出什么问题来吗？”
叶梓仔细的听了一会儿。
经过路征初步的修饰润色，各个声部的声音都已经相当好听了。不过，电吉他和歌声却是挤在了一起，就像打架一样，互不相让。
“电吉他和主唱的分离度不够。”
“没错！”路征很满意：“你听得很仔细，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路征将歌曲倒了回去：“我告诉你可以用均衡器来进行调节，原则就是各行其路。”
“来，叶梓，你来试试看。”
站在调音台前，叶梓仔细斟酌着。
换成后世，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将电吉他加载的均衡器上2000hz――2500hz左右的频率衰减就可以了。但是现在是90年代初期，就算是孙云的工作室资金充沛，也没有奢侈到为每一样乐器单独配上均衡器的地步。那么现在，只有在调音台上进行修正了。
调音台的均衡旋钮只有四个：低频100hz、中频1000hz、中高频5000hz以及高频的10000hz。
这该如何进行？
叶梓试着将1000hz和5000hz的旋钮分别调整了一下。有效果，但是很不明显，电吉他的声音仍然和主唱的人声纠缠在一起。
叶梓又试着将单独连接人声的均衡器调节了一下，提升了2000hz——2500hz处人声的音量。这一下，人声的确凸显了出来，但是电吉他仍然在同时嘶吼着，强烈显示着要与人声一比高下的**。
叶梓又试着将人声的压缩器设置参数进行了调节，还是不行。
这下子，叶梓没辙了。
看见叶梓求助的眼光望向自己，路征笑道：“其实一开始你的方向是对的。但是你为什么要单独处理电吉他或是人声呢？它们本来就是有关联的呀。”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一下子劈开了叶梓心中的迷惑。对呀，它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为什么要分开处理、非此即彼呢？
想到就做，叶梓立刻开始行动。
他将调音台上吉他声轨1000hz的旋钮提升了5分贝，又将100hz与5000hz的旋钮大幅度衰减，然后将人声均衡器2250hz处稍微的提升了2分贝。
再次播放歌曲，人声和电吉他一下子就分离了开来。这时，叶梓灵感上来，他又将电吉他的声像向左侧偏移了30度。这一下，人声和电吉他的分离效果完全显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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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掌声立刻响了起来。
“不错不错！你能够举一反三，想到用声像调节来更好地解决问题，非常好！”
“不过低频和中高频衰减得过多了，电吉他的声音有点单薄发闷，这一点以后要注意到。你在做调节的时候，一定要听着监听的反应来进行，这样才不会过大或者不够。”
说着，路征将几个旋钮重新微调了一下，电吉他和人声完美漂亮的既分离又结合在了一起。
摸了摸脑袋，叶梓有点羞赫的笑了。
现在，他是越来越感觉到了自己各方面的不足。前世的经验，并不足以让他在当今的世界高枕无忧啊！
调节好电吉他和人声的效果，路征非常认真的说道。
“叶梓，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第三点。任何作品的混音都是一个整体，你一定要树立这样一个整体的概念。在做混音的时候，调整任何一个旋钮，都是与整体效果相关联的。混音时千万不要将每一轨的声音当成单独的乐器进行处理，包括人声同样也是如此。只有这样，混音完成之后，你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作品。”
“这一点，你一定要时刻记在心里！”
叶梓恭谨受教。
今天，路征实实在在地给他上了一课。这让原本心里，对于这个“落后的时代”多少有些小觑心理的叶梓，一颗心彻底地沉淀了下来，再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俯看心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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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混音进程非常顺利。
路征一边进行操作，一边在操作的空隙给叶梓全面讲述混音的各个要点和方法，时不时的，还让叶梓亲手上台子操作几下。
叶梓感觉好像只是短短一瞬，整首歌曲的混音工程已经全部完成了。再看看时间，距离混音开始，已经足足过去了四个小时。
吃完晚饭，叶梓陪着孙云和倪俊一起，再次来到工作室，审听成品。
按照路征的要求，叶梓和两位老师分别用耳机、近场监听音箱、大型监听音箱一一试听了一遍这首新作。两位老师都非常满意作品的效果，叶梓自己也满意的很。
相比后世的这首作品，新作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远远的超出。
后期混音上，路征下了很大的功夫。他将叶梓在配器和演唱上的精髓完全发挥了出来。从成品的品质上来说，这首作品已经真正达到了hifi的高标准要求。比起同时代的其它流行作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连一向挑剔无比的小七，对于路征的混音工程也是难得的夸奖了一句。她认为路征在这样的设备上能够做出如此效果，难能可贵！
特别令叶梓开心的是，路征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收下他这个学生跟他学习录音、混音方面的各项技能。
这一点，也是叶梓的两位老师，事先特意叮嘱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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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与电台、电视台的联络工作，倪俊大手一挥全部包揽了。
自己的老师还要去给自己去跑腿，这让叶梓心中极其过意不去，一再表示自己去跑就行了。
倪俊乐呵呵的嘱咐叶梓好好上课，课余认真练习歌艺琴艺。给弟子跑腿这样“丢面子”的事情，倪俊自己倒是完全没有在意。
一转眼，又是一个星期飞快地过去。
这个周末，叶梓的新歌即将登上申城电台《音乐万花筒》栏目的新歌推荐。叶梓自己，也将去到申城电视台的大演播厅，参加这次歌唱大赛的半决赛。
第四十章 半决赛（1）
（今天，收藏的上涨放缓了，只有6张，总数173。不过高音已经很满意了。作为一个新人，要求不能太高，呵呵。）
（好了，继续码字去，希望二十万字以后，会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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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电视台的大演播厅号称江南第一，实际上面积才600平方，并不是很大，位于电视台二号楼南端。这样的面积比起后世动不动上千平方的演播厅来可谓相形见绌。不过在当时的申城以及申城周边的省市，这的的确确算是最大的、也是设备最先进的一个电视演播厅了。
这次歌手大赛申城赛区的半决赛与决赛，都是放在这个大演播厅里进行。半决赛是录像转播，决赛将是实况转播。这样的措施也足以表明，申城电视台作为大赛主办单位之一，对于本次赛事的重视程度。
半决赛分成两组，下午2点进行一场，晚上7点半进行另外一场。评委们将从三十位入选半决赛的选手中，遴选十位参加两个星期之后举行的最终决赛。
两组半决赛的报到时间都是上午9点，中间间隔的时间将用来午餐、晚餐、化妆、走台、对机位或是吹牛聊天打屁等等。因为需要录像的缘故，整个比赛程序显得繁琐而又复杂。
下午比赛还好一些，晚上参赛的选手可就惨了！没有经验的话，这么长时间等待下来，再饱满的情绪都会被消磨干净。能够保持住自己的演唱水准不往下掉，那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叶梓当然是有经验的老手，随身携带着消磨时间的最佳利器——一套金大侠的武侠小说，足够今日所需。这也是目前在市面上唯一能够买到的消闲读物了。
选手们男女分开，分别被安置在两个大化妆间里休息等待。化妆间靠门的墙壁上贴着今日比赛的流程顺序表。房间的四个顶角装有小型扬声器，用来通知选手们走台、化妆、登场比赛等等各项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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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到得不算很晚。签到抽签之后，叶梓进入男选手的化妆间，里面只有寥寥三四个人，都是叶梓并不认识的选手。
将参赛用的伴奏带交到比赛助理手上，仔细填写好曲名和自己的名字，随后，叶梓微笑着对化妆间里的几位选手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叶梓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将背包放在化妆台下面，拿出水杯和武侠小说，开始度过这极为漫长的一天。
选手们陆陆续续的进来。
有些相识的选手就聚在一起兴奋的高声谈笑，说一些诸如“你今天唱什么？”“你唱得真好，肯定能进决赛”之类貌似关心或是恭维的话语，化妆间里渐渐变得有些嘈杂。
叶梓微微皱眉，随后嘴角微弯，无声的笑了一下，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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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看书呢小叶子。”
肩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叶梓转过头来，一个平头小个子站在边上，正笑嘻嘻的望着他。
放下手里的小说，叶梓笑道：“张磊，今天怎么这么晚？”
张磊是叶梓初赛时的同场选手，当时他演唱的《我是一只小小鸟》给叶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巧的是复赛的时候两人也是同场比赛，而且复赛的结果跟初赛一样，叶梓第一、张磊第二。复赛之后，张磊邀请叶梓一起聚聚聊一聊，那一次两人聊得非常投机。后来叶梓也回请过张磊几次，这么一来二去，最近一段时间，两人也算走得很近的了。张磊的演唱天赋不错，人也爽直，叶梓认为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别提了！我就应该听你的，直接走路过来算了。”张磊懊恼道：“这20路公交人是多得呀！等了半个多小时我都没挤上去！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拉一部叉头过来（沪语：叫出租的意思），还差一点迟到。唉！这叉头费又没人给我报销的，要是今天进不了决赛那我就真的亏死了！”
张磊说话时的肢体语言非常丰富，手舞足蹈，加上那副挤眉弄眼懊丧后悔的表情，让坐在一旁的叶梓忍不住低声爆笑起来。
“幸灾乐祸是吧？”张磊两眼圆瞪，佯怒道：“信不信我一脚踢你出去？”
说着，张磊身体稍微侧仰，做出一个准备射门的动作来。空闲的时候，张磊喜欢踢足球，是个不错的速度型前锋，脚力还是非常强劲的。
叶梓仍然止不住的笑着，不过左手随意的伸了出去，在张磊的腰眼上轻轻一点。张磊抑制不住噗嗤一笑，一口气一松，整个人立刻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
“册那（沪语，类似于tmd）！又是这招！”
将随身携带的背包重重地放到化妆台上，张磊恨恨地说道：“小叶子，你的手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就是躲不过去呢？我都已经在让开了！”
叶梓嘿嘿一笑，伸出食指在面前得意地摇晃了两下，并不回答。
张磊同样伸出食指虚点了叶梓两下，笑道：“嘿嘿，不要得意！等着瞧吧，老子总有一天会搞到你的，哼！”
“张磊，你刚才抽签是几号？”叶梓转移了一个话题。
张磊一拍额头，气道：“今天我是万事不顺！拉叉头来也就算了，抽签居然只剩一个3号了，你说我倒霉吧？你抽了几号？”
“真的？谁叫你来的最晚呢？活该！没抽到1号就算你走运了。”叶梓继续笑道：“我也不太好，13号。”
“哈哈哈！”张磊也笑了起来：“我看你就是个13点！哈哈，我们难兄难弟，谁也别说谁！”
申城与西方交流很多，西方的有些习俗也在申城大行其事，对于13这个数字的忌讳就是源自于此。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特别快。
上午9点半，选手们三人一组，开始陆续走台。张磊是3号，他是第一批上场走台的选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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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破音响师！ev的音响都给他弄得难听死了，一点混响都没有，干的要死，这叫我们怎么唱！”
过了十几分钟，张磊他们回到了化妆间，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一回到自己的座位，张磊就忍不住跟叶梓小声抱怨起来。
“有那么差吗？你不是号称唱遍申城从不挑音响、随身自带混响器的夜场小王子吗？怎么今天混不下去了？”叶梓打趣了张磊一句。
“那是平常演出好吧！”张磊挥着手，急道：“平常演出当然无所谓咯。音响差点就差点了，没关系。今天是比赛好不好！这音响差得连小舞厅的音响都比不了，一点混响都没有，声音还难听的要死，真的是没办法唱。唉，今天这比赛怎么比啊！”
张磊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沮丧。
“是吗？有那么夸张吗？”叶梓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记忆中，电视台的音响效果的确是糟糕的很，音响师的水平也不高。旱涝保收的大单位里是没有几个人会认真钻研技术的，音响效果比较差劲那是极其正常的现象。不过在歌手演唱的时候连混响都不给加，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张磊“嗯”了一声：“等会儿你去试一下就知道了。别看你唱功比我好得多，我估计用这套音响你也够呛！册那！原来以为电视台的音响师水平多高呢，搞了半天都还比不过我们大都会的小蔡，嘁！”
张磊撇着嘴讥讽了一句。
张磊在半年前就已经停薪留职，晚上在申城刚刚兴起的夜总会里跑场赚钱。他每天收入上百，早已远远超出了普通申城市民的收入水准，前面的哭穷不过是好玩说笑而已。
大都会则是今年新开的一家场子，位于市中心江南西路繁华地带，生意不错。叶梓曾在张磊的邀请下去玩过两次。场子的老板很舍得花钱，购进了全套的美国ev专业舞台音响系统，在申城的夜场中，大都会算是音响效果极好的一处场地了。电视台新近购入的同样是美国的ev系统，就安装在这个大演播厅里。同样的系统出来的声音效果却是差别巨大，这也难怪张磊看不起电视台的音响师。
第一组选手被通知去隔壁化妆。叶梓仍然继续他的看书大业，并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今天比赛的条件看来就是这样了。不过这样的条件每个选手都要承受，相对来说还算是公平合理的事情。这同样也是他们这些选手无法改变的事情。与其满腹牢骚、怪话连篇影响到比赛时的发挥，还不如调整好心态，接受比赛现场音响糟糕的这个事实。
当然，如果等会儿试唱下来，音响师真的是一点混响都没有加的话，叶梓也不介意为参赛选手们做做好事。要知道叶梓的老师倪俊也是今天半决赛的评委之一，他完全可以通过倪俊来向电视台施加压力，改变这一情况。
这——就算是叶梓带给选手们的一项额外福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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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叶梓上场走台的时候，时间已是接近中午。在这之前，叶梓已经明确知道，这次比赛的音响系统一定是有问题的。前面每一位走台回来的选手全都是神情不爽，有几个心直口快的家伙，已经顾不得这是在电视台的化妆间里，直接就破口大骂了。叶梓只是还不清楚情况到底会糟糕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将决定他接下来的行动。
叶梓他们是上午最后一组，在这之前，所有选手的化妆事宜都已经全部完成了。
化妆的时候，在叶梓的强烈反对下，化妆师没有为他上唇膏，只是在脸上铺了一层浅浅的比肤色略深一点的粉底，又在鼻翼处勾了勾轮廓，稍微描浓了眉毛。发型师则按照叶梓的要求，给他用剪刀碎碎的修剪了一个短发，洗头吹干之后喷了一点定型水。叶梓的整个化妆程序就算是完成了。
叶梓回到选手休息室的时候，所有被化妆师、发型师折腾捯饬得唇红脸白、发丝油亮的男选手们都是嫉妒的要命。张磊更是戏谑着当胸一拳打来，当然，后果是他再次不由自主地坐倒在自己的椅子上。
这样的结果，也让张磊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表示着自己内心的郁闷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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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台的音响师果然水平极差。好好儿的一套优质进口专业音响系统在他的操作下，居然还比不上叶梓重生那天在学校里参加汇演时的音响效果。
可能是考虑电视机喇叭的频宽不够而且集中在中频附近，所以这个音响师将这套系统的中频加得足足的。在这样的前提下，系统的低频部分，竟然还被他违背原则难以想象的衰减了不少。
这样一来，原本应该是温暖醇厚极为好声的一套专业舞台音响系统，播放唱片和演唱出来的声音不再是层次分明的饱满效果，所有的声音都被挤压成扁扁的一片，拥堵在中频附近。更因为中频被他加得太足、低频又衰减得过分，声音变得没有根底，整个儿发飘，而且尖利刺耳。
这样的效果，与“专业”这两个字实在是相去太远！
混响上面，张磊倒是冤枉了人家，混响还是有的。不过音响师给出的这种混响，用的是调音台自带的机载混响器，效果不好不说，给出的量也是极小，演唱的时候就跟没有混响一样，让歌手极不舒服。即使是后世用惯了短混响的叶梓，演唱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电视台为了这次比赛还专门购买了一批shure58专业无线话筒（舒尔话筒：最好的舞台演出专业话筒之一），在这个音响师的操作下，表现同样是不堪入耳，声音糟糕之极！
一走下舞台，叶梓顾不上去食堂吃饭，跟负责男选手化妆间的老师请了个假，问清了电话间所在的方向，一路小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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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半决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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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的汉显寻呼机在腰里震动的时候，倪俊正和几位老友、同样也是这次半决赛的评委们一起，在电视台文艺部主任周芳以及文艺部音舞科的科长张文亮的陪同下，舒服地坐在电视台对面大厦18楼御花苑饭店的大包间里，惬意的享用着一顿丰盛的午餐。
为了这次规模空前的歌唱比赛，主办方给各位评委开出了丰厚的报酬。赛事期间招待几顿“便饭”，那当然也是在所难免。
这御花苑饭店装修得富丽堂皇，厨师功底深厚，菜式丰富多样。在这里招待客人，里子面子全都有了，正符合这些评委们的身份地位。而且这家饭店自开业以来，一直都是电视台的定点招待饭店。他们在收费合理有度的同时，也绝对不乏应变灵活。所以电视台的各个部门只要一有饭局，第一个考虑到的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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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座的各位同行打了一声招呼，出了包间，倪俊这才拿出了寻呼机。上面只有短短两行：老师，我是叶梓。音响太糟会影响发挥，盼解决。
倪俊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叶梓今天的参赛曲目在一定程度上，是需要一套好音响来辅助发挥的。当然倪俊也同样相信，以叶梓现在的唱功，就算是再差的音响也能表现出色。现在叶梓特意为了音响的事情给他打来了传呼，看来，电视台的这套音响系统一定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其实在赛事筹备的时候，评委们就曾建议过，不要将后期的比赛放在电视台的演播厅来进行。大家都是圈内人士，都知道大演播厅的音响效果是怎样的一个表现。不过作为主办单位，电视台方面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一点。他们借口新近购置了一整套进口的专业舞台音响系统，演播厅现在的音响效果已经大有改进，还是将半决赛和决赛安排在了大演播厅。
倪俊想了一下，走回包间，再次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利索地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离开了包房。
他决定先找到叶梓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不过在离开之前，倪俊将周芳拉出了包房，向她说明了一下情况。周芳的态度非常慎重，因为暂时她还脱不开身，只能拜托倪俊先去搞清楚状况，看情况再作打算。
站在周芳的角度，她当然不希望自己服务的电视台在如此重要的赛事上，出现任何不和谐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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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俊急匆匆地找到叶梓，将他带出了大化妆间，来到评委们专用的休息室。
“小叶子，音响真的很差吗？”还没等坐下，倪俊一进了休息室就关上房门，急急地问道。
叶梓苦笑一声：“真的很差！要是还过得去，我也不会给您打这个传呼了！”
“差到什么程度？能演唱吗？”倪俊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同时示意叶梓也坐，嘴里不停顿地追问道。
“演唱嘛······肯定是可以演唱的，不过唱起来会很费劲！”叶梓嘴里说着肯定的话，与此同时却也一直在摇头。
“这个音响师调音的概念不对！他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声音什么是不正确的声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来为歌手调音。”
“老师您看，他将整个系统的中频推足低频衰减，这样声音就会很扁很瘦，混响用的又是调音台自带的机载混响，唱起来干巴得要死。舞台上有返听音箱却没有打开，伴奏的音量又给的太小。”
“老师您说，这样的音响让大家怎么演唱？十成的水平能发挥出二三成就算是不错的了！”叶梓的怨气同样不小。
“这样啊······”倪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思考了一会儿，倪俊开口吩咐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化妆间去吧，我过去看看，这事儿等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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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回到化妆间呆了半个多小时，倪俊皱着眉头再一次急匆匆地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同样表情严峻的周芳。
这一次倪俊没有拉着叶梓出门，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后看了一眼坐在另外一边的张磊。
张磊极有眼色，也不说话，起身就走开了。周芳随即在他的座位坐下。
“叶梓，这套音响系统你熟悉吗？”倪俊很严肃的小声问道。
“熟悉啊，ev是很常见的舞台音响系统。”叶梓随意地回答道。
“很常见？”
叶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ev在叶梓前世是夜场中首选的音响系统之一，叶梓用过无数次，当然认为它是常见的系统。不过在91年的申城，ev可是极不常见的顶级进口音响系统。
意识到自己口误，叶梓赶紧将张磊和路征搬了出来。
“是啊老师。我朋友张磊，哦，就是刚才坐我身边那个，他们的场子里用的就是ev系统，我去唱过几次还蛮熟悉的。后来路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也提到过这种ev系统。他说ev在国外很常见的，算不上最顶级的舞台音响系统。”
“哦，是小路说的啊。”倪俊释然：“那小路有没有教过你舞台音响系统的操作？”
“教过啊，我不是正在跟路老师学这些吗？路老师说舞台音响系统跟录音系统的原理都是一样的，操作上没有太大的不同。当时他就是用ev系统来给我举例的。怎么了老师？”
叶梓说着，迷惑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位老师。
倪俊长舒一口气，周芳严肃的表情也是稍微舒缓了一点。
周芳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掩饰着内心的想法，轻声问道：“叶梓，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让你来接手这套系统，你······你有没有把握操作？”
“我来操作？”
叶梓诧异之极，瞪大了眼睛望着周芳，声音不自觉的放大了一点。化妆间里好几位选手，都转头向这里看了过来。
周芳略显尴尬地低声喝道：“你轻一点！我是说······我说的是如果，如果让你来操作的话，有没有把握？”
叶梓犹豫着，没有马上回答。
ev系统叶梓极其熟悉，操作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周芳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自己在比赛的时候来操作这套音响系统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电视台这么大的单位，难道还会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吗？只凭这么短短几句问话就让自己去操作系统，她的胆子也太大一点了吧？万一要是自己搞砸了呢？自己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叶梓在心里不停地打着问号。
“没时间了臭小子！”倪俊不耐烦了，追问道：“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实话实说，你有没有把握接手这套系统？”
“我······我可以操作这套系统，没有问题。”
叶梓一咬牙，话就冲口而出。他已经来不及完全想明白这件事情所有的利弊。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如果可以比较圆满地完成这项工作，对于自己本次申城的比赛，肯定是有莫大好处的。
这就够了！
“你需要多长时间可以调整到位？”周芳立刻追问：“不需要搞得多好，只要能开声、能保证比赛的正常进行就可以了。”
“开声就行了吗？这个简单。只要接通电源，把调音台上的推子推上去就行了，随便找个人就能搞定，不需要我再去亲手操作的。”叶梓随口答道，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周芳有点尴尬：“这······还是你去一下吧。”
“那······好吧，周老师。只需要开声的话很快的，几分钟就能搞定。”叶梓迅速地回答道。既然已经决定，叶梓不会再婆婆妈妈，肯定是要力争抓住这次的机会：“我可以将系统稍微调试一下，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差不多了。”
周芳大喜：“你确定？这可是一整套音响系统？”
“我确定。”叶梓非常肯定的回答。
前世，叶梓曾无数次使用过ev舞台音响系统，闭着眼都能熟练操作，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
面对着叶梓，周芳居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堂堂申城电视台，全国有数的几个大台之一，竟然会被逼到眼前这样的地步！
事情紧急，同样由不得她继续拖延，周芳立刻作出决定：“叶梓，你现在就跟我走。如果······如果你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将这套系统复原重新开声，今天的比赛，就由你来操作这套音响系统。”
“复原？周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周芳更加尴尬了。
倪俊轻拍一下叶梓的脑袋，低声喝道：“臭小子还在多问什么？赶紧走！”说着，拉着叶梓起身就走。
叶梓连忙抓起背包，跟着两位老师再次来到大演播厅。路上，经过倪俊的简单解说以及事后的一些了解，叶梓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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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叶梓这里了解了音响系统的大致情况之后，倪俊马上就去了大演播厅实地验证。的确，情况与叶梓所说一模一样。
倪俊立刻联系了周芳和张文亮，将情况说明，希望他们立即回来，督促音响师尽快解决。
音响问题可大可小，不过牵涉到了比赛是否能够顺利进行，周芳和张文亮就绝对不敢怠慢。回来之后，他们直接就去了大演播厅，一听之下两人顿时皱眉不已。他们俩都是懂行的人，原本在他们的印象中相当不错的一套音响系统，现在居然会是这般糟糕的表现！
这显然是音响师的问题。
周芳将上午在场的现场导演痛斥一顿，立刻派人去找音响师。
很快，正在吃饭的音响师被请了过来。一见此人，周芳和张文亮全都暗自叫苦不迭。原来，此人正是电视台最出名的一个“衙内”，申城广电总局张副局长的二公子。
这位张二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迷上了音响师这个行当。他从原先优哉游哉的广告科擅自转到了音舞科，说是要跟着音舞科最好的音响师，学习音响操作技术。
这一次，就是这位张二公子认为自己已经满师出徒需要实践操作，于是自作主张，挤走了原先安排好的音响师，换成由他自己来亲自负责这次大赛的音响操作。而他的老师、也就是原本应该担纲本次大赛的一位老资格音响师，一气之下眼不见为净，索性接受了一支走**队伍的邀请，出门扒分（沪语赚钱的意思）去了。
面对着周芳和张文亮重新调试音响的要求，这位张二公子压根儿就不承认系统的声音糟糕，反而出言讥讽两位领导不懂装懂。
这一下惹恼了周芳，遭到了周芳的厉声叱喝。周芳同样也是大有来头的人，并不畏惧张二公子后台的权势，平时的忍让不过是不想跟他一个小辈计较而已。现在张二公子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本次大赛的正常进行，这可是周芳全权负责的一件大事，周芳当然不可能再对他客气。
可谁知这位张二公子顽劣之极！周芳的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将音响系统所有设备的参数归零，关掉电源扬长而去，将周芳、张文亮这两位领导和倪俊这个评委，当场撂在了那里。
周芳他们顾不上计较张二公子的恶劣行为，立即开始联系其它音响师前来救场。
电话一个个打了出去。台里的其他几位音响师都知道这次张二公子的事情，一个比一个躲得快，一个人都找不到。台外的音响师们大多手里有活儿正忙着，而空闲的几位一听ev的名头，都不敢接手这套系统，生怕这个不熟悉的进口系统难以伺候，搞不好的话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容易惹来麻烦。这一圈电话打下来，居然一个救场的音响师都没能找到！
最后，还是倪俊找到了路征头上，这才有了现在叶梓的出场。
其实路征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出色的录音师不假，但是现场调音的要求与录音却并不完全相同。不过事急如火，那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路征正在唱片厂录音，当然不可能前来电视台。得知了现场的情况，路征就在电话里给倪俊出了个主意，让他向周芳推荐叶梓来试一试。
路征从叶梓对于孙云工作室那套系统的熟悉程度，以及两人平时的一些交谈可以看出，叶梓绝对是有现场调音能力的。至于叶梓的现场调音能够做到什么地步，那就不是路征马上就可以回答的了。
倪俊听了之后，觉得这对于叶梓说不定是件好事。叶梓去了，无非两种情况。要是操作不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那就只能将比赛往后拖延，等找到了音响师再进行。真要这样，那丢的也是电视台的脸面。但是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如果一旦叶梓能够将系统修复，保证比赛的正常进行，那么电视台方面、尤其是周芳这位实权人物，是一定会领这个情的。这样的话，那对叶梓可就太有利了。
这么一想，倪俊立刻就向周、张二人说出了路征的建议。
三个人稍微讨论了一下，就立即决定分头行动。张文亮继续联系其它的音响师，周芳和倪俊一起去找叶梓。
周芳也是觉得事已至此，死马也就当作活马医吧！既然路征推荐了叶梓，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的。不如就让叶梓先来试试好了，即使不行，那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谁叫他们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碰上了那么一位“二”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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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跟随着两位老师再次来到大演播厅的时候，现场导演已经急得跳脚了。整个大演播厅里除了他的高声喝骂，再无一丝其他的声音。
舞台右侧的音响控制区域处于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黑的静寂一片。只有一盏工作台灯孤零零地站在器材架上面，放射着晕黄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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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半决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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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场导演毫不遮掩的怀疑眼光中，叶梓沉稳地走到音控区域，开始工作。
既然要做，那就全力以赴吧！叶梓心里暗暗的想着。
先找到这一区域的电源，打开。紧接着就在器材架上，叶梓发现了自己最想要找的东西——一台yamaha/rev100数字效果器。有了这台设备，叶梓想要的舞台演唱效果至少已经出来了三分之一。
真是个傻x!有这样的好东西居然不用！叶梓在心里暗暗鄙视着那位张“二”。
他不用，叶梓肯定是要用的。叶梓立刻将它连接到了同样出自yamaha的24轨模拟调音台的发送轨道上，然后在效果器上选了一个最适合现场演唱的大厅类型混响模式，将干湿声混合比例设定70％、混响量设定为100％推送出去。
这只是初步设置。歌手现场演唱时的混响量控制，叶梓将会根据选手的歌曲和现场演唱情况，一一对应着进行不同的调整。
这将是下一步需要进行的工作。
等到又在器材架上找到了另外一个好东西——两台美国哈曼公司出品的dbx双通道压限器的时候，叶梓已经彻底无语了。这位“二”公子不知道学了些什么，这样的好东西居然就这么扔在了这里，难怪演唱出来的声音那么难听了！
这两台压限器，可是叶梓想要的舞台演唱效果的另一个三分之一保证！
摇了摇头，叶梓将两台压限器分配给了调音台的两条相邻轨道，这两条轨道将分别作为男声话筒和女声话筒的专用轨道。随后，叶梓将压限器同样简单设置了一下。男声女声的压缩启动阈值分别设定在了－11分贝和－14分贝，压缩比值则是3比1和5比1。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点，选手们基本不可能选择说唱或者舞曲类型的歌曲参赛，叶梓将启动时间统一定在了5毫秒的中间值，释放时间则设定在150毫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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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连接、设置好对于歌手演唱极为重要的两样设备。随后，叶梓开启了cd机电源，同时请周芳拿几张试音的碟片过来，以便调整均衡器参数时使用。
不等碟片拿来，叶梓继续工作。
他将八台峰值1000w功率的皇冠（crown）功放全部打开，其中包括推动四个返听音箱的两台功放，音量旋钮都是直拧到底，开到了最大的功率。
碟片很快就拿了过来。
叶梓挑选了一张香江歌坛王者谭咏林去年（1990年）出版的专辑《梦幻舞台》，选择第六首《梦仍是一样》，在cd机上设置好单曲重复，随即按下播放键。
调音台上，叶梓将总输出处的两轨总音量和两轨返听音量的推子，全部推至三分之二的程度，又将分别连接在调音台第一轨、第二轨，用来控制cd机左右声道的音量推子推了上去。
大演播厅里立刻响起了这首歌曲的前奏。
音乐一起，周芳和张文亮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出声了，这该死的系统终于再次出声了！至少，比赛可以进行下去了！
倪俊则是微笑着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迅捷有序的忙活着。
因为那张二公子也将均衡器的参数同样归零了，此时，六只大音箱里传出来的声音反而比他瞎搞一气时要好了很多，至少ev系统那种特有的温暖声底已经展现出来了。只是现在的声音仍然有点模糊有点发飘，远远没有达到这套系统应该具有的理想状态。
乐声响起，叶梓快步走到舞台中央，仔细地听了一下，将舞台上的四只返听音箱挪动了一下方位，让四只音箱的声场聚焦在舞台中心偏前方的位置。随后，叶梓又来到舞台的正对面，转身面对着整套系统，再次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回去。
戴上监听耳机，蹲下身子，叶梓开始在器材架上连接总输出和两路麦克风的三台均衡器上进行声音频率的调整。
这次的调整，将完成舞台演唱效果最后三分之一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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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调整总输出的均衡设置。
针对ev系统低音相对偏软偏弱以至于声音有点发飘的特点，叶梓将31hz——125hz的低频分别大幅提升了三到五个分贝；中频是ev的强项，叶梓没有动太多，只是将有关人声明亮度、清晰度的2500hz左右小幅提升了一点，这也是针对电视机喇叭所做出的专门调整；中高频和高频部分，则是将5000hz左右最能够提升演唱临场感觉的几个频率点提升了两三个分贝，又将8000hz左右比较容易让声音变得刺耳的频率点衰减了一些；对于ev系统超高音不足的现象，叶梓的解决办法，是将一万赫兹以上的频率同样稍稍提升了一点很小的量。
音箱里的声音随着叶梓逐步的调整，渐渐就有了变化。原本还有些模糊不清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慢慢地就清清爽爽分别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系统的低音扎实有力了。虽然在弹性上仍然还有欠缺，不过这是系统本身就存在的问题，对于选手们的演唱，现在这样已经完全够用了；中频原本就是ev系统最出色的地方，经过叶梓的调整，谭校长的歌声清晰可辨，就连录音时细微的呼吸声，一样历历在耳；高频已经显现出了通透的感觉，明亮而不刺耳。超高频的效果不太明显，但是那种余韵的感觉也能稍微体现一点出来。
现在再听碟片，歌曲的整个声场已经完全展现开来。听着歌，就彷佛谭校长正在身后一支出色的大乐队伴奏下，站在你的面前，为你深情演唱着一曲送别的歌谣。
再看一下时间，谭校长的演唱只重复了一遍，现在是第三遍播放，还不到十五分钟。
虽然还不是非常满意，但是叶梓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做更精细的进一步微调，只能暂时先到这一步了。
接下来，叶梓马不停蹄的开始调整歌手演唱用的话筒均衡设置。
时间紧迫，同样由不得叶梓慢慢细调。他只能依据着前世的经验，将男声话筒的低频从80hz处进行低切、高频从8500hz处进行高切；女声话筒则是95hz处低切、9000hz处高切；随后，他分别将两只话筒100hz——200hz的低频提升了一点、2250hz、5000hz以及8000hz都适当的提升了少许，话筒的均衡调节就宣告结束。
粗调完毕，叶梓拿了一支麦克风，跟着谭校长的歌声开始测试话筒演唱的感觉。一边跟唱，叶梓一边在调音台和器材架上继续进行着麦克风的均衡、压限以及混响的进一步微调。不大一会儿工夫，叶梓那近乎完美的漂亮嗓音，就已经回荡在大演播厅那宽大高敞的空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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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芳已经不可能更满意了，叶梓的表现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原先以为，叶梓能够将系统打开、出声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做到这一步，至少比赛可以正常的进行下去。至于声音不好影响到选手演唱的效果，那可就暂时顾不上那么许多了，先把眼前这一关对付过去再说。哪想到叶梓给了她一个惊喜，小家伙居然可以将这样一套目前最先进的进口舞台音响系统，调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周芳现在是越看叶梓越是满意。一场足以引起电视台内部轩然大波的事故，被周芳借着叶梓的手相当完美地解决了。这对于周芳巩固自己在台里的地位和发言权，是极其有利的。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没有叶梓出手相助，比赛真的无法按时进行，第一个被问责的，肯定就是周芳这位电视台方面的主要负责人。无论是因为谁犯的错误而导致的结果，周芳都难辞其咎。至少一个“面对紧急情况欠缺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样的斥责，是绝对躲不过去的。接下去，周芳因此而被人借机弄下台来，这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可以说，叶梓今天的出手相助挽救了周芳在电视台的前途和声誉。这样的说法一点都不过分！
周芳已经想好了如何回报叶梓的这一份努力。至于那位嚣张顽劣的张二公子，她的心里也早已做好了打算。既然现在这一局她已经赢定了，那么乘胜追击是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的事情，更何况周芳这样在电视台这个“江湖”混迹了几十年的人物。
“严重影响比赛的正常进行”这顶帽子大小正合适，“电视台的声誉差一点毁于一旦”这项指控也是人证物证俱全，绝非危言耸听。周芳的这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去，恐怕就是那位张二公子的父亲大人，也未必担待得起。
周芳是一定会秋后算账的！就算叶梓现在已经将系统基本调试到位，她心中的愤怒仍然是丝毫未减！
今后，周芳少不得要跟那个衙内干上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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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导演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他用力拍着叶梓的肩膀表示自己的谢意，同时不停地追问道：“周主任、张科长，可以准备开始了吧？这时间可是快到了！”
“你问小叶吧，音响上的事情今天他说了算。”周芳看了看叶梓，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言语中的看重之意谁都能拎得清的。
“小叶啊，哈哈，这个······辛苦了辛苦了。你看现在音响都弄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吧？”导演马上转向了叶梓。
“导演，最好能够再给我40分钟。”叶梓想了想，然后说道。
虽然时间真的是不早了，都已经过了下午一点半。按照原来的计划，下午两点就是第一组半决赛开始的时间。不过既然已经做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为了选手们考虑，叶梓觉得还是将事情做完为好。
导演一愣：“为什么？音响不是都弄好了吗？我听你刚才唱出来的声音已经很好了啊。”
“是这样的导演。”叶梓解释道：“现在这支话筒调出来的声音比较适合我的演唱，但是每位歌手的声音都是不同的。我想，最好是重新走一下台，我可以按照每位歌手不同的声音特点，将话筒调试到更加适合他们演唱发挥的程度。我想，这样对大家都更加公平一点。”
“重新走台？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要搞到什么时候去啊？没时间了呀！”导演立刻否决。
“导演，其实很快的，每个人上台唱半首歌就可以了。再说了，音响系统刚刚调试好，让他们重新适应一下，等会儿演唱的效果会好上很多。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他们刚才走台回去可都在叫苦呢。”
周芳和张文亮站在一旁，听见叶梓和现场导演的交谈都是心中一动。如果能够让选手在比赛时有更好地发挥，这一点点时间上的拖延倒也是值得考虑的。尤其是在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之后，如果选手们的演唱发挥反而更加出色，这将会给予周芳和张文亮更多底气来与那位衙内周旋。事实放在这里，谁来也是无话可说的。
两人对视了一下，周芳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听小叶的安排。”张文亮开口说道：“你让大家把机器都准备好，通知选手们穿好服装再走一下，正好可以拍一点素材备用。下午的比赛就改到三点吧，小叶你慢慢来，不用太着急。”
“好的，张老师。”叶梓点头回应：“对了张老师，我需要比赛流程、选手参赛曲目还有一点贴纸。嗯······最好能找个人来帮我一下，选手们的磁带需要专人负责，要按照顺序整理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我上台比赛的时候，也需要有人来暂时替我一下。”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差点没顾上。”张文亮立刻答应了下来：“小赵，小赵呢？大刘，去把小赵叫来。”
张文亮随手指着一位场务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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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半决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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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赵很快就来到了叶梓面前。
这是个黑瘦的男青年，带着农民的憨厚，一见面就“老师老师”这样称呼着叶梓，这让叶梓实在是愧不敢当。
小赵是音舞科音响组外聘的一位助理，名为助理实际上就是个干杂活的。上午，小赵就是在给张二公子打下手，什么收集整理磁带、连接器材、搬运音箱等等，这些各种各样的杂活全都是小赵的事情。
张二公子撂挑子以后，领导们都在忙着打电话解决问题，也没人来理他。小赵忙活了一个上午连口饭都还没吃，于是抓紧时间吃饭去了。回来之后，小赵见到有人正在操作音响系统，有心想过来帮个忙吧，又怕被音响老师责骂。电视台里面，像他这样的外聘人员可是毫无地位可言的。小赵也不敢擅自离开，所以他一直呆在大演播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休息，随时准备着听从领导们的安排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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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小赵的协助，叶梓的工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第一时间就换好了上台的服装，然后将贴纸按照不同的名目分别写好，一一粘贴在调音台各个不同的轨道下面。两支话筒也同样贴上了标签，以区分男声和女声。
接下来，叶梓抽空跟小赵稍微交谈了几句。了解到小赵之前已经学过一点，能够在调音台上进行一些基本的操作，叶梓一直有点担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他可绝不愿意在自己演唱的时候，因为没人操作设备而出现什么预想不到的差错。做好事可以，但是将自己搭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聊天的时候，叶梓就已经想好了小赵接下来的工作。他的第一个指令，就是让小赵去将负责主摄像机的摄像老师请过来。
摄像老师很快过来。叶梓将调音台的音频输出与主摄像机进行连接，接着一边演唱一边调试录音电平的大小，预留了5分贝的余量。这样做，可以保证比赛时同步录制进去的声音不会过载。
做完这一切，音响系统这边所有的准备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就等着选手们再次走台了。
叶梓这才第一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取出背包里的一个黑色封面牛皮纸笔记本，拿出钢笔，在第一页的最上方，工工整整的写下一行标题：申粤香歌手大赛申城半决赛调音工作备注。标题下面，则按照选手演唱的顺序一一排列下来，每人占据两行的位置。目前，每位选手的名字旁边，还只有演唱曲目记录在册，其它地方仍是一片空白。
十五分钟以后，换好服装的选手们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再次走台，叶梓又一次不停地忙活起来。
每一位选手上台之后，叶梓都会在设备上进行着微调。有时是戴着耳机监听，有时是站在音控区内观察，有时，他也会小跑几步来到舞台前方仔细聆听。整个音响系统的声音也在叶梓进一步的调试中，慢慢地变得更加出色。
选手走台演唱完毕，叶梓都会拿起调音台上的备用话筒询问选手：混响量的大小够不够？伴奏和返听的音量是否合适？演唱时话筒的感觉舒不舒服等等，这些问题叶梓都会逐个问到。
随后，叶梓会将微调的参数、选手的意见、选手的声音特质以及叶梓观察下来可能会影响到选手演唱发挥的一些细节，全部记录在以他们名字开头的这一栏里，以供正式比赛时调音参考。
叶梓所用的这一套现场调音的方法，是后世比较推崇的做法，完全不同于眼前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的国内流行乐坛，还没有完整的现场调音概念。现在的所谓的现场调音极为简单。选手（歌手、演员）走一遍台，音响师调整好一个大致的参数就不会再动了。比赛（演出）的时候也基本上不会再次调整。音响师在现场要做的，也就是放放磁带或是cd，将伴奏、话筒的音量推子推上去也就ok了。这种方法几乎等同于机械操作，完全没有任何挑战性，根本当不起欧美乐坛津津乐道的、现场音响师是“音乐再创造艺术家”这一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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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们休息的大化妆间里人声鼎沸，这一次的走台让选手们全都兴奋了起来。
优秀的音响系统、出色的话筒调试让选手们感觉自己的演唱水平好像是上了一个台阶一样。选手们一个个变得信心十足，都想在接下来的正式比赛中大显身手，去全力争取最好的名次。
张磊是选手们中间得到好处最多的人。
受益于他和叶梓的熟悉，叶梓将他的声音调试得非常出色。张磊完全不敢相信那从音箱里传出的高亢激昂的歌声，是用他自己的嗓子演唱出来的。
叶梓特意加大了对他声音的压缩比，提升了他的低频和中频高段，混响量则整体稍微收掉了一点，但是在唱到高音区时又加大了一些。这样的处理，让他的声音不仅保证了清晰度和低音的张力，高音在极具穿透力的同时还拥有宽阔的声场，完全贴合他今天参赛的这首《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的要求。
张磊并不清楚，为什么这次比赛的音响师突然变成了叶梓，他也从不知道叶梓居然还会调音。不过张磊明白，这将是自己的机会！对于今天的比赛，张磊一下子拥有了超强的信心。他相信叶梓一定可以帮到自己，让自己在比赛的时候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张磊是个很好的朋友。
趁着选手们情绪激昂的时候，张磊不失时机的将本次比赛的音响师叶梓隆重介绍给了大家。选手们这才知道，那个改变了原来糟糕的音响效果、让他们可以全力发挥的音响师，那个现在仍然站在音控区域不停忙碌的年轻身影，原来跟他们一样，也是这次比赛的参赛选手。
叶梓的所作所为，让这些目空一切心气高傲的年轻俊杰肃然起敬。谁又能够对不顾自己的利益、正在全力帮助自己的人心生不满呢？叶梓这个名字，第一次被记在了这些年轻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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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演播厅的最后方，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默默地坐在观众席里。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视线都在注视着舞台右侧那个忙碌的年轻人，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欣赏与赞扬。
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位面容清矍的中年男子忽然一转头，朝着坐在右侧末尾位置的一个男子说道：“倪俊，你和孙云真是收了个好学生啊！好！小伙子非常不错！刚才试音的时候唱得也好！我看，决赛就定他一个吧，大家说怎么样啊？”
周芳就坐在中年男子的边上，她第一个笑着赞同：“我同意。小叶不错，我们电视台方面支持李院长的建议。”
评委中有好几位都是叶梓初赛、复赛时的评委，对于叶梓的实力相当了解，这时也都纷纷附和。
“倪俊，你是他的老师，你怎么说？”中年男子最后再次询问倪俊的意见。
倪俊洒脱一笑：“老李，你是半决赛的评委主席，当然是你说了算。你这是抬举我的学生，难道我倪俊还会拿乔不成？”
“哈哈，那就这么定了！”李姓评委笑着将事情定了下来，接着说道：“倪俊，看看小叶，我是真为你们高兴，后继有人啊！哪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学生，居然到现在还没来报到，太不像话了！周主任，你们组委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看我面子。”
周芳当然没有理会他的客套话，微微一笑，说道：“李院长你太客气了。圈里谁不知道你李院长收了个天才学生，不仅歌唱得好，吉他更是弹得出神入化。大家可都在说，李院长你捡了个宝贝呢。”
李院长轻轻摆手，表情严肃：“天才不天才的不去说他，这对于比赛的态度就不端正嘛！回去以后，我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他的。”
“呵呵，我们电视台可是很看好他的，朱台长早就发话了，去香江应该有他一份。”
周芳还是不接对方的话：“年轻人嘛，骄傲一点也是情有可原，谁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李院长提醒他几句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不过最好还是让他下午就过来走一下台，这样晚上发挥肯定会更好一点。”
“嗯，我一会儿就打他传呼，真是太不像话了！”李院长轻轻点头。
沉吟了一会儿，李院长凑到周芳耳边，小声问道：“周主任，你看······这晋级名额的分配······？”
周芳微微一笑：“我们朱台长吩咐过了，要我们尊重专家的权威性。就按照你们的打分来定吧，我们电视台方面不便过多插手。”
“那怎么可以！”李院长微微摇着头道：“我看这样吧。你们台的那个小姑娘唱得不错，半决赛的第一就定她吧，决赛的时候前五是没问题的，具体名次再定。我的那个学生就排在第二好了，省得这小子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至于这第三嘛······”
“第三就定小叶吧。”周芳直接接了过来：“小家伙唱得不错，配得上第三。前三名就这么定吧！其它名次就由李院长跟他们协调，我们电视台不会再插手。”周芳不动声色的将事情确定了下来。
“那行，就这样安排吧。”李院长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自己的弟子排名第二，他还是相当满意的，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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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并不知道比赛还没有进行，他就已经被保送进了决赛。
虽然这看起来对于有些选手不太公平，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就算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叶梓照样也会坦然处之，心安理得。
原因很简单。不管是演唱水平还是人脉背景，叶梓都远超绝大多数的选手，他不进决赛，谁进？更何况叶梓今天还帮了电视台一个大忙。他们主办的比赛要是连叶梓都进不了决赛，那真是天理难容了！
至于名次，叶梓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半决赛的第一和第十没什么差别，都是进决赛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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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十五位选手终于走台完毕。叶梓自己也上去试唱了两句，觉得声音ok就停了下来。忙了两个多小时，叶梓的身体不累，精神上确实有点疲惫。
现场调音并不是叶梓的强项。如果是歌曲演唱或者是吉他演奏，时间就算再长个两三倍，他都不会感到这么大的压力。
叶梓今天算是临危受命，周芳和倪俊的信任让他无法辜负。对于工作，他是一向要求自己尽可能做到最好的。大型音响系统非常复杂，调试难点不少；选手人数众多，特点各不相同；再加上时间上的余量极少，叶梓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两个小时下来当然会有疲惫的感觉。还好这次的ev系统叶梓极其熟悉，知道它的特点和缺陷，要不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叶梓还真没有把握将整套系统，调试到现在这样让他自己也比较满意的程度。
叶梓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休息。再过二十分钟，第一组半决赛即将开始。
小赵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按照选手出场的顺序，将一盒盒伴奏带依次倒回伴奏开始的地方。
“你这样倒带可不行。”
叶梓快速地行功一遍，整个人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抬眼一看，就见到小赵犯了一个算不上错误的小差错。
小赵愕然：“叶老师，以前张老师他们都是这样倒带的。”
“我知道。”叶梓笑道：“不过这样倒带会有个问题。小赵你要知道，每盒磁带前面都有一段引带的，从头开始播放的话，空白就会很长。”
说着，叶梓将倒好的磁带放进卡式磁带播放机里，按下播放键，继续说道：“小赵你听，是不是没有声音？所以，你要仔细看着这个地方，这叫电平显示。”叶梓指着播放机的一个地方。
正说着，叶梓手指的地方有了显示，监听耳机里也同时传出音乐声，叶梓立刻按下了停止键。
“电平一跳就说明有声音了，你马上停止播放，然后像我这样，”
拿出磁带，叶梓将食指套进磁带后面的齿轮中间，向着右方、也就是顺时针方向轻轻转动了一下，磁带被稍稍卷回去了一点。
“这样搞好，一按播放，声音立刻就会出来。如果伴奏是在磁带的中间位置，两首歌之间也会有大约五秒的空白，同样要按照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做。来，小赵，你来试一下。”
小赵虽然憨厚，人却不笨，一看就会了。
按照叶梓教他的方法，小赵很快就将所有磁带整理完毕。不过他的心里很没底，不知道在比赛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一旦出现问题，这样的差错可是会都会算在他的头上的！以前的方法虽然会有叶梓所说的情况出现，不过更加保险，不是吗？
下午的比赛进程，证实了小赵的担心全都是白费功夫。每位选手的伴奏带都是刚一开始播放就出现了声音，这让整场比赛的节奏控制得非常紧凑。事后，小赵也第一次得到了领导们的口头表扬。
小赵再一次感谢了叶梓无私的传授，并在心里将叶梓的地位放到了更高的层次。他并不知道叶梓教给他的，是叶梓前世的音响师们在实际工作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无需验证、完美有效。他的内心依然迷惑着，为什么按照叶老师所说的这么一转，声音就刚好出来了呢？
不过这点小小的迷惑并没有妨碍小赵继续运用这个方法。在今后不远的日子里，小赵成为了电视台最好的音响师助理。而且，在多年的刻苦学习努力钻研之后，他也成为了申城成千上万的音响师中，非常出色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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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半决赛（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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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组半决赛，最终是延迟到了下午三点零五分才正式开始进行。虽然是电视录播，但是组委会考虑再三，仍然选择了没有观众参与的闭门比赛。
这一决定，让期待半决赛好久的崔正光极其不满。他早就打算带领同寝室的室友们一起来给叶梓加油助威呢，标语都已经写了好几张！看来，这一行动只能等到决赛的时候才能真正实施了。
虽然今天还只是半决赛，但是叶梓的室友们、朋友们好像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会有失手的可能，早早的开始算计起决赛的门票分配方案了。
面对着自家寝室全体成员、611寝室全体成员、以及崔正光寝室全体成员加起来接近二十张的决赛门票要求，叶梓深感压力巨大。昨天，宁春红和邓利君还特意找到了叶梓，说是一旦叶梓进入决赛，叶莺这个大姐头也会组织一批人马杀到电视台来，这让已经倍感压力的叶梓更是焦头烂额。
决赛一共就五百个观众名额，哪里轮得到叶梓这样的参赛选手对此指手划脚！
当然，就算到时候一张决赛门票都弄不到手，叶梓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将尹莉华带进电视台来的，估计崔正光这个大头鬼也会死乞白赖的紧跟着。要不然，光是这两人的埋怨和唠叨就肯定会陪伴着叶梓几个月甚至半年之久，想想这样的场景，叶梓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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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决赛的现场除了评委之外，就只有已经签到的29位参赛选手和电视台的一些工作人员，偌大的演播厅显得空旷而又沉寂。安放在演播厅前后左右的五台固定摄像机和一台游动摄像机都已经打开了镜盖，六只摄像镜头全都朝着舞台的方向，就像六只硕大的眼珠子。评委们已经就坐观众席中央的评委席，每个人都表情严肃地看向舞台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大赛将至的紧张气氛。
演播厅里的舞台搭建得很高、很大。现在是半决赛，舞台上没有进行任何布置，选手站在上面显得非常渺小。舞台灯光架上的灯光正在渐次打亮，预示着比赛即将开始。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布置，没有大赛经历和上镜经验的选手，比赛时面对的压力将是非常巨大的。单单那个高大的舞台就已经让人心生无从驾驭、手足无措的感觉了！更何况还有六只摄像头和评委的十双眼睛，也都在紧紧地盯着你呢！
秉承着简洁高效的办赛方针，半决赛仍然没有设置主持人，而是由一位工作人员拿着备用话筒，站在音控区域按照选手的参赛顺序一一报幕。这样的措施极大节省了所有人的时间和精力，受到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而如此紧凑连续的比赛节奏也是近几年申城赛事中极为少见的，这也更加加重了选手们的心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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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比赛拖延了一个多小时才真正开始，不过这一组参赛的15位选手精神面貌非常好，比赛之前个个都显得自信满满。
台下的自信往往是做不得数的！
到了真正上台比赛的时候，大多数的选手面对着电视镜头和评委们的注视都显得极为紧张，巨大的压力下演唱水准也降低了不少，更有好几位选手在演唱的时候出现了不应有的错误，从而影响到了最终的评分结果。这样的时候，上台前的那些信心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好在叶梓担纲的音响系统极其稳定，没有受到环境和电视录像的任何影响，保证了每一位选手演唱时的音响效果。若非如此，肯定会有更多的选手发挥失常，从而失去他们应得的成绩。
叶梓非常认真的对待每一位选手的演唱，力求将他们声音最出色的地方展现在评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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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高中女生曾纯是个天才型的好选手。音色秀美清爽，带着一丝少女甜甜的味道，非常具有声音的辨识度。她又是天然的咽音唱法，音域宽广，跨度即使不到三个八度也差不了多少。因为年龄的原因，她现在对于歌曲的理解和处理还有不少的欠缺，但是她在演唱上的天赋以及在歌坛未来的前景，只要是个明白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走台的时候她的发挥极佳，给叶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曾纯毕竟年幼，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又是第一次面对着摄像镜头，她一上台就紧张了。声音发干发飘完全放不开，气息也非常混乱而又急促，整个就是“菜鸟”的标准表现。
听完第一句，叶梓立刻就开始给她作调整。
曾纯演唱的是一首红极一时的西北风歌曲《黄土高坡》。其实她的嗓音音色并不适合这种需要表现得粗犷豪迈、带有“女汉子”味道的西北风歌曲。不过现在是参加比赛，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谁叫现在的流行歌坛，除了西北风歌曲以外，几乎就找不到可以展现女歌手演唱技巧的歌曲来呢！
本来以她正常的嗓音状态和演唱技巧，驾驭这首歌曲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今天她紧张了，问题也就来了。歌曲的后半部分有一整段是完全飙在高音区域演唱的，本身难度就不小。而曾纯为了这次比赛，又特意找人重新制作了配器，将原先f调的歌曲提升了一个小三度变成了降a调。
这显然是吃力不讨好！
她的初衷当然是想通过升调来展示自己出色的演唱技巧，并以此来打动评委。但是以她当前的状态，唱到后面的高音部分很有可能失控。失控之后，她将无法自如地运用演唱技巧来发音，那就只能喊叫出来。如此一来，高音唱破音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这样的话，曾纯不但展示不了她那华丽娴熟的技巧，还极有可能就此出局。
叶梓也没有办法改变她唱破的声音，只能寄希望于她在唱到高音之前，自己能够放松下来，用技巧来发音。而要让她放松下来，除了她自己自我调整以外，作为音响师，叶梓还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让曾纯觉得自己演唱出来的声音好听，让她觉得自己今天的演唱比较轻松，这样，她就会有自信了。自信一上来，她的整个人也就能够放松下来。
这也是对于一个音响师在现场调音的要求之一：利用现有的设备和自己的技术帮助台上失控（即将失控）的选手（演员），找到演唱（演出）的感觉。
第一步，叶梓立刻稍微加大了一点返听的音量和话筒的混响量，这样能够让台上的曾纯更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也会因为增加了混响而显得更加润泽一点。经过这样的处理，曾纯演唱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着急、那么吃力了。
紧接着，叶梓将压缩器的压缩比一下子提升到了5比1，输出也增加了2个分贝。这样的处理，能够让她因为紧张而变得发干发飘、忽高忽低的声音更加凝实、平衡。
调整完这几个地方，叶梓观察了一下。这时，曾纯在台上的表现已经正常了许多，气息也稍微能够控制一点了。
叶梓继续做调整。他又将人声均衡器上250hz处衰减了5分贝，这样虽然会损失一点低音的厚度，但是能够让曾纯的声音更加清晰透彻。随后，叶梓又将1750hz左右的中频和3000hz左右的中高频稍作调整，让曾纯的声音整体透亮出来。
一系列快速调整下来，曾纯现在的声音已经不再有那种因为紧张而失控、发飘发干的感觉，变得有那么一点味道了。不过，她在走台时那种游刃有余的演唱，在这次的半决赛当中肯定是无法再现的了。
曾纯没有浪费叶梓的努力。
小姑娘真是个很有灵气的歌手，演唱第二段的时候，曾纯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于是，叶梓又将修整过的那些参数稍微回复一点。既然曾纯的状态已经趋向正常，那么原先加入的过多的“味精”，现在还是去掉更好。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叶梓还是留下了一点余地。
最后一段的高音部分，曾纯轻轻松松就唱了上去。虽然比起她走台时的光芒四射，比赛时的演唱只能算中规中矩，但是曾纯的嗓音天赋和歌唱才华已经完全落在了评委们的眼里，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晚上第二组半决赛结束之后，曾纯以三十位选手中第九名的成绩进入了决赛。这个成绩远低于她本身拥有的实力，不过，相信以曾纯的天赋，有了这次半决赛发挥失常的经验，决赛的时候，她一定会有所改变的。不管是叶梓还是其它入围的选手，决赛时都将面对一个更加强大的曾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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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年幼单纯的曾纯相比，23岁的张磊就是个极其自信的人。有了叶梓在音响方面的保障，张磊比赛时的演唱可圈可点。
虽然同样是第一次上镜比赛，张磊的发挥就极为出色。以他那种“人来疯”的性格，摄像机镜头和评委们的审视眼光完全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只会刺激他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水平，一首《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演唱得极具水准。初赛、复赛时出现的音准问题，在这次比赛的时候也是稳定了很多。
最后，张磊以半决赛第六名的好成绩杀进决赛。
叶梓知道张磊并没有什么好老师在背后撑腰，他能以这样的成绩进入决赛，完全是靠着半决赛出色的发挥打动了这些评委。这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赛后，张磊却将自己进入决赛的原因归结为叶梓为他专心调试的音响。他说正是因为音响让他唱得实在是舒服，他比赛时的发挥才能如此出色云云。
两人本来就是朋友，叶梓并不假意谦虚。在祝贺了张磊之后，叶梓心安理得地笑纳了张磊的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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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纲了比赛的现场调音，叶梓与组委会协商，将自己的比赛顺序放到了第十五位，也就是下午最后一位。
在叶梓心里，他并不在意自己是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演唱。走台之后，他已经彻底了解了下午其它十四位选手的水平。以演唱实力而论，叶梓拥有完全的自信拿到下午比赛的第一名，进入决赛将是手拿把攥的事情。即使没有背后的两位老师撑腰，他也同样拥有这样的自信。当然，这样的自信是建立在没有内幕操作的基础上的。
叶梓选择的参赛曲目是《黄昏放牛》。这首歌原本是一首墨西哥民歌，国内的音乐人为它填词之后，粤省著名歌手陈洳佳在1988年举办、仿效岛国红白歌会形式的首届神州龙凤歌汇大赛上，以这首歌曲斩获最受欢迎歌星奖，从此传唱开来。因为演唱时用到的假声很密集，难度也很高，很多选手在比赛的时候都会选择这首歌来参赛。不过，真正能够将它唱好、唱出韵味来的，那可是寥寥无几。
这是一首让参赛选手们又爱又恨的高难度歌曲！
亲自扒带制作的高音质伴奏在ev音响系统中响了起来，叶梓穿着一身浅蓝色牛仔衣裤，脚下蹬着一双半高帮皮靴，手持话筒，踏着音乐的节拍缓步上前。
五彩绚烂的灯光照射下，叶梓的神情放松自如，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是个优美的可爱黄昏
牛群乱跑何等放任
在这山上风光是多么动人
放逐牛儿快乐万分
小弟弟和小妹妹快快出门
你跟牛儿看谁天真
太阳虽美一转眼就要消沉
快到山上翻翻滚滚
哟得唻咿哩哩
哟得唻咿哩哩
哟得唻咿哦
唻咿哦哩哩
————
美丽的月亮儿高高升起
它的银光已照遍大地
在这草原上夜景是多么神秘
叫人流连不忍离去
听牧童的歌声哟得唻哩哩哦唻哩哩
这是多么优美的旋律
牧场的生活是快乐无比
草原一片多美丽
哟得唻咿哩哩
哟得唻咿哩哩
哟得唻咿哦
唻咿哦哩哩
————
哟得唻唻唻唻唻哩哩
哟得唻哩哩哦唻哩哩
哟得唻咿哦
唻咿哦唻咿哦唻咿哦
唻咿——哩
叶梓的演唱还没有完全结束，掌声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的响了起来。别看演播厅里只有不到一百个人在场，这掌声的气势却是不亚于演唱会的那种感觉！
28位参赛选手和几十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全都站了起来，为叶梓拼命地鼓掌叫好。好像他们不这样做，就不足以表达对于叶梓演唱的这一份喜爱和支持。张磊在内的几位男选手和几个电视台的年轻工作人员，激动得站在那里蹦着跳着高声地喊叫。
评委们同样在为叶梓鼓掌以示鼓励。就连贵为今日比赛的评委主席、整场比赛一直严肃自持的张院长，这时，也是同样轻拍双手，满脸笑意。
倪俊也不管叶梓站在台上是不是能够看见，骄傲地伸出两支胳膊，高高翘起了大拇指，嘴角咧开着，大声的开心的放肆的笑着。
他是真正从心底里，为自己发掘的这个弟子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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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异乎寻常的表现，只因为叶梓的这次演唱实在是出色之极。
这首《黄昏放牛》，叶梓在前面部分的演唱中几乎没有运用任何演唱技巧，而是将嗓音和气息完全放松下来，用一种最平实最自然的方式进行演唱。
这样的演唱乍听起来，就像是不会唱歌的人唱出的那种“大白嗓”。但是细细品味，却是越听越有滋味。这样的一种状态，其实是最贴近这首歌曲的本来风味的。用一句诗来形容，那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需要歌手极强的控制力才能做到。
到了后半段假声的地方，叶梓的表现更加精彩！
如果说前面的演唱，没有一定的欣赏水准，还无法听出叶梓的演唱好在什么地方，那么后面的这些假声，那就是谁也能够听个明明白白的。
叶梓的约德尔唱法（假声唱法的官方名称，因起源于瑞士约德尔山区而得名）娴熟自如，信手拈来。往往听众们还没有注意，假声就在真声的歌唱之中，突然跳进了他们的耳朵，然后，在他们刚刚集中注意的时候，这假声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真声的演唱继续天衣无缝地衔接在了假声后面。
这种感觉奇妙而又耐人寻味！
如此循环往来，歌曲想要表达出来的那种山谷的空旷、景色的秀美、牛羊的欢乐、牧人的纯真豁达等等，都在叶梓的歌声中惟妙惟肖地展现无遗。
这样的演唱，怎能不让人为之起立叫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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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
刚刚发完新的章节，想起有件事情需要跟大家说明一下。
这几天，有书友吐槽，作者每一章后面的注释太多。
作者感觉书友的意见很对，所以，趁着周末有空，高音就将所有章节重新审核了一遍，检查了一下错别字、病句等等，同时删除了所有的注释。这些注释将会逐步安排进“作品相关”当中，以供有兴趣的书友阅读。弄完之后又看了一下，每一章的内容的确看起来舒服了很多。
非常感谢这位“抠脚去看书”书友的建议，谢谢您！
各位朋友有任何建议或是意见，欢迎随时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