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把熊捶死
里正说完，带着一部分人找铺子买盐买粮食去了，其他人自由活动。
老姜头带着全家走进一家卖成衣的铺子，对姜老太说：“你们在这儿看看吧，我和大山还有点儿别的事，挺重要的。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们就行。”
姜老太欢喜地点点头，拿着一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又比。
老姜头走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交待姜老太，“看看就行，别买！”
姜老太手一僵，生气的吼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买！不买行了吧？”咋那么讨厌呢？赶紧滚吧！
成衣铺的伙计听他们说只看不买，再也不让摸了。
“你们要看，我也不拦着。但你们只能用眼睛看，别用手去看。按店规，客人若是摸坏了哪件衣裳，就得把那件衣裳买走。不想要，也得照价赔偿！”
姜老太气成河豚，带着姜栋梁他们冲出成衣铺子。
她想去找老姜头和姜大山，却发现他俩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怕那父子俩个回头找空了，她也不敢走远，只得站在成衣铺子门口等着……
另一边，胖总管见姜二丫父女俩一直不说话，便主动报了个高价。
“春天我买过一头刚被打死的黑熊，花了二十五两银子。
你们这头是活的，我愿意给三十五两，那活鹿我再给十两，不，我给十五两，给你们凑成五十两，你们看，行不行？”
路人们听了胖总管出的价，羡慕地看向姜二丫父女俩。五十两啊，普通人好几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啊。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眼里流露出向往之色：“当猎户也太能挣钱了吧？娘，我也想去当猎户！”
她娘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说道：“想什么想？不许想！
光看别人挣钱了就心动，也不想想，人家这钱是怎么挣的。
野兽是那么好对付的？
没点儿本事和运气，黑熊一掌就能把你拍死。拍死了倒还好，要是没拍死，只拍残拍瘫了，天长日久的，谁来伺候你？”
一个老大娘听了这话十分赞同。她还好心地提点姜二牛：“小伙子，有了这五十两，你也别乱花。
回头找个村子，买上两三亩田地，就可以落户那村子，把户籍从猎户改成农户了。
当猎户天天要与野兽搏命，太危险了，不是长久之计……”
姜二牛没有向别人解释自己不是猎户，他谢过老大娘，与姜二丫一起，推着东西跟在胖总管身后，去了来福客栈。
一到来福客栈，胖总管就痛快地把五十两银子交给了姜二丫。
接着，他把后厨那些人叫了出来，让他们接手买来的活熊和活鹿。
后厨的人拿着刀子朝那黑熊比划了很久，却迟迟不敢下手杀熊，生怕黑熊挣脱了身上的绳子，一掌把他们拍死。
黑熊感受到了危险，拼命挣扎起来，凶狠地嚎叫起来。
黑熊一叫，后厨的人更不敢靠近了。
姜二丫还等着他们把黑熊杀了搬走，她好拉走她家的板车呢。
她走到胖总管面前，道：“你需要帮忙吗？”
胖总管点点头，“要要要！”
姜二丫笑了笑，走到板车边上，握起拳头，猛地朝黑熊头上捶了几下，黑熊便停下了挣扎，没了声息。
围观的人顿时发出惊叹声。
几个小偷混在人群里，看了看姜二丫的小拳头，抱着脑袋“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原本还打算趁乱慢慢凑到这父女俩的身边去，偷走这父女俩刚赚来的那五十两银子的。
现在，他们不敢了。
有人拉着身边的人问道：“我没看错吧，她刚刚真的只用了拳头，没用别的钝器、锐器？”那么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只用拳头就把熊捶死了？
他身边的人回道：“我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事实就摆在这里，她真的只挥了几拳，黑熊真的被捶死了。”
那人感叹道：“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拳杀黑熊？涨见识了！”
“小闺女都这么厉害，当爹的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这父女俩合力，什么野兽打不下来？难怪他们能扒下一整车的兽皮运到城里来卖。”
胖总管见识了姜二丫的厉害，一下子起了结交之心。
他将目光转向那车兽皮，问姜二牛：“你们这车兽皮，也是要卖的吧？”
姜二牛点了点头，道：“是的，打算出手，只是人生地不熟的，一时也不知该往哪儿卖去。”
胖总管道：“我认识一个皮货商人，做生意向来很厚道。你们若是信得过我，我帮你们引荐引荐？”
姜二牛感激地说道：“信得过，信得过。劳您费心了！”
胖总管交待了一声，领着父女俩就走。
来福客栈内，李公公正因寻人无果，头痛无比地靠在太师椅上揉太阳穴。
听到客栈门口传来的动静，他烦躁地喊道：“来人，将门外那些吵闹的贱民赶走！”
随从领了命正要出去执行，李公公又改主意了。
“算了，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不要太吵就行了。”
李公公想，危险关头，他光顾着自己的安危，带着自己的人马丢下小王爷跑了，导致小王爷失去了踪迹，已经是大错一件了。
若他还在这东昌郡城里闹出不好的名声来，势必会传到另外那两位御前公公那里。他们再添油加醋地往皇帝陛下耳边一说，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随从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就回来禀告了。
“客栈总管从一对猎户父女手中买了一头活熊和一头活鹿，后厨那些人不敢杀熊，结果那猎户的女儿上前，几拳就将熊打死了。这才引起了一片喧哗。
属下出去的时候，那父女俩已经走了，围观的民众听了属下的话，也已经散去了。”
李公公皱着眉“嗯”了一声，挥退随从。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关心。只要没人把他的头吵得更痛就行……
胖总管把姜二丫父女俩带到皮货商人那里，便匆匆回了来福客栈，替李公公准备午饭去了。
姜二丫父女俩用打包价卖掉了一整车的动物皮毛，又根据皮货商人的指引，去了东昌郡城东城门下的海鲜市场。
第77章 驱逐海盗
大庆国的人管海鲜叫做海错，这个“错”字，是错综复杂的“错”，他们用这个“错”字来形容海鲜的品类丰富。
东昌郡东城门下卖海鲜的集市也不叫海鲜市场，叫海错小集。
姜二丫怀着满满的期待到了海错小集，才发现这小集是真的小。整个集市里总共就只有十几个摊位，卖的东西也不多。
除了一些还算新鲜的螺类贝类，什么梭子蟹，对虾，带鱼，小黄鱼，鲳鱼的，姜二丫一个也没见着。
姜二丫感觉自己还没迈几步，就已经把整个集市逛完了。
系统说了，受当前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的限制，大庆国的渔民只能驾着小船从事近海捕捞。
一旦捕捞到贵重的货物，渔民们会第一时间送到各大酒楼、或相熟的富贵人家那里去。
海鲜坏的快，趁鲜活的时候，它们还可以卖个好价钱。
要是死了，就只能低价处理，或者晒成干货。这样，多少还能换回几个辛苦钱来。
姜二丫停在一个摊位面前问了问价格，活的螺类、贝类要二十文一斤，鱼干、虾干和贝干是一个价，都是二十五文，海带干和紫菜干只要七文。
这个价真心不贵。
姜二丫伸手朝摊位上的三袋干货点了点，“这个，这个，这个……”
摊主拿出小称，问道：“这三样各称多少？”
姜二丫却道：“这三样坏的多，不要，其他的全要了。”
摊主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
他道完谢，用最快的速度将货物打包称好，堆放到姜二丫推着的板车上面。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姜二丫就反悔不要了。
他算了算总账，朝姜二丫伸出手：“总共是两千三百六十文钱。”
这个账与姜二丫算出来的一致，姜二丫付了钱，继续扫荡下一个摊位。
等她包圆了五六个摊位上的东西时，城楼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呜，呜……”
城门下的官兵立即行动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去关闭那扇厚重的东城门。
与此同时，海错小集上的摊主们集体色变，他们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城内狂奔。
姜二丫不明所以，“城管来了吗？”
姜二牛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是城管？”
系统“叮”的一声，给姜二丫发布了一个随机任务。
“任务：驱逐海盗。一群凶狠的海盗即将闯进东昌郡城，沿街烧杀抢掠，请宿主制止他们的恶行……”
姜二丫感叹一声，原来是海盗来了啊，难怪街道两边的商铺和住户也都关上了大门。
她看向城门口。城门又厚又重，得不停地摇一个机关，才能把它关上。
这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工作。
这不，城门才合了一半，一大群海盗就狞笑着从门缝里冲进来了。
他们用纹着海兽的手臂，举着锃亮的弯刀，砍杀了那四个摇着机关关门的守城的官兵。
之后，他们兵分两路。
一小部分人堵住了上下城楼的阶梯，城楼上的官兵每下来一个，他们就砍杀一个，城楼上的官兵不下来，他们就攻上去。
这拨人专攻城楼，剩下的全部向城内进攻。
姜二丫催促着姜二牛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躲好，又将自家买的货物全部收进系统背包里，然后，她才站在街道中间，做起了热身运动。
终于有架打了，真好！
冲过来的海盗们见过各种各样的抵抗方式，却从没见过有人当街跳舞迎接他们的。
三个海盗头子一举手，所有海盗都停了下来。
胡子遮了半张脸的矮个子海盗喊道：“你这小娘皮，你见了爷爷不但不跑，还当街跳起了怪模怪样的舞蹈，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上了爷爷，想跟爷爷我去多多岛上吃香的、喝辣的？”
另一个海盗头子“哈哈”笑了起来：“二哥你脸皮真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长相，哪家的小娘子会看上你这么丑的货色？她要看上，也该是看上弟弟我才对。”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朝姜二丫抛了个媚眼。
胖子海盗歪着头说道：“管她看上了谁，既然她不跑，咱们就把她绑了，先丢到船上去，等咱们抢够了东西，再把她捎到多多岛上，让她陪咱们哥几个一起乐呵！”
三人想到某些妙不可言的场景，哈哈大笑。
姜二丫做好了热身运动，挑了挑眉，朝海盗们勾了勾手指。
三个海盗头子淫笑着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姜二丫先对准胖子的脸，又快又狠地扇了两下，打掉了他两颗槽牙。
接着，又一脚踹翻了光头。
最后，她抡起矮子甩了两圈，手一松，矮子就飞着撞向了城墙。
其他海盗见自家的头头吃了亏，立即包围住姜二丫，举着刀向她砍了过来。
地上有一根长棍，那是某个摊主用来撑遮阳篷用的木棍，摊主仓皇间把它遗落下来了。
姜二丫右脚一勾一抬，长棍便到了她的手中。
她用双手紧握长棍，转着圈往海盗们的下盘一扫。海盗们脚下吃痛，全部倒地。
倒地的海盗起来了一半，继续攻向姜二丫。
剩下的一半倒地时不幸落在了同伴的刀锋之上，流了一地的血，正打着滚哀嚎不已。
姜二丫长棍舞得飞快，格、挂、撩、扫……
海盗们又全部倒下。
三个海盗头子也终于反应地来了，他们举着水手弯刀朝姜二丫砍了过来。
姜二丫将长棍往身前一指，道：“快滚出东昌郡城，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海盗头子们觉得，他们方才之所以会落了下风，完全是因为姜二丫不按套路出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认真打起来，她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三个。
光头海盗“哼”了一声：“小娘皮，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着，他丢掉手中的弯刀，拿出捆在腰间的流星锤。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的流星锤比姜二丫的长棍还要长，用流星锤，他的赢面就更大了。
他拿着链子熟练地玩转着流星锤，手一放，流星锤便飞向姜二丫的面门。
第78章 力大破万巧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句话没错。但是得分跟谁对打。
力大破万巧。碰上了武力值10点、体魄值10点的姜二丫，流星锤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小棒球而已。
姜二丫抡起棍子对准流星锤猛地一挥，流星锤便立即调转方向，带着比来时更强的攻势，朝那光头海盗的面门飞了回去。
“嘭”的一声，流星锤打中了光头海盗的光头，光头海盗闷哼一声，向后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三弟！”矮子海盗和胖子海盗同时喊了一声，又同时咬牙，拎着自己的弯刀朝姜二丫攻了过来。
姜二丫两手交替，将长棍挥舞得更快。
她先是击飞了海盗们的弯刀，又扫倒了矮子海盗，再戳倒胖子海盗，最后又将刚爬起来的矮子海盗敲晕。
一长串动作一气呵成。
海盗们见三个头头都在姜二丫手底下接连吃亏，彻底胆寒，再也不敢上前。
胖子海盗吐了一口血，下令道：“撤！”继续打下去，说不定他今日就得交待在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仇他先记下了。
海盗们得令，搀扶起受伤的胖子、扛起晕倒的光头和矮子，撒腿向城门外跑去。
胖子海盗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窝囊，回头对姜二丫喊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姜二丫本来就没有打过瘾，听了这话，立即拿着棍子追了上去。
胖子海盗吓了一跳，跑得更快了。
姜二牛从藏身之地钻了出来，焦急地的喊道：“二丫，快回来，别追了！当心外面有埋伏！”
东昌郡守带着一队官兵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么一幕……
海盗们跑得太快，转眼就没影了，姜二丫只好拖着棍子回到姜二牛身边。
她十分遗憾地说道：“旱灾结束了，咱们马上就要回乡种田了，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打架了。想想还挺无趣的。”
姜二牛拿掉姜二丫手中的棍子，丢到一边去，说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想着打架。乖乖种田不好吗？”万一真像那些长舌妇说的一样，没人敢娶了，怎么办？
姜二丫抬头一笑，道：“好，我听爹的，以后乖乖种田。”
东昌郡守看了好一会儿了，终于打马上前，下马向姜二丫父女俩一拱手，道：“多谢二位替百姓们赶走了海盗……”
东昌郡守谢过父女二人，又询问起二人身份姓名。
姜二丫道：“我们是西昌郡清江县的农户，为了躲避旱灾，才来的东昌郡。我们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结果却被拦在了城门之外，差点儿渴死了。
听说，是您下令关闭城门的？”
东昌郡守苦笑一声，看，关闭城门的这个黑锅，终究还是他给背上了。
旱情一开始，东昌郡的乡绅士族便全部涌进东昌郡城。
见天越来越旱，有能力跑的，都坐船跑了。
没能力跑的，全跑来逼他，逼他下令关闭城门，免得城外的灾民涌进来，抢占了城内所剩不多的井水，让他们活不下去。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他没答应，那些人还是假传他的命令，把城门关上了。
他一直被人监视着，只能做一些挖井之类的杂事。
等老天爷终于降下雨来，那些乡绅老爷们才慢慢的离开城内。
就在他打算全心全意地处理灾后各项事宜之时，御前的李公公又来了。
李公公要求他放下灾后重建的事情，专心替他跑腿。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只是个从四品的地方官，李公公却是从一品御前公公。
他不得不听。
但他又实在放不下手头上的事情，放不下刚受了旱灾又面临饥荒的灾民，于是他只好两头跑。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多多岛上的海盗又上岸来抢掠了……
东昌郡守打量起姜二丫来，说道：“我看你虽是女儿身，却能赶跑一大群海盗，身上的功夫定然不凡。你可愿留在我身边，为我效力？”
有了姜二丫这个武艺超群的护卫，那些乡绅再想动他，就得好好惦量惦量了。
不料，姜二丫直接拒绝了。
“不愿意。”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再找一个老板？又不是缺钱缺到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去挣那几个死工资。
她现在可是开了挂的美少女，干点啥不行？自由自在的过，它不香吗？
系统刚“叮”的一声，姜二丫立马打断。
“叮你妹，你现在要是再敢给我触发什么随机任务，让我去伺候别人的话，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以狗系统的尿性，它很有可能又会给她添乱，让她应下东昌郡守的请求，给别人为奴做婢。
“要不是为了将来能顺利穿回去，要回我自己的躯体，我连你这个狗系统都不想伺候了。”
系统见它家宿主态度坚决，便将正要发布的任务压了回去。
它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提醒你，驱逐海盗的任务完成了，你的奖励也已经到账了，仅此而已。”
连着被主系统惩罚了两次，系统已经明白了，它家宿主才是主系统的亲闺女，它是捡来的。
宿主要是罢工了，遭殃的肯定是它。
算了算了，任务列表里面那个与东昌郡守相关的任务，还是等以后再发布吧。
姜二丫松了一口气，道：“如此，最好。”
另一边，东昌郡守见姜二丫拒绝之后一直不说话，又开出了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来诱惑她。
一个月二两，一年就是二十四两了。
他当郡守，一年下来也才七十二两的俸禄。二十四两真的不少了。
姜二丫还是摇头。
“谢谢您看得起我，但人各有志，我不爱给人当随从当护卫，就爱回乡种田。我们父女二人还有约在身，先告辞了。”
姜二丫拉着姜二牛走了，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城西去，与杏林村人汇合了。
目送姜二丫父女走远，东昌郡守才摇着头，暗道一声，“可惜了。”
可惜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能人，人家却不愿意为他效力。
他走向城楼，开始清点己方伤亡人数。
等他忙完了，他才想起来，“哎呀！忘了提醒一下那父女二人了，西昌郡正乱着呢……”
第79章 先卖一波粮
姜二丫父女二人路过一家粮铺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接着，二人往一条无人的巷子里一钻，出来时，手上就各推了一辆板车，板车上面堆满了一袋一袋的粮食。
他们推着两车粮食出了西城门，登记好离城时间后，向杏林村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突然看到两大车粮食，粥棚附近的很多灾民都坐不住了，他们眼中满是绿光，彼此对视一眼，就要冲上前去。
幸存的方家村人与被姜二丫赶走的那些外村人坐在一起，乐呵呵地看笑话。
方家村里正这两天闲着没事儿，早就把这些外村人与杏林村人的矛盾盘得清清楚楚的了。
他太知道姜二丫的厉害了。
见灾民们朝姜二丫冲过去，他“哈哈”一笑，对身边的人说道：“这群孙子也太不开眼了，居然敢抢姜二丫的东西。这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咱们有热闹可瞧喽！”
果然，跑得最快的那个灾民刚把手搭在姜二丫的粮食袋子上面，姜二丫就从板车下面抽出一把大刀来。
刀光一闪，那个灾民就成了“独臂大侠”，若是再给他配一只沙雕，他就可以冒充杨过了。
大部分的灾民被这一幕吓住了，急急止住脚步，再也不敢上前。
但总有那么几个要粮不要命的，他们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姜二丫将手中的刀锋一转，用刀背快速敲了十几下，将那些伸过来的手敲开，再挑起“独臂大侠”那条被削下来的胳膊，往这些人跟前一丢。
她警告道：“再敢伸手，就和他一样，把手留下！”
有了前车之鉴，手背上又传来巨痛，那些灾民们终究还是怕了……
姜二丫轻轻松松就打发了那些灾民，举着棍子想帮忙的杏林村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刘大婶儿走了过来，“二丫二丫，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粮食？城里的粮食很多吗？很好买吗？”
姜二丫早就想好了借口，她道：“买下活熊活鹿的是一个大客栈的大总管，他手里头不缺粮，听说我们要买粮，他就直接用粮食抵钱了。”
刘大婶儿歪着头问道：“那他用粮食抵钱，咱们是亏了还是赚了？”
有人说亏了。
一斤粮食五文钱，这两车粮食加起来最多一千二百多斤，合计六千文左右。
六千文就是六两银子。
光是一头黑熊，就不止卖六两银子了，何况姜二丫父女俩卖的不止一头黑熊，还添了一头梅花鹿的。
也有人说赚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粮食怎么可能还是五文钱一斤？
里正说过的，咱们从清江县出来的那天，清江县的粮价就已经涨到二十文一斤了。
假如按二十文一斤来算，那这一千二百多斤粮食，就值二十四两银子了。
一头活熊加一头活鹿就卖了二十四两，太值了！
况且，饥荒已经来了，粮价肯定会一路飞涨。涨啊涨啊，就不止二十文一斤了。
说不定到最后，就算手里握着二十四两，也买不到半粒粮食了！”
这么一想，姜二牛父女俩哪里还会亏？他们简直赚大发了好不好？
担心完姜二牛父女俩会不会吃亏的问题，杏林村人又开始担心起自家那些个进城买粮的人。
赵大娘愁眉苦脸地对姜二丫说道：“也不知这东昌郡城内还有没有粮食卖，有的话，又作价几何？若是你赵大叔他们买不到怎么办？”
姜二丫笑了笑，道：“赵大娘放心吧，赵大叔要是在城内买不到粮食，你们就从我这儿买。反正我家就我和我爹两口人，根本就吃不完这两大车的粮食。”
赵大娘觉得可行，“那敢情好，要是你赵大叔在城内没买到粮食，你就卖两袋给我。只是这价格……”
姜二丫爽快地说道：“等赵大叔他们回来，咱们问问粮铺里是什么价。不管粮铺里卖几文一斤，我每斤都给你减两文。”
赵大娘听了姜二丫的话，心里才松快起来。
很快，除了老姜家，所有进了城的杏林村人都回来了。
他们进城时推着空板车、带着“巨款”，打算大肆采购一番的。
结果进了城才发现，这里的盐贵，粮食更贵。
他们口袋里带的那笔所谓“巨款”，根本就买不起太多东西。
赵大叔走到赵大娘身边，垂着头叹了一口气，道：“盐巴只买了一小罐，粮食只有十斤。”
即使赵大娘早就有点儿心理准备了，可听到这个数量，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这么少？”
赵大叔道：“里正带着我们跑遍了东昌郡城里的所有粮铺，那些粮铺里的粮价一家比一家高，最便宜的陈粮，也要二十五文一斤。
因为排队买粮的人实在太多，粮铺卖着卖着，就开始限量了。
他们贴了一张红纸出来，规定每人只能买十斤。
轮到我们的时候，那粮铺伙计还欺生，非要我们先付钱他才给称粮食。
给的粮食本来就不足称，等系口袋的时候，他还要故意把袋子甩一甩，抛撒一些粮食出去。
我们想蹲下来捡回那些粮食，那伙计就冲出来赶人，说我们耽误后面那些买粮人的时间了，还影响了他们粮铺的生意……”
赵大娘一拳捶在自己腿上，恨得牙痒痒，“这粮铺伙计太坏了，他这么做，也不怕将来遭了报应！”
赵大叔发愁，“这么一点儿粮食，根本就撑不到我们回乡的那一日。”
赵大娘一把拉住赵大叔，道：“走，咱们找二丫买粮食去。”
赵大娘走到姜二丫身前，问道：“二丫，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你真愿意卖粮食给我？”
姜二丫笑着说道：“作数，怎么不作数？二十三文一斤，说吧，您要几袋？”
赵大娘回头看了看自家那些能吃的孙子，一咬牙，道：“我要两袋！”
姜二丫给赵大娘拿粮食的时候，刘大婶儿也过来了。
“二丫二丫，我也想买半袋，可以吗？”
姜二丫爽快点头，“当然可以，二十三文一斤，想买的都可以来买。”
她手中的粮食很多，卖一些给杏林村人，既可以解决他们缺粮的问题，也能让她赚上一些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杏林村人听说姜二丫愿意卖粮，全都围了过来。
姜二丫道：“不要急，排队……”
第80章 姜大山遇黄五常
城外的姜二丫热热闹闹地卖起了粮。城内的姜大山却接连遇上了几个小麻烦。
首先是兑换银票的问题。
老姜头拿给他的那张二百两的银票虽然是随处可兑的官票，但它太过老旧，又被磨得起了毛，还因为老姜头把它捂在裤裆里十几二十天，变得异味冲天。
钱庄的人十分嫌弃地核对了好几遍，才确认它可以兑换。
只是钱庄有规定，要把银票兑换成银子，必须扣除一定的手续费。
那张银票是二百两的，但兑换后，他们只能领到一百八十五两的银子。
姜大山到底是在清江县的酒楼里当过二掌柜的，他清楚，这是规矩，各家钱庄都差不多。
可老姜头不干了。
二百两的票子，光兑换一下就得损失十五两银子，他心疼。
他想发挥他那胡搅蛮缠的功力，不让钱庄扣那十五两的手续费。但钱庄的人跟他又不熟，怎么可能会惯着他？
他们直接把银票丢还给老姜头，让姜大山带着老姜头滚蛋。
姜大山一边轻声劝着老姜头，“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少了十五两也没什么的，剩下的那一百八十五两会替他们下一大窝崽子的。”
另一边，他还要低声下气地向钱庄的人求情，“我爹年纪大了不懂事，你们别跟他一般计较。我懂，那十五两是正常的手续费，你们直接收了便是。
辛苦你们了，等我兑换好了银子，我再请你们喝茶。”
钱庄的人听懂了，喝茶是不可能喝茶的，这人上道，这么说是要给他们好处费。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年纪最大的那个老头朝姜大山伸手比了个二，姜大山悄悄松了一口气，二两银子不多，他给了也不会很心疼。
谁曾想，等钱庄的人把银票兑换成银子之后，他们扣除了十五两的手续费后，又伸手拿走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
姜大山心疼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但他必须强行把眼珠子按回去。
他不但得按回自己的眼珠子，装出一幅云淡风清的样子与钱庄的人进行交割，还得拼命地按住一蹦三尺高的老姜头。
他们父子俩无权无势，又是外乡人，编造的官票来处还经不起推敲，钱庄的人若是再贪一点儿，完全可以直接抢了银票，把他们父子俩赶出钱庄去。
真那样的话，他们就亏大发了！
等二人领着一百六十五两银子出了钱庄，抱着银子的老姜头又开始“此地无银”了。
他看谁都像小偷，看谁都像贼，看谁都在打他手中银子的主意。
他的走路姿势越来越怪，越来越怪。
路人们突然碰上这么一只猴儿，都停下脚步围观起来。
有人好奇老姜头抱着的到底是什么宝贝，便故意往老姜头身上用力一撞。
老姜头被撞翻在地，手里的银锭子也撒了一地。
老姜头慌忙去捡银子。姜大山则拦着别人，不让别人有机会哄抢他们家的银子。
黄五常在他们对面的棺材铺里一口气买了七口棺材，刚一迈出棺材铺，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是他？
是他！
就是他！
那个在天坑边上被他们六兄弟暴揍一顿，最后被大常两刀插死的那个男人！
黄五常认出了姜大山，接着又问自己，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是了，他跟那个用妖法偷走他们家绳子的妖女是一伙的。肯定是那妖女从天坑下爬上来之后，发现他死在天坑边上，用妖法把他救活了。
想到那个妖女，再看看姜大山，黄五常心中的愤恨压都压不住。
要不是因为这两个人，老黄家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哪里会落得这么凄惨？
大常他们四个死在了天坑底下，他爹和他叔也死在了的爷爷床底下，四常在城门外失了踪，二常断了腿，爷爷也马上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他们家一下子要买七口棺材！
这人却带着个老头抱着银子当街闲逛！潇洒得很啊！
那老头手里的银子，说不定就是用他们老黄家的藏宝图挖出来的！
黄五常看着那些银子，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转身进了棺材铺，抄起一块棺材板子，不顾棺材铺老板的阻拦，朝姜大山冲了过去，猛地一下拍在姜大山的头上。
老姜头刚捡好银子，发现大儿子被人打了，二话没说，抱起银子就往成衣铺门口跑。
姜大山被棺材板子拍得两眼冒星光。一片星光之下，只能看见他爹抱着银子离去的模糊背影。
什么父子情深，终究是错付了。
姜大山不想挨打，又没人帮忙，只能靠自己打回去了。
可惜他力量不够，且两手空空，根本就不是黄五常的对手。
在连续被棺材板子拍了四五下之后，姜大山满头鲜血地退到墙角，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此时，他又想念起姜二丫的好处来。若是二丫在这里，谁敢朝他们杏林村人下手？
黄五常骂骂咧咧地抄起棺材板子，打算对姜大山作出最后的一击。
一个老太太猛地跳了出来，用双手扒掉了黄五常的裤子。
路人愣了愣，然后哄然大笑。
黄五常都惊呆了！
他遇上老流氓了？还被老流氓扒掉了裤子？
要不是风吹屁股凉，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姜大山本来都闭上眼睛准备好挨打了，可他等啊等啊，黄五常手中的棺材板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他娘来救他了！
他爹抱着比亲儿子更重要的银子跑了，他这个一向爱骂他、爱嫌弃他、爱偏心眼子的娘，却带着一身的圣光来救他了……
这一刻，姜大山无比感动。他心里以往积攒下来的那些恨啊、怨啊，全都烟消云散了。
姜老太紧紧地扒着黄五常的裤子不放手，不让黄五常把裤子提上去。
她还从黄五常双腿缝里瞪姜大山。
“你怎么这么没用呢？连个白斩鸡都打不过，白吃我老姜家那么多年的饭了。你再看看你老娘，老娘一招就把这白斩鸡给制住了！往后学着点儿！”
第81章 寻仇请找姜二丫
姜老太说完，猛地一回头，朝捂着双眼的辛腊梅和姜明珠大喊：“捂什么捂？露的人不羞，你们这看的人倒羞上了。
羞什么羞？再不过来，人家就要把大山打死了。回头你们没了丈夫没了爹，就有的哭了。”
辛腊梅着急地大喊：“娘，您先把他的裤子提上去。”
只看到个屁股蛋子，她都怕得要命，万一那人转过身来，导致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她还活不活了？
传出去，那些说闲话的人只会说，是她自己浪、自己贱、自己主动去看的。她到时候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的。
所以，最好别看。
姜老太明白辛腊梅的顾虑，迅速把黄五常的裤子往上一提，同时喊道，“已经提上去了，快过来挠死他！”
辛腊梅小心地从指缝里瞧了瞧，见黄五常的裤子果然被提上去了，这才将双手从眼睛上移开，朝黄五常挠了过去。
面对打伤她丈夫的凶手，辛腊梅下手毫不留情。
姜老太一边在一旁助攻，一边点头称赞。
“你们县城的姑娘泼起来，跟我们村里的也没两样嘛，还行，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姜老太说着“一无是处”这四个字的时候，瞪了瞪站在一旁发愣的姜明珠。
姜明珠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奋力抱起地上的棺材板子，朝黄五常身上压了上去。
要不是反应快，姜老太和辛腊梅就要被姜明珠这个无差别攻击的“群攻技能”误伤了。
黄五常倒在地上，被压在棺材板子与地面之间。
姜老太黑着脸剜了姜明珠一眼，往棺材板子上面一坐。
黄五常只觉得胸口一疼，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等三代女人制住了黄五常，老姜头才放开姜栋梁。
姜栋梁一被放开，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他急急忙忙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神仙水”，一口一口地往姜大山的嘴里灌，一遍一遍地说，“大哥别怕，有神仙水在，你会好起来的。”
姜大山又被感动了一次。
喝了“神仙水”，姜大山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老姜头一把夺过姜栋梁手中的水囊，心疼地说道：“够了够了，已经见效了，别再浪费了。”
老姜头把水囊藏好，才问姜大山，“这人是谁？我刚开始还以为他要抢我们的银子，谁知他根本就不追我，只专门打你，这太奇怪了。”
姜大山的眼神阴了***：“不知道，我和您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东昌郡城，根本就不认识这里的人。”
姜大山撒谎了。
他其实已经认出黄五常来了。
在天坑边上挨的那顿打太疼了，他记忆深刻。
那天打他的总共有六个人，听他们说的话，他们是一家子的亲兄弟，去大屏山是为了取天坑底下的一件东西。这人排行老五。
姜大山也猜出黄五常为什么要打他了。
肯定是他们打不过姜二丫，被姜二丫抢走了天坑底下的东西，又恰巧碰上了他，所以就来打他泄愤。
姜大山在心里狂吼，明明是姜二丫抢了东西，特么的，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这些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有本事找姜二丫去啊！
棺材铺的老板见黄五常刚到他店里买了七口棺材，货还没开始送，钱款也没付清，他就因寻衅滋事，被人压在棺材板下动弹不得了。
黄五常要是被人压死了，谁来付棺材钱？
老板壮着胆子朝姜老太喊了一声：“哎，你们谁啊？为什么欺负我的客人？再不走，我报官去了！”
姜老太气坏了，“这人眼瞎吗？明明是我屁股底下这个疯子先打人的，怎么就变成我们老姜家欺负人了？”
姜老太绝不受这冤枉气，她站了起来，叉着腰，想要与棺材铺老板好好理论理论。
姜大山靠在墙角上，出声阻止了她。
“娘，算了，我的伤喝神仙水好了，没有被人打伤的证据了。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惹了麻烦容易吃亏。
里正说的集合时间已经到了，咱们再不出城，他们大概不会等我们的。
回乡的路一走十多天，要是落了单，咱们很有可能就回不去了。”
老姜头一听，立即带着他的银子，拉上他的小儿子，往西城门走去。
姜老太回头看了姜大山一眼，姜大山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先走一步，我会马上跟上来的。”
等其他人走了，姜大山才蹲到黄五常的身边，凑到他耳朵边上轻轻地问了一句。
“你们藏在天坑底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五常大口大口地呼吸，不说话。
姜大山一时问不出来，又道：“抢了你们东西的人叫姜二丫，家住西昌郡清江县杏林村，她爹叫姜二牛。
下次要寻仇、要与人拼命，先找对仇家，不要再误伤我这样的路人了。
西昌郡，清江县，杏林村，你记下了没？”
黄五常还是没有理姜大山，但他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应该是记下了。
辛腊梅向前走了几步，见姜大山蹲在那里没有跟上来，以为他起不来，便转身走回来，搀了他一把。
夫妻俩搀扶着一直出了城门，与杏林村人在城外汇合。
人都到齐了，里正一声令下，杏林村人正式踏上了回乡的路。
方家村里正看了看粥棚，又看了看杏林村的归乡队伍，一咬牙一跺脚，跟了上去。
就算这城门外每日可以领一碗稀粥，也抵不住那回家的诱惑。
他小跑着追上杏林村里正，道：“老弟，哥哥也想回家，让我与你们一道走吧。”
杏林村里正看了看方家村里正，才半个月没见，他就成功地减掉了一半的体重，如今已经瘦得跟竹竿似的了。
杏林村里正带着同情之意，说道：“这路又不是我们杏林村人的，是大庆国的。大庆国的人，都可以走的嘛。”
方家村里正听了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想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以及那些在路上死去的亲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掩着面，号啕大哭……
第82章 神仙水，一袋十两银
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出来逃荒，回去的时候光剩下他一个糟老头子，其他人全死了。
这么悲惨的事情，搁谁身上谁都难受。
杏林村里正心一软，劝道：“你哭啥嘛，快别哭了，做人得向前看。往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省点儿力气赶路吧。你要是跟不上我们的速度，我们可不会特地停下来等你。”
杏林村里正劝了很久，也不见方家村里正停止哭泣。
他劝得烦了，直接拿出两块狼肉做成的肉干，塞住了方家村里正的嘴巴。
方家村里正嘴里有了吃的，也就顾不上哭了。
见方家村里正求带成功，剩下的二十二个方家村人立即跟上。跟着杏林村人，回乡的路就有安全保障了。
那些与杏林村人翻过脸的外村人权衡了一下，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这城门口施的粥，指不定哪日就停了。除了会种田种地，他们也没什么别的谋生手段。留在异乡迟早饿死，不如归去。
姜老太快步走到姜二丫身边，道：“二丫二丫，你瞧，那些不要脸的外村人又跟上来了。
要不，你去把他们赶走吧。
免得他们半道上又占着人多，抢咱们的粮食，打咱们的人。”
姜二丫还没说什么，外村的主事就赶紧上前表态，“不敢的，我们不敢的。二丫，带我们一起走吧。”
姜二丫无所谓，默许他们跟了上来。
那些外村人虽然跟上来了，但到底没好意思再融入到杏林村的队伍当中来，他们始终与杏林村的队伍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走啊走啊，天就黑了。
姜二丫把队伍带到一条河边，才让队伍停下来休整。
众人开始到河里打水，在岸边生火做饭。
姜二丫正在搭简易灶台，姜大山就揣着一大袋银子来找她了。
姜大山左右看了看，做贼似的对姜二丫说道：“二丫，告诉大伯，你总共藏了多少神仙水？还剩多少袋？”
姜二丫手上不停，嘴里却道：“来，我给你个机会，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姜大山心里一苦，问道：“我又说错了啥？”
姜二丫反问，道：“你是谁家大伯？咱们两家早就断绝关系了，别动不动跑我跟前来充长辈，不然，休怪我手中的大刀无情。”
姜二丫手指轻轻一弹，“锃”的一声，她腰间的刀鞘里露出半截锋利的刀身来。火光照在刀身上，亮起一片红，仿佛染了血一般。
“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拔刀嘛”，姜大山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那半截刀身按回到刀鞘里，抚着心口说道：“我记下了，真的记下了。
我不是你大伯。我往后再敢乱说，我自己抽自己嘴巴子，行不行？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姜大山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来，给姜二丫看了一下，道：“看见没？十两！只要你把手中的神仙水都给我，这十两银子就归你了。”
姜二丫嗤笑一声，“你这是不打算再偷了，想买？”
姜大山想起上次的偷水事件，整个人僵了僵。接着，他尴尬一笑，道：“什么偷不偷的，谁打算偷了？我不是那种人。”
姜二丫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大山。
姜大山一抹脸，道：“往事不要再提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咱们就此揭过行不行？
现在，我捧着银子来向你买了，你就说吧，卖不卖？”
姜二丫乐呵呵地说道：“卖啊，有银子赚，我为什么不卖？但是，十两银子只能买一袋，你还买吗？”
姜大山猛地站了起来，“再见！”
姜大山带着银子走了，姜二丫一点儿也不着急。
她搭好了简易灶台，往河边的草丛里走了一圈，回来时就拎着两只被石子儿打破脑袋的肥兔子。
别人见了，也往附近的草丛里钻，可他们连根兔子毛都没见着。
等姜二丫将兔子烤得香喷喷的，姜大山又带着银子回来了。
“能不能便宜点儿？”
姜二丫摇头，“不能。”
姜大山咬了咬牙，“你总共有几袋？”
姜二丫眼角染上笑意，“总共十六袋半。”
姜大山心里一紧，他怀疑姜二丫偷看了他的钱袋子，知道他的钱袋子里面刚好有一百六十五两银子。
再看看姜二丫那满眼的笑意，得，不用怀疑了，她肯定偷看了。
姜大山确认了这一点，却不敢生气，还要努力劝自己——不管如何，只要姜二丫肯将“神仙水”卖给他，他再往京都高价一卖，就能赚出个前程似锦……
他把怀里的钱袋子整个儿抱了出来，往姜二丫身前一放，道：“十六袋半，我全要了！”
姜二丫翘了翘大拇指，“壕气！”
姜二丫收了钱，让姜大山背过身去，手往自家板车上的大箩筐里边一伸，不一会儿，就从随身庄园里的灵泉池里灌好了十六袋灵泉水。
她将这十六袋灵泉水交到姜大山手中，姜大山验了验货，又点了点数，问道：“还有半袋呢？”
姜二丫朝姜二牛指了指，姜大山立即疯了以的冲过去，朝姜二牛大吼一声。
“你在干什么？！”
姜二牛一点雾水，“我在喝水啊。”
他并不知道姜二丫与姜大山之间的交易，他刚吃完了烤兔子，嘴巴有些干，就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喝了几口水。
姜大山突然这么一叫，害他差点儿呛到了。
姜大山一把夺过姜二牛手中的水囊，拎起来晃了晃，发现里面的水比半袋还要多，这才放缓了脸色。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老姜头见姜大山朝自己招手，连忙小跑过来，与姜大山一起，将买来的“神仙水”搬到了自家的板车上面。
当晚，老姜头就坐在板车上面，抱着那些水囊睡觉，梦里，那些水囊变成了一堆一堆的金银财宝，他就坐在金银财宝的中间，笑啊笑啊笑出了声。
等他从梦中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板车上面了，而是躺到地上去了。
他猛地一惊，从地上坐了起来，放眼一看，他家板车不见了，那十七个水囊也没了踪影！
老姜头慌忙喊起来：“大山，大山呐，咱家遭贼了呀，神仙水全不见了！”
第83章 黑心肝的姜二丫
“是谁？是谁偷了我们家的板车，偷了我的神仙水？”
老姜头一边喊，一边用眼睛到处看，企图找出那个偷他东西的贼，追回他家的神仙水。
他在杏林村人聚集的地方找了两三圈未果，又去了几十米外那些外村人聚集的地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老姜头急疯了，红着眼睛随手揪住方家村里正的衣领子，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方家村人偷了我的板车，偷了我的神仙水？”
方家村里正瞪圆了眼：“你这个疯子，快给我松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家东西了？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有人劝方家村里正，“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没听见他喊吗，他是丢了能续命的神仙水，所以才这么着急的。”
方家村里正掰开老姜头的手，将老姜头推到一边去。
“再着急也不能胡乱冤枉人啊！我又不欠他的。”
老姜头被方家村里正推开，又抓住一个与他有旧怨的外村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东西？”
这个外村人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东西不是我偷的，但我知道是谁偷的。我看见了。是你家大儿子偷的。”
老姜头难以置信，大骂这个外村人，“放你娘的罗圈屁！我大儿子为什么要偷我们自己家的东西？”
“他为什么要偷，你问他去啊！哟，你问不着了，他已经跑了。”
外村人将老姜头的双手从他衣领子上拍开，接着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看见了。
大半夜的，你大儿子推的板车，你大孙子大孙女背着包袱跟在他身后。
你大儿媳妇把你家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堆到板车上面之后，还往你婆娘怀里摸了一把，拿了一包什么东西走。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隔得太远了，我没瞧清。”
刚赶过来找老姜头的姜老太一听，立即往自己藏碎银子的部位摸了一把。
“没了，我的银子没了！杀千刀的辛腊梅啊！她真的偷了我的银子……”
老姜头和姜老太持续闹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们大儿子一家，真的卷走了他们家所有的东西，还带着他们用二百两银票换来的神仙水，跑了！
姜老太骂得累了，坐在一边，靠着姜栋梁的后背发呆。
老姜头耷拉着肩膀，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被亲生儿子背叛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姜栋梁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频频看向姜二丫家的灶台。
他回头对姜老太说道：“娘，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您先坐好，我去二丫家要个饭。”
片刻之后，姜栋梁去而复返。
姜老太见姜栋梁手上端着一大碗野菜粥，肩膀上还扛着一袋粮食，心里好受了一些些。
她对老姜头说道：“算他姜二牛有良心，还知道给咱们三个送一袋粮食过来。我们总算没有白养他一场。
只是，光有粮食也不行啊，咱们的锅碗瓢盆都被那个该死的辛腊梅偷走了，没有这些做饭的家伙什儿，咱们根本就没法儿做饭。”
老姜头抬起头，说道：“你去找二丫，她有两个锅，一个做饭的，一个煮汤炖肉的，你让她匀出一个给咱们用用。
除了锅，还有油盐酱醋，都问她要一些来。
她要是不给，你就找二牛要。
只要二牛愿意给，二丫就拗不过二牛这是当爹的。”
姜老太应了一声就要往姜二丫所在的位置走，姜栋梁赶紧拦住了她。
他吱吱唔唔地说道：“我手上的粥和粮食，不是二牛哥白给咱们的。是我拿了咱家半亩水田的田契，与二丫换的。
二丫说了，她那儿还有一袋粮食和一套全新的炊具，如果想要，可以再拿一亩水田去换。
一亩有点儿多，我就没敢私自应下……”
老姜头一听，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黑了心肝的姜二丫！
这么一袋子粮食平时最多值个二百文钱，就算现在是特殊情况，粮价上涨了几倍，也不过价值一两银子左右。
她居然敢收你半亩水田！”
姜老太捶了姜栋梁一拳，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捶打姜栋梁，以往，这都是姜大山和姜二牛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她大声骂道：“你这个缺心眼儿的蠢东西！
你就算要拿家里的水田去换粮食，你也不能吃这么大的亏啊！
走走走，快把那袋粮食扛回去，我要找姜二丫这个黑心鬼把水田换回来。
我宁愿饿死，也不要吃她的粮食……”
姜二丫表示，“很好，有骨气，我这就给你把东西换回来。”
她把粮食拎回自家板车上，又把那半亩水田的田契递给姜老太，叮嘱道：“下次可千万别再来找我了，听到了没？”
姜老太“哼”了一声，“谁会找你这个黑心鬼？谁找谁就是大王八蛋、大傻子！”
姜老太把话说的很满，认为自己不会有回头来找姜二丫的那一天。
她想的很好。
她可以用这半亩水田的田契抵押，去向杏林村的其他人家借粮。
或者，他们三个可以去打猎，挖野菜。
再不济，就吃草根和树皮嘛。
办法这么多，只要人勤快，总不会饿死的。
可等她拿着田契去抵押借粮时，却发现，除了姜二丫和里正家，谁家都没有余粮。
里正家倒是愿意收了她手中的田契给她一袋粮食，老姜头却突然犯倔了。
他不愿意接受老对手的变相接济。
老姜头本打算卖了神仙水、当上杏林村首富以后，好好的跟里正别别苗头的。
可姜大山直接卷走了那十几袋神仙水，导致他当杏林村首富的梦想破灭了。
他现在看里正，哪怕里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都觉得里正是在嘲笑他。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受里正的同情和接济，里正家的粮食，他实在咽不下去。
姜老太拗不过老姜头，只好趁别人休整的时候带着姜栋梁去挖野菜和草根。
母子俩在附近转悠了半天，什么也没挖到。
老姜头看着他们空手而归，问道：“怎么？你们没去挖？”
姜老太苦着脸，说道：“大旱才过去几天而已，野菜还来不及重新长出来，草根和树皮也被先前那些过路的灾民吃光了……”
第84章 姜老太换粮
倘若不想挨饿，摆在老姜头面前的路，就只剩两条了。
要么，拿田契找姜二丫这个黑心鬼换粮食，要么，拿田契抵押找里正这个老对头借粮食。
在这两条路之中，老姜头果断选择了第三条——他悄悄找姜二牛去了。
老姜头背着姜二丫，把姜二牛叫到一边，还没说话就先落下泪来。
这泪是真的，一半是被姜大山那个不孝子气出来的，一半是饿了两顿饿出来的。
有泪他不擦，他就那么茶里茶气的把泪挂着。
他可怜兮兮地对姜二牛说道：“二牛啊，舅舅饿啊，你能不能悄悄给舅舅拿点儿吃的？”
姜二牛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脚下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不挪。
姜二丫方才交待过他了，不许他犯心软的毛病，不许他私自把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拿给老姜家的人吃。
姜二丫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但凡咱们开了这么个头，白给了他们粮食，他们就会像吸血的蚂蝗一样附上来，没完没了的要东要西。
咱们有东西给，那一切好说。
万一哪天咱们没了老神仙的庇佑，又变得一穷二白了，他们从咱们身上榨不出油水来了，您猜，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肯定又会找来人牙子、老鸨子，把咱们父女两个拉去卖掉！”
见姜二牛不动，老姜头催促道：“好孩子，去吧，去给舅舅拿点儿吃的吧！”
姜二牛动了，直接往他家板车所在的位置走去，到了板车边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不动了。
老姜头脸上刚刚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紧接着就裂开了。
特么的，连姜二牛这样的憨货都不愿意给他吃的了，他还能向谁要饭去？
眼见第三条路走不通了，老姜头才认认真真在前面两条路中选择起来。
找里正借粮，明显比找姜二丫换粮划算。
老姜头朝姜老太招了招手，让她拿着田契再往里正那儿跑一趟。
姜老太去了，可惜，事情被里正的儿子媳妇知道了，他们强烈反对。
里正的大儿子说道：“前路怎么样？咱们能不能一路平安地回到家乡？回到家乡后上面会不会给救济粮？
会不会发粮种让大家补种粮食？等补种下去的新粮长出来，究竟要耗多少天……
诸如此类的问题，谁都不知道答案。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手里握着粮食，心里才能不慌。
半亩水田就想换走我们家一整袋的粮食？没门儿！给千金也不换！”
姜老太被拒绝，委委屈屈的拿着田契回到老姜头身边，道：“都怨你，先前里正答应借的，你却拿起乔来了，现在好了，一粒粮食也借不到了。”
老姜头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冒出来，他朝姜老太吼道：“怨我？你还有脸怨我？要怨就怨你，你就不该生出姜大山那样的不孝子来！
要不是他卷走了咱们那一车的东西，老子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求爷爷告奶奶，让别人赏一碗饭吃吗？
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姜老太直接把田契甩到老姜头的脸上，拍着肚子骂了回去。
“怨我？离了你这个播坏种子的，我这块好地能长出那么个玩意儿来吗……”
姜老太与老姜头互相指责着吵了一架，肚子更饿了。
这回，不等老姜头发话，姜老太自己就捡起田契找姜二丫换粮食去了。
姜二丫笑了一声，“不是宁愿饿死，也不吃我的粮食吗？”
姜老太装作听不懂，直把那田契往姜二丫面前递。
姜二丫却道：“我说过的，千万不要再回头来找我，这句话你还记得不？”
姜老太把头转向别处，不接话茬儿。
姜二丫继续说道：“我要涨价了，半亩水田现在只能换半袋粮食了。你还换不？”
姜老太“欻”地一下转回头，用力之猛，差点儿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你这个黑心鬼——”
姜老太刚起了个范儿，姜二丫就打断了她。
“爱换不换，不换赶紧走，别浪费我的时间，马上要接着赶路了。”
姜老太一咬牙：“换！”
姜老太觉得里正的大儿子说的对极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换粮食，必须换粮食！
田地没了以后可以再买。
老姜家的房子底下还埋着一个值钱的宝贝呢。等灾年过去了，把那宝贝拿出来往外一卖，老姜家想买多少田地都行！
人要是饿死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想到这里，姜老太指向姜二丫家的板车，问道：“换六袋粮食，一套炊具，一罐盐巴、一罐子油、一袋肉干……总共需要多少亩水田？”
姜二丫挑了挑眉，问道：“你确定要换这么多东西？”
姜老头点点头，“确定。你放心，田契就在我手上，我这就给你拿出来。”
她把姜栋梁叫了过来，当场拆起了他的衣服。
老姜家的田契就缝在姜栋梁的衣服里面。
姜老太一边拆衣服一边对着姜栋梁嘀咕：“幸好当初在杏林村里被方家村的方见仁偷过一回，让娘明白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要是娘把这些田契与那包碎银子放在一起的话，它们肯定也会被那杀千刀的辛腊梅偷走的。
没了田契换粮食，咱们这一家三口就得活活饿死了。”
姜栋梁看了看坐在角落里发呆的老姜头，低声问姜老太：“娘，爹要是不答应换，那怎么办？”
姜老太远远地朝老姜头瞪了一眼，道：“那他就继续饿着，一口也别吃！”
姜老太把田契拆出来之后，拿出八亩水田与姜二丫交易。
姜二丫收了田契，又特地写了买卖的契书，拉着里正做见证人，让姜老太和老姜头都画了押，才将姜老太要的那些东西交给姜老太。
末了，姜二丫又说了一句：“你们这些粮食要是吃完了，以后还可以找我换。仍旧是这个价码。换到我爹那十八亩水田全部回到我爹手中为止。”
围观的村民们原本还觉得，一亩水田只能换一袋粮食，姜二丫真黑心，老姜家亏大了，听了二丫的这句话，他们又马上改变了想法……
第85章 二丫想当地主婆
老姜头侵吞了姜二牛十八亩水田的事，杏林村人人皆知。
有人道：“二丫明明可以靠拳头把老姜头打服，让老姜头把侵占姜二牛的那十八亩上等水田全部吐出来的，可她却舍得拿珍贵的粮食去换。真是太善良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是啊，是啊，太善良了……”
善良？
姜二丫表示，呵呵，我是有目的的！
按系统的说法，接下来的日子，就算杏林村人再怎么勒紧裤腰带，也还是会饿死大半。
剩下的那一半将会把家里的田地拿出去，与附近的土豪劣绅换粮食吃。
一开始，一亩田地还能从土豪劣绅的手中换取一袋粮食，可是换着换着，一亩田地就只能换五斤粮食了……
半年之后，所有杏林村人都将失去田地，沦为土豪劣绅家中的佃户。
稍有姿色的女人们，会被送到土豪劣绅家做丫鬟婆子。
特别漂亮的那些，会被那些脑满肠肥的地主老爷们特别关照，关起门来与她们交流感情……
姜二丫觉得，那些土豪劣绅太过分了，居然如此压榨杏林村的穷苦百姓！
但是，她不想打土豪劣绅，不想做那什么屠杀恶龙的美少女，她想取代这些恶龙，趁机囤地，做杏林村最大的地主。
她也有粮食，拿粮食换田地的生意，她也可以做。
既如此，她为什么要便宜那些外村的土豪劣绅，放任他们压榨杏林村的人？
要榨也该由她来榨！
况且，她比那些土豪劣绅仁慈多了。
她可以稍微多换点粮食给杏林村人，等他们手头上的田地换光了，她还可以赊一些粮食出去，尽量不让杏林村人饿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还不会“欺负”那些漂亮女人。因为她也是女的，既没长那“欺负”人的作案工具，也对女人没兴趣。
除了这两点以外，她还可以保证，每年秋收的时候，比别的地主少收一成的粮食。
总之，做她家的佃户，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绝对会比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轻松很多……
姜二丫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要实施起来貌似也没什么难度。
那么，就借着姜老太要换粮一事，先从老姜家开始吧。
一亩田地换一袋粮食。先把这个价码标出来，让先大家习惯习惯。
到时候，谁家饿的受不住了，想拿田地找她换粮食了，心里就不会太排斥这个价码了……
现在，价码已经标出来了，她也顺利地迈出了第一步，从老姜头和姜老太手里换来了八亩水田。
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积攒足够多的粮食，等着别人拿田地来换。
如何积攒？
她有挂。进入随身庄园，辛勤劳动就可以了。
归乡队伍继续前进的时候，姜二丫朝姜二牛眨眨眼，借口没睡好，跳上姜二牛推的板车上面，钻进一个空箩筐里，用几件衣服盖上箩筐，“睡觉”去了。
姜二牛明白姜二丫为什么这么干，配合地装出一幅微微吃力的样子，推着板车走在里正一家的后面。
虽然在旁人的眼里，姜二丫这么睡觉有些怪异，但旁人最多在心里嘀咕一声，却不敢上前来说她。
因为她是他们所有人当中，最能打的一个。厉害的人，本来就拥有特立独行的权利。
姜二丫从箩筐里进入随身庄园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车在行驶时，在车厢里原地向上跳，回落在原地，在车顶原地向上跳落地时为什么会改变位置？”
她有点儿担心，要是她从行驶的板车上进入随身庄园，出去的时候却不在板车上面了，那咋办？
想到这里，姜二丫默数了十下，从随身庄园里闪了出去。
幸好，她仍旧在行驶的板车上面，在板车上面的箩筐里。
得出这个实验结果之后，姜二丫才安安心心地进入随身庄园，拿起镰刀开始收割粮食。
这一收割，就耗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
这两天，除了必须在人前露面的时候，她一直泡在随身庄园里面干活，经常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喝上几口有特效的灵泉水，以此来缓解腰部的不适。
终于，她收割完田地里种的那些粮食，收光了田地里的蔬菜和药材，将十亩田地全部种上了新的粮食种子。
现在是饥荒年，顶饿粮食才是硬通货。种粮食比种别的划算。等过了这个特殊时期，再种别的也不迟。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姜二丫刚把上一批的粮食脱粒归仓，下一批的粮食又成熟了。她又陷入新一轮的劳动中……
归乡队伍走啊走啊，就走出了东昌郡的地界，到达了西昌郡的一个小县城外面。
只要穿过这个叫澄江县的小县城，再往西走个一两天，他们就能回到清江县，回到杏林村，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了！
村民们欢呼着就要往澄江县县城里冲，里正却跳出来拦住了他们。
“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你们看，这城门外没有设立粥棚，没有等待救济的灾民，也没有兵丁把守，城门大开着，却无一人进出，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村民们猛地收住了脚步。
是啊，他们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城池前面都设有赈灾的粥棚，他们偶尔赶上了，还能凭借户籍簿和身份小竹牌上前领一碗稀粥。
为什么这澄江县的城门外这么安静？
不，不止城门外安静，仔细听听，城内似乎也没有一点儿声音。
“这……”
村民们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却无一人敢进城内探一探究竟。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里正朝姜二牛走了过去，姜二牛赶紧敲了敲空荡荡的箩筐，喊道：“二丫，快醒醒，别睡了，里正找你有事。”
姜二丫赶在里正到来之前，从随身庄园里闪了出来，掀开头顶遮着的衣服，从箩筐里站了起来。
“什么事？”
里正说道：“这澄江县不知为何如此安静，仿若一座空城一般。我想问一问，接下来的路，咱们怎么走？
是按原计划穿城而过，还是干脆绕道而行？”
第86章 遇上林秀秀
真让姜二丫来选的话，姜二丫肯定会直接选择绕道而行。
毕竟她也不知道这澄江县城内部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们一头钻进去了，碰上了什么未知的危险，那咋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可系统说了，绕道而行的话，必须经过澄江河上的一座木桥，那座木桥已于前几日被人放了一把火烧毁了，无法通行了。
这么一来，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就只剩下穿城而过这一条了。
姜二丫问候了一下那个烧桥之人的祖宗十八辈，然后问系统，“这城内是个什么情况？”
系统：“请宿主自行探索。”
姜二丫深知狗系统的尿性，道：“1个属性点，买你一句话，我要是进城，会碰到危险吗？”
系统：“亲爱的宿主，您此番进城，不会遇到危险，放心去吧。”
姜二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满脸期盼的里正说道：“你们在城外等着，我先进城去探探情况。”
里正立即让自家那两个儿子跟着姜二丫一起去。
姜二丫拒绝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里正坚持：“不好总让你一个人涉险的。万一有个什么事，多去两个人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姜二丫听了这话，便没再反对。
她手里握着大刀，带着里正的两个儿子径直走进了澄江县大敞的城门内。
一进城门，风中就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姜二丫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街道两边的房门全被破坏了，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大街上零乱地倒着一些摆摊用的木头架子。
脚下的青石板上还分布着一些暗红的血迹。
越往城内走，青石板上的血迹越多，血腥味越浓。
拐过街角，姜二丫终于看到了人影。
只不过，她看到的不是活人，全是死人。
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同一条巷子里。
有的仰着；有的卧着；有的被长矛盯在墙角，流了一肚子的血；有的僵着爪子不肯放下，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看样子，他们是被人驱赶到这条巷子里面，然后再逐一杀死的。
里正的大儿子看到这样的画面，不自觉地退到了姜二丫和他弟弟的身后，站到最后面干呕去了。
一阵风吹过，一粒沙子迷了他的眼睛。
他闭着眼睛伸手揉了揉，想将那沙子从眼睛里面揉出来。
揉着揉着，他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
他全身汗毛一竖，尖叫出声，“二丫救我！”
姜二丫举起大刀，往里正大儿子的脚边砍去。
刚从角落里爬出来的林秀秀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发出凄厉的喊叫声：“二丫别砍，我是你娘！”
里正的两个儿子一听，急忙抓住姜二丫的手臂。
“二丫别砍，那真是你娘！”他们认出来了，眼前这个骷髅精，真的是姜二牛他前妻，姜二丫的亲生母亲，林秀秀！
林秀秀见姜二丫的大刀被人及时拦住，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她就被姜二丫手中的大刀砍死了。
她好不容易挨过大旱的天气，在这澄江县里活了下来，又好不容易在乱兵的长矛之下保住了半条命，碰上了姜二丫和杏林村人，若是死在姜二丫的大刀下，她做鬼也不会放过姜二丫这个孽障的！
姜二丫看着林秀秀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想到林秀秀虽是原主的亲娘，却动不动打骂原主，下手甚至比姜老太那个老虔婆还要狠，又把大刀举了起来。
“我觉得她肯定不是我娘，只不过是长的跟我娘有点儿像而已。”
里正的两个儿子抱住姜二丫的手脚拼命阻拦，“你再仔细看看，我们没有认错，她真的是你娘。你不能杀她，在咱们大庆国，弑父弑母是要判刑的，得坐八年的牢！”
姜二丫有些遗憾地收回大刀，问林秀秀。
“你真是我娘吗？你不是不要我和我爹，改嫁去过好日子了吗？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完全认不出来了呀。
这澄江城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面对姜二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林秀秀动了动嘴，用尽全力喊出两个字，“我饿……”
紧接着，她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林秀秀发现自己躺在姜二牛推的板车上面。
她的肚子不饿了，身上不疼了，那个被乱兵用长矛扎出来的血洞也消失了。
林秀秀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她不愿意从这个美梦里醒过来了。
夕阳照在姜二牛的脸上，衬得姜二牛更加好看了。比刘大疙瘩那张脸好看千倍万倍。
林秀秀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颠簸的板车上面，看着姜二牛，用姜二牛的俊脸洗着自己的眼睛……
姜二牛推着板车走啊走啊，突然被一个大石头硌了一下，板车猛的一晃，林秀秀就从板车上面掉了下来。
屁股落地的疼痛告诉林秀秀，她不是在做梦。一瞬间，所有意识全部回笼。
是了，她在澄江县的巷子里遇上了姜二丫和杏林村里正家的两个儿子，她活下来了，她被救了！
劫后余生，大难不死。林秀秀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地抱住姜二牛，又委屈又欣喜地哭了起来。
脚下的小路并不宽畅，姜二牛这么一停，林秀秀这么一哭，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就被拦住了。
这些人干脆站在一边围观起来。
王癞子走到李寡妇的身边，道：“水仙呐，你瞧瞧，人家夫妻团聚了，破镜重圆了，你再怎么盯着姜二牛看，也没有希望了。要不，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吧。”
李寡妇一瞪眼，道：“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再胡说八道，我喊二丫了！”
姜二丫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名字，朝这边转过头来。
王癞子对上姜二丫的眼神，把脖子一缩，赶紧钻到队伍的后面去。
刘大婶儿看了看儿媳妇的脸色，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要是真的对二牛有意思，就告诉我一声，回头我找个媒人向二牛提亲去。”
第87章 放心，不弑母
李寡妇一愣，接着摇了摇头，轻声回道：“谁说我对二牛哥有意思？娘，您想多了。”
刘大婶儿笑着拍了拍李寡妇的手，道：“不，你这是当局者迷，没有看清你自己的心意，你对他有意思。
二牛是个好人，二丫又那么有本事，你要是想改嫁给二牛，为娘绝不反对。”
李寡妇闹了个大红脸，“娘，您别乱说啊。二丫她娘都回来了，这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她肯定要误会的。我对二牛哥真的没什么想法。”
刘大婶儿狐疑问道：“真的？”
李寡妇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刘大婶儿不解，“那你盯着人家二牛看这么久做什么？”
李寡妇哭笑不得，“谁说我是盯着二牛哥看？我分明是盯着那林秀秀看。她也太那什么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一个男人抱得那么紧，她怎么好意思呢？”
儿媳妇不想改嫁，刘大婶儿心里高兴起来，她顺着儿媳妇的话说道：“可不是，脸皮咋那么厚呢？
她都不要二牛和二丫了，已经改嫁做别人的婆娘了，现在又回过头来抱二牛。
啧啧啧，真不要脸！
瞧瞧，二牛都用力扯了她好几次了，也没能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可见她抱得有多么的用力。”
刘大婶儿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特地放开了声音，完全没有给林秀秀留面子。
她身边的人听了，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
一个妇德标兵上前，严肃地对林秀秀说道：“你快放开二牛吧，你这么抱着他，对得起你现任的丈夫吗？”
林秀秀想起被她亲手杀死的刘大疙瘩，身子一僵，中断了哭声。
紧接着，她又对着姜二牛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着，“二牛，刘大疙瘩已经死了，我哥哥嫂嫂也死了，我娘家一个人也不剩了，我无处可去了，你能不能让我再回到你的身边？”
姜二牛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他想，也许二丫愿意呢？
他转头去看姜二丫。
姜二丫嗤笑了一声。
姜二牛马上就明白了，二丫也不愿意。
他猛地一用力，将林秀秀扯开，又退后两步，之后，他摇了摇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当初是你先不要我和二丫的，咱俩早就散了，我没有吃回头草的打算。”
林秀秀摆出一副凶相，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姜二牛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秀秀。
她这幅表情，配上她那张遭灾之后瘦骨嶙峋的脸，像极了一个要吃人的妖怪。
林秀秀又瞪向姜二丫，嘶吼道：“你是个死人吗？你爹不让我回来，你不会帮我向他求求情吗？
你这个讨债鬼，我生你有什么用？简直就是个废物！”
姜二牛下意识地将姜二丫护在身后，以防林秀秀像从前一样打姜二丫。
姜二丫轻轻将他推开，慢慢走到林秀秀身边，问道：“不饿了？伤口也不痛了？有力气骂人了？”
姜二丫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感情，语气也十分淡漠，林秀秀的后背突然就窜上来一股子凉意。
下一秒，姜二丫抽出腰间的大刀，往林秀秀的腿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林秀秀惨叫连连，差点儿痛死过去。
除了姜二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姜二丫怎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弑母？
里正那两个儿子站在姜二丫的对面，拼命地给姜二丫打手势。
姜二丫看着他们比划出来的“八”字，道：“我知道，弑母要坐八年牢。所以，我不会弑母的。”
说着，她解下腰间的水囊，给林秀秀灌了一口灵泉水。
林秀秀咽下灵泉水之后，腿上的伤快速愈合，不一会儿，就瞧着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可是，瞧着跟个没事人一样，不代表真的没事。
在不打麻药的清醒状态下被刀划破皮肉露出腿骨的痛苦，别人体会不到，林秀秀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太特么的痛了！
她以为自己就要痛死了，哪知她那个冤种女儿给她灌了一口甜滋滋的水，她就又好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肚子上那个被乱兵用长矛扎出来的洞，是怎么没的了。
姜二丫朝林秀秀笑了笑。
林秀秀心有余悸，倒爬着往后退了几步。
姜二丫说道：“以后听话些，不要动不动像以前那样打我骂我，我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会还手的。”
林秀秀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一定听话。看来，这场旱灾之下，不止她一个人变成了魔鬼，她家这个讨债鬼女儿也变了。
姜二丫把大刀往林秀秀身侧一插，拄着刀柄道：“我来问你，澄江县里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是谁伤的你？你又是怎么到的澄江县？这半个月没有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虽然澄江县县城内除了一堆死人，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们这支归乡队伍也顺利地穿过了澄江县城，踏上了去往清江县的路。
但是，姜二丫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再往前也许会遇上很凶险的事情。
她问过她家狗系统，想让狗系统帮忙预测一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狗系统却要她拿100个属性点来换，还不让赊账。
有100个属性点，她都可以把随身庄园升到3级，享受庄园自动播种、自动收割、自动打包存储的功能了。
这几天为了多攒一些粮食，她干了太多农活了，太累了，着实有些厌倦了。
因此，她考虑一番之后，决定不与狗系统进行交易。
也许，她能从林秀秀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姜二丫一个接一个的将问题抛出来，林秀秀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快速播放了一遍。
姜二丫给足了林秀秀组织语言的时间，结果林秀秀的表情变来变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姜二丫伸手弹了一下刀身，刀身“锃”的一下晃动起来。
林秀秀猛的一惊，清醒过来。
她神色慌张地反问姜二丫，“你们这是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
姜二丫拧眉，道：“刚从东昌郡回来，正在回清江县的路上。”
林秀秀尖叫起来：“回清江县？我不回清江县！要回你们回，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我是不会回去送死的！”
第88章 郡守带着爱妾跑了
林秀秀叫唤完，立即转身，推着姜二牛的板车就要走。
姜二丫追上去，用刀背拍开了林秀秀的手，道：“想走可以，先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手中的神仙水有的是，我不介意多划你几刀，再慢慢给你治好。”
林秀秀听了这话，腿部隐隐作痛。
见姜二丫不似在开玩笑，她只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说，西昌郡的郡守大人是西戎国安插在咱们大庆国的奸细，他贪了朝庭发放下来的赈灾银两，还派人杀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带着他的爱妾，丢下老婆孩子，跑到西戎国去了……”
郡守一跑，西昌郡城之内群龙无首，底下的官兵们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旱灾严重，城内城外的人都遭了灾，自觉没有活路的人们迷茫又无措。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不如我们造反吧！”
许多人突然就有了方向，他们开始杀人、放火、抢掠……
他们做尽了所有平生不敢做的坏事，得到了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丰厚财富。
官兵们只象征性的拦了一两次，便经受不住诱惑，带着武器加入到造反的乱民之中去了。
仗着武器比其他人精良，这些官兵们快速占据了主导地位，成了造反行动的引领者。
他们带着乱民从城内杀到城外，抢完了粮仓抢富户，抢完了富户抢平民，抢完了平民又一个接着一个地扫荡附近的村落。
所过之处，疮痍满目，哀鸿遍野。
林秀秀继续说道：“我与娘家兄嫂一起，跟着刘大疙瘩东躲西藏的走了十多天，才到了这澄江县。
可是，不等我们喘过气来，那些乱兵就扫荡过来了。
他们全被杀了。我被一个乱兵用长矛刺伤，晕过去了。醒来就看到了你们。
总之，清江县也乱着呢，你们最好别回去。
县令大人一大家子全部被乱兵杀死了，有几个乱兵头头还住进了清江县的县衙后院里，等着那些想活命的可怜人拿钱财和女人去孝敬他们……”
林秀秀隐瞒了自己做过的坏事，七分真三分假地说完，推着姜二牛的板车调了个头，打算往东边走，离混乱的西昌郡城和清江县越远越好。
姜二丫用刀背重重一敲，林秀秀“嗷”的一声缩回了手。
姜二丫说道：“想走可以，我们的东西你最好别碰。”
林秀秀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可怜兮兮的祈求道：“二丫，把这车上的粮食给我吧，我是你娘，你忍心看我因为没有粮食，饿死在外面吗？”
姜二丫点点头，道：“忍心。你要是把我们的粮食全拿走了，我和我爹就该饿死了。死你一个，还是死我们两个，你猜，我会怎么选？”
林秀秀噎了一下，又道：“我看这车上的粮食不少，有六袋呢，要不，咱们一家三口平分吧。”
“呵！想的倒是挺美。谁跟你是一家三口？你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分你两袋粮食？想要粮食的话，你可以拿田契来换，一亩田地换一袋粮食。”
林秀秀哪里还有田契，她从刘大疙瘩手中抢来的田契和银子，全被那些该死的乱兵摸走了。
她只好把目光投向姜二牛，道：“二牛，别愣着啊，你说句话，二丫向来听你的。”
姜二牛摇了摇头，这些粮食是二丫一个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也是她一个人一粒一粒收上来的。他一点儿忙也没帮上，已经挺亏心的了，哪里还敢随意处置这些粮食？
他道：“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自你离开我和二丫之后，家里都是二丫做主了。我听二丫的，她不愿意给，我也没办法。”
林秀秀瞪了瞪姜二牛，又看了看板车上的粮食，再看了看姜二丫手中的大刀，一屁股坐在地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姜二牛和姜二丫是怎么在灾难中活下来的，但他们的气色太好了，手上还有神奇的神仙水和大把的粮食。
她很后悔，要是当初她没有撇下这父女二人，改嫁给刘大疙瘩，她就可以跟着这父女二人一起享福了，也不用遭那么多的罪了。
林秀秀越哭越伤心。
姜二丫没有理她，也不许姜二牛理她。
她让队伍原地休息，自己则与里正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认真商量起来——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是继续前进，还是先找个像大屏山那样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姜二丫的想法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苟到大庆国的统治者派军队镇压住那些乱兵，等清江县太平了，他们再回杏林村去。
里正却归心似箭，他道，“还差一天的路程，咱们就到家了。要不，咱们白天休息，晚上悄悄赶路？
咱们杏林村那么穷，村里又空无一人，那些乱兵去过一次，就不会再去第二次的。
你娘离开清江县也有许多天了，说不定她的消息滞后了，那些乱兵也许早就已经被朝庭镇压住了。
咱们回村不必走清江县的官道，也不必穿过清江县县城，走城外的小路就可以了。
我知道一条小路。那小路荒僻，一般人不会往那儿走。
咱们夜间走的话，只要小心那些觅食的野兽就行，一个人也不会碰到的。
等咱们回了村，每天派人在路口巡逻着，万一有人攻过来了，咱们立即退到后山去，再不行，还可以退到老虎涧里去。
这附近，大概也只有老虎涧最适合藏人了吧……”
姜二丫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行，只是，还得看看村里人会怎么选。”
里正点了点头，把各家的当家人叫了过来，把两个选项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举手表决。
绝大部分的村民赞同里正的决定。
他们想回家。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就差临门一脚了，他们不想再漂泊了。
乐观的村民们说道：“大家一路上的运气都不差，就算回村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悲观的村民们也说，假如大家注定要死在乱兵的长矛之下，他们宁愿死在自己的家里。
姜二丫从石头上站起来，道：“既如此，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接着，她带着众人往附近的山林里一钻，静等着黑夜到来。
林秀秀权衡了一下，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89章 碰上乱兵
亥时三刻，归乡队伍在里正的带领下，丢下了板车，将重要的东西背了起来，就着明亮的月光，踏上了一条荒僻的小路。
几个强壮的男人手里拿着从山贼那里缴获的大刀，在前头开路。他们需要将小路上那些比人还高的荒草劈开，还要驱赶那些可能出现的蛇虫鼠蚁。
哪段路要是塌了，他们就得搬来石头，把路垫平，好让队伍顺利通过。
剩下的青壮年有规律地分布在整个队伍中间，一边赶路，一边提防着野兽的侵袭。
老弱妇孺只需要专心赶路即可。
姜二丫被安排在队伍的正中间。
她站在这个位置，不管是队伍前头的人遇上了危险，还是后头的人遇上了危险，喊一嗓子，她都能听见。
只要姜二丫能听见大家的呼救，并及时赶过来救援，天再黑，野兽再多，大家也不害怕了。
紧跟姜二牛的林秀秀频频看向姜二丫，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支队伍会如此依赖姜二丫，姜二丫真的能起那么大的作用吗？
很快，林秀秀就知道答案了。
一群饿狼袭击了队伍末端的那些外村人。
那些外村人刚喊了一声，姜二丫就提着刀冲过去，将那群饿狼乱刀砍死了。
林秀秀摇着头，道：“不，不，她不是我的女儿。”她的女儿姜二丫不可能有这么厉害！
姜二丫听到了林秀秀的话，拎着滴血的大刀朝她走了过来。
林秀秀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去说违心的话。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姜二丫，“你肯定不是二丫，你肯定是武神下凡，特地来拯救我们这群遭了灾的穷苦百姓的……”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姜二丫听着林秀秀恭维的话，抬起脚来，将带血的大刀往鞋底一擦，收刀入鞘。
林秀秀望着姜二丫离去的背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队伍继续前进。到了丑时三刻，里正实在走不动了，才吩咐同样气喘吁吁的大家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
大家伙吃了点儿傍晚就做好的饭食，喝了些水，方便了一下，挑掉了脚下的水泡，又揉了揉腰，揉了揉胳膊和腿，半个时辰就悄悄过去了。
里正为了打起精神给大家伙带路，忍痛拿出自己珍藏的小竹筒，喝了一口里面的神仙水。
神仙水一下肚，所有疲乏都解了，里正重新抖擞起来。
他向前一指，中气十足地说道：“跟我走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里正带着大家走到了杏林村对面一座高高的山头上。
站在这里，可以远远的看到清江河，也可以看到分布在清江河两岸的那些村落的轮廓。
里正伸手一指，道：“那里就是杏林村，那里是方家村，再后面就是林家村……”
众人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喜极而泣。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
哭了一场之后，那些外村人纷纷告辞，他们也要回自己的家，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了。
姜二丫挥手与他们道别，恳切地说道：“保重，一定要好好活着。”争取以后给我做佃户。
“有什么难处，记得来找我。”带上你们的田契，到我这里换粮食吧，一亩田地换一袋！
那些外村人感动坏了，看，姜二丫虽然动不动就拔刀，但她这个人，其实真的蛮好的。
外村人带着被姜二丫用言语捂热的心离开了，杏林村人也走上了回村的小路。
从山顶上下来，必须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子，才能走到杏林村人的田间地头上，顺着田间小路回到杏林村内。
进了林子，杏林村人就离家更近了，他们放松下来，彼此高声交谈起来。
姜二丫“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越是到了家门口，就越要小心，不能大意。
村民们纷纷捂住了嘴巴。
里正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带路。
走到林子正中间的时候，队伍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一个吃奶的娃娃饿醒了，想要找奶吃。
他的哭声惊起了一群飞鸟，以及，躲在林子里的一群乱兵……
这群乱兵占领清江县后，只过了七八天的好日子，就被朝庭派来的军队赶出城内了。
他们本想顺势归降朝庭的，但领兵的那个将领着实可恶，他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二话不说带着兵逮着他们就砍。
他们敌不过，只好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地逃出清江县城。
逃跑的过程中，他们的人马死伤过半，剩下的一半也分成了两小批，一小批往澄江县的方向逃去，另一小批七拐八拐的，躲进了这片山林之中。
一个乱兵循着奶娃娃的哭声看了过去，惊喜地对乱兵头头说道：“对面来了一群人，看装束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挂着沉甸甸的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粮食！”
这几天，他们把这林子里能吃的都吃光了，再没有粮食，他们迟早会饿死的。
乱兵头头看了看，道：“他们人不少，手上还有刀。”
乱兵摸了摸自己那扁扁的肚子，道：“刀有什么可怕的？
饿肚子才要命。
再说，咱们有弓有箭，可以用弓箭远程攻击他们，不必与他们近身搏杀。
这样，他们手中的刀就伤不到我们了。”
乱兵头头大致数了数杏林村人的人数，一百来号人，老弱妇孺占了一大半，能与他们有一战之力的不足四十人。
他又看了看自己这边，他们有五十多人，良弓十余副，箭矢近百支，长矛四十多杆。
先用箭矢射死那些青壮年，再冲过去，用长矛刺杀那些老弱妇孺就行了。
乱兵头头招呼一声，五十多个乱兵立即排好阵势。
弓箭手排在前头，剩下的握紧长矛随时待命。
弓箭手搭好了箭拉好了弦，乱兵头头道一声，“放！”
十余支箭矢带着破空声朝杏林村人所在的方向射了过去。
姜二丫发现的时候，想拦截已经晚了，她大喊一声：“快躲开！”
喊的同时，她拉着姜二牛，就近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林秀秀紧紧的扯着姜二牛的衣服，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走在最前头的里正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腹部中了两箭，两眼一凸，疼得倒地……
第90章 抓了领赏金
除了里正，同时倒地的还有三个人。
其他村民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住了。
又一波箭矢朝这边飞了过来。
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拖着被箭射中的那几人，学着姜二丫的样子，躲到了附近的大树后面。
里正血流不止，眼看着就要断气。他那两个儿子对视一眼，一狠心，一人抓住一支箭，同时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里正“嗷”地叫了一声，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儿子们立即捏开他的嘴，给他灌了两口“神仙水。”
“神仙水”一下肚，里正又幽幽转醒。
里正小儿子见有效果，立即朝其他三个中箭的人喊道：“拔箭，喝神仙水，要不然血流光了，你们会死的。”
其他三人不想死，马上拿出自家从前分到的“神仙水”，照着里正小儿子的说法做了。
虽然拔箭很疼，但把箭拔出来之后，再喝下神仙水，伤口就愈合了，命也保住了。
姜栋梁忍不住从树后面探出头来，想看看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他刚一探头，空中又飞来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射在他身后那棵小树的树干上。
躲在那棵小树后面的王癞子差点儿吓哭了。
王癞子带着哭腔喊道：“栋梁弟弟，求求你别再探头了。我躲的这棵树太瘦了，遮不住我的身体，我很容易被射中的！”
姜栋梁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他的眼睛扫到了一队身影。
他忍不住朝姜二丫的位置探出头去，小声地喊道：“二丫，有人悄悄朝咱们左边绕过去了，怎么办？”
他刚喊完，又有两支箭矢朝他这边飞了过来，一支射在他藏身的大树前面，一支飞向王癞子的大屁股。
王癞子一边哭一边忍痛给自己拔箭。
拔完箭，他一边喝着神仙水，一边骂姜栋梁。
“你个鳖孙儿，让你不要探头不要探头，你偏偏还要探头，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太损了……”
姜二丫听了姜栋梁的提醒，果然在树丛与草丛之中看到了一串人影。她交待姜二牛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拎着大刀朝左后侧冲了出去。
原来，乱兵头头见对面的村民们躲在树后不出来，着急了。
他们这么躲着，自己这边就算有箭，也射不中他们了。
他想了想，干脆派出一半弓箭手，让这一半弓箭手领着三十多个手持长矛的乱兵绕到村民们后面偷袭。
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手在这边放箭，吸引那些村民的注意力。
等偷袭的人在村民们后面得手了，他再带着人冲过去，前后夹击。
乱兵头头不愧是个头头，居然能想出这样的策略来。
要是碰上一般的平民老百姓，他的策略肯定能凑效。
但是，他碰上的是杏林村人，他碰上了姜二丫……
乱兵们想从后面偷袭村民们，不料，他们却被拎着大刀的姜二丫尾随偷袭了。
三十多个手持长矛的，加上五六个拿着弓、搭着箭的，加一起也没能打得过姜二丫一个人。
乱兵头头远远地看着，心惊胆战。
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她明明中了好几箭，还被长矛扎了个对穿，为什么她不会死？
乱兵头头“哎呀”一声，提醒身边仅剩的十几个乱兵，“快跑，她她她杀光了咱们的人手朝这边追过来了！”
乱兵头头说完，第一个撒腿跑开。
姜二丫没打算放过这些人。
她快速追过来，捡起一块石头，朝乱兵头头的右腿掷了过去。
掷石头是姜二丫最熟练的远程攻击方式，她几乎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石头一下子打断了乱兵头头的腿骨，他扑通一下倒在草丛之中，再也起不来了。
姜二丫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剩下的乱兵全部打倒。
然后，她走到乱兵头头的身边，举起了大刀。
乱兵头头怕死，他知道，这一刀劈下来，自己肯定活不了。
于是他开始求饶，“姑奶奶饶命啊，饶命啊……”
见姜二丫不为所动，他急中生智，道：“不要杀我，我能换钱！清江县的城门处贴着我的通缉令，官府悬赏五十两白银，要缉拿我归案。”
姜二丫一听，这家伙比一头活熊还值钱，立马把大刀放下了。
她指了指那十几个同样被她打断了腿的乱兵，问道：“那他们呢，值多少两？”
乱兵头头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们不是头目，肯定没有我值钱。”
“那些死的？要拉全尸去，还是只要割个脑袋就可以？”
乱兵头头急忙说道：“死的换不到钱。一文钱也换不到。”他要是告诉她死的能换钱，她说不定会为了省事把他杀了再去领赏金。
姜二丫沉吟一下，决定把这些活的全绑了，带到清江县去换银子。死了的那些就算了，主要是割尸体脑袋这事太膈应了。
她朝身后喊了一嗓子，道：“爹，拿绳子来！”
姜二牛甩开林秀秀，拿着村民们递过来的绳子，向姜二丫跑了过去。
父女二人将这十几个乱兵绑好之后，相视一笑。又发了一笔，盖房子的钱更充裕了！
一行人砍了些树枝，抬猪一样将那十几个绑好乱兵抬起来，向杏林村走去。
路上，村民们问了乱兵们一大堆问题，乱兵们为了活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清江县恢复太平了。
平乱的将军就住在清江县的后衙之中，新的县令这几天就会到，赈灾的事情很快就能提上日程了……
一路上都挺和谐的，但村民们到了杏林村，却把这些断腿的乱兵押着毒打了一顿。
因为他们各家锁好的房门都被破开了，房子里都被洗劫过了，那些逃荒时带不走的家具也被洗劫之人打砸坏了！
里正家和老姜家的损失最为严重。
他们两家的房子最好、最扎眼。
那些仇富的乱兵乱民把两家的院墙扒倒了，把房顶的瓦片都掀了，还在房子里面放了一把火。
姜老太在乱兵头头的头上揪下来一大把头发，哭喊道：“你还我房子！”
乱兵头头也哭了。“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虽然也扫荡过别的村子，但我根本就没来过你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