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玄鸟，你想成圣么？
“你可称我……”
“黑山老妖！”
话音落下。
黑风山深处，一间简陋的庙宇当中忽然有狂风大起。
这庙宇坐落在大山深处，看起来极为简陋，只有些许茅草和一些木桩子堆成，不是什么好去处。
此刻，狂风大作，茅草都被吹走了许多。
大殿中，原本正在进行修行的三只妖魔更是被直接卷出屋外。
同时，天空当中一道惊雷从天中闪过。
抬眼看去。
大殿当中的中心，忽然有一道淡淡的荧光传来。
那是一尊石像。
此刻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仔细看过去，这庙宇中供奉的却并非什么神像或者佛像。
而是一个约莫一米多高的石像，侧身微笑，貌如孩童，虽然看得出雕刻者极为努力，想要雕刻出一种出尘的神韵，但是似乎因为手艺问题，雕的并不理想。
整个石像，看起来有一种丑丑的感觉。
但是大致能够看出来，这是一尊授业传道的石像。
石像面前，还供着一个牌位。
只是牌位上却并没有名字，单单刻了一个“师”字。
木牌放在石像面前，表明着石像的身份。
这雕刻的是三名修士的老师，每日修炼的时候，都要对着李响进行参拜。
看来倒也是极为尊师重道的修士。
狂风将三个家伙丢了出去，不过刹那，就看到三道超凡的气息从外面传来。
分别对应，武道，儒道，仙道，看起来很是怪异。
这三个家伙，竟然分别修行的三条不同的路。
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是李响收的三个徒弟。
只是似乎修为精进了很多，三妖都已经成功化形。
熊妖变成了一个憨厚的汉子，苍狼变成了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儒生，灵蛇则是变成了有着一头乌黑丽发的灵动女子。
三妖站在主殿外，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内里。
这风来的古怪，难不成是老师有所明示？
重新推开门，仔细看过去。
却见到那原本丑陋的石像像是通了灵一样，上面不断有碎屑从上面脱落。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尊栩栩如生，含笑传道的孩童相便显出，看起来很是传神。
正式李响昔日传道的模样。
孩童之身，辩三道之法。
同时。
那牌位上也不知道何时，轻轻落下了一个古朴的神名。
黑山！
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看的人浑身不自在。
原本简陋的石像和木牌，此刻忽然模样，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缠绕其上。
古朴，神秘，像是从无数岁月传承下来的物件一样，一种浓郁的岁月气息缠绕其上。
就好像这是他们从某间传承了数万年的古寺当中偷出来的神像一般，沾染了某种神性，看上去有一种厚重感。
不！
万年古寺的佛像，也没有这种韵味。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古老。
古老到甚至于让人感觉到心悸。
如果天机上人在此，一定会诧异的惊呼。
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有上古之时留下来的东西？
三只妖精见到这种情况。
起初是大惊。
随即却是连连跪在地上，朝着石像叩首，
“谢老师慈悲！谢老师慈悲！”
三妖叩首。
连连诵念黑山之名。
异况不仅仅是发生在此间的庙宇。
天地之中，一些隐世家族的藏经阁内，许多古朴的书籍上，在关于上古时代的描述当中，都零零散散的多出了一些关于黑山老妖的描写。
或者是某些人物传记当中的配角。
或者是某些背景故事里面惊鸿一现的角色。
似乎。
伴随着李响说出这个名字后，引发了一些奇妙的连锁反应。
赤阳县。
正在尝试网络诈骗玄鸟的李响，没由来的感到一声心悸。
下一刻。
他忽然听到耳边隐约传来了某种古怪的祭祀祷告之音。
三声有些熟悉的声音，正在轻轻诵念着黑山老妖的名字。
与此同时。
李响神魂的天环不知道为何轻轻震荡了一下。
两个古朴神秘的字符从当中脱落，轻轻的印在了李响的灵台上。
抬眼看去。
虽然不懂字符，但是却也能感觉到当中的蕴意。
黑山！
原本三种道纹平分整个灵台的状况，忽然出现了变化。
那两个神秘的古字，落在天环下侧，呈现一个圆形，生生朝外扩张了一点点，将三种道纹挤开了一点点。
虽然不多，但是却成功的在灵台上烙印下了第四种颜色。
顿时。
三个尊位上的虚影，全都睁开眼睛。
对着中央的天环怒目而视。
“大胆！”
“狂妄！”
“你怎么敢！”
三尊虚影同时开口，虽然并没有声音响起，但是那种神韵却已经表露。
全都齐齐的盯着天环，目光冷冽。
天环微微震荡，一道金光闪过。
压向三个尊位。
下一刻。
光华褪去。
三声冷哼的声音响起。
尊位上的影子重新陷入了平静。
儒道和仙道重归先前模样。
唯有武道虚影依旧冷冷看着天环。
“即便你无恶意，我劝你也最好收手。”
“道主这一次谋划之大，席卷万古诸天。”
“你不过一方天道而已，也敢插手其中。”
“这因果，你。”
“担不起！”
天环微微一震。
武道虚影也陷入寂灭。
李响轻轻摇了摇头。
他好像感觉刚刚发生了一些变化。
但是却犹如羚羊挂角，寻不到踪迹。
只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发生了。
思索了一番，没有想出个结果，便不再去想了。
继续准备问玄鸟一些问题。
这种隔着令牌的聊天方式，李响其实还挺喜欢的。
毕竟专业对口，多从玄鸟身上套一些信息出来，总是好的。
师傅和师伯一直在操心人族大劫。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找的应劫之人就是自己了。
现在多弄点关于妖族的消息，也总归是好的。
“唉……”
“我就想好好躺平，享受一下异界的超凡生活，就这么艰难么。”
“生来就要去拯救世界，真的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拿起令牌。
“玄鸟。”
“晚辈在！”
“说事。”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圣者，我，我太紧张了！”
“圣者，是这样的。”
“我现在被困在城北的一家小院子里，被一户人家养起来当了宠物。”
“我体内的神魔血脉破碎，经脉碎裂，只能面前以念力与您沟通，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
“求圣者慈悲，将我送回幽山！”
玄鸟在令牌当中碎碎念着。
一边说，一边勾勒出了一张地图，描绘出了自己的大概位置。
李响看着令牌上的内容。
眉毛轻轻挑起一边，表情越发古怪。
等等。
这玄鸟标注的位置。
好像是自己家啊！
难不成。
那小破燕子，就是玄鸟？
李响心头忽然想到了许多事情。
难怪自己总觉得那小燕子聪明的很，还以为是通灵的小家伙。
没想到是被人打残废的玄鸟。
“圣者，这户人家有点古怪。”
“他们家的两个孩子，好像都不是常人，都有大机缘在身。”
“为了我妖族的未来，圣者要不要考虑将他们杀掉？！”
玄鸟在令牌当中询问着。
但是却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气。
惊的她四处乱看。
什么情况。
自己说错话了吗？
李响没有回玄鸟。
一只指头伸出，放在伙房的桌子上轻轻的敲着。
好一个养不熟的小白眼鸟。
玄鸟见圣者久久没有回自己。
越发惶恐。
会不会是自己要求的太多了。
啊，墨璃啊墨璃！
那可是圣者啊！
你把圣者当成什么了，当成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了吗？
祈求圣者送你回家，就已经是很过分的要求了。
你居然还想要祈求圣者为你出手？
墨璃啊墨璃，你真的是疯掉了！
慌张的玄鸟连忙继续联系李响，想要尝试补救。
“圣者，是晚辈冒犯了！”
“求圣者慈悲，送我回家去吧！”
李响指尖轻敲桌面。
良久。
缓缓回了两个字。
“不允。”
当即！
城北院子里。
玄鸟直接从树杈上掉了下来。
浑身颤颤巍巍的，极为惶恐。
完了完了！
自己太贪了，居然敢冒犯一位在世的圣者！
简直是不知道死活！
现在圣者怒了，自己鸟生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玄鸟颤颤巍巍的坐在地上，身体抖的厉害。
越是强大，越能明白，跨过那一步的生灵，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传闻上古之时，修炼并不是以九品区分。
而是以蜕凡九境来进行划分。
如同境界名称一样，蜕凡，蜕凡，修行是一个逐渐超凡的过程。
到了蜕凡一阶之后，想要再进一步，便是真正的难如登天。
踏出那一步，便不再属于凡类，和其他的生灵完全成了两个种类。
是真正的圣人。
越强大，越明白一品生灵和圣境的生灵之间隔着的，是怎样的巨大鸿沟。
那是比九品到一品，还要夸张无数倍的恐怖差距。
玄鸟坐在地上，已经开始总结鸟生。
回忆自己生命当中最美好的事情，准备慨然赴死了。
然而。
就在此时。
她忽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整个鸟都从地上蹦了起来，翅膀急促的煽动着，看起来情绪极为亢奋。
“玄鸟。”
“你想成圣么？”
第一百二十章 她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玄鸟。”
“你想成圣么？”
依旧是平淡而又冷漠的回复。
但是瞬间，玄鸟整个都跳了起来，翅膀急促的煽动着，情绪非常亢奋！
相比于那冷漠的话语，她更加关注对方的内容。
你想成圣么？
成圣！
墨璃作为紫风的后代，作为一名圣境大妖的后代，她非常清楚圣这一个字，代表的是怎样的含义，圣境的生灵究竟是是一种怎样强大和恐怖的存在。
那是生命本质都已经彻底发生变化。
是蜕凡之路走到了尽头，足以被冠名为圣的伟岸生灵。
每一尊圣者，几乎都是这个种族的传说。
圣境啊！
自上古之后，天地渐衰。
世间几乎已经没有生灵可以问道圣境。
如那人族，即便是强势到了极点，镇压山河，建立无上神朝，也没有几尊圣人。
人族强势，夺取天地主角之位，为天地钟爱，居于天地之间最灵秀的中州，百万年来，神朝更迭，道统越发昌盛。
强者辈出，高手如云，浩瀚岁月积累下，走到一品亚圣境界的强者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可即便是如此巨大的基数，却也不过只走出九尊圣人，立下道统，是为九大圣地，各自镇压中州。
至于儒圣，墨璃听自家老祖说，这等圣人，只能算是倚身人道的伪圣。
不得长生，不得自由，有诸般限制，虽可辉煌一时，但最终依旧不得正果。
所以正经算下来。
只有九尊圣人。
算是人族百万年来的气运所在。
数九为极，九尊圣人之后，人族气运便已经一日不一日。
虽然千年前，人族有一天机上人，逆天改命，欲强聚人道大势，强推出一名圣人来，再起无上神庭，以大周之名，镇压山河。
可惜中道崩阻，死伤无数，人族彻底一蹶不振，不复昔年盛况。
圣，这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重到他一个人，就可以镇压一个时代。
重到每一个修士，在踏上修行之路的时候，内心深处都曾经渴望着自己就是那个天命之子，能够证道成圣，留下属于自己不朽的传说。
这等生灵，只要能走出一位。
都将是横压整个天地的伟岸生灵。
别看现在人族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可是人族此时又能有一尊圣人出世。
那么当即，就能扭转一切。
上穷碧落下黄泉，威压六合八荒，九天十地。
无不尊之！
这就是圣者的强大，是这个时代天穹之下的最强生灵。
自己如果能传承这位圣者的道统，得其亲传，或许真的有机会，窥视一下那传说当中的境界。
“前……前辈！”
“墨璃，墨璃有机会成圣吗？”
玄鸟颤颤巍巍的回复着。
“可以。”
“但是，我有个要求。”
出乎意料的，玄鸟很快得到了回复。
墨璃嘴巴张大，表情十分夸装。
“前辈请说，墨璃愿为圣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滔天机缘在前，墨璃心中打定主意。
勿论圣者什么要求，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的满足圣者。
“我与你老祖相似，因一些原因，此刻不便出世。”
“需你帮我于此间行走。”
“日后我若出关，可许你亲传弟子之位。”
“你，可愿意？”
院子里。
小政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天空，旁边的树杈子上，那小燕子跟疯一样对着空气连连点头。
看得他很是困惑。
这小鸟，不会疯掉了吧。
墨璃没有理会小政儿的目光，继续对着李响回信。
“但凭圣者吩咐！”
本来以为自己这一次够惨了，莫名其妙被一群人道大能胖揍一顿，散了修为。
还被两个小孩儿捡走，当了宠物。
可以说是鸟生艰难。
但是现在，自己居然有机会得到一尊妖族圣者的传承。
瞬间她觉得这一切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要知道。
妖族当中，但凡是能够踏入圣境的生灵，都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几乎都成为了妖族的神话人物，为后人祭祀，供奉。
这是何等的尊荣。
说不准，她也有机会成为传说。
如那十万年前，在人族一手遮天的时代，横空出世的妖族大帝青龙。
在那个人道统天，无上神朝高居六重天上，妖族连立锥之地都几乎没有的时代。
妖被冠以邪魔之名，人族修士将其豢做家畜，食其血肉，炼其精血，取其内丹以佐修行。
青龙大帝就是在那个至暗时代，从凡尘崛起。
以最卑微的草鱼之身，一路逆天而行，横推一切敌手，硬生生将血脉逆反真龙，踏出那一步，证道成圣。
以真龙之身，鏖战人道神朝。
生生在至暗时代，为我妖族打下了一片天地，能够得一栖息之所。
此后更是以绝强魄力，反攻六重天。
拼着寂灭，拼着最鼎盛时期的人道大势反扑，将正在鼎盛时期的人道神庭，从六重天拽了下来，直接将大一统的人族，打的沉寂万年。
若非中州有圣地复苏，大帝怕是要连中州一起横推掉。
一生坎坷，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
从草鱼到真龙，生生为我妖族打出了一条生路。
不求长生，不求权势，宁以一死，为后世子孙，博一生机。
我墨璃，也有机会能有如此风姿么？
想着想着，她差点再次从树杈上掉下来。
直到一道讯息传来，她才从幻想当中醒来。
“对了，你是如何联系上我的？”
“我不记得，我有传唤过你。”
李响询问着。
语气依旧平淡，似乎什么都不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墨璃有些诧异。
自己能够找到圣者，主要是因为他用圣物【通天令】大面积的进行信息广播。
方圆百里，入了二品的妖修，都能感应到当中的讯息。
但是，看圣者的意思，似乎是并不知道情况?
墨璃思索了一下，当即明悟。
是了！
圣者刚才说了，她是和老祖一个年代，甚至是更加久远的生灵。
以圣者的强大，哪里需要自己去做这些琐事。
一定都是仆人做的。
圣者刚刚复苏，可能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细枝末节。
树杈上，墨璃疯狂的脑补着。
族中古书曾经记载。
如今天地变换，圣者似乎已经无法长存于世。
他们太强大了，为天地不容，故而成圣千年之后，要么于凡间寂灭，要么便要踏入九重天阙。
天分九重，最顶上的三重天，非圣者不可入。
自古以来，就流传着许多神秘。
有人说上面是远古天庭的残骸，上面留存着最后的长生之法。
有人说上面有通往天外天的神路，那些圣者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些以圣为名的生灵，到了时间之后，大多都要踏入其中。
当然，若真的想要长存于世，还有一条诡道。
自斩一刀，自降修为，再以密法或者神物，镇压自身，强行横渡岁月。
自家老祖紫风，便是如此。
其自斩一刀，横渡岁月，于红尘之中横渡，镇压妖族气运，于南荒之中遥遥威慑人族。
这等自斩之圣，虽然不复昔年强横，却也远远高过寻常一品，一旦出世，依旧无敌世间。
只是其自斩一刀，道基崩塌，出世之后，三年之内必亡。
故而极少有圣者，肯自斩一道。
也只有我妖族大圣，为了延续种族，自斩一刀隐世不出，作为我妖族依靠，威慑人族。
想到这里。
墨璃忽然对这位藏在赤阳县附近的圣者愈发的恭敬。
她碎碎念着。
哪怕黑山前辈，不收自己为徒，自己为他做一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这是一位愿意为了妖族未来，为了妖族生灵，放弃长生，放弃修为的圣者。
值得所有妖族的敬仰。
“前辈，是墨璃考虑不周。”
“没有考虑到前辈沉寂太久，身边连个仆人都没有。”
“竟然还需要前辈自己操控此物。”
“前辈于妖族之大德，晚辈定不敢忘，日后一定回族中，为前辈立庙祭祀。”
“嗯？”
李响疑惑。
玄鸟在说什么？
“晚辈之所以能联系到圣者，是因为前辈使用了圣物【通天令】。”
“此物比较特殊，乃是以妖族血脉和气运炼化，使用之时，若是不进行调整，周围的妖族都能够听到传讯，若是调整，便可进行私人通讯。”
“前辈修为强绝，想来平日此物，都是仆人所用，没有注意到此事，故而被晚辈听到。”
玄鸟认真的解释着。
李响眉头缓缓舒展开。
原来是因为这样，自己从白泽那边顺了个令牌，想不到竟然还有此等功效。
“前辈，您对妖族的大恩大德，晚辈定不敢忘！”
“您有何安排，晚辈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城南。
伙房内，李响看着令牌上面不断流出的碎言碎语。
表情越发困惑。
“这玄鸟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平常都是我去攻略别人。”
“怎么，她好像在自己攻略自己？”
李响困惑，看玄鸟发来的消息。
玄鸟似乎已经给自己脑补好了一个为了妖族，牺牲自我，自斩一刀，威慑人族，为妖族谋求出路的形象。
这让李响感觉到有些诧异，拿着令牌自言自语。
“别这样啊，你这样子。”
“会显得我很不专业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娘和萍
天色渐晚。
李响百无聊赖的呆在伙房里，一个人把玩着手中明黄色的珠子。
里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个愤怒咆哮的魔灵在嘶吼。
不过李响并不在意这些。
此刻，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伙房里面忙碌的妇人们。
此时已经快到了晚餐的时间，伙房里面的女人们也忙了起来，拉风箱的拉风箱，切菜的切菜，锅碗瓢盆叮当响。
烟火气升腾，明明是乱糟糟的时候，但是却听的人心头越发宁和。
呼哧呼哧的风箱煽动声响起，明黄色的火光窜腾，猪油在高温下缓缓地融化，香气微微泛起。
混着切好的素菜撒下。
嘶拉！
浓郁的香气冲进空气中，吊的人齿间津液流淌，食指大动。
“啊，好香啊。”
伙房做的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就是一些寻常的炒菜，但是就是香的人忍不住的缩了缩鼻子。
“嘿，小娃娃，是不是可香了。”
“哈哈哈，瞧给你馋的。”
看到李响睁着大眼睛，盯着炒菜锅看，正在炒菜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
她身材不是很好，有些矮，也有些胖，不知道吃得多，还是身子虚，看起来三十多岁了，头上裹着一条麻布做的但是很干净的头巾，站在灶台旁边，拿着大铲子翻来翻去。
因为身高比较矮，拿着大铲子炒菜，看起来比较滑稽。
旁边还有一个瘦瘦的女孩子在拉着风箱，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风箱呼哧呼哧的拉动着，火边有些热，拉风箱的女孩的头上有许多汗水。
“饿了吧。”
“来，先过来吃一点。”
菜刚刚炒好，女人将铲子放下，瞧了眼李响的馋样，随手拿起旁边一个木碗，从旁边的木桶里面盛了一小勺稀饭，里面多是粟米，还有一些大豆，看起来比平常普通人家吃的要好上了许多。
随后又拿起铲子，从刚刚炒好的，放了猪油的菜里面盛了一点，倒在了稀饭上，拿起一只小勺子放在李响面前。
“你是谁家的孩子，我看你有些面生，伙房的孩子我都记得，你是哪个村子的啊，这眼睛，生的多漂亮，母亲一定是大美人。”
“你还小，多吃点，可长好了身体。”
“啊？啊！”
“谢谢，谢谢！”
李响捧着碗，朝着女人点了点头。
“我是石河村的，我爹叫，叫……”
“啊，叫李平安。”
“原来是石河村的呀，我是谷阳村的，快吃吧孩子。”
“天气寒了，要不是爹娘忙不过来，想来应该不会把你丢在这里。”
“你多吃点，正长身体呢，这么灵气的孩子，可不能饿着了。”
她碎碎念着，
随即又拿起碗筷，继续盛饭，给伙房里面其他的小孩子准备了。
伙房里面还有不少小孩儿，都是工地上工人们的孩子，家里人少，忙不过来，又怕孩子没人照顾，只能带到这里，让帮厨的人帮忙照看。
“谢谢……”
李响轻声说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许多孩子涌了过来，拿着碗筷眼巴巴的等饭吃。
女人便一个一个的照顾着，一点也不嫌刚刚炒好一锅菜，累的紧。
“快吃吧孩子们。”
“饿了一天了都，都多吃点，好好长身体。”
矮女人一边盛饭，一边对孩子们说着。
她看这些孩子们的目光，非常喜欢，看的人很舒服。
旁边，那个瘦瘦的女孩子也在帮忙照顾着孩子们。
“谢谢云娘！”
“谢谢萍姐姐！”
孩子们捧着碗，开心的吃着东西，对着矮女人和那个帮忙的女孩子说着。
“云娘，你做的菜比昨天好吃好多啊！”
“今天的饭好香好香啊！”
有小孩子说道，他捧着木碗，两三口就吃了大半，似乎还烫了嘴。
“就是就是。”
“云娘，今天的东西好好吃啊。”
“云娘，你菜里面放了什么啊，今天的饭好真的好香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在大人们还没有收工以前，一般都是他们先吃晚饭，各自胡乱去玩儿，等大人们都完工了，在带回去家去。
“好吃吧，哈哈哈。”
“今天工地上的鲁先生来了一趟，做了个叫风箱的东西，灶上的火力旺了好多。”
“火力大，炒菜自然就好吃了。”
被唤做云娘的妇人，在将所有孩子照顾好之后，才姗姗的盛了一碗饭，递给旁边瘦瘦的女孩子。
“来，萍儿，你也去吃。”
“娘再炒一锅菜。”
两三百人的工地，这点菜可不够他们吃的。
工地上还有几个灶台，此刻也都没挺着，叮当叮当的正忙着。
也就是云娘这边，先给孩子们弄点吃的，照顾孩子比较上心。
瘦小的女孩子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捧着碗开始吃东西。
伙房里面的孩子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个，都瘦瘦小小的。
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去工地上帮忙了，剩的这些孩子，便丢在这里，让工地上的婶婶们帮忙看着。
此刻，李响捧着木碗，思索着一会儿跟老三回家之后，要去哪儿找鲁班他们。
只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打断了他。
“是不好吃吗？”
“你怎么不吃呀。”
嗯？
抬眼看去，却是那个瘦瘦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
黑黑的小脸，瘦瘦的身子，看起来和云娘有几分相似，似乎是因为生活困苦，眼神看起来也比同龄人多了几分的坚毅。
她站在李响面前，询问着李响为什么不吃云娘给他的稀饭。
对于今天这个新来的家伙，孩子们都很好奇。
只是他们胆子似乎都比较小，并没有人上来找他闲聊。
李响也懒得和这群小屁孩聊天，白日里在玄鸟自我攻略完成之后，就先断了联系，关闭了手中令牌，让玄鸟先在那户人家家里面呆着，等自己诏令。
玄鸟虽然不解，但是毕竟是圣者所言，也不敢违背。
“是，是我娘做的饭不好吃么？”
“啊，没有，没有的。”
李响捧着碗，看着这个小家伙，笑了笑，拿起勺子往嘴里面送着吃食。
很香。
如孩子们所说，今天的饭菜确实是非常好吃。
虽然只是普通的稀饭，配上一点油水，但是却非常的香。
这个时代比较贫穷，人们一天都只吃两顿饭。
现在天差不多黑了，大家都饿了一整天，基本上都已经前胸贴后背了，对于吃饭格外积极。
李响捧着木碗，在自己那儿一动不动，便有些不合群。
倒不是饭菜不好吃，而是他修为入了品，最近吃的珍馐也不少，其实半年不吃东西，也无伤大雅了。
盯着炒菜锅看，只是觉得这种人间烟火气，很让人舒服。
见李响吃了稀饭，小女孩和其他的孩子们，也都笑了。
炒菜声，案板上切菜的声音，混杂着烟火气，让人很是平和。
那女孩捧着木碗，坐在李响旁边开心的吃东西，嘴角泛着油光。
忽然，她转身朝李响问道。
“你也是死了娘，才来这里的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普通人的世界
“你也是死了娘，才来这里的吗？”
女孩捧着碗，嘴角泛着油光，眼睛明亮的看着李响。
“额……”
听到这个问题，李响明显的愣了一会儿，眼睛瞪大，有些诧异的看着女孩，似乎很难想象，自己竟然会面对如此，如此离谱的问题。
沉默良久，他方才缓缓开口。
“我娘还活着，她也在这边帮厨，我今天是跟着爹来玩儿的。”
话音落下，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冒犯，女孩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没事儿没事儿的。”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她有些尴尬的坐在原地，捧着碗，一个人吃着饭，偶尔偷看一眼李响，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黑漆漆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微微泛红，似乎刚才的冒犯让她很是尴尬，心跳的很快。
为了缓和下气氛，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叫萍，浮萍的萍，你呢？”
“啊。”
“我叫李响。”
沉默。
话题再次陷入了尴尬。
李响扒拉了两口饭，准备吃完东西跑路了。
他还约了鲁班，不准备继续在这里就行浪费时间了。
至于小女孩的冒犯。
对于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他并不放在心上。
萍虽然问的有些冒昧，但是却也是实情。
城外面闹了兽灾，城里面又闹了魔灵，一来二去死了不少人，许多孩子都成了孤儿，或者折了亲人。
这边许多的孩子，都是吃的百家饭，在伙房这边，由这些帮厨的妇人们照顾着。
女孩捧着碗，一勺一勺的舀着稀饭，动作并不自然。
看起来依旧还在为刚才的问题而感到尴尬。
李响笑了笑，将空着的木碗放下。
“不打紧的，别放在心上。”
“谢谢你和云娘，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稀饭。”
李响安抚着萍，对于这个小姑娘，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眼里却有一种坚毅，和云娘在这边照顾这些孩子，很不错的小家伙。
“对了，我忽然有些好奇。”
“你只叫萍吗，你没有姓么？”
问到这个问题，萍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
“以前是有的。”
“爹死的早，我娘说，以后要把我送给城里的富户当丫鬟，我娘说到时候要我随主家的姓，就不让我叫自己的名了。”
萍有些不太开心的说着。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娘说等城南这边房子建好以后，如果能在这边谋个生计，吃上饱饭，我就不用去当丫鬟了。”
“我娘说，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兴许到时候，我们还能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
“欸？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响怔了一下。
“当丫鬟？”
“对呀，村子里面太穷了，我们家又没有男人，我娘养我已经很难了。”
“给人家当个丫鬟，到时候人家就能给我娘一笔银子，她身体不好，以后就不用那么难了，每年冬天我娘在家织布，手冻的通红，我可心疼了。”
“我给人家做丫鬟做个二十年，人家管我一口饱饭，我和我娘就都能吃上饭了。”
李响无言。
看着面前这个黑瘦的小姑娘，这个大概十岁的小家伙，表情很是复杂。
送女儿给人家当丫鬟这种事儿，他以前只在小说当中见到过。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忽然听得有点不太舒服。
“萍，是浮萍的萍么……”
“对！就是那个萍！”
“绿油油的，夏天的时候水池子里面连成一片，可好看了。”
萍接上李响的话，开心的说着。
她似乎找到了和李响聊天的话题，很想多说一点话，来冲散刚才的尴尬。
“我家是谷阳村的，就在斜谷那边，夏天的时候斜谷里面可多果树了，花开满山，可漂亮了，下面的潭水映照着倒影，漂亮极了。”
“你呢？你家是哪个村子的啊？”
“石河村的。”
“啊，我知道，石河村旁边有个清河潭，旁边开着许多花，夏天花开的时候，还有蝴蝶呢。”
“我给我娘买药的时候，去过你们村子呢。”
萍瘦瘦的，脸黑漆漆的，但是看起来很精神。
比同龄人看起来机灵了许多。
她捧着木碗，和李响讲着许多东西。
看起来，对于这个新的小伙伴，她很喜欢。
“萍姐姐！能再给俺一点吃的吗，俺没吃饱！”
就在萍打算继续聊的时候，旁边几个小家伙忽然嚷嚷了起来。
“来了来了！”
萍小跑过去，将木碗拿起，找云娘要吃的去了。
李响蹲在旁边，借着火光和烛光，看着伙房这边的孩子们，表情微微一变。
“都是些命苦的孩子啊。”
随口感叹一下。
李响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木碗放下，一个人趁着夜色悄悄溜了。
他和鲁班还有约定，以后再来看看这些孩子吧。
至于老三。
老三还没到来接他的时候，老三现在已经算是这边的小负责人了，忙的紧，等一会儿处理完鲁班那边的事情，到时候再回来就好。
推开伙房的门，李响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热火朝天的工地，李响忽然觉得晚上的风有些冷。
新颖的建筑器械架设在工地当中，大大加快的工地的进度，有时候甚至还能够看到些许流光从天空划过，那是郡城来的一些修士，正在帮忙建设城南的居民区。
这是也该很独特的世界，但是其本质还是一个很残酷的世界。
绝大多数人，其实过得并不如意。
萍的经历，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如果自己家也没了男人的话，可能自己的娘亲，也会把自己送到某个大户人家，做个家丁，讨一口饭吃。
对于普通人而言，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友好。
不过好在，希望总归还是有的。
等到这边城南的建设完成之后，这些灾民，都能有一个不错的安置。
说起来，这边房子本来只是打算建成一些简陋的小房子，仅仅是供灾民用的，但是因为墨家的介入，倒是完善了许多。
建成之后，想来都快要和城北差不太多了。
“百家。”
想到这里，李响忽然又想起来了今日百日见到的扁鹊。
听他说，他在这边开了一家免费的草堂，给穷人看病用。
“儒道新分出来的百家，似乎更加以人为本一些。”
“有意思。”
“我倒是越发好奇了。”
夜色下，李响走在街道上。
未多时，一杆小小的酒旗映入眼前。
这是城西的一家小酒馆，鲁班和扁鹊便是约的在这里吃酒。
续苗
续苗
续苗x2
续苗x2
续苗x3
续苗x3
新年快乐
闲言不提，祝诸君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百家新学，著书立传
窗外寒风阵阵。
屋内酒香四溢。
推开门，一股子酒气混杂着热气冲进人的鼻子。
让人忍不住的跺跺脚，暖暖身子。
最好再来上二两烧刀子，配一碟芸豆，那滋味，美极了。
李响走进来，四处环视了一下。
小酒馆内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吃着酒，划着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33
来这里的客人大多穿着朴素，顶天了身上也就套一件干净的棉衣。
这些人大多都是城里的工人，小商贩，还有一些近日来支援城市建设的百家子弟。
至于更有钱的老爷和富户，还有儒生们,那是万万不会来这里的。
这等吵闹的地方,会扰了他们的清净。
稍微找了找，李响看到，鲁班和扁鹊正坐在房间的东北角。
李响自己走了过去，刚刚靠近，便听到两人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
“太不像话了。”
“这些儒生太不像话了，明明什么都不懂，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乱做指挥。”
“鲁兄息怒，鲁兄息怒。”
“全都是纸上谈兵之辈，真不知道郡守将他们送过来，究竟图个什么？”
“莫不是也受不了他们整天在耳朵边之乎者也的，耳朵起了茧子？”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郡守恐怕也烦极了他们。”
两人一边吵，一边又笑了起来。
说道乐处，更是拿起酒杯，就着几粒芸豆饮下，好不痛快。
李响在旁边听得仔细。
似乎是县里又下来了儒生,这些从郡城来的儒生们傲气的很，看不惯鲁班这些百家弟子的行为，指指点点的，引得鲁班勃然大怒。
“鲁兄，何必为了这些小事生气？”
“如今儒家势大，我们暂且忍让便是，待到来日，你且看去，这天下必然是我们百家的天下。”
“这些迂腐之辈，终究会落下时代的。”
扁鹊拿起酒杯，长长的叹了口气。
“只可惜，也不知道我们这一辈人，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想那么多作甚，今日鲁兄你破镜入七品，正当贺喜，当浮一大白！”
“来来来，满上满上！”
推杯换盏,饮酒作乐,两人正说着。
忽然看到了身边的李响，倒是给鲁班吓了一跳，嘴里的芸豆都飞了出来。
“好小子，你怎么来了也不说话。”
“我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你来了，怪哉怪哉。”
“来来来，坐下坐下，今日喜贺，你要不要也来吃一杯酒？”
说着，鲁班将李响从旁边抱了过来，放在了凳子上，推过去一碟芸豆。
“哈哈哈哈，鲁兄，莫逗人家小孩子了！”
“来来来，吃酒吃酒！”
扁鹊一边说着，一边又招呼小二，从后面拿来了一坛杏花红。
这是姚记酒馆的特色，相传酿酒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采摘了杏花放在粮食里面酿造。
仔细去闻，似乎还能闻到女子的体香。
当然，姚记酒馆没有女子这件事儿，就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了。
“不了，不了，再贪杯，明日要误了工时了。”
“到时候又会让那些儒生抓到把柄，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你我。”
鲁班饮了最后一杯，有些生气的说着。
“呵，早晚有一天，让那家伙看明白，谁才是主流。”
听着两人的争吵。
李响轻轻的开口，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鲁师傅，扁先生，百家和儒家，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我怎么一直都搞不明白啊？”
看了看小家伙。
扁鹊笑了笑，拿来一叠芸豆。
“嘿！”
“好小子，来，我且考考你。”
“你知道儒家，儒家修行的是什么吗？”
李响想了想。
“自然是读圣人训诫，明天地法理，感悟大道，感悟先贤。”
扁鹊点了点头。
“自然是如此没有错的。”
“可你又知，儒家之力来自何处？”
“来自于人族本身？”
“啊？你怎么知道？”
扁鹊愣了一下，手中端着的酒杯也悬在了空中。
他很惊讶，一个小孩子，怎么说出了儒家最核心的关键？
“嘿嘿，以前跟着老师的时候，老师讲过一些。”
李响搪塞着。
脑海当中却回想起了白泽的模样，当时观白泽一身修为，似乎与儒道十分接近，但是却残破的厉害。
一直以来，李响就有所困惑。
仙道修真，武道熬炼气血。
唯有儒道，倒是十分神奇。
读书明理，便可引来浩然气入体，有了儒道修为加持。
端是十分古怪。
说是引动天道，可是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自是一视同仁，又何必偏爱人族？
尤其是白泽所言，上古之时，人族几乎亡族灭种，而且那个时代也从未听过儒道之说。
故而，李响推测，所谓儒道，应该是人族本身的道，算是人道之力，生灵之力。
儒道明理，所行所为，大多有益于人族。
此道，当是生灵之道！
果不其然，很快扁鹊便又同他讲了讲儒道的来源。
这本就是有益于人族，而引动的特殊力量，后来为了大兴儒道。
三位儒生只手遮天，生生将儒道的存在概念打进了天道之内，方有了儒道大兴。
甚至于修出浩然气后，更是可以镇压万灵，磨灭邪祟，简直霸道非凡。
只是如今人道渐衰，儒道也落下了许多。
“说远了说远了。”
“小家伙。”
“你不是问，百家和儒家的区别在于何处么？”
扁鹊伸出手，一点淡青色的气悬浮在他的掌心。
凑过脑袋看去，似乎还能从当中嗅到一些草木的清香。
“你看，这与浩然气，有什么区别呢？”
“好像啊，但是又感觉很不同。”
“似乎，似乎他并不依靠天道？”
李响轻轻开口，倒是惊的扁鹊目光连连变换。
“这是谁家的弟子，怎么这么聪慧。”
“可有师承？要不然来我草堂跟我一起学习药典吧。”
说着，扁鹊便要拉上李响的手，眼中两道精光落下，一点醉意都不见了。
这个年纪，就能看明白儒道的本质，还能点明自己力量和浩然气的区别。
扁鹊惊了！
这太离谱了。
天纵之才！
此子与我有缘！！
“呃呃，我，我有老师了。”
“抱，抱歉啊！”
瞬间。
扁鹊的目光石化，整个人的气势一落千丈，看的身旁的鲁班大笑不止。
果然，这份痛苦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承担。
见如此天纵之才不能收入门下的痛苦，你也好好感受吧，挚友！
闲话不提，一番吵闹。
两人互相笑话了几句，干了几碟酒水后，话题终于又引了回来。
“百家之说，更似新学。”
“如今人道势微，儒道修行不复先前顺利，只是单纯的读书念经，已经很难的获得天道反馈。”
“更多的是入世，去对人族做出贡献。”
“我们如今的百家，其实算是简化了儒道修行的问心，更多的倾向于通过对人族做出贡献，来获取力量。”
“更贴近最初的生灵之道。“
扁鹊言简意赅的解释着。
如今圣人不出，儒道越发式微，必须要有所变革，来重新振兴此道。
君不见，各大王朝如今都在鼓励儒道修行，儒生甚至可免赋税徭役，得朝廷恩赐。
但是儒道之中，却依然没有几个大儒诞生。
可见如今儒道修行之艰难。
如此环境，当有变革！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百家便是如今的产物，放弃儒家的问心修行，开道而行，从底层入手，福泽万民，来获取力量。
只是如此做派，却引来许多正统的儒修愤慨，直言礼崩乐坏，道法沦丧。
百家所修，更近于民，不似儒道那般阳春白雪，难免引得旁人嘲笑。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嘲笑。
变革之势已然升起，青云文宫都已经点头。
只求再演百家争鸣之势，推陈出新，无论谁对谁错，让时间去验证。
最好能借着这股大势的碰撞，走出一位圣人来。
但是，变革依旧艰难，传统的儒家势力实在太大，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便是如鲁班扁鹊这等天纵之才，也只能从这些边陲小镇入手。
说着说着，已经从解释变成了抱怨。
所有人似乎都只是口头上支持他们变革。
落到实处，却处处都是困扰。
王令宛如废纸一般，只在都城内有用。
出了都城，万千儒生尽皆看不起他们这群百家子弟。
更不认为他们能有所建树。
虽然近些年来百家出了不少的人物，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够真的撼动大势的，都只是在底层打转。
三品大儒出了不少。
可是，圣！
哪怕只是半圣都行！
却没有丝毫的苗头。
如此，免不了百家为人嗤笑。
也只有大梁如今百家勉强算是兴盛，梁王求变，裂儒分宗，一脉化百家。
但是即便如此，百家依旧算不得真的能与儒家抗衡，出了大梁，百家依旧艰难无比。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是说可能？”
“就是，我们求变，没有必要变的那么彻底。”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我大概听明白了，百家便是儒家的新体，变革之后的产物。”
“以服务人族为核心，尽可能的建设人族，轻于文化，而重于践行。”
“避开了人道衰弱，天道不再垂青人族的缺点，让儒修可以更简单的突破修为。”
“对吗？”
扁鹊和鲁班点了点头。
这小子的悟性有点离谱。
这个年纪，能够听得懂大势变化，很是不凡。
但是，紧接着，李响再次开口，却是让两人直接陷入了震惊。
“可是？”
“难道我们就一定要全部改变吗？”
“儒家传承万古，必有其精华所在，问心求道，开恩万民，这是极为完美的修行过程。”
“完全抛弃，或许有些太过于离谱了。”
“凡圣人皆有所教化，只是一味单纯的工作服务，与机器何异？”
“难道百家修行修到最后，要修成一块儿石头，一块儿只知道为人族服务的器械么？”
李响有些诧异的问着。
百家的变革，似乎变的有些太过于离谱了。
有点朱程理学那种极端变化的味道了。
偏离了本心，有些魔怔。
听到李响所言，两人忽然微微一愣。
似乎真的如此。
两人自从修行以来，重实践而轻文化，圣人典故不做功课，只是一味的推陈出新，想要更好的完善百家之道。
思索一番。
扁鹊开口。
“小先生，可否细说？”
“何谓教化？”
李响皱了下眉毛，开始思索。
“儒家典籍，皆为先人所著。”
“所求为何？”
“自然是供养天下众生，得求开慧，不再愚钝，不再茹毛饮血。”
“如此，便是教化。”
只是听到李响所言。
两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非也。”
“这并不能解决百家现在遇到的问题。”
“著书立传，开恩传慧，百家做的并不算差，但是儒生们的接受程度却太低了。”
“京都有许多书院，当中有百家的大儒讲课，但是愿意去听的却无几人。”
“尽管百家修行，更容易迈过天地限制，登临大儒之位，但是愿意跟随者却寥寥无几。”
“这非是不愿行教化之德，而是教化不通。”
鲁班开口说着。
此时他已经将面前所有的酒水让人扯了下去。
他和扁鹊已经不再把李响当做小朋友，而是十分正式的跟他讨论着百家如今的变化。
百家之中自然有人著书立传，行教化之举，只是效果十分差。
任何的变革，想要推行，都会遇到阻力。
而儒家这已经传承无数岁月的庞然巨兽，改革起来尤为如此，当中牵扯之多，令人难以想象。
李响愕然。
微微吸了口气，有些好奇的询问。
“为何你们都认为。”
“教化之行，只能教化儒生。”
“难道你们面前的这些芸芸众生，便不是人族，便不值得教化了吗？”
一言落下。
扁鹊和鲁班的眼中同时冒出一道精光。
冥冥之中，他们似乎感应到了自己进身大儒的道路。
不过七品，竟然感受到了未来的大儒之路。
这，简直匪夷所思。
只是思索良久，却又想不真切。
忽然，只见扁鹊竟然直接站起了身子，在一旁抖擞了衣服，正好了衣冠。
然后对着李响重重的拜了下去。
“小，小先生。”
“学生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人如龙
自古以来，凡行教化，皆为由上而下。
从帝王起，至于大夫公卿，儒生学堂，后地方豪强，最后方至于草民百姓之间。
后行国令,依旧如此。
上层改变之后，下层自然而然的就会更迭。
为人君者，受圣人言，心有体悟。
为其表率，大夫随之，公卿随之，儒生自然随之。
逐层而下，将圣人教诲推行实践，改变人族传承的文明结构。33
这几乎是最完美的一条路，去在一个具备完整阶级层次的结构社会里面，进行教化的方式。
但是，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李响晃晃脑袋，自顾自的说着。
“为什么一定要从影响儒生，影响学堂入手呢？”
“他们或许影响力很大，但是人族又不是完全由他们构成的。”
“这些人锦衣玉食的，又怎么体会的到普通百姓的生活？”
“凡有变法，必有其因，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人道衰弱所致，既然想要改变现状，为何不从改变道人本身入手？”
“而能够代表苍茫人道的，难道不应该是万千黎明百姓，芸芸众生么。”
“若是百姓皆可如儒生一般锦衣玉食，若是百姓皆可如大夫一般读书识字，若是百姓皆可如君王一般,得圣人之言，若是我人族人人如若龙，人道何愁不兴？！”
酒肆之中。
李响尚且有些稚嫩的声音平缓的落下，却震的两人心头狂跳。
人人如龙！
霎时间。
两人的面前，似乎看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画面。
就像是古籍之中曾经提到过的，在那无尽遥远的过去，曾经诞生过的一个时代。
人人如龙，无上神朝，那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类，都可以创造奇迹的岁月。
传闻那个时代的人，每一个人都是天纵英姿，绝世大才，无论是修炼还是问心，都有着极为恐怖的建树。
上知天道轮转之妙，下晓万物生发之理。
听闻那个岁月时代，就连天道都为人族掌控，连幽冥都为人族所获，轮回之说再非虚妄。
人族至圣们,便是在那个时代，将人族天定主角的位置的定下。
只可惜,后来神朝崩塌,岁月更迭，就连留下的痕迹，都已经只剩下了些许传说。
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了。
甚至于有许多的大儒都曾经怀疑那一段历史的真实性。
世间当真有那般的王朝？
上镇九天十地，下压万古幽冥，轮回星辰，天地苍穹，皆在人道覆盖之中。
简直宛如孩童梦呓一般，不可思议。
此时，两人听着李响的话，却又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若是当真去做，不说远处。
单说眼前。
若是我大梁子民皆得温饱，皆识字知典，单单这两项，带来的收益便是极为恐怖的。
王上的政令实行速度，会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大梁的稳定程度，也会达到一个不思议的程度。
那梁王，若是当真能让朝中万千子民得到温饱，那他的政绩，便已经超过了其祖上所有的王者。
是千古有数的明君！
“只是此事说来尚可。”
“若是落到实处，恐是千难万难，难于上青天！”
思索一番，两人却又如此说道。
眼中挂上了愁苦。
“百姓不晓文字，不知典故，又该如何教化？”
“贩夫走卒，身弱力小，即便教化，又当如何影响大夫公卿，又该如何逆转儒生乱局？”
“大梁如此之大，以你我二人之身，行此逆天之事，千年可得？万年可得？”
“届时，后人提起，不可笑乎？”
长叹一声，心中愁苦。
却又将目光看向了李响。
他所说的场景，很好，但是无论两人怎么想，却还是觉得做不到。
或许，这个提出理论的小先生能给他们一些建议。
看着两人的颓废模样，李响却是笑了。
气笑了。
两人若是落在实践上去做，落到民生上去做，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技艺精通，医术绝世，怎么说起来典故理论，却跟个木头似的。
难怪那些儒生们对于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这根本就是无根之水，无所建树，连自己要争取的目标是什么都还没有搞清楚。
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飞，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也就大梁求变，求着变强，才接纳了百家之变。
无怪乎其他六国，根本不接受这种思想。
废话，这种思潮变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外人如何知道，你要做什么？
当即，李响开口驳斥。
“变法之事，哪有不逆天而行的。”
“若论教化之难，上古人道蛮荒一般，不知礼法，不通教化，似人非人，与妖魔走兽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人道兴盛，化作如今模样？”
“百姓或许不懂文字，不知各种典故，无法听懂诸子百家引经据典的故事。”
“但是百姓难道还不通人心，不知冷暖，不知谁对他们更好么？”
李响起身，目光看向鲁班和扁鹊。
这两位都是史书留名的大才。
非是以行，非是以德，而是单纯的以才立身。
若是脑子再灵活一些，将其发扬光大，为何不能改变人道？
“墨家机关术，儒生学的，墨家子弟学的，难道百姓便学不得？”
“你那风箱控火之术，若是再多上几多，使百姓做饭快些，种地快些，建造家园快些。”
“等哪天，你不在了，他们也能够做到这些。”
“百姓难道就要将这些忘了吗？”
“或许他们记不住你们的名，难道记不住你的道么？”
“你去变法，究竟是去求名，还是求行了？”
字字回响，字字震荡。
一幅幅场面在两人的心中勾勒闪现。
百姓没有读过几天书，但是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心里面还是有数的。
如果百姓的生活能够过好，那么一层一层的反馈，整个大梁的国运，人道之势都会大幅度的增长上升。
“莫要说什么大梁太大，就是教化一生，也教化不完。”
“既要变法，为何还要寻着旧方法？”
“以前你们一个人，从君王开始教化，后续由数不尽的儒生推行，耗费百年千年，终于道成。”
“如今要从底层推行，本就不再是一条道路，若是还靠自己的这条腿，又要跑到何年何月去。”
李响平静的看着两人，眼神当中忽然闪过一些期待。
“既然传法对象是广大的百姓，你们有真的考虑过，百姓们喜欢什么吗？”
说到这里，两人愣了一下。
对啊。
他们传法尚且回去思索，儒生和君王喜欢什么。
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去做问题。
用更加符合他们利益的方式，去传法，去研究。
君王喜欢什么，君王喜欢王朝强盛。
什么能够让王朝兴盛，他们便会采用什么。
儒生喜欢什么，儒生喜欢名流千古，喜欢财富，喜欢特权。
如果推行新法，能够让他们拥有这些，他们便会坚定不移的站位新法。
但是百姓呢？
百姓们喜欢什么？
这是两人第一次，认真的去思考这些问题。
鲁班和扁鹊，也都并非普通百姓出身，家中皆是大族中人。
他们很难与这些草民共情，很难去好好思索。
只是和百姓接触的比较多了，稍微有些了解。
但若是真的带入，却又远远不够。
李响摇了摇头，继续开口。
果然，这些家伙已经脱离群众太久了。
“你们有无考虑过，写一本书，编一个故事，又或干脆直接将其搞成戏曲儿？”
“老百姓们，天天研究的无非也就那几样东西。”
“可能他们不知道今年的君王名字叫叫什么，但是你若是去问他们五谷几钱，天时如何？”
“曲子里面那个单骑走千里，过五关斩六将的红脸人物是谁，他们都能迅速的说上来。”
“他们天天琢磨的，无非是怎么收成多一些，怎么多挣些许银钱。”
李响认真地描述着，告诉他们，如果你们的东西，能够让利于百姓。
能够让百姓们挣到钱。
或许情况会有许多不同的变化。
“到时候，百姓口口相传，他们的孩子们，就会是新学最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如果著书立传，也不应该写的太过于形而上，而是更贴近民生。”
“你们有考虑过，用白话，去写一下传承吗？”
“就是，让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能理解当中内容。”
“或者即便不需要理解内容，但是知道如何去做，能够建造墨家机关，如何去做，能够自己治疗伤寒。”
“重技而不重道，重根本而不重面皮。”
两人愣了一下。
用白话去写？
这个行为，如果传到了京城当中，让儒生们看到。
恐怕会嗤笑他们许多。
毕竟用白话去写的话，会让人感觉自己等人是村子里来的一般。
但是仔细一想，如果真有这样的一本书。
能够改变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里面用他们喜欢的方法传道。
可能是某个老汉偷学了技术，然后挣了银钱，娶走了邻家的俏寡妇。
可能是某个青年，喊出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得到了神仙传承，从此种地有如神助，不过十几年光景，自己便穿金戴金，成了豪强。
“用他们喜欢的方式，喜欢的故事，将我们的技术，我们的传承，藏于其中。”
“如此。”
“道传千里，还是虚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翻地覆，蜕凡七境！
“用普通人喜欢的方式传道。”33
“放弃难攻略的儒生群体，转而面对底层的农工群众，商人群体，放弃最顶层不知五谷的士族贵族。”
“变革最大的支持者，应该是他的受益者。”
“百家分化，意在振兴人道，从根源上改变人道每况日下的情况。”
“医家救世而出,为的是让更多生病的人得到治疗，不再因为贫富贱贵而无法治病，许多医家子弟都是免费治疗，自己跑到偏远之地，为更多的穷苦百姓治病。”
“墨家穷究技艺之道，顶着世俗所认为的偏见，穷研奇淫巧技，为的是提高所有人的生产力,让普通人也能吃上饱饭，也能拥有力量，使人彼此相爱，使战争尽可能平息，兼爱非攻，为的是万千人族能够摆脱苦难。”
“如此，你们说，百家最大的受益者，这场变革的支持者又该是谁？”
李响平静的说着，听的两人目光连连变换。
最终，两人长长的深吸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番。
“自然是穷苦百姓了。”
天下人口众多，士族又能占据当中多少？
百万人中，取一人罢了。
如果能够争取来天下的穷苦百姓，都支持他们的学术理论。
那么即便是上层再怎么抗拒，也不可能改变结果了。
所谓大势，莫过如此。
这般行事，两人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波澜壮阔的前景。
“自下而上,天翻地覆！”
如果真的按照小家伙所言去发展百家，或许真的能够改变当前的现况。
不！
不仅仅是现在的状况，这甚至可能改变从古至今以来的人道格局，天地大势。
这将会是人道天翻地覆的变化。
完全打破了先圣们留下来的社会格局，不再着眼于上层的变化，而是直接从底层开始变革，从下至上，改动天地。
一个无比精彩的未来，已经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从前的阴霾彻底烟消云散。
甚至于，鲁班突破七品这件事儿，在今天听到的内容面前，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
“小先生。”
“这，这些东西，真的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扁鹊站在旁边，不敢轻视分毫，十分认真地询问着李响。
无他。
这小家伙今日所言，简直如同晨钟暮鼓，直接击碎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扰自己的疑惑。
百家争鸣之势虽然已经出现。
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执行纲领，只知变革，却不知如何前行。
百家宛如落在黑暗之中,不知前路，只等变革大势一去，便作走兽之态散去。
如今，有了这番纲领，真的明确了道路，简直是龙出浅谈，猛虎归山，有了变革天地的几分气象。
虽然听鲁班介绍过了，这小家伙，是纵横一派，那个神秘至极的鬼谷门人。
但是也完全不能够想象，今天的种种话语，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家伙，能够提出来的东西。
不仅言简意赅的剖析了医家和墨家的根本，更是直接点明了未来的前进方向。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小孩子能够看清楚的，那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
李响摇了摇头，坐在座位上，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孩儿。
“并不是。”
“今天我和鲁班先生约定好后，就去灶房那边待着休息了。”
“然后我有点困，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跟我讲，晚上记得去酒馆找你们赴约。”
“他还跟我说了好多东西，让我跟你们讲，说你们今天晚上肯定会问。”
“呵，当时我还笑话他骗人来着，没想到竟然真的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听到这些话，两人的身子微微一震。
托梦之术。
仙道和儒道若是修炼到了三品境界之上，便可展现种种手段，宛如神魔。
竟然有人给小家伙施展了托梦之术，来告诉自己这百家变革前进的道路。
如此理论，直指人道变革大势，破妄迷津，点出百家当前所需之言。
手笔之大，意图变革整个人道。
莫非是我们人族的某位前辈大能？
隐居于此？
如此恢弘手笔，至少，至少应该也是一位一品境的大能。
两人对视，明了彼此心意，向着小家伙开口。
“小先生，那位，那位可曾留下名讳？”
“又或者可曾有过其他吩咐？”
“如此大恩，我等难以为报，只求知道前辈名讳，日后好携门中长辈子弟，来此感谢。”
李响微微转了转眼睛，却闭上了嘴巴。
转而拿起一个酒杯，从里面沾了点酒水。
在桌子上，轻轻的写下两个字。
黑山！
两人轻轻念动，下一刻，便感觉神魂震荡。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道虚影，群山之巅，天地尽头，一位身穿长袍的耄耋老者，静静的坐在海边垂钓，眼眸半开半合，随意落一下子，便引来天地变换。
似乎感应到了两个人的窥视，老者轻轻一笑，鱼竿抖动了一下，两人便直接被打了回去。
当即，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仅仅是念动名字，便会有如此感应。
这是！
这是！！！
这是近乎于圣的表现！
人道，人道竟然还有一位圣人在世？！
或许不是圣人，但至少也是一位半圣了！
至少是和六重天上的那位一样，近乎于不可思议的极致存在。
瞬间，两人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我人族，竟然还有一位半圣级的存在隐居，这简直，离谱到了极致。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位圣者，似乎极为看好百家的前景，还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再加上六重天上的那位，也认可了此事。
两位无上存在，为百家站位背书。
如此，百家争鸣之势，或可愈演愈烈，席卷整个人道。
仔细回想黑山两字。
两人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经在某些古籍上见过，但是仔细回想却又记不真切。
朦朦胧胧，如羚羊挂角，一闪而逝。
深呼吸一下。
鲁班和扁鹊起身，对着黑山两个字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前辈。”
李响则是身边静静的看着。
漂亮。
如此这样，日后自己快小号出去浪。
也算是有了新的身份了。
自己身上牵扯太多，如果用本名的话，可能会扯到家人身上，还是稳健一些。
开个小号，黑山老妖！
或者？
黑山圣者？
无所谓了，反正是前世从电视上看到的名字，随意抄来去用。
李响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难不成真的会存在黑山老妖，或者黑山圣人这一号人物不成？！
有百家给自己背书。
以后小号报上名头，也经得起调查了。
“老先生说了，你们做的很对。”
“要继续努力，振兴人道。”
“日后可能有事情需要你们去做，只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推脱。”
“至于其他的安排，倒是没有什么了。”
听完李响所言，两人点了点头，再次对着桌子上的水渍俯身拜下。
直言日后若有安排，万死不辞。
如此，倒是让李响在一边看的好笑。
百家如今的局面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这种想要变革，却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局面，教科书上曾经写过。
今日拿来去用，却是正好不过。
李响倒是希望百家变法能够些许作用，毕竟这个世界的底层人民，确是太苦了。
自己生在山村之中，又是遭兵灾，又是遭匪患，几乎饿死在村子里。
墨家如能真的能够将生产力提上去，可是天大的幸事。
未必不能凭借着这改变人道大势，去再造一名圣人出来，如此，也算是人族幸事。
不一会儿，简单的沟通了下后，两人便将李响送回家去了。
今日之事发生的太多，太过于震撼。
两人需要急忙消化一下，然后将黑山圣者所言的方向纲领送回门中，更好的推动百家发展。
毕竟是圣者训诫，万万不可草率。
李响倒是也乐的清闲。
他终于知道了百家修行和寻常儒道的区别在哪里了。
百家修行其实算是彻底放弃了对心灵的探索，更加执着去建设人道本身，算是彻底成为了人道附庸，是正统的生灵之道。
儒家所修，虽然是借助了人道大势，但是本质上还是在穷研问心，以求感悟天道，白日飞升。
二者虽然同源，但是根却不同，只能说百家之道更适合当下的人道吧。
如果人道能够重新崛起，或许仅仅是依靠生灵道，就能推出一位圣人来。
闲话不提。
李响也是早早的回了家。
本来还担心自己回来太晚，家里人可能会担心。
但是没有想到，此时了爹娘还是没有回来。
听小政儿说，好像是那个新上任的县太爷，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了。
本来还想要带上李响的，但是李响没有在家，也没有找到他。
便没有管理。
小政儿则是因为在家里和小鸟玩儿，没有去。
搞明白情况后，李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习惯性的在小政儿脑壳上敲了一下。
便准备睡觉了。
手上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忙完了，交代给鲁班的图纸，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出来。
自己也开好了小号。
倒是应该准备专心腾出来时间，加速自己的修行了。
早日获取实力，才是王道。
朦朦胧胧的，李响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恍惚间看到了一副新的场景。
苍茫浩瀚的人道山河中，一座伟岸的文宫悬挂在天穹之上。
文宫伟岸，无数大儒来往其间，整个文宫朝着山河天地之中散落无尽青光，将整个人道山河庇护其中。
仔细看去，似乎能够辨认出，那便是最基础的浩然之气。
只是数量磅礴到近乎于难以想象，直接覆盖了整个中州。
镇压着整个人道领域的气运。
青色的浩然气，将整个中州庇护，阻碍着一切不干净的东西。
山河之中，人道同样升腾起一股浩瀚的伟力反馈文宫，支撑着文宫在天穹之上不至于坠落。
那是人道的气运之力。
是整个人道所在。
金黄色的人道本身，支撑着整个文宫悬在天际，两者相互交错，彼此庇佑。
看起来极为稳固，似可镇压万古岁月。
只是不知道何为。
这磅礴天地的浩然气和人道之力当中，李响却从当中感受到了一丝丝腐朽和虚幻的气息。
就像是无根之萍。
似乎随时都可能崩塌，覆灭。
就连那悬挂在天穹的文宫，李响也从上面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的气息。
似乎文宫随时都可能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坠落。
一旦文宫坠落，庇护整个人道的浩然气都将直接坍塌，到时候反噬之下，人道本身都要遭受无量重创。
此时从远处看，或许整个文宫还完美的庇护着人道，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就是一个随时都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文宫是人道的庇护，但是也是随时可能覆灭人道的炸弹。
这牢不可破的体系当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文宫，这文宫似乎并不真实，而是某种特殊力量创造。
一旦破碎，便是人道崩塌之时。
饮鸩止渴，莫过于此。
李响皱了皱眉。
如此这般，却说明人道是真的已经到了末路，随时都可能引动大劫。
甚至于，李响都能够感觉到文宫的虚弱，已经在轻轻的震荡，似乎随时都可能坠落。
仔细看过去，似乎还能够看到，在文宫的下方，一道暗不可察的阴冷气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缠绕在其上。
似乎，在不久之前，文宫刚刚遭受了某种邪祟的反噬一般。
按照这个情况去看，要不了多少年，文宫就要坠落，崩塌，连带着将人道打入无尽的深渊。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道为何。
磅礴浩瀚的青色浩然气当中，忽然带上了一点淡黄。
如厚土大地，承载万物，一点淡淡的黄色隐入其中，文宫却是微不可鉴的稳定了点许。
当即。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文宫当中，一位看不清面容，浑身缠绕在青光当中的男子从中走出。
朝着其下山河看了过去，似乎想要找到变化的原因。
这男子身形伟岸，身高九尺，全然不似书生，身上隐约还能看到健硕的筋肉。
巡查一番，却是无果而归。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承载人道的浩然气，竟然发生了变化。
但是这变化，似乎极好，若是继续下去，或可挽救人道崩塌的灾难。
忽然间。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李响的梦境。
【恭喜！】
【您已成功突破儒道七品。】
【您的境界已更新！】
【当前境界：蜕凡七阶】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系统任务，宏慧法师
【姓名：李响】
【年龄：3岁】
【悟性：10289/99971（生而神明）】
【根骨：560+45+45+100（气血如龙）】
【家境：28+？？？(世界之主）】
【气运：50+100+？？？（大因果缠身）】
【境界：蜕凡七境（河中砥石）】
【附：您当前剩余可分配属性点为：80点】
“蜕凡七境？”
床上，李响静静的躺着，眼神当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短短一夜。
自己竟然直接来到了儒道七品？
仙道，武道，儒道，三者尽皆七品境界，按照上古修为划分,便是来到了蜕凡七境。
终于从世间浮游的评价，晋升为了河中砥砺石。
虽然面对这个世界的强者来说，依旧孱弱无比。
但是终归是在这个世界有了立身之本，算是能够抗住小小的风波了。
不过李响对此并不满意。
“不是吧，我这么夸张的修行属性，你只给我一个鹅卵石的评价？”
“系统你有没有搞错？”
李响躺在床上,眉头微微皱起。
自己的这一身修为,虽然算不上惊天动地，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讲，也是强的离谱了。
怎么系统竟然就只给了一个水中石的评价？
垃圾系统。
李响碎碎念着。
下三品的前三个境界，虽然都是对量的积累。
气血，灵气，浩然气。
三种力量日夜修炼，苦熬修炼，将积累底蕴提上来，便可一路破镜。
虽然不乏有人兼修多道的修者。
但是如自己这般，三道尽皆臻至圆满，强行走到七品境界，几乎是绝无仅有。
不说儒道晋级的莫名其妙。
或许可能和昨天晚上，自己对扁鹊和鲁班的引导有关。
毕竟算是给了百家纲领，很有可能引来巨大的后续变化，分享部分浩然气自己也能理解。
但是其他两道，自己却无半点懈怠，都是实打实的夯实根基，近乎于做到了完美境界。
武道，自己吃了一枚人参果，还凝练了独特无比的我相,千道精血凝练，宛如神魔在世。
仙道，自己仙灵之体，鲸吞龙门灵韵，演法而行，全属性修仙。
任何一道拿出来，自己都可以下克上，若是为外人知晓，称一声绝世无双也无不可。
如此恐怖的底蕴。
你跟我讲，我是块儿鹅卵石？！
李响愤愤不平的碎碎念着。
“这世界的水究竟是有多深，能让这么给我评价！”
蜕凡七境（河中砥石）！
看起来比朝生暮死，任由天地吹刮的浮游高了点。
但是也仅仅只是高了那么一点点。
真是，令人无语。
“有没有搞错，难不成这个世界遍地人形核弹不成，我这么强了，还只是一块儿鹅卵石？”
吐槽是这么吐槽。
但是李响却没有因此轻视分毫，反而开始思索,自己要如何进展下一步。
通过系统的评价。
自己可以大概弄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当中的位置。
鹅卵石的评价虽然难听。
但是却侧面真切的反映了，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
自己倒是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么提升实力了。
妈的，怎么总感觉昨天晚上睡觉前也是这么想的？
一天升一级了，怎么还是感觉时间不够用。
垃圾系统，就不能一键99999吗！
啐了一口，无人回应。
“小家伙的事情也好安排了，后续让他好好学习，认真淦饭就是，师父到时候应该也很满意。”
“儒道七品已经突破，整体进入了蜕凡七境，倒是应该考虑一下武道凝意，仙道择道，儒道入仕的事情了。”
“三千大道，则一而取，这需要思索一下，看看真真的修者是何等模样，然后再做选择。”
“或许过段时间，等那条老龙睡了之后，再去拜访下白泽。”
“入仕的话，感觉有点麻烦，三岁入仕，想来怎样都有些惊世骇俗，过段时间让马甲上线吧。”
思来想去，当前最合适进一步发展的，好像还是武道。
武道凝意，凝练自身武道意志，贯彻于心。
拳下有神，可见神灵。
如此，方才能与仙儒两道争锋。
不过自己即便是要凝意，还是需要做些准备，最起码的是让自己的气血再提升一些。
武道修行，再怎么讲究，终归还是要积累气血。
以气血修行为主。
“上一次思考的武器，也交由鲁班去做了。”
“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做好。”
“如此，未来的发展，无非就是找找天材地宝，吃掉之后积累气血，然后找几名武者，研究一下何为武道意志，然后尽快突破武道六品。”
“然后顺手再研究下【灵境】世界，看看这东西还有什么说法没有。”
“然后，然后就是看看怎么解决城里面的【咒灵戒】的线索，寻宝凑对，提升战力。”
“听明白了吗，系统？”
“垃圾系统，醒一醒，起来上工了！”
“赶紧给爷刷新个任务，要带天材地宝，带武者修行，最好再带【咒灵戒】线索，带【灵境】线索的那种。”
“对了，记得奖励提高点，任务难度尽量低一点。”
“听懂了吗？系统！”
夜色中。
李响一个人在床上碎碎念着，小政儿在床上翻着肚皮，呼噜呼噜的睡着。
月光如水落下。
只看到李响等了半天，似乎没有什么声音回应。
一个人指着月亮骂了半天，言辞激烈，饱含许多此界不存在的词汇。
就在他筋疲力尽，打算睡觉的时候。
却看到李响身体微微震了一下。
朦胧间，他似乎感应到自己的灵台上，那悬空的天环微微震荡了一下。
下一刻，自己的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叮！恭喜您触发丙级奇遇“佛心迷惘”】
【平常古寺的宏慧法师因为一件因果往事，陷入了“魔障”之中，佛心动荡，似有圆寂之相。】
【此间因果纷乱无比，便是佛陀在世也难以将其抚平，故而宏慧法师正在附近的佛觉寺中等待着一位故人，明日正午，他要与其生死厮杀，以了解因果。】
【这件往事，宿主有因果牵扯其中。】
【请宿主做出选择，对事情进行干涉，了断这场因果。】
【A：解开因果魔障，帮助宏慧法师完美的处理这件事情。奖励：《金刚法身》x1，龙力大丹x3，属性点x60。】
【B：帮助那位故人斩杀宏慧法师，奖励：怨灵戒x1】
“啊这！”
“系统啊，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性化！”
“爱你，宝贝儿！”
李响看着眼前的任务面板，又看了看地图。
果然，在赤阳县的附近大概三十里的地方，一座山谷当中，已经有一个独特的古寺标志显露了出来。
佛觉寺，宏慧法师。
李响看着任务，直呼不可思议，系统竟然真的给他刷了一个几乎完美符合要求的任务出来。
系统所言的那段因果和自己有关，李响大概也能猜到些许。
平昌古寺的宏慧法师，这些年来一直在追查宋命的位置，那个冥门弟子，打开封印放出来绝世大魔霍乱人间的宋命。
两人之间，有着近乎于不可调和的矛盾。
二十年前，便是宏慧法师与东林书院的方云天，两人联手，破了宋命的天鬼真身。
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想要将其超度。
最后却因果纷乱，为李响镇杀。
先前魔灵霍乱赤阳县的时候，自己也听人说过，宏慧法师最近就在附近的佛觉寺中，是为了寻找宋命而来。
任务刷到他身上简直完美。
听人说，宏慧法师是佛门四品的大法师，一身武道修为通天彻地，血气满盈席卷青天。
而且这段因果任务，还牵扯到了咒灵戒套装的下落。
任务奖励还包含补药大丹。
最离谱的是，任务难度还是自己最擅长的“辩法”。
两个选择，无论怎样，自己都没有正面对上宏慧法师的选择，自己大概率是要完成任务A，来破开他心中的迷惘。
几乎是完美符合了自己的要求。
至于【灵境】的线索，李响没有看到明显的表示。
但是根据灵境的增长程度，似乎对于魂灵之类有很大的需求。
佛门向来精通此道，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完美的系统，修行路上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承认，刚才是我说话声音大了一点。”
李响躺着，抬头看向明月，打算明天天亮了之后，便动身去佛觉寺看一看，将任务做完。
自己也尽快升级。
漂亮啊漂亮，一天升一级。
不愧是你啊李响。
你的勤奋努力，才有了你不可思议的修为增长速度啊！
李响如是说着。
却没有感觉到天环似乎微微又震荡了一下。
但是转瞬，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又缓缓陷入了沉寂。
正想着。
忽然外面传来了嘎吱嘎吱的木门推开的声音。
当中还伴随着男人女人说话的声音。
侧耳听去。
是老三和娘回来了，两人竟然是忙到了后半夜，才终于回到了家里。
李响不打算去打招呼，让他们早点睡吧，明日恐怕还有的忙。
可是忽然。
又听到自己的房门打开了。
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靠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身浓郁的酒气。
老三似乎喝了许多酒水。
整个人醉醺醺的。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借着月光，勉强能够看到，他一步三晃的走了过来，靠在李响床边，醉眼朦胧的仔细打量着李响。
“你，你，你小子。”
“倒是睡，睡睡睡的早。”
“爹，爹给你带了，带了好吃的肉，是是……是城里最好的酒楼做的。”
“嘿嘿，嘿嘿嘿。”
老三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一摸李响的脸蛋，但是晃了几下，又收了回去。
像是生怕吵醒孩子。
月光下，他近乎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咧着嘴看着小孩儿。
即便醉的不行，也能感觉到，老三的心情似乎极好。
“小小子，爹，爹又要升升官了。”
“爹，爹又沾了你的便宜，哈哈哈哈。”
“你……你可真是咱家的福星，当初那劳什子……张……午，还说什么要斩了你。”
“我看他……他谁敢！”
“爹这辈子，还能跟县令一起吃顿饭。”
“爹心里，心里开心啊。”
“你，你，你好好的，爹一定，一定会让你吃好饭，过上好日子。”
“往后，往后的生活，咱们，都……都好好地！”
老三趴在床边，看着李响。
吐字不清的说了一大通东西。
从祖上三代曾经的军户，祖上以前阔过，也曾经是将门之后。
一路说到这些年苦了媳妇儿，苦了孩子，苦了一家子人。
说道娘亲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结果最后跟了他，竟然还要过这苦日子，在村子里还要被人看不起，受人家白眼。
生孩子当天，差点连着孩子和媳妇儿都让人砍了。
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让她们享过点福。
说自己以前也是一顶一的好手，能开二十石的大弓，能跟山里的豪猪角力。
可惜一身力气，最终也没有搏出来条路。
他恨啊，他心里憋屈啊。
他早就想一刀砍了那狗日的村长。
但是他不能，他让官府砍了是小事儿，可是云秀和孩子怎么办。
倾诉了许多，最后说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孩子，让他娘也过上好日子的。
然后又醉醺醺的出了房，回云秀房间去了。
恍惚间，李响似乎还听到了女人的训斥。
骂老三乱搞，大半夜的吓到孩子怎么办。
可是说了没一会儿，骂的方向越发奇怪。
不再说老三胡闹，反而是让老三放开，下去，不要之类奇怪的话。
月光落下，李响表情复杂的看着明月。
“爹……”
“注意身体……”
感动归感动，扰民也真的扰民。
一夜无话，日头升腾。
李响早早的便起了床，捏了个分身扔到家里，让他督促着小家伙的学业。
然后一个人便起身，准备出去了。
临走前，看了看云秀和老三那屋，心里暗暗又下了决心。
日后若是有机会，或许可以让父母尝试下接触修行。
终究是超凡的世界，没有力量，还是太危险了。
当然，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老三的武道天赋，或许真的很强。
毕竟，他可是靠着一把柴刀，把那头黑熊精都给砍的没脾气了的狠人。
如果能够好好修行，或许还真的能走出条路来。
算算时间，他今年也就才三十多岁，只是长期做农活儿，老的快罢了。
碎碎念了许多。
李响一个人腾空飞起，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赤阳县中。
整个人站在空中，迎风而去，踩在一柄灵气幻化的飞剑上。
身体也开始轻轻的长大，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就见到一名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的绝世剑仙，踏空而行。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天空上，李响不断变换着姿势，手中假装拿着一个葫芦，似在饮酒一般。
宛如人前显圣，好不潇洒。
看了那么多年的仙侠剧，今日终于可以潇洒的说一声，自己也是一名剑仙了。
凌云而上，辗转腾挪，甚至是倒立飞行，横冲直撞。
游玩了半个时辰后，李响方才收敛了心神，开始朝着佛觉寺赶去。
上一次还是太仓促了，让青龙搞得心烦意乱，这一次好好的享受一下飞行的快乐。
越发觉得修行是人间一大乐事。
极乐之事。
说话间。
千山越过，湖水更迭，李响便看到远处的山头上。
一间简陋，清雅的古寺建在了山腰的中间，似是悬空一般。
仔细看过去，却又看到了数十根粗壮无比的铁链，从附近垂落下来。
这竟然是一间建立在空中的古寺。
当真玄妙。
有时候大风吹过，似乎还能看到整个古寺在轻轻震动，极为骇人。
若是有僧尼在当中修行，长久时间下来，这心性恐怕会比他人好上许多。
毕竟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生死之苦。
应该也更加容易开悟吧。
弹指间。
飞剑穿梭。
李响已然来到山门之前。
寺庙并不大，看起来也就比他那三个傻徒弟的寺庙大了一点。
古怪的是。
李响并未感受到任何一个僧尼的存在。
整个佛觉寺，似乎空无一人，宛如一座空寺。
可是看了一眼地图，又看了一眼任务，确实是今天，这个位置。
细细感应，只觉得佛寺中央，似有生灵，但是气息也十分微弱。
似乎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强盛。
宛如火苗一般，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推开大门，李响走了进去。
古寺很干净。
就像是昨日还有人在打扫一般，但是今日却不见一人。
想了想，可能是宏慧法师知道这里要发生生死之战，便暂时遣散了这里的僧人吧。
毕竟一位四品境界的大法师在这里厮杀，恐怕足以将整座山脉打塌。
更何况是几个僧尼？
李响没有多想，继续朝着中心走去。
佛觉寺的整体风格都很朴素，充满着一种苦修的味道。
如其寺名，却是更加适合修行，是佛觉之地。
“施主。”
“你来了。”
“既然如此，便一刀将老朽斩了吧。”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还请施主不要为难这寺庙之中的其他僧人，他们不过普通僧尼，并不知晓这些陈年往事。”
忽然，李响听到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到寺庙的正中心，一座演武场的中心。
一位身穿大红袈裟的老僧，盘腿坐在中央，整个人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到了极致。
看起来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带走一般。
形销骨立，僵而未死。
见李响没有回应。
那老僧继续开口。
“贫僧这些年，为此事困扰许久，一直想要将你父亲度化，让他回归正轨。”
“来为昔年的过错弥补分毫。”
“却没想到，你父亲不久前彻底陨落，便是我佛门摄来的几缕天鬼之气，也烟消云散。”
“如此，贫僧再不知晓，如何弥补这般罪孽，该如何去见你。”
“你若报仇，尽管来便是。”
“贫僧毫无怨言。”
李响疑惑。
他知道此事与宋命有关，但是并不知道这当中似乎牵扯着其他事情。
这宏慧法师，似乎并不打算反抗？
甚至算是引颈待戮？
摇摇头。
李响打算上前询问。
此事纷乱，但想来终解决的办法。
说着，便走上演武场。
只是脚下刚刚踏出一步。
就见到老僧猛然睁眼。
“你不是宋念？”
老僧明明孱弱无比，身体几乎已经寂灭。
可是双眼睁开，李响却感受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恍惚间。
李响似乎在老僧的身后，看到了一座千手佛陀，淡漠的俯瞰着众生，其身后似乎一座须弥神山，背负无量众生，无量佛业，无量伟力。
仅仅是一眼，李响便似乎感觉到了一座磅礴大山从天头落下。
那千手佛陀手中千手，似乎随时都会落下，破碎一切。
气机震荡，李响直接抬手一剑迎着气机斩了冲去。
剑势冲天而起，似要荡平寰宇。
转眼间，那恐怖的压迫感烟消云散。
李响冷冷的看着宏慧法师。
好恐怖的存在。
四品生灵，仅仅是一个目光，就几乎有翻天覆地的威能。
刚才那眼神，那种恐怖的气势，想来便是传说当中的武道意志。
只是刚才恍惚的太快，自己没有感受完全。
不过回去之后，细细思索一番，想来也能自行推演。
不过现在，还不是分神的时候。
李响手中灵气动荡，缓缓凝成一把仙剑。
那是他的仙道神光，全力斩出，甚至可以与龙门临时掰一下手腕。
全神戒备，与宏慧对峙。
“好剑仙！”
“好好好！”
“想不到贫僧临死前，竟然能看到如此绝伦的剑仙，如此惊人的剑。”
“好！”
宏慧法师连三个好，确是依旧站在原地，不过身上却收敛了武道意志。
“不知道施主来此何事？”
“若是来寻佛觉寺主持，施主可以三日后再来，届时，主持和僧众们都在。”
“今日，还请施主早早离去，此地不久……”
话还未等宏慧法师说完。
便感觉到佛觉寺的门口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三口漆黑的棺材直接击穿了佛觉寺的大门，满天的金银纸钱凭空洒落。
整个佛觉寺，忽然变得极为阴冷，宛如被什么领域笼罩了一般。
一名佝偻老者跟着一名全身笼罩在阴影下的年轻人，从门口缓缓走来。
“老东西，你真以为有文宫压着，我就不敢杀你？”
更新慢见谅
在医院呢，最近有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