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赵子良
呼啸的子弹终究是没有击中，一名包裹严实的男人挡下了一切。
意料之中的事，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沈林也没打算那么轻松的解决问题。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赵子良甩了甩手，将其中的几颗子弹丢在一旁，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朋友圈的人？”沈林挑眉发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赵子良颇带戏谑的问。
“也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沈林笑了笑。
“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是什么让你们这么急切的要置我于死地？”
“我也是收钱办事，做我们这一行的你也清楚，杀人就行，不问缘由，你如果硬要问个所以然，我只能说算你倒霉，因为你刚好碰上了我。”赵子良道。
“看来价码不低，这让我都有点动心，不过我更好奇你的自信从哪里来。”沈林笑问。
“你满打满算也只是个成为驭鬼者刚刚一个月左右的新人，世界很大，有太多的事情你没有见过。”赵子良侃侃而谈。
“不要以刚刚那几个废物来评判驭鬼者，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大，你知道亚洲第一驭鬼者有多强么？你又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驾驭第二只乃至第三只鬼的人吗？”
“所以？你跟我聊这些是想拼命的证明你很强？让我缴械投降？洗洗睡吧，多大了，还这么天真。”沈林一笑。
在当下这个阶段，除了民国那一批，复苏世界恐怕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赵子良也仅仅是坐井观天，这个时期的驭鬼者都在崛起阶段，当崛起稳定，一切定型，那时候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恐怖。
“我看过你的资料，以新人之姿历经两次A级事件，说实话，这个战绩远比我当年好，可也仅仅只是当年，我很欣赏你，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双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赵子良在为钱伯钧争取时间，鬼锁门的能力稳定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是鬼域，想要轻而易举的镇压是痴心妄想。
不过也只是刚才，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钱伯钧去完成那么一些事。
资料中明确表示眼前的沈林唯一的依仗就是鬼域。
没了鬼域，眼前的沈林只不过是一条垂死挣扎的瓮中之鳖。
“年少轻狂不是什么好事，要飞龙在天之前，你首先得学会蛰伏，是龙你得学会盘着，是虎你得学会趴着。”赵子良言道。
“你的大道理有些多，说这么多不外乎一个你死我活，来啊，今天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死！”沈林的面色逐渐狰狞。
“你的依仗不过是鬼域，确实，他是厉鬼能力中相当难缠的一种，可如今你的鬼域被封锁，你又能做些什么？”赵子良冷笑。
“看来你们的情报出了不少问题。”沈林一笑。
赵子良一愣，这句话的意味一时之间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当他轰然惊醒的那一刻，猛然转头，看着钱伯钧的方向大叫一声。
“不好！”
再看眼前，哪里还有沈林的身影。
数十米外，手持门锁的钱伯钧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个身影，幽暗的暗红色光华自其身上绽放，显得幽静而又诡秘。
“沈林！”
“我曾经对姜尚白说过，如果他不弄死我，我就想办法弄死他，今天这句话我再送给你。”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钱伯钧冷笑一声，全身的皮肤突然崩裂，血肉伴随着腥臭的味道显露在外界。
钱伯钧的厉鬼十分特殊，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融合一块诡异的血肉，导致他的周身血肉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
那块肉正在不间断的转化他的一切，当他的血肉之躯全部化为这种肉的时刻，厉鬼就会彻底把他吞噬。
腥臭的黑血在钱伯钧的身上滴落
在钱伯钧变化成这恐怖模样的同时，沈林就感觉到周遭一股诡异的变化。
他的身形在第一时间远离周遭的一切。
数次的教训让沈林深切了解到厉鬼的恐怖，对于未知你最好抱有敬畏。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不怕死。”匆忙赶来的赵子良看到这一幕出声嘲讽。
钱伯钧的能力很诡异，他会在触碰的那一刻对对方造成不同程度的腐蚀影响，那种血肉就像会繁殖，寄宿在敌人的身体内，然后反哺自身。
“是什么让你感觉我没有动手？”沈林冷笑。
钱伯钧与赵子良心中一惊。
眼前的暗红色光华突然产生了某种波动，就像电视信号不稳定的雪花碎片。
碎片中钱伯钧似乎看到了一个个举着枪口对准他的人，特质的子弹在他注意到的那一刻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是刚才的那些雇佣兵。
鬼奴！
鬼域具备很多特性，在很多人记忆中对于鬼域的恐惧多体现在他的幻觉跟空间错位，却很少有人关注鬼域相当重要的一个特性，鬼奴。
因为鬼奴在驭鬼者的战斗中实在鸡肋，这也导致复苏中杨间很少去使用这一能力。
可在鸡肋的能力也有发挥作用的一刻，一如当下。
“不可能！是什么时候？”
赵子良惊怒，眼前的一切跟预想中偏差太大。
数个特制枪械带来的强大冲击力直接把钱伯钧击飞当场，黄金特制的子弹对于厉鬼有着非同一般的克制力，对于驭鬼者自然也是。
“找死！”
赵子良向前几步，刚准备出手，就发现身边的沈林消失不见。
以一敌二是蠢材才做的选择，逐个击破才是面对这种情况的真理。
既然以出其不意造成了钱伯钧的重创，沈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暗红色的光芒闪烁，沈林再度出现在钱伯钧身边。
黄金子弹造成的枪击对钱伯钧造成的创伤不小，他整个人有三分之一的躯体显露出人类的模样。
沈林一步向前薅住钱伯钧的头发，来自颠倒鬼的能力悍然发动，腐朽的气息从钱伯钧的头颅开始，逐渐蔓延全身。
“这是什么？住手！快住手！”钱伯钧怒吼，他挣扎着想要做些什么，可是挥舞的手臂就好像漫过了全息投影，这一切让钱伯钧惊恐。
“我不介意让你生不如死！”冷冽的声音从相反的方向传来，钱伯钧惊愕的发现眼前的沈林好像光点一般消失不见。
没有刺痛，没有流血，之后腐朽跟绝望。
钱伯钧感觉到身体内的血肉似乎受到了什么冲击，正在接近全力的反抗，他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挣扎。
颠倒鬼的能力作用之下，钱伯钧就像一个被缓慢灼烧的人，他的躯体正在不同程度的化为灰烬，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整个头颅足足消失了三分之一，透过豁口，甚至能看到跳动的大脑跟错乱的神经。
“住手！沈林！”
赵子良怒吼。
事情已经偏离了他们的预兆，绝对不能让沈林再干掉钱伯钧，钱伯钧体内的厉鬼太过诡异，放出来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厉鬼复苏之后，搞不好他也会受到波及。
赵子良及时的赶到勉强救了钱伯钧一命，他朝着沈林狠狠的挥出了一拳，试图击飞沈林，挽救钱伯钧。
诡异的状况复刻，他的右拳就像穿过全息投影，这一幕让钱伯钧那升腾起希望的内心如坠冰窟。
赵子良不甘示弱，又是一拳挥出。
他的口中发出一声声古怪的吟叫，那声音凄厉而又惨绝，就像是来自九幽地狱。
在出现的那一刻就对沈林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胸口的鬼相反应昭示着眼前的鬼叫很不寻常。
复苏里关于吟叫的厉鬼描述不多，可每一个都十分难缠，尤其与童倩的笑脸跟哭脸最为不同寻常。
沈林感觉到了棘手，他有预感，眼前的鬼叫是跟童倩的鬼脸差不多级别的存在。
这种声音类厉鬼的触发规律一般是被听到，听到的时间越长，厉鬼所能印象的能力也就越深。
如果被这鬼东西叫个一年半载，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被干掉。
不能让他在这么叫下去。
沈林瞬间做出了判断，钱伯钧已经处于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一时半会不担心他能翻出什么样的风浪。
得优先解决眼前的这家伙，种种迹象标明，眼前的驭鬼者才是他们的绝对主力。
胸口鬼相的嗜血欲望愈发张狂，沈林就快有一种压制不住的趋势，它的复苏即将来临，必须速战速决，留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公交车。
诡异的波动散发，沈林放下了手中的钱伯钧，转攻眼前的赵子良。
赵子良那被隐藏在衣服下的身躯不躲不闪，伸出一双手摁住了沈林的双手。
沈林开始冷笑，没人比他更清楚颠倒鬼的恐怖，这鬼东西能够将碰到的人颠倒生死，化为灰烬，他曾经亲自见识过这种恐怖，如果不是鬼相在关键时刻化相成功，他现在已经是一滩灰烬。
纵然鬼相的化相能力十分残缺，可在颠倒鬼这恐怖的能力之下，又有多少人可以翻身。
两手相撞，暗红色的光芒爆发。
赵子良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问题。
第六十一章 亲手释放那只鬼
驭鬼者分很多种，不同的厉鬼在不同的人手中会有不同的使用办法，乃至相同的厉鬼在不同人的手中都会有不同的思路。
很多时候在复苏世界人定胜天并不是一句空话，找到厉鬼的规律，想办法规避他，只要对面的厉鬼不是无解的程度，你都能在绝望中找到一线生机。
一如沈林遇到的大多数事件，死中求活，苟且偷生。
与姜尚白发生冲突的那一刻，沈林就做足了与朋友圈对立的心理准备。
这并不怪他，朋友圈本来强硬，对于方世明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要么是服从他的，要么是敌对他的。
掌控不了，就打掉，这是朋友圈的最基本逻辑。
沈林还是低估了很多事情，他没想到朋友圈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针对自己。
他更明白了很多事情，在这起事件中，他可能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杀鸡给猴看，敲山震虎给总部看的棋子。
这是朋友圈跟总部的博弈，民间势力跟官方势力的小心思。
在这一切当中，沈林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已知朋友圈这次至少出动了六个驭鬼者，沈林干掉了三个，有两个被他重伤。
厉鬼越濒临复苏，越凶猛，鬼相的复苏已经到了边缘，只差临门一脚，虽然化相的颠倒鬼还是相当残缺，可对于大部分控制一只鬼的驭鬼者来说，已经足够致命。
这是厉鬼之间的差距。
就像控制两只鬼的叶真在控制两只鬼的驭鬼者之中属于绝对的顶尖。
厉鬼的能力差异所带来的实际性差异也根本无法被抹去。
眼前的赵子良沈林并不熟悉，可从颠倒鬼的扭曲力量作用在他身上不见任何征兆沈林就明白这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是这次袭击沈林行动中的绝对主力。
胸口的刺痛在加剧，无论是濒临复苏所带来的身体负荷还是精神压力都让沈林有些不堪重负。
鬼域被限制，鬼相的能力已经用了很多次，他最为致命的颠倒鬼扭曲生死的手段也被对方无效。
这个局面堪称无解，或者说沈林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朋友圈或者在场大多数人没想到的事情。
也好在是沈林，如果是别人，或许早在那四个驭鬼者围攻乃至雇佣兵的特制子弹之下成为一具尸体。
“怎么？也就这点小手段了？你的厉鬼能力似乎很特殊，但也仅仅只是特殊，在特殊也只是驾驭了一只鬼的驭鬼者，我说了，世界很大，在驾驭两只鬼的驭鬼者面前，你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赵子良冷笑，他察觉出了沈林的不对劲，也惊叹于他能造成这个场面。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就像一开始就说的那样。
沈林很出色，他得到总部的看重不是没有理由，他最错的地方可能就就是遇到了自己。
天灾人祸，自认倒霉。
沈林的脚步微微退后，对方的嘲讽对他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还能勉强运转的大脑飞速思考着什么，看着眼前的人物升起十二分的戒备。
赵子良的话几乎等于承认他已经掌控了两只鬼，一只是沈林听到的那个古怪的声音。
效果未知，但基于对复苏中厉鬼的宽泛认知，沈林猜测这只鬼的能力可能跟童倩的鬼脸有很大程度的相似，都是以声音作为媒介，听到的人都会触发规律，听到的时间越长，诅咒的能力越强。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沈林更关注对方所驾驭的第二只鬼。
如果所料不错，正是那只鬼抵挡了鬼相的袭击，不搞定那只鬼，沈林没有任何胜算。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占据优势，对方人多势众，做足了准备。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鬼相同样在挣扎着复苏，沈林内心明白不能拖太久，否则还没等被对方干掉，厉鬼就会率先吞噬自己。
“你死我活的局面，说这种话算什么？炫耀？还是劝降？”沈林冷笑。
“所以我说年少轻狂不是什么好事，你根本不知道你们这种驭鬼者跟驾驭两只鬼的驭鬼者差距有多大，我遇到过几个跟你一样猖狂的，后来无一例外都死了。”
赵子良猛的再次探出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动作间似乎幅度大了不少，有一节衣物应声破碎，沈林看到了那被衣物遮盖下的古怪。
那不是人类的身体，通体青黑色的皮肤僵硬而死板，昭示着诡异与不详，沈林似乎能看到那青黑皮肤下的淡紫色脉络。
不对劲，这个赵子良很不对劲。
沈林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清楚那一定是十分凶猛的存在，残缺的颠倒鬼能力曾被它所化解。
这是赵子良的核心厉鬼？沈林皱眉。
驾驭多数厉鬼的驭鬼者都有核心能力，以此为核心组建自己的拼图。
就像叶真，他的核心厉鬼是替死鬼，那是叶真纵横的基础。
就像杨间，鬼眼是他的绝对核心，多重鬼域的能力让杨间大多数情况下利于不败之地。
就像总部一位十分奇特的队长，李乐平，遗忘鬼是他的核心，并借此成为异类，成为顶尖。
能作为驭鬼者核心的能力都不好相与，沈林有些畏惧。
赵子良那古怪的身体很不对劲，他对于对方的第二只鬼的一切都属于未知。
“不能硬拼，硬拼绝对没有胜算，得想办法把这只鬼解决掉，否则我不可能有胜算。”
沈林的眼神微眯，他的鬼域还剩不少，可以短暂的周旋，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对方正在步步逼近。
往好处想，被驭鬼者驾驭的厉鬼因为没有复苏，威力远没有复苏时候凶。
沈林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一切。
颠倒鬼的能力完全无用，鬼域只能勉强挪移，他没有第三种手段。
等等，他有！
沈林的目光一凝，看向了别墅的方向。
总部人心叵测，饿死鬼都曾经被盗过，出于谨慎考虑，沈林所关押的厉鬼都被他私自截留，关押在别墅某个房间的墙壁中。
沈林想起了鬼楼梯。
那鬼东西具备某种影响厉鬼的能力，运作得好或许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情况陷入了两难，鬼楼梯虽然可以影响厉鬼，可需要尸体作为能源，这种时候他去哪里找尸体。
沈林猛的一惊，他看着四周呜咽的鬼奴，这是之前死在他手里的那些雇佣兵，这让他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能试试，这是唯一的机会。
借着某个间隙，沈林周身的暗红色光芒一闪，身形不断靠近别墅的方位。
鬼锁门的能力把鬼域的区域大小限制的死死地，他如今只能控制周身二十米左右的区域，这对于平常来说堪堪足够，可对于现在来说却足够致命。
“想逃？”
赵子良冷笑，身躯诡异的没入黑暗中，沈林的鬼域就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赵子良承认沈林的棘手，又何尝不是有了斩草除根的想法。
控制一只鬼就能够酿成这样的局面，如果让这小子今天逃出生天，以后他的日子将会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得罪了这样一个人物，赵子良怕自己以后半夜都会做噩梦。
事情既然做了，就把事情做绝，他得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赵子良的双手开始诡异的蠕动，双手手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并且这个缺口在飞速扩大，最终占据半个掌心，露出了锯齿状的模样。
就像双手之间长了一张满是锯齿的嘴，这场面实在诡异。
赵子良的能力十分特殊，这古怪的身体带给他的不完全是保护，还有一部分加成，在这种加成下，他能够将厉鬼的能力最大程度发挥。
咔嚓！
就像白蚁啃食食物，在那张嘴啃食下的鬼域就像玻璃一般碎裂了一块，空间的破碎导致赵子良距离沈林的距离拉进了数倍。
近了，更近了，抓住了！
就像厉鬼的蚕食，他手下的沈林周身血肉在飞速的消失，下一秒彻底的化为骷髅，而后倒地不起。
“假身？”
在看前方，四五个沈林前往不同的方向奔跑，赵子良甩掉手中的假身，朝着其中一个奔驰而去。
“小孩子的把戏，我看你能拖多久。“
这是实力的绝对压制，这是来自厉鬼的全方位碾压，这种小手段也只能延缓数分钟，赵子良自信眼前的沈林已经是瓮中之鳖。
沈林当然也知道这一点，鬼域被封锁，鬼相被压制，在这样的绝对实力碾压之下，鬼域所造成的幻觉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伴随着对方对鬼域的蚕食，他终究逃不过对方的魔掌。
可是那又如何？从一开始他就没期待过这些小把戏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就那么几秒，可能平常都察觉不出，可在这种情况下却足以改变整个局势。
暗红色的光芒闪烁，沈林再度出现在了卧室当中，别墅的环境漆黑，他却没心思管这些。
包裹着暗红色光芒的双手伸进墙体，从中探出一个细小的盒子。
再一闪，他的身形离开了原地。
第六十二章 那就一起死
鬼楼梯的恐怖很少有人见证过，沈林就是其中之一，作为最直观的亲历者，他知道这鬼东西的狡猾。
而今，看着手里的黄金盒子，沈林的眼神凝重无比。
他清楚，他即将亲手释放一只厉鬼，这只厉鬼的凶猛程度无法想象，乃至于它的思维都接近正常人。
当沈林再次把那块烙印着鬼楼梯的人皮拿在手中，他本能地感觉到了来自厉鬼的反抗，鬼相的暗红色光华连续闪烁，来自颠倒鬼的威胁发作数次，才让手里的鬼楼梯安分了下来。
“！”
正打算袭击的赵子良看到这一幕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手中那满是利齿的大口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
来自体内的厉鬼像是在发出警告。
危险，极度危险。
赵子良无比确定这一点，被驾驭的厉鬼反应很真实，这一点不会骗人。
下一秒，赵子良的瞳孔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
沈林切切实实的知道他现在算是与鬼谋皮，一个不慎就会面临死亡的下场。
可无论哪个方向都会死亡，总得做一个选择。
手中的人皮透露出一股阴冷的气息，似乎有某种诡异试图浸染他的身体。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我也知道你很清楚现在的状况，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沈林的声音很冷，冷到能够让幼小的孩童止啼。
手中人皮的阴冷气息更甚了，鬼楼梯显然没有帮忙的打算，甚至想主动入侵沈林的身体。
“我再说一次，帮我。”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任何人都能从语气中感受到威胁与凌厉。
“在黄金箱子里关了几天，你应该有不少感受，你也很清楚以你的能力根本无法破开箱子。我劝你最好别惹恼我，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这是最后一次，帮我，否则我会让你在黄金箱子里永远沉沦，并且用鬼域送到地下深处，你这辈子都别想重见天日。”
这是威胁，堂而皇之的威胁，对厉鬼的威胁。
手中的人皮终于没动静了，沉寂之后蠕动的更加激烈，像是一个受到威胁的人不甘的反抗。
最终，那股抵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波动。
这算是屈服么？沈林皱眉，他没有因为这种迹象表现出太多的欣喜，厉鬼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与鬼谋皮永远不要有庆幸，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设下陷阱等你。
沈林几乎确定这鬼东西有什么不好的打算，可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没有鬼楼梯的帮助，他根本无法胜过眼前的赵子良。
林林散散的鬼奴聚集在沈林四周，鬼楼梯像是心领神会一般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笼罩了四周。
一个又一个的鬼奴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赵子良就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
没有经过他的任何控制，他手中的利口就不间断地发出凄厉的鬼叫，他那青黑色的欺负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寸寸龟裂，显露出皮下组织的腐肉，脓水伴随着腥臭的气息不断滴落。
“沈林，你做了什么！”
就像是体内的厉鬼正在复苏，更像是来自厉鬼的反抗，赵子良简直想要骂娘。
该死！沈林！他无比确信沈林肯定做了什么，是他手里那古怪的东西。
赵子良下意识的想要控制体内的厉鬼，让他们再次达成平衡，可是属于厉鬼的躁动永无休止，他的意志在此刻竟然收效甚微。
蓦地，赵子良似乎发现了什么。
鬼域的环境下，沈林那握着人皮的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泛青，透露出犹如死尸一般的颜色，显然他本人也受到了某种冲击。
“疯子，他妈的疯子。”
赵子良此时无比惊怒，他清楚的感知到了对手的癫狂，虽然不知道对方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对方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沈林，你他妈的究竟干了什么。”
沈林笑了，笑的无比阴森。
“你不是叫我疯子么，那我就疯给你看看。这是一只真正的厉鬼，完全复苏的鬼，你应该感受到它的厉害了。”
说到这里，沈林顿了顿，他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我说过，别惹我，否则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与鬼谋皮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鬼楼梯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它在影响赵子良的同时也不断地想要侵蚀沈林的身体，就像控制李孟一样，他要控制沈林。
这是一个不断消耗的过程，拼的更多是运气，就看是赵子良现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不住，还是沈林彻底沦为厉鬼的奴隶。
即便是沈林被控制，沈林也无比相信胜利的鬼楼梯也不会放过眼前的赵子良。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招数。
可沈林不怕，一个骨子里就是疯癫的人在死亡面前无惧一切。
残破的鬼域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二十多米的范围内，赵子良站在沈林的不远处，阴森的看着沈林。
驭鬼者之间的差距太大，沈林不得不承认这种差距。
哪怕他在驾驭一只鬼的驭鬼者当中属于佼佼者，更凭借过人的头脑度过不少凶猛的厉鬼，他依旧陷入了这种境地。
论恐怖程度，无论是打更鬼还是颠倒鬼乃至是那台鬼放映机都远比眼前的赵子良恐怖。
可厉鬼最为劣势的就是规律，沈林依靠从复苏中的来的经验跟大胆地试错好运的规避了规律。
在这一次次事件中，他与苟且偷生没什么区别。
诚然，可能赵子良一辈子经历的厉鬼都没有沈林所遇到的打更鬼恐怖。
可驭鬼者与厉鬼的差距就在这里，就像一只厉鬼有了思想，那是真正的恐怖。
单单面对驾驭两只鬼就落魄到这种地步，沈林不禁想到了被誉为亚洲第一第二的叶真与方世明。
毫无疑问，他现在还跟其中一位成为了生死仇敌。
如果此时此刻，光凭差距论一切，那这一切足以让沈林绝望。
“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么？这种情况下你一样会死，我的其中一只鬼能力很特殊，他会保护我，死的一定会是你！”赵子良面露狰狞，他在狠狠地嘲讽，他想让沈林知道他如今费尽心机的手段简直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开玩笑。
体内的厉鬼挣扎还在继续，赵子良压制的很辛苦。
“这种状态下的你，还能影响到我的鬼域么？”沈林冷笑“鬼域会困死你，如果我先死，我身上的鬼跟手中的鬼就会彻底地失去掌控，在这种情况下，你存活的几率又能有多大？”
“你一样会死！”赵子良狰狞的怒吼。
“那就一起死！”沈林笑的狠厉无比，那恐怖的表情甚至让赵子良失神片刻。
疯子，他妈的疯子。短短几分钟，赵子良把这个词在心里辱骂了无数遍，他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疯子。
“如果你先死，我会收回一切，运气好我会存活。”
“如果我先死，我保证你一定会死！”
场面有些萧瑟，面对沈林，赵子良恨不得生啖其肉。
忽然，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赵子良的脸上嘲讽越来越重，最终露出讥讽的神色。
“你以为你说的一切一定会实现么？我告诉你，死的一定是你！”
赵子良并没有说谎，他感受到体内的躁动有一部分正在缓缓恢复。
他掌控的鬼十分特殊，那是一片来自厉鬼的皮肤，驾驭之后迅速的覆盖他全身，把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种状态下的赵子良面对灵异的生存能力非常强，他曾经依靠这种保命能力纵横数个厉鬼事件。
这是来自经验的自信，赵子良无比坚信自己可以活下来。
来自鬼楼梯的侵蚀还在加剧，这仿佛成了一场时间的拉锯战。
沈林同样注意到了赵子良的异常，他暗骂了一声该死。
要么是鬼楼梯埋下了陷阱，这鬼东西根本没想尽全力，它在控制着自己跟赵子良之间的平衡，企图拖延时间让它侵蚀自己。
要么赵子良的厉鬼相当特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摆脱鬼楼梯的影响。
两种可能都有。
沈林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无论是哪一种，拖下去对他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必须主动出击。
思考之间，沈林伸出了左手，暗红色的光芒凝聚，他脚步一踏来到了赵子良的附近，右手猛的伸向赵子良。
既然情况差不多，自己的情况糟糕，赵子良同样不遑多让。
沈林不怕给这场争斗再加把火，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状态，只不过或早或晚的问题。
一如最初所说的那样，要么对方弄死自己，要么他就弄死对方。
来自颠倒鬼的能力仿佛来自虚空，赵子良刚一接触就感受到一股腐朽的气息蔓延周身，被脓液包裹的龟裂鬼皮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绽发出一阵乌光缓缓出手。
情况终究是出了问题，不比初次交手时的那么从容自然，赵子良明显感受到了鬼皮的乏力，这让他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某种东西不断腐朽，缓缓地化为灰烬。
“噗呲！”
赵子良猛地吐出一口腥臭的血痰。
第六十三章 崩溃
他的内脏出了问题，赵子良意识到这一点。
鬼皮的躁动终究是让这种保护并不完全，他受到了来自沈林的厉鬼影响。
“这就是你的计划？我承认确实起到了一部分效果，可是你不觉得是徒劳吗？我的厉鬼会保护我，操控着一只复苏的厉鬼还敢这么三心二意，你不死谁死！”赵子良不放过任何一个讥讽沈林的机会。
他缓缓的撕开了自己层层包裹的衣服，展露出那怪异犹如厉鬼一般的身体。
“正式介绍一下，赵子良，代号：半鬼！”
半鬼赵子良，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号，这个称号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在许多人看来，赵子良就犹如一半厉鬼。
“你要真像自己说的那么有本事，现在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保护？真的那么完全的保护吗？那你为什么会吐血呢？内脏是不是出了问题？”沈林冷笑。
“驭鬼者与常人不同，很多常人致死的方式在驭鬼者这边不适用，你以为所谓的内脏受伤就能搞死我？太天真了！”赵子良讥讽回应。
“一次当然不行，那两次，三次，无数次，就算是磨，我也能把你磨死。”沈林冷笑。
赵子良面色阴沉如水。
沈林说中了他的心事，驭鬼者再非人类始终还勉强还算人类的范畴，没成为异类之前他们永远不非人。
既然还是人，就肯定有办法搞死。
当沈林完全毁灭了他的五脏六腑，虽然不会致死，可他受到的创伤一定很大，大到可能会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驭鬼者只是驭鬼者，当脑袋被拧掉，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
“那也只是对耗，我的厉鬼会治愈我的一部分伤势，你耗不过我！”赵子良言道。
“然后呢？在这种干扰下你的厉鬼还剩下多少安分？别忘了你可是驾驭了两只鬼，在这种情况下这么放肆的动用厉鬼的能力。你就不怕体内岌岌可危的情况彻底失衡？”沈林冷笑“你的厉鬼会在我之前把你吞噬。”
“你死之后，我会动用鬼域离开，诚然，我的鬼域被限制了，可你的厉鬼复苏也需要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我撤离。”
赵子良沉默了，棘手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
来自鬼楼梯的影响在说话的时间内没有丝毫减弱，赵子良能够感受到体内的缓慢安定，可这种速度慢到令人发指，他撑不起这么久。
一阵又一阵的躁动袭来，又被他压下去。
沈林的攻击还在继续。
来自颠倒鬼的力量纵然经过鬼皮的过滤，也足够让赵子良雪上加霜。
越来越多的伤势累计起来，积少成多，他浑身上下的脓液中甚至夹杂了部分血渍，手中满是尖刺的牙齿不住的发出凄厉的叫声。
好像一切在变好，又好像一切在变坏。
诚然赵子良很强，可这种犹如滚雪球一般的劣势正在不断累积，他就像在听着死亡的钟声在一点一点的逼近。
沈林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感受到了来自胸膛处加剧的刺痛，那种刺痛远超以往，仿佛下一秒鬼相就会迎来复苏。
沈林很清楚，鬼相的复苏很快，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他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
这让沈林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的状态很差，间歇性的维持这个破碎的鬼域都有些勉强，他不能再随便动用厉鬼的能力。
可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劣势，哪怕是装，他也要装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场面陷入了死寂，两个人都没有了动作。
不断咳血的赵子良心中将沈林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眼前的局势迫使他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就像沈林所说，鬼域的封锁让他没办法脱身，在这种情况无论沈林生死与否，赵子良都会死。
这局面很现实，坐以待毙不是个办法，赵子良清楚他必须做些什么。
他必须主动出击。
体内的厉鬼平复过程已经取得了一定成绩，如果专心控制一只鬼，他勉强可以做出攻击。
这是取舍，放弃体内的另一只鬼会让他的身体情况更加糟糕，厉鬼的侵蚀不是闹着玩的。
可鬼皮的特殊让赵子良有周选的余地，有鬼皮的保护存在，虽然他没办法动用另一只鬼，可也一时半会不会受到太大的侵蚀。
阴沉着脸，赵子良缓缓迈动步伐。
他没得选，他必须这样做。
赵子良的动作引起了沈林的应激反应，他连忙退后几步，看着赵子良的神色满是戒备。
二三十米的距离对驭鬼者来说不算什么，放在往常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可如今两人的身体都出了不同程度的问题，这简简单单的二十米也就成了影响两人争斗的关键因素。
“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抽筋拔骨！”赵子良恶狠狠地威胁。
沈林嗤之以鼻。
“靠嘴抽筋？动弹都费劲，能过来再说吧。”
赵子良气的鼻子都歪了，颅腔内怒火喷涌了好几茬，他从未有过像今天这么憋屈。
咬了咬牙，他彻底的放开了对另一只鬼的压制，大踏步的前进。
相比之下沈林显得镇定很多，对手的慌乱证明对方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糕，这是好事。
打麻将的人都懂得一个道理，如果你最近时运不济还爱打。
那少输就是赢。
一如沈林当下，在事情已经不可遏制的往恶劣的基础上转变，一切的微小优势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鬼域还在，虽然动用厉鬼的力量很勉强，可拼着复苏还是勉强可以动用那么一两次。
赵子良阴沉着脸，每迈一步身上的浓水都会夹杂着血沫滴落，一眼望去他走过的路上遍地都是这种痕迹，犹如一只蜗牛。
鬼皮带给赵子良很周到的防护，另一只鬼的失衡暂时不会波及到他，只要解决了沈林敢在对方复苏之前离开，他就有充分的时间调理身体。
这次行动的亏损很大，赵子良体内的厉鬼几乎大幅度复苏，他就差想把钱伯钧跟朋友圈抽筋扒皮。
鬼域对赵子良的限制太大，他没法动用另一只鬼，这也意味着他现在对眼前的鬼域没有任何办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耗，沈林能感觉到手中人皮的变本加厉，鬼楼梯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对劲，越发的肆无忌惮。
一只完全复苏的厉鬼能做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
曾经鬼楼梯初步控制李孟就给沈林设下了不小的陷阱，沈林能够压制这鬼东西的主要原因是它才刚刚控制人身，还不适应。
而且李孟本身也没有鬼，鬼楼梯空有本事无处施展。
可沈林不同，他身怀鬼相。
如果鬼楼梯彻底控制他，他就会身化异类，一个以鬼为主的异类，直接控制两只鬼的异类。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再加上鬼楼梯可以影响厉鬼的能力，这只鬼的恐怖程度将会无法想象。
身体的刺痛，厉鬼的复苏，鬼楼梯的侵蚀，来自赵子良的压迫。
一切的一切让沈林的脑海乱成一锅粥，他残留的精神已经很难去思考过多复杂的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子良距离沈林已经只有数米，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提速，就像一只拼劲一切捕食的猎豹。
赵子良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沈林的身前，那已经完全没有人样的手，，或者说爪子毫不犹豫的朝着沈林挥舞而下。
站在原地的沈林没有动作，这让赵子良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也正在这个时候，他敏锐地发现即将受创的沈林嘴角竟然夹杂着一丝冷笑。
“砰！”
清脆的打击声直接让沈林的脑袋跟身体彻底的分离，散落在原地化为一具腐烂的尸体。
赵子良的嘴角挂起笑意，看来只是虚张声势，他承认这个对手确实很难缠，不过也仅限于难缠。
他赢了，艰难的胜利了。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赵子良环视四周，却发现整个世界依旧包裹在一篇暗红色的光芒中，这是鬼域，沈林的鬼域。
这算什么？沈林已经死了，鬼域应该消失了。
比他想象的要糟糕？沈林的厉鬼提前复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子良快把牙都给要碎了。
也正在这时，他发现沈林的尸体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就好像电视信号短路一般呈现不同的症状，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缓缓消失。
上当了！这不是真身，从一开始这就是迷惑性的假身，缺失了一只鬼，赵子良对鬼域中的一切判断力大大降低。
那真身在哪里？赵子良尝试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强行动用厉鬼的反噬来临，他的五脏六腑仿佛在移山倒海，他整个人痛苦的瘫坐在地上。
而就在他右手边的数米，沈林瘫坐在地，模样十分狼狈，冷汗在他的额头一滴一滴的散落，
他已经不堪重负，随时都会面对死亡。
欺骗赵子良是沈林的最后一手，他再也拿不出任何的手段。
也就在此时，沈林的鬼域寸寸崩碎。
厉鬼的濒临复苏让他再也撑不起鬼域的张开，否则他在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第六十四章 心理博弈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对视，当赵子良再次发现沈林，却没有妄动。
双方此刻的情况都不好，沈林的复苏就差临门一脚，抵抗鬼楼梯的侵蚀浪费了他不少精力，他现在就连站起来都很勉强。
赵子良同样糟糕，沈林的计谋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强行动用厉鬼导致赵子良体内的失衡彻底爆发，他体内的两只鬼呈现一攻一守的态势，他同样很难在做些什么。
“他的情况很糟糕。”
双方都发现了这一点，可两人却没有人敢率先动手，他们撑不起失误的代价。
不能放他走，只控制一只鬼就难缠成这样，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等沈林彻底成长起来，他赵子良就算躲在犄角旮旯也终究一天会被找上门。
这个人会成为他下半辈子的噩梦。
“呵，你不是很能耐么？看样子你动用那只鬼付出的代价不小，你的胸口血肉一直在蠕动，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厉鬼已经到了复苏边缘了吧。”赵子良开口讥讽。
“我承认，你很有本事，不过你终究是取巧，如果不是那只鬼，我杀你如杀鸡。”
沈林冷笑，肌肉抽搐让他的笑显得很怪异，
赵子良说的很对，他的运气太好，如果不是因为恰巧关押了鬼楼梯，又恰巧放在别墅内，鬼楼梯又恰巧具备影响厉鬼的能力，这一次的袭击他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可是那又如何？生活没有如果。
现实就是他从绝境中走出了一条路，一条同归于尽的路。
这是疯子的办法，如果我不能活，那你也别想好过。
“我给刚刚那几个说了这句话，我不介意把这句话在送给你，会咬人的狗！不叫。”沈林勉强开口。
“是，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的复苏也确实到了边缘，可是那又如何？这种状态下的你面对我手中的两只厉鬼，你有多大的机会存活下来？”
“大不了一起死，有你们给我陪葬，不亏！”
沈林冷笑，他没有故意遮遮掩掩，反而剥皮见肉，很坦然的承认一切，将现实血淋淋的推到了赵子良的面前。
我死了又如何？你也别想活。
疯子！赵子良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骂出这种话。
现实就是现实，哪怕你幻想再美好，也别妄图改变现实。
如果说赵子良一味地担忧未来会受到报复，如今他更害怕现在就去死。
这场心理的博弈他承认自己彻底的落入了下方，他只是来赚个买卖，不至于把命都交代在这里。
“没什么比命重要。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今天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你放我走，我担保以后不再找你的麻烦，甚至可以为此给你一笔赔偿金。”赵子良缓缓开口，言辞中带着部分退让。
他在接近全力的收敛自己的脾气，表达自己的态度。
纷争过后的退让跟求饶没什么本质区别，赵子良此刻也管不了那点所谓的自尊心。
在活命面前，很少有什么事显得很重要。
换言之，只要能活下来，怎么样都无所谓。
沈林冷笑着看着开口的赵子良，肌肉已经扭曲的脸颊说不出的狰狞。
“行啊，一个亿，再留下一只手。”
“姓沈的，你他吗别得寸进尺。”赵子良怒了，直接破口大骂，这个混蛋当真以为自己怕了他么。
对面的赵子良脸色一变在变，他设想了无数种场面愣是没想到这种场景。
眼前的货色就是个疯子，还是个濒临复苏的疯子。
赵子良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条件下沈林还要变本加厉的提要求，他就真不怕自己跟他玉石俱焚么？
“那就一起死，反正我已经快复苏了，活下来的这一两天也没什么意义，我也很乐意拖上你一起死。”
这话半真半假，鬼公交的存在很隐秘，至少在当下赵子良绝对不知道，沈林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的这个后手。
腐朽的气息在蔓延，赵子良就像是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作为驾驭两只鬼的驭鬼者，他当然明白沈林在说什么。
现阶段已知能够延缓复苏的方法只有驾驭第二只鬼，让体内的两只鬼形成平衡。
要达成这种事不是实力可以左右的，更大的要求是运气。
眼前的沈林已经到了复苏边缘，他没多少活头，他的厉鬼复苏时间顶多一两天。
两天内驾驭另一只鬼？开什么玩笑，除非他是天命之子，玉皇大帝转世，否则谁也没那个运气。
这货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现在和平收场他也只能活一两天，他是铁了心要让自己付出代价。
此刻赵子良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本以为是一个简单的生意，结果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今天能活下来，往后的日子里啥也不干，就问候朋友圈的祖宗。
艹他大爷的。
赵子良心里在打鼓，他在考虑一切办法。
他怕死！
沈林明显看出了赵子良的踌躇，他不介意给赵子良再加把火。
下一秒，沈林挣扎的站了起来，被鬼楼梯侵蚀的半个身体呈现出青黑色的尸体模样，黝黑的指甲犹如僵尸一般伸出，机械化的动作让场面十分惊悚。
赵子良心里一突。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沈林还有余力，这是什么意思？代表对方还有一拼之力？
“住手，沈林，我们犯不着这么你死我活，这样，一个亿可以，我甚至可以出两个亿，我们息事宁人如何？”赵子良额头冷汗冒出，混杂在脓液里伴随着身体的龟裂滴落地面。
“好啊~”沈林开口，这让赵子良为之一喜，还没等他高兴完就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那就两个亿，再加一只手。”
“你这是要赶尽杀绝么？”赵子良狰狞开口。
“首先，是你先来把我赶尽杀绝，我只是被迫反抗。”
“其次，赵先生，相比起我的处境，两个亿加一只手换一条命，这个买卖你很划算，最起码你还会活着。”沈林狞笑。
他就是要表现出这种强势的一面，让赵子良相信他是个没有活路的疯子。
他不能露出胆怯，能活到这个地步还驾驭两个鬼的驭鬼者不是什么傻子，一旦他露出胆怯或者轻而易举的妥协，赵子良的态度就会瞬间改变。
同归于尽的状态下，赵子良才会求活。
一旦让对方感觉到沈林如今的糟糕状态，他一定会赶尽杀绝，沈林无比相信这一点。
“你够狠，沈林。”赵子良笑的龇牙咧嘴，在心里他恨不得把眼前的沈林生吞活剥。
“谢谢夸奖，不过我劝你早做决定，毕竟哪怕我等你，它也不会等你。”沈林瞥了瞥手里的人皮，青黑色的纹路已经遍布他半个身子，鬼楼梯的侵蚀成功了一半，情况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那是一只厉鬼，赵子良很清楚，虽然不知道沈林话语后面的深层次威胁，可赵子良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威胁。
复苏的厉鬼没有好相与的，如果沈林这么说，就代表这只鬼可能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赵子良咬牙，他被逼上了绝路。
沈林的手暗自攥了起来，他在协调身体最后的力量，如果赵子良没有被震慑住，他会出手，拼着复苏跟对方同归于尽。
赵子良懂了，龟裂的右臂猛的抬手，像是要做些什么。
下一秒，他摁住了自己的左臂，就像拧麻花一样把左臂拧成了螺旋状，狠狠地撕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黑色的血液直接喷洒一地，疼痛让赵子良全身上下爆出诡异的紫色筋脉，如今的他就像一只真正的厉鬼。
“如何，满意了么？”
强忍着疼痛，赵子良开口，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去看那手臂一眼，这也是个狠人，一个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赵先生慢走。”沈林微笑，彬彬有礼。
赵子良拖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远离，他的能力已经十分虚弱，如果沈林出手他没有任何胜算，这也导致虽然他背对着沈林，整个人却依旧处于一个戒备的状态。
“哦，对了。”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赵子良犹如惊弓之鸟，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站在原地等待对方。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赵先生应该不介意在帮我顺手清理掉朋友圈的那两个漏网之鱼吧。”
这两个人当然指的是钱伯钧跟谢峰。
此前这两人都已经被沈林重创，不过由于赵子良的插手，终究是没能击杀，留着始终是祸患，不如现在清理。
赵子良咬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林这是在借他的手清理掉朋友圈的人，动手就意味着他跟朋友圈彻底划清界限，甚至还有可能站在朋友圈的对立面。
这是沈林的好算盘，为了不让他跟朋友圈在联合，他必须要看到自己跟朋友圈决裂。
“好~”赵子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字。
代价已经付出到这个地步，他没有回头路，哪怕朋友圈要秋后算账，那也是以后的事儿，总比现在跟这个疯子玩儿命强。
第六十五章 反扑
眼睁睁的看着赵子良清理完两人，确认完赵子良真的走远后，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鬼相的复苏与鬼楼梯的侵蚀造成了某种冲突，他浑身的血肉就像是被搅碎了一般，身体内部的骨骼发生了严重的错位。
当危机感消失，沈林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一股强烈的刺激让他整个人眼神涣散，摇摇欲坠。
“不行，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沈林在喃喃自语，那是他历经折磨的意志最后的残留。
他的时间并不多，多耽误一分钟都有风险，鬼楼梯的侵蚀还在继续，他必须把这只厉鬼尽快完成关押，否则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沈林勉强站了起来，踉跄的往黄金盒子的地方走去，他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犹如钢铁浇筑。
得尽快！必须快！他的身体已经彻底的没了知觉，鬼楼梯的侵蚀比他想象的要强。
近了，更近了！黄金箱子近在咫尺。
还没等沈林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脚步踉跄了几下，直接瘫倒在地。
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不听使唤，有什么东西在左右着他的身体，抗衡他的意志，并企图做些什么。
鬼楼梯！
沈林忙看向手中的人皮，这鬼东西的侵蚀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那一秒，包括沈林身体的青黑色飞速蔓延，与最开始的缓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当覆盖达到大半个身体时，来自胸膛处的刺痛越发加剧。
即将复苏的鬼相感受到了外来力量的侵蚀，它就像是自家领地受到挑衅的野兽，发出了阵阵低吼。
暗红色的光芒猛地爆发，这是厉鬼自发的力量，完全不受沈林控制。
那快速侵蚀的青黑色一缓，加在沈林身体内部的某种意志受到了打压，也就在那一刻，沈林恢复了大半身体的控制权。
他手脚并用，犹如狗爬一般奔向黄金盒子，此时此刻形象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手中的人皮在战栗，鬼楼梯似乎在惊怒，它畏惧黄金，它知道在那个盒子里它将会永远都无法翻身，人皮之上那猩红色的楼梯纹路闪烁着诡异的光华，就像是厉鬼在发泄着最后的凶猛。
到了！沈林一喜，他将手中的人皮伸向黄金盒子内部，只需要一个动作，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完成关押。
“嗡！”
那是来自鬼楼梯的绝境反扑，它不顾一切的挥洒着力量，沈林那伸向盒子内部的动作一僵，整个人犹如机械一般定格当场，整个身体在不住的战栗。
鬼楼梯在争夺他身体的控制权，沈林咬牙，最坏的结果已经在他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
好在鬼相的复苏给了沈林机会，暗红色的光芒一再爆发，反扑的鬼楼梯正在被一点点的压回去，沈林慢慢地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嗡~就在沈林手部的动作越来越灵活，刚有足够的的能力把手中的鬼楼梯进行关押时。
手中的人皮突发的战栗，那股战栗突如其来，打了沈林一个措手不觉，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刺啦~”
沈林手中的人皮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影响，一分为二，人皮之上那猩红色的楼梯纹路同样一分为二，沈林手中的大概占据了三分之一，约三分之二的纹路在那人皮之上缓缓蠕动，组成一个更小的鬼楼梯模样，接着猩红的光芒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伴随着鬼楼梯的消失，沈林那被青黑色浸染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恢复常态，他彻底的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看着手中那残缺的人皮，沈林的脸色有些难看。
失算了，那鬼东西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就像壮士断腕，就像蜥蜴断尾，鬼楼梯选择将自己一分为二，化作两份拼图，它的全部意识都集中在逃走的残缺人皮上，这鬼东西借用这种手段逃出生天。
拼图的残缺肯定会导致鬼楼梯失去部分能力，沈林这么猜测，否则它不可能到达最后一刻才动用。
这种残缺很可能是能力的削弱，以及寄宿的残缺，这鬼东西不完整了，可能导致它无法在寄宿人类。
只有这种解释，才能理解鬼楼梯迟迟不肯下定决心分裂的原因。
按照这种说法，沈林手中的人皮如今应该只是一个单纯具备规律的残缺拼图厉鬼，就像无头鬼影的头，或者无头鬼影的身体。
能力还剩下多少，剩下什么，沈林并不知道，他如今也无暇思考这些。
将手中的人皮谨慎的放进黄金盒子贴身存放，沈林瘫坐在地，大口喘气的同时，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给陈作，他需要尽快赶往小春市寻找鬼公交。
鬼相濒临复苏，鬼域无法动用，陈作是此时此刻最快、也是最好的选择。
沈林祈祷这个时间段陈作不会被其他工作缠住，否则他只能求助打电话给总部请求支援，由总部下令一样能弄来直升机，可是这样一来一回会浪费不少时间，对如今的沈林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沈林的运气没有坏到那个地步，陈作接听电话很及时，听到沈林的要求后没有任何废话表示自己马上就到。
五分钟后，当刺耳的螺旋桨噪音响彻在山水小区上空，熟睡中的不少居民纷纷开窗破口大骂。
与驭鬼者等人的纷争基本都发生在鬼域里，事后那三十多个雇佣兵的尸体几乎被鬼楼梯消耗一光。
谢峰跟钱伯钧被赵子良干掉并关押，黄金盒子留在原地，时至半夜小区鲜少有人走过，没有发生太大的意外。
“沈先生，出什么事了？”
陈作一下飞机就敏锐的观察到四周的情况不对，他对于驭鬼者的复苏没有什么概念，可看出了沈林的状态十分的不对劲。
沈林伸手，示意对方搀扶自己，厉鬼的侵蚀刚刚散去，他需要一段时间缓一缓，来适应这糟糕的身体。
厉鬼有弊也有利。
鬼相彻底复苏之前，除非脑袋爆裂，否则他不会死，这也导致他如今全身骨骼严重的错位他也能活下来，他需要尽快适应。
陈作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搀扶。
“这附近的箱子记得收回，一共五个，里面关押的是已经复苏的厉鬼，小心处理。那边有半截手臂，同样处理了。”沈林喘着粗气交代，如果在这个时候因为疏忽大意导致这几只鬼被放了出来，那可是蠢材他妈给蠢材开门。
蠢到家了。
纵然复苏，沈林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先上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去小春市，详细情况以后在跟你说。”
沈林看出了陈作的欲言又止，他强提精气神出声打断，这不是废话或者叙说来龙去脉的时间，每一秒都万分宝贵。
陈作点头，连忙扶着沈林上了飞机。
出来匆忙，陈作带的人不做，他吩咐叫人封锁现场，并留下了两个人收押盒子，厉鬼的事情永远是第一位，马虎不得。
直升飞机盘旋触发，按沈林的要求往小春市的方向前进。
作为协助，陈作在这方面很称职，他没有过多的去干涉或刨根问底，驭鬼者大多神秘，而且他见识过沈林的本事，也愿意去相信沈林。
沈林蜷缩在一个空间较大的座椅上，仿佛在闭目养神。
体内鬼相带来的刺痛与骨骼错位带来的剧痛让他的脑神经有些麻痹，他在竭尽全力的镇压着鬼相，也是镇压着他的最后一点机会。
鬼相的复苏状态越来越明显，沈林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开始萌芽。
他的时间不多，最多半天，他就会死于厉鬼复苏，死亡的地方会彻底的化为活人禁区，在这之前他必须找到鬼公交。
陈作按照沈林的要求达到了最快的速度。
他们乘坐的是官方秘密研制的飞鹰系列直升机，这种直升机原本只供给给军方使用，后来因为各地事件的爆发，为了让驭鬼者更加快速的到达事件现场，官方才慢慢对他们开通了这一类直升机的使用权限。
飞鹰系列直升机最高速度可达到450公里每小时，比市面上实际公布的数据要高将近三分之一，堪称风驰电掣。
大夏市距离小春市有些距离，横跨一个省市，接近七百多公里的直线路程。
哪怕是飞鹰系列全速前进，也需要一个半小时。
直升机上陷入了沉默，螺旋桨的庞大噪音没有对他们任何人产生影响，沈林在竭尽全力的按捺躁动的一切。
一个半小时，放在往常也就几局游戏的时间，可如今却成为了真正的生死时速。
刺痛感一阵阵的袭来让沈林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老天终究是眷顾沈林，时间来到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到达了小春市的边境，鬼相依旧在挣扎，他还有一些时间。
“沈先生，我们在哪里降落？”
“小春市范围内随便找个地方降落就好。”沈林开口。
飞行员应声，娴熟的架势直升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降落。
当沈林下了直升机，呼吸着外界新鲜的空气，他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第六十六章 追不上的公交
小春市的晚风带着一股暖意，不比夏日的闷热与冬日的刺骨，这里的暖风让人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时值午夜，郊区的车辆并不多，来来往往间偶尔会照射到一个犹如幽灵一般的人影在附近徘徊。
那人的姿势很古怪，不像是正常人能够摆出来的，走路的姿势十分机械僵硬，就好像一具僵尸歪歪扭扭的走路，画面十分惊悚。
路灯下，那人影的皮肤很白，白的过分，就像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他的双眼偶尔会发出诡异的光芒，让来来往往的车辆猛踩油门，加速逃离现场。
这段诡异的视频在深夜传遍了整个小春市，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靠，这别是哪个神经病大半夜COSPLAY吧。”
某个灵异爱好群大半夜炸了锅，虽然他们看过各种形形色色的诡异事件，可头一次有那么一个诡异事件距离他们如此之近。
“身体畸形成那样，走路的姿势就像僵尸，就说身体畸形，哪个cosplay能搞出这种德行？嫌命长？”
“化妆呢？会不是化妆造成的这种效果？”
“开什么玩笑，我学的临床医学，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化妆绝对达不到这个效果，这人身上的骨骼严重错位，导致身体都开始畸形，正常情况下这人根本活不下来，更别说走路了。”
“那不正常情况呢？”
“不正常情况他也是个植物人，不可能在那走路，这玩意可能真是那东西。”
群里沉寂了，一群人懵了，虽然往常嚷嚷着探索未知领域，可当未知的大门真的距离他们那么近的时候，他们反倒踌躇了。
只有贴近恐惧才会感受恐惧，他们如今就是这种感觉。
一具骨骼严重错位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乃至走路的人僵尸一般的行走，这代表什么，没人敢往深处想。
“看看去？”有人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大胆问。
“疯了？找死么？”
“就在郊区，不远，我们远远看一眼就行，应该不会出事。”
“要去你去，别拉我作死。”
“有人一起去么？”
浮躁的人心在恐惧过后开始悸动，而后三三两两的人竟然开始附和，最终组成了一个七八人的小队。
“行，你们把地址都给我，我一会儿去接你们，速度最好快点。”
对于小春市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郊区的公路上，沈林迈动僵硬的步伐笔直向前，骨骼严重错位的身体勉强适应，他的每一步都犹如钢铁浇筑，沉重无比。
这是一个漫无目的的幽灵在游荡，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更不知道去往何处。
沈林很清楚鬼公交的特性，这辆满载厉鬼的车行驶在完全不属于人间的道路上，不会与人间产生纠葛。
那可能是一片奇特的空间，也可能是一片特殊的鬼域，普通人不通过那辆车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到达那里。
这也导致了沈林目前的困境，他需要找到鬼公交，并且知道鬼公交就在小春市，却不知道在哪里去找。
要与鬼公交相汇，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
已知交汇地点一般是公交站，那是为数不多与现实世界的交汇。
沈林坐落在郊区就是这种想法，他试图一个个公交站找过去，碰运气。
这不怪他，他没有第三种办法，脑子里无论是鬼橱还是鬼邮局可能都或多或少的能搞到鬼公交的位置，可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
驭鬼者的存活或多或少都是靠运气，他如今也只能靠运气。
鬼公交就在小春市，能不能找到就得看老天给不给机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正在这么想着，沈林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似乎是引擎轰动的声音。
不，不对，很古怪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像引擎，可仔细听却发现这似乎是一声声厉鬼的呜咽。
沈林仓皇转头，却发现一辆公交车在他面前堪堪驶过，车内的状况他看的并不真切，座位上一个个端坐的人僵硬而冰冷，看着窗外的眼神也满是木然。
这明显不是什么正常的公交车。
鬼公交！沈林惊愕，老天狠狠地戏耍了他一次，他与梦寐以求的东西擦肩而过。
沈林迈动身体，加速前进，试图追上眼前的公交，可眼中的公交明明看上去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边。
轰轰~
引擎的轰鸣声不断袭来，在沈林的眼皮子底下，那辆公交车的轮廓缓缓变得透明，并最终消失不见，就像之前的一切是个幻觉，那辆车从来不曾出现。
嘎嘣~
畸形的骨头由于沈林的剧烈运动导致了某个部分断裂，顾不得刺痛，沈林看着鬼公交消失的方向牙齿紧绷。
他完美的错过鬼公交，而这种错过可能会轻而易举的毁了他，他可能再也看不到那辆灵异的公交车。
咬了咬牙，沈林再次迈动步伐。
事情具有两面性，往好处想，他的方向是对的，他还有一点时间，如果运气好，他会在前方的某个站点再次与鬼公交相遇。
他还有机会！
昏暗的路灯下，人影再度前进。
适应了身体畸形后的一切，沈林的速度并不慢，他很快脱离了郊区的范畴，这也导致很多前来冒险的小年轻扑了个空。
“靠，是这儿啊，什么也没看到。”车里，章亮拿着不久前网上淘来的二手望远镜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视频里的方位，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你肯定没看仔细，拿来我看看。”一个比较朋克的叛逆少女二话不说把章亮手里的望远镜夺了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环视一圈，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破玩意，那视频肯定是假的，忽悠人的，害的老娘大半夜白跑一趟，我姐妹约我通宵蹦迪我都没去。”
刘璇直接开骂，大半夜到这儿不就是图个刺激么，现在倒好，屁的刺激，人影都没有。
“我觉得我们可能想错了。”车里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生开口。
其他几人看向他，等他说话。
王兴把手里的手机放到众人面前，点开了视频。
“有什么可看的，看了百八十遍了，别唧唧歪歪的，要说说，不说拉倒。”刘璇白眼一翻冷哼。
王兴也不气，显然是习惯了这女孩儿的性格，他指着视频说到。
“我们一直光观察地点了，却没发现他一直在走路。”
“什么意思？”章亮脑子一懵，冷不丁没听懂。
“意思就是，他会一直走下去，不会在原地，我们顺着他的方向找，应该能找到。”王兴自信的推了推眼镜。
“靠，小王，人才啊，哪个方向，快说，我们快马加鞭，一定能赶上。”章亮摩拳擦掌，出来不就图个开心跟刺激么，能找到就行，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看方向他似乎想往市中心去，顺着东北方一直开就行，一定能遇到他。”
这话让小团队集体高潮，叛逆少女嗷嗷的招呼着章亮开车，通知了后面的同伴之后，一行八人两辆车朝着东北方缓慢行驶。
路灯下的夜色展示出朦胧的色彩，车辆行驶在路上走走停停，他们各自分工盯着不同的方向，却没有看到有人影的踪迹。
刘璇首先不耐烦，在车里不停地抱怨，章亮安慰了两声刚想重新启程，车却莫名其妙的熄火了。
一连几次打火都打不着，一时半会也查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
章亮刚打算跟后面的伙伴打个招呼，拖个车也好，却发现他们的车也打不着了。
车辆集体熄火不是没有先例，可在他们寻找诡异的道路上遇到这样罕见的事情，由不得几人不多想。
“打电话，叫车，老娘不想大半夜待在这个破地方。”刘璇嚷嚷。
“我也想啊，这破地儿比较郊区，手机信号断断续续的，我刚打了几个都没打出去，你们打试试。”章亮言道。
“我的也不行。”王兴亮出手机，指了指信号的位置，显示信号缺失。
萧瑟的晚风锤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感觉到有些刺骨，夜晚的路灯开始忽明忽暗，就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
诡异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伴随着等待，恐惧开始蔓延。
暴躁的刘璇刚想爆发，就看到前路有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这让她心中一喜。
“快快，有车来了，看方向也是去市区，我们让司机师傅搭我们一程。”
章亮觉得不对劲，欲言又止，郊区公交车这个时间节点应该已经停运，这辆车出现的很不寻常。
“我觉得，要不我们原地等待救援吧。”
“婆婆妈妈的，要待你待着，这破地儿蚊子一大堆，老娘受不了。”刘璇冷哼一声，伸手使劲的拦车。
那辆车似乎是看到了几人的存在，竟然缓缓地停在了他们的身前。
没人说话，车上似乎人塞得满满的。
“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坐公交？”王兴声音高了个八度，他觉得这事情很不对劲。
“废话那么多，赶紧上去。”刘璇背后推了一把，几人没注意就踉跄着到了公交里，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车门已经关闭。
临关闭前的最后一秒，王兴透过门缝看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僵尸模样的人。
第六十七章 指路
又错过了，冲刺带来的剧痛让沈林瘫倒在地，他的浑身肌肉都在抽搐。
他足足沿着这条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堪堪发现了鬼公交的影子，追踪到此却依旧差了那么几秒。
仿佛命运的调戏，仿佛老天的戏弄，求而不得或有缘无分可能形容沈林眼下的一切恰如其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年轻人上了鬼公交，那扇车门没有等他的意思，关闭之后缓慢行驶，最终消失在这片空间。
那几个年轻人大概率会死，鬼公交之上满是厉鬼，所经历的也都是十分凶猛的灵异地带，杨间都数次险死还生，普通人能够活下来得靠天大的运气。
历经两个小时，沈林两次与鬼公交擦肩而过，他现在的内心五味杂陈。
往好处想，他的路线最起码是对的，他冥冥中摸到了鬼公交的某些痕迹。
往坏处想，能遇到两次鬼公交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他可能会因为复苏死在这条求索的路上。
鬼相的复苏近在咫尺，可能在一个小时后，可能在下一秒，沈林的压制已经逐渐失去了效用，他体内的那只鬼即将醒来。
没时间耽搁，沈林挣扎起身，再次上路。
那几个年轻人的车还在原地，沈林没打算开走，找到鬼公交跟速度没关系，他需要徐徐图之。
黑夜下这条路仿佛无穷无尽，沈林仿若僵尸一般行进在这无尽的道路上，闪烁的路灯伴随着鬼公交的离开逐渐恢复正常，仅有的光明下，映射着沈林那逐渐拉长的影子。
没入黑暗。
他的速度开始放缓，压制鬼相动用了沈林不少精力，可他目光依旧坚定。
从厉鬼事件中活下来的人鲜少有意志薄弱的，不堪大用的人也早早地就死在厉鬼事件中。
驭鬼者可能神经质，可能中二病，可能猖狂，可无一例外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普通人突出的多。
这条路终于有了尽头，似乎是一个十字路口，告示牌显示前方是市区的方向。
沈林迈步前进，按照鬼公交的行进路线，如果他预料不错，他可能会在市中心的某个公交站再次遇到那辆车。
这需要一定运气。
沈林的步伐重新迈动，缓缓地贴近十字路口，四周的路灯忽明忽暗，就像是在预兆着什么，这让沈林不得不驻足观察。
四周没什么特别情况，路灯的情况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电路短路。
理清楚这一点，沈林转头，瞳孔却猛地放大。
那原本光秃秃的十字路口突兀的出现了某种东西。
那是一个稻草人，不，是一个老者！一个犹如稻草人一般的老者。
他的上半身是一个全身干瘪的老者形象，下半身看上去是一根非常普通的竹竿，一眼看上去就像那跟竹竿硬生生的贯通人体，让人浑身不适。
那老者腐朽的双手就像稻草人一般一百八十度张开，半眯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沈林，在闪烁的路灯下忽隐忽现，整个画面十分惊悚。
鬼指路！沈林一惊。
这是他曾经在总部的灵异论坛上看到的一只鬼，当时视频内部出现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部死亡。
传闻中这只鬼的恐怖级别极高，数个驭鬼者小队都为之沦陷。
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沈林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偏偏这个时候遇到了这只鬼。
冷静，冷静，沈林不断地告诉自己。
这只鬼的消息跟档案在坊间流传了很久，官方定义为C级，他的危险级别并不高。
它的规律也在无数次尝试中被摸索清楚。
鬼指路会在你遇到它的那一刻为你指明一个方向，不去就会触发即死规律，迄今为止档案记录中还没有从鬼指路手底下活下来的记录。
鬼指路手指所指的方向经得起很大的推敲，大多数驭鬼者的意见是那个方向一定存在着对当事人具备一定威胁的危险性事件。
这个事件因人而异，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天人灾祸，可对于驭鬼者来说可能是恐怖级别极高的事件。
沈林曾经在论坛中看过一段视频，有一个醉酒的中年人稀里糊涂的走了鬼指路所指的方向，而后遭遇了不幸。
档案中显示他是遭遇了连环车祸，本人当场死亡。
鬼指路给出的是一个两难选择。
要么，你就去面对危险，要么，你直面它的恐怖。
官方资料里从来没说站在原地会怎么样，或许真的可能通过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来跟鬼指路对耗，可沈林目前没有这个时间。
厉鬼马上就要复苏，他需要尽快脱身去寻找鬼公交。
不能硬拼，沈林第一时间确定了这一点，鬼指路的恐怖级别很高，团灭了数个驭鬼者小队的厉鬼不能以常理论之，沈林预计计算全盛时期他面对这只鬼也是十死无生的局面，更何况现在。
他没有直面鬼指路的能力。
沈林看了看鬼指路所指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无法判断。
那里可能存在一个恐怖性极高的厉鬼事件，不能去。
两条路都走不通，需要另找办法。
从鬼指路身边经过，有没有这个可能？
沈林在思考，王小明曾经预付他两根鬼烛，鬼楼梯事件他用了一根，还有一根贴身存放。
C级厉鬼一般都有其局限性，要么是范围，要么是规律苛刻。
依靠鬼烛100%抵挡厉鬼这一点，只要鬼烛能够支撑的时间足够久，沈林有机会脱离鬼指路的区域。
沈林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这个办法，发现可行性超过80%，至少要比硬抗鬼指路或者前去那片诡异的区域要现实得多。
从怀中取出鬼烛，沈林拿在手中，这尚且是一根完整的鬼烛，不曾被消耗。
沈林缓缓迈动几步，没有发生任何事。
看来论坛上的规律有一定可信度，他朝着其余三个方向背道而驰的时候才会触发规律，目前只要他不回头跑，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沈林缓缓迈步到了鬼指路面前大约两三步的地方，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厉鬼。
阴森，恐怖。
规律越苛刻的厉鬼基本上越恐怖，这一点可以从打更鬼跟复苏中无数只厉鬼看出来。
沈林默默地把鬼指路暂时放到了这个范畴，这只鬼非必要不能硬拼。
拿出特制的打火机，缓缓地点燃，碧绿色的鬼烛开始燃烧，光芒将四周的一切照耀的越发阴森。
深吸一口气，沈林缓缓的迈动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他已经堪堪与鬼指路持平，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命运。
鬼烛尚且没有任何问题，瞥了一眼四周，沈林开始迈动步伐。
当他的脚抬到半空的那一刻，手中的鬼烛无风自动，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侵袭。
那股剧烈的颤动远超以往，沈林的心彻底的提到了嗓子眼。
鬼烛的颤动还在继续，那股诡异的波动让沈林的双眼瞪得越来越大。
“靠！不会吧！”沈林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当他的脚即将落地的前一秒，手中的鬼烛火光炸裂，烛体就像没入了一团火焰，绿色的烛火空前的膨胀。
在下一秒，鬼烛以一个沈林无法理解的速度快速燃烧，仅仅瞬间已经燃烧过三分之一。
沈林连忙收回脚步，炸裂的烛光顿时恢复正常。
一根鬼烛，一整根鬼烛，瞬间燃烧了三分之一，沈林望向身旁厉鬼的眼神充满了恐怖与惊骇。
这只鬼的恐怖程度超乎他的想象，他就连用鬼烛投机的资格都没有。
鬼烛的韧性很强，哪怕是颠倒鬼也不曾让他瞬间燃烧，沈林记忆中能够让鬼烛瞬间燃烧的厉鬼不多，无一例外都十分恐怖。
这一刻沈林突然明白那些驭鬼者小队的陷落是怎么回事，在这种恐怖面前，人力显得是那么渺小。
事情陷入了僵局，沈林再去追逐鬼公交已经成了不可能，这只鬼堵死了他的去路。
阴暗的十字路口，稻草人一般的老者嘴角缓缓咧开，就像是讥讽着无知的行人，他的右手依旧高高举起，指引着莫名的方向。
那里一片黑暗，似乎酝酿着大恐怖。
这只厉鬼从一开始就没有给遇到他的人选择的机会。
沈林咬牙，开始缓缓朝着那只手所举的方向前进，那里的未知地带残留着他的最后一点生机。
那条路很长，长到四周的一切沈林都不曾看到，黑暗中他有些迷茫的摸索前进。
很明显，他现在已经不在现实世界，这里是属于诡异的天地，可能是鬼域，也可能是另一片空间。
终于，眼前有了光，很模糊，但确实存在，沈林第一次有了方向，他挣扎着朝着光亮的地方前进。
当他堪堪看到那光亮所散发的位置时，他的脚步一滞。
那是两盏灯笼，看上去有些年头，制作的材料不明，不像是纸糊，反倒像是某种皮质。
人皮！沈林瞳孔微缩。
碧绿色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大半，在沈林面前的是一座相当古典的房屋，比起民用的住宅，它更像是做生意的店铺。
门口绽放着碧绿色光芒的灯笼正下方。
一个老旧的木牌上猩红色的字迹映入眼帘。
“当”！
第六十八章 鬼当铺
那是一块极其老旧的木牌，搭配着古朴的店铺样式以及门口绽放着碧绿色火光的人皮灯笼，让四周的气氛显得十分怪异。
沈林特意看了看四周，那是一片黑暗，仿佛整个世界的中心就是这间古怪的店铺。
后方不见来路，前方不见前路。
沈林皱眉，这意味着他只能进去。
复苏中鲜少有对于建筑类诡异的描述，沈林记忆中比较特殊的是鬼邮局跟王家老宅，无论是哪一种都跟眼前对不太上。
这明显是一间当铺，存在厉鬼，或这间当铺本身就是鬼。
鬼当铺！
古人有生当死当的说法，一般是财物之间的典当，来换取一部分报酬，这种交易典当方无一例外都是亏损。
换句话说，这本身就是不平等的交易。
而如今，一间疑似厉鬼的鬼当铺出现在沈林面前，这让沈林的眼神微眯，脑海中思绪万千。
“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这意味着鬼指路给我所指向的最终目的地就在这里。”
鬼指路所指的方向对当事人本身具备很大危险，这也意味着这间当铺本身于沈林而言存在危险，这种危险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灵异的建筑他知晓的不多，各有各的诡异之处，需要一步步摸索。
蹒跚着步伐来到鬼当铺的面前，沈林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种诡异。
鬼当铺通体木质结构，具体是什么木头沈林不得而知，呈现出的颜色为黑中带红，这让它在黑暗中显得相当不起眼。
当铺的大门紧闭，透过缝隙沈林能够感受到丝丝阴冷的气息侵袭他的周身，内部似乎被一层无比浓郁的黑暗所笼罩，让人看不清任何东西。
沈林伸出双手，微微用力。
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开，内部的黑暗为之消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波动在四周盘旋。
沈林看清了内部的一切，中规中矩的当铺摆设。
柜台，储物柜，一张已经老旧到褪色的桌子和几把陈旧的椅子。
比较吸引人注意的是当铺柜台左右两边的两根顶梁柱，各自镌刻着不同的字体。
饥寒交迫入门来，腰缠万贯出门去。
这似乎是一副对联，简单叙述着这里的规则跟某些东西。
除此之外，再也不见任何东西。
情况比想象的中的好得多，沈林想象中开门之后遍地厉鬼的情况也没有出现，这里的情况甚至可以说普通，十分普通，普通到让你感觉到一股股透心的诡异。
“幻象？还是？”
沈林皱眉，谨慎起见，他再一次拿出了鬼烛。
特制的打火机将鬼烛点燃，碧绿色的火焰完美的融入了周身的环境。
沈林试探性的迈步，与此同时他紧盯着眼前的烛火，鬼烛的烛火依旧稳定，没有丝毫波动，这让沈林安定不少。
很好，最起码说明直到目前为止没有太大问题。
下一秒，他的身体完全的没入鬼当铺其中，还没来得及打量眼前的一切，就发现鬼烛的烛火有了波动。
那火光快速地煽动几下，而后直接堙灭，化为一缕青烟让沈林目瞪口呆。
就像有人在旁吹了一口气让鬼烛为之熄灭，这简直不可思议。
沈林经历过不少鬼烛的异常情况，不论是颠倒鬼鬼域中鬼烛的正常燃烧，还是打更鬼直接让鬼烛为之崩坏，更甚便是方才鬼指路让鬼烛的剧烈燃烧。
可如今的直接熄灭让沈林有些惊愕，没有燃烧，没有崩坏，就像是一只恐怖的厉鬼根本没拿鬼烛当回事，并轻飘飘的熄灭了它。
无法理解，不可思议。
冷汗从沈林的背后流了下来，鬼烛的熄灭代表着这里有一只乃至数只无法想象的厉鬼，如果运气不好，他下一秒会被无数只厉鬼化为灰烬。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僵硬的沈林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这代表他尚有喘息的余地。
等等，不对劲，来自身体的刺痛竟然在缓缓消失。
鬼相的复苏被压制了！
沈林愕然。
这代表什么？这里的厉鬼具备某种疑似鬼公交的能力，能够压制厉鬼？
不，不对，沈林皱眉，他想起方才鬼烛诡异的熄灭。
这里存在着一只无比恐怖的厉鬼，它的某种能力把鬼相给压制了，就像在鬼差面前没有厉鬼可以反抗，在鬼当铺当中似乎有着类似的原理，而这种原理沈林一时半会还摸索不清楚。
这种压制大概率是在鬼当铺内部才会出现，离开这里他就会恢复原状，甚至当场复苏。
这一点与鬼公交相差很大，鬼公交会缓慢压制厉鬼，就像压缩一块膨胀饼干到一定形状。
鬼当铺更像是暂时把其包裹起来，当鬼当铺撤去包裹，膨胀的饼干会瞬间恢复原状。
“这里的古怪可能超乎我的想象。”
沈林这么想着，同时身体往内部探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鬼相暂时被压制对于沈林而言是绝对的好事。
他开始细细的打量内部的一切。
沈林没有妄动任何东西，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是厉鬼所化，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太多异常，他至今没有受到任何厉鬼的袭击，这本就不同寻常。
微微转身，沈林想观察柜台的方向，却瞥见了一抹残影。
当沈林切切实实的站定之后，那抹残影消失不见。
惊鸿一瞥间，沈林看到一抹略显虚幻的身影，依稀判断那是一个老者，头发散乱，穿着中山装改良而成的小马甲，犹如一只秃鹫一般笑看沈林。
“艹！”
沈林低喝一声，身影猛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那陈旧的木桌。
他确实看到了，但不确定那是人是鬼。
“这里确实存在厉鬼，只不过我看不见。”沈林的眼神阴晴不定，从刚刚那一眼他初步判断对方没有出手的意思，这让他镇定了不少。
一切发生的太快，仿佛虚幻，可沈林无比确定那是真实，这个古怪的当铺内应该存在着不少厉鬼。
看不见的厉鬼！
“老者，当铺，中山装，这一切元素都似乎跟民国有些关联，这个当铺，是民国留下来的？”沈林的眸光开始闪烁。
与民国相关的一切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他暂时不确定这间鬼当铺存在的意义，可毫无疑问民国所留下的东西一定有某种用处，这涉及到灵异事件的某些根源，暂时不是沈林能够窥视的。
沈林的双眼再度变化：“往好处想，这里的厉鬼似乎由于某种原因或者我没有触发规律所以不袭击我，鬼相又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压制，我暂时算是安全。”
“可又如何破局”
鬼当铺限制了鬼相的复苏，也变相的把沈林困在了这里，他不敢离开这里一步，否则可能出门的那一刻就会被厉鬼吞噬。
“还是得从这里打主意么。”
沈林的面色阴晴不定，鬼指路的规律经过考证，他所指的方向具备危险，可也存在一线生机，只是这种生机太过渺茫。
某种意义上来说，沈林如今确实遇到了危险，他被困死在这座鬼当铺中，还没完全成为异类的他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
虽然驾驭厉鬼成为驭鬼者能够让沈林比普通人特殊很多，可在饮食这方面他尚未超脱，普通人不吃不喝最多五天就会死，沈林大概需要半个月。
半个月么？沈林微眯双眼，这是太过理想的状况，谁也不知道这座鬼当铺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沈林如今没受到袭击更大可能是没有触发规律，这座当铺有可能跟打更鬼具备某些共同点，在特定时间触发规律才会受到厉鬼袭击。
厉鬼难对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规律的摸索，摸索过程本身就是对驭鬼者极大的考验，更遑论这疑似灵异建筑的鬼当铺。
复苏中沈林记忆比较清晰的鬼邮局跟王家老宅都具备数只厉鬼，鬼当铺想来也相差不多。
“灵异本身具备一定逻辑性，从逻辑来考虑，就像打更鬼在为什么打更，就像鬼邮局在孜孜不倦的送信，试图唤醒什么，这座鬼当铺也一定存在某些方面的特征。”
“当铺，当铺~”
沈林的双眼越发明亮的同时脸色越逐渐阴沉下去。
“生当人，死当鬼，典当一行向来是荤素不忌，黑的他们也收，白的他们也要，也就是说，鬼当铺敞开大门让我进来，是想跟我交易么？”
古时分阴当跟阳当，阴当也叫黑市，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接触的是三教九流，趟的是灰色地带。
某种意义上来说，鬼当铺可能跟阴当很类似，它荤素不忌，什么都要，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它就给得起筹码。
沈林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寻更多的线索，依旧无疾而终。
入得典当来，岂能空手去。
所以，他可能需要进行某些交易，才能顺利离开这个地方么？
沈林皱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与鬼交易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生吞活剥，复苏中无数次体现过这一点。
厉鬼就像一只带枪的猎人，而驭鬼者就好比一只灵巧的狐狸，狐狸可能凭借机敏能够逃亡一次两次乃至数次，但猎人从来不慌，因为只需要一枪，他就会致狐狸于死地。
这从来都不是一场对等的较量。
第六十九章 血书做信
猎人？狐狸？沈林微笑，那是对寻常情况来说，如今的他有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父母双亡，孑然一身，这条命都没了半截，与鬼谋皮，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上，踏出这个门，他连下一秒可能都活不下去。
用句俗话来说，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古怪的当铺被绿色的火光渲染，老旧到散发着腐朽味道的柜台与储物柜就那么空落落的坐落在那里，柜台之上存放着不少东西，墨块、砚台、纸张，像极了古时当铺地规格。
等等，笔呢？为什么没有笔？
沈林皱眉，笔墨纸砚，唯独缺笔，这会是什么不好的征兆么？他暂时无法确定。
缓缓的迈动步子，来到柜台面前，沈林的眼神有些闪烁。
惊鸿一瞥中，他曾经看到柜台前有一只形似老者的厉鬼，可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可沈林无比确认那东西真真切切的存在，只是他看不到。
所以？应该怎么进行交易？
沈林将目光第一时间放到了那些纸张之上，印象中复苏里小杨与鬼橱的交易就是通过纸张传递，这里有没有可能也是类似的办法？
将手试探性的放到了纸张的上方，沈林的双眼却一直盯着前方，如果那只看不见的鬼稍有动静他就会收回一切。
一秒，两秒，三秒！他碰到了纸，四周尚且没有任何动静。
沈林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张纸缓缓回收右手，四周依旧没有动静。
当纸张彻底来到身前，沈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里的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要安全的多。
纸张的触感冰凉，摸索起来的手感也很古怪，不像是普通木材所做，沈林眼拙，看不出是什么材料。
想来也是，鬼当铺中放置的纸，肯定不是普通的纸张，可能具备某种特殊的效用，不过眼下他也没必要刨根问底，这没有意义。
纸张到手，沈林眼睛望向了砚台，如果记忆没有差错，当铺交易需要单据跟收据，示意双方两清，所以他需要写下自己的需求跟交易目的。
可，拿什么写？眼前根本没有笔。
扫射四周空荡荡的店铺，没有任何能够留给沈林书写的东西，情况陷入了僵局。
沈林陷入了思考，他在考虑其他方式的可行性。
单以书写字迹来说，有很多种方式，粗糙一点的用手占满灰尘描绘，乃至用墨块直接书写，都能够留下字迹，可问题是这种方式是否能起到作用，又会不会引发什么后果？
厉鬼的规律有迹可循，逻辑十分缜密，走错一步都可能导致整个鬼当铺暴动，沈林会被厉鬼吞噬。
留下痕迹的方式有很多种，鬼当铺又认可哪一种？
这有两种可能。
一是任意痕迹都可以，鬼当铺只注重信息，只要沈林给出信息，厉鬼自然会产生反应。
二是需要特定的方式，可能必须是丢失的那杆笔，又可能是必须利用桌上的墨块。
第二点比较具有局限性，如果书写必须要丢失的那杆笔，那这个局面跟死局没什么区别。
利用桌上的墨块？不，不对，如果利用墨块就可以进行书写，那放置一杆笔就毫无意义。
或者？可以用更特殊的办法勉为其难的代替？
沈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略微皱眉。
血书也是一种书写方式，用自身鲜血留下痕迹一般是古时绝境之下的某种办法，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血书都与厉鬼的模式很搭配。
厉鬼嗜血，这种办法的可操作性极高。
只能试试了，沈林对自己说，那杆笔已经丢失，他横竖没有办法找回，如果非它不可，那这局面就是死局，他只能尝试其它的可能性，尚且有一线生机。
沈林没有贸然用第一种办法，鬼当铺可能任何痕迹都可行，可现在沈林没有资本去一次次试错。
他只能选择可能性比较大的那种，血迹也算是留下痕迹的一种，血书的成功率更高。
没有踌躇，沈林果断的咬破了手指，在纸张上小心翼翼的书写。
交易！
字迹不算好看，甚至有些地方因为血迹干涸有些模糊，沈林为了稳妥起见数次咬破手指描绘，尽量让字迹整体显得清晰，当做完最后一步，他将手中的纸张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
那一秒，风云变动，寂静的鬼当铺内铺无端端的刮起了一股冷风，四周碧绿色的火光闪动之间不断地变换着颜色，数种色彩交相辉映，色彩变换间，沈林在柜台的位置在一次看到了那一抹虚幻的身影。
那是一名老者，犹如泥塑一般矗立在柜台之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沈林，那弯弯的眼神之下沈林看到了无尽的黑暗与诡异。
沈林注意到了对方的皮肤，大大小小的斑点密布，不像是胎记一类，火光闪烁让他看的并不真切，可他觉得那斑点更像是长死之后生成的尸斑。
中山装改良的小马甲再度让沈林的神经暴凸，脑海中一幕幕诡异的画面不停的闪过。
这似乎是民国那个年代的残留，具备某些恐怖根源的特质。
或者是鬼当铺限制了他，亦或者他才是鬼当铺恐怖的根源。
民国的诡秘太多，容不得沈林深想，他战栗在场不敢有动作，他的本事注定了他尚且不能踏足这样的事件，探究民国可能会追溯到厉鬼的根源，可他还不够资格。
那张纸终于起了变化，原本安静放置在柜台上的纸张缓缓飘浮竖立，其位置堪堪与沈林的头颅持平，其上的一切沈林看的真真切切。
交易！那用血迹书写的字迹正在飞速的模糊，并化为一缕缕线条重新描绘。
当交易两个字彻底的消失，纸张之上一个个血色书写的字体诡异的浮现。
“你想要什么？”
沈林的背后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寒意，眼前诡异的一幕属实惊悚，就像一只透明的鬼在你面前安静的书写，你却看不到它。
血色的字迹有几分雅韵，比起沈林的歪歪扭扭，这种字迹更像是某个书法大家的著作，如果不是它用鲜血做墨，厉鬼书写，能卖个好价钱也说不定。
猜对了！血迹能够替代那杆笔与鬼当铺进行沟通。
鬼当铺给予了回应。
四周的一切恢复了沉寂，敞开的当铺大门不知何时悄然关闭，屋内碧绿色的火光再度照耀四方。
这鬼东西当真给了回应，这种事情背后的逻辑很复杂，沈林尚且不清楚这是规律导致，还是这一切背后的厉鬼存在某种智慧。
那血淋淋的五个字就像厉鬼对沈林的引诱，不断流淌的血迹仿佛在警示他，往前一步就是地狱。
你到底是什么？
沈林很想问出这个问题，可终究还是作罢。
探究厉鬼的本质可能会刺激到厉鬼，这种结果一旦往负面发展也绝对不是沈林可以承受的。
想了想，沈林写下一段话。
“可以给我一杯水么？”
这是受到了复苏中来自鬼橱的启发，需求越低，厉鬼的所求可能也越低，沈林尚且不清楚鬼当铺的逻辑思路，他需要一点点的试探。
血迹书写之后没有像原先一样停留，反倒很快暗淡，最终彻底消失，就像是被那张古怪的纸吸收了一样。
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表现，沈林屏住了呼吸，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待了许久，四周却依旧平静，不见任何响动，沈林的眉头缓缓锁了起来。
厉鬼规律的触发一般是即时的，等待过程很少会有，所以眼前这一切代表着什么？
字迹消失，没有动静，对方拒绝了自己的请求？
不，不对，拒绝应该会有更加明显的表示，能被厉鬼拒绝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是这种表现。
这种平淡的字迹消失更像是对方不予理会，不想理会。
为什么不想理会？一杯水的要求过于儿戏？
古时当铺一当一收，一应一求，一杯水应该也算是需求，为什么会不予理会？
等等，沈林注意到了什么，他缓缓退后几步，开始打量两边的柱子，其上的对联再次映入他的脑海。
饥寒交迫入门来，腰缠万贯出门去。
当人当物，大多迫不得已，无所急需，没人会把自己的宝贝平白无故的当出去。
所以，他必须提出自己真正的需求，急切的需求么？
那，代价又是什么？沈林皱眉。
古时当物一般是急需，典当铺是现今高利贷的最初原型，典当铺中有一条流传至今，大名鼎鼎的潜规则。
九出十三归。
这个意思很好理解，当你贷款高利贷时，你需要借一万，按照九出十三归的逻辑，虽然你拮据写的一万，可实际上拿到了九千，还钱的时候需要归还一万三，90%的本金，却要归还130%。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出十三归，也是出了名的剥削交易。
这种交易根本不对等。
既然是交易，就肯定会有逾期的说法，高利贷的期限每超过一天都会翻好几倍，有时候可能会导致你借了一千，但因为逾期一个月，你得还一百多万的情况。
沈林的双眼缓缓看着眼前横竖的纸张，他明白，这场与厉鬼的交易他注定会付出不菲的代价。
第七十章 机会
沉思之后，沈林开始考虑自己最为急切的需求。
毫无疑问，解决复苏问题是他本身这段时间最急切的需求，鬼相复苏在即，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他就会被厉鬼吞噬。
所以，他需要向这间鬼当铺提出有关这方面的要求么？
想了想，沈林咬破手指，缓缓书写。
“帮我完全解决厉鬼复苏的问题。”
血迹很快渗透纸张，并化为道道血丝消失不见，沈林安静的等待着鬼当铺的回应。
想象中的交易没有出现，反倒是鬼当铺内的火光开始飘忽不定，偌大的当铺内部甚至产生了微微的震动，让沈林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下一秒，那张悬空的纸出现了点点血红色的印记，快速蔓延到整张纸。
滴答~滴答~
鲜红色的血液从那张纸上渗出，慢慢滴落，刺鼻腥臭味在四周飘荡。
这是什么反应？
“这算是什么？交易的正常现象？还是某种警告？”
吱吖~
方才无故关闭的大门被一股力量轰然撞开，沈林首当其冲的感受到了一股阴风扑面，那种阴冷浸入骨髓，让他感受到了丝丝恐惧。
出问题了！这是来自鬼当铺的警告？沈林的脸色阴晴不定。
下一秒，他的双眼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警告也是沟通的一种，鬼当铺既然会给出警告，说明他的沟通起到了效果，思路没有错。
为什么？如果按照典当人急需这一点来说，沈林觉得自己的要求完全符合，可为什么鬼当铺会给出警告？
看着渗血的纸张伴随着血迹的滴落，就像一张纸被无数的血液浸泡，那张纸开始发黑、腐烂、从中透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任由这张纸腐烂下去会发生什么？沈林的眼神微眯。
他暂时没有感觉到诡异的临身，更有可能是某种厉鬼已经出手，可他毫无察觉。
滴落的血迹四散，缓缓沿着脚下地板的缝隙开始蔓延，就像是无形的粉刷粉刷缝隙。
如果任由这些血液把地板的缝隙填满会怎么样？沈林冒出了大胆的想法，而后将这股思绪直接掐灭。
眼前这一切就像是沈林无意间触碰了某只厉鬼的规律，出现了疑似厉鬼袭击的现象。
这不是什么好事。
毫无疑问，放任下去绝对会发生相当恐怖的事情，如今的沈林孜然一身，鬼相也被压制，他没那个资格去试探什么。
那么，该怎么停止这一切？沈林思索。
徐徐图之才是王道，他没必要在这个地方对鬼当铺刨根问底，那是蠢材行为。
如果鬼当铺当真是与鬼橱相似的某种灵异建筑，他或许可以利用鬼当铺做些什么。
沈林伸出手，直接将眼前不断渗血的纸张摁住，一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撕毁。
如果说这张纸是他与鬼当铺沟通的媒介，撕毁这张纸大概率会解决一切，沈林如此思索。
果然，当纸张被完全销毁，滴落的血迹不在，四周的狂风消失不见，那被撞开的大门发出“吱吖~”的声响后，自动关闭。
灯火恢复了平静，四周闪烁的火光再度平稳。
鬼当铺恢复了平常，平常到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沈林缓缓拿出那张被撕烂的血纸，却发现手中哪有什么血迹，只是一堆平凡的纸张碎屑，一切诡异到了极点。
沈林知道这不是幻觉，他刚才经历了那一切，四周地板上血腥的痕迹布满缝隙，就像是在鬼当铺之上描绘着古怪的纹路。
那张纸刚才确确实实的渗出了血迹，可在一切平息后又诡异的发挥了正常。
沈林陷入了思索。
“如果说按照古时当铺地逻辑来说，我确实取得了沟通，并得到了反馈，鲜血书写确实可行，鬼当铺也确实需要我提出最急切的要求？可他为什么要发出警告？”
这一切不太对劲，古时典当铺不会在无缘无故的状态下警告典当者。
除非......
沈林的双眼微微一亮。
除非是典当者的要求太过无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现实逻辑，一个腰缠万贯的人要借一百万当铺会毫不犹豫的借给他，因为他还得起，抗风险能力高。
可如果是一个街边乞丐扬言借一万块，当铺只会嗤之以鼻，甚至还会破口大骂。
沈林觉得方才那一幕与理想中的当铺警告十分类似。
鬼当铺觉得他的要求太过无理，并认定他偿还不起代价，发出了警告，如果任由方才的纸张存在，可能会被视为胡搅蛮缠或者无赖的性质，当鲜血彻底形成纹路，沈林会被厉鬼所吞噬。
这种比喻很不恰当，针对厉鬼而言，这种冒犯很有可能是规律的一种。
沈林的身体微颤，他意识到了什么。
鬼当铺明显是具备交易的能力，而这种能力不同于鬼橱。
鬼橱更像一个发布任务的交易者，他发布任务，你完成之后给予奖励，只不过这是与厉鬼的交易，注定不对等，风险也很大。
可鬼当铺却不同，它更像是一个风险的投机者或投资者，他会在完成交易的同时向你索取些什么。
鬼橱的交易是透明的，他会将要求明明白白的写在你面前，两个要求换一份回馈，你可以选择接还是不接。
可鬼当铺不同，它的索取大概率是随机的，就像典当行放债，它可能会优先给予你利益，并随机索取某些代价。
这些代价可能是让你去做某些事，可能是天灾人祸，更有可能是性命。
未知是最可怕的，针对鬼橱你还能视条件选择交易与否，可面对鬼当铺，你连自己即将失去什么都不知道。
“随机的代价么？”沈林皱眉。
这场不对等的交易他不曾占据主动权，鬼当铺会选择是否接纳他的要求，而他无法选择是否付出代价。
这跟鬼橱完全是反过来的，主动权掌握在鬼当铺的手里，而你永远不知道厉鬼会做些什么。
“按照这个逻辑，鬼当铺给出警告，是觉得我偿还不起代价，它拒绝了我的要求。”沈林沉思。
也就是说，鬼当铺不同意帮自己完全解决复苏问题，这种后果沈林也早有预料，完全解决他会变成类似叶真或异类的存在，这几乎是一步登天，显然命运没有给他这种机会。
那需要提出什么要求？
暂时解决复苏问题？不，不对，沈林摇头。
这种要求鬼当铺大概率会答应，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与鬼交易的代价不是轻易能偿还的起的，这种饮鸩止渴的要求对目前的沈林而言毫无意义。
他不能一再二再而三的提出要求，厉鬼的代价他承受不起，他需要提出一个更可行的思路。
让厉鬼死机？不，也不对。
复苏中能够让厉鬼死机的驭鬼者九牛一毛，这种人物千万人难寻一个，光看这种局面就只要这种要求有多苛刻，鬼当铺大概率不会接受这种要求，再触发一次警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林想了半天，从柜台拿出一张纸，咬破手指开始书写。
“让我有驾驭第二只鬼的机会。”
并非是帮我掌控第二只鬼，或者是让我掌控第二只鬼，而是让我有驾驭第二只鬼的机会。
三种问法，难度却天差地别。
让鬼当铺直接给一只鬼，跟给一个机会让自己去尝试的机会，难度绝对不是一个量级，难度不同，代价不同，按照这种逻辑，鬼当铺所收取的代价也不会太过离谱。
沈林的问法十分巧妙，鬼相濒临复苏，如果要让他有驾驭第二只鬼的机会，那么在这个机会来临之前，他绝对不能死，这也意味着鬼当铺必须保障他的性命，或帮他短时间压制鬼相。
这算是与鬼争命，争的就是他会不会驾驭第二只鬼，如果成功驾驭，哪怕鬼当铺的压制消失，他也一时半会不用担心厉鬼复苏的问题。
如果没成功，他大概率会死在驾驭的过程中，命都没了，鬼当铺的代价也就显得无关紧要。
纸张悬空，血迹再次化为血丝，四周灯火闪烁，一切如常进行。
沈林面色一喜，这意味他的思虑是对的，鬼当铺应允了这个要求。
下一秒，血丝汇聚成一个个细小的字体，那是来自鬼当铺的反馈。
“15天。”
这是一个期限，沈林对此早有预料，也就是说，15天内，他可以不用担心鬼相的复苏问题，并等待驾驭第二只鬼的机会来临么。
这是厉鬼的筹码，沈林知道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手指微动，他书写下两个字。
“可以。”
下一秒，面前的纸张血光大作，一行行细小的字体自纸张上出现，沈林细看发现似乎是某种契约向的东西，描述的也大概是沈林交易的内容与过程，在血字出现完毕后，纸张右下角血丝缓缓汇聚，并最终形成两个大字。
“沈林！”
契约成立，鬼当铺认可了他的交易。
四周响起一声清脆的异响，沈林还没注意看是什么，就看到一张灰白色的照片漂浮而来，缓缓落在了他的手上。
照片之上，一个曼妙的民国女人在什么地方端坐，一只手从镜框外深入，手持一杆骨质的毛笔在为其细细描眉。
第七十一章 杨间
“还没消息吗？”
这是这半个月来赵建国不知道第多少次说这句话，可吴秋还是摇头。
东川市事件结束后，有感于沈林似乎受到了部分冲击，总部没有打扰，也就是在第二天凌晨，他们接到了来自陈作的电话，简单的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当晚沈林似乎遇到了袭击，与某些势力展开了一场大战，根据陈作最后所描绘的场景，这场大战似乎是以沈林的获胜而结束。
在得知这些事后，赵建国连夜展开调查，名义上来说，沈林是总部安排在大夏市的临时负责人，国际刑警的一份子，动他等于不把总部放在眼里，挑衅总部的权威。
这场调查在赵建国刚刚得到部分蛛丝马迹的时候被叫停，叫停者是总部的部分组长，叫停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
理由是沈林尚且不能确认是否死亡，也无法确认是不是对方主动找事，鉴于当事人沈林不在，一切无从考证，而眼下灵异事件频发，不建议将人力物力用来调查一切不确定的事，这属于对资源的严重浪费。
敏锐的嗅觉让赵建国意识到了什么，这是背后的利益团体在示威。
他们几乎是在光明正大的告诉总部的很多人，他们有能耐打掉你总部一位深受器重的驭鬼者，而你无可奈何。
能将手伸到这个地步，用脚脖子想都能知道是哪些人。
赵建国咬碎了牙，可最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对方的态度十分强势，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哪怕是曹延华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往后的半个月，沈林离奇失踪，生死不明，无论是定位还是陈作的汇报都显示沈林最终消失在小春市。
沈林这个人秘密很深，这一点无论是王小明还是赵建国都心知肚明，区别只是一个人察觉到了什么，而一个人只是单纯知道。
陈作的汇报中所描述沈林最后的状态明显是厉鬼濒临复苏，在那种情况下依旧执意要去小春市明显是有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没有人知道。
如果陈作描述的一切属实，那么赵建国判断沈林会在三天之内复苏，这无疑又会形成一个高难度事件。
巧的是，根据小春市负责人的汇报，近半个月以来小春市没有灵异事件的新增，大多是之前的一些遗留。
这其中的含义耐人寻味，赵建国不得不思考这背后说明着什么，有可能是沈林还活着，并且顺利的解决了厉鬼复苏的问题，这无疑是一件幸事。
更大可能是因为某些突发情况卷入厉鬼事件，有更凶猛的事件镇压了沈林的厉鬼，导致这一切不曾爆发。
赵建国迫切的希望是前者，他对沈林的观感不错，直觉告诉他沈林会对总部有很大的帮助。
“队长，不对劲。”
吴秋叫了一声，屏幕上良久没有动静的定位系统突发波动，断断续续的信号似乎正要恢复，属于沈林的红点开始缓缓浮现。
“是沈林，沈林上线了！”
赵建国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瞪大，心中一喜。
“上线了？快，尝试联系他。”
这半个月算是惹急了赵建国，明知朋友圈操控了这一切，他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如今沈林这个当事人回来，看对方还有什么话说。
等等，沈林回来了，这不也意味着他解决了自身的复苏问题么，这小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能耐。
吴秋的专业素养非常高，在赵建国下命令的同时就开始反复拨打沈林的电话，定位仪器上的定位信息还在，可电话却依旧打不通。
“队长，联系不上。”
吴秋将电话推出，赵建国细微的听到了电话中的忙音。
他们的定位装置装在卫星电话里，如今能够查的到定位信息却打不通电话，很难说明发生了什么。
最大的可能性是沈林的手机遗失，如今由某个人或动物，甚至有可能是....鬼在带着移动。
这种思维刚刚萌芽就再也遏制不住。
“查一下定位具体在哪里。”赵建国连忙嘱咐。
吴秋应声，开始操作，并很快得出了结论。
“队长，查到了，在大昌市。”
大昌市？大昌市距离小春市并不远，沈林出现在大昌市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记得大昌市的负责人是....赵开明！
一个新调过去的刑警，能力十分不错。
“队长，要联系当地去探查情况么？”吴秋问。
这算是常规流程，在这种情况下探明信息是非常有必要的，为此各地都有不少组织存在。
赵建国摇头。
“暂缓，我们谁也不清楚定位系统是否在沈林的身上，这次的情况十分怪异，应该选个更稳妥的办法。”
沈林的定位系统可能在厉鬼身上，这可能是个事件，派普通人前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赵建国皱眉，他对大昌市的了解颇深，这一切源于杨间，对这个年轻人的关注让他不断地注意大昌市的消息，并试图拉拢对方。
目前取得了一定成效，不过对方是个不喜束缚的人，对体制内的规矩似乎有些抗拒，在得知了民间驭鬼者组织的存在后有些摇摆不定。
事件莫测，最好的办法是安排驭鬼者前去探查，是沈林当然最好，不是的话风险也比普通人降低很多。
仅仅只是探查对于驭鬼者而言可能都够不上风险。
吴秋似乎看出了赵建国的心思，她试探性的问。
“队长，要不要联系大昌市当地负责人。”
“不，你找刘小雨，让他联系杨间。”
赵开明的精神状况鉴定问题很大，总部目前对这个人的疑虑很深，在接线员的几次报告中，赵开明跟很多人都发生过不同程度的冲突，日前的报告中，似乎跟杨间也有一定的冲突，目前矛盾正在愈演愈烈。
对于赵建国而言，沈林与杨间算是一类人，如果赵开明能够跟杨间如此水火不容，那么他大概率也会跟沈林起冲突，这绝对不是赵建国想看到的。
换言之虽然杨间无利不起早，可行事作风历来沉稳，出手也狠辣，目前没有出现过太大的差错。
刘小雨的到来不算慢，进门后她先是很可爱的跟吴秋打了声招呼，发现赵建国在之后收敛起来，而后瞪着大眼睛看着两人。
“联系杨间。”
“联系他干嘛。”
刘小雨炸毛，她对这个名字有点特殊的ptsd，在前几次的对接中这个杨间把她呛得不轻。
“你照做就行，这次我亲自跟他通话。”
刘小雨委屈的哦了一声，而后顺嘴带了一句。
“我不保证自己能够联系到。”
这是实话，周正死后，他的卫星定位电话落在了杨间的手里，也成了联系杨间的唯一方式。
杨间的日常行事风格有些混不吝，总部目前与他的对接大多数都是杨间主动联系总部，刘小雨鲜少能够拨通电话，对方对总部虽然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可总体还是处于一种不太感冒的阶段。
“没关系，先联系。”
赵建国扶额，也没多说什么，杨间的行事风格他再熟悉不过，向来只有他占便宜，哪有吃亏的道理，初次跟他们对话就敢满嘴开天窗，联系不上只不过是正常操作，对方目前还不是总部的人，他也不好要求什么。
刘小雨点头，反正她就是个小喽啰，只要不背锅，队长说什么她做什么。
电话拨通，话筒里传来悦耳的铃声，而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刘小雨的小脸伴随着电话时间的延长而苦巴巴起来，谁也摸不透电话那头那位爷的心思。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疲倦。
“喂~”
“杨间，我是刘小雨。”刘小雨急忙应声。
“睡觉呢，挂了，醒了再说。”
啪嗒~电话挂断，接待室内三张脸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建国甚至没来得及张嘴。
刘小雨笑了几声，试图掩饰尴尬，赵建国就差把眉头锁成一个井字，到最后还是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刘小雨再来一次。
得到命令再次拨通电话，又是漫长的铃声，好在电话终于被接通。
“刘大姐，我貌似还不是你们的人，犯不着这么呼来喝去的，所以你们最好给我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我这个人的起床气还是比较大的。”电话那头慵懒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叫谁大姐呢，你才大姐。”刘小雨炸毛。
杨间也不在意，这是个混不吝的小子，调戏刘小雨是他在总部对话中为数不多的乐趣。
“所以，你临近半夜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刘小雨还想开口，却被赵建国拦下，他接过了电话，言道。
“杨间，我是赵建国。”
“赵队长，稀客，你这么大一个队长直接找到我，怕是麻烦不小吧。”
“我们总部的一位驭鬼者在半个月前消失，大约在五分钟前，他的定位信息显示出现在大昌市境内，我们希望你去探查一下情况。”
昏暗的房间，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杨间压下躁动不安的鬼眼，听着话筒里赵建国的言辞眼神微眯。
第七十二章 黑暗中的初见
“呵，赵队长，大昌市的治安不是由那位新来的赵开明负责么，这么大的事儿什么时候轮的上我这个临时工了。”
杨间在表达自己的不满，黄岗村的筹备工作期间，他遇到了这位来势汹汹的新负责人，张口闭口都有些欠揍，临时工这个说法也来自赵开明的嘲讽。
“赵开明的精神鉴定状况问题很大，总部最近在重新进行评估，我们判断如果我们的驭鬼者还活着，可能会因为赵开明产生冲突，权衡之下我们想要你出动查看一下。”赵建国言道。
驭鬼者可能还活着？
杨间意识到了这句话的重点，这似乎不单单只是一个特殊的支援或者查探事件，内部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赵开明的精神状况有问题，杨间翻了个白眼，确实是个神经病。
“抱歉，我拒绝，从你们的描述我大概听出来这次事件的诡异性，你们应该连档案都没有，换句话说，如果这次是事件，那就是未知的事件，不好意思，我目前麻烦很多，不想掺和。”
这是实话，杨间不曾撒谎。
小强俱乐部一行让他得知了驾驭第二只鬼的关键，那似乎源于一个实验。
对方也开出了相应的条件，解决黄岗村事件，该事件杨间在灵异论坛上查询了部分信息，有了一定了解，这似乎是一个B级的范围性事件，资料很少，似乎有谁针对这方面遮遮掩掩，可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驾驭第二只鬼是目前最紧迫的事情，黄岗村他势在必行，为了该事件他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也得让自身状态随时保持巅峰状态，目前不想节外生枝。
“杨间，算是我的私人请求，你具备鬼域，探查对你而言应该再简单不过，如果是事件，你可以一走了之，如果是其他情况，我们希望你进行报告，最好能够探查到我们那位驭鬼者是否活着。”赵建国言辞恳切。
沈林所卷入的事件有多复杂谁也不知道，无论是鬼母事件还是鬼楼梯事件都不是平常驭鬼者可以解决的，赵建国只希望探查情况。
如果沈林还活着，那再好不过。
如果是突发性事件，他们也可以及时止损。
探查？
杨间想了想。
鬼眼所携带的能力是鬼域，这种能力在数次跟驭鬼者的交锋中他意识到是个相当不错的能力，如果单单以探查而论，动用鬼域的他风险会无限降低。
风险当然有，跟厉鬼有关的事件从来不可能没有任何风险。
杨间在思考利弊得失。
总部刑警的权柄跟便利，尤其是档案情报方面的供给让他有些眼馋，最近他一直在考虑加入国际刑警的可能性，不过权柄眼馋归眼馋，可体制内的条条框框也确实不怎么舒服。
厉鬼事件太过凶险，杨间不想做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炮灰。
这件事尚且有商榷余地，暂时不必跟总比闹得太僵。
杨间心中衡量完毕，对着电话言语一声。
“我可以前去探查，不过也仅仅是探查，这个过程中如果我觉得有任何一点风险或者不对劲，我都会进行撤离。”
“没问题。”赵建国满口答应。
“赵队长，你高兴的似乎有点早，我还不算你们的人，这次的任务派遣也顶多算是私下交易，事儿我可以办，你们又能开得出什么样的条件？”
赵建国早有预料，也不废话，直接开口。
“你可以提，我会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最大化满足。”
“一部分资源交易，然后把赵开明调离大昌市。”杨间言道。
赵建国眉头微皱：“资源没问题，赵开明的问题不行，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需要层层审批，而且他刚刚就任，短期内很难换任。”
“那是你们内部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要求就是这么个要求，成不成你们看着办。”杨间显得很是无所谓。
反正这次任务也算是他一时兴起的帮衬，换句话说，帮或不帮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可以选择帮忙，也可以选择放任不管。
赵建国为之沉默，思忖良久才堪堪开口。
“我做不了这个主，除非有比赵开明更合适的接管人，否则总部不会轻易更换负责人。”
“所以，有更合适的，就可以换，是这个意思么？”杨间言道。
“差不多，总部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考虑一切事，如果有更合适的，他们会优先考虑。”赵建国也不瞒着。
“赵队长，如果我同意加入国际刑警，搞掉赵开明的几率有多大？”杨间问。
“你想要加入？”赵建国一喜，他没想到这次的电话还有意外收获。
“也只是想法，你们的指挥系统漏洞很大，坦白说我对你们几乎没有信任感，但是不妨碍公门之内好办事。”杨间言道。
经历的事件越多他就越感觉到栖身总部的某些利益，背靠大树好乘凉，单单是档案这一点就可以让他少去很多麻烦，这一点在见识到小强俱乐部的流氓混混行径后越发突出。
比起民间驭鬼者团体，总部虽然破事儿多，可也算是靠谱，反倒是民间驭鬼者团体三教九流混杂，大部分整的跟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如果你同意加入，我会尽量帮你筹措。”赵建国表示。
“ok，别忘记你的话，另外我希望我申请的资源两天之内到位。”
黄岗村在两天后，他要尽量多些准备，能让一个组织四处找人处理的事件绝对不是善茬。
深夜在床上翻下，杨间简单的整理衣装。
成为驭鬼者之后，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为了防备鬼眼在他熟睡的时候做些什么，他还会有意地控制自己，这种感觉对一个正常生活了十七八年的年轻人来说并不好受。
顺手拿走了江艳的车钥匙，这女人睡的跟死猪差不多，也根本不会防备自己。
开玩笑，她不惦念都是万幸，还指望她防备？
将一些东西扔到后备箱，杨间驱车上路。
他习惯做完善的准备，面对厉鬼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这里大多数是他为了黄岗村事件准备的一些道具，其中以一件黄金制作的裹尸袋尤为亮眼，密封性很好，也可以有效的防范厉鬼。
有备无患。
手机很快有短信铃声响起，里面有部分事件描述跟一个定位坐标点。
杨间一笑“效率还是蛮快的么。”
驱车上路，绕过繁华的地段，杨间直奔目的地而去。
那是一片郊区，通往小春市，平常车流量就不是很多。
车况越发良好，四周的道路也越发空旷，杨间甚至看到了不少正在拉扯的警戒线，在这方面赵建国做得很好，第一时间封锁了事件区域，想把损失降到最低。
路上的安检人员没拦他的车，似乎是被打过招呼，杨建也没问，一踩油门进入。
空旷的道路上，单车行驶，这四周说不出的荒凉。
杨间放缓车速，试图看出些什么，可前方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林林散散的路灯都消失不见，光芒似乎被前方的什么东西给吞噬了。
“这是什么？鬼域？还是？”杨间眸光闪动。
他经历的鬼域事件还不算多，其中以敲门鬼为主，对于鬼域的了解都是基于鬼眼的能力摸索，眼前这个情况他也很难分别出是什么。
鬼眼有些躁动，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那片黑暗似乎在弥漫，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四周的路灯一个个的消失了光芒，被吞噬殆尽。
整个公路就像被一道线划分两半。
路的这一头是现实，那一头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红光闪动，杨间试图透过鬼眼发现些什么，却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黑暗，依旧是黑暗，进入骨髓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底，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不太对劲，撤！
杨间瞬间做出了决定，能让鬼眼产生悸动的事件都不是等闲，他不打算趟这趟浑水，给再多的钱也不打算。
也就在这时，车内的发动机突发轰鸣，再也没了动静。
车熄火了！恰巧在这个时间节点熄火，这绝对不正常。
都没有尝试重新发动，鬼眼睁开，红光一闪，杨间连人带车出现在了数百米外。
眼前的诡异似乎超乎他的想象，更跟他之前遇到的诡异事件大有不同，说不出的感觉，可他深切的明白最好不要招惹。
车子再次发动，杨间掉头准备回家，他算是办了他应承的事儿，剩下的麻烦留给总部。
四周的路灯突发的闪烁，让夜路下的气氛越发诡异，刚刚发动的汽车在此熄了火，在刚刚掉头的汽车后视镜里，杨间透过鬼眼窥见了什么。
那似乎是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年龄跟他相仿的年轻人，那片让鬼眼所悸动的黑暗对方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漫步在其中，并一步一步的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
那人的姿势十分怪异，整个身体的骨架不像正常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比较吸引杨间注意的是那双眼睛，沉着冷静中闪烁着某种光芒，不似厉鬼能发挥出来的。
那是个人！
第七十三张 双雄
这一路沈林走了很久，久到他记不得。
时间对于那片区域似乎没有意义，他为了灵异事件特别准备的手表从进入鬼当铺开始就没有了动静，鬼当铺所在的区域太过诡秘，无法理解。
依旧是那一条不见前路，也不见来路的黑暗，可沈林知道他径直往前走总会遇到些什么。
既然鬼当铺应允了十五天的交易期限，那这十五天内他可以无惧很多事，这无形间让沈林的行为大胆了很多。
眼前终于有了光亮，不像是自己遇到鬼指路的那个十字路口，似乎是个公路地段。
区域改变了么？沈林皱眉，他进入的区域跟他出来的地段不一样，这代表着什么？
鬼当铺本身没有位置这一说，遇到它更大的可能是来自厉鬼的力量么？
细细打量周遭的一切，沈林才确定他回归了现实世界，不远的地方有一辆车，车内似乎坐着人，对方没有动静。
无意间卷入事件的普通人？还是另有所图的驭鬼者？
沈林皱眉，这一切尚且还不清楚。
周身暗红色光芒闪动，来自颠倒鬼的力量作用在骨骼内部，让身体缓慢地恢复正常。
畸形的骨骼终究是对身体造成了部分影响，哪怕是沈林可以依靠颠倒鬼的力量矫正骨骼，这部分影响也无法消除。
沈林也没有在意这部分创伤，没有意义，他的身体几乎与尸体没有什么差别，这种暗伤对他来说有没有没什么太大区别。
沈林打算做些什么，最起码得先搞懂自己在什么地方，一股暗红色的光华从鬼相开始绽放，缓缓将四周笼罩其中。
下一秒，沈林就看到前方的车体内部同样透出一股诡异的红光，那股红光呈区域性扩散，竟然有跟自己的鬼域分庭抗礼的趋势。
那是一片血红色的世界，沈林皱眉，这似乎是某种鬼域。
现在最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车内的不是普通人。
可能是驭鬼者，或者，一只鬼！
杨间的眼神微眯，他有驱车离开的想法，可眼前的情况太过怪异，他亲眼看着那个畸形的人体血肉蠕动，然后缓缓恢复正常。
谁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从黑暗中脱出的人。
驭鬼者？还是一只被操控的鬼奴？
这是赵建国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谁也无法确定。
一股暗红色的光芒开始扩张，杨间皱眉。
这似乎是某种鬼域，鬼域太过特殊，如果让自己暴露在对方的鬼域里，只需要一瞬，对方就可以致自己于死地。
出现这种局面驱车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方看到了自己，无论是鬼还是人，逃都只会陷入被动。
杨间从来不喜欢陷入被动。
猩红色的鬼眼张开，车体内部顿时被一股诡异的红光笼罩，属于鬼眼的鬼域飞速扩张，将对方容纳其中。
杨间信任鬼眼的能力，鬼眼的鬼域经历过数次考证，没有出过差错。
嗯？杨间的眉头皱的很深，鬼眼的鬼域受到了部分压制，得到鬼眼以来，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双方的鬼域接触之后一闪而逝，场面陷入了死寂，黑暗中两双眼神在空气中汇聚，互相打量着对方。
这是个难缠的家伙！
双方同时得出了这个结论！
沈林无惧眼前的情况，鬼当铺给了他十五天的事件，十五天内他几乎可以放肆的挥霍鬼相的力量，更何况对与颠倒鬼而言，鬼域只是附带，他更强的是颠倒一切的能力。
强如赵子良都吃了大亏，沈林有自信这个状态的他在这个阶段无惧大多数人。
杨间缓缓地取出了后备箱的某个箱子，那是他关押无头鬼影的黄金盒子，一直随身携带，作为搏命的本钱。
他经历过无头鬼影的事件，对这鬼东西有部分了解，如今最为依仗的鬼眼似乎对对方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如果场面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他不介意放出鬼影对对方造成打击，事后再想办法收回鬼影。
这是个取巧的办法，有一定风险。
杨间不希望走到哪一步，如果当真走到了那一步，风险自己肯定会有，但死的一定是对方。
鬼眼搭配释放的无头鬼影，可能对厉鬼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可在这个阶段，他无惧大多数人！
赵开明的嚣张与小强俱乐部的愚蠢让杨间现今对其他驭鬼者没什么好感。
一把黄金特制的手枪拿在了杨间手里，他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如果可以对对方造成一定袭扰，他可以在这段时间利用鬼眼撤退。
鬼域与鬼域的争锋只是一瞬，对方的鬼域仅仅只是取得了一定压制，还没有决定性的优势，只需要一瞬，他就可以消失，杨间有这个自信。
萧瑟的晚风带着扑面而来的凉意，仿佛决战一样的场景让四周的氛围有些肃杀。
几片落叶伴随着风吹缓缓飘荡，当一片树叶掠过双方眼神的间隙。
就那个一叶障目的时间，沈林听到了一声枪响，黄金特制的子弹直接撕开那遮掩的树叶，来到了沈林的面前。
暗红色的光芒瞬间爆发，那道黄金特制的子弹穿过沈林的身躯，可却没有任何作用，他仿佛全息投影一般消失不见。
下一秒...
轰！
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让车体震荡，杨间肉眼可见的发现自己的车体开始老旧破损，布满灰尘，刚刚还在不停打火的钥匙一点一点的铺满锈迹，诡异的力量直接让自己的车体开始腐朽。
果然难缠，鬼眼再开，猩红色的光芒一闪，当出现在外界的时候，杨间对准对方的方向，手中的特制枪支连开数枪，而后身体直接隐没在某个大树背后。
沈林的双眼微眯，这是他第一次与拥有鬼域的驭鬼者对决，对方的难缠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过，也仅仅只是难缠！
鬼相的光华暴动，沈林的身影在黄金子弹临身之前就离开了原地，下一秒他的身躯直接来到了对方藏身的那棵树对面，颠倒鬼的能力包裹双手，他直接朝着眼前的树体轰下。
腐朽的力量让沈林有如穿透豆腐一般穿透了那颗老树，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上当了！对方故意让他看到藏身那棵树，就是为了引他上钩。
背后似乎传来了一道劲风，杨间的双手被黄金特制的手套所包裹，朝着对方狠狠挥下。
想象中头颅爆裂的声音传来，对方的脑袋直接干瘪，整个人体因为巨大的力道打击就像是橡皮一样在地上弹了几下。
也几乎是这个瞬间，杨间发现了不对劲，对方的躯体腐烂程度跟正常人的根本不同，腥臭的味道实在太过刺鼻。
鬼眼的鬼域以幻觉见长，在这方面，杨间是当之无愧的老手。
切，被发现了么，沈林一笑。
他也没指望能瞒多久，颠倒鬼的主要能力还是颠倒，幻化实在不是他所擅长，对付对付普通人或者不懂鬼域的驭鬼者还可以，应付这种同样有鬼域的家伙，效果微乎其微。
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时机！颠倒鬼的力量夹杂着部分力道凝聚右手，他的身形在对方身后瞬间出现，狠狠地挥下。
眼前猩红色的光芒与暗红色的光芒交相辉映，当沈林的右手即将临身的那一刹那，就被一只包裹着黄金的手给摁住。
对方的力道同样很强，在小道具上做足了准备，厉鬼的力量无法穿透黄金，否则单单是对方敢大胆包天碰他这个行为，他就可以让颠倒鬼的力量弥漫对方全身，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
不过，也仅仅只是小把戏，对方既然没能耐把黄金包裹全身，他就迟早会输。
沈林打算脱身，却被一抹猩红色光芒晃了眼，他似乎看到了一双猩红色的狰狞鬼眼在对方浑身上下绽放，大约有五六只的模样，眼前人恐怖的模样儿走在大街小巷上足以让部分人直接吓死。
“杨间？”
沈林失声。
不会那么巧吧，他误打误撞跟小杨杠上了？这他妈不是闹着玩么？
“嗯？”
听到这一声杨间的反应同样很大，他感觉到对方的力道在减弱，对方的敌意似乎在瞬间消失不见。
双方同时放下了交战中的双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认识我？”
杨间疑惑出声，神色中的戒备却没有丝毫减弱，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战术。
事实证明自己好像多心了，杨间发现对方的青年脸上出现了哭笑不得的笑容。
“算是吧，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杨间懂了，这似乎是个误会。
场面彻底的陷入了尴尬的氛围，沈林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那辆几乎快报废的车，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
天地良心，他当时想探查，但是对方出手，他以为对方来者不善，动手之后想把对方从车里逼出来，结果鬼知道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车我赔。”
沈林赶在对方之前开口，试图挽救一下这个尴尬的局面。
这话让杨间的双眼一亮，随后他不动声色的收敛神色，一笑开口。
“你搞出来的，你赔也应该，就是我这辆车私人订制，挺贵的，要一千多万。”
第七十四章 神交已久
“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你这辆似乎是二手的民众车，哪怕是新款，撑死也就是三四十万。”沈林的嘴角抽搐，他算是体会到了赵建国的感受，小杨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混账大多数时候不正经，而且死要钱。
“这辆车是我爸爸去世前送我的，承载着他老人家沉甸甸的父爱，父爱无价，可如今只能估个价，我给你优惠了不少，才一千多万。”
仔细对照了一下赵建国传来的人物信息，杨间才放下了戒备。
方才对方出来的时候身体畸形的太严重，与照片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像鬼多过像人，如今倒是认出来了，这应该就是赵建国找的人。
沈林，国际刑警，大夏市临时负责人。
资料中显示这似乎是个猛人，解决过几次高难度事件，具体是什么没有明说，似乎是机密资料。
不过从赵建国不惜拐弯抹角也要找自己来探查消息来看，这个沈林似乎很得总部看中，能得总部看中的人不会缺钱。
也就是说，这是只肥羊。
沈林嘴角再次抽搐，他很想说你别骗我，你爹在你小时候就死了，还是被鬼公交弄死的，你还曾经认鬼做父一段时间，现在搁这儿忽悠谁呢。
当然，这话不能说，涉及到的隐秘太多，很多东西需要小杨自己发掘，他现在说出来对现阶段的小杨没什么好处，无异于拔苗助长。
“行，一千万，你给个卡号，我回头给你打钱。”
沈林最终答应了小杨的无理要求，没别的原因，就因为有钱。
鬼楼梯事件里，他拿了戴鹤鸣一个亿的预付款，而后在后续事件里坑了赵子良两个亿。
现在一千万对于沈林来说当真不算多。
能拿一千万换小杨一点好感，也算是赚的，后续坑他也能有个由头，毕竟你先坑我的，到时候你也不好意思张嘴。
车坏了，沈林也没法修，这玩意的内部零件太多。
鬼相化相的能力很残缺，他无法精准掌握颠倒的一个度，就是说如果想弄坏一个复杂的东西，沈林可以轻而易举的弄坏，坏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无法预料。
而想要把这玩意在弄好，也就费大劲，弄好到一个什么程度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直接让车变坏为好，指不定看上去可能是恢复了，可就是有那么几个零件没整好，到最后整体散架乃至爆炸。
他的能力在这方面的局限性终究还是很大，不过好在平常也就用用破坏力，也不用担心什么。
小杨乐呵呵的收下了他的一千多万，这个阶段的小杨刚刚接触驭鬼者的圈子，钱财不算多，无头鬼影事件解决问题可怜巴巴的只敢张嘴一百多万，孩子还没怎么见识过富豪世界跟市面。
没有组织的依靠，小杨的黄金就只能自己搞，这当然得用钱，这个环节的他原始积累还没到位，相当苦逼。
“你似乎对我很熟悉？”
杨间微眯着双眼，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股无端的善意，对方似乎对他的言行举止也十分了解。
以方才他狮子大开口一千多万举例，杨间本身没指望对方答应，他就是漫天要价罢了，可对方似乎十分了解他的德行，也没讨价还价，直接很爽快地给钱，这算是打了杨间一个措手不及。
自己提到父亲的时候，对方的表情也很是哭笑不得，似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在扯谎。
认鬼做父是杨间很少告诉外人的遭遇，报纸鬼消失之后他也寻找了一段时间，不过无疾而终。
对方仿佛认识自己很久老朋友一般的做派让杨间感觉到一股阵阵的古怪，这种古怪并非是负面情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算是吧，某些情况来说，我们算是朋友，神交已久。”
嗯，我主动，你被动，也算是神交，反正你当时也没法动，纸片人怎么动。
这说法很古怪，杨间一时之间有些理不清楚，可他明白些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知道很多事情，可似乎不愿意告诉他。
“你车里的装备很齐全，准备去黄岗村？”沈林问。
杨间浑身上下的气息微变，眉头深皱的同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自己的决定只不过是今天才下定决心，小强俱乐部尚且没有消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有什么建议么？”他问。
沈林沉默。
当下几乎没有人知道黄岗村的诡异，那里存在今后极为著名的S级厉鬼事件鬼差的本体。
鬼差的情况十分特殊，那只鬼的拼图较为完善，可正在孕育过程中，孕育完成的鬼差有多可怕谁也不知道，那可能是超S级别，也就是SS乃至SSS级别事件，足以灭世。
沈林没打算多说什么，厉鬼事件不是先知先得就可以存活。
原著中小杨在黄岗村也算因祸得福，他不打算画蛇添足的多嘴，蝴蝶效应可能会导致小杨死在黄岗村，这绝对不是沈林愿意看到的场面。
哪怕退一万步说，他跟小杨的关系没想象中那么好。
可小杨会在未来成为朋友圈的死敌，乃至灭了朋友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往这方面来说，他也会帮助小杨。
对于战胜朋友圈，沈林目前没有任何信心，方世明的亚洲第二不是吹出来的，那也不是个纸老虎，不是他动动嘴就可以解决掉的。
夜路下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拖的很长，长到没入黑暗消失不见。
他们犹如两个孤魂野鬼，在这片没有他们栖息地的阳世间游荡，没有来路，也没有归处。
“没有建议，以后你就会知道。”沈林摇头。
“我的时间不多，还有一些事需要调查，得先走一步。”
鬼当铺给的时间期限只有十五天，线索只有那么个老照片，沈林的事件很紧迫。
杨间没有回应，默默起身离开。
双方离去的方向南辕北辙，两个相似的身影从相会的地方启程，缓步走向远方，夜晚的风不断地吹荡，他们的表情各异，谁也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良久，当双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一刻，两个身影同时回头。
隔着数百米，就像初次见面，双方的目光仿佛在未知处相聚，擦碰出非凡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