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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笑留佛     神秘复苏之诡相无间txt下载     神秘复苏之诡相无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八章 记忆中的差错

    这个办法对于楚立而言极为苛刻,沈林此刻的记忆投影,已如风中残烛,那微弱的灵异之力让他连在楚立的记忆海洋中留下足迹都显得力不从心。如此境况,沈林想要在鬼母发动袭击之前寻得她的踪迹,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化身异类,让楚立成为了真正的厉鬼,寻常情况根本不足以杀死他,而来自记忆封面诡异莫测的袭击是现在的楚立唯一的命门。如果沈林没能在袭击完成之前找到鬼母,楚立便会在无声无息中走向消亡,届时,一个本能驱使的恐怖厉鬼将彻底复苏。

    沈林追不上鬼母,就只能在记忆中守株待兔,这也注定了,楚立不仅得毫无保留的放开记忆,甚至还得精准的回忆某个特定的回忆,引导鬼母来到沈林的面前。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你在开玩笑,来冒险帮你这一趟已经是极限,我凭什么要把唯一的命门敞开,还要把活下去的希望交给你这个曾经的敌人?沈林,你未免想的太美好了。”化身厉鬼带给楚立的人性淡薄在此刻很好的冲淡了恐惧感,楚立的理智一直都在,他分的很清楚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在争一线希望,可不代表他要做个计划的执行炮灰。

    沈林的表情已经近乎于无,他麻木的像一台机器,在执行着最后的使命。

    “现在,计划的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里,是走是留,由你选择。如果说,选择这个计划,是你把自己的命门交到我手里,那现在,我把我的命门交到你手里。”

    木然的脸上浮现出冷笑,楚立的眼神中闪烁着寒芒:“你在逼我?”

    记忆的虚无中,沈林看着眼前的楚立,他淡淡回应:“不是逼迫,而是交易。你我都很清楚,现在的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唯有如此,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楚立冷哼一声,紧锁的目光死盯眼前的黑暗,就像是要从这片黑暗中看穿沈林的内心:“沈林,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楚立。”沈林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合作,不是猜疑。这个计划虽然危险,却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你可以选择拒绝,但那样一来,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四周诡异的状况在加剧,这栋老旧的宿舍楼已经完全不见楼层的模样,阴森幽暗的宛如九幽地狱,四周的厉鬼更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一样。

    如此恐怖的境遇,楚立却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尊无惧风雨的雕像,木偶一样凸起的眼球内深邃无比,仿佛能够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直视那最深处的恐惧。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我都很清楚,如果计划成功,你再次驾驭厉鬼,那干掉记忆中的我进而泯灭我的意识不过是想或者不想的问题。”

    说完,楚立环顾四周:“你的牌打得一如既往的好,无论是阳安困局还是鬼判袭击,如果我不想赌上下半辈子都待在棺材里到天荒地老,那我就不得不帮你。”

    深吸一口气,楚立驻足。

    “我会配合你的计划,但不是无条件配合,用哪段回忆由我来抉择。”

    记忆中的沈林仅存的投影泛起了波澜,似乎没想到楚立会这么快做出决定。这个无论还是现在都让他感觉十分棘手敌人的妥协,让复杂的情绪在沈林表情上出现。他很清楚,处理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但现在,他们真正的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可以。”沈林没有任何意见,他很清楚,记忆投影数次穿梭记忆让楚立察觉到了什么,每个记忆中的楚立都有属于他当时的实力,选择一个有利的记忆无疑能稳妥很多事,哪怕沈林之后反水,他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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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篷外传来两声门铃响声,就像是有人进来前礼貌的敲了敲门。

    似曾相识的记忆,沈林习惯性的往门口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缓步走来,正在打量四周的楚立。

    这段被选定的记忆来自沈林与楚立在阳安的初见,楚立挑选了一个记忆中的巅峰时期,他想的十分深远。

    或许是来自楚立对于自己记忆的影响,属于沈林的记忆投影在这一段记忆中有着十分鲜活的表现,他那宛如风中残烛一样的身影开始凝实,在此时此刻与常人无二。

    “我本来以为有你坐镇的地方会更豪华一点,可现在看上去,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狼狈的多。”

    熟悉的对话,沈林甚至知道下一句他会回答什么,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那个兴致。

    被锁定的记忆已经展开,他的记忆投影出现在这里代表着计划开始,接下来要看楚立,如果他能够精准的用这一段记忆去触发鬼母的规律,那计划足以完成一半。

    可如果没有,那一切将功败垂成,鬼母在另一段记忆中的袭击会干掉楚立,独自残留在记忆中的沈林同样会得到属于他的消亡时刻。

    五感被放开,沈林像是在这熟悉的记忆中关注着一切,他前所未有的专注。

    作为鬼母曾经的驭鬼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只鬼的可怕,鬼母在记忆中的袭击十分迅速,迅速到可能他还没察觉,就已经结束。

    沈林不得不专注,无论楚立有没有成功,他都必须时时刻刻等待着厉鬼的到来。

    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耳边楚立记忆中的声音像是幻听,就连帐篷外的两声门铃沈林都恍若未闻,沈林严阵以待,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状况。

    “你在做什么?”

    与记忆中不一样的话语直接触动了沈林的敏感神经,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楚立。

    没有成功,半抬头的沈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束缚着,他现在僵硬的犹如一具木偶,无法动弹。

    还没有结束,一股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沈林感觉自己的躯体像是在分裂,借着余光,他能够看到四肢与身体连接处就像是被撕扯一样,正在断裂。

    袭击!来自楚立的袭击!如果不解决,不等鬼母袭击楚立,沈林在这之前死去。

    这不可能,从没发生这样的情况,楚立转变的异常让沈林完全没有料到。

    背后突生的寒意更感惊悚,在剧痛中,他透过楚立的瞳孔,恍然瞥到了一袭红衣。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被那鲜艳的红色夺去。

    “这.....是怎么回事?”惨白的双臂一如往昔一样搭上肩头,沈林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厉鬼直接接触所传来的阴冷感在那一刻就像是要把来自身体的剧痛都要盖过。

    来自身体的剧痛感突然收敛,脱离控制骤然放松的沈林却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

    眼前,记忆中的楚立表情麻木,僵硬的眼球瞪得很大,透露出深深的忌惮。

    眼前的一切像是在沈林的脑海中碰撞,他恍然明白了一切。

    楚立成功了,他成功利用这一段记忆牵动了鬼母,可计划却没有按照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进行。

    或许是因为这段记忆中同样有沈林与鬼母存在的原因,尚未完全复苏的鬼母在此时此刻出现的情况跟以往大不一样,他没有直接袭击楚立,而是在沈林的身上直接复苏,厉鬼对于记忆的影响直接导致了记忆中的楚立强烈的反击。

    沈林应该庆幸这只是记忆,鬼母尚未完全复苏,他的记忆投影也不完全,这片记忆世界的灵异力量不足以复刻楚立的全盛姿态,否则单单

    刚刚那一击,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一袭红衣伏在肩上,鬼母那已经彻底恢复的脸颊展现出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和气度,单看这副模样,就足以让人想象到曾经驾驭鬼母的驭鬼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产下鬼胎,食子纳为拼图后,鬼母更显活人味道,她那宛如活人一般的躯体直让人感觉到惊悚,如果不是直接接触带来的冰凉感,沈林下意识的都以为这只鬼要活过来。

    微微侧头,与鬼母那仿若黑洞一样的双眼对视,沈林在冥冥之中感知到那若有若无的联系。

    与厉鬼的直接接触让那曾经建立过的平衡与联系在逐渐复归,现在他必须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体中,利用属于鬼母的记忆能力充当养料,让自己活过来。

    那一刻,熟悉的老式照片像是一扇门一样在楚立的记忆世界打开,沈林踉跄着身体,走入其中,消失不见。

    外界,在四周的虚幻中走过一个拐角,越发逼近的厉鬼让楚立眉头紧皱,而后,他的表情突变。

    “嗯?成功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那老式宿舍楼三层的某个房间内,沈林那近乎冰冷的尸体睁开了双眼。

    入目尽是疮痍,记忆的大量残缺让沈林如今的意识极其不稳定,他没有时间打探这么多,六层鬼域直接展开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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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为你铺出一条通天大道

    阳安市,官方驻扎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三个小时的失联,对王降而言,每一秒都如同被刀刃割裂。他焦躁地来回踱步,目光死死锁定在无人机的监控画面上,那原本平静的画面此刻却如同被施了诅咒般让他感到窒息。

    厂房区域在无人机的夜视和智能锁定功能下清晰无比,连厂房内的人影都能通过热感应技术一一标注。然而,这一切的精准与细致,都无法掩盖沈林小队消失的事实。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整个阳安的监控探头都找不到半点痕迹。

    这消息对于王降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对于阳安而言更是绝命一击。

    驻扎地的马路上,刚刚换岗的驻防人员有些疲惫的接过了身旁队友递过来的那根烟,放在嘴里摸索了一下火,没摸到索性放在了耳朵上夹着,整个人带着一股迷茫与颓废感就那样看着远方。

    “想什么呢?”旁边的队友问。

    “不知道,脑袋放空,反正现在想什么都没意义,能活一天是一天。”驻防人员如此回答。

    生命临近尽头连困兽之斗都显得如此可笑的时候,做什么都好像是毫无意义,他现在找不到做任何事的意义,只能遵照生活的习惯去继续工作,继续忙碌,麻木的像一个机器人。

    “不打算留个遗书什么的?万一能被人找到呢?”队友咂巴了两口烟,随口问了一句。

    自嘲一笑,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远方,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如此吸引他,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算什么?一个曾经对未来有过希望与幻想的人望着那未知的方向望梅止渴罢了。

    “算了吧,怪矫情的,我爸我妈可都以为我现在在国家重点部门工作,在我们那个小县城,也算是光宗耀祖,怎么能让他们看到我最后的绝望和无助呢。”

    眼神忽然带上了伤感,绝望的味道越来越浓。

    “再说了,留给谁看呢?让他们二老看着遗书知道我最后是那样的绝望么,让他们白发人一遍又一遍的去送黑发人吗。”

    气氛忽然沉默,伴随着嘴角的烟一闪一灭,为这一场话题画上了句号,也像是为他们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那是什么?”一直眺望远方就像是有了成效,他的眼前不远处忽然出现两道人影,就像是瞬间移动一样毫无征兆的出现,这突然的变化让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出来了。”

    缺失左臂的人影,像是木偶一样嘴巴一开一张的发出声音,他的眼球以一个近乎凸出眼眶的方式大幅度转向,开始观察眼前的一切,直到发现是完全的不同的景象才完全放心。

    沈林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四周的一切对如今的他而言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

    在临死前,沈林曾经利用鬼母的鬼域制造了大量的记忆投影来探索灵异地带,结果很糟糕,他的本体直接在厉鬼环伺中***掉,大量的记忆投影在灵异地带被波及,直接消失,剩余的投影也仅仅只是因为鬼母如今的状态特殊,尚未完全复苏导致先前释放的灵异没有被收回,以一个极其特殊的方式幸存。

    幸存的记忆投影彼此回合后,以残缺记忆的方式组成了如今的沈林,并在接触鬼母后,鬼域再开,让之前的记忆投影再次结合,残缺的记忆化为了残缺的意识。

    这一刻,沈林活过来了,可却很勉强。

    “死亡的时间过久,身体大量的器官已经停止,尤其是大脑和心脏,机能已经彻底停止。”

    好消息是,因为死过一次,之前缠着他许久的诅咒已经因为死亡消散。

    坏消息是,他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借助鬼母记忆层面能力的回光返照是沈林如今最后的状态。

    躯体的死亡已经让他的意识没有载体,现在他能够勉强维持纯粹是依靠鬼母的记忆能力在强撑,可这种状况不会维持太久。

    最多十二个小时,最少不到六个小时,他的身体会直接崩溃,届时他也将真正的迎来死亡。

    组成意识的记忆投影很少,这也导致沈林如今的意识记忆残缺的很严重,他对于很多事情只有零星的概念,却没有完整的记忆,一如眼前的阳安市官方驻扎地,他记得这个驻地,可这个驻地里发生过的很多事都已经被他忘记了。

    更麻烦的是,因为身体崩坏,无法承载意识,现如今他的记忆同样在流失,比起之前很慢,可沈林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忘记,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忘记什么。

    “无论是成是败,都必须尽快进行了,现在的身体耗不起了。”

    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原本依靠东王村冥婚的想法已经因为阳安困境胎死腹中,沈林根本出不去阳安,更别提去往东王村。

    现在,如果他要成为异类,要么仿照当年的严立本,纠集符合要求的厉鬼,在阳安重新构建属于自己和鬼母的冥婚拼图。

    要么另选他法。

    阳安并非不能完成这一切,潮兴路鬼宅、鬼叫餐、诈尸事件、以及沈林之前所见的鬼灯笼等纠集在一起。

    可以满足婚房、鬼宴、宾客、冥婚布置的基础条件,外加自己和鬼母这一对主角,沈林完全有可能重走冥婚道路。

    这个想法在想出来的那一刻就被沈林给否决了,他想要完成这一切,得先找到这些鬼,而这些厉鬼如今普遍被鬼判所吞噬,疑似***控,想在鬼判手里把这些厉鬼夺过来,等于痴人说梦。

    事情陷入了死循环。

    想要解决鬼判得成为异类,成为异类得走冥婚方案,冥婚方案得拥有基本的厉鬼拼图,想要搞到厉鬼拼图得搞定鬼判。

    “得换个办法了。”与记忆深处看了一眼即将复苏的鬼母,沈林的目光从恍惚到坚定转变的很快。

    或许是自己的出现引起了连锁反应,在四周乌泱泱的官方人员出现的那一刻,沈林感觉到了无数个关于自己的记忆画面在闪烁,大量自己在官方营地曾经的记忆被沈林知悉并补充其中,他就像是在从他人的记忆中恢复自己。

    “沈队。”王降的激动难以抑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沈林在如此状况下还能回来,说明阳安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这让人不得不激动。

    瞥了一眼四周,那乌泱泱的人群聚集就像是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万众瞩目的情况让沈林不太习惯。

    “让人散开,找个帐篷。”

    “是。”王降一如既往的迅速,他仅用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维稳了一切,带着沈林到达了指挥帐篷内部。

    进入帐篷后,王降娴熟的倒水,递上杯子,略微有些抖动的手暴露了他沉稳之下的慌张,终于,在水杯递过去之后,他满眼血丝的问出了那句话。

    “沈队,还有希望吗?”

    就像是垂危的病人面对医生在做最后的哀求,没有人能在那样的目光中说出糟糕的话。

    “没有,死马当活马医是我们最后的办法。”沈林冷酷的回答像是一把刀剖开王降的心,这样的事件中,他们做多么坏的打算都不为过。

    “阳安事件的爆发已经开始,这里的厉鬼已经开始失控,阳安北部已经沦陷,这里也会很快,笼罩整个阳安只是时间问题。且,我们对此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照面的勇气和能力都不具备。”

    王降就那样张了张嘴,最终却像是放弃一样低下了头颅。

    如果说认命算是人生终点的前一站,那王降此时或许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努力吗?努力过了,拼命吗?拼过了,该做的都做了,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想,可谁都没办法。

    “我该做的事都做到了,接下来的事我不会去参与。”楚立盯着沈林,语气很冷:“下一步计划你打算怎么办?”

    “成为厉鬼不是那么容易,我需要安全屋的那口金棺,之后在厉鬼面前,在那个最合适的时机,完成一切。”沈林很平静。

    “你在开玩笑,这个计划最重要的关键你我都很清楚,一个是你必须要成功,一个是你必须在那个最合适的时机开启和完成一切,而鬼判的恐怖你我更知道,我们现在连这只鬼的踪影都捕捉不到,你拿什么去准备这一切?只要厉鬼袭击你的时间或早或晚,这一切都会结束。”楚立的表情很恐怖,他无法接受眼前的结局。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必须在鬼判袭击沈林的那一刻,他开启一切。可在楚立看来,在这个最重要的环节沈林跟刮彩票差不多,他这是在赌自己能不能在那个最合适的时机遇上鬼判,而这根本不可能。

    “厉鬼的最后复苏会让我的自身恐怖同样到达自身极限,在最后的时间段,我有很短的时间去利用最巅峰的鬼域去捕捉到鬼判,进而完成这一切。”

    这是如今最稳妥的办法,成长过后,完全复苏的鬼母搭配鬼相,足以让沈林在最后复苏的时间段内,全力爆发,并借此接触鬼判。

    “你这是在赌,赌你会在自身彻底崩溃前,触发厉鬼的规律,沈林,你的玩笑开的有些过了,我不会放任你去走这种玩笑一样的赌注,如果你要去,我会沉睡在之前的那口金棺里,等待你的失败。”楚立冷声说道。

    “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也没有时间,鬼判的恐怖让我们没有更稳妥的办法,除非你现在有办法把那只鬼带到我的面前,否则这就是现阶段最好的办法。”沈林的回应掷地有声,针锋相对之下,楚立没有任何回应。

    无言的沉默是对现状最好的默许。

    “把那只鬼带到你面前就可以了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沈林和楚立两人尽皆侧目,他们看到了王降那平静中布满血丝的双眼。

    “我说,只要把那只鬼带到你面前就可以了吗?沈队!”

    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直视沈林,沈林能从那双眼里看到太多的情绪,不甘,怒火,绝望,以及悲鸣。

    没有人说话,王降异样的情绪让沈林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如果说厉鬼最本质的规律是袭击并杀死人,那理论上,只要一个又一个的人去接力,他会杀死一个继续下一个,杀死一个继续下一个,直到最后一个,对吗?”

    平静的话语,宛如惊雷,让沈林与楚立尽皆看着眼前的王降,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回应这句话。

    “你想做什么?”楚立问。

    “阳安市面积约7400平方公里,如果假设这是一个正方形,那长和宽应该是85公里左右。”

    “85公里,米,如果按照十米定点一个人来吸引厉鬼,以此接力,横穿整个阳安,需要8500人,考虑到直线距离存在很多问题,我们将这个人数翻倍,人的纵深布局,横穿整个阳安,为了稳妥起见,我们会在整个阳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进行直线布局,组成一个十字方阵,每10米罗列一个定点。”

    王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最后,他像是炸弹一样把话扔出来。

    “五万人,一共五万人,沈队,阳安会用五万人的命,为你铺出一条通天大道,只求一个机会。”

    无言的震撼,沈林就那样死死地盯着王降,那双被厉鬼化作的眼睛就像是要看穿这个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王降就那样看着沈林,目光不闪不躲,他平静的让沈林感觉到自己的疯狂不过是小儿科。

    “你在拿五万人的命在做赌注,且是一场可能血本无归的赌注。”沈林言道。

    “不是五万。”王降喊了一声,他的呼吸陡然粗重。

    “是五百六十万,阳安市包括男性居民、女性居民、老人、孩子,一共五百六十万人口。”王降喊的歇斯底里。

    “如果说这是一场赌局,那阳安五百六十万人口都会是你的赌注。”

    “你赢了,牺牲的人会为了活着的人高兴。”

    “你死了,整个阳安五百六十万人为你陪葬。”

    “五百六十万的筹码,只为赢下这一局。”

    那双眼太有力量,他像是穿透了沈林的灵魂,让其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直视。

    早已死去不知多久的身体竟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沈林感觉到自己的某些东西在颤动,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肩上,轻飘飘的,看不到,摸不着,却又如山一般沉重。

    这样的对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沈林最终转过了目光,他冷声言道。

    “我不会承诺你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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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芸芸众生

    越精密的计划越容易出漏洞,越简单的任务越能够达到效果。

    五万人,每个十米站立,在地图上,犹如一把十字利剑横贯阳安大地,当当中某一个叫节点的某个人触发鬼判的规律导致死亡,那过于邻近的其他人会紧接着触发鬼判的规律。

    届时,密密麻麻的人墙将以整个阳安为基准点,像是一个个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形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而这场人墙崩塌的终点

    正是沈林所在之地!

    人潮散去的寂静,让沈林感受到一阵突兀的孤寂感,复活的躯体已经没有知觉,这很正常,这具身体已经脑死亡,如果不是鬼母的灵异力量把记忆暂时封锁在身体内,他都很难被称之为活过来。

    帐篷外,嘈杂的忙碌声很沉,沈林时常能听到有人的吼声,他却像是畏惧外界的一切,微缩在这方寸之地。

    一个帐篷的阻隔,却像是隔绝的两个世界,他半靠在那个椅子上,像是倚靠着整片天地。

    私人的手机铃声响起,这让沈林有些意外,他这个私人电话知道的人本身就少,再加上阳安现在阻断的情况下,能打进这个电话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楚玖现在应该因为复苏问题与付擎待在安全屋内。

    其余人等死的死,伤的伤,剩余一个王降现在在外操劳,哪怕有问题也不会在这个阶段通过电话联系他。

    接通电话,还没等什么说什么,对面就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喂?你是爸爸吗?”

    童音,软糯,有些脆,可在沈林目前熟知的记忆里搜寻不到。

    很糟糕,这部分记忆很可能已经流失。

    “你是?”童音总是能触及沈林心底最柔软的地带,他冰冷的语气尽可能的温和,怕吓到电话那头的小姑娘。

    “我,我叫多多,许多。”小女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此刻显得异常虚弱。

    许多?陌生的名字像是一道闪电深入记忆当中,让沈林在记忆碎片中找到了一鳞半爪,这似乎是许应的孩子,许应每见沈林一次都会念叨一次,沈林曾承诺过许应,在他死后,会照顾好这个孩子。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饿。”还没等沈林说话,那边的女孩又开口了。

    不太对劲,这孩子的声音有些硬。

    “爸爸,我好冷,好冷。”

    沈林的瞳孔猛的收缩,他急忙问。

    “多多,你在哪?”

    “爸爸,你回来会给我带小蛋糕吗?你答应我的。”孩子像是没听到沈林的话,她在自顾自的重复自己的请求。

    沈林的心猛地一沉,记忆的流转快速搜索着许应之前交代的部分信息。

    这孩子应该在老家,他爷爷奶奶那里,那个村子的位置在

    地图上,沈林快速锁定了一个大致范围,一直内敛的鬼域直接张开。

    “多多,你听我说,别怕,我马上就到,知道吗?”沈林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希望能给电话那头的女孩带来一丝安慰,。

    然而,电话那头的女孩似乎没有听到沈林的话,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爸爸,我好冷,好冷,我想睡觉。”

    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鬼域的画卷在消失的那一刻,沈林出现在一个破旧的居民楼前,许应的老家所在地,看到大门是敞开着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农村小院里一片寂静,寂静到沈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小心翼翼的摸索前进。

    推开虚掩着的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顺着女孩微弱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沈林尽可能的规避一切。

    院落尽头,沈林依旧没有捕捉到厉鬼存在的痕迹,这里似乎目前安全,顺着许多的声音,他打开了那扇门,可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

    房间里凌乱不堪,家具东倒西歪,能够看出很明显有过糟糕的场景,房间的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瘫倒在地,双目紧闭,气息虚弱到微不可察,仿佛随时可能死去。

    多多的身边,一男一女两位老者安静地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冰冷而僵硬,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与不甘,让人不寒而栗。

    沈林呆立在原地,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画面,只是僵硬着躯体向前,颤抖着双手,将多多抱在怀中,或许此时此刻应该流泪,可这具冰冷的躯体已经没有这种能力。

    “爸爸”女孩的身体给了最后的反应,声音虚弱而颤抖,但她浑浊的双眼中却闪烁着幸福和希望。

    “多多,爸爸在这。”沈林抱着女孩,给了最后的回应。

    鬼判来过这里,三个普通人在那样的袭击下不存在存活的可能性,许多大概率是被鬼判所吞噬又再现的某个厉鬼袭击,死亡的相对缓慢,却又不可遏制,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拨通了那个电话。

    沈林看到了女孩手上拿着的小纸条,藏在她漂亮的小公主台灯内,是用粉色的字条写的,内容是。

    亲爱的女儿,如果有一天,爸爸离开了你,你又急需帮助,可以拨打

    别怕,那是世界上的另一个爸爸。

    粉色的纸片,美丽的公主裙,以及一个瘦小的身影消失殆尽的生命,她的身体温度在快速消退,开始变得冰冷而僵硬。

    有那么几秒的呆滞,那一刻莫名的悲伤像是导火索一样点燃了沈林压抑已久的情绪,他想放肆的宣泄。

    为许多、为许应、为所有死去的人,更为了这个艹蛋的世界。

    蹲下身,轻吻女孩的额头,像是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未来,他曾经承诺要照顾好这个孩子,结果一塌糊涂。

    恐怖复苏的实感在让沈林一次又一次的体会过后,带来的不仅是无尽的绝望,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逃离,还是逃离,哪怕这次逃离了阳安,还会有下一个阳安,在这场恐怖复苏愈演愈烈的未来,整个世界又和阳安有什么区别。

    逃脱阳安这个囚笼,奔赴的不过是下一个囚笼。

    将许多的遗体缓缓放下,很轻,像是放下一片羽毛。

    沈林站起身,目光坚定而冷冽,他走出房间,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在回望这个世界。

第六百九十一章 吃了我吧

    最初,只是零星的火光,犹如散落在广袤夜空中的星尘,孤独而微弱。

    它们摇曳不定,却又坚定的燃烧着。

    渐渐地,更多的火光加入了这个行列,它们像是受到了召唤,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火光与火光之间你开始相互映照,形成了一个个明亮的光圈,逐渐连成一片。

    那一刻,整个场景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人们的身影也开始逐渐清晰起来,它们或站或坐,或低声交谈,或默默祈祷。手中或是手机、或是手电筒凝聚的光芒映照在所有人的脸上,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人群低低的交谈声像是星火燃烧时作响的噼啪声,虽小却充满了力量,随着人数的增多,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在夜空中回荡。

    李超放眼望去,却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对象,只能随意找到一个同样看上去孤单的男人,走了上去。

    “自愿的?”

    男人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落寞与忐忑肉眼可见。

    自嘲一笑,说着。

    “有什么自愿不自愿的,被自愿?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可现在能怎么办,我不去死,就只能我老婆、我儿子去死,你说,我有的选吗?”

    被命运逼到了这一步,没有人有选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他们都很明白这个道理。

    李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谈论起这个话题,四周能听到的人纷纷瞩目,他们眼中的落寞肉眼可见,几人彼此对视,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共鸣。

    张了半天嘴,最后还是闭上了,选择递出一支烟。

    “来一根?”

    男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李超递来的烟。

    点燃,深吸一口,仿佛就想用这烟雾驱散心中的阴霾。

    “谢谢。”男人低声说道。

    两人默默地抽着烟,火光在夜色中闪烁,仿佛是他们心中坚定的信念在燃烧。周围的人群也在低声交谈着,每个人都在用这种方式应对着即将到来的未知。

    “你说,我们真能改变什么吗?”男人突然开口说着,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

    李超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开口:“不知道,但最起码现在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在这里的许多人或许已经真正见过那东西了,我家里附近的小区,一夜之间无一活口,我不敢想象当这一切来临时我们能做些什么。”

    “嗯。”他用一个字定论了自己这一生。

    快速咂巴了几口烟,扔掉烟蒂,踩灭,起身,相视点头,仿佛在这一刻,彼此的心灵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慰藉。

    人群像是得到了命令,开始缓缓移动,他们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触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沉重。

    颤抖的双腿,忐忑的内心,一往无前的步伐,李超混在人群中,感受着周围人的情绪变化,向着前方星星点点,跳跃着的光所照亮的道路,前进着。

    三小时零八分钟,王降完成了他的承诺。

    五万人的动员、号召、汇聚、安全,他用极其干练的手段和能力完成了这一切,这堪称一场属于阳安的奇迹。

    当沈林站在阳安正中心的那栋大楼看着那点点星光成为燎原之火,俯瞰着这一切,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够看透每个人的内心。

    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仿佛与天上的星星相呼应,沈林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壮观场面所带来的震撼。

    王降就站在沈林的面前,模样满是沧桑,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额上的白发又添了些许,他就像整个阳安的父母,而现在,他要亲手送自己五万个善良的孩子去送死。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而现在,这些最应该活下去的人,选择去死,这一切何等的讽刺。

    “沈队,可以了,共计用人五万八千三百零六个,所有的人每隔十米站立,以十字形队形横穿整个阳安。”

    “现在,只要这个十字任何一个节点遭遇厉鬼,出现意外,那接下来的人,会遭遇同样的命运,接力将那只鬼带到你的面前。”

    这个计划十分完善,整个阳安贯穿的十字以沈林为中心点。

    现在,此时此刻,沈林就在整个阳安市最为中心点的位置,与这四个方向相互连接,无论这四条线哪个最终遭遇厉鬼,最终的结果导向都一定会是沈林,也必然会是沈林。

    沈林点头,以沉默来应对一切,任何语言的回应在五万人的性命面前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的身旁,一口金棺已经运输到位,鬼母安详的躺在其中,栩栩如生的厉鬼眼皮在不断颤动,鬼墨的压制已经不足以延缓复苏,厉鬼随时可能会醒来。

    握了握手中的黄金锦囊,沈林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他的眉头紧的可怕。

    队伍的中间位置,赵宁就那样大剌剌的坐在马路中央,他眼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城市,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跟它见面。

    又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喂!!想什么呢?”旁边刚认识没多久的爽朗大哥吆喝了一声,间隔十米,他们要半喊着才能聊天。

    “没什么,就是之前一直没觉得,阳安似乎也挺好看的,一点都不比大城市差。”赵宁声音高了点,这话大声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男人哈哈大笑。

    “可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要我看,这世界上没地方能比得上我大阳安,宁要阳安一张床,不要京都一套房。”

    赵宁被牵动着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回对,只能搭话又问了一句。

    “你呢?想什么呢?”

    大哥的脸听到这话内敛了不少,满脸的回味之色。

    “今晚的打卤面做咸了,不好吃,下次估计得少放点盐和调味料,我家那臭小子嚷嚷着不好吃,非要吃汉堡薯条,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节骨眼我去给他上哪弄去,就用馒头加肉糊弄了一个,弄完就出门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做作业。”

    大哥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眼中的泪水在翻涌。

    赵宁闻言一愣,刹那间千滋百味涌上心头,压抑已久的情绪化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现在脑子里一场空,可就是想放肆的哭一场。

    或许是哭大哥、或许是哭自己、又或许是哭这糟糕的世界。

    前方的人群忽然有了动静,赵宁回头,看到了像是割麦子一样的人群依次倒下的画面。

    四周像是传来了来自远古的哀鸣,怦怦直跳的心脏是这一刻唯一的鼓点,赵宁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属于自己的死亡越来越近,那一刻,人生中的无数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翻过,最终,定格在死去的母亲身上。

    他微笑以对这个世界。

    “我不惧怕死亡,因为两边都有我的家人。”

    他的倒下就像一个信号,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一个人接着另一个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最终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整个过程寂静而迅速,仿佛是一场无声的灾难,火光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人们惊恐中带着坚毅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令人窒息。

    “沈队,在东方。”王降在第一时间站在了东方,他距离沈林不远,在这里做着最后的指挥,厉鬼的到来已是必然,如果把这一切比作一场接力,那王降会是最后一棒,他将用性命将属于阳安的希望亲手交到沈林的手中,奏响这场阳安的挽歌。

    这一切比想象中的要快许多,当王降话音刚落,他们已经看到了肉眼可见的队伍范围内,人群快速的倒下。

    四周跃动的情绪能够让沈林清晰的感受到一切,他们在静候自己的死亡,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恐惧。

    他们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可身体却仿佛被什么给定住了,硬生生逼迫自己留在原地。

    倒下的声音在夜空中不断回荡,像是死神的嘲笑,又像是生命的悲歌,整个场景如同一个巨大的噩梦,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一切,那一个个倒下的生命仿佛是一场残酷的玩笑。

    终于,当这一切即将来临时,四周的气氛已经凝固到了冰点,火光在夜色中摇曳,仿佛在为这些逝去的生命默哀,而那些幸存的人们,则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王降就那样固执的钉在那里,死死地钉在哪里,看着远方的一切,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惧怕,那凶戾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一切,杀死厉鬼。

    在火光的映照中,沈林的瞳孔猛地收缩,脸颊浮现出狠厉之色,手中的锦囊快速打开,那满是血红楼梯纹路的人皮在不断颤动,来自厉鬼最本源的恐惧让鬼楼梯迫切的需要离开这个地方。

    疯狂的笑,沈林的手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把铁钳,死死地钳制厉鬼的一切,往昔避之不及的厉鬼,此时此刻,他主动的将这东西贴近自己的皮肤,靠在自己的胸口,甚至感受到厉鬼的挣扎,属于鬼母的灵异力量都在激荡。

    “来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控制我吗?来啊!我给你这个机会!”

    在鬼楼梯剧烈地挣扎中,沈林在放肆的怒吼。

    他彻底的放开了自己的一切,任由眼前的厉鬼吞噬自己,可拥有意识的厉鬼此时此刻面对危机,本能的只想逃脱,在察觉到根本无法离开后,属于厉鬼的孤注一掷开始了。

    挣扎不再继续,属于楼梯的猩红纹路在绽放,那人皮像是消化溶解一样融入沈林的身体中,眼看着那属于鬼楼梯的纹路在沈林的身体中红光大放。

    这一切沈林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在极力促成。

    终于,当鬼判的袭击到达了最后一步,王降在沈林面前倒下后,鬼母躯体之上的鬼墨已经被沈林取下。

    那一刻,一袭红衣的鬼母随风而起,她环抱着双臂,就那样落在沈林红光大方的躯体之上。

    这一次,沈林不闪不避,他像是爱抚一样握住了鬼母的双臂。

    当那鬼轿中厉鬼恐怖的危机感袭来时,沈林就那么转头,放开了一切。

    规律已经触发,计划的所有前提条件都已经完成。

    现在,鬼母的复苏已经彻底完成,鬼楼梯迫不及待的想要吞噬沈林的一切,成为全新的存在离开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重合,既生又死的时刻,用五万人性命依托造就的希望。

    沈林就那样温柔的看着鬼母,在意识的最后关头,他与那已然睁开,如花一样的双眼静静对视。

    他如此说

    “吃了我吧。”

第六百九十二章 来生回首望今世

    当鬼母的牙齿啃食在自己的身体上时,一股源于灵魂的剧痛遍及沈林。

    就在这一刻,鬼楼梯的猩红纹路在沈林的身体中红光大放,仿佛要将他吞噬。然而,沈林却仿佛毫不在意,他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目光,仅停留在鬼母那栩栩如生的脸上。

    诡异的灵异在现场激荡,在啃食的第一口开始,沈林就已经彻底死去,厉鬼的啃食仿佛来自地狱的吞噬,要将沈林整个人吞噬殆尽。

    直到最后,沈林都那样微笑着,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自己被吸入那黑暗的深渊。

    当触发规律的沈林突然死去时,属于鬼判的袭击规律第一时间更改,秉着优先袭击厉鬼的规律,面前彻底复苏的沈林,以及即将把沈林吞噬殆尽的鬼母成为了鬼判的第一袭击对象。

    阴风阵阵,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鬼判的袭击如期而至,厉鬼极其压迫感的身形在鬼轿的门帘之间若隐若现,宛如远古奏鸣曲一样的洪钟大吕声在四周爆发,恐怖的仿佛能够碾碎眼前的一切。

    然而,就在那一刻,一切仿佛被定格了。

    那阴风突然静止,寒意也瞬间凝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鬼母的嘴巴已经闭合,沈林那早已死去的尸体已经被啃食殆尽,只剩下斑驳的衣物和散落的碎骨,在阴风中显得尤为凄凉。

    鬼母的躯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原本平坦无奇的腹部此刻明显有了一个隆起的弧度,仿佛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其中孕育,那臌胀的腹部上,灰黑色的纹路逐渐浮现,他们交织着、蠕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隆起的腹部似乎也在跳动,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原本死去,导致袭击中断的规律隐隐有恢复的征兆。

    袭击厉鬼与袭击沈林出现了双重优先级,鬼判的规律如预料的那样陷入卡壳,这让四周原本诡异阴森的一切似乎戛然而止。

    在发现鬼母有吃自己的欲望时,沈林在思索眼前的这种可能性,直到在黄泉路中,发现鬼母吞噬厉鬼完成孕育后,这个大胆的想法开始有完整的逻辑性,并渐渐补全。

    在阳安被困得现在,除却自身,沈林根本不足以具备其他成为异类的方式。

    而今的他,有且只有一个成功的可能性。

    彻底复苏成为厉鬼,被鬼母吞噬孕育。

    以厉鬼食鬼产子的方式,将他孕育出来!

    这个想法很天马行空,尤其是在彻底死亡的当下,如何维持意识是一个很虚无的问题。

    所以,沈林选择了鬼楼梯。

    人与厉鬼不同,沈林很清楚,在他彻底被吞噬,死去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会因为鬼母的彻底复苏失去依托。

    届时,沈林这个人将彻底死去。

    可,谁又说死亡不是一个开始。

    在此时,在此刻,沈林的身上背负着一个具备意识的厉鬼,鬼楼梯拥有利用尸体影响厉鬼的能力,这种能力在如今被鬼母吞噬,且恐怖级别相差极大的情况下,杯水车薪。

    但!如今这个局面足以完成一场属于厉鬼的微妙平衡。

    鬼判的袭击带给鬼母天然的压力,哪怕如今规律卡壳,理论上,属于厉鬼的恐怖袭击并没有消失,属于鬼判的压力还在。

    身边因为吸引鬼判死亡的众多阳安民众是鬼楼梯天然的尸体资源,它有充足的资源发挥。

    于是,在被吞噬的最后一刻,鬼楼梯放肆的发动能力,厉鬼接尽可能地消耗尸体,想要影响鬼母,在这场灵异入侵的拉锯战中取得上风,恰巧,陷入孕育期的鬼母开始虚弱。

    属于厉鬼的互相制衡就此开始,也就是在这时,沈林在彻底复苏前留给鬼母的最后一个指令在这场厉鬼纷争的夹缝中开始生效。

    一个个属于沈林的记忆画面由那个记忆世界的小山村开始衍生,并逐渐扩展到整个世界。

    属于鬼楼梯的意识在被鬼母吞噬的那一刻,就在不断冲刷,也正是在那一刻。

    一个被吞噬后,完全失去一切的厉鬼意识,在重新孕育的过程中,闯进了那满是沈林记忆的世界中。

    人的一生大多都是从啼哭开始,当眼前复杂场景在眼中出现时,婴儿冷漠的眼神似乎是对眼前这个世界并不是很满意,他没有哭,同样没有笑,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对于眼前的一切充满着未知。

    “生了生了,六斤四两,是个男孩。”

    就像是从无尽的虚无中被拖拽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可这个陌生的环境让男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他似乎不属于这里,这里的阳光太过刺眼,空气中弥漫着让他不适的气息。

    他开始长大,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

    就像是被动的接受着涌入脑海中碎片般的记忆,这些记忆似乎不属于他,却又仿佛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开始学着四周的人,想要去理解周围的一切,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无尽的迷宫中,找不到出口。

    六岁那年,他握住一只蝉,感觉自己应该握住了整个夏天,可晃神之后,又疑惑的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耳边阵阵犬吠之声与四周袅袅升起的乡村炊烟,远处疾驰而来的汽车引擎轰鸣声阵阵而来,夹杂着尘土与尘雾。

    那走道两旁的土狗呜咽与人间烟火,是那样的不真实。

    “猜猜我是谁?”有人捂住了眼睛,手很温热,刻意隐藏了声音,可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知道了,妈妈。”回头,果然是那清秀温婉的女子,二三十岁的年纪,却还像个孩子,时常捉弄人。

    “又猜到了,下次换个声音。”女人噘嘴哼了一声,拽着孩子的手,蹦蹦跳跳的回家。

    他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幸福,应该享受这份母爱的温暖,但他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隔开,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妈妈,你这样衣服很快会脏的。”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洗衣服。”

    他看到了自己应该快乐的童年时光,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一次又一次冲击他脑海的某个地带,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真是他一天又一天度过一般,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声音、每一个触感都如同真实存在,让他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他又仿佛看到了自己少年时的叛逆与挣扎,那种对未知的渴望和对自由的追求让他的内心有了怪异的波动。

    他还看到了成年后的苦难与折磨,那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和痛苦仿佛要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是的,经历,或许应该用这个词。

    每一次的经历都让他更加混乱与排斥,他像是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试图逃离自己,剧烈挣扎,排斥一切,可每一次挣扎都让其越发深陷其中。

    他就像是一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具,自己人生的下一步要做什么仿佛一直都很明白,他像是对未来的一切都毫不意外。

    该用什么词去描述这一切?

    冲刷?对!冲刷,他像是面临了一场来自记忆的冲刷,他明明经历了一切,感觉却那样的怪异。

    终于,在那一日,在阳安那起极端恐怖的事件中,他绝望的死去,在那一刻,走马灯一样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闪烁。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父母,看到了太多太多人。

    在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的场景中,眼前逐渐涣散的场景逐渐凝实,他又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夏天。

    背后的母亲悄悄地到了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流淌,他开始第一次有了所谓人生一样的感受,之前那绝望的一切反复像是一场梦。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在母亲牵手回家的过程中,他就那样仰望着天空,痴痴地看着那只白鸽飞向未知的远方。

    牵手,再牵手,他像是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人生。

    当母亲的手又一次捂住他眼睛的时候,他的小手同样握住了母亲。

    “猜猜我是谁?”温婉的声音是那样熟悉。

    “妈妈,我猜不到。”他开了个玩笑。

    腋下被挠了痒痒,他笑的真正像个孩子。

    在蹦蹦跳跳牵手回家的路上,他迷茫的问。

    “妈妈,我是谁啊。”

    母亲笑的前俯后仰,说着。

    “都成小哲学家了,开始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了,你就是你啊,还能是谁。”

    还能是谁?

    是了,不是自己,还能是谁?

    “妈妈,长大以后,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他如此说。

    “怎么?世界这么大?你想去看看?”母亲问。

    他就那样看着远方,像是在寻找那远方的白鸽。

    “不是,要找一个地方。”他如此说。

    后一句的呢喃母亲没有听到。

    “我梦里的地方。”

    外界,在沈林的精心设计中,厉鬼的一切陷入了停滞,也正是在这时,那轿中的黑影诡异的动了动,原本黯淡无光的眼此时此刻竟然有了某种意料之外的变化出现。

第六百九十三章 眼望未来,心牵因果

    阳安市外围,一直等待消息的张远和苏雍和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仅仅是在一刹那间他们的眼神就变得空洞而迷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夺走了灵魂,环顾四周,试图在这里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却感觉这一切是那样的怪异。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张远的声音带着一阵忌惮,他不断的环顾四周,眉头紧锁,努力的回忆着之前的情景。

    苏雍和也皱起了眉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他记得阳安市,记得他们似乎要来到这里做什么,可是现在,这些记忆出现了真空地带,就像是这段记忆被什么东西凭空抹除了,无法触及。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苏雍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两人相视无言,心中尽皆充满了困惑和迷茫,却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他们正在受到某只厉鬼的影响,莫名的诡异影响了他们的记忆,糟糕的是他们无法找到原因,无论再怎么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试图找回失去的记忆,都会以失败告终。

    谨慎的瞥了一眼阳安,这座鬼城所带来的恐惧感至今还在,只是苏雍和已经彻底忘记他到底为什么来此。

    张远同样不傻,他在第一时间开始怀疑这样的变化是否源于阳安更进一步的时间爆发。

    恐怖事件中,情报等于生命,他们的记忆缺失谁也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不中断的,如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去记忆,那他们贸然在此,只有被厉鬼干掉的份。

    当走出驻扎地的帐篷,看到匆匆赶来的何涂与徐放同样焦急与迷茫时,张远就意识到了什么。

    未知的影响,不止局限于他和苏雍和两个人,徐放两人同样怪异的状况让张远确信,他们这种怪异的情况并非个例,而是某种更广泛的影响。

    局势不容乐观,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阳安那只鬼的部分情报还在张远脑海中回荡,这只鬼的恐怖程度根本不是他们可以考虑去抗衡的,尤其还是在现在可能中了其他厉鬼诅咒的情况下。

    “先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小队命令从张远口中发出,应该很自然,却让张远感觉到了别扭。

    不太对,他是什么时候成为这个小队的队长,又是什么时候聚拢的这一批队员,这些他全无印象,可如今这些行为,他的记忆又很明确的告诉他,他已经如此做了许久。

    深夜,那说书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衣摆随风而起飘动,漆黑的颜色仿佛要与周围阴森的一切融为一体,他就那样端坐在一种墓碑之前,声音低沉而沙哑的讲述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每一个字句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旋律,他的讲述中充满了惊悚和悬疑,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却说那秦姓老人,眼望未来,心牵因果,行的是既定之事,探的是将来未来之时。那一日,他与未来的自己对话,有大祸之预兆,梦中惊坐而起,于死棺中挣脱而出,顺着那虚幻的未来锚点,穿越一切,来到了那座名为阳安的城市。”

    “眼望未来之人,自做未来之事,循规蹈矩去往应往之未来,于未来中窥见生机。他于阳安中安侯七日,等待着那能够解决大祸之人的出现,却未曾想到这一切”

    一切戛然而止,四周吹荡的阴风,那舞动的长袍尽皆停下,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静止之中。

    罕见的抬头,苍老的脸庞有些凝重,意外与不可思议的表情快速闪过,他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讲述下去,却发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干扰一切。

    “故事出现了差错,他不应该活着。”

    浑浊的瞳孔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当手中的笔落下时,那说书人表情带着诧异。

    “鬼的规律出错,反倒让人的意识开始复苏吗?”

    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七十多年前这老家伙就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再度在当世复活一定是个大麻烦。

    拿起的笔在颤动,想了想又放下,那说书人于黑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枉死城内,当秦明时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记忆的异常时,他的表情迅速产生了变化。

    “成功了!阳安城内的变化已经在加剧,民国时期代号鬼判的存在已经彻底复苏。”

    表情满是喜悦,秦明时有些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执着的疯狂笑容,等待了太久的时机,完成了太久的布局,现在那个姓秦的老家伙已经被困死在阳安内部,生死一线,他大可以放手去做一切。

    秦明时突然的变化让余舟这个在了解不过的人直接起身,一切的时机已经到来,那革新会便已经到了无往而不利的时刻。

    “先从哪里着手?”

    秦姓老人被困,总部已经不足为惧,现在革新会想要革新一切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余舟就那样看着秦明时,等着最后的指示。

    “别急,阳安内部似乎出现了我没想到的意外,有厉鬼的能力间接影响到了我,我需要探查一下。”秦明时言道。

    “严重么?”涉及到鬼判事件,余舟不敢轻敌,谁也不知道秦明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按照革新会档案中对于鬼判只鳞半爪的描述,都足以让人感到寒毛直竖。

    秦明时没有回话,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只见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仿佛有两个自己在重叠。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诡异开始在其身上爆发,将四周的一切都开始笼罩在幽暗之中,紧接着,秦明时的身影开始分裂,一个惨白、扭曲的身影自他的体内挣脱而出,与他并肩而立。

    秦明时狞笑着抽出一把骨刀,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他的身影直接瘫倒在地,也就在这时,那惨白的恐怖人影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它俯身舔舐着地上的鲜血,而后猛地融入了进去。

    秦明时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的双眼重新睁开,眼中闪烁着比之前更加疯狂的光芒,他缓缓站起身来,仿佛自死亡中复苏,比以往更加强大。

    回溯曾经,未被厉鬼影响前的自己给了秦明时来自记忆的答案。

    沈林!这家伙也在阳安,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属于记忆层面的缺失很符合沈林那个拥有记忆层面厉鬼的规律全面复苏后的副作用。

    想到这,秦明时又笑了。

    “从大夏市先开始,让所有人都知道,革新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沈林,森林的林

    “毫无疑问,我们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张远在不断翻阅资料,却没找到相关线索,某些东西的缺失就像是为他的记忆制造了一大块盲区,很多东西可能就在眼前,可他就是看不到。

    “所以,你们不记得沈林了?”赵子良瘫在沙发上,先前在大夏市取东西,他护航何涂等人离开费了不小的劲,现在小半个身体都感觉那身皮在蠕动,这次动作对厉鬼的刺激非比寻常。

    “沈林?”苏雍和试图回想这个名字,在记忆里没找到答案,察觉到灵异入侵的他在之前就已经尝试过用自身灵异力量看看是否可以寻回先前的记忆,结果是以失败告终。

    他所驾驭的厉鬼极为特殊,如果是在灵异入侵的前期,他可以轻易的用其他人分担这份入侵和代价,以此来将诅咒的作用降至最低,如果那时他可以意识到,那如今的记忆可以大部分保全,可现在失去了,想要再找回,那是另一个领域,这是个麻烦事,反正不是苏雍和现在能办到的。

    “对,沈林,大夏市负责人,总部队长,代号鬼相,驾驭鬼母,困在阳安生死不明,我们去阳安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解救他。”赵子良一口气解释,本身他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现在她感觉自己像是要用一辈子的语言去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远摇头,信息已经足够相信,他甚至找到了不少关于沈林存在过的证据,可很遗憾,没有半点记忆留下,沈林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十分陌生。

    “根据留下的灵异档案来看,这或许是代号鬼母的厉鬼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我们关于沈林的记忆尽皆消失,这种来自意识层面的灵异入侵很棘手,无声无息,也最难察觉。”翻阅着档案,张远在尽可能的分析一切。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你看上去没事?又或者说,你的记忆为什么能保留?”苏雍和看向赵子良,这是他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的事,来自记忆层面的袭击如此迅速,他想不到赵子良是怎么规避的。

    先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拆下头上一直缠着的绷带面罩,露出一层青黑色的皮肤。

    “或许是因为我这身皮,鬼皮的复苏程度现在已经极高,把包括我脑袋在内的很多部位都已经包裹住,这东西对我的保护性挺强的,或许是因为他我才能截留下来记忆,再说了,谁又敢保证我的记忆一点都没问题,或许现在我能记得的也是一部分。”

    “那这算不算失忆?去医院检查一趟有用吗?”就像是狼群里混进了一只二哈,纪赫的意见发表总是那样的引人瞩目。

    “你以为这是生病了,去医院开点药就能行?你哪怕做个开颅手术也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这是来自厉鬼的诅咒,除非能找到针对性的办法,否则无药可医。”徐放没好气的搓了一把这小子的头,恍惚间像是想到了自己的外甥。

    纪赫摸着头,听到脑后的脸说了一声:“滚,拿开你的脏手。”

    没搭理,狠狠地照着后脑勺搓了一下,只见纪赫的脑袋猛地一百八十度宣传,属于脑后的脸回归正位后,纪准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现在一人一鬼是一体的,他剁了纪赫的心都有。

    “现在,在座的意识层面的认知或许只有你最有发言权,记忆来源于意识,消耗删除你的记忆无异于意识层面的攻击,你是否有记忆保留?”张远看向纪准,在等待回答。

    冷哼一声,纪准低声回答。

    “没有,我放弃了,那东西来的很猛烈,针对性很明显,只想要那个叫沈林的家伙有关的记忆,消耗这一部分记忆的目的不清楚,但对我无害,我没必要为了护着一段记忆和那东西产生冲突。”

    声音低沉,回答精准,气度冷酷,纪准高傲的一如既往。

    “为什么不试试?我还挺想知道我到底失去了什么的。”后脑勺,纪赫插话,让这股气场完美的破了,让纪准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当纪准看到在场众人听到纪赫的话,也不插嘴,就那样看着自己时,一个怒火攻心,气不过翻了个白眼。

    “打不过,行了吧,那东西很恐怖,贸然对抗很有可能被反向入侵,我可不想死。”

    厉鬼没有死亡概念,可名为纪准的意识有,在记忆等于意识的当下,他非常不想主动招惹这种级别的厉鬼。

    “那个叫沈林的家伙或许在做什么事,所有有关于他的记忆都会是他的养料,如果他不回来,长此以往,所有有关于他的记忆都会被消耗完毕。”纪准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消耗记忆的目的是做什么?我们在救援他的途中失去了记忆,这并不算什么好事。”张远提问,可纪准给不了答案,厉鬼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别墅二楼,木质扶手的背后,脸色苍白的孙云听着客厅内所有人的谈论,小脸异常凝重。

    “哥哥,沈林是谁啊?”一旁,穿着公主裙的小丫头懵懂无知的提问,今年刚满三岁的孙雨对自己失去记忆这件事没什么太大的概念,他甚至没有察觉。

    孙云看了看他,摸了摸小脑袋,如此回答。

    “是爸爸,第二个爸爸,也是对你很好的爸爸。”

    少年的双眸透露着这个年纪罕见的坚定,脑海中,有关于沈林的记忆还在流转,在当下大多数人都在消失记忆的现在,他还维持着。

    挽起衣袖,看到血管内流淌的点点荧光,孙云脸色愈发沉重。

    是因为这个吗?否则他应该没有理由这么特殊,在疫鬼事件中,他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成为了现在的模样,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不是鬼奴,也不是驭鬼者,他这种状态更像是厉鬼无害拼图某个阶段的载体,很难判断。

    孙云牵着妹妹的手,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下,出了门。

    他今年八岁,在一众孩子里不算最大,可心性之成熟堪称大哥。

    虽然平常嘴上不说,可孙云对于沈林的依赖不下于其他孩子。

    没有人能懂,在疫鬼来临,人生至暗,甚至看不到未来的时刻,被人拯救的感觉。

    那或许是是孙云一生的光,他这一生,也终将迎着那道光,走向远方。

    秉承沈林的良好教导,孙云决定做些什么,虽然他知道,可能无用,可能杯水车薪,一个八岁的孩子,在这样的麻烦下,谁都没指望他能够做些什么。

    可,待在那里不动永远没办法,做些什么可能还会有希望。

    孙云决定做些什么,他想去他知道的那些地方看看,看看是否能找到关于沈林的一切。

    带着妹妹走了不到两条路,孙云就停下了脚步,道路尽头两个陌生男人的身影让他下意识的想回退。

    这是沈林结合大夏情报网内的富豪们倾尽物资打造的小区,这小区里入住的每一个人都是千挑万选的熟面孔,平常安保更是森严,别的不知道,可孙云很清楚这两个人绝对不在入住范围内。

    不是居民,却越过保安进入了这里,也没有人给一号别墅内打一声招呼,这很反常。

    装作像是走错了路,孙云带着妹妹哈哈一笑连忙回头。

    “你想跑吗?”背后传来了一阵怪笑,耳边剐蹭到的阴冷气息让孙云忍不住抖了一下。

    装傻?没用。对方能用跑这个词,明显察觉到了自己,且肯定调查过什么。

    真的跑?跑不动,这两个人不像是普通人,他们两个小孩子绝对跑不过。

    能怎么办?

    “能放我们走吗?”孙云发问,右手攥紧了妹妹。

    背后的两人又笑了,想是没想到这个小不点能做出这样的回答。

    “你说呢?”

    这声音一入耳,孙云就叹了一口气,松开攥着妹妹的手,想让妹妹走远一些。

    孙雨很听哥哥的话,小短腿三步一回头,大大的眼睛满是惧怕。

    从裤子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孙云一点点一点推出来。

    背后两人的笑声更大了,他们笑得无比放肆。

    “这算什么?你想当场削个铅笔?还是想用这把刀威胁我们?我们是不是该给你做个动作?”

    “哎哟,我好怕哟。”

    孙云没回头都知道他们在做着滑稽的嘲讽动作,但这无所谓,因为这把刀拿出来就不是为了对他们做些什么。

    而是

    “噗嗤!”

    美工刀直接贯穿自己的手掌,孙云更是在贯穿后咬牙拔出,在背后两人没想到这一幕,愣神之际,将那带着荧光的鲜血挥洒向对方。

    这东西在他身体里寄宿了很久,他没感觉到什么,可从疫鬼事件中,孙云很清楚的知道这古怪的荧光有多致命。

    鲜血泼脸,两人先是一愣,接着像是被孩子耍了一样,当场要弄死这小崽子。

    走了没两步,其中一人蹲下,他感觉到了脑袋的刺痛,那不是医学上的某种病症,而是来自厉鬼的躁动。

    很奇怪,无缘无故,他被压制的厉鬼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躁动不安,有一种复苏程度大幅度加剧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厉鬼异动没有太大的实质作用,只能拖延几秒。

    可这对于孙云来说已经足够,瘦小的身体直接一个翻滚进路边的草坪内,几个滚动到某个路灯的旁边,在两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摁动了隐藏的按钮。

    那一瞬间,像是地动山摇一般,整个小区像是一座机关城一样,地下凭空升腾而起五米高的高密度金属墙,层层叠叠,直接将小区道路围绕的像一座迷宫。

    “兔崽子。”察觉到被耍了,两人咬牙切齿,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想要穿墙而过,却硬生生停止了。

    “他妈的,这些墙体内侧有黄金隔断。”

    鬼穿墙!穿墙之后被厉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直接触发规律并遭受袭击死亡,这些墙壁本应该是他的天堂,现在却沦为地狱。

    机关的开启直接让张远等人会议中止,几乎是瞬间,何涂的鬼域第一时间赶到,青黑色的鬼域笼罩了整个小区,当收回的那一刻,负伤的孙云和孙雨已经出现了客厅内部。

    “来者不善,小区内外至少聚集了数十号人,大概率都是驭鬼者。”

    何涂的话没有维持太久,就直接脸色大变。

    “不好,他们在试图通过我的鬼域入侵。”

    小区外侧,一直等待的粉刷匠笑吟吟的拿出了一把刷子。

    那刷子拿出的那一刻,竟然有低低的呜咽声在四周颤鸣。那粉刷的柄,是由一块深邃的黑色木头精心雕琢而成,表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更让人感觉到惊悚的,无疑是那刷毛,这东西似乎是由人的毛发编织而成。

    刷子无色,却像是在粉刷这片天地,在这东西碰到四周的刹那,青黑色的鬼域突现,只见一道漆黑的痕迹顺着那青黑色的鬼域伴随着刷子的舞动快速蔓延。

    咒刷,凡是被该灵异物品碰到的厉鬼或能力都会短暂失控,用在此时最好不过。

    记忆里的世界下着蒙蒙小雨,他撑着一把红色的伞,恍惚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身边。

    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来自记忆的雕琢已经快让他分不清什么是什么,起初,他在恍惚中像是还能看到这个世界不属于自己,而今,他像是彻底融入了这里。

    雨中,人群拥挤,有人把伞推倒在地,因为推搡,他来不及去捡,好在有人捡起,递给了他。

    那是个温婉的女孩,长发飘飘,气质宜人,很像是他理想中的新娘,他一时之间有些脸红,接过伞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相遇就是缘分嘛,我叫贺夏,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叫什么一样,如此开口。

    “沈林,沈阳的沈,森林的林。”

    大夏市,秦明时皱眉抽出了手中的骨刀。

    记忆还在快速流失,且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法遏制,这事大概率跟沈林有关,或许是什么未知的诅咒,或许当记忆流失殆尽的那一刻,必死的诅咒就会发动。

    秦明时不会去赌这种可能性,他抽出了骨刀,刺进心脏。

    虚幻的身影又一次再现,与自己重合。

第六百九十五章 手段齐出

    此时此刻,整个别苑内部都像是挂上了一层青黑色的水幕,水幕中就像是滴入了漆黑的墨水,一抹黑色正在内部诡异的扩散。

    犹如寄生虫一样的蚕食,来自鬼域的失控感直接让何涂感觉到了棘手,原本应该隐没,不该被人察觉到的鬼域此刻已经因为失控在现实中显现。

    客厅内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感觉到了麻烦。

    对方的袭击来得太快,且像是早有准备,何涂甚至来不及收回鬼域就已经被影响了。

    “怎么办?”何涂看向几人,表情有些复杂,鬼域是他唯一的手段,现阶段失控过后已经不分敌我,鬼域里的一切连他都无法分辨。

    张远抬头,一双眼睛看着犹如水幕一样的青黑色鬼域中扩展的漆黑色彩,来自倒霉鬼的力量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动,灵异层面的袭击已经开展。

    别苑门外,粉刷匠手中怪异的刷子还在不断挥舞,每次动作都伴随着星星点点的墨水融入鬼域当中。

    猛地,他感觉到脑袋一疼,手下的动作下意识的停止了,再回头看,看到了一个从高空掉落的无人机。

    有些发蒙,这地方应该已经清场了,怎么还会有这东西?

    没来得及反应,那无人机在滋滋作响的电流短路声中闪过几缕电光,然后轰的一声爆炸。

    爆炸冲击不大,可距离太近,直接让粉刷匠后退几步跌倒,手中的刷子更是因为冲击掉落在地。

    当代科技下的无人机这种程度的损坏很罕见,这种类型的机械爆炸在这个年代几乎跟中彩票差不多,可他却偏偏碰上了。

    鬼域的失控感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何涂抓住这个机会,来自糊涂鬼的灵异力量在重新恢复。

    “粉刷匠那边出事了,钉死他们那个用鬼域的家伙,不能让他们掌握主动权。”

    高楼之上,褐色风衣的余舟发话,他们几乎动用了革新会在周遭的大部分势力,还有人在源源不断的赶来,这一次不容有失。

    天台上陪着余舟同样等待的男人上前一步,笑的很诡异。

    他缓缓从怀里抽出一沓照片,手机在照片上轻轻划过,每一张都仿佛承载着灵魂,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何涂的照片上,那眼神仿佛像是要透过照片,直达何涂的灵魂深处。

    他深吸一口气,将何涂的照片紧紧地贴在脸上。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与他的脸部轮廓完美契合,仿佛照片中的人物正逐渐与他融为一体。

    很快,他的脸庞就像是纸糊一般,浮现出一个怪异的何涂形状,诡异而恐怖。

    从口袋深处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铆钉,高高举起,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刺下,铆钉穿透皮肤,刺入肌肉,直达骨骼。鲜红的血液顺着铆钉的轨迹蜿蜒流下,与照片上的何涂形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而血腥的画面。

    紧接着,胳膊,大腿,胸口,一个伤口又一个伤口,一钉又一钉,这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诡异的笑容。

    与此同时,别墅区内的何涂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他的四肢与身体各个部位开始离奇的出现伤口,且还在扩大,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他捂住胸口,脸色苍白,眼中流露出惊恐与不解。

    突如其来的巨变直接让在场的几人愣了,来自厉鬼的诅咒来得太猛烈,他们几乎没有遏制的办法,就在众人手足无措之际,苏雍和直接出手。

    他的背后升腾起烟雾,那鬼神一样的虚影如同实质一般的涌动,直接笼罩住了何涂,那诡异的力量像是穿越了空间一般,与何涂的身体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联系。

    紧接着,何涂身上的伤口开始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原本狰狞的伤口,在苏雍和的能力下,渐渐变得平滑,直到剩下一个微小的伤口。

    这并不是简单的治愈,属于平等王的一切诡异无比,苏雍和将何涂的伤势平等的分为了距离最近的几个驭鬼者。

    他所驾驭的厉鬼在能力方面有一定距离限制,能力的施展最多不能超过一百米,但对于现在来说已经足够。

    原本靠着别墅聚拢的驭鬼者,有那么几个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莫名的疼痛,那刺痛感来得突然,且还在不断加剧,仔细看竟然与何涂的一模一样。

    这些伤口来的毫无征兆,且疼痛难忍,在何涂苦苦支撑之际,突如其来的剧痛感已经让他们几乎无法站立。

    楼顶,那笑容诡异的男人突生剧痛感,在自己袭击不断加剧的同时,这诡异的剧痛感还在持续。

    男人直接撕下了脸上的照片,看着自己不曾回复的伤口,眼中露出了疑惑好惊恐。这本该袭击何涂的伤口突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毫无征兆。

    余舟脸色难看,他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原因。

    “是苏雍和。”

    革新会十殿阎罗基本都对其他几人的情报有所了解,苏雍和往常在革新会内部吊儿郎当,谁也没在乎关注过他,只当是凑数的,在叛逃后,余舟才真正的开始搜集情报。

    情报不多,大多是苏雍和经历事件的一些内容,但足以猜测出很多东西。

    “通知秦殿,让剩余的人快些,你们按原计划进行,我会去想办法解决苏雍和。”余舟话音刚落,所有人就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很清楚,曾经位于革新会顶点,十殿阎罗平等王这样的存在作为对手,他们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他们停手了,鬼域暂时恢复了一些,现在怎么办,打还是撤?现在有越来越多的驭鬼者在进入别苑内部,粗略统计目前最少有六十余个。”何涂喘着粗气,鬼域还无法收回,但他已经能够感知到情况,现在他们用被包围了形容都不够严重,他们这些人如今更像是被狼群围堵的一块肉。

    没时间思考,张远在脑海中快速的抉择。

    “冲着我们来的,撤了没用,你的鬼域被定死在这里,我们走不远,撤了也马上会被找到,对方这个架势明显是不弄死我们不罢休。”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耗着?”徐放上前锁紧了门,谁都知道,这个行为对眼前这个状况来说毫无作用。

    看了看一旁的孙云和孙雨,张远咬了咬牙。

    “送他们和二楼的那几个孩子走,我们留下会会他们。”

    这是最好的选择,只要革新会不是丧心病狂到禽兽不如,几个无足轻重的孩子他们不会在意,他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打掉这个小队,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对方不会在意这些事。

    说完,张远看向几个人,现在这个时刻,几个人一条心才有一线生机,他必须得到这些人的肯定。

    “可以。”苏雍和简短回复。

    “行,反正沈林现在也生死不明,这帮蠢货既然敢趁火打劫,那就弄死他们。”赵子良直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双方争斗到这个地步,退基本上是无路可退,他们现在没得选。

    “没问题。”徐放回复,然后几个人齐刷刷看向纪准。

    纪准满脸问号,什么意思?就看我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谁?

    “看我干什么?我一个打十个!”

    异类的厉鬼放下豪言壮语,他最近在看《叶问》,觉得这句话很有气势,就拿出来试试。

    “好。”何涂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刺痛感短暂压制,青黑色的鬼域震动,客厅的孙云孙雨与二楼的孩子以及陈作的遗孀尽皆转移。

    鬼域失控的很剧烈,他能动用的部分不多,这帮孩子被挪移的区域距离这个小区不足五百米,何涂提前探查了那片区域,没探查出危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没有维持太久,很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就汹涌的扑来。

    “有人来了,很恐怖的一个家伙。”

    青黑色的鬼域里,那家伙所在的地带像是一片黑洞,恐怖的气息让属于何涂的鬼域根本无法支撑或者控制,单单是这种压迫力就让人感觉到恐惧。

    别苑外,当孙云等孩子出现时,并没有如何涂所料出现在五百米开外。相反,他们竟直接置身于一个庞大的车队旁,清一色的黑色车队宛如一条钢铁巨龙,横亘在眼前,气势逼人。

    这情况让孙云先是一愣,稚嫩的小脸上很好的隐藏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是哪里孙云不知道,可车队旁那几个站着的家伙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强装镇定,直接回头瞪了剩下的孩子们一眼,示意他们安静,捎带着看向在场唯一的大人,陈作的夫人,他们称之为梁繁阿姨。

    “别哭,别闹,别出声,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我们是来这里玩的,误闯了这里,悄悄地离开,明白吗?”

    几个孩子很听话,好好地点头,梁繁同样点头,她的性格温婉,并不刚强,可此时此刻作为这里唯一的大人,她必须扛起一切。

    孙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背后的声音。

    那声音还算温和,没有戾气,带着调笑与不羁。

    “明白的,那你看我现在是当没看见,还是不知道?”

    那一刻,孙云如坠冰窟,他强撑着活动身体,娇小的脸上摆出天真和稚嫩的神色,转头看向背后的唐装男人,笑的很灿烂。

    “叔叔,不知道什么呀?”

    秦明时下蹲,保持跟这帮孩子差不多的高度,他的脸很英俊,配上那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可孙云却只感觉到犹如九幽地狱一般的寒意,这人的存在在他看来犹如魔鬼一般。

    对着孩子,同样面露天真,秦明时像是很有兴致。

    “这得看伱想让我不知道什么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去找爸爸

    “要演戏吗?我在这方面不太擅长,对手戏如果演得不太行得请你多多包涵。”

    磁性的嗓音,英俊的脸庞,恶魔般的话语,近乎摊牌一样的说法让孙云维持的小脸直接冷了下来,梁繁同样向前一步,把孩子们护在身后,这可能没什么用,但这也是一个想保护他们的阿姨在这一刻的本能。

    年仅十三岁的沉默自觉地走到了最前方,他是这个孩子队伍里年龄最大的,名义上的大哥,也是唯一驾驭厉鬼的驭鬼者。

    鬼诅咒的能力只能对亲近的人使用,没办法对敌人造成威胁,如果被逼的没有办法,陈默会对他们使用。

    使用后厉鬼的诅咒会维持他们的生命,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内,如果不解决鬼诅咒,那他们都会在厉鬼的诅咒中一点点消亡。

    孙云明显看出了他的想法,冰凉的手拉了拉陈默,那双眼对上陈默之后,缓缓摇了摇头。

    相处那么久,陈默很清楚孙云的智商和心性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在疫鬼事件中,当时年仅七岁的孙云能在全家死伤殆尽的情况下,在大夏市内求得一线生机,还能为了妹妹英勇的站出来,已经能够证明很多东西。

    所以,在看到孙云摇头后,陈默果断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知道孙云打算做什么,但他打算相信。

    拉了拉梁繁的衣服,孙云稚嫩的脸做了个安慰的表情,示意没事的,紧接着扭头,直视眼前的秦明时。

    他的小脸前所未有的冷静,那副表情像大人多过像一个孩子。

    “能放我们走吗?”

    这样的应对能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让秦明时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我为什么要放你们走?给我个理由。”

    “我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三岁,最小的才三岁,驾驭厉鬼的人仅仅只有陈默哥,你应该有他的资料,也很清楚我们这些人无论去还是留都对伱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你放或者不放我们走全看你的心情。”直接摊牌的话,到了这个地步再装下去没什么意义,孙云直接打出了明牌。

    他从秦明时的眼睛里看到了欣赏,就像是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够这么出色,在这种危机下能够做的如此条理有据。

    “你说得对,可古往今来无数个话本都在诠释一个道理,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杀掉你们不过是顺手的事,我没必要为自己找麻烦。放你们走,如果你们日后有了报复心,无论给我造成的麻烦或大或小,都是我不想见到的。”秦明时就那样看着孙云,目露欣赏,嘴里的话更像是考题,他想看看这个孩子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孙云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前的龙潭虎穴凭借他们根本没有脱身的希望,对方说的很对,现在捏死他们不过是顺手的事,为什么要放走给日后的自己添麻烦。

    将心比心,换做自己也会这么选,没有人会蠢到因为一时的妇人之仁给日后找麻烦。

    “你就想说这些?让我有些失望,我还想看看你临死前的挣扎能有什么精彩的表现。”秦明时站起身,摇了摇头,这孩子是他难得的兴致,但这个兴致没有持续太久,他果然不能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带给他多大的惊喜。

    “你堵死了所有的路,我又能说些什么?”孙云冷笑,这个画面他就像是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秦明时眨了眨眼,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还是好奇,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沈林,这小子的性格和脾气跟情报中的沈林似乎极其相似。

    “放走我们你当然不愿意,那如果是交易呢?”孙云开口问。

    秦明时又来了兴致,饶有兴趣的问。

    “说说看,什么样的交易。”

    孙云就那么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你们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出动了很多的人马,目的一定是坑杀小队所有人,我可以帮你们。”

    “小队?哪个小队?说说看,我想知道你知道什么?”秦明时笑着问。

    “张远,何涂,苏雍和,赵子良,徐放,纪赫,大夏市的负责人小队,你来这里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这个,但你也知道他们不好对付,所以你现在还在这里,而不是出现在现场。我可以帮你们把他们引过来,让你们出其不意,方便动手。”孙云很好的隐去了沈林这个名字,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有相关记忆,但他不敢赌。

    在所有人都失去记忆的世界,他毫无疑问是个另类,贸然揭开很有可能会导致危机感。

    “我凭什么相信你?”秦明时饶有兴趣的问。

    孙云抬头,眼神中看不到胆怯,他直视眼前人的目光,平静的叙述一切,就像这些与自己无关。

    他转头,看向躲在后面,有些怯懦的女孩。

    三岁的孙雨因为陌生的状况和怪异的气氛,让胆小的女孩有些害怕,她看到了哥哥在看自己,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和身子。

    孙云温和的笑着,朝着三岁的丫头招了招手。

    孙雨应声了,哥哥的呼唤她一直都有听,她毫不犹豫的跳了出来,蹦蹦跶跶的闯进了哥哥的怀里,很开心。

    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孙云笑的很苦。

    转头,不带一丝犹豫,他冷声开口。

    “你一定也有我的档案,那也肯定知道这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她叫孙雨,今年三岁,是个很乖的孩子,现在,我把她压在你这里,如果我没办法带张远他们回来,你大可以撕票。”

    决绝,冷然,果断,甚至冷血,秦明时不由自主的惊叹,他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很出色,超出这个年龄的出色。

    “你很不错,有兴趣来革新会吗?”

    “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我会考虑的。”孙云冷声回答再一次看向秦明时。

    把如此信任自己的妹妹押给自己的敌人,去坑杀一直保护自己的人,这样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年纪最大的陈默听完后第一时间就想阻止,却看到了孙云在背后打出的手势,他在让自己安静。

    安静,还是不安静?四周肃杀的气氛让陈默有些慌了神,这种情况的应对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段能有的抉择能力。

    秦明时想了想,还是笑着回应。

    “可以,但是还不够,一换多这样的买卖很划算,你如果心肠够硬,完全可以舍弃自己的妹妹换你们这些人的命。”

    “那就所有人都留下做人质,你放我走,我需要两个人做帮手,就三个人,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离开,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事情也会随时在你的掌控范围内,因为我们根本无法反抗,哪怕我们躲到天涯海角,以几个小孩子的能力也藏不到哪里,你随时可以找出我们,然后捏死。”孙云冷静回应。

    “放我们走,你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且我们可能会带来你最期望的敌人,为你们这次的计划减少不少伤亡。”

    意料之外的回答,秦明时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像是要看透他一样。

    不得不承认他回答的很对,最起码秦明时找不到任何的毛病。

    “说的很对,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能完成?苏雍和不是傻子,资料显示,现任代理队长的张远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他会被你骗到?”

    “年纪小是我的天然优势,他们不会怀疑一个相处这么久的孩子的话,我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我只会说真话,我会告诉他们,我们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你,我的妹妹和其他人都在你手里,求他们帮忙,我想无论是出于救我们还是擒贼先擒王的立场,他们都一定会来这里,而你大可以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一样的埋伏。”孙云言道。

    “你就这么自信?他们万一不来,压在我手里这些人都会没命。”

    “不来,你也不会吃亏。来了,你大赚一笔,省了不少事,这是一笔有赚无赔的买卖,没有人会不喜欢。”

    没有辩驳的余地,秦明时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与回应。

    “可以,但两个人不行,你只能带走一个。”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孙云也很清楚现在去讨价还价没意义,在秦明时松口的一瞬间,他直接指向背后看上去虚弱的女孩。

    陈作遗留的女儿,陈思宁。

    “那我要带她走。”

    这孩子总能出乎他的预料,秦明时露出赞赏。

    “我以为你会在这里得寸进尺,撒泼打滚,让我放你妹妹和你一起离开,又或者争取一些优势,让我放你和你们这个队伍的阿姨离开,我得承认,你的答案出乎我的预料。”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我怕有人乱说话,陈思宁很早以前生过一场大病,生完病过后整个人很虚弱,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们刚才的话她基本没听,带她回去,没有人会怀疑,也没有人会搅局,我可以更好地完成这个计划。”

    有理有据的回答,秦明时点头,朝着空旷的方向点了点,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孙云果断转头,牵着陈思宁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背后的孙雨没能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到哥哥越走越远,下意识的想哭,可又想到哥哥说过很多次,遇到事情不能哭。

    三岁的孩子,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掉下来。

    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就那样手牵手走了很长一段路。

    陈思宁首先开口。

    “孙云哥哥,思宁不笨,思宁已经好了。”

    “我知道。”孙云回答,稚嫩的目光深处正在复杂化,他像是在想着其他的事。

    小女孩看了孙云一眼,有些慌张,忐忑的问:“我们真的要帮坏人吗?”

    她不想帮坏人,没有理由,总之,在孩子朴素的价值观里,这样就是不对的。

    孙云摇了摇头。

    “那我们不管妹妹他们了吗?”陈思宁停下了脚步,有些想回去,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道理,只是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正义感让她没办法这么离开。

    孙云转头,看着女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管,我们会救回来他们的,一定会!”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陈思宁顿在原地的腿怪怪的跟上了,她接着问。

    “那我们怎么办?张远叔叔他们会把他们救回来吗?”

    “不行,敌人很强,张远叔叔他们很难。”

    “那我们要怎么办?”陈思宁有些悲观,她不敢想象一起的那些朋友遭遇危险的状况。

    “所以,我们要把爸爸找回来!”孙云抬头,少年的目光迎着夕阳,坚定的像是又一缕光。

    “爸爸?可是,我爸爸已经死了。”提到这里,女孩的脸有些落寞,陈作的死一直被梁繁保护的很好,可六岁的孩子却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说。

    “不是他,是另一个爸爸,在他之后一直保护我们的爸爸。”孙云如此回应。

    小脑袋有些疑惑,陈思宁像是在思索,可她把脑袋搜刮了个遍也没找到这个人。

    另一个爸爸?他们为什么会有另一个爸爸?又什么时候有的?

    “有吗?”

    “有的。”

    “真的吗?”

    “真的。”

    “他会来吗?”

    “会的!”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那我们要怎么去找?”

    “去这个世界上,还记得他的地方去找!”

    “啊?有这个地方吗?”

    “可能有,可能没有,所以,我们先要让更多的人都记得他。”

    记忆的流逝,似乎代表着沈林的消亡。

    十分简单的反推论,如果是这种情况,那让越来越多的人去记住沈林,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活过来?哪怕不是,也一定有什么作用!

    孙云不知道,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在手段几乎被锁死的现在,他唯有这样的办法才能一试。

    走到一个岔路口,孙云郑重地蹲下身子,低头,看着陈思宁的眼睛,他说的是那样的认真。

    “思宁,听我说,我们要把爸爸找回来,但没有那么简单,时间来不及,我会去附近的校广播站,想办法开始播报爸爸的信息,让更多的人去知道爸爸,记得爸爸,你去别苑附近喊何涂叔叔,让他送你去第2号别墅,去找戴鹤鸣叔叔,告诉他,我需要他的帮助。”

    “听明白了吗?”

    “嗯!”陈思宁重重点头,那张小脸真的很认真。

    孙云盯着女孩的眼睛看了好久,在那里看到了认真与坚定,他如此开口。

    “好,那一起加油,我喊1、2、3,就开始跑,知道吗?”

    “嗯!”

    “那么。”

    “1!”

    “2!”

    “3!!!”

第六百九十七章 沈林养大的崽儿

    推开眼前的别墅大门,余舟毫不掩饰自己,他十分镇定的在现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苏雍和的身上。

    坚毅的表情,镇定的姿态,苏雍和与余舟对视的目光中深藏的思索被余舟很好的捕捉到了。

    “你现在这副做派跟当初在革新会里相差倒是很大,如果不是样子没变,我都有些不敢认。”余舟淡淡开口。

    苏雍和冷笑之余拦了拦身边人,示意他们退后。

    革新会内所谓的十殿阎罗能够在当下阶段上得了台面的人不多,余舟算一个,作为秦明时的左膀右臂,在吕中死后,余舟已经俨然成为革新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

    现在,他出现在这里,敌人是谁不言而喻。

    “你就不一样了,忠心耿耿,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你没脑子,还是秦明时太会忽悠,导致伱这么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狗。”

    余舟的表情很平静,他以深沉的语气回应。

    “这张嘴倒是一如既往,可现在没什么意义。这个世界现在每分每秒都在变,就连你我都开始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在这种时候,当人或者当狗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乘上乱世飘摇中的一叶孤舟,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选择了沈林和他背后的新时代,而我选择了秦殿和他背后的老传承。”

    苏雍和听到余舟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的嘴角勾起讥讽和嘲笑,仿佛看到了余舟内心的软弱和怯懦。

    “你以为选择了秦明时,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你以为他口中所谓的站在民国前辈曾经解决过复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解决问题是那样的容易和轻松吗?自欺欺人的说法,借用了革新会的名号,扯虎皮做大旗做了太久,你们真把自己当老虎了?”

    余舟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冷到像是在面对九幽的寒风。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一步两人之间的对话已经无法继续下去,接下来,不过是你死我活。

    何涂痛苦的表情更显挣扎,他感觉到自己的鬼域在受到什么影响,余舟所在的区域,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撕开鬼域一样,来到他们面前。

    那是一只鬼,一只无比恐怖的厉鬼。

    随着余舟的迈步向前,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别墅。他身后的厉鬼如同千年古尸复苏,四肢与余舟的关节紧密相连,仿佛不是附着在余舟身上,而是从余舟的骨骼中生长出来的一部分。

    恐怖的气息犹如冰冷的寒风,席卷着每一寸空间,让人不寒而栗。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色,龟裂的纹路满是诡异的沧桑感,那双眼空洞而幽邃,让人在注视之下感觉到无尽的恐惧。

    在场,无论是张远、赵子良,亦或者是何涂还有徐放,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心脏在胸腔内疯狂的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

    紧接着,余舟迈步向前的身体诡异的倒下,他匍匐在地,蜷缩起双腿,以一个五体投地的方式跪坐而起,端端正正的朝着苏雍和,跪地叩首。

    一跪三叩,四周像是在那一刹那刮起了阴冷的风,苏雍和的耳边像是响起了无穷无尽的幽暗之音。

    鬼拜人!沈林曾经在葑门村事件中,见到过灵异论坛的某个人使用过这样的鬼,不同的是,对方的厉鬼无实体,而眼前的余舟却拥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厉鬼。

    古往今来,人有拜鬼,人有拜神,从未有过鬼拜人,神拜人一说。

    人拜鬼求生,鬼拜人求死!必死!

    古有三拜九叩,余舟驾驭这只鬼至今,最多曾经两拜五叩,那一次,事件中被鬼拜人拜倒的极端恐怖厉鬼硬生生被抑制了行动,在革新会其他人的配合下,完美的关押了那只鬼。

    余舟没有第二只鬼,鬼拜人的恐怖性已经注定了他无法轻易找到第二只鬼,没有什么鬼能够与如此恐怖的鬼拜人达成平衡。

    端端正正一叩首!

    想象中的惨叫没有响起,余舟感觉到喉咙一甜,莫名的灵异诅咒来袭,他几乎无法阻挡。

    这袭击!似乎来自自己的厉鬼!

    抬起头,看向模样还算稳定的苏雍和,余舟的表情十分阴冷。

    是那个分担代价的厉鬼吗?很明显,袭击苏雍和的诅咒被他分散了,让很多人共同分担,自己正是其中之一。

    只是,看苏雍和目前游刃有余的架势,对方的那只鬼明显不是情报上说的那么简单,他所分散的诅咒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自己所承担的灵异袭击明显比苏雍和要严重得多。

    “麻烦的鬼,但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余舟的目光很坚定,到如今这个时候,一分一毫的犹豫都很致命,革新会主力全出,他们今天必须把大夏市的驭鬼者小队全部打掉,否则革新会会是个天大的笑话。

    分散诅咒?无论分散多少,苏雍和本身绝对有他应该要承担的那部分,或多或少的问题。

    多的话,那苏雍和撑不了太久。

    少的话,那就积少成多!每一次诅咒总有苏雍和要承担的那一部分,当这种承担的代价到达临界点,苏雍和的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苏雍和像是看出了余舟在想什么,他挂上了一个十分嚣张的笑容。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要试试么?试试是你和你的那帮人先死,还是我先死?”

    自身厉鬼平均一切的能力已经被苏雍和运用到了极限,他首先用自己和厉鬼平衡了复苏问题。

    厉鬼的复苏只有100%,那因为苏雍和的平均,他和厉鬼各有50%,也永远是50%,达不到更进一步,也正是如此,注定了这只鬼永远不可能复苏。

    鬼拜人的诅咒以同样的方式解决,在袭击到达的那一刻,苏雍和利用余舟和自己平均了一次诅咒,余舟和自己各50%。

    自己剩下的50%,苏雍和再次平均,到达25%时,再次平均,苏雍和在极短的时间内,以递减的形式平均给其他人,直到将这种诅咒的影响力削弱到最低。

    这能力并非没有风险,这一次将最大的诅咒给余舟,只不过是因为初次接触,余舟的能力发动并不频繁,时间上完全让苏雍和来得及操作。

    如果是正常情况,在袭击过程中,他最多只有一到两次这样的手段,灵异诅咒累积的代价最终很容易让他不堪重负。

    来自驭鬼者的差距让余舟在此时此刻陷入了两难之地。

    他不知道苏雍和还能撑多久,但这样的袭击再来几次,他会先苏雍和一步死在自己的厉鬼手里,鬼拜人的恐怖有多大余舟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更清楚自己在面临什么。

    很糟糕的局面,像是在面对这一个碰不得的刺猬,摸上去可能不仅不会影响什么,还会伤到自己。

    无声的对峙在开始,现场场面有些肃杀,没有人敢在此时此刻多做些什么。

    苏雍和瞥眼看四周,他看到了将近十个驭鬼者在蓄势待发,来自十只厉鬼的袭击哪怕是他也不是能够轻易承受的。

    “所以说,劳资不擅长打群战啊,他妈的。”

    多只厉鬼的袭击会大幅度缩短他用来平均的诅咒和时间,运气不好,平均个一两次这十只厉鬼的恐怖性依旧很高,自己会和那些共同分担伤害的家伙一起暴毙。

    “不能让他们轻易动手。”

    在余舟看不到的地方,宛若鬼神的厉鬼一次性锚定了六个人与小区内的两只宠物狗,并毫不犹豫的平均一切。

    那一刻,准备袭击的几个人像是受到了撞击一般,智商被平均的现状让他们根本不足以分辨出此时此刻这复杂的情况,以至于当场痴傻在原地。

    “有人在喊我?”

    鬼域的影响范围内,何涂感觉到了呼唤,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被限制的鬼域操控让他不足以第一时间锁定对方的位置。

    源源不断的驭鬼者在锁定这栋别墅,曾经搭建的防御措施延缓不了太久,哪怕墙体内部掺杂了部分黄金,让很多人的灵异能力受到了影响,但毕竟不是真空密封状态,这只能是权宜之计。

    张远仅仅只是在半分钟内,就瞥到了数个人影,尤其是余舟的出现和何涂遭遇的袭击,让张远的危机感更重。

    对方的情报做的很到位,他们第一时间锁死何涂,就像想封住他们的鬼域,没有鬼域,他们的撤退能力会少很大一截,接下来哪怕是以人海战术去堆,也足以堆死他们。

    苏雍和很强,非常强,张远很清楚。

    可然后呢?固守在这里退不得,革新会源源不断的增援迟早会像是车轮战一样磨死他们这帮人,更别提现在这里有一个极为难缠的余舟和随时可能出现的革新会其他人物,更有可能是那个恐怖的秦广王秦明时。

    时不我待,他们现在必须想其他办法。

    “是思宁!”

    何涂锁定了那个呼唤,看到了那个站在小区墙外不远处,努力喊着自己的小女孩,有些发愣,这些孩子应该被他们送走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只有一个陈思宁,那其他人呢?

    “发生了什么?”张远看出了不对劲,第一时间问何涂。

    “是陈思宁,这孩子在叫我,她需要我把她送到二号别墅,去找戴鹤鸣,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一个孩子说不明白的要求,只能算是添乱。

    在这里,何涂鬼域的一举一动都受限,对方既然做足了准备,就不会给这个机会,哪怕送陈思宁到达二号别墅,戴鹤鸣他们也很快会因为何涂这个突兀的举动而遭到袭击,这是得不偿失的行动。

    对方可能不知道何涂要做什么,但你想做什么,我就不让你做什么,总归没错。

    “何涂,送她走,这里很危险,贸然把这孩子带到二号别墅,在捉摸不透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引起革新会的敏感举措,时局危急,我们扛不住这么多人不能进一步刺激他们。”张远做着决策,他的说法很对,革新会现在是在布局,一点点的形成围困之势,以最小的代价做掉他们这帮人。

    现在还有一些机会,可如果进一步刺激革新会,引起暴动,在这个阶段他们双拳难抵四手,对方不计代价的袭击会直接把他们的生机抹杀。

    “刺激个屁!他们现在还要刺激吗?他们现在就差把我们生吞活剥。”赵子良突然插嘴,他看着张远,展现出坚定的目光。

    “沈林很早之前就说过你,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你总是把所有事情考虑的过于稳妥,想要在尽可能最好的状态下去完成一切,可越是这样,越是会错失良机。”

    “你觉得再这么维稳,能维稳多久?这帮人彻底围困只需要五分钟,五分钟内,如果我们没有一个不错的计划,那我们这帮人会被彻底困死在这里。”

    张远难得沉默,他用很短的时间看了一眼赵子良,他对于赵子良口中的沈林没有记忆,但却对赵子良十分信任,这个沉默寡言办事靠谱的人,难得如此说。

    他也不得不承认赵子良说的很对,他们已经没时间了。

    抬头,看向赵子良,张远抬头。

    “你想在这个孩子身上赌赌看?”

    “为什么不?他们是沈林养大的崽,劳资几年前能在沈林一穷二白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别在他的裤腰带上,那今天我就可以把脑袋挂他崽儿身上一回。”

    “这帮孩子你们平常接触同样不少,扪心自问,以陈思宁那孩子温柔的脾气和性格,如果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她会这样?”

    赵子良话说完,看了看张远。

    “我话说完了,该怎么决定还是看你,你是沈林走前定下的代理队长,最终的选择由你来做。”

    张远快速的在眼中闪过很多情绪,最终咬牙,狠下了心。

    “何涂,送那孩子过去,想办法通知戴老板,让他配合行动。”

    “赵哥,你和徐叔赶往二号别墅,对方钳制了何涂的鬼域,何涂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感知到,二号别墅绝对会迎来袭击,既然打算信任那个孩子,那就想办法给他们创造时间。”

    “纪准,何涂和我,待在这里,支援苏哥,吸引火力。”

    “现在,行动!”

第六百九十八章 在记忆中经历

    就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他冷漠的看着整个世界,让背后的厉鬼吃掉他,那种在生命的最后被咀嚼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开始痉挛。

    “吃了我吧。”

    这句话像是梦魇一样,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恍然回神的那一刻,他像是从梦中醒来,可哪怕是醒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就像是亲身体验的痛苦,哪怕感觉像是一场梦,可他的身体还是在忍不住的痉挛,那种痛苦刻入骨髓,无法摆脱。

    “如果那是曾经的我,那已经死了。那现在的我又是谁?那个被他设计到最后的厉鬼吗?”他就那么抬起头,看着天空,望着那美好的晚霞,不知道第多少次这么问自己。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如此经历了,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梦还是曾经,他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他是谁?是沈林?还是那个在沈林计划中意识被几乎抹去,却又在记忆中不断经历一切的,代号为鬼楼梯的厉鬼?

    在他所记忆的那场计划中,名为沈林的那个家伙设置了一个巧妙的计划。

    在他生命的最后,他用一个办法完成了多个目的。

    身为人类的沈林在鬼母复苏吃掉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

    可同样是在那一刻,名为鬼判的厉鬼袭击还在部分继续,刚刚复苏完成的鬼母因为灵异的部分袭击以及进入孕育的关系,开始虚弱。

    同一时间,不甘一切的鬼楼梯动用了一切能力,因为吸引鬼判而死亡的阳安民众尸体成为了它天然的养料,鬼楼梯几乎用尽全力去影响鬼母,想在这份计划里争取主动权。

    它成功了,因为鬼母的虚弱,它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鬼母。

    可它同样也失败了,鬼母成长过一次彻底复苏的恐怖程度远超鬼楼梯的想象,来自记忆层面的袭击几乎把鬼楼梯的一切自主意识消灭殆尽,留下的只是一个像是在孕育中的意识火种。

    来自鬼判残留的袭击,鬼母孕育过程中的袭击,鬼楼梯的影响在这一刻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属于沈林最后的手段开始转动,新生的意识一次又一次经历沈林的一切。

    直到现在,他已经彻底分不清自己是谁。

    是谁?厉鬼吗?他没有半点作为厉鬼的记忆,乃至得知这一切都是在这一切的记忆中。

    那他是谁?沈林吗?他抗拒这个说法,他有着沈林一切的记忆,可他拒绝如此承认。

    名为沈林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它是鬼,一只经由鬼相、鬼楼梯、怨憎会三只鬼在沈林身体彻底复苏,并在鬼母吞噬孕育后,新生的厉鬼。

    他想挣脱这一切,可无可奈何,他的一生都好像在那场恐怖的事件中戛然而止,在25岁那年,他像是命中注定一样要被那只鬼吞噬,之后重新经历这一切。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多到他已经快要麻木了。

    “意识就是记忆,记忆组成意识吗?在你的记忆被我全盘接纳的那一刻,你就会在这里活过来吗?”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人,更像是在问自己。

    又是不知道多少次,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模糊,每一次的轮回都是在消耗这个世界对于他的记忆,现在,这些记忆快用完了吗?

    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开始学会了哭,学会了笑,学会了痛苦,学会了恐惧,这一切像是来到了最后的时刻,他感觉到了,那家伙快活过来了,在自己的身体里活过来。

    这一切都太让人眷恋了,眷恋到他开始觉得作为一个人很美好。

    在那场雨中,他对着递过来的伞,那个自称贺夏的女孩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们的相遇就像是一场被精心编制的童话,在又是沈林二十六岁那年,贺夏开心的站在他的面前,问他想要什么。

    “你为什么会选择与我相遇?”他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而眼前的女孩表情从开心到呆滞到最后的迷茫,最终呈现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重要吗?”他问。

    贺夏不说话,只是执拗的看着他。

    “开始吧,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在那场雨里,我们相遇了无数次。”他如此说道。

    无声的沉默最为震耳欲聋,贺夏眼中的痛苦越来越重,这让她低下了头。

    “贺夏,我们走吧,去我们最开始相遇的地方。”他的声音有些沉。

    贺夏愣了愣,点了点头。

    最初,最初的最初,并非是那场雨,而是那个破旧的山村,那个他终其一生,或者是无数生都在寻找的地方。

    他们开车出发,穿过了一个又一个乡间小路,在一个个沈林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的道路前行,最终到达了那里。

    那个破落的村子像是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而这里,与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这里有着一个个人影出没,有着家长里短的交谈,更有着儿童嬉笑的一切,这一切让他所意外,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在很多年前,距离现在这个时间大概九十年前,这里曾经有一个生活富足的人家,一家一共六口,男主人姓贺,女主人姓王,他们一共有四个孩子。”

    “这四个孩子以春夏秋冬命名,春冬是男孩,夏秋是女孩,在那个混乱且糟糕的年代,他们一家就那样小心翼翼的活着。”

    “没有人想到打破这一切的不是外来的侵略者,而是一场诡异的恐怖,那一夜,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贺家的人也死了,当天,贺家的二女儿和最小的儿子出门采摘野果,当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死状恐怖的尸体。”

    “他们很怕,跑回了家,见证了那只可怕的鬼,弟弟在第一时间被杀死了,在她的面前,面前同样还有爸爸、妈妈、姐姐、哥哥,都死了。”

    贺夏如此叙说着,她的脸越来越古怪,直到最后成为了诡异的惨败,那双像是随时可能会渗血的眼球内,满是诡异和绝望。

    “于是,她疯了,属于记忆的厉鬼规律恰巧在那个时刻触发,可一个疯子混乱的记忆不足以承载厉鬼,那只鬼就那样被困在她的记忆世界,她变相的成为了驭鬼者。”

    一个疯子当然不足以阻止鬼母,这一切的完成条件极其苛刻,而贺夏却偶然的触发了。

    在来自回忆的厉鬼规律被触发的一瞬间,贺夏被刺激到发疯,一个疯子混乱的记忆直接让规律尚未被完全锁定的鬼母卡壳,厉鬼被困在了贺夏的记忆世界。

    可同样,一个疯子哪怕成为了驭鬼者,也做不了什么,她的精神状态让她根本无法正常驾驭厉鬼,与其说是驭鬼者,更像是困住厉鬼的容器。

    来自民国时代的秘闻么?在民国末年,彻底复苏的贺夏化身为鬼母,可厉鬼关于回忆的能力很好的将贺夏的部分记忆保留了下来,就在鬼母的记忆世界深处,这片小山村就是贺夏一直以来的所在。

    鬼母具备意识,被记忆截留的贺夏足以支撑的起一个厉鬼的意识。

    可鬼母又只靠本能行动,因为一个疯子的记忆和精神根本不足以支撑厉鬼的一切。

    贺夏就那样看着四周的一切,她的表情瞬间平静,之后露出的开心笑容更是货真价实。

    “所以,我喜欢这里。是你的记忆间接牵动了这一切,才让他们都活过来了。”贺夏就那样看着他,带着期待。

    “不要去想着一切是真是假了,在这里,我们一起留下来,好吗?”

    “你是说,孙云让我想办法联系他,有很重要的事,关于你们的爸爸?”戴鹤鸣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孩子,重复着她刚刚说的内容,感觉要多荒诞有多荒诞。

    大难临头,他现在考虑要不要按一个孩子说的去做,是不是有些可笑?商海沉浮这多年,这真正意义上的儿戏行为他理应排斥,可现在为什么有种本能的想法要帮她?

    喉咙里的东西在躁动,戴鹤鸣脸色微变,他稀里糊涂的驾驭这东西以来,几乎没有使用过,可每次这东西有状况,都不是什么好事。

    几乎是同时,戴鹤鸣听到一声沉闷的鼓响,他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可那鼓声还没再次响起,他的耳边就响起了尖牙碰撞一样的咀嚼声。

    门被撞开了,徐放的模样有些狼狈,在他的背后不远处,几个人虎视眈眈,试图接近。

    而后,赵子良那宛如厉鬼一样的身形出现,蛮横的抓住了对方,尖牙的咀嚼声再次响起,那些人眼看着没了动静,让戴鹤鸣头皮有些发麻。

    “戴老板,按这孩子说的做,之后的事我们再细谈,没时间了。”徐放说了一声,就冲上去顶住了门,那虚幻的手臂直接穿过大门抓到了什么东西,戴鹤鸣看到了门上那猛烈的撞击声,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小队的默契一直都在,沈林养成的这个小队的执行习惯哪怕所有人都忘了,都还在。

    戴鹤鸣在听到徐放的话之后,哪怕再有疑问,都在第一时间开始执行。

    看了一眼电话,信号中断,现在,整个小区都被对方把控,他们不可能留下这种求援的机会。

    但不重要,戴鹤鸣直接抱起了陈思宁,带着女孩来到了地下室,正在输密码的空隙,他就听到了一阵又一阵古怪的哀嚎。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通道十分狭窄,戴鹤鸣关门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宛如厉鬼的赵子良,犹如一座铁山一般站在通道的入口,抵御着一切。

    地下室,安全屋,被藏在暗阁内的老式有线电话被戴鹤鸣取出。

    在整个小区最初建设时,他们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无限的信号阻断不是一次两次,为了更好的信息传递,防患于未然,几个大型安全屋内,都有老式的接线电话,电话线长一公里,通往小区外,接通全国通信网络,整体线身由极薄的金箔密封覆盖,确保在事件中的通信程度。

    戴鹤鸣拿起电话的手抖了一下,他的手指在颤抖中几乎机械地按下了那串刻在心头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接通的声音,一个低沉而严肃的声音问:“喂?”

    “老五,是我。”戴鹤鸣的喉咙有些干涩,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

    电话那头,正在参加会议的张玉春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们曾经在军营里并肩作战,退伍时还玩笑般地定下了几个代号,但那个代号,他们从未真正用过。此刻,这个代号被戴鹤鸣提起,意味着一定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没有人真的当回事,可现在,当这个代号第一次被叫起,张玉春却直接中断了会议,他用最快的时间回到了办公室。

    “老戴?”这个声音他太熟悉,当初过命的交情,他不可能听错。

    “老五,长话短说,我会给你一个地址,那里有个叫孙云的孩子,他的一切要求你想办法满足,但这个事会很麻烦,要命的麻烦,甚至可能会祸及家人,但我现在没办法,帮不帮你来决定。”戴鹤鸣如此说。

    张玉春愣了一下,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反驳,法治社会,现在这个时代这种事等于开玩笑。

    可,张玉春更清楚,知道戴鹤鸣从不会轻言放弃,但此刻的求助,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

    帮了,就等于走进戴鹤鸣所说的万丈深渊。

    不帮,张玉春无法坐视不理。

    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张玉春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

    “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

    一号别墅,余舟吐血倒地,一如苏雍和所说的那样,来自厉鬼的反噬最先撑不住的毫无疑问是他,他能看得出苏雍和同样不好受,可比起现在的自己要好得多的多。

    鬼拜人,三拜九叩,已经走了三拜七叩,余舟很清楚,下一叩下去,他会死。

    可不叩下去,现在这个状态,他迟早会被苏雍和干掉。

    咬牙,余舟叩首,那一叩很决绝,像是在赌生死。

    十殿阎罗之宋帝王,帝王叩首,三拜八叩!

    那一叩,余舟像是在叩自己,来自苏雍和的厉鬼能力让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一瞬间的意识泯灭差点让他彻底陷入黑暗。

    可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痛苦快速消失,眼前的光明再现。

    眼前,身穿唐装,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秦明时出现,带着如同泰山压顶的气魄,像是要给整个战场一锤定音。

第六百九十九章 明时见性

    刚出门的那一刻赵子良就感觉到了不妙,耳边莫名响起的鼓点声就像是伴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样,更要命的是,赵子良明显能够感觉到,伴随着鼓点的加快或放慢,他的心脏跳动同样有类似的征兆。

    这鼓声来自某只鬼或灵异物品,如果不解决戴鹤鸣那边一定会遇到大麻烦。

    “老徐,你赶过去,我想办法断了这鼓声。”

    很默契的对视,徐放就说了一声好,这个节骨眼根本不容他们在这里寒暄推辞。

    赵子良在仔细的辨认,可那鼓声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在这深沉的夜里不断的哀鸣,更要命的是,伴随着鼓声的缓慢消失,他的心脏有停止跳动的征兆。

    鬼皮是赵子良最大的依仗,来自厉鬼这身青黑色的皮在不断侵蚀他的同时,为他抵挡了不知道多少厉鬼的攻击。

    这一次,同样如此,来自灵异的恐怖袭击,哪怕赵子良已经触发了规律,可因为鬼皮,这鼓点对他的影响大打折扣。

    但也仅仅只是折扣,鬼皮无法完全抵消,这袭击在持续下去,他的心脏一定承受不住,他的这身皮属于厉鬼,内脏可还是自己的。

    鼓点声即将消失,放缓到半分钟才跳动一次的心脏已经让赵子良走路有些吃力,如果不是因为驾驭厉鬼,正常人在这种心跳情况下,早就因为全身血液流通问题致死。

    革新会的袭击很周密,这鼓声的来源被他们掩藏的很好,找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

    咬牙,手中的厉鬼一般的锯齿密密麻麻的张开,对着四周不断挥舞,属于厉鬼的锯齿像是啃食一般把四周的一切啃出了破碎的痕迹。

    那是何涂的鬼域,来自赵子良的鬼齿精准的对何涂的鬼域造成了袭击。

    当然不仅如此!属于鬼齿的袭击作用的当然不只是何涂,那外界粉刷的粉刷匠直接停止了手中的粉刷,来自外力的入侵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伤人伤己的战术,却成功为何涂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赵子良在静静等待机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鬼域是何涂的根本,袭击极有可能会对何涂造成很大影响,可现在要命的时候顾不得那么多细枝末节。

    赵子良只希望何涂这小子够聪明,能抓住机会。

    果不其然,他眼前的一起开始变幻,当赵子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某个别墅的房间内,看到了一个穿着犹如萨满一样的矮小老太婆。

    对方手中拿着一面精巧的皮鼓,干皱犹如树皮一样的手正放在那鼓的旁边,随时准备敲击。

    赵子良的突然到来明显是这个敲鼓人没想到的,尤其是赵子良那狞笑像是要吃人一样的表情,让其更为恐惧。

    恐惧之下,鼓点骤变,原本即将消失的鼓点突然变得十分密集,一下接着一下。

    过慢的心脏跳动会致人死亡,过快的同样也会!只要对方还在人类的范畴中,她就没机会

    美好的联想被中断,他看到眼前的赵子良像是一头饿狼一样扑了上来,厉鬼牙齿快速的咀嚼声不到五秒,手下的老太太就没了声息。

    密集的鼓点戛然而止,那皮鼓从其手中滑落,赵子良把已经回涌到喉咙的血硬生生咽了下去,啐了一口血沫,把手中的尸体扔倒在地,捡起那皮鼓直接离开。

    一号别墅,鬼域被影响无法收回,如此长时间的消耗已经让何涂体内的厉鬼到了复苏的边缘,他感觉到了厉鬼的挣扎,如果不是张远在一旁相助,他此时此刻恐怕已经死亡。

    张远同样不好受,他在想尽一切办法影响周遭的一切,乃至通过鬼域与对面那影响何涂厉鬼的家伙隔空博弈,在这期间还得想办法维持何涂的厉鬼平衡,尽一切可能为己方争取胜利的机会。

    这份希望伴随着那一身唐装的秦明时到来,濒死的余舟像是死而复生一样奇迹恢复来到了破灭边缘。

    苏雍和表情淡漠,嘴角含笑,不再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王对王,将对将。

    这一刻,他就是这个队伍的王,哪怕局势再差,哪怕毫无把握,可到了这个地步,装也要装出个样子。

    无惧厉鬼复苏给了苏雍和最大的底气,这也是苏雍和面对余舟从容不迫的主要原因,他很清楚,革新会滔天的阵仗,只要秦明时不来,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

    可现在,这个优势面对秦明时荡然无存。

    革新会待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可只有两个人能让苏雍和感觉到忌惮,一个是王察灵,另一个是秦明时。

    这是两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伙,苏雍和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掌控着怎么样的厉鬼,可有一点很清楚,这两个家伙疑似解决了厉鬼复苏问题。

    “我以为我们再见面,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也早就为那一刻准备了上好的茶叶。”秦明时抬头,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他的声音平静而从容。

    缓缓打量四周,秦明时笑道“看上去现在不是个适合喝茶的时候。”

    苏雍和冷笑:“无论看多少次,你的样子都还是那样欠揍,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想揍你很久了,你那张好像什么时候都胜券在握的脸太适合挨揍了。”

    秦明是微微一笑,完全没把苏雍和的话放在心上,他平静的打量着一切,像是在品味着胜利的果实。

    “革新会中,你和王察灵的能力是我最为看重的,你的能力我也从未低估,如果你现在选择还在革新会,那属于革新会的辉煌也会有你的一份功劳,但很可惜,你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苏雍和冷笑更甚:“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秦明时,披着革新会的名号太久,这份野心已经懵逼了你的双眼。你一直觉得建立在民国前辈解决过复苏的基础上,作为传承者的你或者我,有能力解决,甚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做得更好。”

    “可现实是,你被总部那位姓秦的老人吓到畏缩如鼠,甚至看你的样子,在沈林手里也吃过不小的亏。”

    苏雍和不记得沈林,但这不妨碍她如此嘲讽,如果不是沈林曾经做过什么,秦明时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针对。

    怒火在眼中一闪而逝,秦明时恢复得很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阴冷和决然,在那一刻,像是有一层无形的风浪席卷全场,没有人看到秦明时做了什么,可仅仅他的存在,就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半,压抑与恐怖的氛围顷刻间降临。

    恍惚间,张远像是看到余舟的身后走出了什么,那东西出现的一瞬间就像是一层水雾一样扩散,再次出现时,已经是苏雍和的面前,那扩散的影子像是在一瞬间融入苏雍和的体内。

    “厉鬼的能力吗?”苏雍和心头一冷,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发抖,剧烈的痛苦让他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苏雍和感觉到了生命的抽离,这种感觉很离奇,就像是他在一瞬间毫无征兆进入濒死状态,这简直不可思议。

    苏雍和不知道秦明时做了什么,可濒死的感觉做不得假,他已经感觉到了意识的模糊,死亡就像是在顷刻之间。

    虚无的鬼神直接出现,像是一个影子融入苏雍和。

    同一时间,秦明时如遭重击,巨大的撕裂感让他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

    来自厉鬼的袭击么?是苏雍和那只鬼的能力,来自厉鬼的能力没有太大的阻挡空间,这恐怖的入侵像是无法阻挡。

    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骨刀刺入心脏,一个惨白的鬼影自秦明时体内走出,又再次融入,像是复活一样的秦明时看向苏雍和,只见苏雍和虽然脸色惨白,可眼中挑衅的光芒依旧。

    “你以为只有你会玩这种手段吗?”苏雍和冷笑一声,他在同一时间反复平均了数次代价,才堪堪站在这里,其中最严重的代价被秦明时所承受,可在恢复意识看到秦明时像是毫无影响时,苏雍和就明白这场争斗或许是他平生遇到最大的麻烦。

    这想法没维持多久,苏雍和就感觉到了极大的麻烦,体内再次爆发的伤势层出不穷,他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再遭受濒死的危机。

    人这一辈子或许有很多道理,但最大的道理莫过于几个字。

    明时见性,恪守本心。秦明时的名字就是来源于此。

    在幼年时期,属于民国传承的贵族式教育就让秦明时的童年生活迥异于当前时代的很多孩子,相比起当代义务教育、或者自由教育,他的家庭更像是封建的残留产物。

    超前时代一步是天才,落后时代一步是蠢材。

    在这样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教育下成长,如果不是秦明时自身的天赋过人,他恐怕跟黄若平等人差之不远。

    在家庭的强硬教育下,秦明时走上驭鬼者道路根本不是自己的选择,在八岁那年,爷爷奶奶将他开膛破肚,把一个老旧的怀表填充进入骨架之后,他就被迫走上了这条路。

    秦明时的这条路走的磕磕碰碰,他隐忍,他聪慧,他更是疯子。

    得益于民国家族的传承,他所能得到的情报领先当代,在明白了99的驭鬼者都命不久矣,并在不久后亲眼见证了爷爷奶奶备受折磨的一生死于厉鬼复苏后,秦明时开始了自己的疯狂计划。

    他开始逐步搜寻适合自己的灵异物品,并以那块老旧怀表为核心,一步一步替换自己的一切。

    包括但不限于,肋骨,胸骨,五脏,臂骨,腿骨等等。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灵异物品和厉鬼只是存在形式的区别,无论是替换的过程,还是厉鬼冲突引发的折磨,都难以想象,甚至一度发生过濒临复苏的危机,好在秦明时挺过来了。

    当周身的一切彻底迭代为灵异物品,并融为一体时,一个另类的异类诞生了。

    秦明时一向自傲,他也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在当代太多人苦苦挣扎于恐怖复苏时,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异类。

    异类的核心基于当年的那块怀表。

    现如今,秦明时可以完美的截取自己或他人的某一刻,并赋予自己或其他人。

    赋予自己的麻烦程度更高,同一个时间段不允许存在两个自己,所以,只有当一个他死去,另一个他才能在自己身上复活。

    而今,属于余舟的濒死状态被秦明时截取,并直接赋予苏雍和。

    苏雍和的痛苦来的很快,他很早就知道秦明时棘手,却没想到厉鬼的袭击如此的难缠,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面临濒死的危机,只要有一时半刻的松懈,随时可能死去。

    他的能力对秦明时有影响,只要苏雍和濒死,秦明时要承担同样的代价,可对方似乎能够恢复自己,这将是一场拉锯战,先支撑不住的那个会死。

    孙云踉跄了几步,他在努力回忆四周的地形。

    搬到这里还没多久,他也不太常出来,这附近的地形实在不是很熟悉,最近的学校应该是在东南方八百米左右。

    陈思宁应该已经回去,家里那边对陈思宁的动作肯定会被敌人发现。

    在之前的交谈中,孙云就坦白了自己的计划,他会想办法先让自己置身险地,再去想办法联系张远等人上钩。

    现在,一切还在按照自己所说的进行,对方还不至于怀疑自己,可拖不了太长时间,他们迟早会发现端倪。

    所以孙云必须要尽快到达附近的学校,准确的说是附近学校的广播室。

    他要想办法把关于沈林的一切尽可能的广而告之,让更多的人听到,这样触发的记忆极有可能会促使沈林回归。

    既然沈林的消失间接导致记忆的消失。

    那记忆的增加一定也会促使沈林的回归。

    孙云如此相信着。

    二号别墅,赵子良喘着粗气撇开手里的尸体,他的牙已经开始变得锋利,模样已经彻底的脱离了人的范畴。

    属于厉鬼的复苏,似乎已经不远。

第七百章 大夏市摄政王

    2号别墅地下安全屋的通道口,心脏的刺痛来的突然,绷带缠身的赵子良猛地开始浑身抽搐。

    是什么东西正在袭击他,赵子良感觉到了心脏处被什么东西差点刺穿,如果不是鬼皮复苏程度极高,抵御灵异的程度更上一层楼,他现在已经心脏被彻底毁坏,整个人恐怕会当场复苏。

    环顾四周,尽是宛如鬼奴一样的尸体,这东西不知疲倦的袭击着,这种细枝末节的灵异不难处理,麻烦的是,这批东西里时不时会夹杂着恐怖的厉鬼。

    人与鬼混淆在这些鬼奴当中,数次袭击让赵子良有些顾不过来。

    对方打的就是人海战术,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你又能奈他何?

    心脏的刺痛还在继续,赵子良很清楚,鬼皮的防护不是免疫,袭击他的灵异虽然一时半会不至于致命,可要是放着不管,早晚他会在接二连三的袭击下死亡。

    放眼四周,轻啐一口血块,尖锐的牙伴随着喘着的粗气摩擦着,他没找到袭击他心脏的那只鬼,对方藏的很好。

    背后是戴鹤鸣与陈思宁刚刚进去的安全屋,赵子良不知道孙云的计划是什么,但他做事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既然决定赌在那个小崽子身上,那他就拼命赌到底。

    安全屋的黄金只能隔绝灵异,不能隔绝袭击的驭鬼者,人类有的是办法打开那个屋子,所以这个通道不能让,最起码在有消息让他撤离前不能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样的思维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场景,革新会摆明了要赶尽杀绝,他们现在离开,也迟早会被人找上来,这一场没赢,输是迟早的事。

    “他妈的,晦气。”

    鬼齿的尖牙把眼前的两具尸体搅碎,赵子良那宛如厉鬼的模样惊得四周的驭鬼者根本不敢近身。

    这家伙一副厉鬼即将复苏的模样,身上的鬼更是强的可怕,他们的袭击不能对其致命,可对方的袭击能够一瞬间干掉他们。

    赵子良就站在那里,凶狠的目光一个个看向在场的人或鬼,摆明了谁做出头鸟谁死,现在谁也不肯去触这个眉头。

    三号别墅,偏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古怪味道,既像是陈旧的纸张,又像是什么其他物品发出的霉酸味。

    窗帘被遮盖的严严实实,整个偏厅满是黑暗,在黑暗的角落,一口棺材静静放置。

    这口棺不同于常见的木质或金属质地,它透明而纯净,宛如一块巨大的冰晶,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棺材内部,一个纸人静静的躺着,它的皮肤由细腻的纸张精心制作而成,呈现出一种苍白而又不真实的色泽。这纸人的五官刻画的极为精致,那双目之中却无有神采,却是一派有眼无珠的画像。

    棺木旁,身着黑袍的人影面容不悦,眼中的烦躁与疯狂已经难以压制。

    他缓缓靠近水晶棺,目光紧锁纸人的心脏位置,而后,举起手中的三寸钢钉,用尽全力又一次朝着纸人的心脏刺去。

    “嘶”轻微的撕裂声,那纸人的心脏部位被钉子穿透,又一次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而后,再也不见动静。

    那人影终于爆发,直接举起手中的钉子连刺几下,每一下他的身形都会距离棺木更近几分。

    水晶棺,纸人佣。

    这口诡异的透明棺木在放入尸体后,会逐渐将尸体转化为纸人,随后只要将相关人员的血液滴至纸人之上,任何人对纸人所造成的伤害都会化为诅咒被对方所承受。

    人影的刺杀更强烈了,他满腔压抑着的怒火与疯狂显露无遗,表现出的不仅仅是怒火,更是一种莫名的渴望。

    他在嫉妒,嫉妒眼前的纸人,嫉妒这该死的东西

    为什么能够躺在棺木里,而不是自己。

    好几次,他都想抛开纸人,自己躺进去,可还存在的理智直接阻断了一切。

    这该死的棺木每使用一次,都会让人对这口棺有着莫名的渴望,这渴望无法抑制,人影甚至无法想象自己会不会有某一天梦游之中,浑浑噩噩的扑入这口棺中。

    如非意外,他实在不想过多使用。

    可现在,眼前的纸人无论他怎么伤害,都不像往常一样化为灰烬。

    纸人自燃,化为灰烬,说明被诅咒的那家伙已经死了。

    眼前没有,说明这家伙还没死。

    没死!该死的家伙!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就老老实实去死不行吗?

    该死!该死!该死!

    手中的钉子一次又一次的刺入纸人当中,他像是个麻木的疯子。

    二号别墅,赵子良已经浑身染血,白色的绷带现在已经被鲜血彻底浸染成了黑红色。

    心脏,脑袋,眼睛,喉咙,五脏。

    各个要命的部分在反复的刺痛,他已经算是千疮百孔,可还是执着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像一匹孤狼一样威慑着眼前的猎物们。

    “尼玛的,当老子是吓大的?来啊,有能耐地上来。”

    一声怒吼,鲜血喷涌,可赵子良已就站在那里,他的气势和那模样都是那般可怕。

    “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栽了,图什么?”

    “各退一步,我们不招惹你,放你离开,你让开一条路。”

    “你又还能撑多久?留着一条命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活下去吧,现在这样自己问问值不值。”

    不知道哪传来的声音,七七八八,零零碎碎,在不断地说着。

    “叽叽歪歪,啰里吧嗦的,想过去就踏过老子的尸体,没办法就老老实实在那待着,庆幸别让我找到你们,否则我保证你们连留一条全尸都做不到。”赵子良狂笑。

    “树挪死,人挪活,你完全可以现在嚣张,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那声音还在说。

    赵子良冷笑一声,又咳出了几口血,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带着狂放和蔑视。

    “知道外界现在怎么称呼吗?”

    “大夏市摄政王,他妈的皇帝不在劳资就是皇帝,在劳资的一亩三分地蹦跶,劳资迟早弄死你!”

    “你叫孙云?”

    “对!”

    “你真的叫孙云?”

    “对!”

    “孙武的孙,白云的云,你认识戴鹤鸣吗?”

    接到十万火急的通知赶来的小张有些抓狂,董事长接近凌晨强行把他从床上用电话使劲把他薅起来,说的比天大的事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项目?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谈项目?还是说这是哪个公子哥,得提前巴结巴结?凌晨巴结一个八岁的公子哥是个什么类型的商战打法?没见过啊。

    “认识,你是戴叔叔派过来的?”孙云看向小张,这个穿戴整齐,西装革履的项目员,像是看到了希望。

    听到戴鹤鸣的名字,孙云意识到陈思宁成功了,那别墅区内恐怕已经乱作一团,敌人那边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端倪,他必须尽快。

    听到这孩子条理清楚的问话,小张挠了挠头。

    “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视频电话很快被拨通,那边的人像是一直在等。

    “董事长,我确实按照你说的在第三中学附近找到了一个叫孙云的孩子,现在要怎么办?把他送回去?”

    电话被归正,张玉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稚嫩的孩子。

    他本以为戴鹤鸣口中的孩子怎么着

    都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毕竟这事被戴鹤鸣形容的比天大,事关很多人的生死。

    可现在这看上去刚从幼儿园毕业没多久的年龄,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商海沉浮这么多年,再加上戴鹤鸣的嘱托,张玉春还算沉稳。

    “我跟戴鹤鸣是过命的兄弟,二十分钟前他给我的电话,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你,这事一不小心会祸及性命,他那边匆匆挂断,应该陷入了***烦,先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

    “没有时间解释,戴叔叔让你来,应该嘱托过让你无论如何信任我,帮我。”

    条理有据的回答,让张玉春愣了一下,就听到那边继续说。

    “五分钟后,我会想办法进入校广播室播报内容,内容大致是一个孩子想念父亲,想委托全社会帮他找到他的爸爸。”

    “学校的广播室?可以,然后呢?我需要做什么?”

    理论来说,校广播室不允许私人出入,尤其是半夜这种行为等于溜门撬锁。

    可张玉春还是感觉有些无厘头,被戴鹤鸣形容的天***烦总不至于是进入一个校广播室可能会被校方追责或投诉吗?这是什么新型的国际笑话吗?

    “要,你一定有特殊的推广办法,我想要以一个孩子进入广播室寻找爸爸为核心内容,配备相应的素材,上传至互联网,让更多的人看到。”孙云如此之说。

    “更多的人?有没有数据?”张玉春问。

    媒介推广是企业宣传的一大渠道,做到这个地步的企业家,他不可能不知道,只要他想,砸钱也能让一个破烂东西短时间内覆盖全网。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半夜,很多人睡了,很多事不办了,哪怕在半夜他动员这么多人能轰动一时,又有什么意义?能有多少人看到?

    孙云直视张玉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越多越好,最好能让所有人看到。”

    一个校广播站能让多少人有记忆点,可一个孩子思念父亲,半夜在校广播站寻亲的故事配备一些营销技巧,足以让很多人动容。

    只要这个故事流传的足够广泛,关于沈林的记忆一定可以百川归流,形成汪洋大海。

    一万人不够,那就亿万万人!

    爸爸,我一定带你回来!

    一号别墅,在秦明时又一次恢复一切后,他看着有些狼狈的苏雍和,笑的很温和。

    “看来,你的厉鬼也不是那样无敌,无论伤害均等到多少,你始终都会承担一部分,或许给你时间你可以把关于你的负面作用降低到几乎等于零,可在现在在这种情况下,你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你要是走,谁都拿你没办法。可现在,你不肯走,那负面诅咒逐渐累积,你还能坚持多久?”

    苏雍和直起身子,刚想化解一切,可对面的家伙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濒死的危机感又一次袭来,强烈的诅咒让他险些失去意识,逐渐被均等的灵异让苏雍和又一次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看着对面的秦明时又一次死亡走出后,笑的很开心。

    “你呢?你知道刚刚那几分钟,你的革新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袭击死亡了吗?我建议从现在开始想想,成为革新会的光杆司令该怎么办,成了老大没有人,有什么意义?”

    “你死之后,革新会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现在的一切我当陪葬送给你,我革新会的昔日的平等王当得起这个待遇。”

    “吹什么nb呢?你的厉鬼很恐怖,可这又如何?我不信你有无数个可以复原的机会,来,赌赌看,看看是我累计伤害到先死,还是你的机会先用完。”苏雍和笑的很放肆。

    大京市,驭鬼者总部。

    曹延华在睡梦中被人吵

    醒,标注紧急事件的警报铃声作响不断,等他到达会议室时,看到的是很久不出席会议的王小明。

    他看上去精气神很不错,头发已经被剃光,身形因为病魔的折磨显得十分瘦弱,却没了以往不近人情的样子,看着曹延华走进来甚至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王教授,你怎么不休息?”曹延华试图劝诫,王教授是驭鬼者总部另一种意义上的战略资源,无论基于什么立场,延缓王小明教授的死亡,都是重中之重。

    “先说事情。”王小明说了一声。

    曹延华知道王小明的脾气,也不强行要求,直接对着情报员示意了一下,那边立即开始。

    “大概十五分钟前,情报部门侦测到一个存在于我们档案库中的绝密人物信息被在网络大面积传播,这传播似乎有人刻意为之,背后的推手力度很大,像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公布这件事。”

    “是谁?现在的情况。”曹延华问。

    “s002号,档案记载为鬼相沈林的特殊队长信息,因为心思敏感,目前情报部门已经全面封锁,并在锁定缉拿相关的传播人员。”

    十二队长级别?曹延华一愣,总部的十二队长他应该都很熟悉,顺着名字往脑海里过了一下,却发现只有十一个。

    不太对劲,为什么他对这个叫沈林的队长毫无印象。

第七百零一章 那盏残灯

    “档案核实过没有?把这个沈林档案库里所有的资料都调出来,就现在。”身在其位,曹延华已经经历过不少诡异的事件,记忆的缺失同样不是第一次,李乐平的遗忘是总部特别标记的重点,在这个恐怖复苏的时代,什么都有可能。

    “核实过,总部存档的纸质资料核对无误。”情报人员回复。

    信息化时代,为了避免太多的信息泄露,哪怕有着极其完善的电子安保措施,总部同样会将极为机密的资料进行纸质存档。

    人类文明传承了拜完年,流传下来能够被后人铭记的,也只有那刻在石头上的文字。

    现在,总部的几份存档资料,包括纸质文档都核对无误,那这份资料就是真的。

    问题来了,资料是真的,这个人也真实存在,甚至做到了十二队长的级别,为什么他们会毫无记忆?

    纸质资料被复制了几份,一份份传阅,当近身的护士把文档递到病恹恹的王小明眼前时,随着微微一眯眼,这个仿佛风中残烛一般的人物像是在一瞬间恢复了一切。

    不会看错,王小明微微眯眼,这是他曾经做的标记。

    驭鬼者总部所有的档案记录都会有多个流程反复筛查,无论是电子档还是纸质文档,各方面都有相应的格式与版面,防止错误。

    可规矩存在的意义,就是有意外发生。

    作为驭鬼者总部真正意义上的支柱,王小明理所应当存在意外,经过他手的档案,总部所有人不会问理由,只会原封不动的进行记录封存,诸如这份档案里有极少数的数字采用繁体这样不算问题的小问题,更不会有人在乎。

    这是王小明留给自己的记忆,在曾经从李乐平身上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恐怖永远存在意外时,他就布置了这一切。

    值得他特别标注的人不多,可这份已经认不得的档案上确实出现了他的印记。

    浑浊的目光中有精光在迸发,就像是病虎威犹在,那一瞬间,像是有洪水猛兽在王小明体内复苏。

    嘈杂的会议室内久违的出现了那个声音。

    “幕后操纵者是谁?”

    声音有些虚弱,可那虚弱中的底气远超所有人,这直接导致会议室内嘈杂的声音静止了。

    曹延华愣了几秒,像是没有想到如今的王小明会突然插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干预总部的事务了,现今的会议都是象征性的参加,用他的话说,他就像是要放手的父母,得让驭鬼者总部这个孩子慢慢长大。

    根本不用曹延华发布命令,方便汇报的记录员激动地回复。

    “是,王教授,事件发生到现在还在查,但从网络上的蛛丝马迹来看,应该是民间势力,宣传方式是民间宣发的手段,没什么特别。”

    民间势力?民间宣发?没什么特别的手段,却又在深夜突然发生。

    对方想让大众知道什么?可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段?深夜时分的宣发相比半天会大打折扣,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但还是要做,不得不做,所有的宣发信息集中在沈林身上。

    某种厉鬼的触发规律吗?深夜时分对方哪怕要袭击,也不会用这么苛刻的规律行事,沈林的记忆消失证明他已经出现问题,对方现在没必要做这种事。

    不是袭击,那就只能是协助。

    这个沈林现在遭遇了麻烦,有人在帮他。

    仅用五秒,王小明就推测出一件事的大概脉络,不一定准确,可从目前的所有迹象来说,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如果猜测没错,那对方现在一定很着急。

    “通知监管部门,放行,对相关消息采取最大限度的宽容,有机会的话推波助澜。”

    王小明只是扫了一眼汇报人员,说完就看向一旁。

    “去查沈林档案上的负责城市,想办法联系那里的人,联系附近所有的驭鬼者,听后调令愿意去救援的,总部事后会予以补偿,这个消息,以我的名义发出去。”

    又是命令,说完根本不带任何嘱咐,又是转向一旁。

    “联系李军,大东市的事件结束,让他赶往沈林档案上的负责城市,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想办法探查清楚。”

    三条命令,在一分钟内尽皆发出,熟悉的场景让接到命令的人下意识的回应,之后甚至来不及激动,就急忙去完成一切。

    “调查的事继续,想办法联系上幕后的人。”王小明的声音继续。

    张玉春从没有想过自己在深夜会接到这么多电话,一通又一通合作的宣发客户电话嚷嚷着说要放弃,可自己推出去的消息却像是一壶凉油进了热锅,还没等自己怎么出手,这事自己就爆了,深夜在各大平台一个又一个爆款消息出现,许多人一脸蒙逼的看着陌生的照片和陌生的事件,有些不知所措。

    “喂?”又是一个电话铃声响起,张玉春直接接通。

    “董事长,有,有人上门了,自称是有关部门,要我给您打这通电话。”操办一切的手下在一众黑衣人的包围下,像个小鸡仔一样战战兢兢地打电话。

    不怪他,商场浮沉见惯了,这电影里一样的画面谁见过啊。

    张玉春还没来得及回复,家里的门铃就响了,门铃只响了三声,他只走到了书房门口,门就开了。

    没有暴力,没有拆卸,他这精心防护的加密锁孔,被对方轻易的打开了,全程不到五秒。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他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礼貌的说:“张先生,受限于当下状况,我们无法跟你细说很多事情,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们是来帮你的,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伱们的计划。”

    张玉春愣了一下,常年游走各大交易场所的他硬生生用大气魄沉住了气,回问。

    “我凭什么信你们?”

    戴鹤鸣交付性命的求助,他不能因为对方一两句话就交出去。

    现在,围绕着张玉春唯一的问题是,戴鹤鸣究竟陷在了什么事件里,对方的证件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国家级别盖章不会有错。

    “张先生,你可以用你的方式去确认,但你只有五分钟,如果你知道事态紧急,就不应该耽误这么久。”

    张玉春扫了对方一眼,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个世界像是在一夜之间喧闹了起来,他在一觉醒来后,看到了小山村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就那样徘徊在村外,却始终进不得这里。

    背后有了脚步声,贺夏扶裙而坐,就在他的身边。

    “似乎有很多人记得你。”

    “我不记得他们。”

    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这些人哪怕记得,记得的也不是他,是那个名为沈林的个体。

    “你还在想这个?”贺夏翘首以盼,像是虚无的阳光穿过她的发丝,映在他的脸上。

    很怪,没有温暖,只有说不出的冰冷。

    他回头,像是第一次打量这个世界,也是第一次感觉倒是那样的虚无与虚假。

    抬起手,看着这具躯体,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入侵的一切,他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就连残存的那点模糊的执念,也是从所谓的记忆中得到的信息。

    他已经得到了沈林的一切,他也只有沈林的一切。

    他开始眷恋那活着的感觉。

第七百零二章 我思故我在

    “夜校惊现!萌娃喇叭喊话找爸爸,背后的温情故事引发热议!”

    “紧急求助!害自身也学校寻父,你的转发或许能帮他找到家。”

    “校园寻亲:孩童深夜利用学校广播系统寻找父亲下落。”

    “我的爸爸你在哪?你能听到我的呼唤吗?点击转发,帮帮他。”

    深夜,只要是正在观看手机或电脑或电视等一系列可以通讯设备的人,无一例外接收到了类似的消息,一夜之间,沈林这个名字和他的形象以无法想象的病毒式营销方式正在扩散。

    昏暗的灯光下,李乐平眼窝深陷,在手机上刚刚弹出的消息让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是一种莫名的诡异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能在试图悄然入侵他的记忆,那些画面,那些声音,不属于他,如今却在试图强行闯入他的脑海。

    越来越多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烁,莫名的危机感让属于自身的灵异力量在忍不住试图入侵、碰撞。

    那一刻,李乐平像是看到了无数个记忆编织而成的密密麻麻的大网,他像是置身在一个巨大的记忆碎片场,每个人的记忆都在相互碰撞、交融,有什么东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了,目之所及,李乐平所见的小半个城市都陷入了这样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氛围中。

    更让人感觉到惊悚的是,除了他,似乎目前还没人察觉这一切。

    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悄然复苏,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画面让李乐平成功捕捉到了沈林的影子。

    来自记忆的入侵么,李乐平无端端想到了几次与沈林的碰面,几天前,类似这样的情况他也遭遇过,只不过因为自身的厉鬼问题迫在眉睫,李乐平利用遗忘的力量将自己在这个世界忘却过后,就再也没有理会。

    可目前来看,沈林这一次遭遇的麻烦似乎不小,极有可能是对方那只恐怖的厉鬼已经彻底复苏,在这么下去,这个世界会有不小的麻烦。

    李乐平没打算理会,这个世界的麻烦本身就不少,他也没打算改变什么,感慨一句已经是顶天,剩下的为求自保而已。

    正想着,手里的手机无端端的亮屏,在看到屏幕上备注王教授三个字的来电后,李乐平眯了眯眼。

    “不太对,关于沈林的信息传播似乎有额问题,许多没有看到消息的人也开始突然有了陌生的记忆,且这种情况已经开始扩散。”

    监控组的人发现了异常,甚至有人深夜惊醒无端端开始说着沈林的名字,这几乎不可能,可偏偏发生了。

    “记忆的感染性么?沈林因此受益的同时,厉鬼同样在因此受益,且因为规律的传播太过普及,这只鬼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沈林或许已经死了,现在利用沈林这个名字传播规律的,或许是鬼。”

    “不对,情况还没那么糟糕,这或许是沈林自身厉鬼即将彻底复苏的征兆,他或许是在用其他的方式在试图驾驭厉鬼,要继续吗?赌出来的是沈林,还是那只鬼?”

    仅仅几秒,数种可能性就在王小明的脑海里出现,这一切已经发生,现在哪怕中断信息的传播也没意义,属于厉鬼的规律已经开始让很多人无端端的出现陌生的记忆。

    “这就是伱们的计划?”动静闹到这么大,秦明时不可能不知道,在耳麦中得到有关于沈林的信息开始铺天盖地的出现时,秦明时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似乎被那个聪明的小子耍了,一刹那的恼怒过后就是冷笑。

    没关系,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阳安市在经历什么,在革新会残留的档案中,鬼判的恐怖甚至很难用语言去描述。

    除却在民国三十八年末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件中,导致民国断代,鬼判拼图被拆分的恐怖,其他关于鬼判的记载无一例外都是两个说法。

    要么赶紧逃,要么安心等死,不存在第三种。

    徒劳,都是徒劳,秦明时不介意这个场面闹得再大一些,如果这些人发现他们拼尽全力过后不过一场空,那个画面一定很美好。

    “切。”苏雍和啐了一口黑血,表情冷漠。

    一对一单挑,他不怕秦明时,对方奈何不了他,可现在,革新会数十个驭鬼者与厉鬼的袭击太过频繁,他像是每一个动作都是必死规律的触发,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驭鬼者总部已经有了动作,革新会真正的大麻烦很快会来,秦明时没有心思在这里空耗了。

    “滴答,滴答。”

    像是指针转动的声音,时不时似乎还有摆钟响起,伴随着那钟声每一下的摇摆,四周革新会人群的身体就越诡异。

    被苏雍和入侵到即将崩溃的身体忽然静止,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紧接着,一股诡异的力量将他们锁定,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每一个人都像是被抽离了灵魂。

    这种抽离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们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被拖入了某个诡异的状态。

    秦明时的冷笑声在四周回荡,此时此刻,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那他就要把这股优势发挥到最大,压倒对方。

    革新会在场每一个人安全的状态都被他所保存,随时可以恢复。

    别说对方本身就弱势,哪怕强,也会在这种麻木的状态下一次又一次的被拖垮。

    一群无惧复苏,无惧一切的驭鬼者,哪怕只是暂时,也和厉鬼没有任何差别,在这种情况下,苏雍和他们插翅难飞。

    在四周一个个因为苏雍和倒下的人又站起来的时候,张远等人的目光就开始变得凝重,所有人都知道,最糟糕的状况来了。

    “数量太多,且他们有秦明时护着,哪怕对方被苏哥拖得暂时脱不开身,也不是我们这几个人能对付的。”张远小声说。

    “趁他病,要他命,秦明时还在被苏哥牵制,他的影响绝对还没有那么大,趁还有一部分人没完全恢复,干掉他们。”张远发狠,已经顾不得自身的状况,属于倒霉鬼的灵异沿着何涂的鬼域精准的扩散到这些人身上。

    鬼域的使用感很僵硬,对方那个钳制鬼域的家伙还在,何涂每一次使用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这对自身厉鬼的刺激相当大。

    倒霉鬼的能力加身,不少还没恢复的家伙,莫名的被四周已经死亡,彻底复苏的革新会厉鬼给盯上,属于厉鬼的袭击开始到来。

    一次干掉了三个,可没意义,这三人的死亡直接让革新会的人开始警惕了,在意识到是张远等人出手的时候,很多革新会的人员第一时间抛弃了苏雍和,开始袭击张远与何涂。

    “真特么的是一口气都不让喘。”

    鬼域在闪烁,何涂带着张远短时间挪移了一次,对方的限制一直在增加,现在他的控制范围已经超不过这个房间。

    更糟糕的是,面对十几个驭鬼者,他们可能做什么都会触发规律,他们不是苏雍和,也不是沈林,普通的驭鬼者肉体凡胎中一下,可能都会死。

    “你问错人了,我没办法。遗忘的能力与记忆听上去相似,可还是存在差别,我对沈林的现状一无所知。哪怕知道,我也不会出手,一个能让沈林狼狈到这个地步的厉鬼,我可没兴趣招惹。”李乐平回复的很直白,这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存在一定差别,他说的很明白,总部队长中能让他注意的没几个,几次跟沈林接触李乐平都知道对方能力不俗,能让沈林落到这个下场的厉鬼,恐怖程度无法想象,贸然招惹可能会死。

    “我们的记忆都出现了问题,我在总部的档案中查到了部分记载,这一切都源于阳安的某个事件,沈林被困其中,遭遇了一只很恐怖的鬼,这一切或许跟那里有关系。”王小明说道。

    “那你此时此刻应该去阳安,找我没什么意义。”李乐平道。

    “十分钟前,就近探查阳安的人员传来讯息,阳安的封锁似乎已经结束,那里的事件不知所踪,沈林同样不知所踪。”

    诡异的信息,让李乐平皱了眉头,能够封锁一个城市且把沈林困住的厉鬼,事件级别起码到S,可现在,事件却和沈林一起不知所踪,这很反常。

    “总部的想法是什么?”

    “这是来自于一个叫孙云的孩子的计划,关于沈林的记忆大面积消失很有可能是因为厉鬼,所以,他试图通过让人们记住沈林的形式来挽回这一切,他也确实做到了,关于沈林的事件传播似乎触发了某种规律,现在这种记忆在不受遏制的扩散。”

    “你们希望让我来阻止这一切?我不会参与。”李乐平直接拒绝。

    他的状态很不稳定,来自厉鬼的反常让他如今连清醒的时间都很少,自身构建的厉鬼平衡正在经历诡异的变化,他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否则体内的厉鬼随时可能复苏。

    “他们的思路是对的,可方式是错的,他人看到的新闻形成的记忆太过浅层,他们对于沈林的描述只停留在那个新闻,一个不完整的人甚至不构成组成记忆的鲜活条件,这些东西触发厉鬼的规律或许够了,可想要弥补沈林,还不够。我怀疑沈林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某种状态里,现在一切的反常极有可能来自于他的厉鬼复苏,这些来自表层记忆的扩散并没有直接到达沈林那里,而是归于某只鬼。如果现在关于沈林的一切都会给他帮助,那现在,我们需要开出一条让这些东西抵达沈林的路。”

    王小明的说法有些抽象,可李乐平听懂了。

    “你想怎么做?他现在很有可能即将或已经被厉鬼所吞噬,我们所做的一切也很可能都是无用功。”

    “杨间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意识是什么。”

    “我当时回答他,意识就是记忆,记忆组成意识。”

    “属于沈林的记忆消失,同样是他意识逐渐消失的过程,新闻传播的那些记忆毕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深刻,我们需要一些更麻烦的记忆,更真实的记忆去触达他。”王小明言道。

    “这不太可能,沈林本人不在这里,你无法创造出一个他本人不在,却跟他本人有强关系的真实记忆。”李乐平言道。

    “你觉得记忆是什么?”王小明在问。

    “经历?或者人生?”李乐平回答的模棱两可,这种事一万个人可能有一万个答案,谁也没法给出定论。

    “是故事!”

    “一叶障目这个故事你应该听说过,一件事在一万个人看到的情况下,因为细节的不同,角度的不同,可能会有一万个版本,这些版本可能都与真实情况存在出入。甚至你应该听说过,很多人在聚在一起回忆往事时,发现他们对同一件事的记忆完全不同。”

    “那你说,这些记忆算什么?虚假?还是真实?”

    “你想用一段虚假却当事人认为真实的记忆凑成拼图,顺着目前正在扩散的厉鬼规律传递给沈林?”李乐平很快懂了王小明的意思。

    “是,有办法吗?”这是个问句,可硬生生被王小明聊成了陈述句,他不像是在问问题,更像是在跟李乐平走流程,他当然知道李乐平能办到。

    阴冷一笑,李乐平回应。

    “看来你的循循善诱就在等着我说出这句话,我听说你对驰援大夏市的驭鬼者发出了悬赏令,报酬不低。”

    “一件灵异物品,总部会安排人送给你,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这个筹码也不低,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总部现在拿不出更多。”王小明言道。

    “可以。”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很简单,李乐平不挑,一次轻微的动手能换来一件灵异物品,稳赚不亏。

    至于怎么做?再简单不过。

    只需要把一个简单的故事灌输给某个人,再由他动手,属于遗忘鬼的力量会让对方忘掉这东西是一个故事,乃至讲故事的这个过程。

    之后,残留在对方脑海里的一切,经历大脑的修正,会演变为一个个生动的记忆。

    大夏市,沈林曾经居住的别墅区,那楼梯尽头虚掩着的房门忽然毫无征兆的开了。

    平板鞋,牛仔裤,风衣,干练的发型。

    以及那与沈林一般无二的那张脸!

    冷如冰山的脸突然看向了某个方向,喃喃自语了一句。

    “开始了。”

    大夏市,安河小区,沈林曾经的房间。

    伴随着虚掩着的房门打开,同样的身形出现不到两秒,就消失不见。

    那记忆深处的荒村世界,他在这里麻木的不知道等待了多久。

    直到他恍然看到了村外的孩子,记忆中的孩子如此鲜活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目光开始闪烁。

    不,不一样,孩子们转过身的模样十分恐怖,他们有的被削掉半个脑袋,有的下巴的肉已经腐烂,有的眼角像是有流不尽的血泪。

    他看到了孙云,孙雨,陈思宁,以及陈默。

    他看到了自己曾经宝贝的那个小丫头流着血泪在含糊的叫爸爸。

    她就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求爸爸来救自己一样。

    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孩子们恐惧的向诸神祈祷,可无人回应。

    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孩子们临死前绝望的喊着爸爸,却无人应答。

    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共鸣,无数种复杂的情绪险些将他淹没。

    记忆的世界在震颤,贺夏的身影出现,想阻止,可却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曾经绝望的自己。

    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问。

    “你觉得自己是谁?”

    “不知道,可此时此刻我希望自己是沈林,我很痛苦自己没有救他们。”

    莞尔一笑,贺夏笑的很美,他如此说。

    “那你为什么不是呢?你问了很多人,问了妈妈,问了我,问了路人,却唯独没有问过自己。”

    “你向无数人乞求过,从没想到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你自己。”

    他的目光开始闪烁。

    “在很早以前,有个道士老头曾经教我,人这一生注定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

    “我思故我在。”

    “只要你认为是的,那就是真实的。”

    “这里是沈林的记忆世界深处,也是你的记忆世界深处,你拥有他的一切。”

    “不要去问任何人答案了。”

    “现在,只要你认为是,那就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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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复苏之诡相无间介绍:
人生鬼相,永堕无间。
众生皆孽,无有来世。
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能对付鬼的只有鬼。
当你费尽心机的镇压厉鬼,却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鬼。
如世有地狱,我愿永堕无间。神秘复苏之诡相无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秘复苏之诡相无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秘复苏之诡相无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