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神召”之术在苦境的好用程度,远胜过六界。毕竟仙剑世界各族等级分明,人族再怎么神召都几乎不可能跨等级解决对手。而谢云书在把这个术法原理告诉剑谪仙后,结合苦境土着的寄体附灵留招术法,就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毕竟,像剑谪仙这种喜欢四处留灵识的,“神召”起来简直再方便不过。而如果施展这一术法之人的底力本身够高,对敌自然无往不利,更成自保底牌。
譬如此刻琴狐化身剑谪仙,以他本就不俗的修为,神召出剑谪仙虚影后,顷刻就将暗怀鬼胎的六弑荒魔一斩而殁。虽然这魔头并未全力以赴,另外暗藏魔源重生。但他一死之后,剩下几人就已不足围杀鹿狐雪鹭,眨眼一众魔头已作鸟兽散,化解了眼下危机。
不过,琴狐驱逐了敌人后并未解除“神召”,而是跟占云巾、西窗月两人往香六牙所在方位靠拢,并等暗处监视的视线消失,方才退出这一状态。
饶是如此,舒龙琴狐平日替人查桉平冤,仍有些精打细算:“呼~六弑荒魔,独孤无行,都是罪神虚无控制的高手……依照情报了解,六弑荒魔绝非仅止于此,定会借魔源重生。让他得窥剑谪仙一招精妙,未免有亏。”
“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只得其形,不得神髓,又有何用?”
占云巾不以为意道:“就算让他学会一招恒山心流,也未必能得窥其堂奥。”
“嗯,鄙人所担心的不在于此。而在施展穷奇蛊,向鹭君最后发出绝命一击之人。”
舒龙琴狐道:“那人修为非同小可,只怕图谋不浅。鹭君丢了鸣珂秀戟,恐有诸多不利。”
“雪鹭,你以为呢?”
认可舒龙琴狐的说辞,占云巾见西窗月若有所思不发一语,并不知个中详细。西窗月稍一回神,像是在安抚两位同伴,耐心说道:“秀戟若毁,对我功体短期或有影响。但……不妨事。”
“哦?”
三人同修,从不见外。见此刻西窗月不欲多提,占云巾、舒龙琴狐思绪一转,顿知其意,清楚另有玄机。于是,舒龙琴狐干脆换了个话题,说道:“对方这次围杀,用意莫名,还须谨慎。”
“自从这几个异境魔神入世,谁还敢落单而行?”
看似自嘲一笑,占云巾却无惧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有剑谪仙与山座在?”
“鄙人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舒龙琴狐道:“剑谪仙仅在万里黄沙,用过一次神召之术法。彼时众人皆以为其修为通神,所施奇术定有登天之难。但我今日用了一次,只怕引得阴谋者觊觎。”
“嗯……确实如此。”
这个术法不能在靖玄岛外普及,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想找个“大腿”抱,并不那么容易。但对“六蚀玄曜”而言,再怎么着都会有与靖玄九星旗鼓的对手。一旦被敌人设法窃取此术,虽然并不致命,总归是一大风险。
而怀揣着这份歹念的祇首魈峣,不无遗憾此行只达成了一半目的,来到一处看似静谧平静的信徒来往之地,与约定的命君孤罗碰面。
“你已取得鸣珂秀戟?”
“可惜,未能格杀他三人。”
祇首魈峣将粉玉通透的神兵,竖直插在命君孤罗面前,道:“该是拿出你游戏人间,无心插柳的成果时候了。”
“众生信仰愿力,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妙用。”
宗教这种东西,十分容易被阴谋者利用。虽然命君孤罗昔年引导了“万愿同归”的诞生。但这些年来,他却从未关注“万愿同归”,渐渐地让“万愿同归”发展成了一个畸形的教派产物。
这个教派除了一贯接受众生祈愿,供奉香火,回报信徒以外,最大的特色居然是虐待女人。但却不是那种天体营派对那种不正经的虐待,而是切切实实的从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奴役,给教中高层做牛作马奉献所有。
需要奉献时,纵使是性命也该毫不犹疑地舍弃。而教中的导师游师无方,大体是个喜欢精神虐待的脑残。他每每出行时,都会由教主神子双竹安排乘坐香辇,用两根巨锁锁住女子的琵琶骨,让她们拉车鲜血淋漓地出行。
奇怪的是,游师无方虽不在意这种排场,却也认为自己的确是在拯救“迷途”的羔羊,在给信奉的女人做精神上的开导。如果过程中这些女人支撑不住死亡牺牲,一定是这些信徒不够虔诚,未能开化的缘故。
这个游师无方,当年便是承蒙命君孤罗救命,方才留在“万愿同归”之中。严格来讲,命君孤罗想取回他所创造的“静司神源”,此时很有些摘桃子的嫌疑。
不过,“六蚀玄曜”要的东西,区区一个“万愿同归”如何能够保住?
游戏人间可以随意,那收割成果时,命君孤罗更不会啰嗦。既然祇首魈峣取来“天物之泽”,命君孤罗当即设法施术,将“鸣珂秀戟”射入云端的神国天宫内,汲取着众生愿力,开始飞速孕育,根本没有向主人征求意见的打算。
但“万愿同归”上下费尽心机,从信众身上薅下来的愿力被夺,无疑令教主神子双竹难以忍受,当即派出百十个目光呆滞的女人。她们从空中放落地面,口中呼喊着信条口号,朝着祇首魈峣两人直冲而来,状若疯癫一般。
“哎呀,魈本无意杀人,为何逼我呢?”
假慈悲的祇首魈峣,此刻却是说着真心话。他压根没把“万愿同归”放在眼内,却一下子看出这些女人都是被人施术附体的“人肉炸弹”。
对祇首魈峣而言,那自然是宁可死别人,不掉自己半根毛才是正理。他平平无奇收起折扇,将扇口随意对准来敌,倏尔射出一道紫黑羽光,登时洞穿这些可悲麻木的教众,瞬间响起一连串惊天巨爆,将原地炸出广袤深坑。
然而,纵使泥肉血雨纷飞,却未令他有半点怜悯。祇首魈峣一脚踩碎炸开的断骨,竟兀自与命君孤罗继续闲聊,谈笑自若道:“静思神源这种愿力,能够透析信众的记忆?”
“不错。”
“你对靖玄岛一系的召唤异术,有何看法?”
第六十七章
“此术绝非寻常靖玄者能够使用,必属剑谪仙一系相对核心。舒龙琴狐虽出身汤问梦泽,实与剑谪仙关系匪浅。要从他身上着手,殊为不易。”
命君孤罗虽和祇首魈峣一样很感兴趣,却清楚琴狐几个纵非靖玄九星,本身修为犹然不弱。若无周全计划,只靠埋伏围杀,并不容易从他身上取得收益。
相较于伸手难及的事物,命君孤罗仰首望着逐渐发生变化的“鸣珂秀戟”,当即对祇首魈峣道:“吾不便出面,此地就交你。”
“毁掉你的心血,会让你痛惜吗?”
“游戏之举,随你处置。”
取得“天物之泽”本为祇首魈峣负责,命君孤罗自忖本为无关卷入,没有兴趣和所谓的“故人”见面。祇首魈峣冷然一笑,像是极为轻蔑,翻扇扬袖,地下立刻爬出无数毒蛊,穷奇蛊噬生饮血,顿将万愿同归化为生人勿进的所在。
“迷途的羔羊,冒犯神子,注定遭受天谴!”
就在万愿同归将毁之际,一道烟流刀光剖面而来。紧跟其后,一道气急败坏的怒骂,伴随凶狠杀招,附在刀光之后疾取祇首魈峣,正是教主神子双竹以及负责“开导”教众的游师无方。
但看刀光威凛,祇首魈峣却无心过问来者身份,脚下诡步连运避过烟气刀芒,竟以分灵寄体之术,主身稳然一对游师无方问心刀光,手中金属扇刃瞬飞而出,一言不合绕着神子双竹颈部一转,“卡察”喷血成泉,眨眼就是人头落地!
“愚弄愚民之人,终将为人愚弄。哎呀,你竟让魈难得做回好人,当真荒谬。”
对利益无关却又碍事之人,祇首魈峣素无耐性。
穷奇恶态毕露,顷刻已取一人之命。出刀者见神子双竹死于非命,登时怒上眉梢。奈何无论其刀路怎样刁钻,祇首魈峣游走刀尖之上,始终游刃有余。
本因命君孤罗欲放游师无方一命,祇首魈峣眼看游师无方不知进退,眸中阴冷狠色一闪,收起刃扇计命不再保留拖延,双掌十指成爪,冲天邪气浑然而起,状若凶兽吞命。
单爪空手入白刃,祇首魈峣暗渡毒蛊侵体。游师无方急欲化烟散去,却遭穷奇蛊吞噬功元。祇首魈峣厉声一喝,另外一掌顿挟邪毒掌力,轰然正中游师无方胸膛,将其震飞不知何处。
“中我噬魂蚀心掌,必然心血经脉枯竭,能否活命看你自己造化了。”
不再多给一眼,重创敌人的祇首魈峣,继续注视着万愿同归上方的神国天宫,鸣珂秀戟不断吸纳静思神源。所谓天物之泽诞生条件极为苛刻,须采鸿蒙奥秘之神。若非命君孤罗恰好有这么一个后手,祇首魈峣便须自己再去找合适的灵源充足之地。
不过,祇首魈峣这边刚把“万愿同归”的当家人打死。这口“鸣珂秀戟”却突然迸发耀眼光芒,渐渐孕生出成熟肉胎,而且极为不愿与祇首魈峣同处一个阵营。
下一刻,骤见天穹上的众生愿力中,化出敌意昭然的大手,一跟手指上对应一字,陡然在空中画出骚包的“剑闲一百月”,旋即变作任侠之气镇魔碾下。祇首魈峣眼神一凛,当即催动邪元一抗天物之能,竟不像先前能轻易占到上风!
“刚刚诞生,就有这等不逊西窗月的根基。七大神秘催化之物,当真不容小觑。”
“爹,这两口剑在颤抖哎。”
“嗯,天物共鸣,最后一口天物之泽即将出世。”
“剑闲一百月”纳静思神源浩瀚愿力,诞生之迅速还要超过谢云书估算。此时此刻,察觉天象异动,天下游与地狱骨,都隐约发出剑吟,似在呼应同源之物。
不过依照谢云书推测,从初代天物之泽命萧疏,到圣泽凤麟游、嶙峋地狱骨主人骷朽年三者强弱来看。第四口剑本该更符合“老、病、死、生”的循环。“生”是崭新的开始,当从最弱的一环开始不断进步,而非天然就有比肩嶙峋地狱骨之上的根基。
这么一瞧,“六蚀玄曜”为了加速第四口天物之泽成长,倒是下了血本。纪忘忧确认无误,即对谢云书说道:“四口天物之泽已然齐备,吾该设法唤醒元八荒。”
“也该是时候了。”
蓦地,天外飞来一只雪鹭,经由纪忘忧允准进入。谢云书伸手一取传讯,顿知来龙去脉:“鬼智计无谞暗助了六蚀玄曜一程。”
纪忘忧脑思极速转动,说道:“计无谞……此人与创世神无息息相关。当真如此,在吾与众人进入天镜山时,他们必会设法将你牵制在外,令你分身乏术。”
“无妨。天下游与地狱骨的后手,我都已经交给小蛮。她跟我用天堂鸟契约,能够借用我的谷神玄根天地源能。就算两口天物之泽被天始地终吸收,也能顺势从内部掌控。”
谢云书稳有成算道:“届时,还须你配合演一出戏,才好给他们机会。”
“那是自然。”
只有给天始地终收回天物的机会,方能更加轻松地掌握天始地终。纪忘忧深谙这一点,当即说道:“我若复生元八荒,魈为了对抗我,定会寻求外援。”
“多找一些挺好的。”
谢云书站起身来,先让小蛮施展分神之法,将圣泽凤麟游的灵识从天下游上剥离,说道:“对于天始地终仍然有些风险,圣泽的这部分灵识,还是由你自己收好。只需在剑上留存一点,以保证天物之泽的完整。”
“多谢。”
谢云书提醒道:“但是这样一来,天下游上没有了圣泽灵识显灵。失去他的庇佑,你就得当心命萧疏反水。虽然……我不觉得他会反水就是了。”
“长久一来,一直是圣泽在保护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有傲神州在,断不至出现纰漏。”
纪忘忧道:“那骷朽年呢?”
“我跟他又不认识,干嘛帮他呢?”
傲神州自己都不在乎,谢云书更不必帮助一个魔头复活,而且留着骷朽年的灵识在其上,也是另有效用。
“另外,我不觉得六蚀玄曜会不在鸣珂秀戟上动手脚。命萧疏立场不定,总得留一个完整的天物之泽以防万一。”
第六十八章 风动
在天手湖停留了一段时间,谢云书并未忘记时刻留心破坏神厄祸与创世神无。而鬼智计无谞勾连六蚀玄曜,四口天物之泽一并出世的关头,创世神无却成不速之客,深入阎神地界,居然不管三教针对她的筹谋工作,专注令自身再进一步,成为其余魔神无从企及的巅峰。
“当日西煌佛界一会,吾便发现你名不副实。此刻连神无亲临都未察觉,无论你是否是真阎神,无间法准皆只有神之最,方能掌握。”
独自闯入阎神界域,创世神无有感地界特殊,似乎任何不属于阎神地界的生命,都会遭到非常大的排斥压制。创世神无深入此地却如寻常,丝毫不受影响。
就在创世神无声落一瞬,左掌行刀、右剑同出,排山倒海的混流,顿将阎神地狱万里浩土,泰半摧枯拉朽毁灭殆尽!
但对创世神无来说,踏破防御坚城,不过份所能为。
面对来势汹汹的创世神无,纵使列位无间阎神座下三大高手的闇屠神,仅仅一合就已重创。无间阎神刚从神殿消失,救下部众正待与之分辨。却见创世神无刀剑融合混沌神力齐运铮鸣,真力如炼狱淬体,竟使其神力大耗,渐失阎神无上风采。
令属下大惊失色,无间阎神竟不复无敌之能,首度露出败像:“双神之能,令你膨胀了么,虚无?!”
“双神之力?远远不够!”
创世所无目标乃是一切归无,另立她所期望的新世,根本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威胁到她的魔神,与她一并活在世上。
一见无间阎神露出怯态恼怒之色,创世神无单手一指无间阎神:“只要再取得无间法准,就算是厄祸完全脱离禁锢,又能难奈何我分毫!”
“你以为实力大进,就能在阎神地界放肆了么?”
伪无间阎神虽然实力惊人,终并非真正的阎神,而是无间阎神每三百年一次沉睡时,代理阎神地界事务的义子。当然这几百年来,她也已不耐继续做阎神的替身,试图与姐姐冷姬一起篡夺无间阎神的权柄,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掌管阎神地狱。
只不过,始终没有“无间法准”,她到底不比真正的异境魔神强悍,唯有寄望外力打造万灵祭,作为外力来源。可惜上一回入侵佛界时,还被谢云书天外一剑,摧毁了那怨力无穷的殉祭神兵。
而此时此刻,创世神无可不管无间阎神的真假,一心锁定“无间法准”。可见伪无间阎神下令三大高手齐出,甚至连“君奉天”都拿着魔剑罪罚成为阎神走狗时,创世神无亦不禁莞尔。
“君奉天?”
见识过狼首银犽皇等高手,逆神七煌的威胁历历在目。
貌似调笑之声脱口而出,创世神无显然早早知情,君奉天日前死在破坏神厄祸毁灭神威之下。然而就算面对一个死者魂魄沦为傀儡的君奉天,创世神无也不会有丝毫留情念想,为断变数再生,眼中杀意炽烈如火,就要覆灭阎神地域!
“你怎还不死绝?!”
就在阎神疆土,发生一场无人所知的恶战之际。未曾亲眼看过无间阎神施为的破坏神厄祸,并不知晓她是这般名不副实,因此没有即刻针对这个最弱的“魔神”,而是挑上了碍事的“死神”。
只不过,破坏神厄祸挑上死神的方式,却是从有心人处,得到了一些隐秘讯息,于是乎竟光明正大杀上佛门一处圣地,雷厉风行直奔在大乘灵云寺静修的佛圣释天苍而去。
“如来剑神,以及佛圣释天苍,一并进招来吧!”
从无跟对手虚与委蛇之心,破坏神厄祸在世人眼中,往往颇多鲁莽躁进,仅以绝对武力碾压敌人。但从其对众天邪王的关照等细节却不难看出,破坏神厄祸并非不懂善用他人力量的憨直魔神。只是她从不屑于此道,纯因光靠拳头简单挥出去,就能打死一切忤逆之辈!
不过,在鬼智计无谞释放“恶魔之水”,导致虚无吞噬武神的“刀剑法准”,融合成创世神无这一强悍存在后,却也悄无声息给了摩罗血界之人唤醒摩罗旱魃的机会。
可惜摩诃孽死的太早,许多必备条件已经令摩罗血界无从完成。出身摩罗血界的灭罗血后,唯有主动冒险与破坏神厄祸交涉。毕竟一般的血界生灵,碰到厄祸大体连正眼都不会被她多瞧片刻,根本没机会请求厄祸出手,就会被她给一指头碾死。
但灭罗血后提出的条件,对厄祸却极为有利。一个与死神纠缠不清的摩罗旱魃,不仅会让正道丢失释天苍,还能牵制死国之神。届时厄祸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强取死神的“生死”法准,让无垠天地感受破坏神带来的真正绝望!
“不知所谓……往渡如来·大千佛印!”
名剑绝世纵不明就里,只当厄祸杀性发作,当即激发自身“卍剑法准”觉醒为如来剑神姿态,誓要掩护灵云寺众僧撤离。与此同时,释天苍亦蜕变为近神人之态。两大佛门顶级强者联袂之下,一时竟令厄祸难占绝对上风。
不过,厄祸却是稳如泰山,将“绝望之心”高抛天际,安逸等候两人力竭。八龙神天护纵佛气受损伤,亦会在“绝望之心”照耀下复原。片刻之后,厄祸即已依仗自身不破之护,生生硬接下名剑绝世一剑,而后抢近释天苍近前,一掌盖在他的额心之上!
“佛圣?!”
“凭你一人,所谓佛门剑神在神眼内,又算得了什么?!”
灭罗血后收集到的上一世魔刑天残骸,以及残余的恶魔之水,被不断注入释天苍体内。名剑绝世一剑正中厄祸,破坏神却毫不在乎些许伤害,任由体表腾出一阵黑气受伤,粗暴非常地唤醒了佛圣体内真正邪恶的存在。
此涨彼消之下,名剑绝世方感力竭,紧跟着就见到一道漆黑身影飞速闯入,就要带走名剑绝世。破坏神厄祸毫不怠慢,另外一只手疾提邪能,诛神之光浩荡而出,转瞬已将大乘灵云寺平夷,比之八岐邪神不可同日而语!
死神见状唯有化出孤星、阎王双镰,双镰划过,空间破碎,与诛神之光悍然一遇,令满目疮痍同沦虚空无物。却见死神鬼魅化影流光,极速逼开正面冲击,随后乍闻。
“一个贪恋世俗情爱的死国之神,不配与神同列。交出生死法准,或可留你一命!”
第六十九章 逆转
“吾为死国之神,谁又能主宰神之生死?”
虽然死神没有了千多年前的戾气,一手本事却绝对不弱。可“死神过境”一会厄祸的“诛神之光”,两大异境魔神首度交汇,仅此一击仍见些微胜负。若非厄祸正聚精凝神,强行唤醒释天苍的摩罗旱魃人格,刚刚又被名剑绝世消耗,这一击高下绝不止五五之数!
不过,死神本就未想与厄祸正面冲突,更擅长术法诡斗。她赶到此地乃为救人而非杀人,心知情势不妙,就要顺势将名剑绝世带走。
然而破坏神厄祸已着实不耐,一再被他人干涉自身动作,霎时胸前红色旋涡光芒大盛,赫见释天苍受邪力感召,佛魔之力融合,不由自主握上摩罗血界之人暗处搜罗出的前世兵器“灭释血古煌”。
刹那间,魔刀红炎业力炽盛而起,摩罗旱魃复一清醒,未如厄祸所愿与死神鏖战,反而脚底抹油就要开熘,虚晃一招向死神发出试探一击。名剑绝世此刻却挺身而出,替死神出手迎战摩罗旱魃,金剑赤刀两劲,险而又险相互擦叠而过,各自命中对手顿时双双震退!
名剑绝世道:“佛圣,切莫受厄祸干扰精神!”
“前身释天苍已灭,本座乃摩罗血界之主,摩罗旱魃魔刑天。”
在被厄祸抓住的第一时间,释天苍并无任何反抗。他早知晓自己前世来历,因此一旦受外力入侵灵识,也就坦然接受了摩罗旱魃的身份。
做圣僧时就是庄严圣僧,做魔头时便是狡诈魔头,摩罗旱魃毫无纠结踌躇!
较之释天苍勉强称得上近神人的功力,融合前世今生双重修为的摩罗旱魃,显然已更进一筹。纵使不敌死神,已非修为大耗的名剑绝世可比。
只是这摩罗旱魃心思缜密,不想打无把握的仗,将性命寄托在厄祸与死神的威胁下,竟当场生出退缩怂意,灵识释放与暗处窥视的摩罗血界灭罗血后打上线,准备先退回摩罗血界再思争霸侵略。
谁知就在此时,刚从天手湖回归的谢云书,甫察大乘灵云寺动静,根本不让摩罗旱魃开熘。摩罗旱魃心思乍动,骤感热力盈体,旋即天外射来一道净世圣炎,疾往摩罗旱魃身上罩去。
摩罗旱魃心凛瞬间,还是及时力催魔刀灭释血古煌,向着火光来处昂然挑起一刀赤红刀罡,撕裂境界空间之限,劲射牛斗长空,想要抵住黮月天火。
然而,谢云书近来已甚少争强斗狠,能节省时间收到成效才是实际。
要杀摩罗旱魃,又不是一招就能了结……谢云书心思一变,倏然天火剑刃聚散由心,竟化一朵金红莲焰盛开,绕着破坏神厄祸、摩罗旱魃的中心位置不见动静,朵朵莲瓣燎原烧天,勐然扩散四方,如有神助追敌而去!
“本来相安无事,但你好好的圣僧不做,扮什么大尾巴狼?”
“噗冬……”
如果释天苍心里有一丝挣扎,都不会被厄祸轻易得手,足够拖延至谢云书赶到。说一千道一万,他终究只是在以逸待劳,不肯踏出舒适区,想要坐享其成,拿最多的好处的摩罗旱魃罢了。
比起为他奉献一身的摩诃孽,摩罗旱魃着实是个臭弟弟!
因此,伴随红莲散去,出自摩罗血界的代理人,一身妖艳红装的灭罗血后,此刻仅存一颗漆黑骷髅,滚到摩罗旱魃脚边,“啪”裂成了黑色的焦炭,打碎了虚妄的幻想,让他美梦瞬间变噩梦。
而不怎么理解,死国之神为什么一直给名剑绝世擦屁股。谢云书根本无视摩罗旱魃脸上惊怒之容,与死国之神相视一望,带着些许揶揄说道:“你该不会现在就想离开?”
“走?看来有人不想我轻易脱身……”
颈边乍然亮起的寒光,令死国之神亦为之一凛。调头刹那,死神匆忙一变镰刀走向,挡住名剑绝世向她发出的恢弘佛辉剑芒,旋即瞥了眼摩罗旱魃,仓促阴沉地回应了谢云书的问题。
“若他心无歹念,断不会在绝世身上做手。你说的不错。有圣僧不做,偏要选择死路,摩罗旱魃确实该死!”
青莲寒地,终年积雪。一阴一阳,双鱼如鲤,黑白分明,在空中相互衔尾绕动,听着纪忘忧等人对谈,静候开启“天镜山”的时刻来到。
能剑怪物元八荒,一锋冷峻命萧疏。曾经惺惺相惜的宿敌,此刻不及叙旧,已在纪忘忧联合下,追寻一个“天物之泽”的源头。
说来当年元八荒不幸剑解失败,还有命萧疏认识的祇首魈峣一份“功劳”。只不过当时祇首魈峣将罪责,栽赃嫁祸给了纪忘忧。因此元八荒复生之后,第一时间所想却是找纪忘忧这个“罪魁祸首”算账。
但在傲神州出手协护,命萧疏自承阴谋时,总算打消了纪忘忧这位真正的“元妙归淳”,对元八荒下毒手的嫌疑。众人这才能齐聚一堂,元八荒也暂放嫌疑,准备直面天始地终。
只不过,阴阳鱼要开启青莲寒狱直通“天镜山”的通道,还须梳理一番地下水脉。得亏小蛮最擅长这个,不然纪忘忧就唯有不择手段,将天守湖的水强引改道,从而打开通往“天镜山”的道路。
而在青莲寒狱不远处的高峰上,此刻的祇首魈峣身边,除了命君孤罗以外又多站了一个黑衣蒙面红发之人,以及被束缚住的最后一口天物之泽——“剑闲一百月”。
只是祇首魈峣似乎深知这刚化形之人的呱噪,令他暂时陷入了沉眠。命君孤罗陪立在侧,并不留心在此,始终悠然自得,问道:“元八荒、谢云书的亲女、傲神州、命萧疏,纪忘忧,每一个都是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魈,你当真能盘算周祥吗?”
“《神物志》中内容,吾曾有幸得见部分。纪忘忧看似阵容强盛,面对天物之泽却未必足够。”
祇首魈峣冷声一笑说道:“除了元八荒、傲神州,以及那名女子。天物之泽一旦进入天镜山,必将受天物之泽源头抑制。五个人一去其二,已失万全。”
“苦境魔界未必无人关照。”
“魈所掌控的邪能境,亦已随后打扎。除此以外,为防命萧疏不出全力,吾更邀请花凋迷境的女炎师,来帮助她的义兄命萧疏。”
祇首魈峣不思成,先思败。
“如若再有变数,你我大可自由进退。何惧被他们伏杀?”
第七十章 天始地终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因为纪忘忧对祇首魈峣这人了解透彻,清楚若无十全把握,祇首魈峣根本不会亲临险境。唯有在这种要取得天始地终力量,只剩下最后一口“天物之泽”必须由他亲自掌控的关头,才会让祇首魈峣周全布置后来此。
可就算这样,祇首魈峣依旧打算,但凡事有不谐,便该及时撤退止损。
不过,此时此刻,小蛮在疏导大地水脉之时,眼珠机灵地转了几圈,不知按照她爹的交代多做了些什么。但在众人眼中,只见青莲寒狱圣魔同源的底层水道之下,陡然冒出一股涛涛洪流,却显温和非常的水势仅呈引路效用。
空中不停打圈,彷佛两仪互补的阴阳鱼,不由赞道:“绕开魔脉,如若强行召唤水道,势将摧毁方圆生态,乃至地龙翻身,生灵受害。小姑娘对灵脉之引导,着实已入化境。”
“嘿嘿,我家母亲外婆都是这样。”
“嗯,随我来吧——”
众人话不多说,自知不能错过时机。阴阳鱼率先钻入地表之下,紧跟着众人一路疾随阴阳鱼感应,乘着水势从灵脉中一路向前。而在天物之泽一方急急而奔之际,祇首魈峣等人等来援军,随后也进入水道,保持距离跟随在后。
谁知就在此时,阴阳鱼周围竟现雪白昊光,将水道内的众人全数笼罩其中,一鼓作气将水道内的人事物全数传送至天镜山内。祇首魈峣急中生智,似是忆起部分相关情报,匆忙双足重重一顿地,激发狂乱水流走势,爆澜如瀑。
命萧疏义妹女炎师问道:“他们已进入天镜山?”
“无妨。不给他们拖延的时间,就是咱们的机会。”
祇首魈峣激发水势,便是要阻断纪忘忧等人退路。
黑暗水道骤变烁白,小蛮与纪忘忧等人眼前光线一亮,即已重回地上,来到一处无边山脉之中。中央一座奇峰巍然高耸入云,正是传闻中的天镜山。
而感地下水势陡变湍急,纪忘忧不等阴阳鱼提醒,赶紧取出《神物志》请求道:“前辈,无须解释关照,我等自有因应之策,请立刻开启通道。”
“这……好吧!”
阴阳无极变,两仪式洞开。只见这两位相互缠绕的阴阳鱼,神异非常变做一面太极阴阳镜,弹指放大无数倍,嵌入天镜山主峰中央。与此同时,纪忘忧手中《神物志》亦发出祥和神光,与天镜山上两仪阴阳镜相互呼应,正式开启了天镜山!
“诸位,进入之后,切记当心。元八荒、傲神州,你二人便留在山外,以免计划生变。”
虽然是己方布阵,终究是腹背受敌,纪忘忧仔细叮嘱过后,又对小蛮说道:“天始地终,就劳烦姑娘你了。”
“嗯,我会及时控制。”
各自安排好职责,命萧疏、纪忘忧,以及小蛮三人各持一剑腾身飞驰,眨眼进入阴阳镜中的另外一端。而在三人进入天镜山镜中世界不久,澎湃水流登时喷薄而出,直淹元八荒、傲神州而去。
然而,元八荒剑道已至无物化境,意至无限的入道水准。祇首魈峣刻意挑起的波涛,在侵临一人一魔之前,便已自行分流,顺着剑意流向悠长山脉外围各处山壑。
反观傲神州却遭冷招暗袭,紧跟着就在傲神州无暇分心之际,一道剑光抓住阴阳镜最后开启的一瞬间,惊险至极地射入天镜山镜内世界。
霎时间,四口天物之泽齐聚一处,阴阳镜应声闭合。而在内部世界,却与外部苍莽山脉景象截然不同,仅余满目暗红星河,彷佛鸿蒙初开,混沌未判。但纪忘忧、命萧疏,乃至最后飞进来的“剑闲一百月”刚一进入其中,便全部陷入昏迷。
小蛮初入其中时,亦感一片昏昏沉沉,若有一股强大主宰万灵的意志,压制众人元神力量。所幸血脉特殊,激发圣灵护体,方令小蛮及时清醒。同一时间,纪忘忧也在《神物志》的庇护下悠悠转醒。然而命萧疏的孤愤搏、魔界的地狱骨、圣泽的天下游,乃至最后的剑闲一百月,已全数被红色星河螺旋的尽头给全部吞噬。
“那,就是天始地终?”
小蛮点点头:“应该是吧?像是一个赤红色的璀璨星座,真的很漂亮。”
“……”
男人跟小姑娘的关注重点,似乎并不在一条线上。纪忘忧左右环顾,不见任何出口,当即沉声说道:“幸亏提前分离了圣泽大部分意识,否则被天始地终吸收,定将遭其控制,沦为天始地终的力量来源。而如果没有《神物志》保护,恐怕我也已遭不幸。”
“爹说了只有这样,才能引祇首魈峣上钩。”
“呵,魈小行径,终有付出代价之时。”
纪忘忧不禁莞尔,问道:“准备接受天始地终的第一波反扑吧?”
“嗯!”
两人话音未落,骤见银河螺旋中央,竟凝聚出一口不知多少里长的“孤愤搏”来。浩瀚莫测的犀利剑光,意不在小蛮与纪忘忧,却也将两人强行排斥到一旁去。
紧随其后,只见螺旋不断膨胀,竟使镜中世界与现实平行时空叠合,时间环就此为止,呈现出天始地终的真正形态。
世外隐居桃源天手湖上空,纪忘忧的老家上空天穹,竟生千里云涡环绕,百里银河璀璨。就在空间裂解一刻,庞大无朋的裁决天剑,赫令神州各地纷纷见识到,何为“天始地终”!
“天始地终,七大神秘……”
祇首魈峣面露凝光,暗忖计划尚且顺利,不由注目天始地终动静,暗叹神秘磅礴巨能。
之前的缔魔剑靠着一口地狱鸟怨气,在太曦神照操作下凝结怨魂之力释放出的地狱魔火,已是神魔之下难敌。
那真正汇合“生老病死”天物之泽,完全的七大神秘之一的天始地终呢?
光是从外观来看,这口剑除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已令人无从形容。就在主剑孤愤搏横亘苍天之际,庞然剑柱周围再现“天下游、地狱骨、一百月”,宛若三角拱卫的浮游炮,开始绕着孤愤搏飞快转动,凝聚起毁灭剑威!
祇首魈峣仰首只见,天始地终调转方向,一言不合即锁定鏖战中的神魔战场,竟而锁定魔罗旱魃,不待留情发出天剑裁决。
魔罗旱魃才发动后手不久,令名剑绝世助他对敌。谁知风水轮流转,此刻就见到天外一股恐怖压力瞄准自身,登时无处申冤。
“什么?!”
第七十一章 倒霉蛋
万千流光先行,化绵密无漏的剑雨,无差别地越空杀至。蔚为壮观的天剑塔,在穹顶旋转不息。但中央毁灭之剑所指之处,却始终不离摩罗旱魃前心后背,令他完全不能理解,此邪物为何仅针对他而来?
这,
却是摩罗旱魃有所不知。
天始地终未知从何而生,但生来抱有的唯一目的,便是促进万物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从而奠定万物之间不断相互竞逐的进取之世。
因此,祂对所有诞生自原初混沌的各族之王,都有着必杀决心,从而摧毁当下相对稳固的落后秩序。偏偏大乘灵云寺这里,一下子聚集了诸多神级高手。天始地终也不管能不能杀,
反正二话不说调转了剑锋,就找到了摩罗血界的主宰——摩罗旱魃。
至于破坏神厄祸本身并无灵魂,谢云书又不算本地人。死神虽然是阴阳裂界的至高生命,但祂本身的历史并不久远。像名剑绝世这种后世人族,更不会遭到天始地终针对。
这样一来,动手的几个家伙里面,谢云书、厄祸、死神反正是不怕事大的。
名剑绝世被摩罗旱魃后手暗算,神智不清的状况下亦无惊动之色。唯独被针对的摩罗旱魃,必须首当其冲硬接剑雨临身。
不过,没给摩罗旱魃思考时间,倾天剑雨即已临头。且不提中央天剑塔主剑光辉,仅是那看似大范围散乱攻击的剑光,就已非同凡响。
老,衰退之惧,剑光落处,是回光返照之绝杀,催敌衰老的险恶。
病,
千丝万结,积劳成患,随着剑雨翻腾回旋,缠敌势削而力解。
死,顾名思义,灭绝摧朽,杀戮直至万物终点,以刹那书写永恒,
生,死中求活,焕发新芽,往复循环生源不尽,令天剑塔无休止。
生老病死合一,令得这看似寻常的剑雨,不仅能摧敌意志,见缝插针削敌功元再施以灭绝,更能劲至尽处,回返盘旋,仿佛新生一般,持之不竭在目标范围内不停跳动。
哪怕是像纪忘忧一样的高手,如果独自面对天剑塔的【余波】,时间一长功元一泻,
力竭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天剑裁决余波的强大,由此便可见一斑。
简单来说,纪忘忧根本不够资格去碰天始地终的主剑。
然而,破坏神厄祸当场催动八龙神天护,只要剑雨未达护罩防御上限,尚且不足令其动容。谢云书立身方寸,天地原力随之自然浮动,亦使剑雨难以侵身。纵使是死神也有办法将真身化为虚幻,以逸待劳,把自身守得滴水不漏。
可是,这仅仅只是剑雨大范围的攻击罢了,就得三个神级强者激发护身之法。
那么,此刻面对正面天剑裁决的摩罗旱魃呢?!
“一口剑,如何能挡本座灭释血古煌?!”
因为厄祸从来不觉得有人能胜过祂,有其傲骨,所以并不急着趁乱取利。
为了看热闹,谢云书跟其他两个神,居然鬼使神差达成一致,索性纷纷退让三舍,一样想见识下这口来历神秘的邪物,到底能为几何。
此时此刻,摩罗旱魃毕竟是一界之主,漫天剑雨经过摩罗旱魃邪佛合体气罩削弱,已不足伤其多少。但摩罗旱魃又何尝不明白这只是前菜,那一主三副的中央主剑塔,方是真正的杀招。
只要天剑塔不停止,向他轰击而下的剑雨,就会这么一直密密麻麻地射下去。他又不比其他三个家伙早已非人、源能无限,最后累都得被累死。何况这天剑剑雨,还挟带“生老病死”的特殊效用。纵使摩罗旱魃身兼佛魔之力,却不敢掉以轻心。
当然,摩罗旱魃真要跑路,从天空天剑塔“主剑”并不灵活的状态来看,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不知该讲,摩罗旱魃是幸运抑或不幸。
眼看迟迟拿不下目标,天剑塔后方绚烂星漩,陡然泛起赤霞猩红的雷光。孤愤搏上赤色雷霆,不时窜动起伏,竟在万千剑雨的掩护下,凝聚出比之天剑塔中央主剑更加庞大的剑罡,像是碾压地上蝼蚁一般轰鸣呼啸而下,就要“点”中摩罗旱魃。
而到了此时,名剑绝世连经恶战,早已没有“佛门剑神”的底力,退回了本来面貌,根本没办法替摩罗旱魃“挡灾”。死神一看名剑绝世无能反抗,当即将气喘吁吁地他拉回身边制住,免得他被殃及池鱼。
无可奈何之下,摩罗旱魃战意高昂,当场横刀一挡,浑浑邪孽佛业加注灭释血古煌之上,双重双极之力交汇,登与天剑塔主剑发生剧烈碰撞!
好在大乘灵云寺周边,早就没有活人了。倒也能随便天始地终乱轰炸。
初时,饶是双足深入大地,摩罗旱魃虽感天剑裁决纵属当世罕有之强,但自问尚能抵挡住这一击之威,上限应当不敌死神、厄祸等魔闇魔神之流。
片刻,伴随他这一刀余劲将止,摩罗旱魃愕然发觉,天剑塔主剑竟无停歇之貌,青穹上一主三副四口神剑,依旧持之以恒地不断旋转,将他牢牢压在原地承受巨剑狙杀。双方角力局面,已有失去平衡的风险。犀利剑光持续轰击在灭释血古煌上,竟令摩罗旱魃渐感难安。
再过少顷,灭释血古煌的刀身,开始传来隐约的断裂之声。这位来自摩罗血界的盖世强者,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天始地终的主剑,跟他在这斗得旗鼓相当。那其他的剑雨,去了哪里呢?
“好神兵。”
“居然是如此……”
强如破坏神厄祸,也不禁发出一声赞叹。死神见状亦为之愕然。前者所发“诛神之光”纵使所向披靡,却不会这么持久下去,而是一种消耗不浅的“招式”。后者死神要施展“恒定”的邪术,亦须采集一些器物,乃至部分特殊条件,方能持久达成。
纵使“天始地终”本身,必然存在着相应的缺陷。但对摩罗旱魃而言,光是眼下这一关就得先过去,无暇去思考天始地终的弱点。难道还指望天始地终大发慈悲,给他一个脱身的机会卷土重来?
那弥天剑雨竟像剑刃风暴龙卷,把摩罗旱魃裹在其中,浩瀚无垠的剑漩将“生老病死”一再演绎,加剧着摩罗旱魃本身的衰退。而摩罗旱魃毕竟是释天苍刚刚觉醒,不在完美状态。时间一长,势必重创难支,直到面临九死一生的境地。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摩罗旱魃付出惨重代价,从中侥幸脱生罢了。
“这东西这么强,小蛮那边……应该能控制住。”
七大神秘各有所长。谢云书稍一估算,这玩意儿大概是把“威力”给点满了。但真要打起七大神秘内战,谢云书其实不怎么看好“天始地终”。
毕竟,不是谁都会像摩罗旱魃一样倒霉,碰巧被三個神级包围,给了天始地终锁定的时间。地狱鸟、血鲲崙,天地主宰应当都有绕过天剑塔的办法,而且各有所长。
异殃猂族估计就只有歇菜了……还剩两个其他神秘,谢云书没空去了解无法比较,却也不急着吃这口热豆腐。
而见摩罗旱魃逐渐难支,谢云书更不介意落井下石,灯剑合一锋芒一转,就要在倾天剑雨中阻止破坏神厄祸:“死神,你该不会还要放摩罗旱魃离开吧?”
“毁约在前的对象,神,并不在乎取他之命。”
“请!”
蓦地,在灭释血古煌自爆,震飞摩罗旱魃周围剑雨刹那,天空中的天剑塔剑柱,开始莫名降低了转速。看着天剑回收,摩罗旱魃压力甫弱,却已元气大伤,冷不防又见取命镰刀,勾魂索命而来。
死神心下清楚,谢云书主动挑上厄祸,并不是没事找事。
“天始地终”这么强大的邪物不可能是凭空出现,八成与谢云书有关系。而对厄祸来说,这样的“神秘”邪物,可比什么缔魔剑有意思多了。
双方对此有意,谢云书总得拦住厄祸,等天镜山里面出个结果。倘若创世神无出现,肯定还得三教等其他人动手拦截。
而死神跟摩罗血界本有条约,很长一段年限内不得与苦境开启纷争。可眼下摩罗旱魃毁约在前,又意外遭逢重创。这位曾经酷爱玩弄人性的“死神”,只要不是谈恋爱谈成痴呆舔狗,都该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死神——过境!”
“死神,你……”
双镰如弯月交错十字,刃吐白光开辟虚无空间,俨有开辟一界之神能。摩罗旱魃纵有千般本事,哪里当得连遭强敌对垒。此刻被死神觑隙而入,终究不及重回摩罗血界主宰之位,便已亡于死国之神的“生死法准”之下。
对于别人而言,或许还有重生之机。可死神却不会给一个背信者任何重来的“仁慈”,这就是不跟祂按照规则来的下场。
一向如此!
处理掉了摩罗旱魃后,死国之神刚刚跟谢云书还是盟友,此刻盯着厄祸与谢云书一会儿,却没有助阵的心思,居然抓着名剑绝世就当先离开了此地。
“不遵守死神的游戏规则,便要付出这般代价。摩罗旱魃,你与那些凡夫俗子并无不同,一样未能让神尽兴。”
第七十二章 迷阵与自爆
峰回路转,弹指须臾。刚刚被唤醒的摩罗旱魃,尚未赶上回忆一番过往一界主宰的滋味,就在“天始地终”与死国之神的前后连击下,出乎意料一命呜呼。
然而天地良心。谢云书一开始,其实并没料到过,破坏神厄祸会突然把摩罗旱魃唤醒,总归计划赶不上变化。安排布局遇到变数,无非及时应变罢了。
最初谢云书的打算,乃是先以“天始地终”压制厄祸与创世神无其中之一,而后三教正道再辅以往生无相塔与丹青狱图配合,先把这两分隔开送一个进无间地狱。之后等谢云书回来再以最小的代价,一鼓作气解决掉另外一个,尽可能降低生灵损伤。
眼下创世神无未曾出现,反而让摩罗旱魃当了替死鬼,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但总体而言,能够提前消灭一个隐患,大家顶多从大赚变成另外一个赚法,反正不亏就是了。
而在另外一边,天手湖上空的天剑塔转速莫名变慢,不再持续发出倾天剑雨,自然是天镜山内部发生了巨大变故。
“天剑塔变慢,是时候了。”
原未进入天镜山内的月无缺,此刻竟在纪忘忧的家中,按照既定的计划对西窗月说道:“雪鹭,琴狐与老鹿得随我布置迷阵,将天地迷宫开启到最大。你一人入内,还须谨慎。”
“嗯……依照纪忘忧与谢前辈所说,上一个时间环的他卧云,正是以天地迷宫连环布置阵局,而后带走了天镜山的钥匙阴阳鱼,方将天始地终困于其中。祇首魈峣虽了解纪忘忧的天地迷宫阵式,卧云的阵法却似是而非。然,祇首魈峣如今身陷罗网,对天镜山外的布置已无从着手。”
众人意不在杀,而在困。反正真正处理“六蚀玄曜”成员的工作,交给里面的人应对,或者谢云书回来就是了。
而天镜山中的空间,因为“天地迷宫”这种神异阵术,彷佛空间被无限延展。成为除了纪忘忧以外,旁人无从辨认方向的迷局。
再加上天始地终的捣鬼,多进去几个人都会被强行拆分而开,聚众而行的意义不大。西窗月宁可独自先行,与已变为“剑闲一百月”的“鸣珂秀戟”取得联系,动摇天始地终本体意识,助里面的人一臂之力。
至于月无缺则须完成合围,与鹿狐两人分别从西方凉心居、西北是非河,以及东南天手湖三个方向,合拢包围青莲寒狱圣魔同源,完成“天地迷宫”的二次构建,与天镜山中的“天地迷宫”接洽,从而事半功倍布置下迷幻阵法,尽可能断绝祇首魈峣退路。
东北方向的灭度梵宇,乃是佛门圣地,根本不会有谁去强行突破人多势众的佛门。这样一来,天镜山外就再无疏漏,能够以最少的人数,完整最严密的封锁。
相较于“兑子守关”这种简单利落,但很容易被双方叠人数,最后不了了之,各自回家破解的办法。布置“天地迷宫”无疑更为有效。届时就算祇首魈峣有外援,那在对付完琴狐、占云巾与月无缺后,仍须设法破除“天地迷宫”。
可六蚀玄曜之中,除了祇首魈峣极为了解纪忘忧,其余人中未必有人有能耐在短时间内破阵。一念及此,西窗月再不迟疑,借了香六牙的不器之器,便出发孤身独闯天镜山。
“琴狐,劳你去一趟凉心居,老鹿就留在天手湖。”
“你一人是否无恙?”
舒龙琴狐皱眉说道:“凉心居有纪忘忧的朋友,天手湖本身有他布置的术阵。我与占云巾的安危无忧。倒是你……”
“哎,玉人好不容易解决了黮月天火隐患,你们还不给我一个斩奸除恶的机会?”
“那你小心为上。”
“知道了。”
舒龙琴狐与占云巾其实都清楚,月无缺在三人中武力最高,独守一路就算碰到一个“六蚀玄曜”主星都不至于落危。如此安排方最为合理。
事不宜迟,三人均非婆妈之辈,当即各取一道,准备分别合围青莲寒狱。而月无缺刚到是非河布下迷阵接引天镜山内迷宫,都觉一道迷幻气息,宛若闲庭信步走在阵中。月无缺细感方位,登见觉月天锋照月而出,横截来者去路!
“不速之客侵门踏户,不该自报家门嘛?”
“天璇龙琴星,久仰了。”
湛蓝出水俊朗之貌,不见平日安逸闲定。此人面目竟与谢云书当日所杀的静涛君完全一致,但论身份却是静涛君真正的恩师傅,同时也是六蚀玄曜之一的“天相星”太玄封羲。
月无缺虽与之素不相识,但不妨认定敌友:“你是‘蚀’。”
“是。为吾徒之恨,却不能让你轻松得逞。”
太玄封羲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凛然在心:“说来,这是除了神荒子与岳云深的来往外。蚀与靖玄九星的第一次正式接触?”
“呵,九大于六,高下立判。”
月无缺一张利嘴,清醒之时素不饶人,老神在在吸了一口神醉烟斗:“现在的玉人可是今非昔比,只靠你太玄封羲一人,能为徒弟报得了仇吗?”
太玄封羲不以为然道:“破坏你们的计划,一样是报仇的一环。吾徒静涛君擅长幻术,为师的吾便未深谙此道。一旦解除阵法,即可令你图谋不破而破,替魈留出生路。”
“宵小诡术,岂在玉人之眼?”
心知来者乃是劲敌,月无缺一言不合,双掌交叠于胸,登时化出黑白分明的黮月奇手与玉枢灵手,顿使是非河上空雷火交鸣之声大作,交电余尽疾落各处。
察觉天火无孔不入,焚烧着自身释放出的灵力摧毁术阵构成,太玄封羲不由眼神变幻:“这样轻动黮月天火,未免太不珍惜你自己的性命。”
“那可未必。”
月无缺怡然自得道:“听说你们一直在针对七大神秘。一旦我不顾一切解放天火,天火本身足可击溃神秘之一的天地主宰。倒是不知六蚀玄曜付得起多少代价,来阻击玉人呢?”
纵知黮月天火的根本在月无缺身上,太玄封羲冷哼一声,却犹故作镇定:“黮月天火是黮月天火,你是你。这种牺牲自我的恫吓之词,未免可笑了。”
似乎在嘲笑太玄封羲的畏缩,月无缺右臂前伸出去,五指掌面向天状若讽刺,辛辣尖酸挑衅。
“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对头了,何须兜兜绕绕?我大哥是什么人,玉人就是什么人。我敢赌命,你呢?!”
第七十三章 谁吃谁呢?
河水滚滚,风雪凛冽,盈满肃杀氛围。月无缺与太玄封羲互不相让,看似口气狂傲至极,实则是为令六蚀玄曜投鼠忌器。
月无缺的目的十分明朗。这六蚀玄曜从古至今,都不曾与任何一个七大神秘正面扳过手腕,就可见此组织行事作风过于吊诡保守,不喜欢正面交锋。高情商的说法,是不打没把握的仗,直白一点形容,那就是蝇营狗苟之辈。
果不其然,不管太玄封羲表现得多胸有成竹、怀有底气,面对月无缺光明正大的挑衅,此刻反倒显得踌躇不前。
而在真正的天镜山中,在青莲寒狱地下水道喷涌而出不久,内中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元八荒、傲神州竟莫名丢失了交手中的敌人。与此同时,祇首魈峣等人亦各自落入天地迷宫,无从接近真正的天镜山镜中世界。
太多无关之人进入天镜山,天始地终何尝不知来者非善?
“天物之泽的源头,你若真能主宰天镜山部分范围。就当明了魈等来意,并非为了帮助他们对付你,而是将他们彻底铲除。”
周边四处环视一遭,不见任何脱困线索。祇首魈峣虽感阵术熟悉,却又与纪忘忧惯常的大相径庭,不禁陷入沉思。但他突然仰首对着空气说话,立即引来了天空中银河星变,传出“天始地终”嘈杂机械的高渺肃杀腔调。
“机关算尽者,你以为吾不知你同样机心叵测?”
“哈,在那之前,阁下所面临的困境,岂不更是糟糕?”
深感天始地终杀戮气息之盛,祇首魈峣眯起双眸,不断用猩红的刃扇敲打着手心,循循善诱道:“魈知到你是自负吸纳了四口天物的力量,足可当世睥睨。但很快,你就会同意与吾合作。”
“是吗?”
天始地终自问,在镜中鸿蒙寂寥空间,只剩小蛮跟纪忘忧两个碍事者。等他完全吸收四口天物之泽,随便占据“剑闲一百月”抑或“筑中孤愤搏”的肉身,便可将小蛮两人驱逐流放,丝毫不在意祇首魈峣的威胁。
可正如祇首魈峣猜测,谢云书既然人不在这,肯定要留给小蛮一些能够对抗天始地终的底牌,否则岂非羊入虎口?
就在“天始地终”生疑刹那,骤然天际银河光辉变化。天始地终乍然惊觉,体内四股力量一并闹动不止,宛欲从其内部分裂一般。
“哼,尔等不过是我分裂之物,如何动摇得了天始地终?!”
“开始了……”
立足无穷银河星宇,纪忘忧骤觉红色星璇发生奇变,顿知天始地终陷入内耗。也正是此刻,之前针对摩罗旱魃的天剑塔,方才休止了强横无匹的天物剑雨。
说来也是天始地终倒霉,“剑闲一百月”不仅被祇首魈峣做了手脚,本身还十分抗拒与天物之泽融合。嶙峋地狱骨虽然是个被淘汰的货色,却被谢云书废物利用,注入了不菲的“剑瘟”之力,用于感染天始地终的本源之能。
以神秘之力对抗神秘之力!
除了这两个以外,凤麟天下游上面残余的圣泽气息,更被纪忘忧灌注大量“兵戎之源”的祥和气息,天然克制天始地终。得益于此,最后一口“孤愤搏”顿时因其他三口天物而清醒,唤醒了体内的毕生一剑“极心剑元”,随时准备反杀天始地终。
如此一来,天始地终竟愕然察觉,四口天物竟无一口老实,纷纷反抗起她这位创生之主。不过天始地终毕竟就是本源,这样做短时间内只能拖延她全力发挥,尚不能从内部瓦解此神秘存在。
可小蛮要的就是这点时间,当即把脖子上的兵轮给扯了下来,朝着璀璨绚丽的无垠星河抛了过去。紧随其后,纪忘忧当机立断就要合以兵戎之源的力量,配合小蛮将天始地终镇压。
只不过危急关头,天始地终总算认清现实,毫不犹豫把两者给送离不知多远,更助祇首魈峣等人脱困,用以牵制小蛮与纪忘忧。
一时间,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便成此刻最佳注解!
“元妙归淳,你费尽心机进入天镜山,却是徒劳无功。你对魈的恨,只有如此吗?”
故人重逢,不见叙旧闲心,唯剩分外眼红。祇首魈峣冷声一笑,道:“吾仅须拖延片刻,便能助天始地终脱困,将尔等一并伏杀在此!”
纪忘忧笃定自若道:“你果真来了。”
“你的动作始终都在吾之掌握。”
祇首魈峣说道:“若非是吾,当年你又如何能够得到《神物志》?”
“果然,当年你是存心引导我找到《神物志》,更是蓄意接近古灵族害死圣泽。”
“呵,凤麟游的死乃是必然。凭当年的你,挡得下命萧疏吗?”
两度轮回,第一次命萧疏杀害圣泽凤麟游,祇首魈峣灭古灵族,并未存着解开《神物志》奥秘的心思。第二次的时间环,命萧疏杀死凤麟游后,祇首魈峣灭古灵族,却怀了一份找到与《神物志》匹配的钥匙“五方天鉴”的目的。
时间的歧点,在古灵族被灭的那一日分割,使得卧云与纪忘忧走上不同的道路。前者想方设法强行从天镜山带走阴阳鱼,从而封印了天始地终,并以五方天鉴造就兵戎之源。后者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上一个时间环轮回的自己冥冥呼应,顺应卧云的《神物志》布下棋局,引得祇首魈峣入彀。
若非谢云书强解《神物志》奥秘,纪忘忧或许尚须一段时日,方能窥破其中关键。
但——
“哎呀呀,魈小邪徒,吾曾经最亲密的敌与友,你当真掌控了一切吗?”
“哈……说来,吾确有一问。”
自忖对方人手都在这里,祇首魈峣仅须替天始地终拖延时间,不欲与根底不明的小蛮硬碰硬,索性问起纪忘忧一些问题:“在魈的记忆之中,与你携手同游的那段日子,已经分辨不清。你到底是从何开始,用起了‘哎呀呀’当作口头禅了呢?”
“吾,是吾,非吾。”
“你,是你,非你?难道?!”
祇首魈峣记忆的错乱,乃是因为曾经看过《神物志》对纪忘忧身份所造成的误判。与他一同游历的纪忘忧与卧云,是一个人也并非一个人。在某个时间节点之后,两者就成了并行的平行线。
见祇首魈峣在跟纪忘忧打哑谜,小蛮却没那么好耐心,索性摊开《开明书》开始读起了攻略,让大家不管输赢,都能当个明白鬼。
“纪忘忧与爹见面,强解《神物志》,得全部奥秘。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从小对圣泽有着无法割弃的亲近,因为他曾经经历过时间重置,不止一次见到了圣泽的死亡。”
第一句话过后,祇首魈峣瞬间毛骨悚然。脑海中有关纪忘忧与《神物志》的记录,陡然浮现出一只象征卧云的“云雁”。
小蛮却不管祇首魈峣等人色变,兀自读起书来:“爹私下处理了魔能悉非,得到了魔界的信任,因此能够带走命萧疏。但过去苦境魔界的圣母曾与纪忘忧联合,坑害封印了命萧疏。祇首魈峣不知究竟,依照过去了解先入为主,认定是纪忘忧与魔界中人达成协议,以命君孤罗做手的魔能悉非,交换对付天始地终的援手——剑魔傲神州,以及第三代天物之泽嶙峋地狱骨。”
“三口天物之泽齐聚,只留给祇首魈峣最后一个机会。心知时间不足,祇首魈峣为六蚀玄曜大计,唯有急思对策,想到了最后一口天物之泽的下落,联合被夺走魔能悉非的命君孤罗等盟友,从西窗月手中抢走鸣珂秀戟,设法帮助最后一口天物之泽蕴化。”
“除此以外,为了牵制我爹和魔界等纪忘忧的助力,祇首魈峣设法联络起穷奇族人,乃至私下培植的势力,明面干扰苦境魔界乃至汤问梦泽等人的行动,尽可能分散纪忘忧的援手。我爹太厉害,在处理天物之泽前,总得给他找些事做。岳云深的敌人便可当作利益交换的考虑对象。”
不清楚的字句,皆以“等人”、“族人”、“盟友”、“最后一口天物之泽”、“岳云深的敌人”,代替详细具体的细节。
但只要这一梗概轮廓没有差错,不曾出现任何有悖祇首魈峣思考回路的设计,便会顺利地遵循书中所写,完美详实地执行下去。
十分不幸的是,纪忘忧与祇首魈峣曾是莫逆之交,注定《开明书》的内容与祇首魈峣的本性丝丝入扣,无从察觉命运被人为安排。
这并不需要任何降低祇首魈峣智商的行为,而是将祇首魈峣所有的精妙应变都一并囊括,令祇首魈峣失去警觉,再在内外包上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把祇首魈峣堵在里面即可!
小蛮念到此处,祇首魈峣与亲弟弟十恶崇黓,乃至不露真容的命君孤罗,陡然会过意来。不管这名少女所说真假,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她这样“开诚布公”一样是在拖延时间。
也不跟对方正面冲突,小蛮跟纪忘忧继续躲闪,继续说着书中内容,却把开明书一鼓作气丢了出去,任它飞入天始地终所在鸿蒙空间,将兵轮与天物一并包裹。。
“祇首魈峣在最后一口天物之泽上动了手脚,试图窃取天始地终的力量。天始地终真正感应到的,却是我爹和纪忘忧留下的隐患。祇首魈峣刚刚猜到我在拖延时间,我却已经把《开明书》丢到天始地终的身上,开始了最后一步。”
“天始地终被我炼化,又是谁运气不佳?”
第七十四章 争分夺秒
天始地终对肉身极为挑剔,导致她没在第一时间杀死一个天物之泽,而是想让“剑闲一百月”与命萧疏恶斗一番后,再择其优者而从之。
谁曾想,在她吸收了四股能量后,却勐地吃坏了肚子,不敢再去夺舍这两人当中,任何一人的身体,以免令体内紊乱的能量雪上加霜。
尤其命萧疏因自身衰老,耗费毕生孕育的一剑“极心剑元”,连天始地终都异常忌惮。而“剑闲一百月”又似在窃取天始地终的能量,令天始地终不得不放弃。反倒是地狱骨、天下游虽有异状,总归本身已是死物,可以随便拿捏……
没奈何,天始地终只得先把命萧疏与“一百月”的肉体吐了出去。
但她暗忖天镜山外强敌环伺,就算自恃无一是她敌手,总归不宜浪费时间。恰巧小蛮和纪忘忧在被她远距离隔离前,各自使出了压箱底功夫,“意外”发觉兵轮如若活物所炼,内中“兵”属气息之盛,竟不在四口天物之泽任一之下。
小蛮这颈上彷佛纹银项圈一样的饰品,取下来时则如烈日熔金的武器兵轮,本身乃是谢云书把一个自家世界相对弱小的小三灾魔物“兵之炼微尘”抽离本源,给小蛮造出来的神器。
若论匹配程度,这种半神兵半生命的东西与天物之泽非常类似,而且泯灭了本身的意识,自然成了天始地终的首选。
在这一点上,小蛮跟谢云书都没有在兵轮动手脚。因为要摧毁天始地终本身意识,让无形的天物剑塔,成为有形的实体,必须让天始地终的灵彻底转移。同时只有这样,才能让四口天物之泽不至于全为天始地终吞噬,能够将“剑闲一百月”剥离还给西窗月。
只不过,就在天始地终与兵轮开始融合,令得这光泽熠熠的神兵开始变型,渐入中局的时候。一本《开明书》已飘然罩在了她的上面。而天始地终体内的兵戎之源与“剑瘟”之力随之汹涌爆发,打断了天始地终的融合进程。
“你们竟敢?!”
“这,是什么情况?”
被丢出去的命萧疏与“剑闲一百月”,各自沦为虚弱无比的状态,只剩孤愤搏这两口兵刃,已经见不到人型。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他两目前还能讲话,不至沦为彻头彻尾一口兵器。
命萧疏尚有“一剑”极力未发,居然勉力化出形体来,看着地上的“剑闲一百月”,冷蔑道:“第四代天物之泽,竟未领略剑的杀戮本质?当真一代不如一代。”
“什么天物之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名剑说侠喻,不准你胡言乱……呃……”
“你被魈强行催生,送入天镜山内,图谋天始地终的神秘之能。连遭邪力与天物源头拆裂本源,此刻仅预本分灵识尚存,难免力有未逮。”
被天始地终吸入内部,真正见识到了宇宙开辟之初,鸿蒙辽阔的静谧深邃星河,命萧疏本身冷冽的杀戮气息,似经一番洗练蜕变,不像是之前一样锋芒毕露,挺剑唯杀。
不然的话,命萧疏可没什么好闲情给剑说侠喻解说,估计当场就一剑把他给了结了:“天物起源确有神鬼莫测之能,转眼即令吾等昏厥受俘。但要命萧疏屈服认败……吾之剑说——痴心妄想!”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剑说侠喻虽刚诞生,却已领会了抬杠的精髓:“等我恢复,咱们用剑说话,见个输赢。”
“你,还不配。”
命萧疏没兴趣陪小孩扯澹。但刚刚被天始地终吸收时,也是多亏剑说侠喻象征“生”的天物异能,方能令命萧疏从老死衰退的窘境,焕发出新生,激发本真极心剑元,死中求活。
他虽对剑道上的拦路者见之必杀,更非什么自诩古道热肠的侠客。可命萧疏总体而言,尚算信守承诺,有恩必报的坚毅自我之辈。
清楚此刻本源虚弱,连灵识都脆弱至极。对他曾经的盟友祇首魈峣,命萧疏已无任何信任可言,当即分出少许新生剑元,助剑说侠喻凝聚出灵体。
“此地不宜久留,觊觎你我力量者不在少数,速退!”
“哼,下次再让我遇到那个暗算姐姐的紫毛乌鸦……”
狠话该撂下来,却不妨碍熘得飞快。刚诞生的青年哪里有多少机心,知道继续留在这,未必不会遭天始地终重新吸纳,剑说侠喻当即把握天始地终无能旁顾的关头,与命萧疏遁出镜中世界。
而凭天物之泽相互感应,纵使隔着数重“天地迷宫”奇阵,命萧疏仍能感应到纪忘忧手中,剥离了“天下游”异能的“天地一悠悠”位置,倏忽破空穿云被小蛮一鼓作气收入袖中,不见踪迹。
“是孤愤搏?”
女炎师眼看义兄仅余一口剑从镜中飞出,不由心下焦急。
小蛮正要跟这女人解释,冷不防命君孤罗从后突袭,竟兔起鹘落一举把女炎师擒下。祇首魈峣兄弟见状冷然一笑,三人不复恋战,随之共同消失于天地迷宫中。
“想要女炎师活命,拿孤愤搏来交换!”
前日尚是盟友合作对象,转眼已成利用寇仇。祇首魈峣狠辣精于人情心计,由此可见一斑。但到了这种时候,听完小蛮“读书”的祇首魈峣,必然要稳妥起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而正如祇首魈峣所料,他们三刚把女炎师抓走,就见命萧疏化体凝形:“吾必须去救义妹。”
“且慢,镜中世界易出难进。眼下天始地终陷入危机,势必会助魈等人进入。而我等找不到道路,将落后他们动作。”
纪忘忧慎思道:“活的女炎师,才有要挟你的价值。死去的女炎师,将毫无意义。”
“嗯……”
闻言心觉有理。命萧疏道:“我义妹来此,也在你的盘算吗?”
“不是纪先生写的故事。《开明书》无法落实到细节,否则容易为祇首魈峣察觉异状。不过这也只是他们最后的挣扎而已了。其实,他们只敢往外跑,不敢往山上镜中去的。”
小蛮指了指纪忘忧怀中,天镜山的钥匙“阴阳鱼”,言之凿凿道。
“就看他们当中,谁敢向死而生,搏一搏天始地终尚未被《开明书》完全压制了。”
第七十五章 同死
“照魈过往作风,定是思退为先。但是现在,吾亦吃不准了。”
天镜山外的现实世界,已被“天地迷宫”给接续覆盖。
不过,祇首魈峣若要强行解阵,还是能够一路往外退出去。可这样一来,万一等不到他们跑出“天地迷宫”,天始地终就已被《开明书》和内部的剑瘟、兵戎之力净化,那对六蚀玄曜这两人而言,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了。
因此,纪忘忧并无法确信,六蚀玄曜的人究竟会选择进取冒险,抑或退而求生路。
纪忘忧稍作思量,取出一个玉玺般的刻章,说道:“姑娘不受天始地终影响,吾将五方天鉴与阴阳鱼一并交你,劳烦你进入镜中世界尽快解决天始地终。”
“那你和命萧疏呢?”
“我们与傲神州、元八荒汇合,当可自保无虑。”
纪忘忧身上有天下游蜕变的,“天地一悠悠”这口神兵利器,未必不会受天始地终左右。
纪忘忧盘算之后,还是觉得六蚀玄曜纵使不弱,仅靠进入天镜山的这几人,仍无法稳赢元八荒与傲神州两人。
小蛮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同意,对纪忘忧认真说道:“大家不必太拼命。在进入天镜山时,我除了引发推动青莲寒狱下方的水脉,还在水脉里下了点毒。”
“啊,毒?”
“我除了是女娲后人,最擅长的就是毒蛊之道了。”
家里有个神农鼎,可以把各种虫子合了玩,对蛊毒的理解自然远超常人。
虽然没有带着祇首魈峣身上那种威力惊人的穷奇蛊,可小蛮毕竟是阿奴教大的,一手毒物的研习算得上精湛无比。再加上,她在水脉里溶了女娲亲自传下的信蛇绝冥之毒,埋伏在祇首魈峣他们跑路的退路上,应当十分好用。
小丫头手指点着嘴唇说道:“绝冥之毒,神仙难救。穷奇蛊确实很厉害,却还是得靠数量形成优势。而一旦碰到绝冥毒素,就很容易被毒火给焚灭。人碰到的话,可能连元神都会丢喔?”
“外人也难搭救?”
“如果办法不对,或者我预留的女娲毒火自动熄灭,否则任谁碰着都会烧到自己。那几个人很厉害,或许有办法解除,却免不了元气受损呢。”
最后跟纪忘忧说明了几句,小蛮就遵照各自的计划,靠着对《开明书》的感应,施展神农空间术法,再由阴阳鱼指引,来到了那片猩红色的银河寰宇之中。
此时此刻,天始地终已经把兵轮给炼成了一口古朴神剑的外观,围绕着这口剑器的中节,三口缩小无数倍的天下游、一百月、地狱骨,绕着它旋转不息。
如果与现实世界的“天物剑塔”相比,这口神剑就像超级袖珍版的天剑塔。而浮游炮一样绕着中央神剑打转的三口利器,便宛若暗器子剑一般,不时散发着清白的雷霆,电击着中央主剑。而在神器的顶端,《开明书》依然保持着静默,缓慢而踏实地洗练着天始地终。
“跟爹说的一样,《开明书》毕竟只是一件至宝。没有人操纵的话,难以发挥出真正的神妙之处来呢。”
谢云书靠这一本书,在苦境已经对付了不少魔头。按理来说,“天始地终”内忧未解,此刻又贪心不足想融合小蛮的神器,正是不上不下的艰难时刻。
可惜,《开明书》终究只是一个功能性规则居多的至宝,不像太始莲灯和龙潭神剑一样,有着无坚不摧的开辟之力。当然给它时间慢慢磨,一定能把“天始地终”磨死。
但,那样也未免太蜗牛爬了……
“五方天鉴,去!”
纪忘忧上一个轮回的自己卧云,就是靠五方天鉴积攒下的“兵戎之源”。这股祥和神力的来源正巧与天始地终的杀戮恨意相生相克。
小蛮仅仅这么一扔,那股针锋相对的瑞气,就令渐渐陷入绝境的“天始地终”更感情况恶化。只可惜《开明书》根本不给她把手伸到外面,招揽援军的机会。
此时此刻,随着五方天鉴,宛若一口番天印一般,盖在《开明书》上。《开明书》得到小蛮功力引导,总算发挥出了它该有的能力,立即源源不断地将《兵戎之源》转化为极高品质的“剑瘟”,不断洗涮着天始地终的本源。
而天始地终自诞生起始,便对世间怀着最浓重的恨与杀意,却天然是一个巨大的不竭能量源。小蛮要做的事究其根底也不复杂,无非是用剑瘟和兵戎之源结合,净化掉天始地终的怨气,将它还原为鸿蒙之初的源力。
三管齐下之际,“天始地终”负隅顽抗的意识,终究不敌《开明书》翻到第三页。被激发的反曼陀罗法阵一举建功,使得剑瘟与五方天鉴内的兵戎之源气息无孔不入,摧枯拉朽扫荡着天始地终的本尊意识。
再过片刻后,这一口神剑二度变化了形态。缠绕着中央主剑的三口浮游子剑,好似多了一圈轻盈通透的水色圈带牵系,环绕着中央主剑轻轻转动,持续以兵戎气息蕴化洗涤。
只是小蛮看了看这口神剑的造型,不由拍拍胸口,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下没法挂在脖子上了。我又不练剑……哎,先找人试试手吧。”
“哐——”
就在小蛮伸手握住剑柄的刹那,天镜山外本已停滞的天物剑塔,竟再度凝聚成型。漫天星河依旧悬浮在天手湖上空,剑尖指向却已落在是非河。
太玄封羲正与月无缺相互消遣,谁都没有动真格较量。谁知天物剑塔此刻,竟不管不顾,已将太玄封羲的方圆百里气机给全部封锁,不留丝毫间隙。
月无缺洒然一笑道:“呼,依玉人之见,这下你完了。”
“……却也未必。”
天物剑塔主塔威力之大,太玄封羲方才就已见识过她,是怎样狙杀摩罗旱魃。不想祇首魈峣不仅不曾得手,反令自身成为第一个被天剑塔瞄准的目标。
一向从容的太玄封羲,此刻终首度色变,一扬拂尘竟不退反进,像是要撞进月无缺的怀里,置之死地而后生!
“吾十分好奇,天剑塔会连你在内一并攻击吗?”
第七十六章 插翅难飞
幻术叠影骑身而来,欲令天际巨剑生出顾虑。太玄封羲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只得借月无缺掩罩自身危境。不然月无缺本身就不易对付,遑论再加上一个天剑塔?
但不论太玄封羲作何想法,剑塔周围的三柄子剑却是越转越快,象征着之前对摩罗旱魃所发无差别决杀,类似的轰顶一击,不久就会从天爆鸣而下。
相比渐生慌乱的太玄封羲,月无缺却似当真半点不在乎个人死活。眼看太玄封羲想拉他同葬天剑塔攻击范围,月无缺心下沉吟须臾,竟有样学样与太玄封羲近身推手,彷似全不在意天剑塔狙杀一般:“你想死,玉人奉陪。”
“你?!”
“穷九绝八,释天之剑!”
蓦地,天上传下清越之音,令太玄封羲悚然一惊,却是有别早先。之前的天剑塔确不曾使出类似“招式”的剑芒。但到了此刻,就算太玄封羲意识到,也已经迟了。
“天始地终”之所以汲汲营营,非要取得行走天下的肉体,除了从镜中世界脱困这一主因,再次便是能于实体状态下,自如收放剑威。不像天剑塔本身,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中,虽然威力更强、范围更广。与此相应的,发出的剑雨浪费程度也随之增多。
而小蛮用《开明书》操纵,除了利用天剑塔剑压封锁空间,不由目标耍小手段以外。通过天剑塔发出的天物剑招,已足索命之用!
霎时间,太玄封羲只觉剑出鸿蒙,意象寂寥高阔,令人入置银河星海。搭配天剑塔锁身定位,不容幻术鬼魅移型转体。月无缺心下更稳,掌祭双重雷火之威,再赞决杀一掌。
“九天应元·千里神击!”
“呵,纵使是绝境,仍未必能够杀了太玄封羲啊!”
前有“天始”绝剑,后逢风雷虎啸。败局已定,放弃最初近身作战计划,太玄封羲唯有鼓足精神,先与月无缺正面四掌交撼,强行借力后撤,与月无缺重新拉开距离。
饶是如此,月无缺纯攻代守,给太玄封羲造成的天火风雷灌体之伤,也已伤及对手肺腑。
而在此时,鸿蒙天始之剑,赫然迅疾绝伦一鼓作气从天斩下,太玄封羲纵要拉开距离,尚得承受主要剑威。但他此刻已来不及蓄元以抗,唯有匆促力灌四肢,劲发百骸,仰首长啸,掌推伏羲八卦。
然而,六蚀玄曜纵有通天之能,“天始”鸿蒙剑意,遵照天理循环,已非人间之物。太玄封羲受伤在前,却见一腔碧血洒满是非河,重创之下竟靠着被剑柱轰飞的距离,遥遥借着是非河水势,眨眼施展秘术掩身消失无踪!
“可惜来不及在是非河外多布置一些困阵,此人对术阵的精通也是不容小觑。咳咳……”
跟太玄封羲互换一招,月无缺宁可自身受伤,本意乃是令太玄封羲伤重,无从抵御天物剑塔这一剑砍头。只不过这人无愧是“六蚀玄曜”之一,这种情境下都能机敏应变,死里逃生。
而就算是月无缺自己,也不至于被一招给打死。他可不信太玄封羲没有保命手段,能够侥幸留下一条性命来。只是黮月天火造成的伤势,却断然没有那么容易消除。
“太玄封羲重创,必使其余几个留在外面的六蚀玄曜心存顾忌。何况大哥不曾露面……而天镜山中的祇首魈峣与命君孤罗若无后援,此刻当是大局已定。西窗月入内,足够压倒最后的胜负天平。”
月无缺仰首往天剑塔一看,清楚今天的大鱼本来就不是太玄封羲,而是被《开明书》写死命运的祇首魈峣,收起玉枢灵手、黮月奇手喃喃道。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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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塔已经在我掌控。厄祸,摩罗旱魃和六蚀玄曜之后,下一个目标就该是你。”
“莫非你以为,神,是摩罗旱魃一般的畏首畏尾之辈?”
无论从实力抑或胆魄,破坏神厄祸无疑皆远超摩罗旱魃。但在面对谢云书时,未能轻易脱身制住“天始地终”为己用,仍给厄祸的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过,坐拥“绝望之心”压制敌人,厄祸并不觉得谢云书此刻能拿她怎么样。可既然迟迟不见创世神无下落,谢云书转念一想,再不济总得给破坏神厄祸加点记号,甩手向天发出一道焰光讯息。
紧随其后,从悦皇神都的方向,往生无相塔再度显形。夏戡玄的打算却也简单,千年来积攒了三发“炮弹”,只要留一枚当作镇派之宝就行,此刻不用白不用。
天道之心熔炼出的浩瀚威力,乍然化作一道昊白光流。在谢云书牵制时,隔空正中厄祸本体。只是这一次却再未取得上一回的效果,发挥出“天道之心”削减恶念,从根源令厄祸衰弱的作用来。
谢云书沉思一瞬,顿时恍然有悟:“果然,你跟八岐邪神不一样。”
“罪衍法准不过是神的几种能力之一。神无善恶之别,岂会在意?”
“确实,可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往生无相塔没能削弱厄祸,可靠这雄浑天外一道贯穿光线,总能给厄祸造成一定伤势。与此同时,收到讯息的星宿一奇已将丹青狱图抛向半空,化出地狱恶鬼诸相,在破坏神厄祸脚下布出束缚法阵,令其一时难以突破。
刹那间,圈圈红线绑上了厄祸神躯,层层叠叠,纠缠绕身。谢云书只须饱以老拳,使劲往她脸上砸就行了,都不用担心厄祸能一边尝试脱困,一边抵御自身攻击。
“愚弄神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把你当成活靶子打,对我来说可舒服透了。”
有感脚下生出莫大吸力,厄祸虽欲强行突破丹青狱图。奈何谢云书将之牢牢压在圈中,厄祸难以两边同催神能,便无从突破这一界线。谢云书又哪里在意厄祸的威胁?
短暂时间过后,破坏神厄祸明白过来,此刻连续遭受三重打击,不论如何都不可能从中脱困,干脆沉心静气与谢云书拳剑相换,静待“丹青狱图”生效,把她关进无间地狱。
“呵,待神归来,必将神州屠戮一空——”
而对破坏神厄祸这种态度,谢云书却仅安步当车道。
“嗯,哪怕你只离去一天,剩下的那些天邪八部众,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活!”
第七十七章 泥头车撞死
猩红魍魉鬼蜮,地狱图景横空,丹青狱图终究发挥作用,将破坏神厄祸强行送入无间地狱。而正如谢云书所想,一旦没了破坏神厄祸当顶梁柱,所谓的天邪八部众等人,在三教合力之下也无非是土鸡瓦狗罢了。
正因于此,谢云书甚至不再于大乘灵云寺废墟上耽搁,随便其他人来附近收拾残局。他则直截了当,往天镜山包夹了过去,瞧瞧能不能捡个漏。
毕竟谢云书在苦境,跟靖玄一系走得最近。大事上处理完毕,自然得优先照顾自己人。
“你来了?”
“你受伤了?”
月无缺颔首说道:“碰到了一个难缠的敌人,试着由此接应祇首魈峣等人。多亏有天物剑塔协助,否则吾亦难以轻易将他击退。”
“没事就好。”
看着依旧奔流不息的是非河,谢云书跟月无缺讲述了一下大乘灵云寺那边的状况,而后沉思片刻说道:“这次声东击西收到的成效,还算不错。虽然释天苍与名剑绝世的变化,不在我的估算当中。但创世神无的失踪,却给了我一个营造各个击破局面的机会。”
“名剑绝世呢?”
“他暂时应该变不了剑神。”
谢云书不无遗憾地说:“他能蜕变为佛门剑神,很大一部分仰仗于释天苍的指导领悟。因此释天苍在他身上做的手脚,只怕会是跟佛门那套‘心障’有关,非外力能够协助勘破。短期内,名剑绝世不参透此点,也就帮不上什么忙。”
“无妨。反正创世神无与破坏神厄祸分开。只要众人集中力量,先斩其一,事后再对付另外一个魔物,便能尽量降低损伤。”
“嗯,得到天物剑塔之后,对付单独一个异境魔神,咱们已经绰绰有余了。”
纵使凑不齐逆神七煌,算上近神人一页书与谢云书,三教正道已够提防创世神无,外加她幕后的太曦神照。月无缺自然通宵个中道理,当即说道:“那现在?”
“我先进去接小蛮,路上碰上该死的,通通一剑斩死就是了。”
最初谢云书没想第一时间处理“天始地终”,结果这玩意儿因为有《神物志》这么一本,卧云留下的上一个时间环剧本。再加上谢云书用《开明书》另写了一套剧本。双剧本合一,当场激发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把两三个六蚀玄曜人士耍得团团转。
果然,信息才是谋算最重要的一节!
至于后续收尾,谢云书压根不担心。小蛮已经掌控了天剑塔,就已经决定了祇首魈峣逃不过与纪忘忧生死一搏的局面。
人家既然有仇在先,谢云书也懒得夺人之美,只要里面不出差错就行。
就在谢云书代为监理之时,青莲寒狱方向陡见一蓬毒雾,和着无处不在的冰雪,彷佛一条骨肉嶙峋的水蛇盘旋而起。紧跟着,谢云书灵识外放触及天镜山入口水道,一道赤红骷髅血光,宛若万千尸骸铺道,从中飞升而起另辟生门。
再怎么着,命君孤罗不与众人硬碰,与祇首魈峣配合破阵,找到青莲寒狱出口的能耐,依然还是有的。而另外一人则负责用穷奇蛊不断牺牲,排解意外碰到的毒素。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天物剑塔的存在以及太玄封羲的重伤,已经使得其余六蚀玄曜之人,不敢来此接应祇首魈峣与命君孤罗三人组。
这也没办法。
平心而论,苦境的正义人士,虽然已经习惯了用正义的围殴,但一般在下毒方面,还是比较讲究武德的,从来没搞过这么缺德带冒烟的毒素。
可小蛮到底祖上是苗疆人,从小到大一直都学的这个。她布下绝冥毒素又是对付十恶不赦的坏人,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最主要的是,反正她又看不到坏蛋被毒死,当然不会像她娘一样,那么容易流下同情的泪水。
除此以外,祇首魈峣的错算,不止在于被“请君入瓮”。关键的一点,还是“天物剑塔”被谢云书父女轻松利用,破解了破坏神厄祸那边的变局,引发的链锁反应重新影响到了天镜山,使得任何提前布置的后手,都变得失去了意义。
这就是常规打法的排兵布阵,跟不讲武德的天马行空,最直观的差距。
料不到的变化,又谈何提防呢?
“绝冥毒素虽然不能吞噬人的功力,但中毒者痛苦难挡,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谢云书二话不说,都没招呼月无缺一起上,就独自堵上了青莲寒狱。
然而最后闯出迷宫,与众人重围的,却只有命君孤罗与十恶崇黓。至于十恶崇黓的兄长祇首魈峣,则已放弃了从里面逃跑,选择以人质威胁最终堵住一搏止损,试图换取部分“天始地终”的力量,寥以补充此回惨亏。
但此时所见,或许祇首魈峣选择死在里面,跟他曾经的挚友纪忘忧做个了断,还算能有个相对体面的结束。
一念既定瞬间,谢云书来到青莲寒狱外,单手往天镜山方向一招,霎时《开明书》比逃跑的两人更快,从天镜山中飞出落入谢云书掌心。
再定睛,谢云书即刻举起龙潭,鼓足自身汪洋神能,丝毫没有留情的念头,抬手就是三道剑柱变幻天火、混沌色光,盘古虚实三重特色剑光,一重更胜一重堵住了出口。
这个世上除非是近神以上的强者,否则就没谁能正面接下这三剑。何况命君孤罗不提,光是十恶崇黓就显然不足这一底限。纵使二人合力,也仅挡下天火之剑,便口吐朱红忍住毒患,掉过头往天镜山里面冲回去。
可到了此时,内里人手富裕的前提下,被解放了小蛮见到《开明书》飞了出去,自然知道是她爹来堵门了。而谢云书剩下两剑的威力,比之之前还要更强。小蛮又不是瞎子,哪里感应不到?
“生老病死,无常天殇——”
杀戮之剑,创世之招,乃“天始地终”依循天理而生的鸿蒙混沌本能。无须小蛮费劲推敲理解,完全的天始地乍然大放光明,将四式契神之招相连,毫不犹豫一剑决绝而发。
紧跟其后,小蛮乍然觉醒,合一体精气神全身之能,再引星力灌体补上豁力一击。
后有双剑诛命,前有神秘绝路。命君孤罗、十恶崇黓纵本事通天,此刻亦唯有背靠背,各自激发血海狂骨,穷奇恶相,分别各自接下两个方向,四道直捣黄龙的无匹洪流!
若未中毒在前,这两个家伙或许尚能在此搏个苟延残喘。怎奈“绝冥之毒”沾之不去,将直侵元神,大大影响了两人发挥。只闻数声叠爆,将天镜山边界彻底摧毁,平夷山川湖泽。烟尘中碾碎的血肉,却飘零得连烂泥都不如……
待得硝烟散去,小蛮已见到谢云书站在身边,不禁确认道:“爹,那两个人呢?”
“死了呗。”
看着一样提剑出来的小蛮,谢云书不无得意道:“要你老是玩呼啦圈,最后不还是得乖乖跟着你爹我学剑。”
小蛮嘴犟道:“我才不学呢。刚刚是它自动打架的,比我的剑法可强多了。不然我也没法立刻觉醒,再补上一击平衡爹的那两剑啊。”
谢云书点头说道:“喔,说来这两人还不如在天镜山里面躲会儿,否则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那是,几乎就是爹跟我对了两招。”
小蛮顿时心有余季,歪着小脑袋,拍拍心口不敢用心设想。
“夹在中间被两头撞,光是说着都觉得害怕。”
第七十八章 狠
六蚀玄曜一去其二,其中还有命君孤罗这么个元老,对整个组织而言,无疑已大伤了元气。谢云书不会在苦境久待,先替自己人扫掉部分潜在威胁,也算题中应有之义。
只要短时间内,他们不再跳出来搞事,谢云书的目的就已达成。等剑谪仙自己出关,九星各应天命归位,由他调配靖玄九星的人选,届时亦不愁无法应对六蚀玄曜的威胁。
在那之前,谢云书仍须着重眼前之事。
而既然用“丹青狱图”将破坏神厄祸封困在无间地狱,接下来得做的事倒是简单许多,无非尽快把创世神无诛杀,再去处理随时会回归的破坏神厄祸。对六蚀玄曜一样上心的岳云深,不刻就与谢云书在青莲寒狱入口碰了一面:“六蚀之事,暂时到此为止。不过,据说八岐邪神进入无间地狱,再出之时必会变强?”
“强是肯定会强一些的,但那点幅度无足轻重。苦境该打不过她的还是打不过,能打赢的也不在乎那点进步。”
谢云书对厄祸与八岐邪神尚算了解。
后者本身是上一代的逆神七煌,却遭“罪衍法准”奴役,而成祸乱肆杀之源。
一样得益于“罪衍法准”,八岐邪神与破坏神厄祸乃是一体。两者在无间地狱这种充满邪力与负面情绪的地方,肯定是像回家一般温暖。
只不过独自被关在下面,定然不合厄祸心意。而谢云书又不会给她多少年,在下面慢慢继续提升。反倒是八岐邪神收到这种好处,说不准能与破坏神厄祸相互制衡,拖累将来厄祸的发挥。
谢云书说:“总而言之,岳云深,现在就是对付创世神无的最好机会。”
“嗯,为防意外,吾会与三教领导商量,让众人将无关人士疏散。”
“岂止是无关人士?”
谢云书不以为然道:“就算是三教本身内部的中高层领导,都没必要参合这桩事了。我跟道武王谷,会把天邪八部众剩下的几个家伙收尾。皇儒他们摆平创世神无的小弟。其他人该搬迁百姓就直接搬迁,各自负责庇佑一方生灵,别被余波伤到拖后腿就行。”
“这……”
曾经的虚无在与武神独千秋决战时,两者交手余波遍及千百里。无论独千秋怎样收敛,仍将一个无辜的村落,在无意间摧毁,因此自责愧疚不已。
念及挚友独千秋的痛苦往事,岳云深重重颔首道:“罢了。创世神无并非人数所可力敌,便照你之言安排。”
“请。”
显而易见,此时都非放松的时候。岳云深除了与三教商议此事,还得负责凑齐逆神七煌的推进工作。不过在临走之前,岳云深却把《图龙八解》交给了谢云书。
不管怎样,谢云书眼下是正道当中修为最高深的,唯一可以跟魔闇魔神死斗的顶梁柱,把至关重要的《图龙八解》转移,亦可防止出什么差错。
而在岳云深离开之后,谢云书就跟小蛮先一起钻研了下“天剑塔”的用法。这东西“天始地终”的本名杀性太重,谢云书想了想,不如叫回七大神秘最初的代指——天物之泽。
相比起天地主宰的合体,天堂鸟的一体两面。天物作为神秘本身,倒是最适合用来当工具利用的一大神秘。往大了说,可以当成超级天基离子炮能源,天剑塔一发洗地表效果拔群。往小了说与人决斗,光靠剑本身都是无往不利。
而要研究这个天物本源,谢云书随后就跟小蛮一起找到那几位,先把后患给解除了。
命萧疏自不必多提,本要跟女炎师一起回到了花凋迷境。剑说侠喻则与西窗月汇合,依托着鸣珂秀戟,也能方便重新复愈根本。
纪忘忧在与祇首魈峣一决后,因为有元八荒与傲神州在场,却没对方任何暗中设计的机会,最终将祇首魈峣埋葬于天镜山山巅,算是与这位亦敌亦友的故人,了结了这桩前仇旧怨。
四口天物之泽于焉齐聚,谢云书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天物与四口剑的牵连给斩断了,然后把它们各自给物归原主:“我用我的元血补足缺失,以天地主宰之能重塑。从此以后,孤奋搏、一百月、天下游以及地狱骨皆已自由,不再是天物之泽。”
“哈,本魔师不中意地狱骨的名字,不如魔窍绝识来的威风呐。”
傲神州见还能取回魔窍绝识,心下万分爽快。等于魔界这次没出太大力,就把天始地终这一巨大威胁给做掉了,还少了天物之泽对魔窍绝识的影响。
不过,谢云书并非全是舍己为人。
此时众人相聚,乃是为共同利益。说不准之后,命萧疏跟傲神州过不了多久,还得战场相见。但那已经跟谢云书没关系。
“斩断联系,是不想几位再受生老病死的天理所制。而且天物源头会持续吸收各位的力量。这一点隐忧本该预先处理。”
谢云书话锋一转又说:“但,几口剑之间相互仍有感应,只是不再具备神秘的力量。往后诸位修持,皆为自身积累。六蚀玄曜注定徒劳无功。”
“六蚀玄曜……”
将天地一悠悠与凤麟天下游,如同一双对剑般收入剑袋。纪忘忧对祇首魈峣之死,似乎仍有不少感怀,心下一叹道:“总之多谢你,替吾让圣泽解放自由。早年吾始终无法与圣泽灵识联系,便是因天物源头将之禁锢。”
“不客气。”
“如此一来,四口剑与天物切断联系。六蚀玄曜往后再针对众人,也是白费心机了。”
纪忘忧了然道:“那你呢,接下来可需吾继续提供协助?”
“不必。你跟祇首魈峣单挑定孤枝,看样子受伤不轻。”
谢云书又不是黑心资本家。
除了元八荒和傲神州以外,这里剩下的几乎都是伤员。女炎师直到现在都有些状况外,琢磨着留在原地很危险,索性等命萧疏与元八荒约定了论剑的日期,就跟她义兄率先离开了天镜山。
而接下来的事,无非各回各家。傲神州是本土魔界中人,急着回去开魔脉。纪忘忧却叮嘱了一声,至少得等到创世神无与厄祸滚蛋,否则恐将为他人做嫁衣。
只不过,提到做嫁衣这种大冤种情况。众人回头的路上,却巧遇了亡命而出,从阎神地界逃命而出的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正是君奉天,另外一个却是无间阎神座下首座夜无疆与她的徒弟后凤翎。而进入苦境一段时间,本就受伤不轻的后凤翎,便像是不适应苦境环境,晕厥栽倒了过去。
“公主?!”
夜无疆跪地不起,显然支持到此已是极限。若非有被迫效忠的君奉天护持,两人联袂杀出一条血路,只怕跑不到苦境就已经呜呼哀哉了。但到了此刻,夜无疆眼看后凤翎晕倒,终究也是重伤不支,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纪忘忧眼看此景,不太确定道:“这三人难道就是?”
“君奉天是仙门少主。另外两个都是阎神地界地位尊崇之人。”
谢云书恍然道:“看起来是创世神无失踪,是冲进阎神老家把那个假阎神给宰了。”
“这……”
纪忘忧道:“若是如此,你岂不麻烦?”
“还好,阎神的女儿后凤翎没当场死了。不然,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谢云书才不管对方来自哪里,是不是刚跑出来,扬手之间就把晕倒地上的后凤翎给稳住。至于后凤翎的护卫夜无疆,谢云书却很能下得了狠手,一言不合居然问都没问就给当场宰了,看得纪忘忧都是一愣:“此人忠心护主……”
“愚忠罢了。西煌佛界那么多无辜僧人,都被阎神杀害。而后凤翎适应不了苦境环境,必须吸食生魂才能支撑。你猜那些活人是谁杀了给后凤翎续命的?”
“哦~该杀!”
第七十九章 陨龙居
后凤翎看似是阎神之女,阎神地界的掌上明珠,实则是无间阎神每三百年一沉睡时,分出来的灵识分神。但这件事在阎神地界,知晓真相的人也并不多。大概就夜无疆等寥寥数人,清楚其中究竟。
因此后凤翎身上的一些缺陷,也就只有夜无疆知情,明白该怎样处理。那谁在苦境做了坏事,又该由谁负责,也就不问自明了。
不过,谢云书的思路一向简单。不杀人都好说,到了苦境乱杀了人,再想跟他论什么仁义道德那都是空的。别说一个忠心护主的夜无疆,除了君奉天不幸被利用,就算是后凤翎本人,真到必要的时候……都不是不能杀!
既然跟纪忘忧是同道而行,谢云书遂先跟他把人救回了天手湖住处,将这名女子安顿下来。而在后凤翎休息时,谢云书已设法唤醒了君奉天的圣魂,使之得以从被操纵的处境中清醒。
“云潇——”
张口念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那日助他蜕变虎魁天虓皇的净龙云潇。君奉天脱口而出,甫一清醒匆忙定了定神,一见眼前都是最多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当即先道了声谢,然后就问起了净龙云潇的下落。
谢云书却摇头说道:“神毓逍遥与那只灵雀被人转移不见。据说那日你战死仙门,并未听说有净龙云潇陨落的消息。”
“这……”
神毓逍遥的失踪,同时死了亲妈,对君奉天显然是巨大的打击。而净龙云潇的莫名消失,更是令他摸不着头脑。君奉天目露隐忍歉意,旋即绞尽脑汁回忆起来,总算想起死前最后情境:“是一道光明之力,将净龙云潇从我身边带走。”
“光明……那就是所谓的大地光明之母太曦神照了?”
谢云书皱了下眉头,说:“难怪。侠儒尹潇深、魔岳剑主相继死亡,太曦神照自然会找上最后一个选者。只不过失去缔魔剑,她抓走净龙云潇也难有更大作为了。”
“太曦神照,竟然是她?”
自魔始君轩辕把云丕古剑抢走,君奉天回到云海仙门,便曾专门了解了前因后果。原来久远之前,太曦神照本想对神州发动“末日圣殇”,召唤太阳陨火炙烤大地,重新开启崭新秩序。
九天玄尊君帝鸿挺身而出,接住了太曦神照三掌。结果此女不知怀着什么目的,居然当真停止了“末日圣殇”,并没有趁机杀死重伤的君帝鸿。
但正因于此,太曦神照随后借坡下驴,忽悠君帝鸿去对付刚刚苏醒的八歧邪神,一个大棒一个甜枣,顺着天下大势,封了君帝鸿一个三界共主的名号。
然后,然后九天玄尊就死了……君奉天不得不继位。而这段历史,却成为一段秘辛,留在了君帝鸿的陵寝当中。
君奉天都是最近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她带走云潇到底图谋为何?”
“我哪知道?你先休息一阵,对付创世神无还需要你布阵,我来杀。”
太曦神照的来历,本身就不清不楚。不过谢云书压根不在乎,等下次碰到逮着机会轰死她就是。而见君奉天恢复了过来,谢云书跟他不熟,告了声辞就去找后凤去了。
“小蛮,她醒了吗?”
“醒了,可是她开口就问那个夜无疆去了哪里……我总不能说被爹杀了。”
小蛮揉了揉额角,看着谢云书头痛地说:“好像替死者讨公道讨早了呢。”
“对死者已经晚了。放心吧,纪忘忧肯定会说,夜无疆重伤不治。那个公主纯纯恋爱脑,找个理由嘛,多简单的事。”
后凤翎既然就是无间阎神的真正分灵,势必与“无间法准”有关系。纵使创世神无窃得无间法准,未必能凭混沌法准,将之完全吞噬掌控。
而就在谢云书救人了解情况的第一时间,玉龙居内,实力大涨一截的创世神无这一大煞星,却是有备而来。虽有提防会遭到创世神无的埋伏,可有武神独千秋随行,岳云深从儒门回来,并未估算到,会勐然遇见这般狂风骤雨。
等他回过神来瞬间,常年陪侍在侧的跟班寄尘寰,已被创世神无一掌盖顶,当场爆成一地血雨,连独千秋都未能及时从创世神无掌下救人。
“啊?!尘寰——”
“不急,下一个就论到你了,岳云深。”
鬼杖在握,计无谞这位与岳云深并称一时的阴谋者,横手一拦岳云深。而被彻底激怒,岳云深首度解开背后剑袋,一口名锋寄蜉蝣,极运御龙三式,欲与计无谞殊死一决。
然而计无谞虽有不凡剑术,足与岳云深一较短长,却从没想跟岳云深硬碰硬。他背后百炼师、炽天夔两个实力不俗的高手,当即左右合围而上,欲使玉龙沦为疲兵。紧接着计无谞一剑利取,登中岳云深肩胛,使其溅出一汪血泓。
“昔日你与我共同诛杀炽天夔。现在我将他复活对付你,岳云深,可有感动回忆?”
“老鬼,你当真助纣为虐?”
素无正邪之念,计无谞不以为意道:“若你手上有诸多棋子,却下不出令我满意的棋局。死,难道不是你最好的下场?”
“纵是你我一较高低,那你不该牵涉无关之人。”
计无谞冷笑一声道:“无关?当年独千秋与罪神虚无的战斗,不幸摧毁了远处的霓虹村,只留下三两遗孤。寄尘寰蓄意报复,我替你除一后患,你更该感谢我不是吗?”
“既如此,那就只有见真章了!”
痛心疾首刹那,岳云深纵受创伤,却使神妙异法。紧随其后,但见御天龙皇之气汹涌而升,天空中一道紫龙咆孝,恰是援军到位,来者正是逆神七煌之一的帝龙胤——龙羿紫龑皇。
“谁都不能伤吾师尊!”
眼看岳云深陷入死局,帝龙胤勃然一吼,枪矛腾如电蛟,触目不过一合,已将百炼师、炽天夔两人给做成了串糖葫芦,杀得死的不能再死。
“逆神七煌,当真不差……不过,你与御天龙神一族熟识,仍改变不了眼下危境啊。”
对两个属下的死冷漠待之,计无谞双眼一眯,收剑负手而立,紧紧盯着岳云深。
另外一旁,创世神无以强凌弱,使得失去“刀剑发准”的独千秋捉襟见肘,随后更分出无间神能,锁定了帝龙胤,神招“阎神判”远胜伪阎神之威能,一合之下即已令帝龙胤负伤不轻!
而创世神无素来傲慢,下一句竟就拆了计无谞的台,哈哈大笑地讽刺道。
“只有如此?逆神七煌,何等可笑?”
第八十章 报复
创世神无要避免自身被“图龙八解”的惨剧。六蚀玄曜也想在暂时偃旗息鼓前,做一次凶残至极的报复。就在玉龙居内烈战方启之时,古云庄外,乍然天际漆黑殃云积聚,形成一道螺旋云卷,内里诡异闪电闪烁不息,捎来来者非善的讯号。
“玄冕袭远神,仙庭承太荒。真子吟罢古今谶,御无常、笑尽彭殇。”
伴随神清飘逸诗号,先声夺人一掌已将偌大山庄,碾成齑粉。来者似全然漠视庄内之人生死,俯瞰着从庄内撑起的光罩,竭力抵挡神荒子歹毒掌功。
有前车之鉴在,神荒子不敢耽搁,手中折扇一开,磅礴邪能纳天梁星力为用,向着身下巍然压迫,但闻轰然一爆,即将偌大古云山庄,化作一片疮痍满目,徒留一地死尸!
“吾儿……舞迟……”
“太古云,要恨就恨玉龙把。”
废墟中央,只留口吐鲜血的垂垂老者,跪坐在一堆尸体当中,悲痛万分握住亲子无力双手。扇下不留任一活口,神荒子翩然而落,一言不合五指成爪掐住太古云的脖子,将人掐晕了过去,而后就拎着太古云飞天远遁。
“谁让他拜托你,看顾七大神秘之一的相关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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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无谞你?!”
“看来对方得手了。”
玉龙居内,鬼智计无谞、龙智岳云深,同时往古云庄方向一瞥。岳云深一瞬失神,计无谞狡智得逞,鬼魅一剑架住寄浮游,顺势切入岳云深胸前,险险一剑穿心。
而纵岳云深及时抵御,冷不防计无谞再施辣手,雄浑拳劲已透脏腑,将岳云深击退三舍:“尔等将六蚀玄曜逼之半残,你却对同伴半句口风不漏。你既要替七大神秘之一的日夜殊界保密,就该有置好友亲朋于死地的觉悟啊!”
“太古云……”
不必多问,玉龙隐士也知道等这位好友说出线索,必将死于非命,不由悲痛莫名。
然而,正如计无谞所想的一般。秘密肯定是越少人知情,才越是密不透风。岳云深震惊道:“你怎会知道此事?”
“唉,吾自不知情。但六蚀玄曜拖延靖玄九星归应天命多年,你未免将对手看得忒轻了!”
虽是刀剑相向,计无谞对岳云深的表现,仍不禁深感失望:“他们长久不曾动作,不过是因凑不齐天物源头的力量。但如今天物源头已被尔等所夺,断了这条路念想的六蚀玄曜,又何必让你称心如意呢?”
“……”
岳云深不乏精明头脑,但做事的效率,属实令人不敢恭维。本该凑齐的逆神七煌,靠他这边才凑齐帝龙胤与阿修罗两个。其他几个早有眉目,也不见岳云深有什么加速的动静。
而六蚀玄曜此番一去其二,重伤其一,对于组织而言正是伤筋动骨的关头。若不在销声匿迹潜伏暗处前,来一波绝地反扑,狠辣报复,岂不让靖玄岛独占鳌头?
一念及此,岳云深不禁深感自责,紧紧攥住掌中剑,终向计无谞倾泻满腔愤恨。无奈何计无谞以逸待劳,只须拖延片刻,便足令岳云深陨落。
“好友岳云深,人,终究得为长久的安逸,付出代价啊!”
神无天威莫测,鬼智阴损尽出。玉龙居毁于一旦之刻,纵有强者来源,若无独千秋、逆神七煌之流的爆发能力,已然难撼创世神无分毫。最后要不是阿修罗等人驰援,独千秋与帝龙胤都够呛能活。
等谢云书收到噩耗的时候,岳云深已不幸殉难,死于创世神无一掌穿心之下。听完月无缺讲述结局,谢云书不由沉声不解道:“岳云深主仆出事,那太古云一家又是谁?”
“此事说来话长……玉人长话短说。”
说来岳云深保守的这段机密,还跟谢云书千年前与天帝主宰“五巅之战”,见过的刀界宗师青玉镜有关。而太古云替岳云深保留的具体事项,就是青玉镜家乡“日夜殊界”一位皇子的原躯。
乍闻坏到家的消息,月无缺本来不错的心情,此刻自然急转直下:“你该知道逆玺吧?”
“青玉镜单相思的对象,红华雨的儿子逆玺?”
“逆玺现在用的身体并非本来的身体,而是玉龙专门为他另行打造的剑灵之躯。他本身是日夜殊界的皇族,原躯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月无缺叹息道:“日夜殊界与异殃猂族一样,乃属七大神秘之一。”
“但他们不是上不来么?”
“却不妨碍六蚀玄曜暗行鬼祟。”
月无缺“哎”了一声,又说道:“对于原躯的保密工作,就连玉人我都不知具体下落。没想到六蚀玄曜早已得知太古云此人,更先一步痛下杀手。”
“那不重要,七大神秘已不足为惧。”
谢云书想了想说:“六蚀玄曜毕竟已是半残。就算他们能跟靖玄九星一样找人候补,可要挑选出志同道合的同志,可没有那么容易……哦,计无谞例外。不过不管怎样,至少在我走之前,他们不敢再对神秘下手了。”
“嗯……”
提到这个,谢云书也有些糟心。都说不敢念叨死者的不是。但谢云书实在想不通,岳云深干嘛把消息告诉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老人保密,难道是怕人家死的不够快么?
而月无缺虽有些心不在焉,还是适时补充道:“除了逆玺原躯,太古云还负责时刻留意最后一个神秘圣浑沌相关的七窍异念之能。”
“混沌一族?”
想到古云庄被人一掌灭掉,谢云书听着都头皮发麻:“七大神秘一下惹两个,这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么?岳云深不像那么没脑子的人啊?”
“这……人死为大,人死为大。”
月无缺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什么词,来给岳云深找补。
就像剑谪仙拜托别人调查神秘,诸如地狱鸟一样,再不济也得是请香六牙这样儒道合修的顶先天角色。而“天始地终”也得是智谋多变,术法精湛的隐士纪忘忧应付。血鲲崙、天地主宰、异殃猂族,更都是剑谪仙亲自带头。
相较于此,岳云深负责处理“神秘”时,未免太不谨慎了一点。主要岳云深这人并不时常留在家里,还经常去其他异界旅游,搞得月无缺对他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
而这时不管怎么样,谢云书都得先对付创世神无,顾不太上岳云深的事。
“幸亏出事之前,他把图龙八解给了我,不然才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