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至品武技
王信剑光一扫，就欲一剑斩杀这二十余名真气境武者。
这很容易，剑意震慑状态下他们很脆弱，只要全力一剑就能全部击杀。
只是这需要时间，至少一秒到两秒的时间，而满脸怒容的全防御秀英已经手托盾牌所化的翠绿山峰杀到跟前，狠狠砸下。
“死！”
翠绿山峰猛然涨大，从数米高涨为七八米高，简直是头顶的一片阴云，什么阳光雨露都遮挡住了，山峰之下的压力瞬间增幅数倍，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双重压迫。
王信顿觉移动艰难，识海中的冰雪剑狱轰隆作响，冰雪大地龟裂，出现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一处裂缝中，先是一株在一片冰白色中极为显眼的藤蔓，悄悄出小芽，嫩绿色，脆弱而富含水分。
然后只是过了一瞬间，无数的绿光铺满大地，无数的藤蔓交叉勾连，迅速吞噬冰雪剑狱的空间。
轰隆隆！
一座山峰从大地上拔地而起，身披绿意，再次崩灭一部分冰雪剑狱的空间，让二十余名贵族真气境武者恢复了自由。
他们眼中惊魂未定，不敢看中心战场，一言不发，笔直地杀向卫如钟四人，后者在五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的围攻下勉力坚持，每人独斗十几名真气境武者。
其中以卫如钟最为疯狂，一人就单挑二十多名武者，竟然还能坚持下来，看其样子，如果不是在第一击中受到了不轻的伤，他还能压着这二十多人打。
不过，如果这二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生力军加入战场，他就会在最短时间内死亡。
他的天资不逊色与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元戈等贵族天骄，甚至还有超出，只是出身太差，真正得到足够培养的时间只有一年多，功法、武技、武道意志，这些都需要时间、历练才能得到。
和这些积年的罡气境巅峰天骄相比，还是太稚嫩，还需要成长。
“这是什么？”
王信却暂时顾不得那边的战场，悚然一惊。
剑意中生出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竟然被如此迅速的侵蚀，虽然自己的剑意强度比对方的武道还要强一些，但是却无法阻止。
这种是一种成熟完善的武道秘技，不知经过多少代人的完善，和此相比，自己就像是一个空有力气，只会杂耍的庄稼汉，在武道意志层面上的交锋完全不是对手！
铮！
另一边，后退的大鸟元戈此时也杀了上来，银光刀锋犹如液态般高速旋转，带来极致的锋锐，空气乃至刀锋之前的真气波动都被无声无息地切成两半，没有任何外泄。
物质层面上是如此，武道意志层面上更是如此，银色刀锋所过之处冰雪剑狱悄无声息的破碎，直插天际的尖锐冰棱群崩解碎裂成几段坠落。
刀锋，极致凝聚的刀锋。
王信能感觉到，这口刀锋武道意志简直凝聚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如行走在平静湖面上的巨石，只是走过，凭借自身的重量就能压出大量的漪涟波纹。
转眼间，太阴玄冰剑意笼罩的空间就寸寸失守，连原有的都要全部失去，更遑论牵制其他真气境武者。
头顶翠绿高山砸下，身后银色刀锋袭来，武道意志全面失守。
四方空间，天地上下，没有任何逃亡的空间。
面对此生死之境，王信表情平静，双手握剑，剑锋微微向上，不像是在握住剑，更多的像是在握一口重刀。
残缺太阴真体在发光，牵引天空上垂落下一道月光坠落在剑锋上。
“起波。”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在瞬间引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锋锐无比，豪气冲天，犹如深海大洋中的万米巨浪开始汇聚，即将上扬，看似细小的乱流中蕴涵着无法阻挡的伟力。
束缚全身的重力再度被破，恢复灵动。
在体内，冰雪月华真气以所有真气境武者乃至绝大多数先天武者看一眼就头昏脑涨，完全不能理解分毫的复杂路线高速运行，在短短时间内积蓄出涛涛大河奔涌前进的伟力。
“破！”
王信大喝，拔剑直斩天空的翠绿山峰，毫不避让，就连战斗风格都受到了影响，像是一个死战不退的刀客。
璀璨的冰雪刀光和翠绿上相撞，寂静僵持了一瞬间。
轰！
翠绿山峰被硬生生地从底部撕裂，山峰破碎，露出中心光芒暗淡的盾牌和被斩飞的全防御秀英。
正面撕裂翠绿山峰的冰剑回转，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极为流畅的斩向身后，显示出强大的掌控力，并不是不顾一切后患爆发产生的力量。
叮！
大鸟元戈和他的凝聚许久了的银色刀锋被斩退，王信也后退一步，脸色微白，真气耗费极大。
物质与精神紧密相连，这一刀之后，太阴玄冰剑意猛然扩张，将攻杀过来的两大武道意志全数逼退，再度笼罩二十余名贵族真气境武者。
“黄级至品刀法！圆满！”
全防御秀英面色阴沉，一字一顿：“这是谁给你的？皇室？真武剑派？”
几乎立刻锁定了什么，黄级至品武技代表人类武道在先天之下的最高探索成果之一，一直被各大势力深藏，几乎不可能外泄。
大鸟元戈则被最后两个字所吸引，面色一变。
圆满！
这代表这个贱民很久之前就得到了黄级至品武技，这是那家势力在布局，敌国？大陆武者？
“呵，当然是皇室给我的。”
王信一笑，把这个雍燕没有通传的情报给了他们。
“胡说八道，皇室不会有这套刀法。”全防御秀英冷哼一声，极为肯定，此时也懒得多想：
“所谓黄级至品武技功法，不过是我等年幼之时打基础所用罢了，你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么？”
“再来！”
她体内真气急速运转，疯狂涌入盾牌之中，数米高的翠绿山峰重新出现。
这次却不再涨大，山峰上的藤蔓像是得到了什么刺激，疯狂生长，转眼间就铺天盖地，笼罩方圆数十米的地方。
第136章运道
王信抬头。
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处于一片丛林之中，阳光漏下几束，粗大的乔木，枝丫茂密树干矮小的灌木，四处缠绕的藤蔓，还有茎节上的叶片。
一座生机勃勃的丛林，闲暇时光游览的好去处。
美好的时光极为短暂，只是一瞬间，一切的美丽就转化为了森然杀机。
乔木粗大的树干拔地而起，化为大锤轰然砸下，低矮灌木亦在延伸，聚集，化为一口口轻薄锋锐的兵器，刀枪剑斧钺不等，都以灌木的种类特点演化而来。
这里变成了一座绿色的屠宰场！
“很强的真气操控能力。”
王信面色凝重，双手握剑，剑锋上扬，一股万里波涛将起于脚下的沛然压力向四方传播。
“起波！”
冰雪剑锋从上往下斩出一道璀璨的圆弧刀气，横扫四方。
四周的绿木重锤和绿木刀锋剑气纷纷一僵，从中部被斩断为两截，剑气顺着裂口侵入其中，进一步将断成两截的绿木兵器破碎成无数拳头大小的小块。
“嗯？”
势如破竹，以至于王信都有些疑惑，依照真气变化的结构之复杂，气息强度，这些绿木兵器不该如此脆弱才是，哪怕这一剑已经足够瞬间劈杀数十名真气境武者。
不过，他很快知道了原因。
破碎的绿木兵器碎片自发出现二次崩解，化为点点绿光沉入地面，随着土层轰隆作响，新土翻出，一株株翠绿逼人的乔木灌木再次生长出来，依然如旧，连光芒都未损分毫。
复生？
不死？
“逆潮！”
王信冷哼，剑路再转，璀璨的刀光迎难而上，面对千百重巨浪也一步不退，一剑将扑过来的层层绿木兵器斩灭，将其化为齑粉。
绿光莹莹，沉寂片刻之后，土层翻滚，丛林再次浮现，一切都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让人绝望。
王信沉默片刻，不再原地固守，一步踏出十余米，挥出一剑，再踏步，再挥剑。
劈浪！
凌空！
破云！
他挥出了三剑。
每一剑都在最后一剑蓄势，一剑比一剑强，到最后破云之时，方圆数十米内都被数十道冰雪剑气笼罩，冰白色的光芒闪耀，直接遮蔽大日的光辉，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闭上双眼。
白光消散，战场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众人眼前。
茂密丛林消失不见，大股的绿色光点被直接崩灭，许多已经变成废墟，地面插满了锋利的不规则碎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寒雾，温度下降到零下十几度。
一处绿光仅存的丛林一角，全防御秀英眼中慌乱之色无法掩盖，面色苍白，双手托住一座小山，此时正在飞快向外吞吐藤蔓，修补扩大自己的丛林。
王信冷冷道：“只是如此吗？我还以为真的不死不灭呢？”
方圆数十米地上的寒气在此时回转，疯狂涌入他手中的冰剑，甚至不能说是涌入，而是抽取，直接粗暴地抽取战场的寒雾。
连地面尖锐的寒冰碎片都被强制融化，变成一道道寒白色液体扑入透明的冰剑之中，天空中一道道月光降临，萦绕在他身体附近。
空气中的温度反而恢复了常温，祥和无比，风云依旧，平静得可怕。
“拦住他！”
全防御秀英尖叫，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连飞快扩大的翠绿丛林都不顾了，层层铺开的藤蔓回转，在她身体面前扑下一面厚达十几米的盾牌，而且还在迅速扩张之中。
大鸟元戈并没有依言阻拦，替她挡下这一剑。
“天河第六斩，宇外！”
王信低喝，手中蓄势到了巅峰的透明冰剑光芒遮蔽了大日，轰隆作响，不像是在挥剑，更像是在推动一座山。
冰色的太阳在坠落，将坠落于一座丛林之中，尽情释放它的冰霜和严寒。
咔嚓，咔嚓！
只是接近，还未正式接触，恐怖的低温直接将一层又一层藤蔓叶片冻碎，暴露出青黑的茎秆，也未能支撑多久，直接崩断，化为齑粉。
一层又一层，像是鸡蛋壳一样不断被剥离，直到深入到三分之一处，看见墨绿色的藤蔓之时才渐渐稳定下来。
可是，这只是附带的低温，真正的冰雪之日还在后面。
“救我！元戈，我不想死！”
层层藤蔓最中心的全防御秀英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是以往任何时候威严强硬的样子：“我会报答你，求求你！”
任何稍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房已经被破，正是真正获得其芳心的大好时机，未来将有机会能与佳人度过美好的一生。
然而，依然沉寂无声，任由冰雪之日坠落。
轰！
无穷的冰雪剑气向外爆炸，以王信的气血、真气、乃至一切粗暴地撕碎眼前的核心藤蔓球，无数枝丫瞬间破碎成无数碎片，还未飞出，直接在空中被冻结成一团团冰球。
暴露出，最中心全防御秀英的身影。
“不要杀我，求求你……”
以往英武过人的她此时显得柔弱无比，楚楚可怜，眼角有泪滴落下，直让满手血腥，铁石心肠的屠夫也为之温情起来。
然后，光一样，牛毛针一样的冰雪剑气刺入她的皮肤、血肉、大脑、丹田，杀灭所有生机，冰封一切。
她带有哀求和不甘的漂亮眼眸渐渐黯淡下来，失去了所有的灵动，生命的气息消失一空。
稍微一犹豫，爱美之心生出。
王信没有让这具冰雕变成漫天的冰与血之花绽放。
战场上所有的真气境贵族武者悚然一惊，看向这边战场，浑然不顾自己面前拼死厮杀的对手。
这位当世天骄，全防御公爵家族当代最优秀的年轻武者，就这样死了？
那我们怎么办？
王信心中也起了一丝波澜，渐渐扩大，极为复杂，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他最强的时候，也是他最弱的时候，所有的一切，真气，气血，乃至剑意都投入到了这一剑当中，面对外界再没有抵抗力量。
早就知晓如此，但又不得不如此。
灭杀一位已经站在罡气境巅峰，对真气操控对武道理解要超出自己许多的贵族天骄必须用尽全力，不然绝无可能成功，耗下去必死无用。
只可惜，哪怕有一秒的时间间隔，也能恢复少许力量，拥有躲避的可能。
不甘啊。
嗤！
一截意料之中的银色刀锋出现，轻松刺破他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夹带大片热血的刀剑透体而出，锋锐而阴毒的银色真气迅速扑灭体内的生机。
马阔、卫如钟等人眼中的振奋变成绝望，恐惧。
“哈哈！你怎么不砍头？”
王信大口吐血，连血丝中都有银色细丝，正在将血液变成没有任何生命力的黑褐色，然而他却在笑，极为兴奋：
“天河七斩，最后一斩名碎星河，是神魂之剑，你说你会不会死，让我活下来？”
识海之中，冰雪宫殿大放光明，宫殿墙壁处处龟裂，一口透明的太阴玄冰剑从倒塌小半的宫殿之中飞出，置咆哮的星空梦魇不顾，化为一道白光投向天外。
第137章碎星河
《天河七斩》，乃是北海刀王晚年所创，浓缩了他一生中对武道的理解，是武人传道立业，人虽然死，但精神血脉永世长存理想的集中体现。
与这种武道精神血脉长存相比，子嗣血脉就不那么重要了。
无疑，自然是惊才绝艳，人类武道历史上耀眼的一点，但是也拥有许多初创功法的缺陷。
就比如，这《天河七斩》构思固然巧妙，无一处不是完美，但是难度太过高，比其他黄级至品功法还要高许多。
完全不考虑低境界武者的修习难度。
尤其是第七斩碎星河，乃是神魂之刀，在识海内凝聚出一口神魂之刀破体杀敌。
这是后天真气武者能干的事情？
后天真气境武者真气孱弱，神魂飘忽，不说能不能出窍，就算用各种办法出窍了那也是自寻死路，一阵风，一缕阳光就能将其灭杀。
用来灭敌，更是异想天开，以真气境武者神魂之脆弱，恐怕一进入敌人的识海，瞬间就会被占据主场的对方所扑灭。
天骄武者也不行！
这是人类武道的最初阶段，本就不该涉及神魂攻击这种东西，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北海刀王有时间创立宗门，经过许多年的实践，定会逐渐修改自己的功法武技，一步一个阶梯，让它真正变成能让世人修习的伟大功法。
只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难度是难度，但是不意味着不强，反而正相反。
碎星河，以自身真气、血肉、神魂为原材料，取其精华，在体内反复淬炼，过程涉及到上千个步骤，任何一个步骤出错都能直接将一位天骄变成撕碎，变成傻子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所有的一切，只为锻造出最锋锐的锋芒。
王信只感觉眼前一暗。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脱离了身体的沉重束缚，身体骤然一轻，似乎可以瞬息百里。
同时，外界一切都变了，模模糊糊，暗暗沉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光点，或大或小，闪耀着不同的光辉。
在不远处，一团银色的光团清晰可见，比其他的要大很多，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到一股锋锐的刺痛感，数十倍余其他人。
只是大部分，被未知的力量压制，只有很小的一片明亮。
“来吧，看我会不会死。”
太阴玄冰剑透明的剑身一闪，扑入银色光团之中。
眼前一花，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来到了一座银色的世界，无限大，由一口口锋锐的银色刀锋组成，是刀锋的海洋。
也不时出现一座座银色的金属山峰，屹立在海洋各处。
这是大鸟元戈的识海？
王信心中明悟。
识海空间，心之所想，即化为现实。
海洋中，一柄银色刀锋颤抖，渐渐化为大鸟元戈稍显懊恼的身影，冷笑道：“区区真气境武者，也敢侵入我的识海，你很喜欢这种独特的死法吗？”
“不，我不会死。”
太阴玄冰剑透明的剑身抖动，向外劈出一道寒冰剑气，恐怖的寒气向外扩散，方圆数里的银色刀锋流淌速度顿时缓慢下来。
“去！”
寒冰剑气向外横扫，轻而易举地斩碎当面七八口银色刀锋，锋刃竟然没有任何变化，继续突入刀锋海洋之中，直到斩灭三十七口刀锋自身才渐渐崩溃。
“你看，你的神魂之力质量很弱，远弱于我的剑锋。”
王信瞬间知晓了自己的优势，经过不断的淬炼，动辄冒着身死的风险，让这口太阴玄冰剑质量远远超出了真气境武者的极限，就连罡气境武者也比不上。
神魂淬炼，这是王者才应该涉足的东西，王者之下只是量的增长，在打基础，北海刀王下意识地就放在了自己创造的功法里面。
这对他来说是本能，就像人应该使用脚走路用手吃饭一样，而且理论上完全没有错。
“可笑，你离体而出，又能多少神魂之力呢？”
大鸟元戈同样一瞬间发现了王信的虚实，阴冷道：“我的神魂无尽宽广，就是放任你杀，你又能杀多少？”
哗啦啦！
刀锋海洋突然一滞，随即一枚枚巴掌大小的银色刀锋活了起来，杀机森然地向这里飞过来，铺天盖地，遮蔽住了所有的光线。
整个世界都运动起来，如大磨盘，碾碎一切。
“杀。”
太阴玄冰剑气势骤然一变，一股惨烈的气息冲天而起，大团寒雾向外扩散，几乎是瞬间冻结了方圆十里内所有向自己刺来的刀锋。
寒白色的璀璨光华一闪，太阴玄冰剑化作流星，灭杀一道直线内的所有刀锋，斩向大鸟元戈的头颅。
天空中的银色刀锋海洋出现了一道无法迅速愈合的空白。
叮！
大鸟元戈挥刀招架，只感觉一股庞然大力袭来，将他手臂硬生生震断，更有片片寒雾缠绕，攀附上他的身体，将他变成一座冰雕。
再一剑，连冰雕都被成无数齑粉溅射。
四面八方没有任何变化。
万千刀锋海洋依然如最初的时候疯狂射来，将寒雾打得支离破碎，无法冻结。
“我不会死！”
“在这里，我无敌！”
一口银色刀锋颤动，银光流转，化为大鸟元戈的身体。
然后是下一口刀锋颤动，再下一口，转眼间，上千口刀锋齐齐变化，上千个大鸟元戈出现。
“贱民，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齐声咆哮，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识海，粗暴地轰隆砸入他人的心田。
太阴玄冰剑透明的剑身暗淡了一些。
“可惜，上一个称自己不死的人已经死了。”
太阴玄冰剑铮铮作响，化为一道流光向前突杀，一剑斩落数十个银色头颅，寒雾将一道道人影冻结：“我找不到你的神魂核心，但没关系，我会灭杀一切神魂之物。”
寒冰的剑光在这里化成了真正的光速，一个念动之间纵横数十里，斩灭一道道身影，一口口银色刀锋，不知疲倦，不放过一丝一毫。
银色刀锋再生了就再杀，金属山峰被斩碎，刀锋海洋被劈干。
任何一切有形之物都要灭亡。
很快，以太阴玄冰剑为中心，方圆十里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宇宙，再也没有任何生机。
在十里外，大股的银色刀锋和大鸟元戈的身影还在汇聚。
识海空间，心念即至，无所谓空间，无所谓距离，躲藏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一方彻底死亡才能结束。
第138章多年
不知过了多少年。
反正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比他此前度过的岁月都要漫长。
王信许多年来一直在挥剑，挥剑，斩灭任何活动之物，有形之物。
原本锋锐无匹，寒光照射数十里的太阴玄冰剑现在光芒暗淡，剑身上满布密密麻麻的裂缝，全凭最后一丝神魂之力在支撑。
似乎轻轻触碰一下都会破碎，崩解为漫天光华，一个宇宙中曾出现的生命就此消逝。
而身边，源源不断，曾经充斥整个世界的银色刀锋海洋也消失不见了，宇宙一片荒芜，恢复了长久以来的秩序。
但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崩解。
所以他也一直在寻找，残破的太阴玄冰剑现在连做到这点都极为艰难，再无法瞬息而动，斩杀数十里之敌。
一枚暗淡的银色刀锋蜷缩在一角黑暗处，拼尽全力隐藏自己的踪迹，隐藏自己的气息。
它躲了很久，一枚枚相似的同伴不断失去联系。
直到有一天，一缕极其暗淡的寒白光芒出现。
“我不甘！”
“我是当世天骄！未来将成王，将杀死那个废物夺取家主之位，怎么可能死在一个贱民的手中！”
银色刀锋化作大鸟元戈的声音，怨毒地咆哮，爆发出全部的光华斩向遍布密密麻麻裂缝的透明长剑。
太阴玄冰剑对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虚弱到了极致，丧失了全部的交流和沟通能力，只是轻轻一斩，这是面对有形之物活动之物的本能反应。
这是不知道挥动了多少万次的一斩，经历时光的冲刷，不断调整，渐渐趋于完美无瑕，贴合天之剑道。
爆发了最后一切的大鸟元戈体量是依靠最后一口气维持的太阴玄冰剑数十倍，此时却感觉到一股莫大的黑暗将自己笼罩。
逃无可逃，躲无可躲，必然死亡一如这些年的不断逃亡。
“不！我不甘心啊！”
璀璨的银色刀锋触碰到满是裂缝的太阴玄冰剑，就像是胆敢触碰太阳的飞蛾，转瞬间化为灰灰，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随即轰隆作响，大放光明。
灰暗荒芜的世界崩解，眼前出现一个全新的世界，灰败与生机共存，生机在迅速消失，却透露出一股极为亲切的气息。
王信缓缓睁开眼睛。
胸前的银色刀锋还在，贯穿了自己的胸膛，地面上大口吐出的鲜血仍然有一丝热气上浮，周围还能听到马阔等人撕心裂肺的怒吼。
时间只过了一瞬间。
身后，紧握刀柄，嘴角带有明显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美好未来的大鸟元戈无声无息地松开刀柄，向后坠落，砸在地面上。
身体依然是鲜活的，甚至还有心跳，体内经脉和丹田处的真气依然在按照惯性高速运转，还有许多惊天动地的底牌没有施展出来。
只可惜，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学……额，学长？”
正要燃烧骨血，最后一搏的马阔一愣，无数问号在头上接连出现。
他怎么就死了？
这可是当世天骄，明明略施小计，一石二鸟，轻易灭杀了两位同级强者，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么就死了？
“元帅！”
“不，这不可能！”
大鸟席、全防御秀敦等真气境武者震怖，惊恐不已，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两具各不相同的尸体。
这可是帝国最强一批天骄中的二人，连虚空领主都多次击败，怎么可能这么就死了？
“逃，快走！”
“杀，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杀了他我们就能胜！”
面对此景，七十多名真气境武者各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直接逃离，剩下的人却是极度不甘，放弃一切杀上来。
实在是王信此时的状态太差，气息微弱至极，连胸口都被一刀刺穿，皮肤、口中银色真气与鲜血互相纠缠，鲜血被灭杀活性，气息还在飞快下降，和死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拦住！”
马阔、卫如钟等人眼睛都红了，直接燃烧精血，长刀、巨斧劈向这些以后背面对自己的真气境武者，一招劈杀数人，鲜血肠子流了一地。
附近的贵族真气境武者悚然一惊，不得不从斩贼首，立大功的狂热当中醒过来，返身杀向卫如钟等人。
“你们去！”
只不过，卫如钟等人的能力有限，即使拼尽一切，再加上击溃敌军，围拢杀上来的炼骨亲卫和大量士兵也不过堪堪拦下五十余人而已，剩下的二十多人却再也没有办法。
王信艰难地挪动眼球，看向杀上前的二十多名真气境武者，瞳孔乌黑如墨，十分平静。
全防御秀英等人心中一寒。
不由得止步。
就像是麋鹿遇到了天敌猎手，本能地就要如此，无法控制。
“杀，如果他真的还有余力，岂会放任我等？”
大鸟席最先惊醒，怒吼，用尽全力向前方斩下一道数米长的刀气。
这一下起了连锁反应，二十多名真气境武者同时放出了自己的攻击，各色剑气刀气将这里覆盖。
如此多的真气级攻击足以一瞬间击溃一支千人大军，血流成河。
王信眼睛一眯。
如果是平时，这种程度的攻击，随意一斩就能击溃，只是现在，却立刻陷入了生死之境。
胸口被长刀洞穿，银色真气侵入体内各处经脉，真气网络完好的不足六分之一。
就算没有人动手，下一秒就此死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时间很漫长，很多东西我都忘记了，但我还记得那重复了无数次的一斩。”
“名为玄冥。”
王信在心中自言自语，连嘴唇都无法动弹。
他颤抖着伸出左手，极为艰难，并成剑指，艰难地略微摆动。
一缕黑白二色的剑气慢慢浮现而出，斩向天空的数十道真气攻击。
“他真的力尽了。”
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全防御秀英和大鸟席等人松了一口气，心中生出狂喜。
实在是因为，这缕真气气息太过微弱，不足真气境武者正常一击的百分之一，而且不是隐藏了气息，实实在在的就是这么弱小，只够用来吹风。
这缕极弱的黑白剑气迎面撞上了成片的真气攻击当中，就像是一只蚊子闯入了翱翔的雄鹰群之中，立刻被淹没。
然后，所有的刀气、剑气一扫而空，消失不见。
一丝微弱无比的黑白细线从消失的刀气剑气中出现，慢悠悠地飞向二十余名真气境武者。
“不可能！”
极致的恐惧笼罩所有出手的真气境贵族武者，许多人肝胆欲裂，转身就逃，也有人眼睛充血，近身杀上来。
嗤！
逃跑的，向前冲杀的真气境武者身体一僵，拦腰齐断，鲜血内脏流了一地，只有边缘处的数人得以存活。
“鬼！”
全防御秀敦等数人胆寒，丧失了所有作战的勇气，转身就逃。
正在被卫如钟等人拖延住的五十多名真气境武者一哄而散，同样随之崩溃，向各处逃命。
第139章沉睡
数十名真气境武者溃逃，卫如钟等人顿时得到了解放，顾不得追杀，匆匆向王信这里赶来。
一次又一次，事实不断证明一位天骄级战力对于此时虚空岛的极端重要性。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天骄战力坐镇，九十四号虚空岛顷刻就会崩溃，被拥有巨大人力物力的贵族势力轻易灭亡。
王信眼睛略微转了转，挪向一具还未来得及摧毁的美丽冰雕。
“离去，或者死亡！”
她的伪装非常好，甚至骗过了自己，但是在神魂之剑的视角下一切都纤毫毕现。
但同时，冰雪月华真气并非无害之物，蕴涵锋锐与冻结的毁灭之能，摧毁了她身体大半的生机，能活下来与一件在神魂视角下闪烁荧光的异宝护住心脉有关。
咔嚓，咔嚓……
被冰封，已经变成一件死物的冰雕出现一道发丝般的裂缝，迅速遍布整座冰雕，最后彻底崩解，露出其内一位脸色青白，好似女尸般的妖娆身影。
在她高耸的双峰之间，一枚莹绿色的叶形异宝散发柔和绿光，浓浓的生命力向外扩散，全力修复她已经被冻死九成的身体。
“杀！”
卫如钟等人面色惊恐，拼命向她杀来，外围层层大军瞬间疯狂。
全防御秀英和王信对视了一秒，眼神明灭不定。
论伤，无疑是王信更重许多，至少全防御秀英还能动，应该可以将王信杀死。
只是如何逃离，以及如何面对临死前最后的反扑是一个问题。
即使即使扛过最后的反扑，在大军围攻之下存活的可能性很低，几乎是零。
“这一次，就放过你。”
最终，全防御秀英面露不甘，胸前绿光点点，头也不回地沿着残余真气境武者杀出的道路逃离，最终落入海水中消失不见。
“大人！”
“学长！”
“您，您还好吗？”
王信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人，但谁也不敢触碰他，甚至说话都轻声细语，生怕音波把他震死了。
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差，胸口的银色刀锋还在破坏他的身体，气息几乎和死人差不多。
心脏每隔十几秒才会跳动一次，每隔一次跳动似乎都是最后一次，心惊胆颤地等待了许久才能听到一声。
说已经是死人也没有多少人怀疑。
“我……我需要疗伤……”
不是王信的声音，是系统自带，文字转为语音的功能，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机械女声。
即使如此，也是断断续续。
“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数年……或者……”
“……一切事宜，以各部门总委员会共同处理，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原则……僵持则召开士兵代表扩大会议……”
这句话停顿了许久，让林点点等人越发揪心。
“……如死，秘不发丧……仍然在闭关……”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身上的最后一缕生机沉寂，体内运行了许久岁月的冰雪月华真气回光返照，疯狂向外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将其整个人变成一座十余米宽，数米高的冰雪山峰。
“学长……”
马阔痛呼，眼眶一红，大股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却不敢发出任何太大声音。
无数的记忆在眼前划过，
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一个有一些天赋的小镇武者，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晋级炼骨境，成为家乡里的大人物。
是他不厌其烦地教导自己，从最基础的凝血开始，事无巨细，全无保留，然后又找来了罡气境功法，王者功法，没有任何私藏。
而今，先天已经不是自己的目标。
周围一圈人都是在默默垂泪，泪水顺着脸上的伤口滑下，滴落在血液未干的地面，包括卫如钟等一向桀骜不驯的超级天才，情真意切，毫无虚假之处。
卫如钟心中更是惶恐，刚刚生出的一丝喜悦瞬间被覆盖。
如果他真的逝去了，自己能顶住贵族天骄武者的攻杀清算吗？
即使能顶住，自己有才能从目前一堆零零散散的武功典籍里面，真假不知的王级功法里面，汲取精华，推陈出新，寻找出通往王级的大道吗？
除了这里，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没有任何条件，无私分享自己全部武道见解，殷切教导，害怕你修炼的功法不够好，修炼出错，尽力为你制定最科学的武道修炼方案的人吗？
他不知道。
“我们胜利了！”
“我们再一次击败了贵族联军！”
“大人在这一战中受到了一些伤，同时也有许多感悟，已经陷入了闭关中！”
这一切，普通的士兵并不知晓，在从队长们口中得知王信无碍后震天的欢呼声响起，一直以来压抑的岛内气氛一扫而空。
奔走四方，尽情地宣泄自己的喜悦。
冰峰之处，卫如钟等人被排开，由马阔和林点点等数十名亲卫托起冰峰的四角，小心翼翼举起冰雪山峰。
数十位天才级炼骨亲卫用尽了此时最巅峰的气血操控能力，极稳，极平缓，冰峰与地面形成一条精准平行线，没有一丝颠簸，即使用最先进的仪器测量也得不到一丝误差。
来到冰雪宫主殿，他们轻手轻脚的将冰峰放在中心，默默地守卫于四角，盘膝疗伤，像是山石一样一动不动。
不久后，有十余名炼骨亲卫进入这里，一一清扫主殿各处的污垢，数日之后结束工作离开。
宫殿再次恢复最初之时的晶莹透亮，寂静无声。
隐藏在宫殿一角的月光中，从未在人前露出过身形的太阴分身眼睛闪了闪。
在本体失去意识的现在，他也失去了任何主动行动的可能，只会被动等待设置的条件被触发。
不知为何，王信没有让他投入战场。
他的实力比本体差一截，难以跟上最顶层的激烈战斗，分心两用也太过困难，目前仍然存在一丝极小的延迟。
还不如留下来，防止敌方丧心病狂，趁着大军外出，屠戮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老幼妇孺。
帝国。
尽管两大公爵家族全力掩盖，试图隐藏消息，但是关于此战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帝国。
战败了！
不是虚空岛屿争夺战那种单独一个几个中小贵族更像是私斗的小型战争，而是真正的，由两大公爵家族和皇室主导，数十家中小贵族派出大量私兵和杰出子弟参与。
就连帝国顶尖天骄都派出了两位，拥有数十倍强者的十万大军出征，不可不谓兵强马壮，占据了莫大优势。
可是，还是败了！
败在了一群贱民的手中！
一时间，帝国贵族圈子里产生了剧烈的震荡，尤其是家学渊源的开国贵族家族们，更是产生了莫大的危机感。
第140章四方
帝国这些年来一直不太平。
北有真武剑派强者如林，时不时以师门任务的方式侵袭帝国领土，击杀坐镇的封地贵族以及领地上的强者，帝国无论是在强者质量还是数量方面都远远不足。
能够支撑，完全是虚空领主的强横以及可怕的大部队机动性。
但这也不是稳如泰山了，每隔十几年真武剑派就会征召属国的军队侵袭边境岛屿群，即使数座虚空岛屿也不敢靠近分毫，不然大军被牵制之下，很容易就会被斩首。
自从数年起，真武剑派的大军就发动了十几年一次的惯例轮战，两大势力边境大军云集，强者如林，帝国丢失边境大小岛屿上百座。
按照历史惯例，真武剑派攻占这些边境岛屿一段时间后，就会粮草辎重，乃至水源缺乏。
强者自然是无事，只是数十万武者大军却受不了。
这时，帝国便会奉上国书，奉迎真武剑派为国教，供奉大批元石丹药，并择数名皇族淑女一同入真武山，成为真武剑派各大长老的记名弟子。
一般如此，真武剑派就会退兵了，帝国各大家族的强者苦苦支撑，就是要拖到这一刻。
北面如此，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多少。
东面是越国，与帝国的大小摩擦不断，西面是风暴帝国，国势比帝国还要强上数分，南面则面对海中异族的庞大压力。
处处都需要驻军，虚空领主亲自镇守。
即使如此，当一群贱民击败贵族大军，击杀公爵家族天骄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贵族愤怒不止。
帝都，贵族咨议院。
“杀了他，将这座岛上的贱民全部击杀，用他们的血洗涤整个虚空岛上的污垢！”
来自帝国北部群岛的一名子爵手指连点虚空数次，怒吼道：
“任何贱民，都应该有自己的本分，绝不可逾越！”
在咨议院一排排巨大靠椅的中心，一名少年虚影正在眺望远方，神色平静，腰间佩戴一口冰鞘长剑，长相极其普通。
“没错！贱民胆敢杀贵族，这是倾尽九江之水也难以洗刷的罪恶！”
“诛其九族！必须要用最严厉的手段震慑这种逾越之举！”
……
群情激奋，这位贵族议员的提案几乎立刻通过。
在场数百个封地贵族没有了往常的各种矛盾，不像是此前任何一项议案都会拖延许久，各方博弈无数次才能勉强通过，称得上万众一心。
“那么，哪位大人愿意带兵叛，去执行此项决议？”
主持会议的人是一名白发华服老者，来自京都何家，初代先祖曾是太祖皇帝的掌印童子，获封忠勤伯，在贵族圈里称得上德高望重。
据称，就连公爵大人也对他颇为礼遇。
忠勤伯何垄扫视四周一圈：
“咨议院的各位成员都同意支援足量的铠甲、兵器、粮草、军费，虚空岛独享三成利益，此外，还有数个现实的子爵封地。”
群情激奋的咨议院声音一滞，就像是千百只鸭子同时被抓住了喉咙，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十万联军！
两位当世天骄！
这些人用她们的鲜血，付出的惨痛代价说明此时九十四号虚空岛的实力。
毫不客气地说，当虚空岛真正运动起来，突入这群伯爵子爵领地的时候，他们会被轻易碾碎，连反抗都无法做到。
这些伯爵子爵，中低级贵族虽然自诩天生贵胄，但是他们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一名证明了自己实力的虚空领主面前。
大量的贵族咨议院贵族成员眼巴巴地看着最前方的十几席。
无论是座椅的华丽程度，还是大小，这些席位都远远超出其他贵族。
开国四大公爵家族！
十几家顶尖的侯爵家族！
这种侯爵家族在开国之时甚至实力不逊色于公爵家族，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获封公爵而已。
数百道蕴涵期盼的目光射来，十几个侯爵公爵家族的代表眼观鼻，耳观心，恍若未觉。
包括脸色阴沉的大鸟家族和全防御家族代表都是如此。
这次失败，让两大公爵家族成了贵族圈里的笑柄，许多贵族认为这两大公爵家族已经失去了开国之时的勇武和荣光，以至于被一群刚刚崛起一年多的贱民所羞辱，家族天骄战败身死。
甚至，许多人在公开场合置疑，大鸟元戈和全防御秀英是不是真正的天骄。
还是两大家族舆论机器开动多年，生生硬造出的所谓“天骄”？
后者在贵族舆论中愈演愈烈，迅速得到了许多贵族的认可。
毕竟，这更符合逻辑，他们自己也干过许多类似的事情，只是没有两大公爵家族玩得那么大，那么张扬，天骄的名头都吹出去了。
这越发让两大家族受到嘲弄。
“帝国，是皇室的帝国。”
全防御家代表，全防御令瑰是一名面容冷肃，容貌精致的妇人，此时突然看向忠勤伯何垄：“皇室对此怎么看？难道不应该出面维护帝国礼法吗？”
皇室是天下王，自然不会出现在一个名为咨议院的地方，这是臣下聚集的机构，皇室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放低了自己的荣耀。
不过，这不意味着皇室对这里一无所知。
正相反，眼前的忠勤伯，还有在座的许多贵族都是皇室的耳目，与皇室关系密切，利益休戚与共。
“这，这，在下不知……”
忠勤伯何垄面露尴尬之色。
这等军国大事，他区区一个伯爵岂能知晓，又有何资格代表皇室发言。
“大雍帝国，是雍姓之帝国。”
全防御令瑰的话语没有因为忠勤伯何垄而有所停顿，这原本就不是给他说的，轻轻叹息：
“大雍的礼制，如果陛下都不在乎，不珍惜的话，我们这些做臣下的又怎么能去挽回呢？”
在场贵族齐齐色变。
这是直接威胁，竟不顾丝毫颜面。
的确，这是雍家的天下，出现了反贼，自然是雍家去处理，皇者的义务就是如此。
这是皇冠之重！
如果无法负担其重量，放下即可，不用再受这种辛苦了，自然会得人望的贤达接过。
忠勤伯何垄默然不语，不作回应。
“嘿嘿！”
有亲善皇室的贵族冷笑。
争夺利益的时候恶狗一样扑上去，最多分点残羹冷炙，遇到无法解决的硬骨头的时候再丢给皇室，以大义压下。
真当皇室可欺？
第141章内部
贵族议会出现了僵持，真正面对问题，需要各家牺牲的时候不再齐心。
一位已经成长到一定程度的虚空领主！
中小贵族们沸反盈天，他们认为自己可不是大鸟家族和全防御家族等懦弱之辈，从未失去先祖的荣耀和勇武，区区贱民，只要大军一到，反掌可灭。
而真正传承久远的大贵族根深蒂，固枝叶繁盛，虽然嘴上和行动上不约而同地打击两大公爵家族，让他们名声扫地，威风丧尽，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他们很清楚。
一个公爵家族，甚至一位王者亲自统帅大军出征，的确能占据优势，但是否能胜利不好说，甚至存在不可忽视的陨落风险。
虚空领主规则之下，王者死在真气境武者手中的可能极大增加。
再者，添油战术毫无意义。
经历各种危机，险险获得的胜利毫无价值，只会让四方的敌人认为帝国已经虚弱不堪，连镇压贱民起义都无法绝对做到，会让帝国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必须要万无一失，摧枯拉朽，没有丝毫悬念的将乱贼碾杀！
如此，至少需要三位王者，真气境武者数千，精锐部队十万出征，这样才会没有一丝的风险，最短时间内达到目的地，有力震慑内外蠢蠢欲动的敌人。
可是哪里去调出这么多的王者和精锐大军？
前线、后方、内部，处处都需要有人镇守，一旦抽调大量兵力和王者，恐怕顷刻之间就会溃败。
姿议院变成了一个乱哄哄的菜市场，有人说帝国是皇室的帝国，所以皇室必须迅速镇压乱贼，不如此不足以让天下心服。
也有人说，君辱臣死，君主受辱，作为臣下应该羞愧得想要自杀，更应该主动平叛，不要让这等微不足道的消息传到陛下耳中，这是臣子的本分。
各种角度，各种话语，什么都很有道理，各自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全防御令瑰尖锐的发言很快就淹没到了人群中。
一连数月，帝国上层还是没能达成共识，迟迟不出现许多人想象中的暴怒，迅速动员，行雷霆一击将这伙敢于冒头，弑杀贵族的乱贼消灭。
这种迟滞，迅速落入许多密切关注此事的人眼中，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波澜，向远处不断传播。
……
“父亲，我想去九十四号虚空岛，那里有王级传承。”
一处深山之中，一名身上随意披了一件异虎皮，裸露出大半个肩膀，气质极其狂野的少年忽然对他的父亲道。
在他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眼神凶悍，衣衫破烂的亡命之徒，中心的大旗上矗立有一根绣有白玉骷髅的大旗。
如果有平民武者见到这一面旗帜，甚至只是听闻名号，定会脸色瞬间惨白，连夜逃走。
白骷髅匪！
帝国凶名赫赫的匪徒，杀人不眨眼，平民他们杀，贵族他们也杀，曾经正面攻破一个伯爵城堡，将一个传承六百多年的姓氏直系血脉杀得干干净净。
当时震动整个帝国，连帝国最上层都被惊动，有王者连夜独自动身，耗费三天两夜寻到满载而归，自以为能逃之夭夭的白骷髅匪帮，一个小时内将绝大部分人斩尽杀绝。
不过，其匪首不知用了何等手段，成功逃离，王者在寻找了一天，没有发现，也就不理会了。
“你手中有许多平民的血债，喜好杀戮，性格残暴，恐怕并不会讨那位虚空领主的欢心，很有可能被他当场击杀。”
一名脸部血肉模糊，伤疤横生的独腿老者坐在木桩上，寻了一块糙石，仔细打磨一柄缺了一个豁口的短柄斧，随口说道。
看得出，他对九十四号虚空岛很了解，并不是封闭深山的野人。
“可是他有王级传承，而且从情报上看，很随意地对待，连那些蝼蚁一般的士卒也能随意观看。”白断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向往之色。
“你的武道之路是断的，前已经无路，我不想像你一样，有一天面对王者，狗一样的狼狈逃离，靠运气而活。”
断腿老者沉默不语，一股冰冷的杀意冲天而起，方圆数里之内寂静无声，飞鸟蚊虫之声断绝。
白断头皮一炸，全身像是被冻结一样，无法动弹分毫，眼前浮现出无数尸山血海的场景，口鼻之间满是浓浓的血腥味。
死亡的恐惧向他袭来，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破！”
对此，白断的应对很简单，只是一拳轰上去，先天的真气狂涌而出，在他身体后面形成一尊狂乱魔神的虚影，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挥拳。
轰！
血色幻幕破碎，天地之间再次恢复了清明。
白断大口喘息，坚定地看向对面。
“以你的过往，无法通过审察。”沉默少许，独腿老者开口道。
“我有路子。”
“……”
“滚，不要让我听到你第二天就被斩杀的消息。”
“好的，父亲。”
……
一处贫民窟的茅屋。
原小青挑着两大框空了小半的鱼篓慢慢地回到家中，满脸倦色。
和小青这个名字一样，她从小就很普通，长得不好看，武道修为也不高，辛辛苦苦多年，到初中毕业的时候才勉强修炼到凝血境初期，连帝国征兵的门槛都达不到。
这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而是代表其他有人服役的家庭数倍的赋税，全家人拼尽全力才能得到够糊口的食物，时时刻刻处在温饱线之中。
“咳咳，咳咳咳……”
稻草编织成的房门被打开，一位形容枯槁的枯瘦老妇人正在编织草席，时不时剧烈咳嗽，都强忍下，继续忙碌。
“妈，我回来了。”
原小青放下鱼篓，关闭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老妇人面前，充满渴望地看着对方，什么话也不说。
“呵呵……”
老妇人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草席，满脸宠爱地看着她：“我们的小青忍不住了吗？可是你还太弱小，区区炼骨境巅峰，即使水灵真体也不是任何一个先天武者的对手。”
“我们还太弱，需要忍耐，我们有先祖传承下来的功法，什么都不缺的，为什么要去冒险呢？等成长起来，去大陆罢，那里虽然也很危险，却不需要面对一国。”
原小青却不像是往常一样的被安抚下来，眼中透着倔强。
“可是，即使水灵真体，没有任何资源，没有任何磨砺，想要成为罡气境武者也必须要三十四年，那时我已经老了。”
她低声道：
“母亲，最美好的年华，最适合武道的年纪，都这样被耽误了，我再也不可能成王。”
“可只能如此！”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严厉道：“不忍耐，就会死！”
“不，现在不一样了，出现了一丝机会……”
原小青的话语从犹疑，柔弱，最后渐渐趋于坚定，不只是在回答她人，也是在对自己诉说。
第142章汇聚
几乎整个帝国的平民天才武者，乃至中小贵族的天才武者都渐渐骚动起来。
“成王！成王啊！”
忠勤伯府邸，一处密室之中，何远抬头：“父亲大人，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手令，受您的命令前往九十四号虚空岛潜伏，以作为帝国大军的内应？”
他的眼睛亮如星辰，充满了无声的渴望。
帝国礼法，不仅是对底层平民，而是一整套严密的秩序。
伯爵、子爵之流，固然是地位远远高于平民，天生在上，领地上所有土地和人口的主人，除了对封君具有效忠义务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管他们。
但是，同样存在禁忌。
其中最严厉的禁忌之一，就是染指王级功法。
一旦被发现，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连过继旁系继承家名的机会都不会有，这个家族嫡系必须全部死绝，家族除名。
哪怕是叛国都未必会如此严厉。
但是，即使如此，大量的中小贵族暗中对这方面的努力从未有过停止探索。
明的如林州伯周雄等，妄图运作家族爵位上升之后，光明正大地谋取王级功法。
暗的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会极端隐蔽，并且直接执行人必须要完全切断和家族的关系，即使被查出来也是和家族无关。
因为，武者的世界，王者代表武力，代表了一切。
还有，寿命。
任何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将终的掌权者都无法坐以待毙，无论什么样的禁令都无法阻止。
忠勤伯何垄轻抚灰白的胡须，默默地看着自己这个天资横溢的第三子，二十余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先天巅峰的武者，罡气境有望，名满京都。
但是，罡气境必然是终点。
可以说，如果他不是出身在忠勤伯爵府，而是王室和公爵家族，现在必然是天骄。
家主之位，也不能给他，这是对嫡长子制度的亵渎，有害无益。
沉默许久。
“你的二哥，长得不像我，姿容英俊，天生自信霸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何远面色变了变，低头道
“嘿嘿，无妨，一些年轻之时的无能为力罢了，我并不在意，只是二子这个顺序……”
忠勤伯何垄笑了笑：“去，把他杀了，然后自己逃离，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半日后还会亲自追杀。”
“如果追上了，你的头颅会被我亲自递呈给某个人，平息他的怒火。”
何远深深低头，缓缓退下。
“儿子明白了。”
一日后。
一则让人震惊的消息在贵族圈流传，忠勤伯那天资优异，名满雍都的三子‘山流印’何远，大名鼎鼎的先天巅峰武者受到乱贼诱惑，竟残忍地斩杀了自己的哥哥，携其头颅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多人都在说，他得到了乱贼首脑，一战毒杀数万人，更是犯下杀戮贵族这等滔天大罪的‘冰鬼毒剑’王信的亲自许诺拉拢，只要他立下投名状，便会立刻得到重用，赏赐王级传承也不再话下。
以至于丧失了理智，杀死亲哥，丧绝人伦，自甘堕落，与乱贼为伍。
据说，忠勤伯暴怒异常，连杀数十位看护不利的护卫，断绝父子关系，更是不眠不休，亲自追杀了何远三天三夜，誓要清理门户，重振家风。
只可惜，那个人皮畜生早就逃之夭夭了，一无所获。
卫王府。
坐落于权贵聚集的东城，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占地数十亩，威严深沉，足足笼罩了雍都近三百年，即使公爵路过此地也必须放缓马车的速度，不敢有丝毫逾越。
“何垄，何垄……呵呵，不想他还有这样的胆子。”
大雍卫王雍宁，开国太祖的第十六子，曾经威压帝国上下近三百年，此时却是一副皮包骨的干瘦老者模样，虚弱地躺在床上，生命之火暗淡无比。
“影五七。”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
“属下在。”
一道浓重如墨的黑影在一角阴影处浮现，化为一个淡淡的人型模样，恭敬道。
“去，毁灭他所希望的，甘愿为之冒巨大风险的一切，不要造成太大的骚动，要有个看起来合理的经过。”
“是。”
黑影消失不见。
这时，一名管事匆匆赶来，恭敬道：“殿下，如卿夫人求见。”
卫王一怔。
多少年了，又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一个头戴凤冠身穿喜袍的娇憨少女身影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种天真可爱，娇媚的笑容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动不已，久久不能忘怀。
只可惜，他的少女已经不在了，很多年就不在了。
王府外那个六十多岁，脸上长满皱纹，岣嵝着腰的老妪不是她，不是自己心爱的人。
“不见。”
“奴才这就去告知。”
服侍多年的管事弓腰向后退去，很快离开了这处宫殿。
这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
“罢了。”
“别去了，就这样吧。”
“是，殿下。”
……
九十四号虚空岛正面击败一次贵族联军，给帝国上下造成了巨大的震动，影响深远，久久未散。
武道！
更进一步的武道！
这是多少武者苦苦追寻一生的东西，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前路在何方，也极为清楚是何等的绝望，永远也不可能。
就如武思思等人来说，即使是天资优异，受限于种种门槛，炼骨境就是巨大的门槛，先天必须要靠不可捉摸的运气才能得到，几近于传说。
这与她们的天资不符，他们是超级天才，聪慧、努力、毅力、悟性什么都不缺少，如果不是生在帝国，哪怕是只是在大陆最普通的宗门里都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先天。
对这等天资的人来说，先天，只是起步。
未来纵横天下，广阔无尽的武道之途才是她们本来的命运，可能大部分人最后都会死在追寻至高武道的残酷路途之中，但人生绝对于寂寂无名无关。
他们天生就应该光辉灿烂。
但是，她们没有一丝贵族血脉。
这就注定了一切。
现在，出现了一丝曙光，而且是证明了自己不是在偶然中因为运气而冒出的曙光。
“我的儿子必然会成为先天，只需要一些微小的土壤而已！”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一辈子的炼骨武者？”
“我此生无望了，但我必然会成为先天武者的父亲，必然！”
许多少年天才，不，更多的是他们的父母激动不已，夜不能寐，几乎是瞬间替自己的儿子做出了决定，哪怕要举家搬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巨大的危险。
“真气境巅峰了……再向上需要功法，为贵族卖命也是卖命，给寒鬼毒剑卖命也是卖命，这位大人，很大方。”
“先天巅峰，本以为路已经绝了，我没有任何贵族血脉，绝无可能得到下一步的功法，即使我已经为全防御家效力多年，立下诸多汗马功劳。
但是现在……”
少年少女们犹豫、惶恐。
但是许多困顿于瓶颈多年，前进无路的平民武痴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连能不能迁移家人都不太在意。
武者的世界，为了武道，愿意放弃一切的武痴并不少见。
第143章后患
大量的传送申请铺天盖地地向九十四号虚空岛涌去，数量高达数千上万，让郭周只有三十几个人的宣传司瞬间瘫痪。
这还是帝国封锁消息，九十四号虚空岛虽然一直在努力宣传，但是影响始终无法真正深入广大群众中的情况下。
“虚空岛的生产力有限，无法在削减福利待遇的前提下再次大量供养武者，必须筛选，蓝色天赋以下的都排除。”
卫如钟立刻道。
这件事至关重要，虚空岛几乎是瞬间启动了各部门总委员会会议，宣传司郭周、外交司吴殊、内政部林点点，亲卫营马阔，高级将领武思思、卫如钟等人全部列席会议。
“必须如此，目前在交通贸易断绝的情况下，我们仅能再供养三千名炼骨境武者，真气境武者以及以上，还会大量削减名额。”林点点轻声道，佐证了他的想法。
“那就一千五百人就可以。”
卫如钟目光炙热：“在申请列表里，仅仅是真气境武者就有百余人，紫色天才数量超过了二百人，甚至，拥有金色天赋的人也有数人！”
“先天武者二十一人！”
至于罡气境强者，没有。
罡气境已经是王者之下最强者，位高权重，仅仅凭借个人武力就足以实质性踏入统治阶级，个人武力足以轻易毁灭骑士、男爵子爵等贵族领地，什么贵族血脉荣耀都无用。
是以，帝国更以严厉的法律限制平民接触罡气境级功法，并且得到几乎全部大贵族的鼎力支持。
平民罡气境武者极少极少，几乎每一个都是奇迹一般的存在。
这等人都有傲骨，就算是王信亲自邀请，肯来的人也不多，更不用说眼巴巴地主动靠上来。
贵族罡气境武者，目前还未有人如此疯狂。
参与会议的将领和各部门主官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何德何能，竟能在此决定数十名先天武者乃至上百名真气境武者，乃至金色、紫色等级天才的未来？
“这些人中，有不少各大贵族派出的奸细。”一直在沉默，存在感极小的周鹤林忽然道。
“无妨，岂能因噎废食？大多数人是实力够，人真心的就行了。”卫如钟不在意道。
不知不觉，在王信不存在的时候，他主导了许多的事情，很多情况下其他人都不会反对。
因为他的实力最强。
郭周弱弱地问道：“那么，通过名单就按照实力和天赋依次排名就行，对吗？”
“自然如此。”
卫如钟理所当然地说道。
附近之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不敢提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对。”
在此时，一贯以王信背景板形象出现的林点点冷冷道：“天赋和实力重要，但品行，理念和学长理想相反的人应该迅速被清除出去，绝不考虑分毫。”
她手指轻点，一名狂野无比，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杀戮以及欲望的青年出现在会议室中央。
下方是一排情报安全部调查出来的情报。
白断，男，二十一岁，先天后期，绰号阳魔手。
白骷髅匪首之子，残忍嗜杀，曾亲手屠戮数镇百姓，喜好美色，多次当街劫掠妇人，家中妻妾上百，不乏小贵族庶女，多是强行掳掠而来……曾正面对战罡气境武者不落下风……
天赋，金色顶尖，当前准天骄战力。
如能得到适合自身的至品功法武技，晋升天骄战力可能性高达九成以上，此次申请之人中天赋最高，战力最高。
“这种人，如果胆敢出现在学长面前，定会一剑杀了。”
林点点厌恶道：“却不知为何，某些人亲自点选了他的名额，你们是要与强奸犯和刽子手为伍吗？”
武思思、吴姹等人都投来不善的目光。
“他很强，比我强，比所有人都强，现在很重要。”
卫如钟面对如此多女性将领的敌意也倍感压力，沉声道：“现在我们的情况很危险，不得不冒险做出一些改变，甚至对可能发生的最不利情况做好预案。”
四周一寂，顿时默然。
谁都知道，他口中说的最不利情况是什么。
“这不是理由！”
林点点勃然大怒，近乎失态：“区区一个准天骄战力，亲卫营出动可以付出少许代价将其斩杀，可是你想过这等人如果得到了至品功法，真正成为天骄战力，那会是何等失控的局面？”
“你是想要将我们送给这等人作为侍妾、禁脔来拉拢他吗？！”
武思思等人表情淡淡，一股淡淡的杀机散发，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
“绝无可能。”
卫如钟后背汗毛倒竖，如此多的将领明确表达的敌意足以对他产生巨大的生死危机。
“即使他成为天骄战力，我们也可以用部队将他活生生耗死，并不能让他恣意妄为。
最重要是，”
他无奈道：“贵族联军在即，没有天骄战力，我们必死无疑，不得不做好最终预案，风险再大也必须要做。”
“而且，人不好，也是可以改造的嘛。”
许多人无法反驳，收起了敌意。
的确如此，没有更好的选择。
“不需要什么最终预案。”
林点点冷冷道：“学长如果苏醒，一切都会无事；学长如果就此永眠，一切都已经结束，尽早随他而去才是紧迫的事情，而不是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此言一出，周围竟然是许多赞同的目光，不是一二个孤立的人。
不过，更多的人眉头微皱，但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后者占据此时会议室的大部分
“按照大人的命令，投票吧。”
卫如钟轻轻叹了一口，启动了固有的会议程序。
很快，结果出来了，多数票赞同接纳阳魔手白断进入九十四号虚空岛，享有一切平等之权利。
“我保证，会给予他最严厉的警告。”卫如钟肃然道：“一旦发生触犯底线之事，我会亲自统帅部队将其围杀，现在的他并没有直面大军的能力，逃也不行。”
“最好如此！”
林点点始终冷着脸。
此后的会议几乎都是秉承着这样实力、天赋至上的原则进行，林点点极力反对，但最终的成果也只是排除二十余名天赋、实力并非处在第一挡的劣迹武者。
第144章新兵营
“立正！”
“稍息！”
卫如钟站在一千五百名千挑万选出来的新兵面前大吼。
随着他的每一次声音落下，新兵大队都会整齐划一的动作，频率千人如一人，即使用直尺去丈量，也找不到任何偏差。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群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修为有高有低，从凝血境到先天巅峰都有。
阳魔手白断、山流印何远等天才先天武者也在内，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都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十分老实。
但是，他们看向卫如钟等新兵营教官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审视，不屑。
虽然是天才，但天才在这里并不算什么，只是最基本的身份而已。
区区一个真气境武者，实在是难以让人尊敬起来。
许多人极其自信，自信即使是同阶实力，他们也有自信能轻易镇压面前之人。
这种想法，可能是无知的狂妄，也可能是现实。
因人而异。
“教官入列。”
卫如钟神魂极其敏锐，自然发现了这种轻视，但他不打算像是帮会武者一般，赤胳膊打一架，打得人心服。
而且说实话，绝大部分人他应该能轻易镇压，但是其中两个人，或者是三个人，会……很麻烦。
他的眼睛扫了扫队伍最右边一名个子稍矮的女孩，模样也很普通。
原小青！
真水灵体！
刚刚来到虚空岛内不足一天，只是得到了新兵的基础丹药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晋级了真气境，而且气息很稳定。
“是，总教官！”
在卫如钟身后，一百五十名沉寂的亲卫军官原本如巨石一般静立，此时却瞬间复苏，一股庞大的气势威压四方，锋锐冰寒，夹杂百战铁血的味道，将全部新兵笼罩。
所有人色变。
他们自始至终忽视了后方那一百五十人，不是因为他们狂妄，实在是他们的衣服、兵器，甚至气质都很普通，让人不由自主地将他们当成外界随处可见的兵丁。
而他们，每一个都是天才，位高权重者也不少，很难给予一群士卒尊重。
此时冰冷铁血的气息向四周扩散，所有的炼骨境新兵脸色煞白，仿佛身处寒冰地狱之中，随时都会灭亡。
不仅是整体气息，任何一名士兵的个人实力都远远超出他们，以一战五毫无问题，哪怕紫色天赋的新兵也是如此。
这是功法、武技、战斗经验、武道理解等全方面的差距！
事实而言，
亲卫营士兵才是真正的天才！
所有的炼骨境新兵都谦卑地低下头，在外界贫瘠环境中培养起来，俯视众人的骄傲瞬间破碎。
一百余名真气境天才武者面色微微变化。
他们能感觉到，这些亲卫军官气息浑然一体，恐怕数十人合战就能将他们逼退。
这倒罢了，再强也是兵一层次的人物，并不放在他们的眼里。
让人震撼的是，这些所有的亲卫都是那样的年轻，各个真气纯净，气息圆满，有很多人都是在炼骨境巅峰，随时自然突破的样子。
一旦突破，以他们打下的底子，反掌镇压数名真气境武者不成问题，结成军阵可以屠杀。
这个年纪，这种实力，远远超出他们！
并且，很快，不用再加上年纪的前缀，很快就要许多亲卫突破，不需要多久，真正在实力上超过这里的大部分真气境武者。
他们自诩所谓天才，但是，呵呵，论潜力并不如面前的大部分“士兵”。
这一切都是因为功法等各方面的差距！
众多真气境天才武者心中激动，原本的骄傲和不屑一扫而空，心服口服。
阳魔手白断、山流印何远等人同样如此。
各教官徐徐进入各个小队，担任新兵小队的正副队长。
“此前，你们已经学习背熟了《军法条例》，要牢牢记住，不要丝毫忘却，否则日后将会用生命来弥补。”
卫如钟声音冰冷。
“是，总教官！”
一千五百名新兵，不管是成名天才还是辣手人魔都大吼，清晰而明确地感知到杀意。
“接下来，进入武道课程第一篇，凝血。”卫如钟声音悠然，娓娓道来，极力向记忆中的人影靠拢：“凝血之要，在于……”
本以为能这么快就接触高阶传承的新兵们面露失望之色。
凝血，最初的武道阶段而已，出现在这里的天才绝大部分都是炼骨境和以上的境界，炼肉境武者都是天赋极好破格录取的人，数量极少，更不用凝血境。
不过有这些想法的人大多是年少的武者，许多经历过俗世打磨的天才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中上品功法，乃至传说中的至品功法何等珍贵，奠定未来强者的根基，岂会传授给一群刚刚加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的新兵？
宣传，毕竟是宣传，和事实不能等同。
不过，就算有难度和门槛，应该也会比外界小很多，这点许多人自然也是知晓。
“这，这是……”
只是，随着卫如钟讲解，许多真气境武者和先天武者越发惊骇，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凝血境！
虽然和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境界名字一样，但是复杂了至少十几倍，甚至许多结论与他们笃定的武道至理完全不同，南辕北辙。
但只是稍一思考，就觉得有无穷的道理在其中隐藏，一旦能悟通透，回过头重新加以审视修补自己的根基，潜力便会得到无法想象的提升，原本难如登天的关隘立成平地。
只是想要修补千难万难，悟透也极其不容易。
大部分真气境武者和先天武者只是听了五分之一的部分就彻底迷糊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能看到彼此眼中茫然。
至于全部的炼骨境武者，听了个开头就完了。
“……血凝如汞，玄华自生……”
卫如钟悠悠的话话语声没有停，迷茫的人越来越多，等到讲到凝血篇五分之二的时候，一千五百新兵，能听懂的也只有三个了。
原小青，何远，白断。
凝血篇五分之三，再也没有人能听懂。
武道，一切的根基。
凝血境，凝血篇。
凝聚了王信等人的极大心血，融会贯通数百部不同等级的功法而成，代表九十四号虚空岛最高深的武道科技探索成果。
“……如此，气自血生。”
卫如钟没有丝毫保留地全部道出，目光所见，所有人都露出了尊敬的神色，包括最为桀骜不驯的阳魔手白断等人。
第145章变化
傍晚，休营。
卫如钟叫住了有所领悟迫不及待想要回营参悟的白断，在海边慢慢散步。
“总教官……”
“别那么客气，私下里叫我名字，或者卫兄都行。”卫如钟摆了摆手：“你是先天武者，本该我叫你前辈的。”
“区区先天，这算什么？再给总教官你一二年的时间，定能轻易晋级，碾压此时的我。”白断认真道，并没有拿大，短短数天的时间，他已经认可了卫如钟是能够与自己同等的人物，不是恭维。
阳魔手在江湖下有诺大的威名，不只是嗜杀好色出名，豪迈大气，义薄云天的名声也同样广为传播，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就连他的仇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过，也暗藏自负一般的骄傲，只是现在的他，而不是消化大量高等武道知识后的他，认为这无须讨论。
卫如钟摆摆手：“你也说了，就容我厚颜，叫我卫兄吧。”
“好吧，卫兄。”白断爽快道。
沉默了一阵，狂风巨浪拍打海岸的声音轰隆作响。
卫如钟随意道：“你的那些妻妾处理得怎么样？”
“卫兄放心，我已经通知我父，都各自送还家中，如果家人不在的话，也由我出钱养着，以后绝不再发生。”
白断爽朗一笑：“还要多谢卫兄为我美言。”
“如此就好，就好。”卫如钟轻轻叹道：“根据我的经验，无论如何三申五令，如何郑重警告，都会有人堂而皇之的践踏军法，不可理喻。”
“因为群体之中，必出蠢材。”
“这时，必须要用严厉的军法，及时地镇压，以铁和血浇筑军法的威严，如此三番五次，军法才会真正烙印进众人的心中。”
卫如钟转身，直视白断：
“白兄，你也掌管势力多年，不知觉得我这条经验有没有道理，是不是在信口胡诌？”
白断纵使在外界被人称作阳魔手，杀戮无数，也曾越级正面对抗罡气境武者，战而败之，但此时后背仍然一寒。
他嗅到了钢铁和死亡的味道，不是江湖厮杀那种比狠斗勇，而是真正的战场，千人万人以军阵密集厮杀，向死而生。
眼前此人，有能力缠住自己，再以大军围攻，迅速灭杀。
“有理无疑！”白断斩钉截铁道：“这等人有取死之道，死有余辜。”
“甚好，白兄赞同我很高兴。”
卫如钟点点头。
他相信一个顶级天才的自控能力，起码在他自认为实力已经强到规则无法束缚自己之前为止。
……
万里之外的某处海域，一座在阳光下闪耀七彩琉璃光的珊瑚礁正在飞速前进。
兵戈如林的金甲虾兵在前散开，遍布四方，高大威猛的金甲蟹将在前引路，海面上下有身披银色软甲的半蛇卫拱卫穿行。
数里大小的七彩珊瑚礁一半在水中，一半在海面上，无数股水珠冲天而起，上升到数十米高的高空才落下，水雾之中生成道道彩虹。
最中心，却是一群秩序森然，气息沉重的鱼人强者，拱卫中心处一名曲线极为夸张，几乎达到人类极限的紫发女子。
全身上下半点鳞片全无法，气息纯净，我见犹怜，好似无意中落入魔窟的宫廷贵妇。
“如何？”
万澜王轻声问道，声音软糯，轻易地就能勾起男人无限的遐想。
“母后，冰雪宫拒绝了我们的访问请求。”
一名容貌与万澜鱼人王极为相似，胸前同样伟岸，但是眉心之处佩戴了一颗青色珍珠的少女恭敬道。
“冰雪宫二号人物内政部部长林点点很直接地告诉我，他们的王在击败贵族联军的过程中受到了重伤，无法履行与我们事先约定好的会面承诺。”
王，是鱼人中对虚空领主的称呼。
“重伤？有多重？”万澜王目光一凝。
盟友与交易虽好，但自己拥有自然更好。
“这……不知。”万沁心中一紧，低头道：“他们的人极难收买，目前只得到了两个小队长级的暗间。”。
万澜王柳眉一皱。
万般风情生出，任何男见了都恨不得能立刻起身前去灭杀胆敢冒犯美人的恶徒，奔袭万里，千难万难也在所不惜。
“耶傲同。”她轻轻地说道。
“王上，属下在。”
在鱼人亲卫外围，一名红蒜鼻子的罡气境巅峰武者连滚带爬地赶过来，跪在地上，激动得不能自已。
如果有人类武者在这里，定会对这个姓氏本能的一惊。
因为这是帝国四大开国公爵家族之一的耶傲家的姓氏。
罡气境武者并非随处可见之人，进一步细想，便会在心中浮现出一个当年在京都也极为出名的武者。
恶鬼剑，耶傲同！
多年也是风流人物，天资极高，虽然是次子，但是却屡次挑战家族嫡子的地位，多次在公开场合多次折辱打压家族继承人。
一时之间在京都贵族圈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怒骂者有，叫好者也有。
后来，一夜之间消失了。
呼延家族对外宣称是武道有所领悟，游历天下，以期更进一步。
万澜王伸出葱白如玉的小手，朝他轻轻一点。
一缕水色的波光从手指间慢慢生成，方圆十里的天地元气躁动，向这里涌来，可是怎么也不能填满。
足足十余分钟，天地平静，一颗耀目的水珠出现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五颜六色的斑斓不断变化，最后化为透明色泽。
万澜王王者之尊，此时面色也微微发白，消耗极大。
水珠轻轻一跃，跳进耶傲同的眉心，向外扩散出一层薄薄的水层，缓缓隐没。
瞬间，耶傲同整个人的气息都消失，明明人还在这里，但是如果不用肉眼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
薄薄水层透明的颜色变幻，渐渐斑斓，最后再次变得透明。
里面什么都消失了，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
“去，杀了他，如果成功，你将会是新的虚空领主。”
“是，属下绝不负王的托付！”
虚空中传来激动的呼喊，随后海面坍缩了一个点，下一刻就被海浪打碎，什么都不剩下了。
万澜鱼人王美眸轻闭。
七彩琉璃岛屿上的成千上万道水柱忽然高昂，上升到百米之高，水柱之间生出一道道细丝，互相连成网，最后形成水幕，缓缓下潜。
一道巨浪打来，海面上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永恒不变的呼啸海浪。
第146章潜伏
夜。
九十四号虚空岛震天的训练声沉寂，虫鸣声，时不时出现的鸟鸣声混杂，很平常的一幕。
“陆地……多少年了……”
一块空无一物的石头上，传来一声比蝉鸣还有轻微的低语。
耶傲同蹲下身，轻轻抚摸稍显潮湿的褐色地面，面色恍惚，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安心，喜悦。
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一如回到母亲怀里的孩子。
人，应该生活在陆地之上，这是基因、情感、灵魂共同决定的，生来就应该有的，而不是幽冷的茫茫海底。
但，他这种生来就有的权利早已被剥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一个公爵家族对于帝国意味着什么，甚至在其他帝国中意味着什么。
大陆宗门也不会接纳一个蛮夷部落首领的儿子，他无处可逃。
在他即将死亡的时候，是宽广的大海包容了他，在她的关切下，得到足够的资源成长，一直到今日。
虽然也被种下了控制手段，无法背叛，但是耶傲同从无怨言。
只要能让她开心就好。
“虚空领主，是系统为了复兴文明设置的职业，十分适合强者的成长，如果我成为了虚空领主……也许能娶她，永远保护她。”
耶傲同目光越发炙热，随即气息渐渐平复，将目光投向远方数里大小的冰雪宫殿群。
夜色无法掩盖宫殿，正相反，在月光之下它比白天之时还要璀璨，透明的冰壁闪耀着光，不似太阳那样霸道炙热，泛着淡淡的冷意。
向四周一扫，耶傲同顿时发现了这片美丽之地暗藏的杀机。
看似空无一人的薄薄土层下潜伏一支全员炼肉境巅峰的小队，一块林园景般的巨石不知何时已经被掏空，一名炼骨境亲卫在内盘膝而坐，闭目修炼，气息淡到了极点。
还有一株高立的椰子树，茂密的树梢之中一双从外界难以察觉的眼睛正在不断地扫视一片片空地，没有丝毫停歇。
这他已经发现的，没有发现的必然是数倍、十倍，后天真气中期的境界无法做到更多。
仅仅还是宫殿最外围而已，等真正进入宫殿，不知警卫岗哨森严到何等地步。
天骄，甚至王者亲至，的确能在最开始迅速突破，但是等大军真正合围之时，王者也要快速陨落，真气耗尽，憋屈地死在一群真气境甚至炼肉境武者的手中。
“果然，即使是贱民出身，能成为虚空领主的人都不是浪得虚名的，治军严明，比耶傲家的私兵竟然还要强上一些。”
耶傲同淡淡一笑，信步走出藏身之地，就像是回到家中一样轻车熟路，大大方方。
“这很好，等我接手，就不用在军队上花费太多力气了。”
沿途，不管是椰子树上的岗哨，还是闭目在巨石中修炼的炼骨亲卫都毫无察觉，目光依然在不断地扫视四方可能出现的死角。
穿过层层布防，如入无人之地，很快，一步踏入冰雪宫殿之中。
没有任何晦暗之处，到处到是堂堂煌煌的月光，向各处挥洒光芒，纤毫毕现，没有任何古代建筑的阴影，冰雪透明。
这种情况下，所谓刺客，完全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往来穿行的人多了一些，大多是年轻的面孔，声音都压低，在低声闲聊。
“这个凝血结构我还不懂，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天火九炼》不愧是王级功法，我连一个字都看不懂，不过我摸了一下，这可是我老赵家十八辈子都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真水之体不愧是真水之体，修炼速度快不说，连悟性也是那么可怕，她的训练成绩一直处在前三之列，很快就要晋级到上士的军衔了……”
人来人往，这里没有王者宫殿的威严肃穆，谨言慎行，更像是一座大学里供人自习的公共图书馆。
往来士兵谈论的东西让耶傲同一愣。
王者功法！
区区一个贱民出身的虚空领主哪来的这些东西，更别说像是垃圾一样任由最普通的士兵观看，连最基本的门槛都没有。
简直丝毫不通御下之法！
上位者，关键在于恩威并施，威在前，恩在后，两者都不可缺少。
功法乃是武者的根本，如此就毫无门槛地轻易赏赐，得赐者又怎么会感激涕零，将其真正当成无上珍贵的东西，以至于誓死效忠？
而且最珍贵的功法一开始就赐予了，那属下接下来立功，又该怎么赏赐呢？
赏无可赏！
没有更珍贵的东西了，最珍贵的已经给过，毫无条件，最多只能赐予次一等的东西。
如此简直放弃了约束属下的一切可能！
人的欲望是绝无可能满足的，即使给他皇帝当，最初的时候肯定是感激涕零，让他去死也毫不犹豫。
但过一段时间，这些感激便会慢慢的消失，让他再为一些金银财宝去为主上卖命，他便会心生怨怼，渐渐沦为仇寇，人心离散，以至于刀兵相向。
这支部队已经废了大半，无法顺心驱使，让属下用命，而且改无可改，只能废弃。
这些，是贵族教育的常识，十岁小儿都知道。
“出身贱民的弊端就是如此了，尽管天资绝世，却缺少底蕴，也仅仅是一时烟火罢了。”耶傲同叹息一声，似乎也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与嫡子相比，仅仅只晚了一年的时间出生的自己在他看来也是这样的吧，看耍猴戏一样？
许多机密的事情自己不知晓，许多生死的底线不知何时已经触碰而浑然不知，还以为父亲母亲是爱着自己的，无限包容。
无论如何，最多也是不成功而已，未来依然是家族的栋梁，最多重罚罢了。
月光照射在冰雪墙壁之上，向四处散射。
温度骤降！
“这种低温？”
耶傲同面色一变，很快就顾不得感叹什么。
对那些炼肉境，炼骨境的士兵来说只是稍微有些凉意的月光照射在他身上，带来丝丝冰冷的寒意，抽丝剥茧般地带走体内一丝丝真气，根本无法用任何方法阻止。
虽然在情报中有所提及，但是真正踏入这里之时，才知道它的恐怖之处！
如果这位虚空领主处在全盛之时，怕是王者踏入他的宫殿中心，当见到真正他的面时，必然被瞬间斩杀，连还手的可能都不会有！
第147章雪白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宫殿外围一穿而过，爆发全力冲向中心之处。
真气波动，气血波动庞大无比。
如果是在平时，即使是隐隐有第一大将之称，能联合其她高级将领和官员正面压制林点点的卫如钟敢如此奔行也必然会瞬间引动整个宫殿的警备力量，数秒之后更是会引动整个大军向这里汇聚。
如果在明确警告之后，依然如故，即使是卫如钟也会被层层叠叠涌上来的士兵军官围杀！
什么老上级，什么老队长，位高权重，这时都不好使，哪怕是一直站在他身后，对王信优待士兵，不集中人力物力培养天才的政策有所不满的天才武者也是如此，会立刻加入围杀的队列之中。
但这些，全都没有发生。
布置于各处的明暗哨所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在警惕地巡视防区，往来之人虽然是学子，现在没有明确任务，但他们更是士兵，此时也没有察觉。
王者的手段恐怖异常。
即使在虚空领主规则之下，结构、真气都被压缩到了后天真气级别，竟然也能产生如此鬼神一般的效果。
“嗯？”
忍受寒风刺骨，即将穿过外围宫殿，真正进入核心宫殿群的耶傲同心中一颤，隐没快要爆发的真气和气血，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石头一般。
阳魔手白断脸上露出迷惑之色，看向耶傲同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只是眼神茫然，没有一个焦点。
就在刚刚，转换气血，参悟高等功法之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巨大威胁感，轻易地就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只是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刚刚参悟功法，心力消耗过大，出现了幻觉。
“但不是幻觉。”
白断露出极为肯定的神色，自信不会错。
耶傲同心中一凛，平静的真气瞬间狂涌，疯狂注入腰间一口黑漆漆的细剑，使其轻轻颤动。
顾不得那么多了。
杀了他，然后以最快地速度杀入中心，哪怕是死，也要完成王的……
耶傲同脸上癫狂无比，不顾一切。
当他要忍不住抢先出手的时候，突然一停，真气缓缓隐没。
“虚空领主……”
白断再次闭目，沉入了深层修炼当中。
在一位虚空领主的宫殿当中，无意中感受到致命威胁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就算是再自负，也不认为此时的自己能与天骄相提并论。
耶傲同松了一口气，亲手轻脚，无声无息地离开，踏入核心区。
体内真气，不知不觉已经消耗了五分之一。
……
眼前突然一亮。
天际无限广阔，一座庞大雄伟的冰晶宫殿出现在他的面前，足足有数百米高，人处其中，仿佛是尘埃蝼蚁，一步一个世界。
这里属于神，是神之居所，凡人只是窃居于此。
一种念头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心中。
温度再次下降一大截，零下数十度的恐怖低温，带有未知的诡异力量，丝丝缕缕，源源不绝地抽取他体内的真气，短短时间地消耗就超过了此前消耗真的总和。
耶傲同面色一变再变，不再留力，暗水真气徒然爆发，化为一道黑影杀入高大雄伟的宫殿之中。
内里的景象迅速映入眼帘。
一座十几米宽的冰雪山峰屹立在宫殿最中央，大量的天地元气自发的涌入其内，让冰雪山峰的颜色越发晶莹剔透，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中心处一位盘膝而坐的少年身影。
气息，极其衰微，甚至比不上路边的一只小虫。
在冰雪山峰四周，分布着二百余名炼骨境亲卫，炼骨巅峰者为数不少，无论何时都寸步不离，无论出现何等情况都不会少于这个数量。
卫如钟、武思思等人不在这里。
他们需要处理大量的庶务，也负责看守外围，毕竟常理而论，发现敌人，主动召集大军，正面围杀才是王道，而不是让敌人深入脆弱的核心。
马阔等人负责的是最后一道防线。
突入，一步步靠近，绕开数人，停下。
前方已经无路，任何一个角度都有亲卫在盘膝而坐，除非踩踏他们的身体才能更上前一步，无论隐匿之能如何玄奇都不再发生作用。
体内的真气疯狂消耗，短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一半，流失速度却还在加快。
“杀！”
“忘川流！”
平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在寂静的宫殿炸响，马阔、林点点等人齐齐睁开眼睛。
“你敢！”
他们目眦欲裂，二百余炼骨境武者齐齐拔剑，疯狂向中心围拢。
却只见，守卫森严，层层布防的冰雪宫中心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袍人，全身真气海啸一样的爆发，涌入漆黑细剑之中。
数米之内暗色光点，无数真气交织变化，缓缓形成一道漆黑的河流，恶鬼、五畜、天人、修罗、虫豸之魂在其上凄厉哀嚎，奔涌到无尽的虚空，往复回转。
然后，向身前的数十名亲卫以及其身后的冰雪山峰冲刷下！
还未靠近，一股生命寂静，万物轮回的气息就已经向外扩散，让阻拦在身前的数十名炼骨亲卫双目迷茫，真气溶解，虽然许多人拼命挣扎，但根本无用。
忘流川后，耶傲同双目有鲜血汨汨流下，头发灰白了一片。
只是一开始而已，连碰都没有砰到敌人，他竟然瞬间燃烧了精血，将全部的筹码压上了赌桌！
随着精血燃烧，本就极为恐怖，能瞬杀先天武者的忘川河再变，蒙蒙水流中，一股意志的雏形浮现，腐朽、暗沉的气息向四周扩散，让马阔等人脚步不得不一缓。
准天骄武者！
而且是即将凝聚武道意志的准天骄武者！
他付出了一切，燃烧了所有，忘流川瞬间达到极其可怕的地步，数十炼骨亲卫的力量在它面前微不足道，一冲而下，继续向冰雪山峰覆盖。
在忘流川面前，冰雪山峰的气息是那样微弱，即将被淹没。
“住手！”
“住手！！”
马阔燃烧了精血，却还差那么一步，半秒的时间，他嘶吼道：“他若死，我要将你扒皮拆骨，我要搜寻你九族，我要杀尽你血脉，永世不得超生！”
他能够做到，也会去做！
虚空岛之下，此处核心，大军包围，就算是数名王者单独在此，也要死！
“呵呵……”
回应他的是耶傲同的一声低笑，忘川流的速度不减反增。
“你要是能够做到，那真是太好……”
“……不……不！”
耶傲同忽然凄厉咆哮，极度不甘。
一柄隐藏在无尽月光中的雪白长剑等待了许久，黑白二色的光芒交织其中。
噗！
雪白的剑尖不知何时已经从后刺入了耶傲同的颅骨，破眉心而出，剑尖沾染了些许被冻结的白色浆液。
即将把数十名炼骨亲卫和冰雪山峰一同淹没的忘川流无声无息地崩溃，化为漫天光点，和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雪白长剑一同消失不见。
第148章新王
马阔等人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惊呆了。
如此强大的武者，为何突然就死了，眉心上一抹纤薄的细缝上闪耀着寒冰的光芒。
“……贱民……家族会为我……”
耶傲同嘴巴蠕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饱含怨毒地说道。
咔嚓，咔嚓……
寒冰月华真气在体内爆发，将大脑外的肉体组织的最后一缕生机也冻灭。
“贵族！”
马阔等人脸色铁青，杀意狂涌。
百里之外的深海。
七彩琉璃珊瑚礁静静地在水中潜伏，往来的不管是鱼虾还是一二海底智慧鱼人都不知不觉地绕过这里，游向它处。
砰！
万澜王面前的一面水幕在刺眼的白光之中崩溃，化为漫天的光华，映照在她雍容美丽的玉容上，还带着一点后怕。
差一点，只差一点。
她心中生出过亲自刺杀的想法，这样更加保险，而且有把握逃离，一座虚空岛轻易到手。
不想却踏入了精心准备的陷阱。
人类果然都是极度阴险狡诈之辈！
“耶傲卿逝去了，我很悲痛。”
万澜王轻声一叹，略有伤感道：“把明澜城里他的家人、仆役，以及知晓他存在的那些中低级鱼人都送下去陪他吧，让他在九泉之下也好不寂寞。”
“是，母后！”
万沁心中一寒，不知多少鱼人会因此而亡，绿血飘洒万澜之海。
不过，这件事和这些人必须抹去，一切都只是帝国贵族的阴谋，与忠诚的鱼人盟友不可能有丝毫关系。
七彩琉璃珊瑚礁无声无息地远离，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没有惊扰到任何生物，一如此前它出现的时候。
……
雍都。
经过近半年的争论，僵持，贵族圈的舆论越发喧闹，以至于帝国威风尽丧，许多人都在置疑帝国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开国之时的荣光，只能任由一伙贱民肆无忌惮地杀戮贵族，割据虚空岛，而没有任何办法。
出于种种担忧，大量的中低级贵族出于家族存续的考虑，这段时间一直在频繁地拜访邻国皇室、公爵。
于他们而言，只要家族能存续，皇室是谁并不重要。
这种越来越动荡，人心离散的局面让帝国皇室和顶级贵族世家如坐针毡。
中小贵族可以任意改换门庭，他们却不可以！
在此情况下，帝国四大公爵联袂踏进皇宫觑见当今灵圣陛下的消息顿时吸引了帝国上下全部的目光。
三日后，新的诏书颁布天下。
“……命燕王统帅金龙卫出征讨逆，命镇山侯全防御岭秀为副帅……”
伴随诏书的，还有一则震惊帝国上下的消息疯狂传播。
新王诞生！
雍燕郡王，于半月前晋升王者，封燕王！
帝国上下士气为之一振，几个月以来积累的颓势一扫而空，重新对帝国皇室生出深深的敬畏，暗中的小动作瞬间少了许多。
“燕王，这个王号？”
一处幽静的庄园之中，几名中低级贵族在窃窃私语。
“这不是太祖七子，雍宇殿下的王号吗？其封地在古燕州，只是随着殿下病逝，封地被拆分给诸子，又经过多年的继承与再分封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
“皇室此举，是想将古燕州地区全部收回吗？”一名伯爵脸上满是不安，他的祖上于过有功，被封在燕州。
大雍开国之时，天下有八州。
四大公爵战功彪炳，得太祖隆恩，分别分封在四州之地，封地足足有四分之一个州大小，统辖千万人口，可谓古来未见的天恩，太祖亦被称为千古仁君。
剩下除了雍州之外的三州，也分别分封了数位太祖嫡子，平定当时愈演愈烈的逆贼叛乱，百年后彻底建立帝国秩序法度。
当时的燕王也是天资纵横，年纪轻轻已经是罡气境武者，深得太祖宠爱，本以为其未来必能晋升王者，不想却英年早逝。
其封地，也被陆陆续续拆分。
一人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迷惑之色：“不，并非如此，只是宫廷王爵之位，没有实封，不过陛下亲自赐予了大量天材地宝，功法典籍。”
“没有实封？”
周围的贵族一惊。
王者，还是皇族血脉，这都没有实封，实在是有些苛刻了。
不过仔细想想，的确也是没有太多办法。
现在不比开国之时，帝国上下的封地都是有主的，而王者封爵，不可能一县一郡的子爵伯爵就打发了，这不是赏赐，而是羞辱。
至少要侯爵，一府之地，数百万人口方才勉强合理。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想发动战争强行夺取中小贵族的领地，那就只能从皇室直管的封地上切割了。
这点，绝无可能。
皇室直辖领地是陛下一系的私产，要切割，就是在切割他们的肉去给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旁系血脉，这比要他们的命还要难受。
尤其是当今太子殿下，这些时日脾气不太好，已经有数百名服侍多年的女婢被活生生打死。
卫王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之像。
卫王殿下的义子，帝国法律上的亲子，燕王殿下晋升王者！
王府大门前宾客络绎不绝，往来无白丁，贵气横生，尽是大小的伯爵子爵，侯爵家族的代表，家主亲至的也屡见不鲜。
就连四大公爵家族也派出了家族中长辈前来庆贺新王的诞生。
此时的卫王府无疑是帝都的中心，帝国最瞩目的所在。
前方喧闹喜庆，在王府的深宫之中依然是静悄悄的样子，气氛稍显沉闷。
“怎么，还在为陛下只给了你一个燕王的虚名而心有不甘吗？”卫王躺在床上，依然是形容枯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样子，此时笑着问道。
在他面前的雍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仅仅只是仅仅坐于床边，一股沉重霸道的气息向外扩散，十余公里内的天地元气为之颤鸣，仿若世界的宠儿。
些许挫折，不仅没有让他一蹶不振，反而让他变得更强。
“不，父王，只是在思考一些东西而已。”
雍燕语气稍显低沉：
“我现在知道了皇室为何王者数量不受控制的滑落，旁系血脉，不可以，不能有王者诞生，嫡系是嫡系，旁系永远是旁系，只有这样帝国才不会混乱。”
“只是……大陆宗门，敌国和民间乱贼手里的剑并不会是嫡系就手下留情。”
第149章奴仆
雍燕说的话听在一般小贵族和平民的耳中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但是在有皇室血脉的王者口中，却只是闲聊，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再如何也不得不承认，一家最多数十口人，还要限制嫡长子，不管资源功法如何充沛，其中诞生王者的概率实在是太低。
现在之所以还能维持局面完全是太祖之政福泽的延续罢了。”
“一旦父王你们这一辈的王者凋零，我真的难以想象我大雍会是何等局面。”
卫王面带微笑地听他说完。
“那你觉得，陛下，四大公爵，还有宗王们知不知道这些呢？”
雍燕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知道的，他们的阅历，智慧远胜于我。”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够！”
雍燕低喝道：“父王，全防御家的重启神女峰计划，皇室的荣光血脉计划，还有其他家族的种种计划，各种制掣，难以尽展，最多只能延缓数百年的时间而已。”
“数百年后，帝国在四方强敌的窥伺下必然灭国！”
“数百年！太短了，只比我的寿命长一些而已，甚至我有可能在后半生看到史书上记载的帝国末期的种种荒诞乱象！”
卫王表情平静，再问：“你想革命？”
革命！
这个词让雍燕身体一震，好似有某种魔力，绝密史书上记载的陌生词汇真正出现在人身边，核战前无数的历史以及人物在眼前划过。
“这绝不可能！”
雍燕毫不犹豫地道：“帝国，乃是雍家和贵族的帝国，革命是站在帝国所有强者的对立面，绝无一丝一毫的成功的可能，只会立刻死亡，就像是那个即将死在我手中的那个狂妄蠢货。”
“我想尝试立宪，实君立宪。”雍燕本能地压低了声音，这些话已经不是皇室血脉的王者可以谈论的了：
“父王，帝国现有的体制已经无法延续下去了，最多数百年，我看不到它还能存续下的可能。”
“我觉得，我应该能得到许多贵族家族的庶子，家主，甚至四大公爵中的一二人支持。毕竟，虽然现在的制度最好，利益最大化，但不可延续几乎是必定的。”
他抬头，本以为面前的枯瘦老者会勃然大怒，厉声呵斥，甚至断绝父子关系。
实君立宪，就是在颠覆帝国大部分的政治结构，虽然是为了帝国的未来，但是一旦乱起，多少家族会破灭，多少贵族会身死，宗王洗牌，甚至公爵家族也会有陨落的可能。
况且，实君，实哪个君？
当今陛下？
太子？
卫王依然平静，数百年的岁月带给了他丰富的阅历，并未有丝毫吃惊。
“那就去做吧。”
他轻轻咳嗽，手捂住口，淡淡道：
“我的封地会留给你继承，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子，但是你的祖父却是我所生，也有资格继承我的王冠。”
“雍离和那些族老，还有陛下、四大公爵的窥伺，我在死前都会帮你解决。”
雍燕眼中出现泪花。
……
不知名的黑暗中，有数声呢喃。
“等待无数年的时机，终于来临了，四方动乱，内部空虚。”
“鬼王宗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死的风险极大。”一个声音在低笑：“你要不要退出，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并不会责怪你。”
“不退，只是可惜……”
……
九月九日，至阳之节，也是大雍立国之日。
今日，燕王得陛下旌旗、王命旗牌，奉命出征。
短短一个月，从各处战场抽掉而来的各家族精锐在京都传送门前汇聚，旌旗如林，兵戈如海，每一个士卒和军官身上都带有百战的煞气。
四方温度骤降，就是一向跋扈的京都贵族在此时都夹紧了尾巴，不敢惹事生非。
这些精锐士卒，修为最低的都是炼骨境！
最底层的军官也是真气境！
一支支铁甲士卒向军营汇聚，转眼间，就汇聚成了洪流。
军营处，
一支三万人的金甲大军静静矗立，皇室金龙的旗帜林立，锋锐，沉重的气息向四方扩散，天地风云变色。
皇室亲军，金龙卫！
当年太祖亲自皇帝建立的军队，东征西讨，无有不克，无有不服，打下帝国诺大疆域。
皇室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这支军队的建设，只是在数百年前的一场动乱之后将征召各家贵族子弟换成了培养绝对忠诚的平民天才子弟。
三万人，全员炼骨，真气境武者三千，先天武者三百人，罡气境武者三十人，以十人的顺序递进。
王者，三人。
方圆十里之内，天地元气疯狂聚集扩散，在王者的念动之间随心而动，让这支拱卫京都的天下精锐几乎化为了一只即将扑杀撕咬的撑天巨兽。
贺朝生身穿古朴的厚重盔甲，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卒站立在军队最前方，和两位气息并不逊色于自己分毫的同僚静静等待。
“燕王殿下到！”
“全防御家，岭秀王殿下到！”
呜呜……
肃穆的长角号声齐鸣，金黄色的金龙旗帜出现，先天武者为兵，罡气境武者开道，簇拥着两位威压四方的强者出现。
一者年轻，英气勃发，沉重霸气，身披黄金锁子甲，光芒四射，本能地就让人臣服，恨不得立即效力于麾下。
侧面，则是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妪，身穿黑袍，面上有弯曲纵横的皱纹，但整个人气息却还要强过刚刚晋级的雍燕许多，犹如冻土中的黑色神峰一样冰冷坚硬。
“拜见燕王殿下，拜见秀岭王殿下！”
贺朝生三人当先，三万人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向自己的主帅俯首，充分地表达自己的谦卑和忠诚。
全防御秀岭没有理会三万精锐大军，目光打量了一番双膝跪拜在自己脚下的三名王者，略微地点了点头。
如此，就是全部。
一个贱民，哪怕修为是王者，他也是贱民，这是天理，这是规则！
“贺军主请起，林副军主请起，呼延副军主请起。”
雍燕不似她那样傲慢，等三位王者行过大礼，确定上下尊卑之后亲自将三人扶起，正色道：“我乃小辈，还要多多仰仗三位将军建功立业，破敌酋，下次在军中随意拱手即可。”
“多谢殿下！”何朝生三人起身，眼眶微微一红，感动万分，就像是蹉跎多年终于遇到明主的奴仆。
“三位将军，这边请。”
这种态度让雍燕心中微微一喜，亲手拉着三人向高大的军帐走去。
后方，三万由前线抽调而来的各家不逊色于王室亲军分毫的精锐部队汇入军营中，融为一体，煞气冲突。
五名王者，六千余真气境，六百余先天，六十余名罡气境武者，六万炼骨境武者。
这些，就是帝国真正被激怒后展示出的恐怖实力，可以在顷刻间毁灭一个国度，足以让附近各帝国、各势力将警戒提到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