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逃
姜曷听他这么说,握紧了全新,他咬着牙,最终还是只留下一句,“不准再去找她。”
祁凝看着刚来就走的姜曷的背影,心中一片惆怅。
“王妃,一定是那个女人,跟王爷说了您的坏话,您可千万不要生王爷的气,因此而着了那女人的道。”
祁凝摇摇头,“看来王爷今日又不在这里用膳了,我们吃吧。”
……
是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地从林风桐的房中钻出来,慢慢的,悄悄地走到了那棵大树底下。
夜深人静,月隐星稀。
夜风吹拂,吹起树叶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风桐终于是爬上了树,借着不算明亮的光,慢慢的爬上那延伸出去的枝丫,挪到了枝丫边缘,围栏之上。
围栏很高,但是林风桐此时也顾不得什么。
她跳下来,这么高的高度,只崴了一个脚,都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她揉揉脚跟,快速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拼命的跑着。
街上人来人往,她躲进一条偏僻的小道,好在之前她就是这么来的,记得路,来到了一座府邸前。
“开门!快开门!”林风桐一边敲着门,一边警惕的往后看着。
天知道她现在的心跳有多快。
“桐桐……”
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响在她身后,林风桐微睁着双眼,慢慢的转过身去。
大街上,大门前,黑夜之中,姜曷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
林风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会?为什么他会来的这么快?
林风桐回过神来,她立马转身,重新拍着大门,“快开门!”
小厮揉着眼睛,打开了大门,嘴里还咕囔着,“谁呀,这么大晚上的。”
他打开门,对面却空无一人。
……
“你放我下来!”林风桐挣扎着,不断地捶打着姜曷。
下一瞬,她的身体猛然被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林风桐抱紧被子,警惕的看着姜曷。
她习惯在屋子里点一盏灯,所以在她走的时候,屋子里还亮着烛火。
这会儿烛火还亮着,但是蜡烛已经快燃烧完了,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光闪烁着。
“桐桐,你去那里做什么?”姜曷从上至下俯视着她,表情无波无澜的,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但林风桐明显从姜曷的语气中感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我……你凭什么关着我!凭什么管我去哪里!”林风桐本来还有些心虚,不过一想不对,明明她才是那个被害者,为什么她要心虚!
她扬起下巴,正视着他,眼中慢慢的盛上怒火。
姜曷坐在床边,弹一首年起她落在被子上的一缕秀发,“我不是说了吗,外面很危险,你这样贸然出去,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林风桐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动作,她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中抽回,又把头发都别到身后。
手中柔软的触感不在,姜曷也不气恼,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林风桐。
直到把林风桐看的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好?”林风桐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里一点儿都不好!”
“你是要去找他吗?你是打算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吗?”姜曷看着她,倒没有问她哪里不好,确实突然这样问道。
“谁?”林风桐话刚出口就想到了,“我要离开这里。”
姜曷却猛然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许!”
林风桐挣扎着,“凭什么不许?你算是什么人?放开我!”
手腕好痛,像是要被他捏断了一样。
比上次被他抓着的时候还要痛。
“你放开!”
“我不放!”姜曷近乎执着的握着她的手臂,眼中似乎还含着血雨腥风。
“我不会让你走的,桐桐,你是我的……”话音未落,他一个翻身,跳上了床。
林风桐被他压在身下,手腕上传来剧痛,她奋力挣扎着,“你放手,放开我!”
姜曷另一只手掌抚上了林风桐的脸颊,细细摩挲。
他冰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带起了一阵颤栗。
林风桐偏头躲过,他且瞄准时机俯身亲吻在了她的脖颈上。
脖颈处传来冰凉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耳朵上喷着的呼吸和那带着冰冷温度的话语,“桐桐,我想要你。”
随后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的耳根,一路蔓延到她的脸颊上。
林风桐睁大了双眼,更加奋力的挣扎,“姜曷,我不许,我不允许,走开!别碰我!”
她的另一只手使劲的捶打着他,但是她哪里敌得过他,姜曷甚至根本不在意她这,对他来说挠痒般的捶打。
已经伸手到了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腰带。
“不要!”
林风桐抬起脚想要反抗,但是脚也被姜曷压着动弹不得。
脑海中想到了什么,白天,那个女人还曾来过,她说她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她说这里不欢迎的应该是她才对。
他已经有了王妃,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伸手到发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拔下一根发簪,狠狠地插在了姜曷的肩膀上。
姜曷吃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林风桐喘着气,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褪尽了。
她想穿回去,但是她的另一只手,还被姜曷死死的捏在手中。
“放开我。”林风桐竭力平稳着语气,不让他看出她此时内心极度的惶恐。
姜曷松开了那只禁锢着林风桐的手,确实将手放在那被插着银簪的肩膀上,刷的一下就拔出了那根簪子。
林风桐的手得以解脱,她顾不得是揉那疼痛的想要碎掉的手腕,只想从他身边逃开。
但是姜曷,坐在,她之上,压着她的腿,她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腿。
姜曷拔掉了那根簪子,血彪了出来,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行血迹。
他将上身,衣服脱了,露出了那伤口,此时那伤口处正汩汩的流着血水。
他从衣服上随意地撕下一块布条,穿过咯吱窝将他的伤口随意的包扎了一下。
他看着,还在不断挣扎的林风桐,她再一次的刺伤了他,他不怪她。
但是为什么?
她的脸上,没有因为他受伤,哪怕一丁点儿的担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得到
明明她还那么关心受了伤的刘长煜,竟然还想着要跟他一起离开他的身边。
刘长煜……
是了,他们曾经是夫妻。
虽然他从未表现过介意,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心中就泛起无边的嫉妒。
每次看到林风桐和姜曷争吵的时候,那样鲜活的林风桐,他却只能在旁边望着。
一点儿也插不上话。
为什么?
他伸出手,鬼使神差的掐住了林风桐的脖子。
这样纤细的脖颈,只需他轻轻一用力,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这样,她就会永远的待在他身边了。
别人永远都不要想觊觎她了,她会是他一个人的。
林风桐震惊的看着他的动作,还有他那眼神,看上一眼,仿佛就像是掉进了冰窟,千年的寒潭。
她深呼吸,脖颈处的手掌越来越用力。
他……是想杀了她?
林风桐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她又闭上眼,死就死吧,或许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再也不用面对这里的一切。
放在脖子上的冰冷的手慢慢收紧,她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闷哼。
姜曷猛然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以及林风桐脸上痛苦的皱起的眉头。
他立时松开了手,脖子上突然的畅通让林风桐大大地呼吸了几口。
“对不起,桐桐……我刚才……”
“咳咳,你如今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要杀要剐就痛快一些。”
“我只是……我只是……”姜曷呢喃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林风桐又开始挣扎起来,但姜曷哪里还容得她反抗,他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更也不能随意伤他。
如果让她再伤他的话,他不介意身上的痛,但他如何抵过心里的伤。
他吻上她,嘴角渗出血迹也不放开。
就这样沉沦下去吧。
他将她两只不安分的小手,用他一只大掌禁锢在她头顶。
随后用空着的手继续着,探索者。
林风桐感受到了身上传来的冷意,是他冰冷的体温。
她想说话,但是却是说不出口。
她咬破了他的舌头,但是他却一点儿也没反应。
嘴里,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
她的纤细的手腕在他的手中根本没有一丝力气。
最终,姜曷放开她,却又没有放开,像是要将她生吃活剥。
“不要!姜曷!停下!”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衣服上抚过,带给她一阵阵的颤栗,寒毛根根竖起。
“姜曷!你住手!否则我会恨你!你放开我!”
“你混蛋!王八蛋!你就该千刀万剐!”
“放开!你放开我!”
无论林风桐怎么说,又无论她说的多难听,姜曷还是无动于衷,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千钧一发之际。
“恶心!你让我恶心!”情急之下,林风桐大喊道。
姜曷慢慢的停止了动作,他抬起脸,此时他眼中泛着一层薄雾,看不清神色。
他沙哑着嗓音,“我……恶心?”
林风桐见他有所松动,更是放开了骂,“对!你恶心!你的妻子还在等着你,你还来与我做苟且之事,难道你不恶心吗?”
……
“哟,这不是九弟嘛,今日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的母亲是个勾栏院的,那地方是最恶心的,从那地方生出来的人,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人,你居然要跟他说话。”
“嗐,我不就是逗逗他玩儿吗?我怎么会认像蛆虫一样恶心的东西当我的弟弟呢。”
……
“小道消息,这位质子,可是苍楚国最不受待见的。”
“听说他母妃是个青楼的花魁娘子,这样人尽可夫的人,生出来的孩子那得多恶心。”
“咱们也就说着乐,你可千万别捅出去,把事情闹大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样的女人之子,真恶心!”
……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会让我觉得恶心!”他那被人斥骂的亲生母亲,同样在见到他时,会破口大骂。
仿佛他是什么垃圾。
……
曾经那些话语,姜曷原本以为,他都已经听习惯了,他也确实听习惯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无所谓。
可是,他的桐桐,竟然也这么觉得。
竟然也觉得他……恶心。
他颤抖着嗓音,再次问道,“我……恶心?”
林风桐本来想肯定,但见他这模样,一时之间竟不敢说话了。
她张了张嘴,嘴里一股血腥味,是他的血。
她敢肯定,如果她回答是的的话,那么,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她撇过头去,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适时的闭嘴,并没有让姜曷的脸色有一丝半点儿的好转。
他放开了禁锢着林风桐的手,就当林风桐以为得以解脱的时候,姜曷却是从衣摆上撕下两块布条,飞快的将林风桐的手腕绑在了床头的梁柱上。
林风桐吓了一大跳,可是双手被紧紧的栓在了柱子上,根本也动弹不得。
“你疯了吗!”林风桐大怒,“你这是做什么!快解开!”她无力的蹬着脚,但根本动弹不得。
姜曷抚着她的脸颊,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的问道:“桐桐,我真的让你觉得恶心吗?”
“恶心!让人反胃!想吐!”林风桐大急,也顾不得什么,张口就是大骂,血液喷在他的脸上,刺目的红。
姜曷猛的捏住了她的脸颊,用的力气十分的大,将她的脸颊捏的凹陷。
她忍着剧痛,听到姜曷用几近暴戾的语气说道:“我恶心?哈哈哈,是,我是恶心,但你呢!曾经不是也想让我成为你的裙下臣么,怎么,如今,倒不愿意了?”
他的脸颊放大在她眼前,她能很清晰的看到他的眼中一片漆黑,没有,什么也没有。
下巴上传来剧痛,但是林风桐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
林风桐睁大双眼,怎么也看不清眼前人,也几乎听不真切,但她还是听到了,他说:
“我倒要看看,与别人承欢时的你,会是什么模样。”
屋子里唯一燃着的蜡烛焚烧殆尽,在晃动了几下之后,只余一束袅袅青烟飘散在空中,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以火
最近的天气总是忽冷忽热,阴雨连绵的。
半夜灰扑扑的天空,清晨还是下起了连绵的细雨。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还未散去的青遇的味道。
林风桐睁着眼,望着床顶,神情木木的,仿佛失去了知觉的植物人。
可身上却是哪哪都疼。
她的手还被悬在床头的栏杆上,有些冷,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门外响起敲门声,侍女恭恭敬敬的垂着脑袋走进来,面无表情的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在走到床榻前,看到床上的景色和床上之人露在外边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青紫,不由得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她很快垂下脑袋,伸出手将绑着林风桐手腕的绳子解开了,也许是因为绑的太过用力了,她的手腕上也是一圈的勒痕,看着就挺触目惊心。
但是侍女什么也没说,只将林风桐的手腕放下来后,就要像以往那样服侍她起床。
林风桐的手腕被解开,她并没有收回手,一双布满青紫的手腕仍然无力的垂挂在床头的位置。
“郡主,奴婢服侍您更衣。”
“出去……”林风桐张了张口,她的声音沙哑,几乎就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一样,声如蚊蝇。
“王爷吩咐,还要给郡主上药……”
“滚!”林风桐大怒,因为这一声怒吼而咳嗽,但是每咳一次,都像是牵动身上每一寸肌肤,疼痛难忍。
“郡主……”
“滚……咳咳……滚!”林风桐一边咳着,一边抵挡那侍女抓过来的手臂,她本就赤罗着身子,这样幅度太大,露出了大片青紫的肌肤来。
侍女下意识的垂下头去,想了想,还是先退了出去,“郡主您先休息,若有需要,随时使唤奴婢。”
林风桐无力的垂靠在床上,她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那些暧昧过的痕迹,此时就像是刻在她身上的耻辱柱,随时随地的提醒她,她曾经付出的一片真心,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早该知道的,明明早就知道的,为何!
非要等到失去一切之后,才后悔当初,后悔当初的愚蠢。
两只手根本没有很么力气,一整夜都露在外面,两条胳膊早已冰如磐石,就连手腕上的勒痕,她也几乎感觉不到痛。
也许有更大的痛,在这点儿小伤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吧。
她慢慢的坐起身,下身剧痛,根本动弹不得,但她咬着牙,还是勉强的让自己靠在床头。
稍稍休息了会,她看着满身的伤痕,自嘲的笑了笑,最终还是让人打水,洗漱。
温热的水舒缓了不少的酸疼,林风桐泡在浴桶中,呆呆的望着对面。
她没有想到,姜曷竟然会真的对她如此,那个混蛋!
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她就当是被狗咬了,对,被狗咬了。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她一定要回家去。
……
这之后的一连大半个月,姜曷再也没有出现过,可守在门外的侍卫却更加的森严,几乎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更有随身侍女走哪儿跟哪儿——用来对付她,会不会太过夸张。
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下,别说逃出去了,连去个茅厕都有人问东问西。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只有房间里,不会有人跟着。
是夜,林风桐坐在桌前,盯着眼前的一根蜡烛,心中慢慢浮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用火呢。
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她或许还能趁乱逃脱。
虽然危险,不管怎么说,总有一线生机,事不宜迟,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数,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就得行动起来。
她叫了一个侍女进来,如果是她吩咐的话,侍女还是能进来的。
等到侍女进来后背着她铺床铺的时候,林风桐快速的取下一件衣服蒙头将那侍女罩了起来。
她的房中,没有迷药更没有刀具,她也只能如此,那侍女想要挣扎,林风桐抬手打在她的颈边,但是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晕倒。
好在林风桐捂紧了她的脑袋,没让她发出大的声音来。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原先准备好的撕碎的布条将侍女的脑袋缠绕起来,绕了好几圈。
随后快速的换下彼此的衣服,又将她的手脚都绑住。
这才露出了她的脸来,侍女睁大着双眼,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想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她不由的心生愧疚,可是啊,现在根本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如果她不狠下心来,生不如死的就会是她了!
“对不起。”随后她将侍女搬到了床榻上,用被子蒙住她的脸。
走到桌边,那是她刚说她想喝酒,让这侍女端进来的,如今,她将酒洒在了屋中,又将橱柜里的衣物和易燃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最后,她举起那燃烧着的蜡烛,她的眸光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火势,攀着沾了酒液的纱帐,火光一路往上。
她凌乱着头发,打开门,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不好啦!走水啦!快去救郡主!”
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就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乍然听闻一个侍女呼喊走水了,而且,这院子的主人还在屋子里。
有人慌忙去打水,有人想冲进去,但门口,窗口的火势已经蔓延开来,一时很难能冲进去。
有人想去询问那侍女的情况,但只见那侍女急匆匆往后院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呼喊着。
“着火啦!快救火啊!”
此时夜还不算深,但天黑漆漆的,不远处的火光冲天,有人陆陆续续赶到。
都慌忙的提着桶去接水去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通往前院和主院的道路中,一个人影钻进了路边的花圃之中。
林风桐躲在草丛里,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出,打算等人都去救火了,她再趁乱出去。
但她的嘴巴猛然被捂住,捂住她的,是一双宽大的手掌,手掌上还有粗糙的茧,林风桐睁大了双眼,她开始没命的挣扎。
不能!绝对不能再落入他手中!
“是我!别动!”
耳边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的人了,林风桐慢慢安静下来。
那人见她不再挣扎,试探的松了手。
林风桐转过身,借着稀薄的月光和远处冲天的火光,看清了来人,刘长煜。
第二百四十四章 嫉妒
“刘长煜!你怎么在这里?”
刘长煜朝四处看了看,外面那些人都在忙着救火,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我是来找你的,你……你走不走?要是走的话,事不宜迟,详细的事情以后再说。”
走,她当然要走了。
林风桐坚定的点了点头,火光倒映在她的瞳孔中,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坚定。
刘长煜得到了她的应允,拉着她的手躲过了人群。
好在那些人都在忙着救火,没有人注意到从角落里翻出去的两人的身影。
森林中慢慢有朝阳的光洒了进来,天光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刘长煜拉着林风桐的手,没有停止过逃跑。
在这样的五月天,两人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的。
“我……跑……跑不动了……咱们……歇歇吧……”刘长煜放开了林风桐的手,靠着一根树干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我们……应当跑远了……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
“不行……快跑……起来……在没有回去之前……不能……掉以轻心……”林风桐催着他,拉着他的手,想要将他拖开,但是刘长煜是真的有些累了。
天知道他是花费了多大的力气,从那个牢笼中逃出来,这会儿又连夜跑了这么久,早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四肢乏力,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他靠在树上喘着粗气,又拿手去捶着腿。
林风桐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是确实体力有限,想着还是稍稍歇息一会儿,但是她却听到了声音。
那是“哒哒”马蹄声!
林风桐看向来路,树影之间,远处黑压压地向他们疾驰来一队人。
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那些人的样貌,但是林风桐知道,那一定是他来了!
“快……快跑!”
顾不得身上的疲乏,林风桐拉着刘长煜就要迈开腿去。
不用她花费多大的力气,刘长煜也看到了那行疾驰而来的人马。
刘长煜改林风桐拉着他的手,为他拉着她,就要奔跑而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像是响在耳边一样。
“咻!”
一声破空声响破天际,林风桐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那马背上之人,此时还维持着拉弓的姿势,那射出的羽箭正直直朝她射来。
她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那羽箭追着她不舍,最后经直直的穿过她的肩膀,将她定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钻心的疼痛袭来,林风桐仍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那插着羽箭的肩膀处。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对面骑在高头大马上之人。
已经有大半个月都没有见过他了,甚至她以为可以这一辈子都不用再见他,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而且见面的时候,他还送给了她这样一份大礼。
肩膀处像是要断裂一般,刘长煜那原本抓着她的手怔怔的松开了。
“快走!”
林风桐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让刘长煜快走快离开,如果被姜曷抓到的话,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已经走不了了,但也不能连累他了。
刘长煜看看林风桐,又看看对面的一行人马,最终还是迈开脚步。
“想走?”姜曷坐在高头大马上,他放下弓,不用他指挥号令,他身后的人就已经骑马奔去,将刘长煜轻而易举地拦截住了。
他驱马缓步踱到那根树干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那被钉在树干上的人。
她似乎不愿意见他,又或是没有力气,此时正垂着脑袋,那被刘长煜握着的手臂上,正汩汩的流着鲜血。
鲜艳的红灼伤了他的眼睛,他跳下马,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来,强迫她与他对视。
她的眉头紧皱着,嘴角溢出了丝丝鲜血,但却格外的有着诱人的味道,就算她满身是伤,他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自从那夜过后,他已经有许久未见过她了,不对,应当是她以许久未见过他了。
她从不知道,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会去看她,只要能静静的看她一眼,他就能心满意足。
可是那天晚上,他对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又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他不后悔对她做的那样的事,却后悔没有温柔对她,他不知道,原来她竟还是,处子之身。
所以他已经有二十三天都没有来见过她了,他还没有准备好,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她。
可是她居然逃跑了,她就这么想离开他吗?
而且还是和刘长煜,他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手还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那样的刺目,嫉妒让他发了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射出了这一箭。
他看着眼神迷离的林风桐,就算看不清事物,但是他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恨,无比的怨恨。
不要恨他!
不能恨他!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恨他,唯独她不可以!
林风桐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毕竟刺骨穿心的痛,不是谁都可以忍受下来的。
姜曷还是好不容易将林风桐从树上拔下来,毕竟那羽箭的力量实在太大,竟然生生地将林风桐钉在了树干上。
他抱着她,正打算打道回府,结果暼见了被抓在一旁的刘长煜。
林风桐拉着刘长煜奔跑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咬牙,半晌才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带回去,押入大牢。”
……
肩膀上钻心的疼痛让林风桐痛醒又沉睡,沉睡又痛醒,反复无常。
恍然间,她听到有人在交谈。
“师父,我们为什么不替她治这肩上的伤?”
“不该问的别问,王爷只让我们保住她的性命,那我们就保住她的性命即可。”
“可是她的手伤得这么严重,如果不治的话会废掉的。”
“那也不是你,我该过问的事,让你记下的药方都记下了么?”
“都记住了……”
“成,那咱们再去看看另一个吧,另一个可要严重的多了……”
那模糊的声音渐行渐远,林风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是一片阴暗,空气中含有腐朽的味道,混杂着潮湿的霉气。
肩膀上不传来的不断的疼痛提醒着她,树林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又没能逃脱……
而且那个人,是真心想要她的命……
第二百四十五章 恶鬼
林风桐已经被关在这样阴暗潮湿的监牢里五日了。
就如她先前在迷糊中听到的那样,大夫来看过,但是只是吊着她的命,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她治这手上的伤。
不用想,林风桐也知道这是谁的授意。
既然想杀了她,那就杀便士,何必要这样折磨着她。
她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半撑着身子,靠在墙壁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对面牢笼里的人,刘长煜。
姜曷就是一个畜牲,刘长煜的一条胳膊被生生地砍了下来,她仍然记得,当她第一眼看到刘长煜躺在对面的牢笼里,鲜血流淌了一地的时候,她真恨不得将姜曷千刀万剐,难道这样对付他们,他就心满意足了吗?
“你怎么样了?”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刘长煜的声音比她还要沙哑,就像是发在喉咙口一样,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林风桐靠在墙壁上,内心无比自责,如果刘长煜不是为了救她,他现在应该早就离开了。
何苦遭这份罪。
刘长煜缓慢地摇了摇头,似乎摇头也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不怪你。”
林风桐垂着脑袋,眼眶很快就被打湿了,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吱吱”一只老鼠从牢笼的这头蹿到了另一头。
林风桐缩了缩脚,尽量的把自己抱成一团。
“你在哭吗?”刘长煜虚弱的声音传来。
林风桐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没有。”
“你的手怎么样?”
林风桐看了眼自己的左肩,那里除了疼痛就是疼痛,她甚至还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废了。”
“他可真能狠下心。”刘长煜半是感叹半是感慨的说道。
“别提他。”
“好,不提他。说起来,我曾经最讨厌你,没想到如今却跟你落到这个下场。”
“你以为我不讨厌你吗?”
“你曾经……不是不讨厌我吗?”刘长煜偏过脑袋,透过栅栏,望着对面抱成一团的人。
“现在讨论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也对,现在讨论这个没有什么意义了。”刘长煜似乎还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断臂之痛,非常人能受之。
……
一连过了好几天,林风桐的手臂在无人医治的情况下,算是真的废了,不过她也不介意,留着这样的伤痛,才能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伤的来源。
“我们还能回去吗?”林风桐望着那仅有的一扇小窗,从外面透出稀薄的月光。
“一定可以的。”
“借你吉言了。”经过这么多天,林风桐和刘长煜相处得到格外的融洽,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吵架起来。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都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力气。
“我倒从没想过会与你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刘长煜靠,坐在墙壁上,望着对面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林风桐,只感觉现在这样的一刻,十分的宁静。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和你心平气和的说说话。”想到以前的种种,似乎还发生在昨天一样。
林风桐望着望着,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巴,背过身去干呕了起来。
“你怎么了?”
“没事,应当是这几日吃的不太好,娇生惯养惯了,不适应,就有些不舒服。”
刘长煜被她说的话给逗乐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人吗?”
“这是事实啊,我以前可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在这里的这些时日,每天都是吃些剩饭,冷菜,那能熬得过吗?”
她用这种半是轻松的口吻说着话,但内心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少女,有这样的反应,她知道这或许意味着什么,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愿回想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她在心里仔细盘算着上个月的月是何时来的,可是经过了这么些事情,她早就已经忘得干净了。
她这边想着事情,完全没有听刘长煜说的话。
刘长煜有些感慨,“是啊,你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么能受得了这番痛苦,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如果……我们能出去……你……”
林风桐怎么也想不起来,上个月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皱着眉头思索,却恰好看到了刘长煜看着她的眼神,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她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刚才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林风桐摇摇头,“没想什么……”
话音未落,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掩唇,背过身去,反复干呕,确实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就像是她所说的,这几天吃的东西太差了,她吃不惯,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还是先不要想这么多吧。
连绵细雨的时节已经过了,但今天还是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姜曷躲在大牢里的一角阴影里,听着里面的两人聊的甚欢,似乎还能听见她的笑声。
她都已经那样了,他废了她的手,她居然还能笑着面对刘长煜,难道她就那么喜欢他吗!
他再也忍不住,从一直躲着的角落中出来,像是从阴暗的的地下爬上来的恶鬼。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做牢笼,像是即将狩猎的动物,在靠近猎物前的警惕。
林风桐注意到了什么,她转过视线,看向那阴暗的角落,那儿一定有这什么。
她没来由的心慌起来。
“怎么了?”刘长煜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姜曷的一角衣角,和他半掩在阴影里的半张面孔。
“姜曷!”他大怒,但这一下牵动了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还是看着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断臂之仇,不共戴天!”
姜曷慢慢的从阴影里走出来,像是地狱的罗刹。
他只赏给了刘长煜一个冰冷的眼神,随后径直的走到林风桐的牢笼前,伸手解开了锁链。
林风桐死死地盯着他,伴随着“啪嗒”一声,锁链解开的声音,他踩着步伐走进了她所在的这一间牢笼。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小产
迎上姜曷的目光,林风桐下意识的往后退缩,可是她身后就是湿冷的墙壁,还能退去哪里。
林风桐就死死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姜曷走上前去,坐在了她的身旁,伸出手去,想去触碰她的脸颊,但毫不意外,被林风桐躲开了。
姜曷却直接上手,也不管林风桐的反抗,径直的抚上了林风桐的脸颊,力道之大,不用她挣扎。
“放开!”
姜曷没有放开,他只看着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姜曷,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冲我来就是!”对面的刘长煜大喊,他的伤根本没好,这样的大喊都能废去他不少的力气。
姜曷看也不看刘长煜,反而用另一只手禁锢住了林风桐。
那晚漆黑中所发生的事仿佛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般,只叫人觉得恶心。
胃内又一阵翻涌,手被他禁锢着,另一只手是废的,林风桐没有办法,只得偏头干呕了起来。
“我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是吗!”姜曷挂着的嘴角微敛,看向她的眼中盛满了愤怒。
他的双目紧紧的,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林风桐反胃过这阵子,稍稍好受了一些,她虚弱的转过头去,看向姜曷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却一句不发。
“怎么,你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想和我说了?”
林风桐偏过头去,“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愤怒占据了他的心,他一手捏住林风桐那废了的肩膀上。
林风桐吃痛,她咬着牙,忍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四肢都在微微颤抖。
“姜曷,你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对面的刘长煜大喊,他挣扎着起身,慢慢的挪到了牢笼门前,伸出他那仅剩的一只胳膊无力的摇着栏杆。
姜曷这会儿才舍得施舍一丝眼神给他,他看着刘长煜的眼中充满着愤怒,压抑着怒火看向林风桐。
此时的林风桐,正侧头看着刘长煜,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对着刘长煜说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的伤吧。”
姜曷暴戾的将林风桐的脸转过来,面朝着他,“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说着他就动起手来。
这样的场景林风桐再熟悉不过,她奋力挣扎着,“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放开我!”
但是姜曷就像是入魔了一样,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姜曷,住手!”除了挣扎,林凤桐什么也做不到。
纵使衣衫和栅栏遮挡着,刘长煜看不到对面发生的事情,但是看林风桐这样的抗拒,一定是她不愿意的事。
他大怒,“姜曷!你放开她!”
姜曷没有停止手下的动作,他像那晚一样,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即使她已经在这牢房中呆了有些时日,身上有些味道,但是他丝毫不介意。
“不要,姜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哭着,喊着,可是他没有停下,最终……占据了她。
他慢慢停了下来,望着她,她的眼中含着泪水,惹人怜惜。
那天晚上,她一定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天色漆黑,他没看到,或是看到了,但也装没看到。
她这样眼中含泪的模样,看了怎么会不让人怜惜呢。
“姜曷,不要这么对我……我求你……”
求……
她第一次,用“求”这个字眼。
他慢慢的停顿了下来,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无力的垂下脑袋。
“姜曷!你这个王八蛋!畜牲!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放开她!咳咳!”纵使刘长煜看不见对面发生的事,但作为男人,他也能知道姜曷在对着林风桐做着什么事!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姜曷嗜血的眼睛慢慢的看向刘长煜,随后他转过脸来,却是比先前更加的暴虐。
撩开她的衣摆,狠狠地将她占为己有。
林风桐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闷哼,她别过脑袋,眼泪大颗大颗的沿着脸颊往下落。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屈辱的对她。
他的手覆上她那受伤的肩膀,用尽力气的捏着,仿佛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了一般,“看着我!”
林风桐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来,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恨着他,恨不得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腹中一阵绞痛,一股热流缓缓的流了出来,她再也不可忍受的痛呼出声来,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姜曷也慢慢发现了不对劲,他停下,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了?”
但是林风桐根本没有回答他的力气,就算有,她也不想回答他。
林风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额上冒出了岑岑冷汗。
姜曷看到了林风桐,她正汩汩流着的血液,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慌忙的收拾好,拍拍林风桐的脸颊,“桐桐,你怎么了?”
“你这个畜牲!”刘长煜还在那边骂着,似乎叫的越大声,就能阻止他一样。
姜曷站起身,质问对面的人,“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居然还有脸问她怎么了?这几天你给她吃的什么?她睡的是什么地方?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姜曷走回林风桐身边,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流了一大滩血,看着就触目惊心,整个人也像失去知觉一样,迷迷瞪瞪的。
他有些慌乱起来,不顾还在谩骂着的刘长煜,将林风桐打横抱起,一脚踢开牢笼的门,“太医,快去叫太医来!”
血染红了林风桐的裙摆,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有人来劝他去梳洗一番,他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疯魔一般盯着林凤桐。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看到了林风桐的情形,又看了看姜曷的脸色,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还是抓紧时间给她看诊。
事实确实如他所料,虽然难以开口,但还是要说,“王爷,这位……小产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更不敢说明小产的原因,但姜曷偏偏要问。
“小产?”姜曷呢喃着,似乎有些听不懂,“她……为什么会小产?”
“这位……最近饮食对养胎极为不利,加之环境恶劣,更重要的原因是,是房事……”太医看了一眼姜曷,最终还是不敢再言语。
姜曷怔怔的将目光转到躺着的林风桐的身上,她已经睁开了眼,此时那一双空洞的眼正望着床顶。
“桐桐,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已经去给你抓药了,你很快就会好的。”
林风桐却只是怔怔的望着床顶,一言不发,如傀儡,如人偶。
第一百四十七章 美梦
“桐桐,你说句话,别吓我好不好。”姜曷趴在床沿,他试着牵起林风桐的手。
她没有像想象中的挣脱开。
而是像一个人偶一样被随意的支配,也不吭一声。
“桐桐,我错了,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
林风桐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腹中的坠痛感还在,清晰的告诉她,她受到过得伤害和耻辱。
姜曷感到了没来由的恐惧,他简直就是一个混账!
“我是混蛋!王八蛋!畜生!桐桐,你打我!怎么样都可以!”他牵着她的手打在他的脸颊上,但林风桐手上没用力,软绵绵的,打在脸上一点儿也不疼。
“放……我走……”她的声音很虚弱,嗓子也是哑的。
“不,桐桐,别离开我,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林风桐仍然闭着眼睛,缓缓开口。
“桐桐,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无论姜曷怎么说,林风桐都一言不发。
姜曷在她的床前蹲了许久,一直到药来了,也有人来叫他,外面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
“桐桐,你……别多想,养好身子要紧,我就先走了……”
床上的林风桐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等到听到了脚步声,人走了,她才缓缓睁开眼。
“郡主,奴婢侍奉您喝药。”丫鬟有些战战兢兢,毕竟被姜曷耳提面命过要照看好她的那些丫鬟,在林风桐险些逃出去后都被处死了。
“是……我该……好好吃药……养好身体。”
林风桐撑起身体,手脚上绵软无力,好在有丫鬟的搀扶,不然她可能真就会倒下去。
她当真好好吃了药,也不管她们给她吃的是什么补药,她通通接受,吃的一干二净。
姜曷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很是高兴,也来看过她,林风见到姜曷的时候并没有发怒,也没有疾言厉色,而是表情淡淡的,似乎有他在和没他在没有什么区别。
但姜曷已经很知足了,他相信,总有一天林风桐一定会消气的。
想到那个孩子,姜曷以前从不后悔所做的时候,但是他现在后悔了,孩子。
如果他们能有一个孩子,该是多好。
但他不敢说,更不敢去问,他怕触及到林风桐的伤心处。
……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已经到了盛夏时节。
今年的天气格外的炎热,光是站在外面一会儿就有些吃不消。
经过这三个多月的调养,林风桐虽然跟白白胖胖沾不上边,但是也颇显丰腴,脸上也是红润的。
姜曷从外面进来,身后宫娥给他摇着扇子,却也减不了多少热意。
“这天实在是太热了。”他笑着走进来,习惯的坐在林风桐对面,“等过些时日打过秋雷,这天应当是要凉爽一些,这些时日还要委屈桐桐了。”
林风桐面上淡淡的挂着笑,“王爷言重了,王府里的冰库都快搬到我这院子里了,何谈委屈。”
姜曷慢慢的挪到了林风桐身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握在林风桐的腰间,“还是太瘦了,是不是她们没有尽心侍奉你。”
林风桐不甚在意那放在她腰间的手,嘴角仍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吃下去我可就成猪了。”
一个多月前,林风桐开始没有抵触姜曷的触碰,姜曷就越发的上手起来。
他将林风桐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顶的清香,只感觉一天的劳累都已经消散了大半。
他中了寒毒,这样炎热的天气对他没有什么效果,但他把府中大部分的冰都搬到了林风桐屋中,为的就是来“纳凉”。
“不过虽然炎热,还是少用些冰比较好。”
“我知道的。”林风桐依偎在他的怀中,乖巧的应着话。
她的嘴角仍然挂着,但那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温香软玉在怀,姜曷如何能把持的住,事实上,他们前些天已经登论过了,这种事情,有过一次,美人在怀,又如何能忍得过第二次。
而且,对于他的触碰,林风桐没有抵触,这才是他最开心的事。
挥退了下人,姜曷将林风桐抱的更紧了一些。
他尝试着开口,“桐桐……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怀中的人身躯微微一僵,虽然只是一瞬,但姜曷还是感觉到了。
他安抚的拍着林风桐的脊背,“我只是这么说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等。”
好半晌,林风桐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她的嘴角还是挂着笑意,轻轻说道:“好啊。”
“……真的吗?”姜曷有些不敢置信,他微微睁着眼,全神贯注的盯着怀中人的小脸。
等到林风桐微微点头的时候,他再也抑制不住,俯身问上了她那柔软的唇。
风雨一夜。
姜曷将累趴的人儿搂在怀中,“桐桐,如果现在是梦的话,我宁愿不要醒来,我真的好高兴……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林风桐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样子很是可爱。
姜曷觉得他不能再看下去,否则,今晚就别想睡了。
“等事成了我再告诉你。”
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语气温柔,“睡吧。”
……
事情很快就成了,某一天,姜曷欢欢喜喜的跑进来,一进门,就把林风桐举起来,转了一圈。
林风桐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抓紧了姜曷的肩膀,“你放我下来!”
姜曷这股高兴劲儿过去后,连忙将林风桐平稳的放在了地上,脸上确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喜悦之情。
“发生什么事了?”
姜曷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抚着林风桐的额发,“这些日子,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委屈你了。”
是的,林风桐现在,充其量不过是姜曷豢养在后院中的一个侍妾,不,连妾也算不上。
林风桐不甚在意的笑笑,“名分于我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并不在意,王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姜曷将她脸上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可是我在意,我怎么看你受这个委屈。”
林风桐笑笑,没有接话。
“不过你放心,你会是我的皇后,继位大典与封后大典同时举行,那是我补给你的婚礼,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林风桐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慢慢的放下,她看着姜曷,随后又慢慢的垂下脑袋。
没有欣喜,也没有愤怒悲伤,还是那般平淡,“多谢王爷。”
第二百四十八章 离开
在一个初秋,艳阳高照的时节,继位大典如期举行。
姜曷总算是度过了他其他的各位兄弟,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室内,一排排的宫女侍奉在林风桐身后,替她穿衣打扮,不时的还说着好话。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喜吗?”
林风桐看着琉璃镜中的自己,妆容艳丽,雍容华贵,如今她是这苍楚国的王后了。
可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娘娘,开礼了,还请娘娘准备。”
林风桐站起身比大婚时还要繁复的宫装让她行动有些不便。
不过这些都不算是什么。
她迎着朝阳,慢慢布出了宫殿之中。
在那宫道的尽头处,姜曷在等着她。
她迈开脚步,昂首挺胸的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据说她这个王后的位置是姜曷力排众议保下来的,毕竟在众人眼中,她是一个外国的郡主,根本难以胜任王后的位置。
而且最主要的是,姜曷先前是有王妃在的。
不过,谁让姜曷是王呢,凡是他想要办到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困难那还是能办到的。
说起来,林风桐已经许久都没有见到过祁凝了,至于她如何了,她一点也不关心。
她走过长长的宫道,最终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他笑着伸出手来,她同样笑着伸出手去,握在他宽大的掌心上。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那高台上走去。
底下朝臣叩拜开来,“吾皇万岁!洪福齐天!祐我苍楚!绵延百年!”
声音浩浩汤汤地,响彻在大殿之上。
“吾皇万岁!洪福齐天!祐我苍楚!绵延百年!”姜曷看着着一片盛世,捏了捏林风桐的手心,林风桐也同样回握住他,以示她的回应。
姜曷用只有他们两人听的到的声音问她,“桐桐,你高兴吗?”
林风桐转过脸来,她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姜曷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再次的握紧了林风桐的手心。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皮总是隐隐的跳着,仿佛,仿佛就会失去什么东西,可是,如今他已经是这个苍楚的王了,他还会失去什么?
他不知道,但至少身边的人还在,他只能更加的握紧林风桐的手心。
让她逃脱不能。
登基大典从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直延续到夕阳西斜为止。
晚上是宴请群臣的时刻,这个时候,林风桐就该回去了,她已经站了一天,很是疲累。
但没来由的,姜曷就是不想让林风桐离开他的视线。
林风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陪在他的身边,“本宫还是在多陪陪王上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脸上的疲态尽显,看上去就是在硬撑着了。
姜曷虽然想一直看着她,但是更不想看到这样一个疲累却还硬撑着的她,最终还是让她下去歇着去了。
他看着林风桐的背影,心里头空落落的,但没有时间感伤,就有大臣向他表忠心,他必须去应付这些。
酒过三巡,姜曷手指点在桌子上,已经是有些神思不属了,他正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借口遣散这些人,他好去找林风桐。
还没等他相处什么来,他的余光就看到了大殿门口处有些焦急神色的侍女。
他认得那个侍女,那是他安排在林风桐身边的服侍的人。
这会儿不去服侍林风桐,反倒来这儿是做什么。
他开始慌乱起来,不去管向他敬酒的人,径直的走到门边。
他看着那个侍女,声音不由得带了一丝紧张,“什么事?”
那丫鬟被他这么一句话的威压就吓得抬不起头来,想到待会儿要说的话,她更是两腿打颤。
“到底什么事!”
他这一句带着愤怒,丫鬟吓得跪倒在地,“是……是王后……不见了。”
还没等她说求饶的话,只觉得一阵风刮过,眼前哪儿还有姜曷的身影。
姜曷快速的跑到了王后的寝宫,没有,什么都没有。
大殿之中空荡荡的,室内也是冰凉一片。
“怎么回事?王后呢!”
地上吓得跪了一排的侍女,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战战兢兢的说道:“王后她,说要自己休息,让我们不要打扰,等到我们察觉不对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了王后的踪迹,这殿内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王后的踪迹,请王上开恩……”
“还不快去给我找!”姜曷大怒,自己率先出了大殿,就开始无头无脑的搜索起来。
不对,他应该好好想想,林风桐还能去哪里,她又会去哪里。
姜成鸣的府邸已经被他一锅端了,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她还能去哪里?
她又是如何逃出去的?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凭借她自己的力气一个人逃出去。
果然,事实如他所料。
一直被关押在大牢中的刘长煜,也不见了。
刘长煜,又是刘长煜!
他就应该杀了他!
他猩红着眼,一声令下,“追!”
他绝对不能再失去林风桐了,绝对不能。
……
林风桐换上了简便的装束,她和刘长煜早在一个月前就密谋,一起逃开那座华丽的牢笼。
如今,他们真的做到了。
“刘长煜,你沿着这条山道,一直走,我走这边,我们兵分两路,这样能更好的逃脱!”
“可是……”刘长煜已经渐渐的习惯了只有一只手臂的生活。
“别可是了,这次,你记住,只管跑就是了,千万别回头,如果有缘的话,我们在大炎见!”
说着,林风桐率先朝一条道跑开去了。
刘长煜知道她此举是为了什么,她是不想再连累他了。
他看着那已经跑开有些距离的林风桐,那身影渐渐的隐在繁密的树林间。
刘长煜最后再看了一眼,毅然决然的往另一条道路跑去。
林风桐不知道跑了多久,口中干涩难忍,但是她一点儿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图。
她该寻一匹马的,只怪当时出来的时候太急了,那样的时间,很难去找马。
她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天刚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第二天到了,但是,这并不算是一个美好的一天。
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不通的道路。
而她身后,那“哒哒”的马蹄声,一如那次,像是从地狱而来。
没有前路,亦无退路。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还你
姜曷骑着马,很快就赶到了林风桐面前。
他也看到了林风桐的前路是死路一条。
他跳下马,试图靠近她,“桐桐,别闹了,咱们回家了,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家了吗?”
“别过来!”
姜曷每靠近一步,林风桐就后退一步,那意思很是明显。
“别……桐桐,别再往后退路,好,我不过去,那你过来。”姜曷的声音带着诱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林风桐慢慢的摇着头,“家?我跟你,怎么可能还会有家呢?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滚入油锅!”
“好,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都可以,桐桐,只要你别离开我!”
林风桐却是笑了,她又说起了别的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在今天吗?不只是因为今天人多眼杂,还是因为我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哪怕姜曷心中清楚,但被林风桐这般说出来,他还是无比的愧疚自责与难过,“都是我不好,桐桐,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尽力弥补你!”
“对我好?呵呵……”林风桐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一边又往悬崖边靠近了一些,“欺我瞒我,用替身侮辱我,将我囚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废了我的手臂,杀了我的孩子!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
“桐桐……”
这些全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即使过去了这么久,那些伤害也永远磨灭不了。
“桐桐,请让我用余生来补偿你,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回到那样的日子不好吗?”
“那样的日子?”想起这之前的她的虚与委蛇,她不禁笑了起来,“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令我想起来便作呕的梦!”
她后退一步,直直的看着姜曷,“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不!”
姜曷飞奔而来,却只抓到了一角散落的衣角。
“桐桐!”
他就要跃出山崖,但被身后及时赶到的陆易言抓住了。
姜曷还在拼命挣扎,那悬崖下的人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仿佛就要那样消失不见了。
陆易言将他拉过来,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姜曷脸上,“你还要混账多久!”
“桐桐!桐桐!”姜曷脸上挨了一拳,却还在死命挣扎着。
“你清醒一点!曷儿!如今你是苍楚的王!你受尽那么多的屈辱,如今都要前功尽弃了吗!当初我说我们远走高飞你不肯,如今大炎的兵马还在城下!你就要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了!更何况,这么高的悬崖,她哪里还有活路。”
陆易言的语气稍缓,“曷儿,往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载在她一个人身上。”
姜曷慢慢的不再狂暴,他推开陆易言,踉跄着脚步往山间里走。
“曷儿?你去哪?”
姜曷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走着。
他要去崖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记得在崖底待了多久,他只知道,他没有找到她。
最后还是陆易言将晕倒的姜曷带回了王都。
姜曷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结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日,姜曷本想再去找寻她,但是大炎的大军君临城下,他披上战甲,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愤怒与压抑全都释放了出来。
苍楚的领土越来越广,但是他心中的土地却越来越贫瘠。
就算集全城之力搜捕,也还是没能找到她。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
五年后
一间篱笆小院内,一名妇人掀开盖笼,氤氲的热气顿时冲了上来,将整个厨房笼罩在一层烟雾中。
“阿娘!”门外跑进来一个约摸四五岁的男孩,斜挎着一个布包,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阿娘,您身子不好,怎么又动手了,不是让您等我回来吗?”
妇人挥了挥眼前的雾气,咳嗽了几声,摸着男孩的脑袋,没有在意男孩略带着指责的话语,“今天是清蒸鲈鱼。”
“哇,好诶!”男孩拍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差点儿就要跳起来。
“不过……阿娘您下次可一定要等我回来做饭!咦,不对!阿娘您又下河了啊?”
妇人将看着就美味可口的鲈鱼端出来,“没有下河,是去集市上买的。”她一边将鱼摆到饭桌上,一边催促着小男孩,“快去洗手,还有两样小菜呢!”
“我去洗手!阿娘您放着,我来炒!”
妇人并没有理会男孩的话,她咳了两声,继续往灶台里添火,随后将两样小菜倒进锅里翻炒。
“阿娘,不对啊,您居然去集市了?我还从没见过集市呢,阿娘怎么都不叫上我。”
说话间,两样小菜很快就炒好了,他们坐下来,小男孩很是乖巧的给妇人兜了满满一碗的白米饭,又将妇人推到他面前的鲈鱼推到了妇人面前,“阿娘,您多吃些。”
妇人也给男孩夹着菜,“明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才该多吃点。”
“一起吃,嘻嘻。”
明儿乖巧的坐在凳子上,肉嘟嘟的脸上笑的露出了两个十分可爱的酒窝。
“明儿,阿娘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听了这话,男孩不甚在意,他舀了一大勺子饭,把脸颊嚼的鼓鼓的,“咱们又要搬家了吗?什么时候啊?反正啊娘去哪,明儿就去哪儿?”
“咳咳……明儿,阿娘……从来没跟你说过你啊爹吧……”
明儿嚼着饭的动作停下了,他慢慢抬起头,静静等待妇人接下来的话。
“你啊爹啊,是一个混蛋……咳咳,如果可以,阿娘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可是啊……咳咳,阿娘也是没办法啊……咳咳咳……”
明儿快速的跳下凳子,有些失措的替妇人顺着背,“没……没关系的,阿娘,咱们不要阿爹,也……没关系的……”
妇人以帕掩唇,等咳完了这阵,将帕子藏在袖中,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上面定然有着一摊血迹。
她转过身,将男孩拉到她跟前来,轻笑着将他脸颊上的一颗饭粒哪了下来,“你阿爹他……咳咳,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他会好好待你的,阿娘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但是我的明儿,再过几月,才只五岁啊……咳咳咳……”
第二百五十章 你听
“阿娘,您为什么要这么说?明儿……明儿不要阿爹了,明儿只要阿娘!”孩童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生怕要失去什么一样。
“乖,听话,咳咳,你听,是马蹄声,你阿爹,来接你了……”林风桐双眼虚空望着窗外。
一片蝉鸣声中,小院外“哒哒”的马蹄声格外的显著。
“阿娘,您是要抛下明儿吗?明儿不要阿爹了,阿娘。”明儿却不去听窗外,只是双眼紧紧的盯着林风桐,怕她会就这样离开。
竹门“吱呀”一声打开。
推开门前,姜曷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真的开门,看到屋中的场景的时候,他那像停止跳动的心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桐……”
这个名字,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每日每夜的思念,但当真的见到她的时候,他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在他唇边。
这个人,一直在他梦里。
“桐桐!”他迈开脚步,终于是说了出来,想上前将那日思夜想的人抱住人。
可是他的身前拦了一个小家伙。
明儿守在林风桐身前,张开双臂,像是护崽的老母鸡。
姜曷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跟他七分想象的脸庞。
“不许你靠近!”
他震惊的看向林风桐,嘴巴张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明儿,阿娘要跟阿爹说说话,明儿待在家里乖乖的好吗?”
明儿摇着头,一脸的坚决,“阿爹是个混蛋,我不许阿爹伤害阿娘。”
他稚嫩的一句“阿爹”让姜曷心头颤抖,他咽了一口口水,再次将目光转到林风桐身上,“桐桐,他是……我们的……孩子?”
林风桐站起身,刚站起来,她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走吧,去外面说话。”
“阿娘……”
林风桐最后再看了一眼明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小院。
“阿娘……”明儿想追出去,但是他被人拦了下来,只能看着自家阿娘的身影离他远去。
姜曷看了一眼明儿,又看了看林风桐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姜曷快速的追赶上林风桐,他有些手足无措。
“桐桐。”他试探着开口。
林风桐阻隔了他接下里要说的话,“陪我走走吧。”
“好。”
两人便在这山间小道上,缓慢的踱步。
“桐桐,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沉默半晌,还是姜曷先打破平静。
他想知道她这些人都是怎么过来的,带着一个孩子。
一定很不好,她看上去瘦削了许多,下巴尖尖的,如今她不过才二十二岁,面容憔悴的就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你为何不来找我?”他想问的有许多,但终归化成一句,“我好想你。”
“他叫明儿,明天的明。”林风桐并没有去管姜曷说的话,她自言自语,缓慢的走着,说是踱步,不如说是走不动,拖着步伐。
两人慢慢的走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林风桐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仿佛是爬了几十层楼,看着很是疲累。
她缓了好大一口气,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山间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缓解了不少的难受之感,她微微眯起眼,鼻头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明儿?是我的孩子对吗?”他捏着手指,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不用问,他也能断定,明儿就是他的孩子。
那眉眼,和他小时候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还想问,她的心中,留着和他长得一样的孩子,她心中是否不恨了。
他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可他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不敢,亦难言。
林风桐抬起头看向他,随后示意了她身旁的位置,“坐。”
姜曷应声坐下,显得有些局促。
等他坐下来时,身体却微微僵硬。
林风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缓慢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想伸手去抚摸,最终只是捏了捏手指。
身边有东西靠着,减缓了她的疲累之感,林风桐望着远处,眼神空洞,“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就是你的儿子,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一个孩子,你一定会好好对他,对不对?”
“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弥补我这五年来的缺失。”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却又像是端正的语气,“虽然你的话不可信,但是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了。”
“桐桐。”这些年来,姜曷每天都像是活在地狱里一样,生活失去了颜色,世界是黑白的,只在听到有人禀报见到林风桐时,他才又像活过来一样。
“你一定要好好对他啊,他的生日在七月二十三日,往后每年,你要记得给他过生日,咳咳。”
“会的,我会的,我们一起过生日,再过一月就是你的生日了吧,我还从未给你过过生日,今年我一定会给你办一个隆重的宴会。”似乎有什么,又在流失,他意识到,这一次,他好像抓不住了。
林风桐靠在姜曷的肩膀上,轻轻地笑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向他说什么,过他的生日。
她的目光投放到远处,夕阳西下,只余半轮太阳将落未落的悬在山的那边。
“真美啊!”
姜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方,“桐桐,天色将晚,我们回去吧,你再多跟我讲讲明儿的事,那个小子,好像很抵触我。”他转移着话题,像是不想提起什么,逃避着什么。
林风桐像是听不到他的话,嘴里喃喃的自顾自的念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点下来,眼皮也一点一点的耷拉下来,最后,她的脑袋一偏,就要从他的肩膀上掉下去。
姜曷伸手拖住了她的脑袋,他看着已经坠入山间的夕阳。
天地间昏暗一片,他的世界,也昏暗一片。
她是如何的残忍,给了他希望,却又给了他莫大的失望。
这是她对他的惩罚,可是,除了这个,他什么惩罚都能接受啊!
一轮圆月高悬,夜空繁星点点。
山野间,石壁上,人一双,影单只。
番外一 往事追忆
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女人。
她刁蛮,任性,不可理喻。
不问我的意愿,蛮横用她郡主的身份强行嫁到我府上,拆散了我与琬菁。
她真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
所以在大婚之日,我将琬菁迎进府中,当晚还宿在了琬菁房中,为的就是羞辱她。
我原以为,她应当哭,应当闹,应当像个疯婆子,就和从前一样。
可是她没有,新婚之夜,她竟然不等丈夫,自己先睡了,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只当她是为了博取我的关注,又使了一些花招。
我才不上她的当。
可是,她竟然提出和离,并且真的做到了。
她拿着和离书,自己回了家中。
并且在那之后,她避我唯恐不及,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笑话,蛇蝎之人明明是她。
但那次意外,却让我对她有了改观,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晓。
我和她,还有姜曷,三人一同陷进了险境中。
其实现在想来,我很是怀念那段时光。
我和她除了争吵还是争吵。
不是我与她争论得面红耳赤,就是她用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同我说酸话。
可是我生病了,期间的事都模模糊糊的。
唯一记得的。
是她救了我。
在那之后,我才察觉了我的不对,我开始有意无意的避着她。
正如她避着我,只不过,我也是才明白,她避着我并不是有意无意。
而是真的不想见我。
当我再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时,她已经有了婚约。
这样也好,我有琬菁,她马上就能成为我的夫人,这是我欠她的。
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一个不可挽回的错。
她成亲了,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为何,要买醉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是想让脑子更糊涂些,再糊涂些,糊涂到忘记曾经的一切。
我大醉一日,彻夜未归。
琬菁应当是知道了什么。
她说,木已成舟,须得向未来看。
是我对不起她。
也对,既然事情已成了定局。
我又何苦在这番惺惺作态?
这对我,对琬菁,都不公平。
我可真是恨她。
恨她要走,也不走的彻底。
我更恨我自己。
无知,无畏,更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原以为,我和她此生应当是再无瓜葛的。
就同她一直在强调的一样。
可是,姜曷逃婚了,在大婚之日,逃去了苍楚。
她一定很难过。
我该去见她吗?
为什么要去见她?
用什么样的理由?
最后,我只是选择常常守在她家门口,我真是可笑。
她那么一个爱出门的人,却接连几日把自己关在房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出来了,我乍然看到她的第一眼,只觉得,她瘦了许多。
她看上去倒没什么,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
她遇到了危险,我不得不出手相助。
可她竟然还要与我争吵。
这样也好,这就表示她还是从前那个鲜活的她。
后来,她去赛马,又遇到了匪徒,我不顾一切的追赶而上,然而确是成为了她的累赘。
她被送去见了那个人。
而那个人,也找到了我。
姜曷比之从前,变了许多,又或许他一直是这样的。
他看到我时,眼眸深处的狠戾,我看的分明。
但他只是将我关押,未曾对我做什么。
他的后院失火,我借此机会得以逃脱,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她。
她看到我时,终于不再与我争吵。
她就像看到了一个救星。
她说,带她回家,回广阳。
我说好。
可是我食言了。
我们没能跑出去。
我再次回到了那间牢房中,而对面的牢房,也住进了她。
她的手臂上还插着一支箭羽,鲜血淋漓,我听到给她治疗的大夫说。
上面吩咐了,不管她的手。
他可真是心狠,我抚着我的断臂,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但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似乎好了,闲时还能与我说说笑,偶尔又像往常一样同我拌嘴。
只是,她的眉间总有一丝愁郁,而她的笑,总是在强颜欢笑。
那一天,他来了。
他真是个畜生。
竟然在我面前,对她做那样的事。
我也是后来才得知,那天,她流产了。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没能再听到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直到有一天,我在残羹剩饭之中翻到了一张纸条。
她说,她有了办法,登基大典那天,我们能逃走。
我们果然逃走了。
但我们走散了。
我成功的脱逃,我没有回到广阳,开始了寻找她的日子。
虽然大街小巷上到处都贴着她的画像。
但我相信,我总能找到她。
可是我又错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靠在那人的肩头。
背影是那样的孤寂。
夜风真凉啊。
我最后望了一眼山涧里一双身影,悄悄地下了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