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楚磊质问
楚磊打断她："妈，我走了之后，白家真的没来找过我吗？"
楚母也知道楚磊昨晚去见了白月，之前蔡小花找上门来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于是便承认到："找过你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改变什么吗？别忘了，是白月自己提的分手。我可从来没逼过她，她妈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家，我也是如实说了的。"
楚磊有些生气地说到："那你知道蔡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不管她为了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你跟白月已经分手了，她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可是她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蔡姨来找我，就是想拉下脸来问我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而你却直接把人家拒之门外！妈，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楚母吓了一跳："你说什么，白月怀孕了？"
楚磊点点头："是的，怀孕了，马上就三个月了。你知道吗，如果昨天我去得晚一点，白月就把孩子打掉了。"
楚母哼了一声："她怎么可能舍得打！如果她真要打掉孩子，又怎么会让你知道？更别提让你去阻止她了。"
楚磊一脸吃惊地看着楚母："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菜菜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有心机的姑娘吗？"
"难道不是吗？小磊，这事儿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你这刚回来了，她就突然说自己怀孕了，还整了一出打胎的戏码来，更关键的是竟然还让你知道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显得太刻意了吗？这绝对有问题，甚至我都怀疑，她所谓的怀孕是不是只是骗你跟她合好的借口！"
楚磊震惊地看着楚母，摇摇头："妈，你的思想怎么会这么可怕？"
楚母不可置信地说到："你说什么？我的思想可怕？楚磊，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了？我一心为了你好，你竟然这样质疑我？我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楚父听到声音，走了出来，问到："一大清早的，你们在做什么？楚磊，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竟然还学会夜不归宿了，真是长本事了！"
楚磊如实把自己昨天晚上的去向说了，也把白月怀孕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问到："爸，妈，我想跟菜菜结婚，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楚母尖声反对到："不可能，我不答应！白家小门小户没礼貌没素质，我绝不会答应白月做我的儿媳妇的！我也绝不接受白家这样的人家做我的亲家！"
楚父眉头一皱："她怎么会怀孕？你们都分手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怀孕？"
楚磊见楚父绝口不提结婚的事，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她怀孕自然是因为我，而且发现怀孕也有大半个月了。这中间蔡姨上门来找过你们一次，为的就是来告诉我这件事。"
楚父沉吟半晌，说到："你们都已经分手了，那这个孩子，随他们白家处置。以后你也别在跟他们纠缠不清了，那样的人家还是少来往的好。"
"对，我们不承认那个孩子，你去告诉白月，让她死了用孩子嫁进楚家的这条心！我们楚家不会接受她这种小门小户的姑娘！"
楚磊真的发火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父母的真面目竟然如此可怕。白月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也是他们的第一个孙子，他们为了这个可笑的门当户对的观念，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们到底是怎样的铁石心肠。
想到白家父母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冲动，要回来跟父母好生商量的那一番苦心，再对比一下自己父母这样冷血的态度，楚磊的心跟掉进冰窟窿里一样。
他突然觉得，他这二十多年来，竟然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父母的真实模样。
"那你们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白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吧？"
楚父点点头："小磊，你还年轻，有许多事你都不明白。这结婚是大事，门当户对很重要，不然以后你们会在生活观念上产生很大的分歧。至于孩子的事，确实是咱们家对不住白月，这样吧，我一会儿拿一万块钱出来，你拿去交给白月，就当咱们家给她的补偿了。"
楚母听到那钱数，忍不住皱了皱眉，最后到底也没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磊突然大笑了起来，似乎用尽了全力一般，笑到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鼓得老高。
楚母从来没有见过楚磊这副模样，急忙说到："小磊，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别笑了，你快停下来啊！"
楚磊停下了笑，喘着粗气说到："爸，妈，我到现在才发现，你们竟然这么陌生，陌生得让我害怕。那是一条命啊！那是你们的第一个孙子，是我楚磊的亲骨肉，你们就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就要扼杀掉他，甚至还没有一丝的愧疚。你们真是冷血得让我害怕！"
楚父和楚母脸色无比的难看。
楚磊接着说到："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我拿了我所有的钱，准备找白月私奔，准备入赘他们白家。白叔叔拒绝了，他说，他是为人父母的，他懂得你们为了我好的一片苦心，所以他不能昧着良心，让我不声不响的入赘他们家。他们让我回来跟你们商量，问问你们的意见。
结果呢？你们先是怀疑他们的用心，然后又恶意抹黑他们的人品，最后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放弃我的孩子。爸，妈，对比一下你们和白家的做法，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你们所谓的高层次的修养原来就是这样吗？你们口口声声的门当户对，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楚家父母被楚磊问得哑口无言，甚至觉得十分难堪。
楚磊并不等他们回答，朝两人深深地一鞠躬，然后说到："爸，妈，我想我没办法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白家的想法是对的，白月不适合嫁进来。她那么单纯善良，根本就不适合楚家这样的环境。她为了我，吃了那么多苦，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也不能让我的女人受人耻笑。所以，我决定入赘白家。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第862章
楚父猛地一拍桌子："荒唐，简直荒唐！楚磊，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入赘白家，他白家怎么敢答应！你这样做，置楚家的颜面于何地？你让我跟你妈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楚磊直起身，直视着楚父："爸，到现在，你依然还是觉得楚家的颜面，和你们的面子重于一切吗？呵呵，随便吧，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你们如何反对，我都要和白月在一起，我也一定要入赘白家。我还要去医院守着白月，她身体不好，离不了人。"
说完，楚磊转身便往外面走。
楚母急忙追了出去："小磊，你回来，你快回来。"
"不许追，让他走！"楚父暴跳如雷的把楚母叫住，黑沉着脸，看着楚磊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楚母忍不住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老楚，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小磊给弄回来啊。他要是真的去给白家当上门女婿了，咱们以后还做不做人了？上门女婿哪是那么好当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啊。"
楚父怒火中烧，吼到："随他去！他翅膀硬了，长本事了，我管不了了！"
吼完，楚父摔门而去，留下楚母一个人在家里哭哭啼啼。
锦绣一家得到楚磊要跟白月结婚并入赘白家的消息时，全部都愣住了。这反转得未免也太快太彻底了吧？
昨天大家都还在为白月的遭遇而扼腕叹息，结果今天整个剧情都变了，也不怪大家都反应不过来了。
白老师知道楚磊跟家里谈崩了以后，还认真劝说过他，让他不要冲动。可惜楚磊这次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了，一定要跟白月马上领证。
蔡小花也担心白月再拖下去，肚子会藏不住，到时候让人说闲话，所以也在中间劝白老师。
最终，心疼自家女儿的白老师，答应了楚磊的请求。
楚磊担心他爸妈会在婚姻登记处那里卡住他，所以干脆跟白家商量好，等白月身体好些了，就回富平县领证。
白老师两口子也没什么意见，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楚家，可到底自己女儿的未来更重要。
于是白月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等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便跟着白老师夫妇和楚磊一起回了富平县。
想到过几天白月跟楚磊再回来时就成了合法夫妻，锦绣都有些回不过来神。这也太快了，她以为自己会是这众姐妹里结婚最早的那一个，没想到白月不止最早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顾年华笑着说到："怎么，羡慕了？要不咱们把婚期提前啊。"
锦绣笑着斜了他一眼："想得美！我才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结婚呢。等天暖和了再结婚，到时候我一定要穿上最美丽的嫁衣，做最美丽的新娘子。"
顾年华揽过她的肩膀，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肩上："你就是穿着补丁衣服，也是最美的。"
"哼，才不上你的当。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然觉得我不管穿什么都漂亮了。可是我又不傻，我这一辈子就只结这么一次婚，肯定要留下最美的纪念，不然以后想想都觉得遗憾。"
顾年华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到："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锦绣爱娇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楚家这边。
那天楚磊离开之后，楚母哭了一阵就冷静了下来，心里还侥幸地想着，楚磊可能只是说着吓唬她玩的，目的是为了让白月嫁进楚家。毕竟办结婚证可是需要户口本的，楚磊并没有问她要户口本。而户口本一直是她放着的，藏得可严实了，楚磊肯定找不着。
可光是这样想，她还是觉得不大放心。特意去书房里放户口本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便傻眼了。
户口本不见了。
楚磊是来真的！
楚母这下才是真的慌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楚磊入赘了白家！
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含辛茹苦地养了二十多年，凭什么就这么让白家给骗了去？她好好的一个儿子给别人做了上门女婿，别人会怎么看她？
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于是，她亲自打了电话，托了负责民政这块的熟人，让他想办法把楚磊登记结婚的事给卡下来。
可等了好些天，并没有收到楚磊去登记的消息。
楚母坐不住了，赶紧让司机开了车去找楚磊，结果找了圈，发现楚磊并不在Ａ市。白家一家三口，也不在Ａ市！
楚磊没有在Ａ市登记结婚，人也没有在Ａ市，就只说明一个可能，他跟着白家回Ｌ市了！
楚母心急如焚，立刻准备动身去Ｌ市，把楚磊给抓回来。
眼看就要上火车了，楚母却被突然露面的楚森从火车站给拽了回来。
楚母急得不行，朝楚森吼到："你做什么？"
楚森冷静地看着楚母："妈，你闹够了吗？"
"你说什么？楚森，你知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小磊要入赘白家，他要娶白月，他要给白家做上门女婿！"
楚森点点头："我知道，他跟白月办结婚证的时候，我在场。"
楚母不敢置信地瞪着楚森，"你说什么？"
楚森从口袋里掏了支烟出来点上，吸了两口之后，说到："前些天我一直都在富平县，小磊到富平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领结婚证的时候，我跟着一起去的。所以，你现在就算是去闹也无济于事了，小磊跟白月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对了，"
楚森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样东西，递到楚母跟前："这是咱家的户口本，小磊的户口已经迁到白家的户口上去了。"
楚母如遭雷击似地愣在了当场。
"户口是我托人办的。"
楚母终于反应过来了，疯了一般似的朝楚森吼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那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楚森，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都做了些什么？你这是把你弟弟往火坑里推啊！"
楚森平静地看着楚母："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在帮他做这些事之前，仔细问过他了，这是小磊想要的结果，他想跟白月在一起。"
第863章
"小磊说，他觉得在家里过得不开心，也觉得就算最后强迫你们答应白月进了门，你们也不会对白月好，更不会对他们的孩子好。他不希望白月和他们的孩子以后过得痛苦，所以他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在白家的这几天，过得挺好的，白叔叔和蔡姨都是很真诚的人，拿小磊当亲儿子一般看待，我相信小磊以后会过得很幸福。"
楚母尖声说到："他怎么可能会幸福？白家那样的条件，他怎么可能会过得好？楚森，我一直学得你是个冷静聪明的人，知道什么选择对自己才是最好，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这样是在害小磊啊！"
楚森看着楚母的眼睛说到："妈，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幸福的？你说我是聪明人，知道做对自己好的选择。可你又怎么会知道，有些选择，我其实从来都不愿意那样做。"
楚森说着，抹了一把脸，"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自己能按照心里所想的去做，而不是整天背负着所谓的家族荣誉，去做那些表面上看来是最好的选择。这些选择，或许真的是最好的，对所有人都好。可是，那从来都不是我要的。
但是我从小所受的教育却告诉我，我不能那样自私，我要顾全大局。所以哪怕面对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最心爱的姑娘，我也选择了隐忍和放手。可是，这些事情太痛苦了。这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我多想有一天，我能肆意地做一回自己，为自己做一次最想做的事，不去想那些大局，不去顾及那些家族荣誉。可我也知道，这个想法太奢侈了。作为楚家了弟，我享受了楚家给我带来的一切，所以我就有责任必须为了楚家做出一些牺牲。
可是我不希望小磊以后也跟我一样！我希望他可以按他自己的想法去活，我希望他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楚家的荣誉，有我这个大哥来维护就够了。他可以放下身上的一切，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像我一样，抱憾终生，痛苦悔恨。"
"妈，如果你真的希望小磊恨你怨你一辈子的话，那你就去找他吧，这回，我绝对不拦你。"
楚森说完，转身大步走出家门。
楚母完全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这个从来没让她操心过的大儿子，竟然会这样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知道楚森因为张锦绣的事情心里不大痛快，却从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苦。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楚磊和白月是半个月后才回的Ａ市，这时候，白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蔡小花也跟着一起来了。
到了Ａ市以后，蔡小花就张罗着要找房子了，毕竟以后他们一家子要在Ａ市长住的，总不能一直住在锦绣家里，那也太不像话了。以前白月一个人倒也没什么，毕竟那是干姐妹。
可如今不一样了，她这个当长辈带着女儿女婿住在干女儿家，怎么都不合适。
所以这一回，不管锦绣怎么说，蔡小花都没有松口。
锦绣也没办法了，只得帮着在附近找。
只是想找到可心的房子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条件太差了，锦绣看不上，蔡小花也不放心白月以后挺着肚子来来回回的不方便。
条件太好的，先不说楚磊那些钱能撑多久，眼下这条件，真有好房子，人家也不舍得往外租啊。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锦绣提议让蔡小花他们住到方婶儿家的四合院那边去。杜娟他们之前住的那房子也一直租着没退，锦绣把她租着的那间的钥匙也拿了出来，这下房子的事情算是解决了。
那边离得也不远，来回都挺方便。蔡小花闹着要把房租补给她们，两人说什么也不肯要。
房子有了，接下来大家又一起去那边把房子里里外外的整理了一遍，又贴上了红喜字。
白月跟楚磊两个在富平县那边领了结婚证以后，就摆了几桌酒席，请了家里的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酒席，算是把婚礼给简办了。
现在来了省城，自然是要再张罗一次的。大家为了白月的事没少操心，结婚的事实在太过紧急，大家都走不了，所以便商量了一番，决定在省城给他们两人重新操办一次婚礼。
这次的婚礼跟平常人结婚没什么不同。
锦绣一家都开始为白月准备起嫁妆来。因为考虑到两人现在都还是学生，又没个经济来源，以后过日子肯定会有些紧张。于是大家准备的东西，都是最实用的。特别是锦绣，那是恨不得把百货店都给白月都搬回来。基本上能用到的东西，她给准备了一份。
梁潇笑着打趣："知道的，你这是为干姐姐准备嫁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女儿呢。你准备了这么多，又这么齐全，你让我们准备什么啊？总得给我们一些表现的余地吧。"
锦绣笑着说到："你就别说酸话了，等你以后结婚啊，我也这样给你置办一份。保证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梁潇厚着脸皮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若是差了，我可不依你。"
锦绣拍着胸口保证到："放心，绝不会让你挑了我的错。"
梁潇满意得不行，还装模作样的把那些东西仔细看了看，说要先记下来，省得到时候锦绣类型她。
"我看你要不拿个本子记下来，不然我怕你记差了，到时候再赖我。"
"咦，好主意。梁小宝，快，把我记账的本子拿过来。"
两姐妹这样的玩闹，逗得一家人哄堂大笑。
楚磊把自己的那点存款拿了一半出来，置办了一些聘礼。
按说楚磊是上门女婿，这些东西他不需要准备。不过楚磊却是是坚持要弄，他不想让白月觉得委屈。他就算是做了上门女婿，可该一个男人承担的他都是会承担起来。
只是他手里的钱不多，能置办的东西十分的限。虽然在一般家庭来来看，五百块钱的聘礼已经很丰厚了，可楚磊到底是大家子弟，打小见的世面就不一般。所以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寒酸得不行。
一想到自己能给白月只有这么点东西，他心里就愧疚得不行。
第864章
楚磊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存折塞到白月手里，说到："菜菜，我现在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些东西了，委屈你了。这些钱你收着，以后你生孩子的时候要用的。"
本来他就只有一千多块钱，现在置办聘礼花掉五百多，剩下还不到八百块钱。这些钱他不敢留在自己身上，怕自己哪天大手大脚的花掉了。
白月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没钱的话，可就抓瞎了。
再说了，结了婚，他的钱肯定是要上交给媳妇的。
白月拿着那存折吃吃地笑到："我委屈什么呀！我觉得我现在幸福得不得了。你别想那么多，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就像在做梦一般。"
楚磊搂着白月依然纤细的腰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马上我就毕业了，到时候分配了工作，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只是这段日子可能就要让你跟着我吃苦头了。"
"我不怕。"白月摇摇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讨口要饭我都觉得高兴。"
楚磊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个傻丫头。"
白月靠在他怀里，说到："咱们再办婚礼，要不要通知你爸妈啊？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父母，你为了我已经伤了他们的心了，如果连婚礼都不告诉他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楚磊愣了一下，说到："那我明天跟我哥说一声，让他通知一下我爸妈。"
"我觉得你还是亲自打个电话，或者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比较好。"
"你就不怕我爸妈把我关家里不让回来了，或者是他们把我的腿打断？"
白月笑着斜了他一眼："净会乱说。"
楚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行，我会亲自通知他们的。"
说是这样说，可楚磊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也有些抗拒回家。
跟白月结婚的这些天，他过的真的很开心，岳父岳母都是脾气很温和、且热心的人，相处起来没有一点约束感。有什么事，都是跟他商量着来，并没有因为他是上门女婿而对他指手划脚的。说句昧良心的话，他感觉自己跟岳父岳母在一起的感觉更像是父子母子，比跟他爸妈在一起的时候，轻松自在多了。
说实在的，最开始要入赘白家，只是他一时的气话，也是跟他爸妈堵气。可真到要领证的那会儿，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结果岳父岳母似乎知道他有心思一般，也因为他要跟白月结婚和家里闹翻了，岳父岳母也觉得心里有些愧疚，对他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父母，他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吧。
楚磊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便骑着车子去了楚家巷子。
今天是周末，楚家的人都在家休息着。
楚磊刚一进巷子，就被他家的这些叔伯兄弟姐妹们给围观了。
"嘿嘿，大家都在啊？好些日子不见了。"
楚磊的堂姐楚柔一把将他拉到一边，问到："你真的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去了？"
楚磊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楚柔拧了他一把："你说怎么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想娶菜菜办法多的是，为啥非得入赘到他们家去啊？你让人家知道了，怎么看你爸妈啊？"
楚磊笑嘻嘻地说到："姐啊，你说说你这思想和觉悟怎么这么低啊？咱们楚家那是什么人家？咱们楚家的家规又是什么？娶亲嫁人全凭自愿，只要对方家世清白，人品正直，就完全没问题啊。我不过就是把自己嫁出去了而已，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啊？说得好像你不用嫁人似的。"
楚柔气得又锤了他一下："你就贫吧，一会儿看五婶儿不剥你的皮！"（楚磊爸在他那一辈中排行第五。）
楚磊嘻皮笑脸地说到："放心吧，我妈最多就是用扫把赶我出门，不会剥我皮的。毕竟杀儿子也是犯法的。"
楚柔踢了他一脚："赶紧找你妈去吧。"
楚磊麻利地跳开："姐，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爷们儿了。我跟你说啊，你还是换个工作吧，公安局待久了，会影响到你的气质的。本来长得跟你的名字就不搭边，到时候气质再变了，当心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楚柔在市公安局工作，她本身就是个很英气的姑娘，跟她的名字一点不搭边，今年都二十五了还没对象，楚磊时不时就拿这事去撩她。当然，楚磊也时常被楚柔打得满头包。
一听楚磊又拿这事刺激她，楚柔袖子一撸就要动手。
楚磊赶紧说到："姐，我嘴贱，我认输。我跟你说啊，这个月初九，我跟菜菜补办婚礼，你到时候要来参加啊。"
楚柔点点头："看在菜菜的面子上，我会去的。你今天回来就是跟你爸妈说这事儿的吧？那你赶紧去吧。当心点，你爸最近天天拉着张脸，可吓人了。"
楚磊摸摸鼻子，笑着跟在一边看他跟楚柔打闹的那些亲人们打了招呼，然后便直奔自己家去。
楚母见楚磊回来了，急忙上前："小磊，你可回来了？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啊？在白家受委屈了吗？"
楚磊见他妈这样，心一下就软了，挠了挠头："妈，你看我都胖了一圈了，哪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啊。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在白家过得挺好的。爸妈都拿我当亲儿子一样呢。"
楚母听到楚磊亲热的称呼，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楚父黑着脸哼了一声："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已经去别人家当女婿了吗？你有本事走，就得有骨气一辈子别回来！"
楚母气急，朝楚父吼到："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楚父根本不买她的账，语气很不悦地说到："你才给我少说两句！他如今这么离经叛道，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慈母多败儿！"
楚母气得眼都红了，转头就要跟楚父吵。
楚磊赶忙拉住她："好了，妈，我回来可不让你跟我爸吵架的。我今天回来是通知你们，这个月初九，我跟菜菜补办婚礼。"
楚父一听，气得一把将手里的茶壶给砸了："补办婚礼？！楚磊，你是不是嫌你倒插门的事没人知道？你还有脸补办婚礼？"
第865章
楚磊一听这话，火气止不住的往上冒，梗着脖子说到："我不偷不抢，光明正大的结婚，怎么就没脸补办婚礼了？我今天就是回来通知你们一声的，你们想去就去，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不然省得别人知道你们去参加儿子倒插门的仪式，再丢了你们的脸！"
楚父气得抓起桌子上放着的茶叶罐子，猛地朝楚磊砸过去。
楚磊不闪不避，被那茶叶罐子朝了个正着，罐子狠狠的打在楚磊的额头上，"咣"地一声。楚父刚刚正在泡茶，罐子还没来得及盖上，这一砸，茶叶便全撒了。
楚磊面无表情地将茶叶抖落干净，说到："话我已经带到了，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楚磊转身就往外走。
楚母急忙要去追。
"站住，让他走，不许追，从今天起我没他这个儿子！"
楚母急得直哭："你说的什么胡话啊？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小磊，小磊！"等楚母再转过头的时候，楚磊早没影儿了。
楚柔见楚磊黑着脸，额头上顶着个红印出来了，幸灾乐祸地说到："哟，被家法伺候了吗？"
楚磊撇了撇嘴："柔姐，咱能不能不这样幸灾乐祸的？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楚柔咯咯笑到："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嘛。诶，我说你真打算这么跟你爸妈犟着吗？"
"不是我要跟他们犟着，是他们非要跟我闹好吗？当初我要娶菜菜进门，他们开始的时候推三阻四的，然后又搞出那么多事情来。要不是菜菜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通知他们一声，要不然我才不回来呢。本来我就没打算通知他们，他们爱去不去。"
楚柔不赞同地摇摇头："你也不想想，这事儿搁哪个父母身上会好受？你就不能跟他们好好说话？他们心里有气说话不中听，你就不能忍一忍？"
楚磊摆摆手："忍也得看是什么事！行了，姐，我家里还有事呢，就先回去了。你跟家里其他人都说一声，初九那天要是有空的话，就过去参加我的婚礼。我们现在住军医院对面巷子里，到时你们顺着红喜字找就是了。"
楚柔点点头："行，你就先回去吧，我会通知大家的。"
楚磊摆了摆手，出了楚家巷子。
到家以后，白月看着楚磊头上还没有完全消掉的印子，心疼地问到："这是怎么弄的？"
楚磊咧嘴一笑："我爸砸的，我都说了我回去他肯定得收拾我，你还非让我回去。不行，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白月原本还担心他心里会难受，结果看他这么嘻皮笑脸的，似乎并没有往心里去，便笑着推了他一把："行了，没个正形的样子。晚上我让妈给你做红烧肉，行了吧？"
说完，白月起身去了外面。
楚磊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只是不想让白月跟着难受罢了。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不能让她再伤神了。
转眼就到了初九，两人补办婚礼的日子。
因为是补办，又加上本来白家在省城除了锦绣家就没其他亲戚了，所以一切仪式都是简办的。
白月请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楚磊也一样。
楚父楚母并没有来，楚家其他人倒是来了不少，连楚老夫人都来了。
楚森也来了。他站在人群外，看着人群里跟大家一起笑闹着要让白月跟楚磊拜堂的锦绣和顾年华，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月跟楚磊两人被大家围着闹，刚刚才被赶着拜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堂，这会儿大家又闹着要看他们亲嘴儿。
楚磊难得红了脸："锦绣，你们够了啊，你们这么闹，就没考虑过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会报复你们吗？"
顾年华把锦绣揽了过来，大言不惭地说到："我们不怕，到时候随便你报复。"
楚柔爽朗笑到："够爷们儿！楚磊，人家都表态了，你还不赶紧的。"
"是啊是啊，赶紧的，再拖下去，一会儿就该开席了。"梁潇他们在一旁跟着起哄。
楚磊没辙了："得，顾年华，你给我等着。"说完，拉着同样红着脸的白月，一口亲了上去。
"哦，亲了亲了。"
众人一直闹到中午开席。
酒席是在Ａ市大饭店里包的桌。
本来蔡小花是想着请了师傅在家里院子里弄，可锦绣嫌那样太麻烦了，不声不响的就把酒席给定了下来，说是她给干姐姐送的结婚礼物之一。
蔡小花和白老师又是感动又是埋怨的，白月结婚，所有的花费基本都让锦绣出了。那些嫁妆，简直从吃穿住行全都安排齐全了。现在连酒席都能帮着定好了。
锦绣却是笑着说到："我就这么一个干姐姐，我不对她对谁好啊？你们把我当亲女儿，那我自然也是要把你们当亲爸妈，亲姐妹的。咱们一家人之间，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喜宴吃过之后，楚家人基本都回去了，只人楚柔跟楚小蝶还有其他两个楚家的兄弟留了下来，说要等着晚上闹洞房。
楚磊赶他们都赶不走，那四个人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直接搬了椅子，拿了喜糖瓜子的，坐在院子里嗑了起来。
锦绣他们自然是要跟着凑热闹的。
一群年轻人到了一起，话题说不完。不过话题始终围绕着晚上应该怎么闹洞房才有意思的中心思想，讨论出了不少的方案。
楚磊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在心里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狠狠地记了一笔账，咬着牙安慰自己：没事，让他们闹，等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会一个一个讨回来的！
好不容易吃了晚饭，一群年轻人就推着楚磊和白月进了屋。因为白月怀着孕，所以大家也都没怎么闹她，只拿了一个鸡蛋，让她把鸡蛋塞进楚磊的裤腿里，从这只裤腿进去，要从那只裤腿里出来。
那鸡蛋被这些坏家伙们放在雪水坛子里冰了一天，冻得楚磊直叫唤。最后到了两腿中间的时候，楚磊被冰得一个激灵，狠狠地抖了一下，然后鸡蛋碎了...
楚磊脸都黄了。
这些坏人们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连白月都憋笑憋得脸红...
第866章
白月跟楚磊的婚礼办完过后，两人又回了学校上课。
这会儿都四月中旬了。两人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回学校以后每天都埋头在书堆里，拼命补习。
锦绣也安心的继续忙着学习和工作的事了。
新一季度的春装也上市了，销售情况很好。护肤品的销量下滑了一点。毕竟如今的人对护肤这件事，并不是很看重。除了一些爱美的姑娘家们，一般人都觉得那些擦脸油都是冬天才用得上的东西。
许灵跟杨栎急得不行，倒是把锦绣逗乐了："好了，你们也别担心，又不是咱们一家的东西卖不出去。现在整个市场都这个情况，咱们急也没用。趁着这个时候，你们可以试着开发一些适合夏天用的护肤品出来。要清爽不油腻，补水保湿，防晒效果好。"
防晒这个词，两人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锦绣跟她们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太阳的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之后，两个便磨刀霍霍的准备大干一场了
无它，实在是一到夏天，姑娘们最头疼的事就是被晒了。现在锦绣提出研发防晒霜的事，两人便跟打了鸡血一般。这如果要是真的成功研发出来了的话，肯定会有极大的市场的！
锦绣看着干劲十足的两人，把那份她早就准备好的配方又塞了回去。先看看她们的研发成果再说吧。总得让她们学会这些事情的，虽然王婷婷给她的这些配方的确很先进，但是如果永远都只靠这样的方式，那她这个品牌永远也别想有自己的产品。
把护肤品的事扔给了许灵和杨栎，去Ｈ省开分店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锦绣准备等杜世杰五一过来的时候，再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本来开始杜世杰说过，等三月份杜一凡生日的时候会过来，结果那些日子白月的事情闹得正乱，杜世杰的公务又挺忙。所以杜一凡就跟杜世杰说了，没让他过来。
杜娟的预产期就在五一前后那几天，杜世杰准备过来，等着杜娟生了孩子再走。
钱，锦绣不用愁，店面有杜世杰在，完全不用她操心，所以锦绣便安心地等着杜世杰的到来。
锦绣这里是安心了，可张招娣却是安不下心了。
一想到那人要来，她这心里着七上八下的。
她低头看了自己的脚脖子一眼，不由得脸红了一下。若是那天她能提前预料到发生什么事，怕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跟着他去医院的。
张招娣想到那天的事，忍不住老脸一红。
那天她被杜世杰劝说着坐了他的车去医院打疫苗，开始的时候，也没怎么觉得疼，谁知道上车以后，脚就疼得厉害了。
杜世杰见她疼得难受，就不停的安慰她，下车的时候，担心她行动不便，就过来扶她。谁知道那地上积着雪，杜世杰也没太注意，一脚踩滑了，眼看就要往后仰过去。
张招娣当时真的是下意识的反应，使劲地一把将杜世杰朝自己这边拉。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了，还是地上太滑，总之杜世杰一下便把坐在车里的张招娣给扑倒了。
然后好巧不巧的，杜世杰的嘴从张招娣的嘴边擦过去，然后手按在了张招娣的...
两人当时都石化了。
还是外边的几个年轻人轻佻的口哨声，把两人给惊醒了。
两个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出了这样的意外，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张招娣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杜世杰到底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冷静。也没忘了他们到医院来是做什么的，于是便继续去扶张招娣下车。
张招娣尴尬得不行，哪里肯让他扶啊，非得自己走。结果脚实在是疼得不行，路又滑，差点没栽在地上。
杜世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然后不由分说的半扶半抱地把她弄进了医院。
伤口包扎好之后，护士朝杜世杰说到："把你爱人扶到防疫科去打针吧。"
张招娣窘得不行，想要解释："我不是...他不是..."
杜世杰却是什么也没说，谢过护士，扶着张招娣就往防疫科去打针。结果在防疫科那边，又被人误认为是两夫妻，张招娣窘得没办法，杜世杰也是老脸微红。
回去的时候，张招娣说什么也不肯坐在前面了，自己爬到后座去坐着。
杜世杰也没说什么，开着车到了家。到家之后，杜世杰又要去扶她，她怎么说也不肯了，把梁潇叫了过来，扶着她上了楼。
第二天，杜世杰便离了Ａ市，回Ｈ省了。
本来想着他走了就没事了，她也不用那么尴尬。谁知道杜世杰又打来电话，非得让她接。
她之前都用脚不方便给推掉了，结果到了春节的时候，锦绣非得让她去接电话。
杜世杰在电话那头问她，是不是还在在意那天的事？还说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会当面给她道歉。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本来就是个意外，她倒是一直那么介怀，倒是把杜世杰弄得有些为难了。她在电话里表示自己不在意，结果杜世杰就真当她不在意了，时常打电话过来，让她去接电话。
她又不好不去接电话，毕竟杜世杰说是想要了解一下杜娟怀孕的情况。结果每次杜世杰都会关心地问她，脚好了没，搞得她总也忘了不了那件事。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平时孩子们在她面前提到杜世杰的事，总能让她下意识的去关注，然后又觉得他一个人过得孤苦伶仃...
一想到这些，张招娣就觉得心里烦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似的。
不管了，等他来了之后，自己避着点就是了。
张招娣打定主意，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
锦绣把张招娣的这些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心里的好奇心越发的重了。她敢肯定，张招娣跟杜世杰之间有点什么。不然她大姨不会这么反常。
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这事儿让锦绣的八卦之心空前的高涨，急得她心里跟有只猫在挠似的。
第867章 病危通知
时间慢慢滑向四月底，正当锦绣准备好了计划书等杜世杰到来时，富平县那边突然来了电话。
"锦绣姐姐，你快回来吧，奶奶她生病了，医生说...说...哇...姐姐，我好怕，奶奶是不是快死了？"
付晨曦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
锦绣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连忙安慰到："小曦，你别哭。你奶奶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付晨曦抽抽答答地说到："不会的，我已经听到医生跟爸爸说的话了，他们说...说...奶奶的时间不多了。奶奶想见你，我好几回都听到她在叫你的名字。姐姐，你回来看她一眼吧，求求你了。"
锦绣被付晨曦的哭求弄得心乱如麻，最后也没有正面回答付晨曦的要求，只哄着她挂了电话。
一想到那个慈祥的老人就快不久于人世了，锦绣心里烦躁、慌乱得很。
心里实在堵得难受，又完全没有主意，锦绣便往部队拨了个电话，让顾年华赶紧回来。
顾年华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她这么一副六神无主，坐立不安的样子。
"怎么了？"
锦绣扒了一下头发，说到："年华，怎么办？小曦上午打电话过来，说她奶奶病重了，可能...她求我回去见她奶奶一面。"
顾年华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回去，还是不回去？"
锦绣满脸的纠结，"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现在是在纠结要不要回去看她？"
锦绣点点头，两只手不停用力地绞着。
顾年华将她的两只手拉开，揉了揉，示意她放松下来，帮她分析到："你现在心里肯定很为难，如果回去，那么势必要跟那个人见面，你肯定是不愿意见他的，但是只要你回去了，就肯定避不开。可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回去，你心里又愧疚难安，对不对？"
锦绣点点头。
"而且，你心里回去的那个声音明显更大，对不对？因为你怕自己若是没有回去，或许真的就错过了她的最后一面。这会让你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来，就心怀愧疚，甚至遗憾。"
锦绣愣了一下，仔细去品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更倾向于回去。
顾年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回去吧，别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锦绣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我不想见到他。"
"那就不要见。"顾年华看着她那纠结的小模样，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是你答应回去的条件。"
"可他若是不答应呢？难道我就不回去了吗？"她真的不愿意付老夫人带着遗憾走。
"你害怕见他吗？"
锦绣愣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抗拒见到他。"
顾年华轻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怕的事情。傻姑娘，或许，他更害怕见到你。不要怕，既然想回去，那就大胆的回去吧。不要因为害怕或者抗拒见面，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抛开付老夫人的身份不谈，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老人家。就算是萍水相逢一场，也该去见她一面。"
锦绣的心一下便被安抚了，抬头看着他，说到："那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顾年华点点头："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我去跟部队请假。"
"尽快吧，这件事宜早不宜晚，我怕她..."
"好，我这就回去请假，你把要带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一会儿开车回去。"
锦绣点点头，等顾年华回部队请假之后，她又打了富平县医院的电话。
这回是付长生接的电话，听到锦绣的声音，付长生也愣住了。
锦绣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低声说到："让我回去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去见她的时候，你不能在场。最迟明天早上我就能赶到，若是你在医院的话，我绝对不会露面的。"
说完，锦绣迅速挂断了电话。
打完了电话，锦绣这才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走得急，所以很多事情锦绣都来不及交待，眼下杜娟马上就要生了，服装店的生意全都是秦美菱在帮助打理着。可秦美菱手头上的事情也多，夏装正在赶制中，秦美菱还得盯着生产上的事情。
偏偏这个时候，梁潇又去了外地拍戏。
锦绣想了想，自己抓紧点时间，今天去，后天回来，应该也不会耽误太多的事情，便跟家里打了招呼，匆匆上了顾年华的车，赶往Ｌ市。
出发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回Ｌ市的路不大好走，锦绣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但是路况实在不好，基本刚睡着就被会晃醒。顾年华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但依然还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顾年华看她困成那样，心疼地说到："要不你进那里面睡去吧，这到富平县还得好几个小时呢。"
锦绣摇摇头："算了，我不睡了，我进去了，你一个人更容易犯困，咱们两个说说话时间也会过得快些。"
顾年华笑了笑："我执行任务两三天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这么几个小时，我还是没问题的。"
锦绣说什么也不肯，顾年华也只得作罢，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赶到Ｌ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天都快要亮了。
顾年华把车子停在路边的早餐铺子前，打算下去买点吃的。这时候，早餐铺子倒是开门了，只是时间太早，东西都还没有做出来，于是只能无功而返。
回车里一看，锦绣都已经靠着车座睡着了。
拿了件衣服搭在她身上，顾年华也靠在椅子上闭起了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就已经开始亮了。
等到早餐店的第一锅包子出笼的时候，顾年华便叫醒锦绣，一起下车进店里买了几个包子，有要了几根油条一两碗豆浆。
早饭吃完过后，两人便开着车去了市人民医院。
这会儿才七点多，时间很早，医院的院子里没什么人。
顾年华说到："你在车里坐着，我先上去看看。"
锦绣点点头。
顾年华下车进了医院，过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进去吧，他不在。"
第868章
两人一道上了二楼，付晨曦已经等在病房门口了。
见到锦绣，付晨曦飞快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你真的来了。我好怕啊。"
锦绣一手搂着付晨曦，一手顺了顺她的头发："不哭了，姐姐来了。付奶奶呢？"
付晨曦指了指病房："在里面，姐姐，你去看看她吧。"
锦绣点点头，牵起付晨曦进了病房，顾年华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付老夫人闭着眼睛，神色安祥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腊黄中泛着青黑，一看就知道时日不多了。
锦绣心里难受得厉害，不过半年时间，那个虽然自不上精神矍铄，但也还算康健的老人，竟然就成了这般暮气沉沉，浑身充满着死气的样子了。
付晨曦走到付老夫人的床前，趴在她耳边说到："奶奶，你看看谁来了？锦绣姐姐来了，她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她吧。"
付老夫人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反应。
付晨曦红着眼睛说到："奶奶最近经常这样昏睡不醒，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好怕奶奶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锦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到："不会的，她会好起来的。"
付晨曦只是掉眼泪，并不说话。她不是小孩子了，因为那些可怕的经历，她比一般的同龄的孩子更早熟。她听到过医生跟爸爸的谈话，所以她知道，她的奶奶真的快要离她而去了。
锦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付晨曦心里好受点，只得问到："小曦，你吃过早饭了吗？"
付晨曦摇了摇头。
顾年华沉声说到："我去买，你们就在医院里待着，哪儿也别去，知道吗？"他有些担心张卫红会不会在暗中盯着他们。
这里是Ｌ市，张卫红以前在这里做了好几年的贼，对富平县和Ｌ市无比的熟悉。虽然他掌握的消息说张卫红并没有在Ｌ市里露过面，可他却不敢大意。
锦绣知道他的担心，顺从地点了点头。
等顾年华出去以后，锦绣便拉着付晨曦坐了下来，问到："付奶奶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会这么突然？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啊？"
一说起这个，付晨曦就忍不住掉眼泪："奶奶不是生病，她是被我姐给推的。"
"你姐？付甜？她不是在Ａ市吗？"
付晨曦点点头："她原本是在Ａ市的，可是去年她突然出现在富平县里，来找我跟奶奶。就是你们刚回省城的那几天，她就来了。她说她在省城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是偷偷从外公家跑出来的，求奶奶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收留她。奶奶起初不答应，让她回去，可是她哭着说，她回去的话要被舅妈她们打死，要不就是被逼着嫁人。奶奶心软，就答应她留下来了。"
"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好好的。可是没几天，她就开始欺负我，奶奶说了她两句，她就不开心了。后来奶奶发现家里的钱少了，就问她看见了，谁知道她就生气了，说奶奶冤枉她，因为她不是奶奶的亲孙子，所以奶奶讨厌她，想赶她走。
我看她那个样子就觉得很讨厌，去推她，让她离开我家。结果她骂我，说我是个丢人现眼的脏东西，还动手打我。奶奶想把她拉开，结果被她推得摔倒了，头磕在了台阶上，一下就晕过去了，还出了很多血。我想去拉奶奶，可是拉不动，然后就出门去叫人过来帮忙，我姐趁这个机会，把家里的钱全抢跑了。"
"奶奶被送到医院里抢救过来了，医生说不严重，就是磕了一下，住院观察了两天就回家了。可是打从前两个月起，奶奶的身体就变得很差，她不告诉爸爸，也不让我说，怕爸爸知道了会担心。前些天，奶奶突然就晕倒了。邻居帮着把她送到医院来，医生检查过后，说奶奶得了败血症，就是因为之前磕的那一下，伤口感染引起的。"
付晨曦说完，扑在锦绣的怀里："姐姐，都怪我，如果我不跟我姐吵架，不去推她，奶奶就不会受伤了。她没有受伤，也不会得这样的病了。"
还没等锦绣开口安慰她，病床上的付老夫人突然开口了："小曦...小曦...不关你的事..."
付晨曦哭着扑过去，伏在病床边，拉着付老夫人只剩下一层皮的手说到："奶奶，你醒了，你看，锦绣姐姐来了，她来看你了。"
付老夫人浑浊的眼睛明亮了几分，吃力地朝锦绣所在的地方看过去。
锦绣赶忙走过去，半蹲在病床边，说到："付...奶奶，我来看你了。"
付老夫人笑了起来："好，好孩子。奶奶想你了，奶奶能在临死前见你一面，死也瞑目了。就是难为你了，让你大老远的跑回来。"
说着付老夫人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摸摸锦绣。
锦绣心里酸疼得难受，扶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付老夫人笑着说到："傻孩子，是人都会有这一天的，早晚而已。我这辈子啊，活得太累了，是该好好歇歇了。"
锦绣强忍着泪意说到："小曦还没长大呢，你走了，她怎么啊？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付老夫人看了看旁边不停抹眼泪的付晨曦，笑着说到："看，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这么爱哭鼻子。我要是走了，也放心不下啊。"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啊，奶奶，我的书包都坏了，还有我的裤子也磨破了，你快点好起来，帮我补吧，我不想背破书包，不想穿烂裤子去上学，不然同学们会笑话我的。"
付晨曦说着说着，就伏在付老夫人的被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付老夫人摸了摸付晨曦的头发，哄到："好，奶奶一定会努力快点好起来，帮你把收包补好，把裤子也补好，再给你裁几身新衣服，保证不让同学们笑话你。"
话音才刚落脚，付老夫人又昏迷过去了。
付晨曦哭得伤心极了，拉着付老夫人的手不放。
锦绣难受的闭了闭眼，眼泪也流了出来。
第869章
顾年华提着早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两人哭得眼睛红红的样子。
"怎么了？"
锦绣叹了口气，说到："刚才付奶奶醒了。"
顾年华了然的点点头，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对付晨曦说到："小曦，快过来吃东西吧，吃完了我们送你去上学。"
现在才五月，正是上学的时候，付晨曦如今刚上初一。
付晨曦摇摇头："我不去上学，我要守着奶奶。"
锦绣说到："不上学怎么行，到时候你成绩会跟不上的。"
付晨曦坚决地摇头："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影响学习，我有在自习的，遇到不懂的，我会问我的同学。到时候如果实在跟不上，我大不了留级一年。我不想离开奶奶，我怕..."
她害怕自己去上学了，奶奶突然就扔下她走了。
锦绣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留下付晨曦在病房里吃早餐，锦绣跟顾年华去了付老夫人的主治医生那里。
医生是王，是这个科室是的主任医师。
王医生听他们说是来问付老夫人的病情的，当下也没隐瞒，直接说到："老太太的病没治了，如果早些发现的话，还可以拖个两三年。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太好，之前又一直没当回事，所以发现的时候，就已经不乐观了。"
锦绣心里难受得不行，低着头没说话。
顾年华问到："那她还有多少时间？"
王医生摇摇头："没几天了，情况好的话，还能拖上个十天半月的，也可能...总之，你们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转到首都去，还有希望吗？"
王医生摇摇头："目前这个败血症在全国都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再说以老太太的身体，也难以撑到首都。"
两人从王医生那里出来，去医院里的小花园里坐了一会儿。
锦绣一直沉默着，良久，才开口说到："我想在这里多留几天。"眼下这情况，她就是回去了，心里也放不下的。明知道付老夫的时候不多了，她真的狠不下心。
顾年华点点头："好。我也留下来陪着你。"
锦绣摇摇头："不用了，你回部队吧，总不能老让你请假，部队的纪律那么多，你这样是会被人说的。"
顾年华想到部队里的那一堆事，想了想，说到："那我把江明和老赵叫过来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锦绣点头答应下来。
顾年华把锦绣送回病房之后，便准备出门去给秦江明他们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
锦绣叫住他："年华，你能找到他吧？"
虽然锦绣并没有说名字，顾年华也知道在说谁。
"能，怎么了？"
"你跟他捎句话，我白天在这儿守着，让他晚上再过来。"
顾年华点点头："好。"
付晨曦问到："姐姐，你要留下来照顾奶奶吗？"
锦绣笑了笑，点头。
付晨曦终于露出了从见面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奶奶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锦绣看着她那高兴的样子，无比庆幸自己做了留下来的决定。这个时候，不管是付晨曦还是付老夫人，心里都是希望她留下来的。虽然她提出要走，她们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会十分难受的。
顾年华打完电话，便出去找到了付长生。
付长生就在附近的饭店里窝着，并没有走远。
三年多不见，付长生早就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两鬓也生出了不少的白发。他现在任职的那个县，穷得叮当响，条件艰苦得不行，他做为一县之长，又想继续往上升，自然是要拼命想办法搞好工作，起好带头作用。三年下来，成绩没做出来什么，倒是把自己折腾得老了不少。
这次付老夫人病重，更让他显得疲惫苍老。
他不止一次的责问自己，若是当年他的选择不是这样，会不会现在又是另一番模样。跟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又有个能干有本事的大女儿，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怎么也不于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付甜那个死丫头，别让他找到，不然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的！他顶着绿帽子养她那么多年，到头来她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还害了他老娘，他真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见顾年华进来，付长生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笑着说到："你怎么过来了？锦绣呢？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顾年华摇摇头："锦绣还在医院里陪着老太太，她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她要留在这里照顾老太太。为了见面尴尬难堪，所以让你晚上再过去。"
付长生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好，我知道了，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顾年华把话带到以后，便回了医院。
付长生看着顾年华的背影，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付老夫人在下午的时候，又醒过来一次。
见锦绣还留在这里，付老夫人很开心，拉着锦绣的手不放。
锦绣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又昏睡过去了。这一次她清醒的时间，似乎又短了一些。
看着付老夫人的情况，锦绣心里难受得不行，把脸埋在顾年华的手里，不停地流泪。虽然她嘴上不承认跟付老夫人的关系，可这血缘亲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更何况她对付老夫人并没有怨和恨。
顾年华安慰到："别想太多了，尽量多陪陪她吧。"
秦江明和赵洪波是在天黑之前赶到Ｌ市的。
顾年华也没急着走，开着车把锦绣送回富平县的家里。秦江明和赵洪波自然也跟着一起。
锦绣本来是想把付晨曦也一并带过来的，可付晨曦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医院，坚持要在病房里守着付老夫人。锦绣也只好放弃这个主意。
家里又空了几个月，几人一起挽了袖子动手打扫起来。
好在家具上都盖着防尘布，所以打扫起来也方便。
倒是旁边的邻居听到这边的动静，特地跑过来敲门。
锦绣跟他们简单的攀谈了几句，便闭门谢客了。
一番忙碌过后，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几人便各自休息去了。
第870章
第二天一早，顾年华便准备回Ａ市了。
锦绣和秦、赵两人把他送到火车站。
"车子我留下来，江明和老赵每天开着车送你去市里，晚上再把你接回来。外面的招待所我总觉得不安全。"
锦绣点点头："你路上当心点。"
顾年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学校那边，我会让乐乐她们帮你请假的。"
"嗯，好，帮我跟我姐说一声，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可能赶不上了。"
"好，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边也多留意些，注意安全，不管去哪儿，身上都不能离了人。"
锦绣点点头，看着顾年华进了站。
等看不到他的身影了，锦绣这才跟秦赵两人说到："咱们去医院吧。"
到了医院里，付长生已经主动离开了。
锦绣把带来的早餐递给付晨曦，问到："付奶奶怎么样了？"
付晨曦皱着眉头说到："一直没醒。"
锦绣点点头，拿了盆子打了热水过来，帮付老夫人擦洗起来。如今天已经有些热气了，付老夫人整天这么躺着不动，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弄不好就容易生褥疮。虽然付长生请了人来照顾付老夫人，可锦绣还是不大放心。
拿着毛巾认真仔细地给付老夫人擦着手，付老夫人便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幽幽地睁开眼，看到锦绣认真专心的样子，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们付家对不住这孩子，换一般的人，只怕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这孩子心善，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不说，还留下来亲自伺候她。付老夫人心里真是百般的滋味。
"付奶奶，你怎么了？"锦绣吓了一跳。
付老夫人边哭边笑："没事，我很好。锦绣，你是个好孩子，付家，对不住你啊。"
锦绣摇摇头："付奶奶，那些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好，不提，不提。"
付晨曦过来跟付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付老夫人又没能坚持多一会儿，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的清醒时间，比前一次又短了一些。
锦绣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她有预感，付老夫人怕是撑不了两天了。
付晨曦似乎也察觉到了，等付老夫人一睡过去，便扑在床上默默流泪，不管锦绣怎么安慰她都没用。
接下来一整天，付老夫人都没有再睡来。
到了下午六点，锦绣便离了医院。
秦江明和赵洪波开着车子把她送回了富平县。
锦绣看时间尚早，便打算去白老师家里一趟。蔡小花如今留在省城里照顾白月，白老师自己留在富平县，孤家寡人的，也挺冷清。
见到锦绣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白老师还愣了一下。
"干爸，吃饭了没？"
白老师反应过来，笑着说到："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听你说起要回来啊？"
锦绣笑着说到："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就回来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吃饭了没？"
白老师笑着说到："刚做好。"
"真的吗？我还没吃呢，正好咱们一起吃吧。"
白老师有些尴尬地说到："要不咱们去外面吃吧。"
锦绣笑着摆摆手："不用，我让秦大哥他们去外面馆子买菜去了，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在外面吃饭不自在。"
"秦大哥？"
"嗯，是我的助理，他们这次跟着我来办事的，年华也来了，不过他部队里有事儿，今天早上就回去了。"
白老师点点头："那你赶紧进屋吧，外面蚊子多。"
锦绣跟着白老师进了屋，就看到桌子摆着一碗咸菜和一碗干巴巴的剩饭。
"干爸，你就吃这个吗？"锦绣看着那粗陋的饭菜，忍不住问到。"你每天上课那么累，吃这个身体怎么受得了？"
白老师笑着说到："我平时不这么吃的，这不是今天懒得动手，所以才想着对付一下，哪知道就正好让你给撞见了。你回去了可别跟你干妈学啊，省得再让她担心。"
锦绣知道白老师这是太哄她，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不想让蔡小花担心。
如今白家就白老师一个人有工资，楚磊如今还没有毕业分配，蔡小花她们在省城，样样开销都得指望着白老师那点工资。再过几个月，白月就要生孩子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所以白老师才会省吃俭用，为的就是多省点钱下来。
锦绣心里酸酸的，决定回去以后想办法帮白家解决一下经济问题。
装作信了白老师的话的样子，笑着说到："行，我不跟干妈说，不过干爸啊，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可得照顾好自己，不然干妈在省城肯定担心。"
白老师笑着点头："知道了，你这丫头，比菜菜贴心多了。"
锦绣吃吃地笑到："回头我把这话跟菜菜学学，看菜菜不找你哭鼻子。"
白老师无奈地笑着摇头："你这丫头。"
秦江明跟赵洪波提了饭菜，按着锦绣说的门洞找了过来。
几人一起吃了饭，看时间不早了，锦绣便说要回去休息了。
白老师皱了皱眉头，把锦绣拉到一边，小声问到："他们晚上也住在那边吗？"
锦绣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白老师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这丫头心也是大，你一个姑娘家，他们两个大男人，住一个院子不合适吧？"
锦绣挠了挠头："他们是我的助理啊。"
白老师急得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你这丫头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一个未婚姑娘家，跟两个大男晚上关着门住一个院子。这万一有人在背后嚼点什么舌根，说些什么难听话，那不是往你身上泼脏水吗？这种事，咱们堵不住别人的嘴，就得从自己身上杜绝这些可能的根源。你也注意着点吧！现在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呢！更何况你马上就要跟年华结婚了，万一真传出什么闲话来，你让顾家怎么想？有时候身正也怕影子斜啊。"
锦绣这才明白过来，是啊，她如今本来就风头正盛，不说别人，就是那附近的邻居只怕都在暗中盯着她。万一有人缺德故意去举报她，说她怎么怎么的，那她可真是麻烦了。
第871章 回光返照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为疏忽大意，而被人泼脏水，锦绣锦绣就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来。
她跟顾年华一直都把重点放在安全问题上了，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幸好白老师提醒了她，不然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那眼红嫉妒的人，在背后捅她的刀子。
白老师略想了想，说到："我看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你们就在这里住着，我去把俊飞妈跟奶奶接过来，让她们跟你睡。"
"这倒是可以，不过会不会太麻烦了点？要不我去大伯母家住吧。"
"他们家地方就那么点大，俊飞媳妇儿刚生了孩子，他丈母娘这几天都在这边住着，你过去了怕是没地方睡的。在这里你们住菜菜那屋，我去跟你大伯挤挤，你那两个助理就住我跟你干妈那屋。"
说完，白老师便出门去请人了。
秦江明跟老赵问到："锦绣，怎么了？"
这两人原先是管锦绣叫老板的，锦绣觉得很怪，就坚持两人叫她的名字。毕竟这两人都是顾年华的战友，且又是来保护她的，她自然不会在两人跟前摆什么老板谱。
锦绣把情况跟两人一说，两人也一脸的恍然。
"我们光想着如何才能更安全，倒是真的忽略了这一茬。"两人脸上都有点尴尬。
没多一会儿，白老师便领着白俊飞的妈和奶奶回来了。
两人见了锦绣又是一阵亲热的寒暄，白家所有人都对锦绣的印象不错，就算不提锦绣是白家干闺女这一茬，就单冲如今锦绣的身家和即将要嫁的人家这一点，也值得白家其他人羡慕和讨好了。何况白俊飞家跟白月家，是最亲的，白俊飞的爷爷跟白月的爷爷是亲兄弟。
时间也不算早了，白老师明天还有课要上，所以就跟几人打了招呼，去了白俊飞家。
锦绣去厨房烧了水，洗脸烫脚，然后跟白大伯母跟大奶奶一起去白月那屋睡下了。
好在床够大，三人睡着也不嫌挤。
接下来的几天里，锦绣便每天早上去医院守着付老夫人，傍晚的时候，再由秦赵两人开车送回富平县，在白老师家里住着。
付老夫人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锦绣托王婷婷弄了些适合败血症病人吃的药过来，偷偷喂给付老夫人吃，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锦绣知道，付老夫人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了。
付晨曦这些天把眼睛都快哭坏了。
锦绣心里也越发的不好受，在安慰付晨曦的时候，也跟着哭了两回。姐妹两人这些天，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付老夫人。
她们都知道，付老夫人的大限到了，最多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果然，这天，付老夫人突然醒了过来，眼神里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浑浊，甚是清明。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也很好，甚至连脸上的青黑都褪去了几分。
锦绣看着这样的付老夫人，心直往下沉。她明白，付老夫人这是回光返照。
付晨曦人小，并不懂这些，看着付老夫人醒了过来，精神又好得似乎恢复到了生病前的样子，只以为付老夫人的病快要好了，高兴得围在付老夫人的床上，不停地问着付老夫人肚子饿不饿，身子难受不难受。
付老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眼神慈爱中带着浓浓的不舍，笑着听付晨曦叽叽喳喳的说着。
"小曦啊，你能去找找你爸吗？我想让他回家帮奶奶取样东西吗？"
付晨曦笑眯眯地说到："要取什么？奶奶你说，我去找我爸。"
"就是奶奶放在衣柜里的铁盒子，你让你爸把它拿过来。"
付晨曦点点头："好，奶奶，我这就跟我爸说。你可别再睡了，一会儿我还要跟你说话呢。"
付老夫人笑着点头："好，奶奶不睡，奶奶等着小曦回来。"
"锦绣，"付老夫人把付晨曦支了出去，朝锦绣招招手，"过来，到奶奶这里来坐，咱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
锦绣搬了椅子过去，在付老夫人身旁坐下。
付老夫人伸手在锦绣头上摸了摸，叹了口气说到："这些年，委屈你了。幸好你自己争气，年华那孩子也是个知道疼人，以后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遇到事了，也不要吵不要闹，和和美美的把日子过下去，这样，你妈在地底下也会高兴的。我到了下面，会亲自去跟你妈陪罪的。"
锦绣心里酸疼得难受，拉着付老夫人的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丫头啊，别难过了，人都有这一遭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唉，我的这一生啊，也是过得稀里糊涂的。识人不明嫁了那样一人，生的儿子也是个没有担当的，有时候想想这辈子活得真是没意思，好在总算是熬到头了。"
"付老奶奶，你别总说这些丧气话，你会好起来的。"
付老夫人笑着摇头："傻丫头，奶奶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哄我。我其实早就活够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拖着不去看病。只是真到了这会儿，我又舍不得了。你还没出嫁，小曦还没长大，我多想看着你嫁人，看着小曦长大成人。可惜没时间了..."
话音刚落，付老夫人便闭上了眼睛。
锦绣吓坏了，忙喊到："付奶奶，付奶奶。"
付老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抖着手在付老夫人的鼻子下探了探，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锦绣眼睛酸疼得厉害，帮付老夫人盖好被子，出门把王医生找了过来。
王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付老夫人的情况，一脸凝重的摇摇头："准备吧。"
哪怕知道会是这样结果，锦绣仍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付晨曦找完人回来，见付老夫人又昏睡过去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姐姐，奶奶不是要好了吗？怎么又睡过去了？"
锦绣搂着她拍了拍："付奶奶累了，咱们不要吵好，一会儿她就睡醒了。"
付晨曦捂着嘴年在锦绣怀里，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姑娘这些天瘦得厉害，锦绣隔着衣服搂着她，都觉得硌手。
第872章
锦绣一直守在医院里，天黑了也没有离开。
付长生知道锦绣不想见他，所以把付老夫人要的东西拿来以后，便一直守在门外。
付老夫人一直到半夜的时候，才又再次醒了过来。
锦绣赶紧叫醒了睡在一旁的付晨曦。
付老夫人吃力的半睁着眼，脸色很是吓人。
付晨曦哭着喊到："奶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付老夫人努力了好半天，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想抬手，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锦绣赶紧把她的手抬了起来，放在付晨曦的头上。
付老夫人气若丝游地说到："好孩子，不哭了，奶奶要走了，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知道吗？"
付晨曦拼命摇头："不，奶奶，我不要你走，你不在了，人家欺负我怎么办？没有你的保护，小曦长不大的。"
"我的小曦是个勇敢的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的长大，然后活得开心幸福。"
"不要，没有奶奶，我就不会开心，不会幸福。奶奶，你等着我，我去叫医生，他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付晨曦哭着冲出了病房。
付老夫人叹了口气，似乎很难受，缓了好一会儿，又开口说到："锦绣，你把你爸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付长生从付老夫人醒了之后，就一直趴在门边，听到付老夫人提到他，就赶紧抱着那只付老夫人特意交代他取来的盒子走了进来。
"妈，我来了。"看着床上生气迅速消失的付老夫人，付长生也忍不住拼命地掉眼泪。
锦绣下意识地要避出去，却被付老夫人拉住了。
付老夫人手指动了动："把盒子打开。"
付长生把盒子打开，里面有几样玉器和金器的首饰，另外有还有几样东西。
"这些首饰，分成两半...留给两个丫头。算是我给她们的嫁妆。房子...锦绣跟小曦一人一套...省城的给小曦...她小...以后的路不好走...剩下的，你留着吧...以后遇你若是...若是再婚...必须要善待小曦，不然...不然我死了也不安心...还有...不许把我跟你爸合葬...我恨他...恨他...他害了我一辈子..."
付长生流着眼泪点头："妈，你放心，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小曦的。我不会把你跟爸葬在一起的。"
得了付长生的保证，付老夫人便放心了，又看了一眼锦绣，说到："孩子...奶奶给给你的...只有这些了...你不要嫌少..."
锦绣使劲摇头："付奶奶，东西我不要。"
"收着吧...就当留个念想..."
锦绣哭得点头："好，好，我收着。"
付晨曦拉着值班医生，哭着奔了进来。
值班医生见付老夫人这样，便知道这是时候到了，站在一旁并没有动。
付晨曦边推医生边哭着说到："医生，你快帮我奶奶看看啊，你快去看看啊。"
医生为难地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孩子解释。
锦绣朝她招招手："小曦，过来。"
付晨曦哭着奔过去，双手捧着付老夫人的手，不停地搓着，又放在胸前捂着，说到："奶奶，你不要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奶奶的手好凉，凉得她心都痛了，可她怎么捂也捂不热。
付老夫人笑了笑："小曦，要好好的..."
"锦绣..."
"在，付奶奶，我在。"
"以后我走了...你多看顾着小曦点...她的命也苦...以后她要是有困难，你要帮帮她...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是我不放心她啊...奶奶求你了..."付老夫人艰难地说完了这段话，气越喘越急，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锦绣哭着点头："好，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看顾她的。"
付老夫人笑了："你叫我一声奶奶吧...我想听..."
锦绣捧着付老夫的另一只手，哭着喊到："奶奶，奶奶。"
付老夫人笑着用全身力气回答了一声："嗳。"随即双眼一闭，溘然长逝。
"奶奶..."
"妈..."
病房里哭声哀恸。
病房外，好些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顾年华是第二天中午赶到Ｌ市的。
付老夫人去世之后，秦江明便给顾年华去了电话。这是顾年华临走前交待好的，他怕锦绣会受不了，所以便提前做了准备。
锦绣并没有在付家，而是待在自己的家中。
付老夫人的遗体已经运回来了，付家那边搭了灵堂，付老夫人娘家人也在今天早上赶了过来，付家的那些亲戚也都纷纷上门吊唁。
锦绣不想跟付家那些人打什么交道，所以便在付老夫人遗体运到家之后，带着秦赵两人回来了。
她心里很难受，心情也低落得很，眼睛因为哭过太狠了，到现在还有些肿痛。
顾年华到的时候，看到就是她这副红眼睛红鼻子的模样。
锦绣见到顾年华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顾年华把她搂了过来："我不放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怎么样，还受得了吗？"
锦绣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的，至少不会太难过。可是她最后的心愿竟然是让我叫她一声奶奶...我心里真的好难过..."
顾年华顺了顺她的长发，安慰到："别难过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起码她走的没有遗憾，锦绣，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姑娘。"
锦绣摇摇头："我本身的想法并不是为了让她不留遗憾的走，而是不想让自己以后心怀愧疚或者后悔。你看，其实我并不善良。"
顾年华把下巴抵在她的发旋上："那也不能掩盖你善良的事实。即便你只是为了自己，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付老夫人走得才圆满。你真的很棒。"
锦绣静静地在他怀中靠了一会儿，开口说到："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面条，素面。"即便从来不肯承认自己跟付家的关系，可锦绣还按着时下的规矩，亲人过世，不食荤腥。
顾年华笑着把袖子一挽，说到："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做。"
"我看着你做。"
"好。"
第873章
家里什么都没有，顾年华想做饭，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江明倒是挺有眼色的，跑到外面转了一圈，手里便提了几样简单的作料和一把面条回来。
青菜院子里种的有，都是蔡小花种的，两家离得不算远，这边院子在，种上些青菜葱蒜的，平日里也能省下些买菜钱。
顾年华笑着跟他道了谢，拿着东西进了厨房，又折回院子拔了葱和青菜，收拾干净了拿进厨房就开始忙活起来。
锦绣就倚在门边看着他忙碌。
顾年华做饭的动作很麻利，切菜的动作比锦绣都还要熟练。
炉子的火秦江明他们之前就升了起来，顾年华把挂在墙上的锅取了下来，打了洋碱，仔细地擦洗干净。
把锅搁在炉子上，等锅烧腊了，便放了点菜籽油，然后把葱蒜放进去呛锅，再添上水。等水开了，又打了个鸡蛋下去。待得鸡蛋清把蛋黄包起来了，这才把面条放了进去。
锅里的面条滚了两分钟八分熟的时候，顾年华把洗好的青菜撒了下去，然后往锅里搁上盐，撒了味精，又放了点五香粉，便把面条盛进了碗里，最后再撒上切得细细地葱花，便做好了。
顾年华解下围裙，端着面条走了过来，微笑着说到："走，咱们去屋里吃。"
锦绣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顾年华把面条搁在桌子上，把筷子往她手里一递，又把碗往她跟着推了推："快吃吧，一会儿该坨了。"
锦绣接过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这些天，其实她都没怎么好好吃饭。那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没多少胃口。
特别是昨天从付老夫人回光返照之后，她更是没有胃口吃东西，一直到现在。
可能是心情的影响，她也并不觉得饿。
如今吃到这熟悉的味道，才觉得自己真的好饿。
一碗面条很快便见了底，那个荷包蛋也被吃了下去，最后锦绣捧着碗把面汤也喝了个干净。
顾年华拿了手帕出来，帮她擦了擦嘴，问到："饱了吗？要不我再去做点？"
锦绣摇摇头："饱了。"
顾年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收了碗筷往厨房走去。
锦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看着顾年华安心刷锅洗碗的样子，锦绣心里忽然生出无限的感动来，上前搂住顾年华的腰，把脸在他背上蹭了蹭，喟叹一声："我突然觉得人生好短，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不过幸好，有你在。我很高兴。"
顾年华把手里的碗放下，然后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身抱住锦绣，轻声呢喃："我也很高兴，余生能有你陪伴。"
两人相视一笑，顾年华低下头，把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付老夫人的葬礼办得很隆重。
付家的根在富平县，亲戚又多，付老夫人娘家那边来的人也多。再加上付长生单位里的那些同僚，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付家找人看了日子，下葬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在家停灵两天。
从头到尾，锦绣都没有在付老夫人的葬礼上露面。她想等付老夫人下葬之后，她再去给付老夫人烧把纸，上柱香，然后再回Ａ市。
结果出殡的前一天下午，付家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是几个年纪都不小的老者。
几人一进了院儿，便在院子里四处打量起来。
锦绣和顾年华一起迎了出来，问到："请问你们几位是？"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年纪最大的老者说到："我是你奶奶的弟弟，按辈份，你应当叫我一声舅公，这是你爸这边的几位叔公。"
锦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并不接话。
那位自称是锦绣舅公的老者见她不吭声，略微有些不满地说到："我们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让你今天晚上去给你奶奶守灵。怎么说，你也是她的长孙女。明天出殡的时候，你是要去扶灵的，这是规矩。"
顾年华正等开口，锦绣拦住了他，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会去的。我跟付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会回来，只是看在跟付奶奶相识一场的份上，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世，这只是私人交情，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关系。"
付家那几位叔公一听，立刻就急了："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这血缘亲情那是说不认就能不认的？"
锦绣看了那几人一眼，笑了："认？不存在的。我跟你们付家不熟，可当不得这个认字。"
那几人一听，一下就气了："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说不认就不认了？既然不认，那你为什么要接遗产？接了，就代表承认了你付家子孙的身份。"
"当时我不过是为了付奶奶能安心的走，所以才接了过来的，我并没有打算要。既然你们再在提到了，那正好，你们带回去吧。这些东西是属于你们付家的，我一个外人，可没资格拿。"
说着，锦绣转身进屋，把付老夫人留给她的那些东西拿了出来，强行地塞到了那位舅公的手里。
"还请这位老先生把东西交给付县长，告诉他，东西我物归原主了，其他的，再与我无关。"
几位叔公见锦绣这么干脆利落的把东西全还了回来，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那位舅公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气得转身瞪了那几个叔公一眼。转过身，叹了一声，一脸哀痛地说到："锦绣，不管你跟付家到底有什么恩怨，可是死者为大。那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奶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想，她应该也是希望你能去送她最后一程的，哪怕不是以子孙的名义。所以，我恳请你明天出席她的葬礼，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锦绣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好，明天我一定去。"
那位舅公笑了起来，一脸老怀大慰又感激涕零的样子："好孩子，你奶奶她在天上，也会高兴的。"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这些东西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你收着吧。"
第874章
锦绣摇摇头："我说过，这些东西我不会要，你带回去给小曦吧，这些原来应该是付奶奶给她准备的。"
那们舅公见她完全没有接的意思，只得收回了手："好吧，我先拿回去，看看小曦爸爸的意思。那我们先走了，明天一早，你可以早些过来，出殡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别误了时间。"
送走那几人这后，顾年华说到："如果不想去，不用勉强。"
锦绣摇摇头："算了，就当我又为了以后不后悔吧。"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锦绣便起来了。
把这几天一直穿着的那身衣服又套在身上，又把头发拿皮筋扎了起来。
脸没洗，牙没刷。
不止今天，从付老夫人过世的那一天起，她便再没洗脸刷牙换衣服了。
Ｓ省的规矩，至亲离世，直到下葬，亲人不得沐浴更衣，甚至连洗手梳头都不行。
锦绣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她能为付老夫人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顾年华刚要准备敲门叫锦绣起床，锦绣便把门打开了。
"弄好了？"
锦绣点点头。
"那咱们走吧。"
两人出了门，打着手电筒往付家走去。
到了付家的时候，时间还早。负责抬灵的那些人都还没有来，灵堂里只有录音机小声放着哀乐的声音，付晨曦跟付长生在棺椁边守着。
"姐姐。"付晨曦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见了锦绣，立刻起身奔了过来。
许是跪得久了，让她的脚步有些踉跄。
锦绣赶紧扶着她："慢点。"
付晨曦把头埋在锦绣怀里，小声地呜咽着。
这几天她已经把嗓子都哭哑了。
锦绣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到："乖，不哭了，奶奶看到你伤心成这样，会难过的。走，我去给奶奶上柱香。"
付晨曦擦了眼泪，带着锦绣走到付老夫人的棺木前，然后端正地跪了下去。
锦绣从旁边的纸钱堆上抓了一把纸钱，投进烧纸钱的锅里，然后从付晨曦手里接过香，在长明灯上点了，恭敬地跪在付老夫人的遗像前，磕了三个头，再把香插在遗像前装着祭米的盆子里。
顾年华也跟着锦绣行了一样的礼。
一般亲友吊唁，除了逝者平辈或者长辈，五服内的小辈都是要行跪礼的。
付长生见锦绣这样行李，面上一片欣慰。
可惜，锦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他。
一直到了四点半左右，负责抬灵的人都来了。
付家的那些亲戚和付老夫人娘家的那些人，也都来了。
负责主持葬礼的老者沉声说到："亲人见逝者最后一面。"
付长生带着付晨曦，还有那位舅公，一起走到棺椁前，老者示意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将棺盖挪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隙。
付晨曦往里面看了一眼，便拼命地哭了起来："奶奶，奶奶。"
付长生也忍不住流了泪。
旁边上来两个年轻的姑娘，许是付家的后人，把付晨曦往边上拉。
老者朝年轻人挥挥手，示意他把棺盖合上。
"等一下。"那位舅公突然叫停，引得众人都往这边看。舅公几步走到锦绣面前，说到："去见见吧，以后，阴阳两隔，永不相见了。"
锦绣心里一疼，点点头，走到棺木旁边，往里面看了看。
付老夫人的遗容很安祥，如果不去看那有些青黑的肤色，她就像睡着了一般。
锦绣心里难受得不行，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付家其他小辈觉得挺好奇的，纷纷朝锦绣打量着。
"这人是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她？是咱们家哪个亲戚吗？"
"从来没见过，这两天在这儿也没见到过她啊。"
付家那几个知情的叔公朝那几个小辈咳了两声，又瞪了一眼，那几人便安静了下来。
见过了最后一面，锦绣便跟顾年华出了灵堂，到外面等着。
负责抬灵的人拿着抬棺材的棍子和绳子进了灵堂，把棺材固定好，棺材上用绳子绑了只公鸡。
过了十来分钟，那名老者沉声喊到："时辰到，发殡。"
老者走在最前面往天上撒着纸钱引路，后面便付长生捧着付老夫人的牌位，紧跟着的付晨曦捧着付老夫人的遗像，再后面跟着几个小辈扛着幡和其他的东西。
接着便是付老夫人的棺椁被八个抬灵人抬了出来。
锦绣和顾年华跟在人群的后面，远远的看着队伍前方的那口棺材。
来送殡的人，全是五服内的亲人。所以锦绣和顾年华这两张陌生的面孔，特别的引人注意。
"唉，你们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两人并没有说话，那人正欲再问，正好前面的抬棺材的人停下来调整，那名老者喊了一声："跪！"
所有小辈全部纷纷跪倒在地。
随着那一声沉重的："拜！"
所有小辈齐齐朝棺材磕三个头。
等调整好了，所有人又继续站起来，跟着往墓地走。
刚刚那个问话的人本来还想凑过来问的，结果看锦绣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甚是无趣，撇了撇嘴，快步追上了其他人。
一路这么走走停停地跪拜，到了墓地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付老夫人的墓地在县城外付家的坟地里。
按照付老夫人的遗愿，她的埋骨之处，离付老爷子的墓很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付家是有祖训的，凡是付家人，离世后，全都要葬进祖坟。所以当年付老爷子死后，遗体被送回了富平县，并没有葬在Ｓ省公墓里。
下葬的过程很长，有些小辈等付老夫人的棺木入了墓室之后，便离开了。
有几个甚至还招呼着锦绣一起走。
锦绣依然没有搭理他们，站在远处，看着墓地那边，付长生站在棺椁上，拿着锄头动手从地上各挖了三锄泥到棺木上。
接着，负责垒坟的人便开始往墓坑里填土。
付晨曦疯了一般的朝棺材扑去，口中凄厉地呼喊着："奶奶，奶奶..."
几个长辈赶紧将她拉住。
付晨曦人小力弱，被架着站在一边，哭得厥了过去，那几个长辈又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把她弄醒，醒来以后又继续哭。
锦绣站在一旁，看着泥土渐渐将棺木完全掩盖，然后又迅速堆出一座坟包出来，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875章
新坟垒好后，并不是很结实，要等三天以后再垒坟加固。
负责垒坟的那些人走了之后，便是那名老者负责指挥着烧纸钱和做最后的法事。
忙完这些之后，整个出殡下葬，便是正式结束了。
来送葬的人纷纷离去，付晨曦已经哭得虚脱了，被人背了回去。
锦绣站在原地不动，那些人走的时候，还好奇地看了锦绣几眼。
等人都走完了，锦绣走到坟前，并不理一旁的付长生，对着坟头拜了三拜："付奶奶，一会儿我就走了，你垒三坟的时候，我就不来了。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你在天上就放心吧。"
说完，又对着坟头拜了拜，和顾年华一起离开。
付长生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十分复杂。
回了家，顾年华便去厨房把炉子捅开，架上大锅开始烧水。锦绣好几天没有洗澡换衣服了，这下葬礼结束了，她也该好好洗漱一番了。
把烧好的热水提到浴室，又兑好了冷水，顾年华上楼把锦绣叫了下来。
看着锦绣还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顾年华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在难受吗？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人都有这一遭的，付老夫人年纪那么大了，也算长寿了。再说了，付老夫人走的很圆满，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别再这么愁眉不展的了，付老夫人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你为了她这样伤神。"
锦绣叹了一声："道理我都懂，但想缓过来总得需要个过程。别说她跟我之间的那些关系，就算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过世了，我也会觉得心里难受。不过我会让自己尽量调节过来的，你别担心了，我没事的。"
顾年华笑了笑，又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好，善良的锦绣姑娘，你现在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水我都帮你兑好了。"
锦绣偏头躲开："别揉了，一头的油，我自己都快受不了。"
顾年华笑了起来："没事，你什么样子的都喜欢。"
锦绣睨了他一眼，转头去拿衣服。
锦绣刚把自己收拾好，秦江明就过来说，付晨曦和付长生来了。
话音刚落，付晨曦就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锦绣的腰。小姑娘双眼红肿，脸色腊黄中又透着青，显然是这些天伤心太过而造成的。
"姐姐，你要走了是不是？"付晨曦眼泪汪汪的抬着头望着锦绣，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说话的时候，几乎全靠扯着喉咙嘶吼。即便是这样，声音依然小得可怜。
锦绣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几颗润喉糖来，剥开一颗，塞进她嘴里。然后又摸了摸她的明显已经洗过了的头发："小曦，姐姐在省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姐姐没办法留下来陪你了。"
付晨曦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把锦绣抱得紧紧地，哭着说到："姐姐，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奶奶走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姐姐，小曦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锦绣心里也难过得不行，只是她依然不打算留下来。她跟付晨曦的关系，注定不可能长期生活在一起，帮她可以，但是那也是在不让自己为难的情况下。况且付晨曦未来的路还得靠她自己去走，她总得学着坚强起来。
而她，并不是负责给付晨曦引路的人。
锦绣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小曦虽然没有了奶奶，可她还有付长生。那是她的亲生父亲，他肯定会尽全力去照顾好小曦的。
狠心把付晨曦从怀里推开，笑着说到："小曦乖，姐姐确实很忙，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姐姐答应你，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付晨曦又哭着扑上去抱住她："不好，不好，我知道姐姐是骗我的，姐姐这次走了以后，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姐姐就在省城，要是我没空回来看你的话，你以后放假了，也可以去省城找我的。"
"不，我不信，我不信。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小曦，不许胡闹！"付长生走了进来，喝斥到。
付小曦不管不顾地抱着锦绣拼命地哭，她真的害怕，奶奶没了，连她最喜欢的锦绣姐姐也要离开她了，以后她要怎么办？她不想跟着爸爸去陌生的地方生活，她会害怕，万一又有人伤害她怎么办？只有姐姐才能打跑坏人救她。
付长生尴尬得不行，上前去拉付晨曦。
付晨曦死命地抱着锦绣的腰不松手，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付长生开始也只是试探着去拉付晨曦，结果见锦绣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心里也有些不痛快起来，手上的力气就大了几分，扯得付晨曦的衣服都绷了起来，衣领紧紧地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不由得胀红了脸。
即便都难受成这样了，付晨曦也不肯放手，依然拼尽全力抱着锦绣不撒手。
锦绣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付长生说到："够了，住手！你难道看不见，你快要把她勒死了吗？！"
付长山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把手松开。
付晨曦的脖子上被勒出一条淡淡的红痕来，可是她根本不在乎，依然抱着锦绣，把头埋在她怀里不停地抽泣着。
搂着付晨曦进了屋，借着柜子的掩护，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活血化於的药水来，小心地擦在付晨曦的脖子上。
付晨曦看着锦绣温柔的神情，渐渐地也停止了哭泣。
"疼吗？"
付晨曦摇摇头："姐姐，你不走好不好？"她还是不死心地继续乞求着。
锦绣叹了一声，把付晨曦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对付晨曦，她始终狠不下心来。这小姑娘实在太苦了，小小年纪遭遇那样的惨事，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算得上相依为命的奶奶又突然离世，这些打击就是换作成年人都未必能受得了，又何况是这么小个孩子。
"小曦，以后，你必须要学着自己长大了。姐姐就算能答应留下来陪你，那也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会太长久，甚至有可能明天就有人催着姐姐回去解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