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腊八粥
马老师要求徐铭一暂时保守“集训营”的秘密，因为目前条件还不够成熟，马老师也不想在班内引起太大的波澜。
在所谓的“集训营”之前，马老师还有一个大胆的尝试，这个尝试要等到过年时再说。
徐铭一很善于把秘密藏在心里，不该说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说。
这次家访目前进行的很成功，在晚饭后，三位大家长聚在茶几旁进行着深入交流，徐铭一依旧坐在小板凳上，并且被允许参与旁听。
马老师首先阐述了徐铭一目前的心态（应考的心理素质与备考的学习态度）
“现在期末考试的时间已经出来了，定到了过年前一周的周六和周天，其实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已经等同于模拟考了，在我接手高三4班后，这批孩子们还没有正式的考过试，这次期末考试正好能够检验他们这段时间学习成果”
话至此，三位大家长都看齐齐向徐铭一，徐铭一眨着眼睛，脑中迅速思考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表个态，最终还是嘴角上扬，苦笑着说“我，我会努力的”
“我看过之前的成绩表，徐铭一基本上能够排在一个中等偏上的水平，但是偏科严重啊”
“对对”母亲对此很是痛心“这孩数学成绩从小学时候开始就不好，但是文综那方面还是不错”
“徐妈妈，高考是以综合分数来排名录取，如果数学偏科太严重，那么其它科目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我们老师一般不主张这样做的”马老师说着转向徐铭一，目光恳切
“所以徐铭一呀，你一定要端正对待每一科目的态度，不能因为文综学得好，上历史课的时候就不认真听讲，也不能因为不喜欢数学，上数学课时候就做其他科目的题，我已经听李老师不止一次这样反映过了，我把王卫健安排坐到你前面，也是想让他多帮帮你提高数学，他是数学课代表，数学单科成绩很不错，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我看你们俩平时关系也很好啊”
现在距离高考不到半年的时间，徐铭一其实已经开始战略性放弃数学了，他很不愿意问王卫健数学题，虽然这位“曾经”的老伙计也会给自己认真讲，但在讲完之后的感觉让徐铭一很不舒服，男孩子之间的自尊心开始作祟。
既然徐铭一已经想要放弃数学，因此在数学课上他就会选择做点其它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刷刷文综题，做做英语报纸。
父亲听完马老师的话后更加严肃的对徐铭一说“听马老师的话，不能轻言放弃，五门功课都需要认真对待！”
徐铭一感觉好像哪里不对“爸，是六门，语数外，政史地”
场间突然陷入一阵沉寂
“我当然知道是六门！我是指……指除掉数学之外的剩下五门！”
“.…..”
徐铭一、母亲、马老师，三个人面面相觑，父亲感到脸颊一阵烧红“去去，去给马老师再倒点热水”
在剩下的时间里，马老师又传授了一些高三阶段的家庭饮食、家庭环境以及父母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徐铭一很意外马老师并没有提及那一巴掌以及自己帮马晓雨作弊的事情。
在送走了马老师后，父母又对徐铭一进行了半个小时的促膝谈话，随后徐铭一以明天要返校默写需要早些休息为理由，偷偷溜回了卧室，他需要好好给自己补一觉。
“今天是腊八节哦，老徐”阿禾将写完的默写纸翻过来检查着，周六又是一个返校日，同学们依旧像上周一样，全员到位，默写古诗文，然后小组之间互相批改，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马老师一句“自愿返校”而选择不来
“嗯嗯......这种节日我最门清了”
“那.....”阿禾向前排的柳昉看去“你们两个人最近是不是缓和了”，一抹红晕涌上脸颊，徐铭一不是很愿意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实际上他已经通过短信和柳昉提前约好，柳昉答应和她一起去吃腊八粥。
阿禾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徐铭一“你们吃饭的时候小心些，别让其他同学碰到了，现在你可是马老师的重点监控对象呢”
“啊？吃饭，我没有说要和柳昉吃饭啊”那抹红晕渐渐散开，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阿禾看着好笑“行了，咱俩谁跟谁啊，你徐铭一过端午节都要拿个粽子来教室吃，腊八节不去喝腊八粥吗？”
“两份腊八粥，凉菜一份，春饼一份，京酱肉丝一份，您看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老阿婆粥饼店的服务员站徐铭一桌前，手捧菜单，面带微笑。
徐铭一看看坐在桌对面的柳昉“够不够，还需要加菜吗”，柳昉摇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足够吃啦”，徐铭一合上菜单交给服务员
“行，就这些吧，抓紧时间做，吃完饭我们还回家学习呢，高三呀，时间紧，任务重”
柳昉捡起桌上的一颗花生米扔向徐铭一“说什么呐”，徐铭一躲过花生米，笑嘻嘻的说“马老师的口头禅嘛”
待服务员走后，徐铭一起身又为柳昉加了点热水，按照他和柳昉之前的关系发展，今天这顿饭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但正是因为替柳昉背了锅，从而加深彼此的关系，柳昉这才答应和徐铭一一起喝腊八粥，徐铭一竟然有一些感谢马晓雨。
柳昉扯了扯徐铭一的袖子“你别忙了，坐下，我和你有话说”
徐铭一坐回位置上，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握着筷子“嗯嗯，你说”，“我知道这次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柳昉很认真的看着徐铭一，徐铭一心中微动，好久没有听到柳昉这样称呼自己了，“我不该答应马晓雨帮她”
徐铭一嚼着花生嗔怪道“傻子，你就是大傻子，干这种事情，当然要找我了啊，如果我出马帮忙，保管不会让蒋.....任何人发现”
徐铭一心中咯噔一下，还好自己反应快，没有叫出蒋敏彤的全名，柳昉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柔声说道“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次一定要多努力啊”
徐铭一夹了两颗花生米给柳昉“知道了，马老师在我家做家访的时候也着重强调了这次期末考试，确实挺关键，我会好好复习的”
“您好，上一下菜”服务员端着餐盘将两碗腊八粥和春饼，京酱肉丝分别放在餐桌上“菜齐了，请您慢用”
“来啦来啦，先喝点粥，然后再卷点肉吃”徐铭一兴奋的拿起一张卷饼，柳昉舀了一勺粥，夹着一颗红枣。
“慢点喝，先吹吹，我看还冒着热气呢”，柳昉笑着点点头，吹了两下然后喝了一小口，腊八粥入口很甜，热热乎乎很是舒服“很好喝呢，你也快喝呀”
徐铭一趁着柳昉喝粥的当空，迅速给她卷好了一个京酱肉春饼“来来，喝一口粥，吃一个卷饼”
柳昉接过春饼咬了一小口“哎呀，你别给我弄了，你自己也喝嘛”，徐铭一还没喝腊八粥，却已经甜到心窝“好啦，咱俩一起喝，喝完了抓紧回家学习，期末考试，fight！”
柳昉欣慰的点点头“不错呀，难得见到你这么有劲头”，徐铭一喝了一大口腊八粥后含含糊糊的说“因为，有你呀，呼呼，好烫好烫”
第七十六章 今天你积极了吗
受到徐铭一与马晓雨篡改英语听写事件影响，王卫健小组和丁嘉欣小组被剥夺了入党积极分子的竞选资格，而刘星小组本周的考核均分排名第一。
经过小组组员的一致推荐，刘星成功的成为了高三4班唯一一位入党积极分子，马青青老师在早上的语文课，专门留出15了分钟时间，来表扬刘星及其小组。
并让刘星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朗读入党积极分子申请书，衬着黑板上方的五星红旗以及那行“吃得苦中苦，方为精中英”，显得各位耀眼夺目。
大部分同学对于这件事情的心态都很平和，反正自己也不是班委，本来也没什么机会，但是作为数学课代表兼小组长的王卫健同学此刻十分不忿，借着收数学练习册的机会专门来到刘星身边
“不错啊，老刘，我听说上了大学之后，这入党积极分子的同学，是能优先入党的，而且大学团委啊等组织，也都很看重这个”
刘星推推眼镜，懒懒的笑了笑“那不然，你让马老师再重新选一次”，王卫健讨了个没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觉着吧，其实马老师打一开始就是想从班委里面去选择的吧，你还记不记得马老师当时让咱们班委重新又誊写了一次入党积极分子，后来虽然改为了这个小组之间的竞争，但实际上竞争出来的小组，还是会推荐自己的小组长去当选吧”
刘星正在核点着自己小组的数学练习册数量，对于王卫健的叽里呱啦并不感兴趣“对，你说是就是”
“老刘，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王卫健将手中的练习册扔在刘星的桌子上，刘星抬头一脸懵“我咋了？没啥态度啊”
王卫健抱着双臂冷笑“我看你是当了这个入党积极分子，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吧，你.......”
“哎，行了行了，让开让开”张良走过来用肩膀顶了一下王卫健“没完没了说什么呢，拿走拿走，把练习册都拿走，别耽误我们学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去找马老师啊，和我们在这说什么呢”
王卫健的火气瞬间被点了起来，徐铭一见这边势态不对，赶忙走过来一手夹起桌上的练习册，一手揽过王卫健向教室外走去，嘴上不住的劝着说“行了啊，各位，寒冬腊月的，怎么火气还这么大呢，走走，送作业走”
刚走出班门没几步，王卫健便甩开徐铭一的胳膊“老徐，如果不是你，咱们小组上周的考核分至于那么低吗”，徐铭一自知理亏，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好了好了，我知道是我的问题，但我也不想这样啊，事情来了，没办法躲，我这也被马老师家访了啊”
王卫健一时语塞，也没再还嘴，两个人闷着头一齐向教学楼走去，待走到高三年级办公室门口时王卫健对徐铭一说“哎，也不知道这周五怎么开家长会呢”
徐铭一乐了“还有你王卫健不知道的事情？”，“你别说，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这周五应该不开家长会了，周末安排期末考试，周五可能会开一次全高三的家长会”
“哎！”王卫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期末考试咱都得努力呀”说着喊了一声报告，和徐铭一走进办公室。
小饭桌每天都在正常经营，马老师偶尔会在饭桌上问一问今天班内的情况，关心一下小饭桌成员的衣食住行学习生活等等，但今天中午的小饭桌氛围却有一丝压抑。
王卫健在平时放学后会和刘星一道同行，但自从小组之间开启竞争，尤其是在今天刘星获得了入党积极分子资格后，王卫健更是会选择独自前往小饭桌。
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原因，张良和刘星今天到小饭桌的速度竟然比平时要快很多，王卫健进到屋内的时候正瞧见张良和马老师在里间的男生宿舍嘀咕着什么，马老师和张良看到王卫健进门，也不再继续对话，两个人装作没事一般走了出来，王卫健觉着奇怪，但不知道缘由，也不好询问什么。
在饭桌上，众人正在吃着蒋敏彤妈妈做的午饭，马老师突然问王芸芸“最近有没有同学在班里用手机”
王芸芸放下筷子眨巴眨巴大眼睛“没有.....没有吧”
马老师又看看四位小组长“你们有发现吗？”
李木子和丁嘉欣摇摇头，王卫健发现张良想要抬头又不敢抬，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我们小组没有”刘星放下筷子很认真的说，王卫健飞快的筛选了一遍组员，现在最有可能用手机的就是徐铭一了，但上次搜查手机并没有搜查出来，而且柳昉的手机被马老师摔坏，徐铭一也什么机会再用手机，虽然心中还是很犹豫，但见刘星如此肯定，自己也不能输了气势，于是也跟着说“马老师，我们小组也没有！”
刘星与张良突然齐齐看向王卫健，王卫健暗暗一惊，感觉这个场面有些诡异，马老师淡淡地看了一眼王卫健“好，我看自上次检查手机也有一段时间了，今天中午，再突击检查一次，王卫健，你查男生，王芸芸，你负责查女生，让徐铭一负责做登记”
“啥？马老师要突击检查手机？”徐铭一下午刚来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
“查就查呗，你激动什么”王卫健猛地凑到徐铭一身旁“你是不是带手机了”
徐铭一拍拍裤兜“没有没有，上次柳昉手机被摔之后，我也没怎么用过手机了”
“那就行了呗，说不定咱们还能抓几个其他小组的组员，走！为了巫妖王！祭天祭地！”王卫健举起金属探测仪，仿佛举着一把霜之哀伤，徐铭一回头看了一眼赵蔓的位置，空的，人还没有来
“你等一会”，王卫健放下金属探测仪“咋了？”
“赵蔓.......赵蔓平时有带手机来学习......”
实在没办法，徐铭一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王卫健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赵蔓用手机！”王卫健又惊又怒
“我之前看到了.....而且我私下和她说过，让她别用手机，但是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随身携带......”
“徐铭一啊！这个事情你怎么没有早早告诉我！”，徐铭一摊摊手“我也没想到马老师还会突击检查啊，而且我担心告诉你，你又会像上次揭发余禾那样告诉马老师”
“你傻啊！现在咱们是小组之间的比拼抗衡，我为什么要揭发自己的组员”
“你声音小点，这样，你先去门口和他们做检查，我去学校门口等赵蔓，看看她有没有带手机，让她提前把手机收起来”
王卫健懊恼的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行吧，只能这样了”，说完后两人走向班门口，徐铭一穿上外套要向校门跑去
“哎哎，徐铭一，你去哪啊，马上上课了”张良突然抓住徐铭一的衣袖，“我......我去小商店买两瓶水喝”徐铭一随便编了个理由，张良回身向班里望了望，大声喊道“组长，我去给你买杯热咖啡提提神”，说完便面向徐铭一“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第七十七章 手机还是手雷
“快点呀，老徐，马上要上课了”张良捧着两杯热咖啡在小商店门口催促徐铭一。
徐铭一压根就没有想来买东西，奈何张良却一直紧紧跟着自己，根本不给机会单独去校门口等赵蔓。
徐铭一烦躁的在小商店转了两圈后走了出来，抱着双臂，无可奈何的看着张良。
张良倒是满不在乎“走吧，老徐，我们回教室吧”，“哎呦呦，我肚子不太舒服......我得去趟厕所，你先回去吧”徐铭一捂着肚子准备跑向厕所
“哎哎，你等等，老徐，我肚子也不太舒服”张良说着将两杯咖啡放在了台阶上，起身拽了拽徐铭一，徐铭一立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也肚子疼”
张良眨眨眼睛看着徐铭一“嗯，嗯，啊，快走吧，要憋不住了”
徐铭一看看台阶上的两杯咖啡“那……咖啡，咖啡不要了？”，张良拉着徐铭一就往厕所走“没事啊，先放着，待会回来再拿，走走，先上厕所走”
徐铭一无奈，只好假装去了趟厕所，随后又陪张良回来取走了咖啡，这才往教室走去，一路心里犯着嘀咕，只希望赵蔓今天不要带手机，即便是带了也不要被查出来。
距离教室还有不到100米的时候便能够看到王卫健与王芸芸一人一个金属探测仪站在班门口两边，王卫健也看到了和张良走在一起的徐铭一，表情甚是惊讶
“老徐......你怎么回来了！”，徐铭一苦笑着摊摊手“张良同学一直很贴心的陪我去小商店买东西呢”
王卫健横了张良一眼，感觉今天这一出似乎有些太刻意了，“咱们组员都来了吗？”徐铭一向班里张望了一下
王卫健叹了口气“哎，没有，后面那几位还没来呢，张良，你不进教室，在门口杵着干嘛呢？？”
张良喝了一口热咖啡“看看你们有什么什么需要帮忙的，咱也好搭把手”另一杯咖啡已经拿去送给了刘星，王卫健早就觉着马老师突击查手机这件事情不太对劲，此时张良的表现，更像一个监工一般站在门口
王卫健转过身子十分愤怒的对张良吼道“回去回去！马老师安排给你啥工作了，你就在这捣乱”，徐铭一见状也上前劝着张良进教室。
就在三人拉扯之时，王芸芸举起金属探测器大声说“徐铭一，王卫健，你们两个人别闹了！赶紧来工作！”，徐铭一这才发现赵蔓和李爽已经站在王芸芸面前，他和王卫健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暗想着“完了”
事情的结果并没有如徐铭一所期望的那样乐观，赵蔓最终还是被查出来携带了手机。
王卫健发现张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回了座位，正和刘星窃窃私语着，王卫健的怒火蹭的一下又冒了起来，徐铭一及时的按住王卫健
“别冲动！这个时候，就别再生事端了啊！”，王卫健紧咬着后槽牙“一定是张良给马老师打个小报告，我中午就发现这两个人不对劲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赵蔓自己带了手机”，王卫健怒气冲冲的看着赵蔓“你为什么要带手机”，赵蔓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歪着脑袋并不回答王卫健的质问。
待到午课时，王芸芸将检查情况报告给了马老师，此次突击检查只有王卫健小组的赵蔓同学被查出来带着手机，赵蔓此刻正站在班门口的位置上，抖着肩膀，十分轻松自在，仿佛这些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马青青老师拿着赵蔓的三星手机，瞥她了一眼，语气出奇的平和“上来，站在讲台上”，赵蔓似乎也没想到马老师的态度竟然如此温柔，但她并没有挪动脚步。
马老师又看向王卫健“来，王卫健，你也上来”，王卫健没有赵蔓那般性格要强，作为小组长的他从来都是对马老师的话唯命是从，虽然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但还是立刻走上了讲台
“给你，拿着”马老师将手中的三星手机交给了王卫健，王卫健先是一愣，随后接过手机
“去吧，把手机还给赵蔓”，台下的同学们一阵哗然，徐铭一想起来马老师上次当众摔手机的场面，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卫健走到班门口处将手机递给赵蔓，赵蔓也弄不清马老师这是要做什么，既然还给她，那她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马老师对着王卫健继续说“去把班门上挂的锁子拿下来”，高三4班陷入从未有过的沉寂，平时再珍惜学习时间的同学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王卫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卫健，我让你去把班门上挂的锁子拿下来”马青青老师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十分平和。
王卫健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咽了口吐沫，转身取下锁子，每个班级在前后门都配有两把96mm*63mm的中型金属门锁，高三4班的门锁钥匙一般放在前窗户的护栏中，由第一位来到教室的同学开门，这个人一般是李木子，偶尔是徐铭一。
说回门锁，王卫健将锁子取下来后准备交给马老师，“给赵蔓”，王卫健又一次楞在原地，回头看了看赵蔓，赵蔓也是一脸错愕。
马老师再次重复“给她”，王卫健还没走上讲台，此时正站在赵蔓身旁，转身便递了过去。
赵蔓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拎着门锁，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砸”，马老师只说了一个词。
徐铭一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电影，尤其是古装题材，在上阵杀敌之前，大多是这些单音节的词，诸如“杀”，“冲”，“上”，“干”，还有那句通俗的单音节国骂，但这些词的出场所搭配的往往是真刀真枪的血肉场景，但此刻这一个“砸”，显得没头没尾。
王卫健看着马老师，赵蔓看着马老师，所有同学都看着马老师，而马老师只是默然的看向赵蔓。
赵蔓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她意识到马老师刚才讲的“砸”，是指自己，指自己手中这个锁子，但赵蔓不知道砸什么，砸自己吗，还是砸手机
“自己砸手机”马老师给了所有人一个答案，赵蔓浑身战栗，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握着手机和锁子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
“砸！”马老师瞬间改变了和气的面容，转为那个歇斯底里的马老师。
赵蔓缓缓地蹲了下去，将手机放在地上，右手高高的举起了锁子，“哐！”，2公斤的金属门锁触碰在手机屏幕上，发出了开裂的声音。
王卫健倒吸了一口气，惶恐的望向马老师，然而马老师并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看着赵蔓“继续”
赵蔓再次举起门锁，“哐！哐！哐！”，手机屏幕已经变得稀碎，赵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金属门锁从手中跌落，小声的啜泣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徐铭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黑板上那八个大字，“吃得苦中苦，方为精中英”显得格外刺目。
第七十八章 阿禾的理想
自赵蔓砸手机之后，高三4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出现使用手机的情况，王卫健小组也因为这次事件受到了惩罚，惩罚的措施是全组每天在晚自习之后还要留堂一个小时，由组长王卫健组织学习。
赵蔓的话变少了，下课以后不再翘着二郎腿涂指甲油，而是在李爽的指导下从每一科目的必修一开始看书，“知识点全都在书上，一定要熟知每一章节，甚至是每一页都有什么内容，现在开始看，用一个月的时间把所有科目的书本知识都过一遍，然后我们再开始做题”这是李爽对赵蔓的复习建议。
徐铭一和柳昉关系回暖之后，偶尔还能送柳昉回几次家，但现在被强制留堂之后，也只能安心坐在教室里学习。
徐铭一一直有着自己的复习方法，他会把高三下学期每一次考试的卷子都留下来，并且准备了一个错题本，这个错题本是在刚升入高三时，柳昉为徐铭一准备的，柳昉要求徐铭一将每一次，不管是练习册辅导教材的错题，还是每一次月考，季考的错题，都要摘抄在错题本上。
虽然柳昉是如此要求，但徐铭一认为卷子上的错题更重要一些，所以他从来都只摘抄考卷的错题。
在这次期末考试前，徐铭一先把错题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开始刷题，语文刷了10篇文言文，英语刷单选题和完形填空各500道，文综刷单选和多选题500道，这些任务都是在课间休息和晚上回家做完作业去执行的，因此这几天晚上被强制滞留的一个小时，徐铭一是真的学不进去了。
星期五的自由晚自习，马老师让语文课代表柳昉出了一组5篇的语文阅读题集，徐铭一把后排几个人的试卷收好交给王卫健
“老徐，今天是咱们小组被留堂的最后一晚了，你能不出去了吗”，徐铭一这几天在做完作业后都会到操场上走一走，直到过了留堂时间，才回教室收拾书包回家。
徐铭一摸摸后脑勺，听不出来王卫健这句话的态度“哎，你看，理由我已经给你讲过了，咱们上了一天的课，晚自习又加了时间，现在小组还要再留堂一个小时，比晚自习时间都长，我学不进去了，明天一早就要考试，现在脑壳要爆炸，你还是让我出去溜达一会吧，我前两天出去的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啊”
徐铭一说着便要向教室后门走去，王卫健起身拦住了徐铭一，一脸严肃“老徐，你刚也说了，前几次你出去的时候，我都没有说什么，但今天是最后一天，而且马老师今天还没有走，我担心她待会要来教室做检查啊”
徐铭一甩开王卫健，自顾自的穿着外套“来什么来，马老师要是想看，早就在监控上看了，还用得着来教室吗？”
高三4班的同学们似乎总是容易忘记教室内安着两个摄像头
“高三的学习，讲求的是效率，每天学习十个小时以上，有什么用呢，我再和你说一遍”徐铭一穿好外套，认真地看着王卫健“我现在头疼的很，需要出去透透气，要不然恐怕明天的期末考试要考砸，考砸了，还得影响咱们小组的均分，年前的家长会，你不想挨批评吧”
徐铭一停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你父母年前肯定要回来的吧，到时候你爸来开家长会…….”王卫健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徐铭一没有说下去，穿好外套后拉上了阿禾，两个人一起走出教室。
即便是之前被留下来开班委会，开家长会，徐铭一也从未如此晚的待在学校，天气还是像往常一般寒冷
“阿禾，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徐铭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还行吧”阿禾揉搓着自己的耳垂“我现在对文化课的要求不高…….”
“文化课？”徐铭一有些疑惑“你说的文化课是什么意思”，“就是语数外和文综啊”
“.…..”徐铭一一阵沉默“我真想捶你，那你直接说高考分不就好了吗”，阿禾摇摇头“不是，我要艺考”
“艺考？？”，“嗯，艺考”，借着月光，徐铭一看到阿禾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要学美术，考美院”
徐铭一咂咂嘴，停下来看着阿禾“你要考美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啊”，阿禾想了想，自己确实没和徐铭一说过这件事，只有蒋敏彤知晓
“其实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在学画画了，但是家里人在一开始时只是想让我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并没有真的想让我以后去考美院，但是我现在，想考美院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了，我现在每天晚上回去都在狂练素描和色彩，第二天早上四点半起来练速写”
徐铭一很久没有听阿禾讲过这么多话“你继续讲，我有在听”，阿禾呼出一口雾气，一讲起美术就令他感到十分亢奋，此时也已经不觉得冷了“等期末考试一结束，我就准备和去北京了”
“啊？去北京？”，“嗯，去参加美院的校考”，徐铭一摇摇头“不太懂”，阿禾解释说“美术，编导，表演，播音主持，音乐舞蹈等等，这些都属于艺术类专业，拿美术专业来说，如果想要上中央美院、中国美院、广州美院、清华美院、天津美院这些知名的美术学院，就必须要参加这些学校开展的校考，大多数是在过年前后在本学校组织考试……嗯，就是这样”
徐铭一意识到这件事情存在一个问题“马老师知道吗……”，“不知道”原本兴致高昂的阿禾突然有些低落
“我就是打算过年期间去北京准备校考，然后和马老师提前请好假，因为过完年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继续上课”
徐铭一搓搓手，显得十分忧虑“这件事情很麻烦”，阿禾点点头“我也知道，我现在最担心马老师会不同意”
“极大可能不同意”徐铭一补充，“可我去学美术，也是一种选择啊”，“哎”徐铭一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马老师会不会这么想了，我感觉很难啊”
“那就是她的事情了，反正我已经准备好去参加美术校考了，这是我的理想！”，徐铭一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余禾“加油！我支持你！”
第七十九章 期末考试
高三年级的期末考试完全按照全国统一高考时间进行，第一天早上先进行了语文考试，这是徐铭一最喜欢的科目，尤其是作文，800字总是感觉不够写，按照徐铭一的文笔，洋洋洒洒1500字都不是什么问题。
“考的怎么样，一铭同学”
徐铭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了，而这个专属称呼正是属于蒋敏彤。
“还不错”徐铭一正收着装水性笔和准考证的小袋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件淡粉色厚外套，扎着马尾辫，十分清爽的蒋敏彤。
“没有我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呢吧”蒋敏彤撇撇嘴，因为听写事件调整座位，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徐铭一的同桌了。
“就……还算比较安静吧”徐铭一拿上小袋子准备往教室外走。
“你的意思是嫌我以前很吵闹咯”蒋敏彤紧随其后。
徐铭一停下脚步，咂咂嘴，犹豫着说道“不是嫌你吵闹，只能说马晓雨相对比较安静，有什么事情我们俩一般都传个纸条什么的，你.....要跟着我一起出去吗”
“谁要跟着呢你啊”蒋敏彤红着脸，略略有些激动“我也是倒霉和你在一个考场了！”
徐铭一耸耸肩膀，语气轻松颇为轻松“这是咱们第一次打乱班级，混合考场去考试，你能和我分到了一个考场，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缘分啊”
蒋敏彤狠狠地在徐铭一背后拍了一掌，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还是这样油嘴滑舌啊，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啊，我感觉，你没有！”
徐铭一怔在原地，认真地思考着蒋敏彤这句话。
凭什么自己现在没有心了呢，难道就是因为没有接受蒋敏彤，所以就从有心，变成没心了？
“不对，徐铭一，我觉得你是有心的，你是个有心人！”蒋敏彤突然改口
“你想说什么啊？”徐铭一听着这话有点怪怪的
“你自己想着去吧”蒋敏彤抓过自己的笔袋，闷着头不再理会徐铭一
徐铭一自顾自的说着“有没有心.....当然有心啊，没心就活不下去了”徐铭一甩着空水瓶，很是无所谓“刚考完语文，现在才思泉涌，甚至还想念一首诗，你想不想听我给你念首诗啊”
“哼，别得意太早了，下午可是考数学呢”蒋敏彤环保双臂，眼神中俱是不屑。
徐铭一将空瓶子扔进教室门口的垃圾桶里，歪着脑袋说“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家背数学公式去了”，和徐铭一坐了这么久的同桌，蒋敏彤最知道徐铭一哪科目学的最不好。
徐铭一最弱的科目就是数学，这个问题在马老师上次家访的时候也被着重提到过。
徐铭一的数学成绩一般只能在及格线上下徘徊，徐铭一每次只希望选择题能够尽量多蒙对几道，因为后面的大题基本不用指望的得分了。
今天下午这一场数学考试，与以往的数学考试也没有多大的不同，该不会写的还是不会写，该蒙的还是被蒙了上去。
“啧啧，我刚才坐在后面可是瞧见了，你数学卷子背面空了很大一片呢”，数学考试考完后，蒋敏彤又跑来和徐铭一讲话。
徐铭一喝了一口苏打水，对着蒋敏彤比了一个小拇指的手势。
每次考试前，徐铭一都会准备一小瓶苏打水，比矿泉水有滋味，又没有碳酸饮料那样猛烈，还能维持酸碱平衡。
此刻徐铭一将喝完的苏打水拧紧瓶盖“没事，数学我都准备战略放弃了，能多拿一点是一点，时间呢，要留给其它科目了”
“你这个办法不行吧，你如果数学考60分，其它科目就要多考很多很多，才能把你数学的空缺补上去”
“60？！你把我说的也太差了吧！”徐铭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蒋敏彤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了，你能考多少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蒋敏彤叉着腰，一副当家管事的样子看着徐铭一
徐铭一感觉这个气场不太对，“好了好了，回家吧，你也回去好好准备文综考试”徐铭一说着便要往出走
“送她回家吗”，“什么？”徐铭一回头看着蒋敏彤，阳光从教室北面的窗子洒了进来，蒋敏彤背对着窗子，挡住了一个轮廓的身影，徐铭一看不太清楚蒋敏彤的表情
“我说”蒋敏彤的话语中不带有丝毫情绪，平静，冷漠，一如每次提到柳昉的往常“今天你要送柳昉回家的吧，平时也没有机会”
徐铭一苦笑着摇摇头“期末考试呢，不送，谁也不送，回家，回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徐铭一”蒋敏彤叫住了准备迈出教室的徐铭一
“我喜欢你”
严格意义上的讲，柳昉是徐铭一喜欢的第一个女生，但即便如此，徐铭一与柳昉也不曾面对面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既然产生于两情相悦，那么有些话好像也不必非要说出口。
徐铭一也一直都明白蒋敏彤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与蒋敏彤相处起来更为复杂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蒋敏彤喜欢你，而你不喜欢她吧”这是王卫健的评语。
“彤彤，不值得，我不和你说现在早恋的风险危害，就说徐铭一这个人，不值得，以后绝对还会有更好的人”这是李木子对蒋敏彤的劝诫。
“老徐，你自己要清楚，喜欢的到底是柳昉，还是蒋敏彤，不用考虑我，不用考虑任何人，只倾听你自己的内心”这是阿禾对徐铭一的劝诫。
蒋敏彤作为徐铭一的同桌，两个人从早到晚朝夕相处，一起奋战在高三第一线，共同面对所有的压力，经历所有的经历，苦也罢，累也好，所有的情绪能够在第一时间分享给彼此，这是柳昉最不能忍受的地方，
同时，自马老师来到高三4班之后，大家的学习生活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安装摄像头，严格规定上下学时间，检查手机，一旦让马老师知道了这段恋情，后果将不敢设想。
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柳昉都在逐渐冷淡疏远徐铭一。
而这样一个空档期，是最容易被身边的人补位，古人云“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自从跨年之后，徐铭一对蒋敏彤的态度越来越好，但这种好，始终达不到柳昉的情感高度。
直到“改听写事件”，徐铭一站出来选择为柳昉背锅，又将三个人的关系重新打回到起点，徐铭一与柳昉的关系迅速回暖，而蒋敏彤又被挤到了第三个人的位置上。
徐铭一的思绪收了回来，准备迈出教室门槛的脚步踩到了地上，随后另一只脚也跟了上去，一前，一后，一前，一后。
蒋敏彤的公然表白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徐铭一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鉴定的走下去吧，不再给蒋敏彤任何念想。
望着那个背影，蒋敏彤紧紧地抿住双唇，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又不在意料之中。
蒋敏彤想要说出来，她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虽然今天也不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但是，不管了，就在今天，必须要说出来，说出自己最真实，最持久的想法。
徐铭一无声的离开已经是一个拒绝的答案，纵使她知道徐铭一拒绝的概率是99%，但蒋敏彤也还保留着1%的期待，期待着徐铭一会选择自己，但是，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还有最后一天的考试，蒋敏彤不再在考试结束后与徐铭一搭话，因此周天的文综与英语考试，徐铭一在答写完毕交了卷子后，也是一个人独自离开教室。
大概是为了下学期的模拟考试做准备，给同学们提振一些信心，让大家过好高考前最后一个年，这次的期末考试难度适中，徐铭一自我感觉不错，应该能考一个不错的成绩。
自从升入高三后，各科老师批改试卷的速度都快得出奇。徐铭一周一到教室没一会儿，便听到李木子小组一个组员张薇，与组长李木子的对话，“组长呀，我听说文综卷子已经批改出来了”
按照以往的成绩排名，李木子在高三4班，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所以对于考试出成绩这些事情，李木子从来不是很关心，有这个时间，都用来读书学习了，此刻面的组员张薇的询问，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回道
“哦，没听说，今天上课的时候就知道了吧”
张薇讨了个没趣“我还是比较关心的啊，组长，你能不能去问问刘星啊，他是文综课代表，肯定知道……”
李木子皱皱眉头，没有回应，只是不耐烦的翻着手中的练习册
“咋了咋了！张薇，要问啥呢，我给你问去”王卫健背着书包突然从讲台上跳下来
“是不是想知道文综成绩，我听说汪老师已经把历史卷子批改完了，今天就能发下来”
“真的假的啊？”王薇目光热切的看着王卫健“你听谁说的呀！”
徐铭一心中一阵好笑，王卫健又变成江湖包打听了，在高三4班，没有王卫健打听不到的事情
“当然是我文科班的其他朋友了，总之啊”王卫健故作神秘“今天肯定能出历史成绩，地理和政治也极有可能出来”
“哎！那语文，英语和数学呢”，徐铭一听到数学这两个字就感到一阵恶心
“这几门科目好像比较慢啊”王卫健略显遗憾的说着“因为题量比较大，几个老师混合着批改”
“哎哎，算了，王组长，你数学最后一道答题，三角函数的那个，答案是多少”王薇掏出自己的一个小本子递给王卫健“我回去又仔细算了算，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徐铭一将双手搭在暖气片上烘烤着，他最不喜欢在考完试后核对答案，无意义又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会扰乱自己的心智，免不了还会因为互相的不标准答案而发生一些争执
“哎”徐铭一轻叹一声，起身拿起暖气片上的手套，准备向教室外走去
“老徐，老徐，来看一下这道英语单选题啊”王卫健伸手招呼徐铭一
“看个锤子”徐铭一没好气的说
“那你干嘛去啊”
徐铭一已经推开教室后门“买早点”
“买什么早点啊，我去买啊，我是早点特派员啊！”王卫健对着徐铭一关上的教室后门一顿乱喊。
虽然王卫健确实每天都在组织小组长们买早点，但徐铭一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在家里吃，或者在学校门口买个夹菜饼，煎饼，稀饭，豆浆之类。
学校食堂的早点窗口有一家卖关东煮夹饼，徐铭一偶尔也会去那里买上一个饼子，然后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直到打了早自习上课铃才会会去。
今天来食堂，不是因为嘴馋，主要还是不想听王卫健这伙人在教室里讨论期末考试，十分聒噪。
吃掉一个夹饼后，徐铭一又喝了一满杯小米粥，活动了一下脖子，早自习铃声刚好响起，这才溜溜达达回教室，马老师已经来到教室，“徐铭一，你是不是迟到了！”
徐铭一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桌上是摊开的英语课本“没迟到，马老师，上厕所去了”
因为语文试卷有作文，会由两位语文老师共同批改，因此每次都是最晚一波出成绩的科目，所以大家也不急着要卷子。马老师在早上的两节语文课上将试卷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徐铭一按照预估了一下，大概能考到115左右，这次作文写的也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讲台上朗诵一下
“同学们感觉这次期末考试怎么样呢”马老师在讲台上问着大家，“还不错！”、“简单啊，这次考试太简单了！”、“作文能拿满分！”不少同学开始起哄
马老师佯装生气的样子，轻拍讲桌“刚才谁说作文满分了，你要是拿不了满分，看我怎么收拾你！”惹得大家一阵发笑，徐铭一靠坐在墙上，手中翻着一沓一沓的试卷，看看周围的同学们，这样和谐的画面不多见，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第八十章 考得怎么样
“这次期末考试，及格人数32人”数学李老师站在讲台上，讲桌上放着一叠试卷
“我现在从最后一名开始读每个人的成绩，读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卷子”
徐铭一感到周身的血液在倒流，李老师总喜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读出每个人的试卷分数，然后加以点评，徐铭一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如果是成绩较好的科目如此做倒也罢了，偏偏是徐铭一最不好的数学科目，“哎，又得丢人了”徐铭一心中默想着，台上李老师已经开始宣读
“张良32分”，班里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即便大家都知道张良学习不好，但32分的分数也实在是令人惊讶，然而张良并不意外，带着憨厚的笑容走上讲台领取试卷，收获李老师一个大大的白眼
“低于40分的，只有你一个人，离高考还有多久，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吧！”
张良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拿过试卷后对着李老师憨厚的笑了笑
“下去吧！还在这站着干嘛，等我给你发奖状吗！”，张良捧着试卷开心地走了下去，徐铭一突然有些羡慕张良，不在乎成绩，不在乎任何人的情绪，自己开心就笑，不开心就骂，甚至有时候还会动手，如果放在古代，张良一定是那种快意人生的，纵情山水的傻小子。
“都不要笑！你们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以为你们自己考得都很好是吗！”李老师拍着讲桌指着台下的同学们“50-60分这个阶段，还有两个人！马晓雨！58分！赵蔓！56.5分！上来拿卷子！”
徐铭一暗暗呼出一口气，他对自己的要求从来都不太高，数学满分是150分，既然50-60分数段的只有两个人，那么现在起码保证能拿到一半的分数了。
赵蔓拿下卷子后回到座位上，将数学试卷揉成一团塞进桌仓，一眼没看，同桌李爽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控制一下情绪，不要做得太明显，赵蔓也是无所谓，仿佛只是揉捏了一张纸巾，顺手抄起书桌上的杂志，边翻边说着“没事，考多少分都行，管它的呢”
李老师根本不想搭理这几个同学，现在能考50分，还能指望他们高考的时候考100分吗，继续宣读着70-80分数段的同学，这一部分有十余个同学，然而并没有念到徐铭一的名字。
徐铭一异常兴奋，揉搓着双手，脸颊涨得通红，难道自己这次能考到100分以上吗，自己的数学可基本上没有上过100啊。
“王卫健，81分”
“啊！什么......怎么会”王卫健站起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摸着脑袋走上讲台。
李老师将试卷甩给王卫健，语气十分严厉“你自己看看！考了个什么成绩！后面大题，写的是什么，选择题错了这么多，脑子都用来干什么了！！我看你这个数学课代表，也是不想干了，这个分数说出去，我脸上都挂不住！”
王卫健捧着试卷羞红了脸，徐铭一微微有些幸灾乐祸，低调做人，低调做事，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免得到时候出了洋相，丢人丢面。
“徐铭一，86分”
“呼”徐铭一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带着一丝暗爽走上讲台
“还有提高的空间，下次争取破百”李老师将试卷递给徐铭一时说着，徐铭一点点头，这次能考到80分段，确实还有空间的嘛，蒋敏彤说的话没错，如果数学成绩太低，那么就要用其它科目的分数来补凑，数学能多考一份，其它科目的负担就能小很多。
随后李老师又将其余几个分数段宣读完毕，徐铭一专门听了一下柳昉的数学成绩105分，以及蒋敏彤98分，这就是公开宣读分数的好处吧，可以有意无意的知晓那个人的成绩，虽然在所有成绩都出来后，也会进行分数公示。
在周四下午语文晚自习前，各科成绩已经全部公布出来，王芸芸捧着一张大表格来到班里，同学们纷纷挤过去想要查看自己的排名，那是高三4班的成绩排名表，详细的记录着每位同学各科成绩在班内的排名，全校（区分文理）排名，在升入高三之后，这样的排名表上专门增加了“语数外”大三门的排名，以及政史地（数理化）小三门的排名，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学校排不到的。
“同学们别挤别挤！等我把成绩表贴上了，大家再统一查看啊，徐铭一，王卫健，刘星，你们来帮我贴一下啊！”王芸芸在人群中高高的举着成绩表，呼喊着徐铭一等人。
徐铭一将水杯放在桌子上，从从兜里掏出一个优盘，慢悠悠的走上讲台，打开了多媒体讲桌。
“干啥呢，老徐，去帮王芸芸啊”王卫健走到徐铭一身旁，徐铭一头也没抬，漠然的说道“贴个成绩单，还需要三个男生一起？你和刘星去就行了啊”，“那你这是干嘛呢”王卫健凑过来看着电脑屏幕
“哎，这帮同学们不知道挤在那看啥着呢，优盘里还有一份成绩表，马老师让我打出来放在大屏幕上”
王芸芸见徐铭一在讲台上不仅优哉游哉的捣鼓着电脑还和王卫健自由自在的聊着天，而自己这边正被人潮拥挤着，推搡着，踩踏着，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心头猛地蹿起一股火，于是抬手将成绩表往地上一甩，“看吧看吧！都趴地上看吧！”
王芸芸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马晓雨朝着王芸芸的座位上翻了个白眼，碎碎念道“有病吧”
徐铭一和王卫健完全不知道门口处发生了什么事情，刘星走上前捡起成绩表，十分无语，徐铭一看着一脸不高兴的王芸芸，冷哼一声，女孩子的情绪怎么总是这么不稳定，教室内的大屏幕上已经调出了成绩表。
“老徐，看看，看看我排多少名”王卫健恨不得将脸贴在电脑屏幕上，“起开起开，你的大脑壳都要把屏幕堵住了”
原本拥挤在本门口的同学们看到大屏幕上也挂出来了成绩表，便又纷纷回到各自座位上
“呵，乌合之众”王芸芸抱着双臂冷冷地说，“你可真有意思啊”马晓雨往自己座位走的时候听到了王芸芸的讽刺，“我说你了吗？”王芸芸翻了一眼马晓雨，马晓雨轻蔑的看着王芸芸“大家想看排名有错吗？就你这个样子，自己度量就这么大，还好意思做班长？”
“哈哈，我这样？我哪样了？我再怎么样，也好过有些人，回去看看您的卷子吧，数学考了几分啊，说我有意思，自己还不够丢人的呢，就这成绩，还高考什么啊，回家卖红薯去吧，不行，卖红薯还要算账，算得清楚吗？应该也能算得清，毕竟一天能卖出一个红薯，就不得了拉”
“你有病吧你！”马晓雨将手中的一叠试卷甩向王芸芸，王芸芸一个闪身躲开，一沓试卷纷纷扬扬的飞向教室后排
“好了，芸芸，少说两句吧”组长丁嘉欣在王芸芸身后劝阻着，王卫健也从讲台上赶忙跳了下来“好了，各位姑奶奶，咱们能别闹了吗，明天还要开家长会，你们这一闹，马老师又得对各个小组一顿劈头盖脸，批评你们也就罢了，还得带上我这个组长，亏不亏，不值当啊”
“组长又怎么了，挨两句批评能掉肉吗，你能有点担当吗”马晓雨指着王卫健好一顿讽刺。
王卫健看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女生发火，只好赔着笑“行了，行了，我知道大家刚考完试，现在火气都比较大，马上就要过年了，和气一些嘛”
随后王卫健又面向全班同学继续说“同学们注意一下，现在大家可以通过这个投影查看自己的成绩，也可以在班门口那里查看，都是一样的”
王卫健指了指班门口处，趁着大家吵闹的当空，刘星已经将纸质成绩单贴在了墙上。
“但我还是建议大家在座位上看，屏幕大，很清晰，也显得比较整齐一些，待会马老师要过来上晚自习，大家如果都挤在班门口，乱糟糟的也不像样”
“好了好了，闭嘴吧，还不嫌吵啊”马晓雨将捡回来的试卷又摔在桌子上。
“平时也没见多帮忙维持一下纪录，现在装什么装呢，自己作为数学课代表，数学成绩考那么差，好意思做班委吗，我要是你，早就引咎辞职了”王芸芸看不惯王卫健，凭什么每次王卫健都像个指挥者一样站在讲台上，高三4班的班长明明是我王芸芸。
王卫健的脸色就像吃了地沟油一般难看，支吾着想要还嘴，但有不知道该说什么，千万不要招惹牙尖嘴利的女孩子啊。
徐铭一站在讲台调整着成绩表的字体格式，丝毫没有想要出言帮王卫健找找面子的打算。王芸芸和马晓雨调转互攻的枪口，转而面向王卫健，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再引火烧身，就让王卫健经受一下高三4班女生的炮火洗礼吧。
然而高三4班的班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打开，马老师抱着一摞语文试卷走进教室，打断了这场爆发的“语言冲突”
“王卫健，下去，留徐铭一一个人，柳昉，发一下试卷”马老师将手中的语文试卷交给了柳昉“分数都核对好了吗”马老师看向讲台上的徐铭一，徐铭一点点头“现在正让同学们核对呢”
“现在语文卷子也发到你们各自手里了，是不是全科试卷都已经拿到了手？”，王卫健回到座位后举着自己的卷子说“拿到了，马老师”
马老师没有回应王卫健，抿着双唇，神情严肃“这次期末考试，我们高三4班，均分很低，很低”，第二个“很低”的语调更重。
原本有些吵闹分发试卷的同学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但是没关系”徐铭一默默地做了一个口型，
“但是没关系，同学们”
徐铭一在心中疯狂发笑，马老师果然又用了常用的劝慰式开头。
“我来到高三4班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多东西我们都在尝试，在摸着石头过河，但是现在，我们正在逐渐的步入正轨，这次期末考试虽然重要，但并不代表我们今后的成绩，也不能代表我们高考的成绩，同学们，我们一定要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对马老师有信心，对高三4班有信心”
徐铭一站在讲桌前听着马老师打的鸡血，愈感疲倦，双腿微曲，整个人伏在多媒体电脑上
“啪！”马老师猛拍讲桌“站好了，站没个站像！”，徐铭一扭动了一下脖子，调整了一下站姿，缓缓地站起来
“是不是疲倦了？”马老师看看徐铭一，又看看台下的同学们，几个平时本就活跃的同学也是懒懒的靠在桌子上
“是啊，马老师”
“快放假了，大家也提不起劲儿学习”
“期末考试就像扒了一层皮啊”
“这就扒皮了？你们还没有参加模拟考试呢，也还没有真正面对高考呢，这点强度就受不了了吗？看来我之后的安排还是非常有必要的”马老师若有所的点点头。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马老师口中的安排又是什么，但马老师并没有做进一步解释，徐铭一突然想起来上次家访时，马老师所提到的“集训营”……
“明天星期五下午，召开全年级家长会，回去之后和你们家长说，六点钟先去学校小礼堂开高三年级家长会，散会之后再到班里来开各个班级的家长会，因为这次是学校统一安排的家长会，所以各个科目的课代表就不需要再发言了，由任课老师来讲一下，但是，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马老师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同学“王卫健你和徐铭一明天下午负责购买一些小蛋糕，比较精致的那种小蛋糕”
“蛋糕？”王卫健看看周围的同学，又望向马老师“买蛋糕干什么用啊？”
“发奖励，给排名前20名的同学发奖励”
第八十一章 小蛋糕
星期五下午，距离高三年级家长会还有一节课的时间的时候，徐铭一和王卫健捧着四盒蛋糕回到了教室。
晚自习前的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高三4班的地理老师晋老师是一个四十来岁，总是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风趣老师，大家都喜欢称呼晋老师为“晋老头”，没有任何贬损的意思，只有学生们对一个老师的喜爱。
一个老师的上课风格，关系到这节课的睡眠率，高三4班的班主任是马老师教语文，班主任的课堂纪律最好，睡眠率几乎为0；数学李老师脾气最为暴躁，再不喜欢数学课的“徐铭一们”即便是听不进去，也只能瞪大双眼佯装听讲；英语课林老师的课堂气氛比较轻松，除了常规教学之外，林老师也会多讲一讲自己在国外留学的小故事，很能吸引到大家的注意力；政治课张老师和历史课汪老师是小三门（政史地）里最普通的两门任课老师，教学特色不多，有那么一小撮同学都会将历史和政治课作为“休养生息”的科目。
但晋老师的地理课就大不同了，晋老师本身就充满幽默细胞，更是将这种幽默感注入教学中，这样的课总不会让人感到困倦。
凡是有同学在地理课上睡觉，晋老师都会走过去敲敲脑袋，然后说一句“醒醒喂，已经到美国了，再不起来，就要过站了”随后面对大家说“上课睡觉的同学啊，天理地理都难容啊”，每次监考的时候有一次晋老师没收了徐铭一上课偷看的《鬼吹灯》小说，第二天上课时竟然很认真的对大家说“这种小说可以在课余时间看，还是有助于大家掌握了解地区的地理风貌”
徐铭一和王卫健捧着蛋糕进门时，晋老师时正在讲解此次期末考试的地理试卷，晋老师看到这俩人，便随口一问“哎，徐铭一，王卫健，你们俩这次地理成绩加起来比纽约所在区时的30倍要多吗？”
徐铭一与王卫健愣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徐铭一地理学的不是非常好，被晋老师猛的一问，没想起纽约在第几区时，王卫健眨着眼睛看着第一排的几个同学寻求帮助
晋老师颇有兴致，循循善诱道“别慌张，先算一下你们这次地理考了多少分”
“我……我这次考了68分”徐铭一边想边问王卫健“你是不是考了73分”
“对对，纽约在西四……是不是西四区啊”，徐铭一在心中算着“咱俩加起来是141分，西四区乘以30等于120”
“不对不对”前排有同学翻开地图册提醒“纽约在西五区，乘以30是150”，晋老师笑着说“行了，下去吧，希望你们两个人的地理成绩都以后能考到北京所在区时的10倍，同学们北京在第几区时啊？”，大家齐声回答“东-八-区”，徐铭一回到座位上还在默算着，8的十倍，那就是80分啊，努力一下也不是做不到嘛。
地理课后，同学们开始收拾打扫各自的座位，为家长会做准备。徐铭一和王卫健拎着蛋糕盒子不知道该如何摆放，马老师并没有做详细的部署。
“哎”徐铭一一阵叹息，从盒子中取出一个纸杯蛋糕“这一个蛋糕，十块钱，总共买了20个，花了两百块钱，咱马老师可真是够下本”
此时有不少同学也凑了过来，大家都想看一下这个“奖励蛋糕”长什么样，“老徐，快收起来”王卫健拦着人群“大家别挤啊，把蛋糕再挤坏了，就是普通的纸杯蛋糕！没什么好看的啊”
“什么口味的”，“好不好吃”，“王卫健你尝一个啊”围观的多是女生，大家纷纷起哄，王卫健只好站在凳子上，举起一个纸杯蛋糕展示给大家，王卫健手中捧着一个带波点的小纸杯，纸杯中是一个奶黄色的蛋糕，上头缀有粉色的奶油，还插着一个笑脸的小表情，看上去极有食欲。
“这样，这样，我你们都到我王卫健的小组来，如果你们下次考试考得好，我就自掏腰包给你们买蛋糕吃！”，“拉倒吧，谁稀罕吃你那几个破蛋糕啊”王芸芸一副嫌弃的表情，王卫健刚准备想要开口反驳，忽的看到一个黑色身影从教室后排的窗户外飞过“回回回，都回去，马老师来了！”王卫健捧着蛋糕，唰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众学生也四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马老师急匆匆的推开班门“你们刚才都干嘛着呢”，大家都低头佯装在学习，马老师冷哼一声走上讲台“王卫健，徐铭一，让你们买的蛋糕呢”，王卫健举起手中的两盒蛋糕，徐铭一也拍了拍放在桌上的两盒蛋糕。
马老师比较满意，点点头继续说“这次家长会的座位，需要有一些变化，四个小组，每组的前两排空出来......”
马老师数着座位数“前两排有8个座位，加起来有16个座位，现在是20个蛋糕......如果是3排，就有24个座位......”，同学们见马老师在台上小声嘀咕，也不明白她在算什么，“这样，王卫健，你再去多买4个蛋糕”，“不行啊，马老师，5个蛋糕装一盒，单买4个并不划算”
马老师无奈的看着王卫健，一字一句的说“那你就去买再买一盒”，王卫健吞吞吐吐的说“多......多了一个”，“多出来那一个你自己吃了不行吗，这么点事情还用的着问我？不然你拿来给我吃”，同学们一阵哄笑，王卫健红着脸起身去买蛋糕
“四个小组长现在开始布置，每组前三排全部空出来，从班门口这个位置的小组第一排开始，从左往右，让家长们按照这次期末考试的名次来坐，第一名，李木子，第二名，刘星，然后依次坐到第四小组去，坐完第一排，再从第二排开始坐，第九名，李爽，第十名柳昉，依次再坐，坐满三排，24个位置”
徐铭一抠着蛋糕盒，心中逐渐变得焦躁起来，这次他的期末排名是28名，不知道后面的名次和位次如何去排，“排名在24之后的同学家长，就从前三排之后的位置开始坐，同样也是按照名次排座”
徐铭一看着盒中五彩斑斓的纸杯蛋糕，呼出一口气，暗暗庆幸，还好这次成绩不算吧很差，如果这次期末考砸了，可就得让老妈坐到后面了，按照名次排座位，马老师也是独出心裁啊......
王卫健将纸杯蛋糕买回来之后便迅速开始和其他三个小组长进行摆放布置，丁嘉欣拿着一个小蛋糕和李木子笑着说“这是个五仁的蛋糕，放你那吧”
李木子闻了闻蛋糕味道，嫌弃的说“月饼五仁的，粽子五仁的，蛋糕也有五仁的，我不喜欢吃蛋糕，太甜腻了，我平时吃的比较清淡，吃不惯这种甜食”
“快点快点，别闲聊了，大家加快速度，我看班门口的家长已经越来越多了”王卫健催促大家“老徐，老徐，你能来帮个忙吗”，徐铭一随手也拿起一个纸杯蛋糕，一颗精致的蓝莓点在旋转起来的奶油上
“我可不干，马老师安排你们小组长摆蛋糕，我不能轻易插手，其次我也不是前24名的好学生啊”马老师不仅要给前24名的同学发蛋糕奖励，开家长会竟然还要按照名次来排座位，徐铭一本就憋着一肚子气。
“行吧行吧”王卫健很不耐烦徐铭一的冷嘲热讽“那你就把蛋糕放下，一会再弄坏了”，“哎呦哎呦”徐铭一捧着蛋糕的双手突然小心翼翼起来，仿佛手中是一对天价掐丝珐琅彩的小瓶子。
“哎呀！快来快来，接过这个班宝”，小心翼翼的向王卫健靠近着，王卫健翻了个白眼“老徐，这都忙着呢，你别捣乱好不好”，“嘘，小点声，声音太大，容易打扰到班宝休息”徐铭一握着蛋糕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够了！徐铭一！你不愿意帮忙就出去好吗！”，徐铭一呀的一声，手腕一抖，蛋糕噗的一声掉在地上，白色的奶油黏在地上，那颗精致的蓝莓滚落一旁，表面有些开裂。
“哎呀哎呀，王卫健，不好意思啊，你刚才说话声音太大，吓到我了，手不稳，不小心给弄掉了”，王卫健瞪大眼睛看着徐铭一，徐铭一继续补充“不过没关系！你刚才不是又买了一盒吗，多出来一个蛋糕，只不过你就没办法吃上蛋糕了”
“可那个蛋糕是马老师留给我的啊！”王卫健看着掉在地上的蛋糕，很是气愤，徐铭一耸耸肩“我知道，我知道，那你再去向马老师讨一个呗”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纸巾，开始收拾掉在地上的蛋糕残骸
“别再可是了，王组长，快去把那个蛋糕拿过来吧，你这次排名32名，下次争取挤进前24，让马老师给你送一个更大的蛋糕！让专门写上你的大名”
此时已经有很多家长来到教室，在班门口附近向教室内张望，王卫健克制了一下情绪，留下一句话“老徐，你让我很失望”转头去找蛋糕。
徐铭一将包裹着蛋糕残骸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回到座位上倚靠着窗台，今天这事，徐铭一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给王卫健搞点事情，他王卫健不高兴又怎样。
坐会座位看了会忙碌的“蛋糕们”，随后又望向班门口，百无聊赖的寻找着母亲，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
突然，徐铭一仿佛全身触电一般，迅速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马晓雨被吓了一跳“咋了？咋了！”，“嚯！”徐铭一大口喘着气，推了推马晓雨的肩膀示意她挪一下座位，嘴里不住地碎碎念着“完了完了，我爸今天来开家长会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和排名在这一周时间陆陆续续被公布出来，徐铭一也是不间断的将每一科目分数告知了父母，28名这个名次，放在高三4班来看只能是一个中等水平，如果这是一次真正的高考，徐铭一非常勉强能上一个普通的二本院校。
但徐铭一告诉父母，这次自己的排名之所以不够靠前，主要原因在于英语成绩拉了分，但平时拉分的数学，却考了一个相较以往没有那么低的成绩，如果下次能把英语补上来，数学还能保持或者是再高一些，总分和排名肯定就能上去，复盘总结，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极为重要。
虽然这次期末考试比较重要，但父母还是以鼓励为主，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令徐铭一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竟然由父亲来开家长会，以往都是母亲来，父亲很少有时间。
“这前几排怎么摆的是蛋糕”父亲从教室进来后询问徐铭一，语气如往常一般生硬
“嗯....马老师给他们的奖励”徐铭一瞒不过去，只好如实回答，“奖励？什么奖励？你有奖励吗”
“没......没有，这些蛋糕是给前24名同学，我这次是28名”
父亲眉头紧锁，紧咬着后槽牙，没再说话，徐铭一知道父亲这是有些生气了。
待组长们将蛋糕摆好后便开始招待家长们进教室入座，三排纸杯蛋糕格外引人注目，每位走进教室的家长都会询问一下。
班长王芸芸站在教室门口酷似一位迎宾小姐，热情的向每一位家长打着招呼“家长您好，请问您是谁的家长”，待家长回答后，她便对照着手中的成绩表“您是，柳昉的母亲呀，柳昉这次是第十名，您坐到第二排的第二个位置”刘星站在第二排向柳昉母亲挥手“阿姨，这里”
徐铭一安顿父亲坐在自己第四排的位置，听到王芸芸那边在招呼柳昉母亲，心中咯噔一下，但是父亲在身旁，徐铭一并不敢有任何反应。
“爸，那你先在这坐着吧，马老师一会就过来开家长会”，父亲翻看着桌子上徐铭一各科的期末试卷“去吧，对了，你是先回家，还是在外面等我”，徐铭一额头沁出一丝汗水，紧捏着校服下摆“马老师让我们去楼上学习，必须等家长会结束......”
第八十二章 父亲
“同学们！同学们！我亲爱的同学们！”王芸芸从高三4班飞速跑到楼上，马老师要求所有同学必须等到家长会开完后才能回家，因此专门安排了一间教室供学生们暂时等待散会。
王芸芸推开班门兴奋的对大家喊着“好消息，好消息啊”
心理辅导老师夏老师作为“临时班主任”暂时替马老师看管学生们，此刻搬了个凳子正坐在讲台上，捧着一卷报纸，指向王芸芸打趣说道“王芸芸，有什么事情这么兴奋，你慢慢说”
王芸芸咽了咽口水，将跑到飞散的头发又重新扎了起来“同学们，同学们！你们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徐铭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日历便签，明天是1月24日，星期六
“对啊！”王芸芸见没什么人回答她，便自问自答的说起来“明天是星期六啊！那你们大家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徐铭一小声嘀咕着“大年三十咯”，“你有话就快点说好吗，卖什么关子呢”马晓雨翻了一个白眼，很不耐烦，王芸芸倒也不生气“大家肯定知道明天是年三十，是除夕，但是大家一定不知道，大年三十之后是什么日子！”
不少同学站起来佯装要动手打人的样子，“好啦好啦，我是准备告诉大家一个非常特别的消息，在大年初二那一天，马老师要求我们全员到校！”
“啥！”同学们一片哗然
“去哪？”
“来学校？”
“来学校干嘛啊？”
“大过年的去干嘛呢啊？”
大家七嘴八舌乱作一团，马晓雨收拾着自己的练习册没好气的说“不知道马老师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呢”，徐铭一摇摇头也是颇感无奈“不知道，可能是大过年的想给同学们发点好吃的吧，也许还会......”
徐铭一猛然想起来马老师在家访时曾提到过的集训营，“我的天！”，“怎么了？”马晓雨看着仿佛受到惊吓的徐铭一，徐铭一倒吸一口，缓缓地说“马老师，她可能要给大家准备一个集训营......”
“所以我们大年初二真的要去学校吗？”徐铭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非常小心的询问着，观瞧着父亲的脸色变化，父亲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眉头挤在一起“你们马老师是这样说的，在27号大年初二那天，早上8点钟，要你们全体同学去学校集合”
父亲开车的速度比母亲要快很多，窗外的景物映着霓虹的灯光一闪而过，“应该是要去参加集训营吧，上次马老师去家里家访的时候有提到过”徐铭一的声音很轻，但已经足够让父亲听清，父亲没有说话，猛踩着油门。
在拐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后，父亲说道“翻过年来不到4个月，你们就要高考了，这时候就别再想着放假去哪玩了，过年最多让你休息一天，等你高考完，有的是时间让你玩”
“我没有想着要去玩啊！我就是和你在说这件事，而且有可能不是什么集训营，说不定就是闲得无聊，让大家去学校集合一下！”，父亲没想到平时在家里沉默寡言的儿子会突然顶撞自己，他想了一下后将车慢慢的停在路边，徐铭一抱着双臂面向车窗外，他确实从来没有这般和父亲讲过话，但他实在受不了父亲总是强行去揣测自己想法，并且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许质疑的姿态。
父亲停下车后关上了空调，按下主驾驶位的车窗，点燃一根香烟，徐铭一也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他看到淡淡地蓝紫色烟气从车窗的缝隙间溜出
“我觉得我们父子俩有必要好好聊一聊”，徐铭一挪挪身子。冷冷的回应着“那就说吧”，父亲继续吸着香烟“爸爸平时工作很忙，对你关心的不到位，这些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妈妈在家里给你做早饭，晚上还会陪你学习，你妈妈有怨言，我知道你心里也很不乐意，但爸爸在外面工作，忙事情，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你和妈妈提供更好的一个环境”
车内的热气渐渐消散，“冷不冷？把窗子关上吧”父亲将烟头从窗缝中丢出，吐出最后一口烟气，关上窗户，“没素质”徐铭一说着打开车门走到主驾驶一侧，捡起父亲刚才丢出去的烟头，扔在马路边的垃圾桶中，“嘭”徐铭一关上车门坐回后座，徐铭一看着窗外，呼吸着夜晚的冷空气，眼中俱是轻蔑，父亲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干咳一声悻悻地说“高考是人生中很关键的一个转折点，考得很好了，就能上好大学，但如果考的不好了，自然就没办法去上好大学了”
“但这也不代表，如果上不了好大学，以后就一定会过得很糟糕，你和妈妈也没有上大学啊，现在我们的日子不也过得挺好”，父亲微微张着嘴，徐铭一这一招“反捧”让父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我和你妈确实没有上大学，但高考还是，还是很重要啊”
“我知道高考重要，我现在也没有放弃高考啊，我每天也在上学，做很多题，考很多试啊”，“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是吗？”，“我没有顶你，我只是在正常的阐述”，父亲从烟盒中又取出一根香烟，“啪嗒，嘶.....呼......”，“你能不能少抽点烟，妈妈一直让你少抽烟，你从来也不听”，父亲笑着说“小兔崽子，你还管的上老子了”，“没素质”徐铭一翻了个白眼
“其实你这次期末考试在班内排名还算可以，只是英语成绩没有达到你平时的水平，数学倒是不错，哎，说到数学啊，你爸爸我从小也不喜欢数学”父亲转换了聊天内容和聊天方式，徐铭一心里暗想，你能喜欢数学吗，六门功课，你能记成五门
“我不对你的数学成绩多做要求，但是其它科目必须正常发挥”，“如果高考的时候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徐铭一不满的转向父亲
“和你这孩子沟通，怎么就这么费劲呢？”，徐铭一不愿意和父亲对视，立刻又转头看向窗外“回家吧”，“高考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父亲将烟头丢出窗外，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徐铭一猛地向后背椅靠去“有病......每次都是说两句就发脾气”徐铭一在心中暗暗地骂着。
回到家后，徐铭一没有和父亲再多说一句话，母亲好奇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父亲没说，徐铭一更没有说。
直到25号大年三十那一天，母亲一早便去叫醒徐铭一“起床了，铭铭，去和你爸贴对联吧”，徐铭一在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含含糊糊的说“不去，困得，再多睡会”
即便今天是大年三十，昨天晚上他依旧学到很晚，母亲走进来坐在床边，拍着徐铭一“好了，快起来吧，你爸一个人没办法贴对联啊”
“起来帮我！”父亲的声音从走廊传进屋里，“你看你看，你爸都主动和你讲话了，你还不去给个台阶下”，徐铭一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刚是什么态度，命令的口气吧，好了，知道了，我这就起床”徐铭一侧躺在床上，揉搓着眼角，窗户上去年贴的红色福字贴纸已经有些掉色。
盯着去年那张褪色的福字发愣，“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徐铭一嘴里默念着王安石的《元日》
徐铭一起来洗漱后披了件外套走出家门，父亲正在走廊分剪着胶带，“来来，咱们爷俩把这幅春联贴上，我已经把旧春联取下来了”
徐铭一懒懒的从红色手提袋中取出对联“啊？”徐铭一打开上联，惊讶的说道“这是.....这是啥啊！？”，父亲接过上联压在走廊的墙壁上，另一只手用力的抚平上联表面
“家中父母吃苦受累盼的是捷报频传，很好啊”，徐铭一又打开了下联“这个下联是......灯下学子呕心沥血想的是金榜题名”
父亲走过来，一手搭在徐铭一肩膀上“横批是，高考努力”，“爸，这幅对联要贴在哪啊？”，“当然是贴在咱们家门口了！”
第八十三章 除夕I
“家中父母吃苦受累盼的是捷报频传，灯下学子呕心沥血想的是金榜题名”
徐铭一站在楼道，看着这样一副充满希冀的对联很是无奈，母亲也从屋内出来和父亲一起欣赏，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对这幅对联十分满意
“这是我专门找大师给咱家题写的，小铭，你一定不能辜负父母对你的期望啊”，母亲也跟着附和说“对啊，小铭，咱们家在一楼，来来往往的街坊邻居都能看到，所以要努力呀，小铭，这次春节过完就要开始模拟考试了吧，你们学校会安排几次模拟考试呢？”
徐铭一抠着粘在楼梯扶手上的胶带，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能模拟四次吧，以往都是四模”，“对啊，你看过完年就已经是2月份了，然后紧接着是3月，4月，5月，肯定一个月进行一次模拟考试，必须要开始加油了，我看过年这两天你稍微放松一下，从初三开始就必须要进入学习状态了”
徐铭一唏嘘一声“老妈，你想多了，我们大年初二一早就要去学校”，“去学校？”母亲疑惑地问道“去学校干嘛呢？”，徐铭一瞅了瞅父亲“你问我爸”
父亲还在抚平着对联“家长会上马老师通知的”，“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母亲对此有点生气“家长会回来之后，你们爷俩一句话也不说，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就这么个事情啊，有什么必要说呢？”，“行行行，没必要，都没有必要，是你儿子高考，不是我儿子高考，你管吧，我不管了，以后你天天早上起来给他做早饭，晚上回来给他做晚饭”，
“啪”的一声，母亲猛地关上屋门，徐铭一看着父亲说“爸，你带家门钥匙了吗......”，父亲摸摸睡衣口袋“没有......”
母亲进家后便忙碌的打扫屋子洗衣服，徐铭一和父亲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后被放进屋里，也不敢闲坐着，擦玻璃贴窗花收拾年货，“这个静电窗花还是挺好的”徐铭一将去年的窗花揭下来
“我记得我小时候那会，在你奶奶家，都是用浆水涂抹窗花，每次撕的时候都撕不干净，很难看，现在这种静电窗花确实好啊，利用静电原理可以直接吸附在窗户上”，“爸，那咱们今天啥时候去奶奶家呢”，“你妈这会还在气头上，你待会去哄一哄就好了”，“啊？我不去.....又不是我惹她生气”，“你这孩子，难道我不是给你去开家长会吗，你妈每天给你做早饭，做晚饭，你去给你妈妈道个歉，认个错，还不愿意吗？”，徐铭一拿着去年的旧窗花塞进垃圾袋里“好好好，你别啰嗦，我知道了”
“走吧，妈，差不多快中午了，咱们得去奶奶家帮忙做饭了”，“不去，让你爸过来和我说”，“好了嘛，老妈，看在我马上就要高考的份上，给个面子吧”，“我也知道你要高考，平时在家，照顾着你的情绪，说不敢说，骂不敢骂......”母亲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父亲从里屋走出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小铭，去给你妈拿条毛巾来”
“不用！”母亲梗咽着说“你们爷俩这个时候知道关心我了”，“啪嗒”父亲点燃一根香烟“小铭，你过来坐下”，徐铭一从卫生间走出来，将手中的毛巾递给母亲，母亲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以后这样安排，我每周四周五，早上给你们娘俩做早饭，周一到周三还是辛苦一下妈妈，你继续给小铭做饭”
“行了吧，别假惺惺的，饭还是我来做，你呢，少抽点烟，多关心关心你儿子就行了”母亲抓着毛巾对父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行不行”父亲挥着手“这个事就这么说定，我每周四周五做饭，小铭，你觉得呢？”，徐铭一耸耸肩没什么意见，因为他知道父亲从来都是嘴上劲大，到时候做饭的活儿还得落在母亲身上
“老婆，别生气了吧”父亲转向母亲“咱们一起去老妈家吧，大哥他们肯定也快到了”徐铭一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说真是肉麻。
父亲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正是徐铭一的大伯，母亲环抱双臂，冷冷地说道“一说到你大哥，我就来气，凭什么每年都是我们去做饭收拾东西，他们到中午了过去吃现成”
父亲不想和母亲再生争执，只得好言相劝“你看看表，现在快十一点，大哥肯定已经过去帮忙了，小铭平时中午也都有去他奶奶家吃饭呢，咱们多做点也就算了吧”
“哼，他家徐玉雪难道去老妈家吃饭的次数就少了吗”，母亲口中的徐玉雪是大伯家的独女，父母结婚早，先生下了徐铭一，大伯虽然是大哥，但结婚较晚，徐玉雪比徐铭一整整小了一岁，但很不凑巧，这个妹妹和徐铭一在同一所高中念书，特别不凑巧，和徐铭一是同一个年级，非常不凑巧，徐玉雪所在的班级是高三1班，传说中的文科尖子班，而徐铭一所在的高三4班是5个文科班中成绩最差的一个，徐铭一想到这个妹妹便感觉头皮发麻，这个年不会过得很轻松，肯定要和妹妹对比期末成绩，其次还要接受亲戚朋友们的轮番祝福与叮嘱。
“好了好了，走吧，大过年的，别弄得不愉快了”父亲起身去给母亲拿外套，徐铭一见机也偷偷溜到母亲身边小声说“老妈，今天去奶奶，你啊！你千万别和大妈斗嘴，她说让她说，她要拿徐玉雪和我比，就让她去比，你可别置气”
母亲伸出手在徐铭一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次期末考试要是再努把力，我还有什么可和她斗气”，徐铭一母亲和大妈的关系不好，大人们在一起总是喜欢攀比家庭，比丈夫，比孩子，比工作，比学习，只有想不到，没有比不上。
徐铭一来到奶奶家后看到大伯和大妈正在厨房帮奶奶做菜，妹妹徐玉雪在爷爷的书房看书，徐铭一换上拖鞋，蹑手蹑脚来到书房，“喳！”，“啊！哥！你吓死我了！”徐玉雪将手中的练习册扔向徐铭一，徐铭一猛地一闪躲了过去
“哈哈哈，别乱扔书啊，我看看你这是看什么呢”徐铭一捡起练习册掸了掸“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神书啊”，“你给我拿来！”徐玉雪叉着腰，鼻头扬的老高
“啧”徐铭一咂咂嘴“你怎么和哥哥说话呢，大过年的学习，你这也太刻苦了吧，重点是你现在学习，让哥哥怎么办呢”，徐玉雪从徐铭一手中抢过练习册“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是没有假期滴，我学，你当然也得学啦，哦，对了，铭一哥，我看了全校文科排名表，你好像在150名之后吧”
徐铭一瞬间红了脸“我……我知道啊，你不就是考了36名嘛……我下次也能进前100！”，“咱们高三年级总共5个文科班，300余名学生，老哥，想进前100，你可要多加油啊”，“哦…..你们1班厉害嘛，前10名里，有7名都是你们班的学生，比不了比不了”，徐玉雪一手翘着笔，一手翻着“五三”，没再搭理徐铭一，徐铭一自己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满怀期待的看着徐玉雪
徐玉雪被盯的发毛“哥，你盯着我干嘛……”，“我……”，“停，哥，你该不会喜欢上我这个青春可爱的好妹妹了吧”，“我呸！”徐铭一起身搬走了小凳子“真是自恋！我是想让你今天别和我妈提期末考试这些事情”
“噗嗤”徐玉雪笑出声“就算我不提，也难保你妈妈会问我呀”，“不会！我妈绝对不会自讨没趣……”
“哈哈，但我妈会不会问你，这就难说了啊……”，“所以我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个……你妈妈只要谈论到成绩，你就帮我顶回去好不好……我的好妹妹呀”
“吁哎……肉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哈哈哈哈”徐玉雪看着在面前扭扭妮妮的哥哥，感到十分满足“行吧，做妹妹的我呢，就帮你再挡一下这高考前最后一个春节！”
第八十四章 除夕II
大年三十这一天中午，两家人会在奶奶家里先吃一顿午饭，鸡鸭鱼肉生猛海鲜应有尽有，徐铭一平时吃得到的，吃不到的，在这一天都能得到满足。
徐玉雪的母亲，从亲戚关系上来讲是徐铭一的大妈，此刻在饭桌上正一个劲儿的劝徐玉雪少吃点油腻食物，不断给自己的女儿夹着菠菜鸡蛋炒粉丝和清炒胡萝卜
“小雪，你要多吃点妈妈炒的这个鸡蛋，这些都是有营养的食物呀”因为菜量大，所以两家人都是分别做着不同的菜品
“哎呀，妈，平时你做的饭那么清淡，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奶奶家，吃点荤腥还不行啊，你别管我了，自己吃自己的”
徐铭一看出来大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平时是少你吃的了，还是少你穿的了”
奶奶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在老一辈心中，最喜欢看到孩子们狼吞虎咽的吃饭，孩子们吃得越多，老人家就越开心，大妈责备徐玉雪，奶奶反而有点不高兴，对着大妈嗔怪道“好啦，你也少说两句吧”，奶奶又给徐玉雪夹了一块儿红烧肉“就让孩子吃呗，高三学习多辛苦哎，多吃点怎么了，没事，雪雪（徐玉雪的小名）多吃点，我看你这个小脸蛋呀，怎么都瘦了，奶奶晚上再给你包饺子吃”
徐铭一端在手中的空碗险些掉落，他盯着妹妹圆润饱满的侧脸心中一紧，心想妹妹都胖成这样了奶奶竟然还能说瘦，真的是“嗯！嗯！谢谢奶奶！”徐玉雪嘴里塞着一个油焖大虾，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老妈，您也不能这样惯着小雪呀，她们尖子班的班主任王老师，专门强调了学生的饮食，让孩子们在家一定要特别注意，不可以吃的过于油腻，合理的饮食才能保证备考时孩子们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什么物质基础呀，营养基础呀，提高记忆力，促进新陈代谢，很复杂的，呐，就比如我今天专门做的这两个菜，菠菜鸡蛋炒粉丝和清炒胡萝卜”
徐玉雪翻了个白眼，做着干呕状，大妈的眼神掠过饭桌上的几盘菜继续说“菠菜富含维生素C，可以减轻压力，还有这个胡萝卜，能提高记忆力，加快大脑的新潮代谢，对身体都很好，对啦”大妈轻快地拍着手，转向徐铭一“铭铭呀，你在家也可以多吃点菠菜哦”
徐铭一苦笑着点头，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母亲，母亲正看着一档《春晚倒计时》的节目，丝毫没有理会大妈所建议的食谱。
“哎呦，你的意思是嫌我做的菜不合雪雪和铭铭的胃口了啊”奶奶年轻时是做单位的人事工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大妈这些小心思，小讽刺，哪躲得过奶奶敏锐的心思
“哎呦，他家老大啊（徐铭一的大伯，徐铭一父亲的哥哥），我这一早就和老头子去菜市场买菜，哎呦，在菜市场一顿好逛啊，鸡鸭鱼，买回来了还得洗，刷，你老爹就守着炖肉，哪也不去，为了一家人团聚，吃得开心，吃的高兴，我们老两口年年如此啊，往年都是老二一家子过来帮忙，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两家子没一个人早来......”
奶奶讲话的声音渐弱，等待着两个儿子表态，徐铭一的父亲干咳了咳，对着母亲使了个眼色，母亲很不耐烦的甩着胳膊，手肘碰到桌角，菜碟在桌上微微震动，大家齐齐看向徐铭一母亲，母亲僵硬着脸，勉强说道“老妈，今天早上我不太舒服，然后在家家一直忙乎贴春联收拾屋子，就来晚了一些......”
奶奶不动声色的看向大伯，大伯放下碗筷对着旁边的大妈怒目“让孩子好好吃饭！别说这个那个！大过年的，吃顿饭还不能消停了”
然而大妈并不示弱“我怎么了我！我让小雪吃的清淡些有错吗！到时候吃坏肚子，影响了复习高考，你们谁能负责！”
“呵，就你家孩子娇贵，要高考啊，徐铭一不高考吗，这桌菜也照样能吃，怎么到你家小雪就这个也吃不得，那个也吃不得了”徐铭一暗暗叫苦，母亲怎么也加入这场热战了啊
徐玉雪全然不顾两位母亲的嘴仗，兴高采烈的准备夹起一只油焖大虾
“我家小雪，那可是尖子班的学生呀，小雪，你给爷爷奶奶，你二叔二婶讲一讲，这次期末考了多少分，排名是多少”
徐玉雪吃着大虾不愿意搭理母亲“奶奶，你这个油焖大虾炒的真好吃”，奶奶乐呵地说“这大虾是你二叔炒的，你忘啦，往年都是你二叔做海鲜呢”
“哎呦，二叔，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徐玉雪说着端起杯子，给自己倒满果汁“二叔，我敬您一杯”
徐铭一看到父亲填满了桌前的白酒杯“喜欢吃虾就多吃点，补充蛋白质的，二叔祝你学业有成，今年能够考一个好成绩出来”
“那我也祝二叔阖家幸福，祝哥哥也能考一个好成绩”徐玉雪说完后便咕嘟咕嘟喝完一整杯果汁，徐铭一怀疑她是不是想借着碰杯的机会喝饮料。
徐玉雪又给自己的空杯中倒上了果汁，举起来有模有样的说“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还有哥哥，我建议我们大家一起举杯，祝大家除夕快乐呀！”大妈扯着徐玉雪的袖子，小声说“坐下坐下，一桌子长辈都没说话呢，你自己先哐哐喝了两杯，坐下，不许再喝果汁了”
“怎么了嘛，我代表一下呗，奶奶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起碰个杯”
奶奶平时从来不会喝果汁，只有逢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小小来一点，看着亭亭玉立，讲话振振有词的小孙女，奶奶是打心底里高兴“对对，小雪说的对，我们老大老二，我们一起来碰一个”
大妈见女儿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做，脸色变得更难看最后也只好和大家一起举杯，“快乐快乐，大家新年快乐”
八个人举杯之后，徐铭一一家三口也互相碰杯，“儿子，今年高考要加油呀”母亲拍拍徐铭一的肩膀以示鼓励，徐铭一正准备和母亲碰杯，餐桌对面的大妈又开腔了“雪雪！妈妈呢，也和你碰一个，妈妈现在就在想呀，我家雪雪是上哪一所985呢，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去北京，妈妈年轻的时候，就特别渴望去首都念书.......”
“好了，好了，妈，你别唠叨了，干杯干杯”徐玉雪吨吨吨又喝了一杯果汁，冲着对面的徐铭一使了个眼神，徐铭一咂咂嘴，夹了一个大虾给妹妹徐玉雪“挺好挺好，985很难考的呢，我看我这妹子行，比她哥哥强，来，吃个大虾”
“哎哎，小铭啊，我不是说了不让雪雪吃这么油腻的虾吗，你自己不吃，就鼓着你妹妹吃，你是不想让她好好高考了啊？”大妈将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咄咄逼人毫不客气，徐铭一微张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战火最终还是烧到自己身上了。
母亲也将筷子搁在碗上，“怎么了，徐铭一给他妹妹加个虾就不行了？是要害她了吗？我就闹不明白了，我家老徐在除夕给家里做个海鲜，怎么这也不对，那也不行了？往年吃个海鲜也没见你这么激动，今年就因为小雪要高考吗？还真是好笑啊，高三就不能吃海鲜了？你听谁说的？老徐，你给讲一讲，高考前能不能吃海鲜”
父亲原本没想参与这场妇人间的斗嘴，此刻被突然拎了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能够补充蛋白质.....”，母亲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关键时刻一个也顶不上
“呵，我知道，现在多父母在孩子高考的时候，都希望通过食疗给孩子好好的补养一下身体，我也是这样给小雪做的，但是有些人啊，就感觉吃一些海鲜，好像就多了不得一样，好像就能够补充身体所需要的每一样营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感觉大虾是高级食品，然后就大量做给孩子吃，结果孩子胃肠不适应发生腹泻，而且我们家小雪，对虾蟹过敏”
徐玉雪舔了舔嘴上的虾酱，一脸无辜的表情“妈，我对海鲜不过敏啊”
大妈横了一眼“你给我闭嘴！”
“哎呀，好了，妈，少说两句吧，大过年的干嘛呢，我现在开始，吃完这一个虾，就不再吃虾了，我多吃点绿色蔬菜”徐玉雪在一旁劝着
徐铭一在心里暗暗感谢妹妹，今天可真给力，“好了！都好好吃饭！”爷爷低沉着嗓子对大家说道“小雪，小铭，你们两个该吃什么吃什么，这个桌子上的饭菜，都能吃，你们四个家长，今天这两天过年呢，让孩子们放松放松，过完年，孩子们再努力冲刺，爷爷就一个要求，别吃撑了”
爷爷平时很少发表意见，一般是奶奶持家，爷爷一旦上了脾气，家里没人再反对，众人都默不作声，纷纷低头夹着菜。
第八十五章 除夕III
徐铭一不想在这个饭桌上多待一刻，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品，端着饭碗便要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吃
“哎，小铭，这是去哪呢，就在这吃呀”徐铭一是大孙子，奶奶的心头肉，他的一举一动总会牵引着奶奶的心，“没事，奶奶，我去客厅吃，桌子本来就小，你们在大桌吃就行了”
徐玉雪悄悄夹了两个大虾压在米饭下，也要徐铭一跟过去，刚起身走到中庭，就被大妈拦下来“你干啥去呢，在这坐着好好吃，怎么没点定力，你在班里是不是看别人干个什么，自己也跟着去做，根本不管这些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
徐玉雪站在离餐厅不远的地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事啊，大妈，让小雪过来和我一起呗，桌子上很挤，吃不开”徐铭一决定也帮自己妹妹一把，妹妹今天已经几次打断大妈在饭桌上的挑衅，很是给力
“不行！小雪，你给我坐回来！”大妈呵斥着，徐玉雪无奈，只好端着碗坐回饭桌。
“小时候我们在奶奶家吃饭，不都是让我们小孩去茶几上吃的吗，小时候那么一丁点都不让，现在这么大一坨，饭桌上肯定挤不下了啊，奶奶，我和妹妹也是为你们考虑嘛”，奶奶稍作犹豫，还是劝道“让孩子们去吧，没什么事”
徐铭一冲徐玉雪使了使了个眼色，徐玉雪立刻意会，抓起筷子端着碗冲了过去“徐铭一你乱说什么呢！你才是一坨呢！”
“小雪，你给我回来！”大妈依旧不依不饶，“算了，算了，孩子们都过去，就让坐那吃吧，不是什么事”母亲好言好语的劝着，随后又叮嘱徐铭一“你照顾好妹妹，菜吃完了再过来夹，少喝点饮料”
大妈最听不惯徐铭一母亲讲话，立时就想反驳“哎！老二”小雪父亲适时打断了大妈即将进行的反驳，随便找了个话题“我听小雪回家说，小铭他们班最近挺活跃啊”，但这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话题。
徐铭一瘫在沙发上支着耳朵听着餐桌旁的一言一语，妹妹在一旁贴心的拍拍肩膀以示鼓励。
“他们班现在换了新班主任，安排的活动好像比较多，我周五去给开了一场家长会......”
“诶？老二，怎么是你去给铭铭开的家长会，一般不都是.......”奶奶说着看向徐铭一母亲，母亲微微有些愠怒，父亲立刻回答说“我前段时间一直比较忙，没时间照顾小铭的学业，这次刚好开家长会，就没让他妈妈去”
奶奶看着自己小儿子的目光中俱是欣慰之情，徐铭一梗着脖子向餐厅那边望去，父亲现在的形象俨然是一个辛劳工作的好男人，体贴妻子的好丈夫，照顾儿子的好父亲
“不过我觉得这个马老师还是非常认真负责，我看现在他们班这些孩子精神头都非常好”
“精神头好有啥用，重要的还得是学习成绩好啊，上大学也不是看哪个孩子精神头好，就给哪个孩子录取了啊”大妈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沙发上，徐玉雪摊开双手小声说“哥，对不起了，我妈真的是太爱接话茬了，哥，妹妹我实在没办法了”，徐铭一小鸡叨米一般点着头“让他们说吧，让他们说吧，我就怕我爸待会喝多了，一个激动再翻桌了”
“啊，不会吧”徐玉雪对此很是担忧，徐铭一扒了两口饭“反正我爸喝多了.....很吓人的”，“我想起来了，好像以前有一次，你爸是不是喝多了在家闹，然后你还给我爸打电话，让过去你家里”，“别说了，丢人......”
饭桌上，父亲懒得和大妈争辩，没再说话，大伯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只好换到彼此的工作话题上，调侃着单位的领导同事，不断地和徐铭一父亲还有老爷子碰着酒，父子三人的酒量都很好，但两斤的白酒下肚后，也都有点挡不住。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后，母亲和大妈开始收着桌上的碗筷，帮奶奶洗碗，徐铭一发现大妈虽然不情愿，但三个老爷们都喝得面红耳赤，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大孙子，大孙女，你们两个人来！来爷爷这，爷爷有话和你们俩说”爷爷去卧室脱掉了原本穿着的白色毛衣，换了一件几十年前的黑色短袖，已经让洗衣粉漂洗到发白
“爷爷，你穿短袖不冷吗”徐玉雪将碗筷递给自己的母亲，爷爷拍着自己的胸脯“哎吼！爷爷现在身体，好着呢！爷爷呀，能活100岁！”
徐铭一也找了块抹布一起帮忙收拾“我觉得爷爷你能活到150岁，活一个语数外的满分！”，“哈哈哈哈”爷爷开怀大笑“好，爷爷活到150，你们两个人，就考一个150分！”
“爷爷，爷爷，这是哥哥答应你的，我可没有保证会考满分”徐玉雪顿了一下，她回头看看两位父亲歪歪斜斜的躺在沙发上，两位母亲在厨房帮着奶奶收拾，声音稍小些“不过呀，爷爷，我这次数学考了128呢”，听到妹妹的数学分数，徐铭一握在手里的抹布险些掉落
“128.......这么高的吗”，“嘿嘿”徐玉雪不怀好意的看着徐铭一“老哥，我知道你数学成绩不好，要不，我匀你点”
“好了，小雪，别和你哥哥开玩笑了，你们两个人坐下，爷爷和你们说说话”
奶奶平时对爷爷的管控极其严格，徐铭一也只有在过节的时候能看到爷爷喝酒，眼看着两位父亲歪歪斜斜的在沙发上留着口，而老爷子却满面红光，口齿清晰，像极了***口中的“容光焕发”
“爷爷，我给你倒杯水喝”徐玉雪给爷爷端来一杯热茶，徐铭一也去拿来了爷爷平常习惯用的手绢，爷爷看着孙子和孙女，不禁有些泪目“挺好，挺好，你们两个啊，都大了，眼看着也就要高考了，爷爷对你们做出以下几个要求”
徐铭一和徐玉雪端坐在椅子上，听着爷爷的教诲，“首先，小铭，爷爷没有批评你，但你要承认，你妹妹小雪，确实比你的学习成绩要好，我们不管这个将来上大学，工作以后，妹妹是不是比你赚的钱多，但目前妹妹的成绩确实要好”
徐铭一点头认可，徐玉雪也没有露出骄傲的神色，爷爷很满意“你们两个人是兄妹，我们是一家人，那么哥哥如果成绩不好，成绩更好的妹妹，是不是应该多帮一下哥哥呢”爷爷循循善诱，讲的话浅显易懂，徐铭一和徐玉雪没有生出一点反感的情绪
“高考是百万人的竞争，但不是你们兄妹俩的竞争，小雪”，“嗯，爷爷，你说”，“你多给你哥哥讲讲你爹复习方法，不要藏着掖着，小铭，你也要放下姿态来，虚心向妹妹请教，有什么不懂的，你不好意思去问同学，就可以去问你妹妹，自家人，不会嘲笑你的”
“哥，你放心，我待会把我的学习笔记给你，你去复印一份，但是可不许给你们班其他人看哦！”，徐铭一看看爷爷，又看看身旁十分真诚的妹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第八十六章 除夕Ⅳ
爷爷在做完大家长式的发言后，喝了一大杯醒酒茶，踩着拖鞋趿拉回卧室，两位母亲帮着奶奶收拾妥当后也搀扶着各自的醉酒老公回房间。
爷爷家的房间布局很有讲究，在不大的面积中，竟然有三间卧室，据说这是爷爷当年一手操办，“老大家一间，老二家一间，咱老两口一间，逢年过节方便孩子们休息啊”
爷爷是这样对奶奶说的，虽然整个房子显得不伦不类，但每当过年的时候，就显现出这三间卧室的重要性。
徐铭一的母亲给醉酒的父亲盖好被子后也拉过一个枕头垫在后背，“小铭，你不休息一会吗”，徐铭一从带到奶奶家的书包中掏出一个笔记簿“我去找小雪记点东西，她给我看看学习笔记”
母亲甚是欣慰“看来爷爷刚才那番话，很打动你们兄妹俩，去吧，多向妹妹虚心学习”，“好的，老妈”，“哎，对了”母亲喊住徐铭一，非常谨慎的叮嘱道“你大妈那个小心眼，别让她看见，你和你妹去小书房吧”
母亲口中的小书房，是爷爷家排除三间卧室以及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的情况下，在仅有的剩余房屋面积里硬抠出来的一点空间，被设计成了一个10㎡左右大小的书房。
爷爷从小喜欢文学，必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书房，徐铭一和妹妹徐玉雪都很喜欢这个小书房，小书房内摆着一张老式书桌，据说是爷爷使用过很多年的一张老书桌，父亲还专门将书桌拖去除菌上腊，保养一段时间后又给爷爷搬了回来，得到了爷爷的的大力赞扬。
书桌上方有一扇小窗户，面向朝阳，整个小书房倒也显得不是很昏暗，反而生出一丝幽静，书桌的面积很小，小学的时候，兄妹两个人还勉强能挤下，但从初中开始，这就成为了一场兄妹之间速度与时间的竞争，徐铭一放学就往爷爷家跑，徐玉雪只能在后面追，两个人约定，当然也可以看成是作为哥哥的徐铭一，所立下的强硬规定：谁先进小书房，谁就可以在里面学习，毫无意外，徐铭一总是最先到的那一个，徐玉雪跑不动，没辙只能在门口哭，但这招很管用，妹妹一哭鼻子，奶奶就出面了，会把徐铭一从小书房里揪出来“你是哥哥，要让着点妹妹呢”，然后就能看到躲在奶奶身后抹着眼泪的徐玉雪对徐铭一做着怪表情，最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小书房学习。
“徐玉雪学习成绩比我好，就是因为在小书房学习的时间比我多！”这是每次家里面拿兄妹俩成绩做比对时，徐铭一的说辞
“哈哈哈哈，爷爷这个小书房原来还有这个魔力啊，那你们兄妹俩以后要多在里面学习呀”爷爷最喜欢大孙子徐铭一夸自己的书房，虽然听过很多遍，但百听不厌，每次还是会开怀大笑。
等到徐铭一长大后，对这个小书房又作出了另一番感叹“还好奶奶在那个时候没有痴迷美妆打扮，不然肯定得让爷爷再腾出一个衣帽间来”。
小书房右手边的一面墙上是两排木制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有些书的书脊已经脱落掉皮，和这个书桌一样，显然也是有些年头了，这个书柜的顶部安了四盏小射灯，开关在书柜下方，想到这些设计的人还是徐铭一的父亲，相比较徐玉雪的父亲，徐家的这个二儿子，也就是徐铭一的父亲，显然更懂得老人的需求。
“来来来，小雪，你呢，就踏踏实实的坐在座位上，我呢，搬个小板凳，坐在你身后就好啦”徐铭一说着又拿起专门擦拭书房书桌的手帕
“妹妹呦，哥哥给你把书桌擦的，亮亮堂堂！咱学习起来，也舒服，是不是！！”，徐玉雪哆嗦了一下“哥，你别说了，太恶心了”
“嘻嘻”徐铭一一脸的殷勤劲儿“那咱们开始学习呗，你的学习笔记呢？”，徐玉雪掏出自己精致的笔记本，轻抚着牛皮纹理的封面“咱可说好哦，只需抄写，不允许偷偷拿去复印”
“嗯！”徐铭一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绝对保存好！绝对不复印！绝对不外传！”，“哎，也就是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才会把我精心记录的笔记本借给你了，哥！”徐玉雪突然面露凶光“哥，你看完这个笔记本，成绩不提高个50分！可没脸给我做哥了！”
徐铭一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好……好，我尽量争取这段还能给你做哥哥的时光吧”
然而快乐的学习时光总是很短暂，就在兄妹两人在小书房讨论学习笔记的时候，母亲叮嘱过的关键人物果然还是出现了
“砰砰砰”小书房的门被砸响“小雪，你们干嘛着呢”，徐玉雪听出来是自己母亲的声音，心中十分厌烦，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干嘛啊，我和哥哥学习着呢”，大妈歪着脖子向里屋看，徐铭一很不自然的将笔记本按在手下，但还是被眼尖的大妈发现了
大妈尖着嗓子怪叫一声“哎呀，小雪”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大妈回身看了看，又迅速转过头来压低嗓门“小雪！你怎么，你怎么能把笔记本给你哥看呢啊！”
“妈，你啥意思啊，我怎么不能给哥哥看了，他是我哥啊，又不是外人”，徐铭一按在笔记本上的手劲越来越重，一股小火苗开始在心中燃烧，大妈在门口和妹妹推推搡搡“你去，你去把笔记本拿回来啊”，“我不去！干嘛啊你，爷爷今天中午的时候还在给我们俩说，让我们兄妹俩要互相帮助.....”
“刺啦”一声桌子腿摩擦地板的声响打断了徐玉雪与她母亲的对话，徐铭一从小书房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将笔记本完完整整的放在妹妹手中，徐玉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徐铭一便推开书房门，撞过大妈的肩膀，走回自家的卧室。
徐玉雪低头看看塞在自己怀里的笔记本，又看看一脸轻松的母亲，气不打一处来“妈，您满意了？”，“好啦，小雪，妈妈也是为你......哎，哎，你别走啊”大妈话说完，徐玉雪拿着自己的笔记本也走去哥哥徐铭一的卧室。
“哥，没事！你拿去看，拿去记，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拿走！”徐铭一坐在床沿，十分勉强的笑了笑“没事，算了，算了，一个笔记本而已嘛，没啥大不了的”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啊？”徐铭一母亲披了个小毛衫，从床上坐起来，“二婶，是我不对”徐玉雪声音越说越低
“怎么不对了！小雪！你给我出来！你二叔还在里面睡觉呢，你怎么能随便进人家卧室呢，丢不丢人，你给我出来！”徐玉雪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在徐铭一一家的卧室门口吵嚷着
“吵，吵什么啊！让不让睡觉了！”徐铭一的父亲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裸露着半个肩膀，双眼迷离，脸颊胀的通红，还没有醒过酒劲，“哎呀，像什么样，小铭，快给你爸把衣服穿上”母亲说着话从床上下来，揽过徐雨雪的肩膀，将她带出卧室。
“别，别，别管我，刚才，谁在门口吵吵嚷啊”父亲话都说不清，徐铭一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抚“没谁，没谁，你听错了，老爸”，“刚才，刚才是不是小雪也在，她怎么了，是不是哭了啊”，“没有的，没有的，你看错了，酒还没醒呢，你在睡会，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啊”徐铭一将父亲按回床上。
他此刻更担心门口三个人，正准备开卧室门时，母亲突然走了进来，徐铭一眨眨眼睛“没事，没事吧”，母亲冷哼一声“没事，你和你爸再去休息会吧，下午还要起来帮爷爷奶奶剁饺子馅”，“那小雪呢”，“和她妈去那屋子了吧，不管他们，烦死了”，徐铭一嘟着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待到父亲彻底酒醒后，两家子便开始分工包饺子，徐铭一一家负责在厨房剁馅，擀饺子皮，徐玉雪家负责在客厅包饺子，徐铭一在给妹妹徐玉雪送饺子皮的时候，两个人偷偷的传递着小眼神，一番无声的交流，再加上两位神情严肃的母亲，徐铭一知道今天这个除夕不会很好过。
“这啥饺子皮啊！”，一小摞饺子皮被大妈甩在案板上，面粉灰四散飞起，“怎么了，饺子皮招谁惹谁了？”徐玉雪将甩在案板上的饺子皮拾起，摆在手里左右看了看，不管是饺子皮的厚度还是大小，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我的妈妈啊，这饺子皮到底咋了”，“皮软了，越擀越软啊，让人还怎么包馅儿呢！”饺子皮主要都是徐铭一母亲擀出来，奶奶在一旁热锅烧水准备下饺子，徐铭一笨手笨脚不会擀饺子皮，只和父亲在厨房案板上剁馅子，然后跑腿当个传递员，将饺子皮送去大妈那，然后再将大妈包好的饺子，一盘一盘端回来。
大妈在客厅的声音很大，厨房里兼有菜刀与案板碰触的声音，但隐约可以听清，徐铭一看到母亲的脸色阴晴不定，父亲只好过去稍加安抚，但母亲不耐烦的甩开父亲“手上糊的肉馅，别乱动我！”
父亲讨了个没趣，回去继续剁馅子，徐铭一心中的小火苗又蹿了起来端着一盘饺子皮从厨房出来，走到客厅时开始说“不至于吧，大妈，您是咱们家里最心灵手巧的一位了，饺子年年都都包的挺好啊，今年怎么就不得劲了呢”
大妈不好和孩子置气，撇撇嘴“给你，你来包包看？”，徐铭一语塞，饺子皮都擀不好呢，还包饺子，徐玉雪见状拿起一张饺子皮，一裹馅子，二合拢，三捏角，四微调，不到几秒钟便包好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饺子，徐铭一暗暗佩服妹妹心灵手巧，想起小时候那首童谣“除夕夜，包饺子，中间突起，两边翘，有的像小船，有的像元宝”
“喏，饺子”徐玉雪将包好的饺子捧在手掌上，展示给母亲，“哎！你啥意思！不要在这里没事找事，嫌我擀的不好就和我直说，在这里为难孩子们算怎么回事！”
徐铭一母亲突然举着擀面杖从厨房冲到客厅，父亲和奶奶跟在身后拦着险些要拿擀面杖上去火拼的母亲，白色的面粉不均匀的散布在三人身上
大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故作镇定“饺子皮擀的不好，还不让人说了吗”，一直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大伯此时也没办法再置身事外“好了，别喊了”
大伯和爷爷的家庭地位一样，一般不发言，发言就是极有分量，大妈立时不再多说什么，父亲也接着大哥的话打圆场“大过年的，一家人，没啥事，要不然咱们两家子换一下，我们来包馅儿，你们去擀饺子皮，大哥，你看呢”
徐铭一发现在过年期间发生的家庭琐事争端事故，都可以用“大过年的”来做了解，“行了！毛病多的很，就这包着！我也来和你们一起！”大伯瞪着大妈，大妈翻个白眼哂笑一声“你快歇着吧，你那不是包饺子，是包包子呢”
“好了好了，那还是咱们各自分工，抓紧时间煮饺子开吃，已经快要七点了”徐铭一爸爸最后做了总结性发言
每年春晚开播时间几乎都是在晚上八点，这是徐铭一每年最期待的节目，比地方卫视台的跨年演唱会更具有传统的纪念意义，“哎，对了”徐铭一想起来每年在饺子里都会包进去开心果，花生粒，大杏仁等，寓意开开心心，步步高升，幸幸福福等，图一个吉利，讨一个彩头
“大妈，今年也要在饺子里加干果呢吧，我帮你们剥花生”，大妈想了想，眼珠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今年你和你妹妹都要高考，图个吉利......当然要加干果进去了”
五分钟，徐铭一递来一碟小盘子“两颗花生，两颗开心果，两颗杏仁，就看咱们谁能吃上咯”，大妈接过小盘子“好的.....”
“哎，我记得我去年吃了一个有花生的饺子，二叔还奖励我十块钱呢，哈哈”徐玉雪回忆着去年吃饺子的敬礼，大妈在一旁低着头包饺子，眼皮微跳“小雪，你们俩把这盘饺子端过去，然后再多拿点饺子皮过来”
“没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帮你妈包饺子吧”徐铭一对徐玉雪说道，“不行，小雪，你和你哥哥一起去，不能总让他一个人干活”，徐玉雪不太高兴“我也一直在帮你包饺子啊，我也没闲躺着”徐玉雪翻了一眼刚才还假惺惺要来包饺子，此刻窝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父亲。
第八十七章 好吃不过饺子
虽然包饺子的过程极其艰难，但吃到饺子的那一刻，徐铭一内心还是充盈着满满的幸福感，饺子馅儿的汤汁，滚烫的冒着热气，顺着嘴角留下来，半个饺子在嘴里呼噜着，等不及凉下来便三两口一齐吞下去。
“小铭，你去让奶奶别下饺子了，先过来吃吧”母亲又在桌上放了两盘刚煮好的饺子
“奶奶”徐铭一一边向厨房走一边揉着刚才被饺子烫到的腮帮，“奶奶，先来吃饺子，一会再下，下太多就坨了”
奶奶盛出一盘饺子递给徐铭一“怎么样，奶奶这个饺子怎么样”，“皮薄味儿美，相当好吃！”
奶奶和爷爷一样，都喜欢听儿孙们夸自己，于是兄妹两人之间经常会出现如下夸赞奶奶的对话
“奶奶，您今天穿这身特别好看，显年轻呢，倍儿精神！”衣食住行四个方面，徐玉雪总爱从“衣”上去夸赞奶奶，徐铭一总是很不屑的对妹妹说“奶奶穿一次衣服，你就要夸一次，一天从早能夸到晚，太假了”“哥，你可别乱说，我这是发自肺腑的夸奶奶呢，你觉得我假？老哥，来，你给我示范一个真的啊”，徐铭一清清嗓子“奶奶！您今天做的老北京炸酱面，就一个字！好吃！”，“不对吧，哥，好吃是两个字”，“你别打岔，不仅好吃，还很正宗，面条有劲道！肉酱也不会很咸，这个拌黄瓜真的是点睛之笔，配合着面条和酱料，哎呀！这个味道，已经香到不行了！奶奶，你看我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徐玉雪捧着炸酱面的左手跟着嘴角一起颤抖，握在右手中的筷子险些掉在地上“哥，我夸奶奶穿衣好看，你夸奶奶做饭好吃，奶奶一天最多出门两次，早一次，晚一次，你一日三餐能夸三次，从次数上来看，哥！你赢了！我谁也不服，就服你！”
“所以呀，奶奶，这么好吃的饺子，您老人家得和我们一起去啊，要不然我们也吃不进去”徐铭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心中默默祈祷那个能吃能喝的妹妹此刻减慢一些吃饺子的速度，等到奶奶过去看到桌上都是空盘子，那可就有些尴尬了。
“好，好，小铭你先去吃，奶奶把这锅饺子煮出来就过去”奶奶又捞出来几个饺子搁在盘子里。
徐铭一发现灶台上还有一盘花生米，扒拉了两颗扔进嘴里“没事，奶奶，我陪您一起过去，这花生米还挺好吃的啊”
“小铭，你们现在有吃出来裹着花生的饺子吗”奶奶便煮着饺子边说，“还没有，可能还没煮出来呢吧”
“哎”奶奶叹了叹气，打眼看了看厨房外边，小声又问着徐铭一“你妈和你大妈，她们两个现在怎么样”，徐铭一咀嚼着花生米“好着呢，互相还添油加醋呢”，“哎”奶奶将最后一个饺子从锅里捞了出来“你妈也是脾气暴躁，大妈一直就是那么个嘴碎的人，你妈还非得置气”，徐铭一感觉奶奶这句话不是很公正，但也没有反驳“好啦，奶奶，饺子我来负责端，咱们走吧”
待奶奶回来后，一大家人又坐在了饭桌上，多盘饺子搭配着烧鸡、蒜肠、拍黄瓜等凉菜，简单又热闹的除夕晚餐
“那大家举杯吧”大伯率先捧起酒杯，然后看向徐铭一的父亲，父亲立刻意会了大伯的意思，接过大哥的话茬说道“首先祝老爹老妈，身体健康，放宽心态，您二老这一孙，一孙女，今年一定会考一个好成绩，小铭，小雪，快给爷爷奶奶表个态”
徐铭一作为哥哥，最先发言“爷爷奶奶，我会努力复习，考一个好成绩的”，“爷爷奶奶，我相信我和哥哥的付出努力，都会有回报”徐玉雪端着果汁杯甚是开心，又可以喝果汁了
“小雪，你应该和爷爷奶奶说，你想上的学校是哪一所啊，你不是想去北京吗”大妈给徐玉雪做着补充
徐玉雪端着口杯憋红了脸“爷爷奶奶，二叔二婶，爸爸妈妈，我们一起碰杯碰杯，除夕快乐除夕快乐！”赶紧用话茬掩住母亲想要继续讲的话
徐铭一握着一杯果汁，迟迟没有喝下去，眼睛死死盯着坐在饭桌对面的大妈，大妈今天三番两次的找事情，徐铭一毕竟还是个十多岁正值叛逆期，血气方刚的大男孩，阅历不足，耐心有限，此刻他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母亲坐在一旁，也发现徐铭一有些不对劲，忙接过徐铭一手中的口杯，“今天破例，再让你多喝点可乐”
“啊？啊！妈”徐铭一丛情绪中突然闪了出来“我那个杯子里是果汁啊，不是可乐”，刚才还有些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待母亲给徐铭一倒满可乐后，一家人在不尴不尬的互相碰了碰，爷爷奶奶倒是很开心。
“奶奶，这个饺子好吃”徐玉雪趁着热络的节奏又夸了夸奶奶，“哈哈哈”奶奶很开心的笑着“好吃就好，好吃就多吃几个”
“哎，可是我到现在还没吃出来有花生的饺子啊”徐玉雪在盘子里扒拉着饺子
“不应该呀，已经吃了这么多饺子了，我准备了两颗花生，两颗开心果，两颗杏仁，总共有6个饺子呐，说不定这一盘里......啊，我吃到了”徐铭一将嘴里的东西吐在手中“哈哈哈，是花生！老妹啊，快吃快吃”
“啊！你别抢我的饺子，你们谁也别想抢我的饺子！我也要吃出来！”，一家人开心的看着两个孩子赛着吃饺子，除了坐在徐铭一对面的大妈，自刚才碰完杯后，她就不间断的在徐铭一最后端回来的两盘饺子中翻找着什么
“还能寻出宝来吗”徐铭一不屑地想着
“哎呀，我也吃出来了一个”，徐铭一看到母亲吐在手中的是一颗杏仁，开心地展示给徐铭一。
“不错哦，幸福美满！老二，大哥祝你们一家，和和美美，家和万事兴！”大伯端着酒杯准备敬酒，发现身旁的大妈还在翻找着饺子，大伯有些不高兴，微微皱眉“干啥呢，你没看到我准备敬酒吗”
“别烦我！喝喝喝，喝什么喝啊！哪有大哥主动给弟弟敬酒的，你有没有出息啊”
“乓”的一声响，大伯将酒杯拍在桌子上“说的是什么话！”
“好了好了，大哥，嫂子说的对，这杯酒应该由我们家来敬，老婆，儿子，我们一起来敬大哥”
徐铭一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大妈，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算很小心的翻着饺子，时不时的还会夹起一个放在碗里，但是在自己吃出花生之后，大妈翻检饺子的频率要快了很多，在母亲吃出包有杏仁的饺子后，这一系列的操作变得更加明显，甚至还会用筷子戳着饺子皮。
“哈”徐铭一瞬间明白了，大妈这是在找包裹有干果的饺子！
“好了吧，现在满意了吧，老二这敬酒给咱们家了，我拜托你就给个面子吧”
大妈丝毫不理会大伯，继续翻找着饺子，徐铭一的眼睛一直盯着大妈的筷子，见那双筷子在饺子堆里翻捡一阵，即将夹起一个肚子十分饱满的饺子时，徐铭一立刻起身端过大妈选中那个饺子所在的盘子
“哎呀，大妈，等一下，这盘饺子快吃完了，我稍微匀一下，腾出个空盘子来”徐铭一说着端起盘子，将盘中的饺子分散倒在其余几个盘子中，然后又分别给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和妹妹各自夹了一个饺子。
做完这一系列操作后，徐铭一端起了口杯一同向大伯家敬酒，大妈的筷子僵硬在空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啪”筷子被拍在桌面上，大妈端起自己的白酒杯一口气闷了下去，大伯和父亲都愣住了，母亲倒像是看戏一般，对此显得很有乐趣。
徐玉雪只是自顾自的找着有“干货”的饺子，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大妈喝完一口杯白酒，脸不红，心不跳，酒量属实好，谁也没放在眼里，夹着自己碗里的饺子吃了起来，大伯也很无奈，只能和徐玉雪代表家里碰一杯。
徐铭一坐下后轻舒一口，吃顿饭可真不容易，电视上新闻联播已经结束，再放一会广告之后很快就要开始除夕夜的重磅节目，春节联欢晚会。
徐铭一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理想，就是长大之后做一名主持人，有朝一日能够站上春晚的舞台，但理想终归还是理想，想要实现，还得付出更多的努力，要想当主持人，就得学播音主持的艺术专业，但父母不同意，摆在面前最现实的高考也不同意
“播音主持这个专业相对于美术、音乐要好考的多，毕竟在艺术类里报考播音主持专业相对其它音体美要少的多，老徐，如果你的文化课能一直保持在470分的话，加上专业成绩你能走一个很好的大学，从就业来看艺术类的一次性就业率编导是第一名，第二名就是播音主持，你可以试试考中国传媒大学”阿禾给徐铭一做了如上建议，“中传？兄弟，可别拿我打岔（开玩笑），中传是什么分数要求啊，我可考不上”，“努力试试呗，万一成了呢，如果学艺术，还可以去浙传，川传这些学校，都有播音主持专业”，“难度太大.....看看情况吧，哎，川传？川传是什么”，“四川传媒学院，在成都，这两年发展的还不错”，“唔，蒋敏彤好像挺喜欢成都这个地方......”，“老徐，咱先考虑考虑自己好不好”
春节联欢晚会对于徐铭一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向往的舞台，那更是每年春节的最重要的活动之一，看了春晚，才算过了春节，虽然现在互联网传播途径越来越广泛，人们的文化素养也在不断提高，对于春晚的要求越来越多，评价越来越多极端，但徐铭一从来不理会那些负面评价，自己看的开心就好了。
就在徐铭一沉浸于对今年春晚的期待时，父亲那边突然很兴奋的喊道“吃到了，我这也吃到有干果的饺子了”
徐铭一喝了一口可乐，有意无意的向大妈看去，大妈的脸色胀成了紫茄子色，五官十分扭曲，徐铭一暗暗得意，果然刚才大妈准备夹起的那个饺子中藏着“好东西”
徐铭一特意将那个饺子夹到了父亲碗里，同时又感叹大妈作为一个成年人，竟然还要玩这些小心思，不知道有何意义，徐铭一原本给准备了6个干果，明显大妈最后只用了3个，而且她是想让自己或者小雪吃到，结果反而什么也没落下。
“不吃了，不吃了！还吃什么啊！”大妈突然发飙，碗筷在桌子上一推，起身去了沙发上，环抱双臂，冷眼看着电视上CCTV1的广告。
饭桌上的一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情绪，大伯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见大家也吃的差不多，轻咳一声后开始收拾桌子“小雪，你把那几个空盘子和凉菜端去厨房”，徐铭一的母亲轻哼一声，收拾着桌上的残渣，心中暗骂着“有病吧”
“别急，我还没吃完呢”爷爷不管大家如何表演，一直开心的就着小酒凉菜吃饺子
“爷爷，你慢慢吃着，我先和妹妹把桌子收拾了”于是徐玉雪和奶奶端着剩菜和空盘子走去厨房，徐铭一留下和母亲收拾桌面
“谁洗碗？”，徐铭一听到母亲在小声的和父亲对话，父亲犹豫了一下“我洗，我洗”，母亲不高兴了“中午就是我们洗的，晚上还要我们洗？啥意思这是！”，父亲无奈“我去洗，你去休息着”
“休息什么啊！不是你洗还是我洗的问题，就像有些人一样吗，吃完饭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吗”母亲这次放开了音量，话音刚落，大妈从沙发上猛地弹起来，“走走走，回家！小雪，你给我回来！收拾东西，回家!”，徐玉雪听见客厅一阵嘈杂，母亲又突然在喊自己，忙放下碗筷和奶奶快步走回来。
第八十八章 兄妹齐心
大妈火速拿起自己的大衣，踩着门口鞋柜旁的靴子，拉着徐玉雪便要往外走
“咋了啊，妈！你要带我干嘛去啊！”徐玉雪甩开母亲，往奶奶身旁靠了靠
“有话好好说，这大过年的这是要干嘛去啊，老大！老大！”奶奶呼喊着大伯，大伯反应最慢，在大妈都穿戴好衣服准备冲出家门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去哪，去哪！给我站住！”，徐铭一父亲也劝道“别急，有什么问题我们沟通啊，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至于现在就带着小雪要走吧”
“一家人？少跟我来这套”大妈歪着脑袋很是不屑
“差不多行了吧，大妈，你不就是看我们家3个人吃出了有干果的3个饺子吗，你这个人，心眼也太小了吧，我明明给了你6个干果，结果你只包进去3个，还都藏在了最后一盘饺子里，因为你知道最后一盘饺子一般都没什么人吃，我就不明白了，吃上有干果的饺子，能怎么样啊？就能考上名牌大学了吗？”
“好了，小铭，你也少说两句”父亲虽然早就看出来事情不对劲，但徐铭一毕竟是小辈，有些话还是不该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大妈也没有想到徐铭一会这样和自己讲话，红着脸站在原地，一时也没有接话
“怎么了，爸，我哪句话说错了，大妈，从今天早上来到奶奶家开始，你就不断的想要炫耀妹妹的成绩，我知道妹妹学习好，可有必要和我比吗，妹妹的对手在整个省里啊，还有那么多尖子学校，你就是把我踩到脚底下，就是把我徐铭一比的一文不值，又能怎么样啊！”徐铭一越说越气愤，肩膀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声音渐渐哽咽。
母亲走过来揽过徐铭一坐到沙发上，母子两个人竟然双双哭了起来，爷爷看着电视继续吃饺子，时不时还会在小碗上蘸一点醋，奶奶去卫生间洗了两条毛巾出来拿给徐铭一和母亲。
父亲站在原地不住的叹着气，大伯走到大妈身旁扯着她的衣袖，沉声道“回屋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大妈冷冷地环视了一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有问题“小雪，走，和妈妈回家”大妈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徐玉雪倔强的挺着小脑袋，吭哧吭哧呼出粗气，穿过客厅去到自家的卧室，穿上外套，裹着围巾，然后又回到门口处准备穿鞋
徐铭一父亲见这个态势不对“小雪啊，你要懂事，今天是除夕，你和小铭还要给爷爷奶奶拜年，你现在和你妈妈走了，让爷爷奶奶怎么办呢”
“小雪，你不能让奶奶担心啊”奶奶拉着徐玉雪的小手“听奶奶的话，咱们就在家里，哪也不去”
“奶奶，二叔，我不和我妈回家”徐玉雪的回答很坚定
大妈已经做好和徐玉雪出门的准备，听到这句话后又愣在原地，“我现在只是想出去转转，家里面太憋闷了”徐玉雪说着已经穿好鞋子，紧了紧外套
“小雪，大晚上的不要出去乱跑啊，奶奶这个心脏受不了的啊，懂点事好不好啊”奶奶紧紧的拉着徐玉雪
“奶奶，你别着急”徐铭一说着跑去自己的屋子，不到30秒后又跑出来，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奶奶，没事，我和妹妹一起出去
“小铭，妹妹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父亲很是严肃，“让孩子们去！”爷爷终于吃完了盘子里的饺子，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小铭，小雪，你们两个到爷爷这来”
徐铭一和徐玉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爷爷面前，爷爷用手帕擦了擦嘴，“你们想出去走走，可以的，但是不许走的太远，小铭，你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两个人得到爷爷的许可，顿时感觉很兴奋
“老二，手机拿出来”，徐铭一父亲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拿给小铭，有什么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吗，知道了吗”，徐铭一接过手机郑重的点点头，“好了，去吧，注意安全！”，“知道了，爷爷”兄妹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随即一前一后快速溜出出家门。
“老头子啊！这大晚上的你让两个孩子干嘛去啊”奶奶捂着胸口坐在沙发上，徐铭一母亲在一旁端着一杯热茶
“老大，你要不然跟着去看看吧，我实在不放心啊”，大伯起身准备去穿衣服，他也不放心女儿跑出去，“都给我坐下！”爷爷提高了嗓门“让孩子们自己去走走，这个时候把他们当小孩子了吗？你们几个成年人，说的话，做的事，就不觉得自己孩子气吗！都坐着，我有话说”，爷爷一般不会动气，大妈也不好再吵嚷着回家，裹着大衣又坐回了客厅。
除夕之夜的街道上很几乎看不到行人，在红绿灯口也仅能见到几辆出租车，搭载的乘客也多是刚从年夜饭局散下来。
徐铭一和妹妹徐玉雪从奶奶家出来后，便沿着解放路一路向西走着，“哥，对不起哦今天”走了一公里后，徐玉雪开始说话
“傻吗，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徐铭一将手套摘下来递给妹妹“戴着吧，怪冷的”
徐玉雪也不客气，接过手套便立刻戴上“哎呀，哥，我脖子冷，脖子冷”，徐铭一撇了一眼走在一旁的妹妹，明明裹着一条欧美范儿的黑绿相间的围巾“你脖子上围的是啥，不是围巾吗”
“切哦”徐玉雪翻了个白眼“手套能给我，围巾就不愿意给我啦，你这个哥哥，不称职呢”，徐铭一笑着抬起头，夜空中有一轮月亮，虽然看上去不大不圆，但清澈透亮，徐铭一指着月亮对妹妹说“要不要月亮嘛，我上去给你摘下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哇，哥”徐玉雪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撩小女生啊，小词一套一套，男孩子学文，果然心思不正”，徐铭一尴尬的咳了一声“别乱说话，我是你哥，我可没有撩你，我选择文科，是因为我数学不好，对物理化学生物真的提不起一点兴趣......”，“哈哈哈哈”徐玉雪的笑声回荡在街头
“哥，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说”，“你谈恋爱了吗”，徐铭一嘴角不经意的翘了起来“我得想一想，要很谨慎的回答你这个问题啊，回答不好，就容易掉坑里，我能先反问一下你吗”
“我有啊”徐玉雪倒是十分坦然，徐铭一走了个趔趄，徐玉雪扶住徐铭一的胳膊“老哥，悠着点”，“......”徐铭一无语
“啥情况，你谈恋爱了”，徐玉雪得意的说“那倒没有，就是我很喜欢我们班一个男生，他学习成绩不算太好，但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有人格魅力，你理解吗，老哥，你会觉得他是散发着光芒的一个人”
徐铭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就是像我这样，周身散发着主角光芒是吧”，“我呸，不要脸啊”，“哈哈，既然喜欢，你怎么没有表白呢”
徐玉雪露出遗憾的表情“要高考啊，我不想因为他影响我，也不想因为我去影响他，就留到高考结束嘛，到时候可能还需要老哥你帮忙呢”
“哎呦，这时候想到我啦？要我帮你干嘛呢”，“帮我撑场子啊！”，徐铭一拍着胸脯说“咱妹子的婚姻大事，哥给你做主！”，徐玉雪在徐铭一后背捶了一拳“乱说！你快交代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看前面路口商店开门着呢，买两瓶水喝，有些事情要慢慢讲”徐铭一指着路口的小卖铺。
“老板，除夕快乐啊，两瓶饮料，结个账”，”来来，我来买水，毕竟你是要讲故事的人”徐玉雪抢着从兜里掏出10块钱，老板找了4块钱零钱“快乐，快乐，你们怎么没在家看春晚过年啊”，徐铭一和徐玉雪对视了一眼，颇为无奈“家里太吵了，我们兄妹俩出来散散心”
“好了吧，哥，饮料你也喝了，开始讲讲吧”徐玉雪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听故事了，“是这样，你哥我确实有喜欢的女生，并且保持着一个地下恋情的状态吧”
“哇哦，刺激”，“咱们往学校的方向走走吧”，“别岔开话题，你继续讲啊”，徐铭一又喝了一口冰红茶，从嘴里哈出一团白雾，拍了拍冰凉的脑门继续说“但是我觉得她对我越来越没有感觉了，也或者是我越来越感觉不到她了，那个人明明是存在的，可是你抓不住，也得不到，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飘渺”
“或许是因为现在学业太重了？你们毕竟也才换了新班主任没多久，各方面都要调整吧，你看你们班又是跑操，又是迟到罚站，每天这么多活动，多热闹啊，哦，对了”徐玉雪想到了一点“你们大年初二还要返校啊？”
徐铭一做出一个十分痛苦的表情“别提了，大过年的，说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具体还在等通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要去集训一周吧”
“集训？集训啥啊？去哪集训？这么好玩的嘛，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好玩你个大头鬼，说不定是抓到集中营里，天天吃糠咽菜，然后站军姿，背课文，写卷子呢，你要不要去啊”
徐玉雪想了想“算了，算了，老哥，这种复兴咱们学校高考状元的大业，还是留给你们高三4班吧”，“阴阳怪气的，拖出去扔湖里”，“结冰了.....”，“我说，你到底还想不想听我讲感情故事了？”，“要听要听！听你和嫂子的故事！”
“嫂子？”徐铭一默默回味着这个名词“哎，就是我刚说的啊，她就是总给人不咸不淡的感觉，但导致她变成这个样子，也有一些你说的那些因素，但这其中，更深层次的愿意，也许是因为还夹着一个人……”
“什么？还有第三者！”，“啥第三者，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就是我以前的同桌，我能感觉出来，她对我特别好”，“我知道了！日久生情！而且这个情，很热烈！你天天就像坐在一个小火炉边一样，然后炙烤着你！最后你就被烧死了！”，徐铭一承认妹妹这个比喻有些夸张，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一个忽冷忽热，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另一个人，不仅近在眼前，同时还对你特别好”，“所以你选择了眼前的这一个？”
“没有啊没有啊，我没有选择啊”，徐玉雪将手套摘下来，揣进兜里，两个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身体渐渐出汗发热，已经不是很冷了，“但是你刚才说这是一个因素，那么就证明，你这个同桌的存在，已经影响到她了”
“你说的她是谁？”，“就是嫂子啊！”，“嘘嘘！”徐铭一手指放在嘴边“小点声，啥情况都没有，怎么就嫂子了”，徐玉雪继续分析道“你的同桌具体在哪些事情上对你很热情，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嫂子看到了吗”
徐铭一没想到妹妹能问出这么有水平和深度的问题“我怎么感觉你这个问题怪怪的......也不是啊，我同桌也没有做什么啊，就只是平时给我买个早点，接个热水......”
“你别和我说这个，你就告诉我，看到了，还是没看到”，“看到了”，徐玉雪摊开双手“问题出来了，问题在你这里啊，哥！”
“可是我为她也做过很多啊，圣诞节的时候专门给她做了礼物，想要送给她，可她连等我一会都不愿意，有时候很多事就是我想去做，她却不愿意给我机会去做”
“也许她真的是为了你好呢？她也许是真的想要让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呢？”，妹妹这句话似乎和柳昉曾经发过的短信一摸一样，徐玉雪看着徐铭一陷入深思，她知道自己的说的情况不仅是事实，还引起了哥哥的反思“老哥，她们两个人家在哪里？”，徐铭一回过神“怎么？同桌的家离学校有点距离，她的家就很近，学校报刊亭那里的居民小区”，“好的，那你选一个，我们到她家楼下去放个烟花吧”
第八十九章 老哥，你去哪
八十八章老哥，你去哪
徐铭一坐在马路边上，大年三十的晚上，路边几乎见不到汽车，只能看到红绿灯由红转绿，然后又由绿转红。
“走啊，哥，你看你是去同桌家呢，还是去嫂子家呢，我陪你去！”妹妹徐玉雪在一旁催促着，徐铭一拧开冰红茶喝了一口，买的时候还是常温的，这会儿已经有些冰凉。
“不去不去，咱们走一走就回了，今天晚上春晚都没看，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没有看春晚，哎，也不知道本山大叔今年的小品好不好玩”徐铭一挥挥手，找着借口，但显然这个借口并不能搪塞过去。
“哥，我认真的呢”徐玉雪站在徐铭一身后，揪了揪他的耳朵“走嘛，去楼底下看看嘛”，“疼！疼！哎呀！有什么好看的啊，不想去”
“你自己肯定去过很多次吧”，徐铭一瞬间沉默，思绪拉扯到了每一个送柳昉回家的夜晚，那个熟悉的路口和报刊亭，至于蒋敏彤的家，徐铭一只去在跨年那天晚上去过一次。
“哈！被我说中了，你果然去过很多次！走啦，起来！再不走就到大年初一了”徐玉雪上前架起徐铭一的胳膊“去看一眼，又不掉肉”
“去谁那......”徐铭一发出了直击内心的一问，“这就是问题关键了啊，老哥，你问我？你自己决定啊！”
徐铭一被徐玉雪拉了起来，低头整理着外套，企图避开徐玉雪的眼神，“老哥，你想好了吗”徐玉雪再次逼问，徐铭一心里犯着难，只能低着投继续拽拽拉链，拍拍裤子上的灰土，“哥，你能直面你的内心吗，你不能把两个人都放在心里，左也想要，右也想要”
“我没有都想要”徐铭一被徐玉雪这句话刺激到了，抬起头和妹妹对视着，有些愠怒。
“好，那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去谁家楼下”，徐铭一的目光又有些游离，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去找柳昉，还是找蒋敏彤，徐铭一心里始终拿不定主意
“算了，老哥！我替你决定吧，去找你同桌，我感觉你好像更喜欢她一些”于是徐玉雪向着蒋敏彤家的方向走去
“别啊，好几公里呢，走过去也太远了”徐铭一快走两步跟在妹妹身后，徐玉雪脚步不停“噢？嫌远？那看来还是不够喜欢啊，那算了，我们去嫂子家吧，反正离得近”
“不是，你听哥哥说，这根本不是远近的问题啊”，徐玉雪停下来注视着哥哥，语气极度生硬“行，那你告诉我，是什么问题，磨磨唧唧，像个大老爷们吗，喜欢谁，不喜欢谁，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码？哥，你现在都18了，已经成年了，你要有自己的选择。我一直不认为早恋是洪水猛兽，就必须要连根拔起，但我们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且我认为在这个时候的感情，不应该和......”
徐玉雪小脸憋得通红“不应该和那个有关系，现在的感情更纯粹，更需要起到一个促进彼此学业的作用，你们俩会为了彼此更加努力，互相帮助，互相鼓励，然后考入同一所，或者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当然现在路网交通如此发达，即便是城市之间距离远一些，想见一面，也不会多么困难......哎，哥，你去哪啊”
虽然妹妹表述的比较混乱，但徐铭一捡重点听明白了，能让妹妹讲出这番教诲不容，在鉴定的内心心中怎能不起波澜，妹妹所说的，正是他一直所向往的，只要两个人能够齐头并进互相激励，要什么花前月下，一起努力考上大学才是根本，而能起到一个正向激励作用的人，能左右自己情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昉
“哥，你去哪啊”，“去柳昉家楼下”，“柳昉？柳昉是谁？”，“你......你嫂子”
徐铭一领着妹妹走到了柳昉家路口的报刊亭，徐铭一很少能见到这个报刊亭营业的状态，大部分情况下送柳昉回家都是在晚上，报刊亭早就关门了。
“就是这”徐铭一指了指路灯下紧闭门窗的报刊亭“我经常送她到这里，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送了，主要是我们班主任现在管的太严了，没有机会啦”徐铭一犹豫了一下“就是......她现在也不太愿意让我送”
徐玉雪拍拍徐铭一安慰道“没事，老哥，不送就不送嘛，你每天在学校也能见到她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每天能看到一个人，也是一件很值得开心地事情了呀”
徐铭一微微侧目“妹子，我觉得你以后有当情感专家的潜质，开个情感专栏，指定能火！”
“哥，别拿我逗闷儿，既然现在嫂子不愿意你送，你就刚好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真的，你们彼此一定要起到一个正向激励作用”
“我这个我明白，虽然你刚才讲的那段话呀，很有道理，但老师家长听不进去啊，他们还是不会同意早恋，我可没见过哪个班主任会允许班里有早恋现象，哪怕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找对象，老师们也一定不会同意吧”
徐玉雪想了想后说道“不过我们班主任王老师，性格就很好呀，和风细雨，如沐春风，王老师真的是太暖了，好喜欢王老师呀”
徐玉雪所在的高三1班是文科班中的尖子班，班主任王老师是一个性格极其温和的男老师，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学生，讲话都是细声细语，当然高三1班也没有调皮捣蛋的学生，都是在分班考试中成绩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虽然没有上过你们马老师的课，但马老师这个雷厉风行的作风，已经响彻整个高三了，所以你们还是小心点，我看你们的马老师可是花样多呢，老哥你又如此活跃，小心被抓了典型，啧啧”徐玉雪忍不住幻想着“老哥，你说如果真的让马老师发现你的地下恋情，会怎么样啊，会不会让你休学啊”
徐铭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知道.....应该会，很惨吧......”，现在看似玩笑的兄妹对话，竟然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了现实。
两人继续往柳昉家小区走“不你想多了，柳昉现在根本不给我机会啦，已经保持了一个很强的距离感，所以这种关系应该都不算情侣了吧，哈哈哈”徐铭一笑的很苍白
“这说不定是个好事，走的太亲近了反而不好，那老哥，你真的决定要去她家楼下了吗”，“难道你还想让你哥上去？”，“不是让你上去，我就是想让你明白你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你做的决定，必须要跟着你的内心走，不能总是随意摇摆”
徐铭一沉默了一阵，两个人已经来到柳昉家楼下，“哪个是她家呀？”徐玉雪显得十分亢奋，徐铭一指了指三楼的位置“喏，亮灯的那家，窗户最干净，还贴着窗花的那个”
“哎呦，这个窗户是很干净啊，老哥你来帮忙擦的吗？”，“......哎，我自己家的窗户都没时间擦呢，我咋这么想揍你呢”
“咦，哥，前面还有个小亭子啊，你以前是不是都坐在小亭子下面等嫂子啊”
徐铭一发现自己这个妹妹真的很敏锐“嘘，你说话小点声，我一般就在楼底下站一会，不去小亭子”，“行，那咱们去小亭子下坐会”，“还坐啥啊，赶紧和我回奶奶家了，待会你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走啦”徐玉雪拉着徐铭一向小亭子走去“好不容易来一趟，让我也感受一下”，“感受一下？感受什么？”，徐玉雪指指小亭子又指了指柳昉家的窗户“感受一下你在这里等待的心情呀，老哥，你最长在这里等过多久呀”
徐铭一拗不过妹妹，只好跟着一起去小亭子，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23:36，想了想妹妹刚才提的问题“不是很久，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夏天还是冬天”
“冬天.....”
“天啊，老哥，温暖人心！”
“别说了，别说了......”
柳昉家楼下小亭子的位置在单元门口偏东一些，坐在石板凳上刚好能看见柳昉卧室的窗户和客厅，卧室的灯是黑的，但客厅亮亮堂堂，能看到一张大大的福字窗花，徐铭一猜测柳昉现在应该和父母在家看春晚吧
“老哥，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徐铭一将思绪拉扯回来“没什么啊，就随便看看”，“你想见到她吗？”，徐铭一笑着回答“怎么，你还能给我叫下来呀？”
徐玉雪有些得意的说“手机给我”，徐铭一心中一惊“别闹，别闹”，“傻啦，我看看时间而已，你以为我要给嫂子打电话吗？我是今天才知道老哥你的情感状况，怎么可能知道她手机号”
徐铭一稳定住情绪，虽然知道妹妹不会给柳昉打电话，但还是感到有一丝遗憾“现在23:42了”
“嗡嗡嗡.....”，握在徐徐玉雪手中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响，来电显示“老婆”，手机是父亲的，打电话的人是母亲，徐玉雪将手机还给徐铭一
“喂，妈，嗯，我和妹妹在一起呢，嗯，我们现在在......”徐铭一看看徐玉雪，徐玉雪转了一圈大眼珠，用嘴型告诉徐铭一“马，上，回，去”，
“嗯，啊，我和妹妹在学校呢，对，想着今年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春节了嘛，来学校跨年，还是很有意义的......嗯”，徐玉雪瞪大眼睛，没想到哥哥编谎话的能力如此之高，这兄妹两人也是有意思，互相在心底为对方点赞
“嗯，你和爷爷奶奶说一声，我们一会就回去了，好，知道了”，徐铭一挂掉电话，等待着妹妹的夸赞，妹妹轻拍手掌“哥，牛！”
徐铭一舔舔嘴唇，颇为得意“就是这么机灵，撒谎也是一门学问，不过妹子你可不能学，你这个智商，很容易让大妈戳破吧”
“轰，轰，啪，啪”远处传来了礼花的声音，“哇！”徐玉雪兴奋的跳到石板凳上，向着礼花炸裂的方向眺望，住宅小区楼层过高，只能看到礼花散开的一小部分
“好漂亮啊！哥，你快看!”，徐铭一站起来伸了伸腰“你能看到啥啊......”
“哎，你们男孩子，就是不懂浪漫，我上次看礼花还是在跨年的时候呢，对了，哥，跨年那天你出去看礼花秀了吗”
徐铭一心跳加速，跨年那天晚上，他在蒋敏彤家楼下，“轰！”又是一个礼花在空中炸开，这次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似乎就在柳昉家小区的中心广场处，但他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妹妹，以免影响自己伟岸的兄长形象。
徐铭一后来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在思考跨年的行为，是情感冲动，徐铭一只能用情感冲动来给自己找说辞，他不应该在那天去找蒋敏彤，因为并没有决定要真的和蒋敏彤在一起，那么久不该给她希望，更何况是在一个非常特殊的节日，好在柳昉并不知晓那天的情况，蒋敏彤目前也没有想要“揭露真相”，但这是一个隐患，徐铭一有些懊恼，正如妹妹讲的话“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哇！哥你快看！紫色的，紫色的烟花啊！”，这个礼花打断了徐玉雪的追问
“看到了看到了，美着呢”，“啪啪，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声四起
“哥，哥，你！看！那！边！”徐玉雪从石板凳上下来，扯着嗓子对徐铭一喊着
“什么？你说什么！”徐铭一听不清妹妹的声音，徐玉雪指着柳昉家楼道方向“那！那！看那！”，徐铭一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黑白相间羽绒外套的女生，手中拿着几支呲花(仙女棒），已经点燃的呲花散发出一簇一簇的小火焰，仿佛握在手中的指挥棒，随着韵律在空中不断勾画出各种图案，“哥，我怎么感觉那是......”，鞭炮声渐弱，徐铭一很肯定的回答“没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