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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吉祥夜     有风自南txt下载     有风自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5章 女人脸

    这个过程小鱼儿已经跟她和暖暖说了一遍了,可是主要责任始终在她的,她歉意地看着晏暮白,“还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光顾着拍照,小鱼儿也不会被人抱走。”

    晏暮白终于开口了,“大嫂,这不关你的事,不用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何况小鱼儿没事,你不用太内疚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的的确确给许自南上了一课:决不能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晏暮青倒是对这件事情没发表评价,只沉着脸说了一句,“从现在起不可以再单独出去玩!”

    许自南无言以对,这次的确是她大意了,晏暮青说什么她都虚心接受,谁让她和暖暖出去坚持不肯带保镖呢?如果小麦带几个人跟着就不会出事了……

    老老实实跟着晏暮青回房间,一晚都心事重重的,始终想不明白是谁要把小鱼儿扔到海里去,目的又是什么。

    她试着大着胆子问晏暮青,晏暮青却只道,“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有其它!好好待在我身边!”

    她不敢再说,不仅仅是慑于晏暮青这样的态度,的确也害怕今日之事重演。

    第二天是晏暮山的婚礼,许自南也跟在晏暮青身边寸步不离,这是晏大叔的命令,哪怕她只一会儿不见,去拿个东西吃,晏大叔就会派人来找她,然后黑着脸……

    婚礼是采取的西式仪式,还请了牧师,小鱼儿则是男花童。

    曲北昀今天很漂亮,一袭白纱,衬得她如雨后百合一般,难怪晏暮山为她如此着迷。

    看着晏暮山和曲北昀在交换戒指后深情拥吻,许自南竟然呆了。

    婚礼即将结束,一家人准备去合影,这时,却出现一个穿员工服装的人,手里捧着一个长形盒子,用英语说,“你们好,这是一位客人托我转交的结婚礼物。”

    这种送礼物方式让许自南有些熟悉,不跟在敦煌送她画一模一样吗?她质疑的眼神看着这个礼物。

    她看了眼身边人,猜想晏暮青也是有怀疑的,不过,他应是隔岸观火的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呗!

    曲北昀和晏暮山根本一点儿怀疑也没有,高高兴兴地拆礼物。

    里面有什么,许自南第一眼并没有看见,只听得曲北昀一声尖叫,然后竟然晕了过去,而晏暮山也一脸惨白,唯恐扔之不及地将盒子扔到了地上。

    许自南这才看清,盒子里居然是一个娃娃……

    而这个娃娃做得极为逼真,没穿衣服,恐怖的是,眼睛被戳洞,肚子被划开,并且淋了满满一身的血……

    许自南看见的瞬间,立即把眼睛转开,身边的晏暮青也迅速按住了她的头,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可是已经迟了,她已经看见了,脑中回放着很久没有想起的小波的惨状,恶心感直往上涌,她想呕吐。

    接下来便是一团乱。

    打扫的打扫,救曲北昀的救曲北昀,有人去追那个员工,还有人去找负责人调监控,既然有人委托送礼来,就一定能找出这个委托人是谁。

    接下来的婚礼程序全都取消了,晚宴能不能举行还是个未知数。晏暮青把她送回了房间,亲自检查了门窗,责令阿百和小麦两人同时带了一大批人将这个房间的前后左右团团守住,门口守了四五人,每一扇窗下也守了四个人,这样的部署,当真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了,而他自己则和晏家人一起去调查这事了。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大阵势守护她,从前虽然也重视她的安全,但是阿百他总是带在自己身边的,可见,这件事的确很严重。

    许自南惊魂未定,在房间里喝了一杯热水后,蜷在沙发里休息。

    等了一阵,晏暮青没有回来,她不敢也不想出去,打开了酒店的电视,换了几个台以后,画面突然一跳,刚才那个血娃娃放大了出现在屏幕里……

    她被猛然惊吓,遥控器都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电视里响起孩子的哭声,哇哇哇的,十分凄厉。

    她盯着屏幕,听着这声音,看着屏幕里巨大的血娃娃晃来晃去,只觉得毛骨悚然。

    忽的,哭声停了,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哈哈大笑声,笑得如电视里的女鬼一般,阴森森的,许自南心中极大恐惧,寒意渗透进每一个毛孔,她的身体如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只是惊恐地看着电视屏幕。

    此时,笑声也停了,女人的声音开始说话,同样的阴森恐怖,仿佛要撕裂人的耳膜一般,“小南……小南……”

    当电视里的女人声音凄凄然然叫着她名字的时候,她惊恐地,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

    “小南……我的孩子如果还在的话是不是也这么大了?可惜……他好惨啊……好可怜啊……血糊糊的一团……变成了血糊糊的一团……呜呜呜呜……”女声哭了起来,像暗夜里的幽魂在呜咽。

    许自南紧紧蜷缩在沙发上,惊惧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女声还在说着,“小南……小南啊……我好不甘心啊……我要报仇……报仇……你说我找谁报仇呢?小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青青,我是青青啊……”

    电视里画面一转,出现一张女人的脸,不,那根本不是一张脸,脸上没有五官,空白一片,同时那个女人阴森森的声音在说着,“你看看我……还认识我吗?我是青青啊……”女人转过身,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是一张脸!仍然没有五官!却染了满脸的血迹!

    许自南终于被这一幕彻底吓到,“啊——”的一声尖叫,往门口扑过去。

    门外站着阿百等人。

    她打开门,脸色惨白,气喘吁吁,手指指着电视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百见她脸色白得发青,一头大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也是一惊,马上朝电视机跑过去,而此时的电视里,却正常地播放着节目。

    “夫人?”阿百疑惑地看着她。

    许自南已经不敢走过来了,抖抖索索地,嘴唇也在剧烈颤抖,“鬼……有鬼……电视里有鬼……”

    “夫人,已经没有了。”阿百以为她在看恐怖片,“以后不要一个人看那种片子。”

    许自南猛烈摇头,“不!不是片子!是真的有鬼!血娃娃!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血娃娃在电视里!还有个没有五官满脸是血的女人!”

    阿百这才震惊了,对外喝道,“在这好好守着,我去看看!”

    许自南哪里还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赶紧堵住门,不让阿百出去,“不!阿百你不要走!别走!”

    阿百无奈,只好道,“好好好,我不走,你先坐下来。”

    “你……把电视先关了!”许自南吸了口气,唯恐回去以后电视里又会出现恐怖的画面。

    阿百依言关了电视,许自南才敢坐过去。

    阿百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然后给晏暮青打电话,请他赶快回房间来。

    晏暮青在那端应该问了什么事,阿百看了眼许自南,“夫人这有点事,很紧急。”

    阿百挂了电话后,晏暮青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许自南开始期待晏暮青的回归,在发生这一系列怪事之后,所有的阴郁和疙瘩都暂时放置到了一边,晏暮青是她除了自己以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夫人,晏先生很快就来了,别怕。”阿百安抚着她。

    许自南点点头。

    阿百看着她发青的脸色和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扣不言了,只是默默坐着。

    终于,门口响起脚步声,许自南抬头一看,晏暮青行色匆匆而来。

    “怎么回事?”晏暮青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许自南拉起来打量,发现她没伤没痛的,才让她坐下,同时发现她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了?”

    阿百起身道,“晏先生,夫人跟你说吧,我先出去看看。”

    晏暮青表示同意,阿百便急速离开了房屋。

    许自南看着晏暮青,目光愣愣的,问出一个问题,“青青是谁?”

    晏暮青神色不变,许自南这么盯着他,也没从他眼睛里发现一点跳跃性的变化。

    “我不认识。”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地回答她了,“你看见谁了?”

    “青青!”她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个女人!一个没有五官的女人!满脸是血的女人!刚刚就出现在电视里!她说她要报仇!给她的孩子报仇!还问我记不记得她!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晏暮青把她拥进怀里,“别怕,南儿,也许是找错了,只是电视节目而已,不是吗?”

    “不是电视节目!”她把他推开,“她知道我的名字!她叫我小南!她是在叫我吗?还是,还有别的人叫小南?对了,她说她是青青!你名字里不也有青字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晏暮青举着手,“我,绝对不认识什么叫青青的女人!”

    “真的?”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没法正常思考。

    “真的!”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小南呢?是叫我吗?还是……在叫那个什么南歆?”这个埋藏在她心里许久的名字,终于脱口而出了。

    晏暮青微微一愣,不过什么也没问,只柔声道,“南儿,就算电视里的是真的,所有的事情也都与你无关,别怕,你不知道的事也没有必要去知道,何必徒增恐惧呢?”

    对于他的话许自南半信半疑的,相信,是因为迄今为止出现的人名,她的确一个也不熟悉,而不相信,则是因为为什么那个血娃娃剜眼剖肚的样子跟小波如此像?

    “你看,娃娃是送给晏暮山的,被扔进海里的人也是小鱼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不是?”他似乎在帮着她把形势理顺。

第96章 勇气

    经历了这一切的许自南只要把这些往深了想就会头疼,心乱如麻,大约是真的吓坏了……

    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眼睛,里面的平静和安定像港湾一样安抚着她不安的心,耳边想起暖暖和阿百都曾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晏先生……

    那她,就真的相信他?

    晏暮青再次将她抱进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傻丫头,不怕。”

    闻到熟悉的气息,靠在他怀抱中的她终于渐渐放松,刚才那一幕,也果真就像一部恐怖片一样,逐渐远去。

    只是,仍然觉得很不踏实,如果电视里那个女人叫着的小南是南歆,那南歆在离她多远的地方?他也说过要找南歆,还说南歆就在某个地方看着他,想起这句话,她就会觉得心酸……

    “晏大哥……”她低声叫他。

    “嗯?”

    “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许骂我?”心里始终有个问题悬着,让她的心一直找不到安放的理由。

    晏暮青笑了,亲她的眼睛,“这么听来又是个讨骂的问题了?”

    的确是啊……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会不会骂她,可是她都打算问,因为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酝酿了一下,问道,“晏大哥,我知道南歆跟你有过一些过去,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现在我和南歆同时站在你面前让你选,你会选谁?”

    晏暮青果然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晏大哥,你说。”她不想给他思考的机会,就想听一个凭直觉回答的答案。

    晏暮青失笑,“选?选什么?选员工吗?”

    “不是!晏大哥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还问?”许自南皱着眉。

    晏暮青捏了捏她的下巴,“还用问吗?还用选吗?”

    “嗯?”他的意思是?许自南思索着,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可还是想亲口听到最准确的两个字:选你。

    晏暮青叹了声,“怎么会这么笨?我不是早已经选了吗?”

    “所以……”她执拗地看着他,等着她要的那几个字。

    “现在谁是晏夫人?”他低头再次亲她。

    “以后也是吗?”她是不是太贪心了?说了一个问题,却问出更多的问题来,期待的也越来越多了……

    “是!当然是!我说过的话你又忘记了!这么记性不好要惩罚才行!”晏暮青捏她的鼻子,“要不要把‘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这句话念三千遍才能睡觉?”

    许自南终于不语了。

    她选择相信晏暮青,就冲着暖暖她也相信,暖暖不会骗她。只是她仍旧不明白,为什么二货暖暖突然像看破一切的先知一样,具有预示的本领了?感觉暖暖好像知道很多内幕一样,从哪里得知的呢?说实话,她有些看不懂暖暖了,觉得暖暖突然变得跟晏暮青一条阵线的了,似乎瞒着她许多的事。

    不管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有一点却是她所了解的,这世界上有一种欺骗叫善意的谎言,她始终相信,就算暖暖撒谎也是为了她好,只不过如果她自己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能自己努力了,或者,下次还能从暖暖那里诈点儿什么出来?就像上次诈出南歆的事?

    不过,一旦选择了信任,似乎就不那么害怕了。或者,她害怕的根本不是血娃娃,也不是电视里恐怖的女人脸,而是怕没有人跟她并肩战斗。

    这点,她可以称之为勇气。

    不管制造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个青青又要找谁报仇,只要他始终和她站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也不再在乎舒南歆跟晏暮青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去,为何走到了婚约这一步最后还是会分开,她只知道,晏暮青说了,有了她,再不会有其他人。她真的,相信了。所以,戒指也好,腕珠也好,都滚到一边去吧!

    只是,她并不知道,晏暮青的一句“早已经选了”却暗藏玄机……

    晏暮青抱着他,在她背上轻轻摩挲,唇不时轻啜着她的脸颊、或鼻子、或唇、或任意他能随意碰到的地方。

    许自南其实已经不害怕了,只不过贪恋这份温柔,静静享受着,时光仿佛静止下来。

    这静止的安宁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被晏暮青的手机震动声给打断。

    “南儿,我接电话了。”他拍拍她的肩膀说。

    “嗯。”她娇柔地应了一声,依然靠着他的肩膀。

    虽然并不再需要他的安抚,但是并不掩饰对他的依赖,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可是她就想这样。她可以继续保持一个强大的内心,让自己有足够的能量去面对生活中可能会到来的一切风雨,但是,却始终要有着一副依赖他的外在,这样可以让他在外面的时候不至于忽视了自己,会时时牵挂着自己,让他明白,还有一个她是需要他的。

    也许,归根到底她这种表现是源于不自信,正因为不自信,才会像一只藤蔓植物一样,伸出一枝长长的蔓来,牵绊在他身上。

    手机震动不停,晏暮青仍不确定地问她,“还怕吗?”

    她双臂绕着他脖子,摇头。

    他笑了萧,“还说不怕,越抱越紧了。”

    她并没有否认,当真抱得更紧了,只是,内心里却真的并不害怕。

    “那我接了。”晏暮青一手抱着她,一手接电话。

    靠在他肩头的她可以听见一点点声音,电话是阿百打来的,好像是查到了些什么,问晏暮青要不要过去看。

    “我马上来。”晏暮青道。

    电话挂断以后,许自南抓住了他的胳膊,“我也要去。”

    晏暮青拍拍她,“听话,就待在这里,我让他们都进来。”

    “不!”许自南固执地抱住他的手臂。

    他无可奈何,只好道,“好吧,那走。”

    晏暮青正要领着她除房间,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叫了人进来,在房间里搜索,保安们居然找出一个监控来……

    晏暮青脸色顿时铁青,拿着监控,领着她去了酒店保安部,保安部里,不仅仅有阿百他们,还有晏项文和晏暮山。

    阿百带着翻译已经将发生的一切都跟安保人员沟通过了,也理出一些思路,见晏暮青来了,逐一向他汇报。

    “送血娃娃那个员工已经找到了,声称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给了她小费让她送来的,身高172-176之间,戴帽子,穿普通的牛仔裤和白衬衫,其它特征无。房间里的电视被酒店控制中心操控,操控人员也已经找到,承认同样收了巨额贿赂。买通之人仍然穿牛仔裤和白衬衫,戴口罩和帽子。酒店方已经将该员工开除,并移交警方处理。”

    酒店总经理领着保安部经理全在这,诚挚地向晏暮青以及晏家其他人道歉,并愿意承担他们在岛期间酒店所有费用。

    晏暮青示意保镖把监控拿给酒店总经理,“这个,又怎么解释?”

    酒店经理一脸蛋疼的样子,马上叫客房部经理来查问。

    “这个可以播放吗?”酒店经理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拍晏暮青的隐私内容,不敢擅自做主。

    晏暮青回想了一下,“可以。”

    许自南暗暗咋舌,幸好昨晚没跟大叔做坏事……

    监控是自他们从昨晚海边回来开始的,许自南带着小鱼儿从海边回来向晏暮青说明情况,晚上许自南和晏暮青的活动,到第二天起床,离开房间去婚礼,以及许自南在房间里打开电视,被电视里的内容惊吓,最后晏暮青回来安慰她,一切全有……

    这个监控也说明,监控的存在完全是冲着他们来的,这个装监控的人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知道他们什么来到B岛!知道他们住哪个房间!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不在!甚至还能避开保镖的眼睛!

    而且从监控的内容来看,可以判断出这个房间里原本是没有监控的,应该是他们住进去以后才装上,至于什么时候装的,应该也不难推断,就是许自南和暖暖带着小鱼儿去沙滩期间,而此时晏暮青也有离开房间?

    当保安部经理看完把这个疑惑说出来之后,许自南扁了扁嘴,能不能有点建设性的意见?这一点她都能看得出来好吗?

    晏暮青听了当然更加不会有反应了,唯有阿百,抬头看着晏暮青,“晏先生,不可小觑,他们有几个人我们完全没法估计,至少,绝不止一个人!夫人在沙滩上的时候一个人把孩子扔进海里,同一时间有人来装监控……”

    许自南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时也想到了那个叫青青的女人。据小鱼儿说,扔他进海里的同样是个穿潜水服的男人,之所以能判断是男人,也是根据身高,如果真的是那个青青来报仇,那青青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么多男人为她办事?

    她拉了拉晏暮青的衣袖,“你说,会不会是别人假冒青青的名来寻仇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晏暮青道。

    就在此时,客房部经理来了,已经把当日整理客房的服务员也找了来。

    服务员很是害怕,一来就说,“昨天是我整理这层的客房,可是,却在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被人绑了,那些人蒙上了我的眼睛,抢走了我的工作服,过了一阵子又回来了,威胁我不准把发生的事说出去,不然就……就要我的命……然后把衣服扔在我身上,解开了我的绳子,我自己取掉遮眼的布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我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就没说……我……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只是害怕不敢报而已……别……别把我交给警察……”

    “你刚刚说那些人?”晏暮青敏锐地抓住了两个关键词。

    “是的,不止一个!因为一个人抢走我的衣服推着车离开之后,还有一个人在守着我!”服务员惊惶地说。

    晏暮青转而看着阿百,“昨天有人进房间你们也不查问?”

    阿百一脸惭愧,“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的确有人进去打扫卫生,戴着口罩,以为真的是酒店服务员,所以……大意了……”

    阿百通常情况是在晏暮青左右不离的,所以昨天晏暮青外出的时候他也是跟着的,真正留下负责酒店房间保安的并不是他……

第97章 我也是一直陪着你的人啊

    晏暮青也知道这个情况,没再指责他,只说,“他们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没有警惕心了!”

    阿百沉默,表示认可。

    晏暮青双眉微挑,“所以,现在所有的事实都是在告诉我,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一个有计划有组织的阴谋,这个阴谋将无辜的酒店也牵扯进来,酒店现在提供给我们一串相关的人,这些人也都见过寻事之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些人是谁,甚至长什么样子!牛仔裤?白衬衫?哼,这样的人全世界至少能找出二十亿!”

    “我们已经调出了酒店的监控……”酒店保安部经理低声道,却没有把话说完。

    “然后呢?”晏暮青听到这也明白了,“是不是什么可疑的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个人连酒店的监控系统都是十分了解的,全选的监控死角行事!这人是预先来岛上采了多久的点了?”

    “是谁这么了解我们落脚的地点?”许自南质疑道,晏暮山的婚礼她从没关心过,所以情况一概不知。

    晏暮青嘲讽的一声冷哼,“结婚前一个半月,就向全世界宣布邀请所有亲朋好友前往B岛某酒店参加大婚,没有人知道才奇怪!”

    许自南自觉不语了,晏暮山在一边却不服气,“能怪我吗?又不是我惹来的仇家,我还没说我的怨气呢!我结婚啊!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谁TM给我惹来这么些怪物!洞房花烛夜没有也就算了,我老婆还大病一场,现在还躺在房间里起不来呢!我找谁去?谁陪我一个婚礼啊!?”

    晏暮青脸色突然沉得可怕,阴冷一句,“谁他MA?”

    晏暮山一愕,嘴唇动了动,再也不敢说其它。

    平日里淡然的晏暮青,平日里那个在晏暮秋和晏暮山欺负许自南的时候也沉默的晏暮青,此刻却如同变了一个人,咄咄逼人地瞪着晏暮山,“再说一遍!谁TM?”

    “我……”嚣张跋扈的晏暮山也如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我……我说错了……口误……不行吗?”

    “晏暮山!”晏暮青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晏暮山走去。

    晏暮山竟然情不自禁往后退,“你……你想怎样?还想打人吗?”

    晏暮青冷笑,“打你!?你觉得你配吗?”

    “那……你要干什么?”晏暮山听说他不会动手,胆子稍稍壮了一些。

    “我觉得,你应该了解我会干什么!”晏暮青终于站定,不再往前逼。

    “你……”晏暮山愤然,“晏暮青!****你大爷!”

    同样是一句骂人的话,晏暮青却不像刚才那样火大,反而对晏项文说了句,“你听听,你的逆子要****亲戚!”

    许自南在一旁听着,情不自禁咬了咬唇,第一次听晏暮青说脏字,这种感觉特别难受,这个字,跟他高贵典雅的外形一点也不搭,就好像一朵君子兰上沾了一粒大便一样让人恶心,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可谓风度全无,虽然说的是中文,但阿百他们都在啊!这让她想起了他掀翻烧烤摊的夜晚,都失常得离谱……

    晏项文脸色死灰一样难看,“老子还活着!你们两个逆子当我死了吗?”

    晏暮青听了却一点也不为所动,好像晏项文死也好活也好都跟他没关系,转身离开的瞬间,还悠悠然说了句,“愿你长命百岁!”

    且不说这句话调侃的意味有多足,单看晏项文面如死灰一样的脸,就知道被气得多严重。

    “还不走!”晏暮青低喝一声领先,阿百他们紧紧跟随而去,许自南看了眼晏项文,也只好默默跟了去。

    回到房间,晏暮青沉默着,点燃一支雪茄。

    许自南坐在沙发的角落里,远远看着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晚在江边独坐成一道暗影的他,刹那间,所有对那个脏字的反感都消失了。

    她不笨,只是有时候显得有点儿笨。

    一切都是从那句“TM的”开始的,联想起他并没有母亲,大约他的母亲在晏家是一个不能提的话题吧,再联想他对晏项文的态度,能让一个儿子对父亲埋怨甚深的,还能是什么呢?

    最终,她起身缓缓走到他身边,从他指间取走了雪茄。

    他抬起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她,好像在问她干什么。

    她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别抽了,不是在备孕吗?万一刚好有孩子了呢?”

    他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摸着她的头。

    她冲他微微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摸他的头发,只不过,他的短发好扎手……

    他突然笑了,对着她笑,就好像乌云骤然间裂开一道缝,金光溢出来,光暖人间。

    “傻姑娘!”他摸着她头顶的发,低下头来,要吻她。

    她慌忙躲开了,用手挡着他,“别……不知道会不会被监控……”

    她真是被这个酒店给整怕了!

    “不会再有了!”他钳制住她,压下来。

    “嗯。”她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两天的确是吓坏了,又累了一场,她还真是睡了过去。

    晏暮青靠在床头,手机拿了过来,开始写信息:孟青青回来了,你相信吗?

    那边的人很快回复:不可能。

    晏暮青又回道:很多事你比我清楚,我不希望她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想你也一样。

    发完,把跟这个人所有的信息来往全部删除。

    许自南的话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会不会是别人冒着青青的名前来复仇的呢?

    他拿起一支雪茄,忽又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睡着的许自南,把雪茄放下了。

    “嗯!”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她心疼他,真的,从前或许不懂,但现在她已经心系他了,当然处处为他疼,“晏大哥,我想说,虽然我在你眼里有时候像个小孩,可是,我其实懂得很多的,我没有那么脆弱无用,我……”

    刚说到这里,晏暮青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提示。

    晏暮青神色微微一凛,转头看去,手机屏上来信人名字清晰可见。

    眼看许自南的目光也往手机上转,他连忙伸出手去,瞬间便将手机拿了过来,遮住了来信,并迅速读完删去,而后将手机翻转,搁于床头柜上。

    许自南默默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只当什么也没看见,她从来也没有查阅他信息的习惯。

    信,则不疑。不是吗?

    “你刚刚想说什么?”晏暮青放下手机后主动问起。

    许自南略略停顿,仍然微笑,“我想说,晏大哥,我承认我现在很依赖你,因为你说,你会是一直陪伴我的人,我不依赖你依赖谁呢?可是,这句话反过来说还可以是这样的,我也是一直陪伴你的人啊!虽然我比你小很多,也有很多事是我不懂也不知道的,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也是可以给你依靠的……”

    晏暮青听了一笑,刚要说什么,许自南捂住了他的嘴。

    “晏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个小孩儿似的人怎么给你依靠对不对?晏大哥,我可以的!晏大哥,我们都是人,不是神啊,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悲愁欢喜,两个人要一直牵手走一辈子,当然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成为彼此分担一切的人啊!”

    晏暮青听她说着这番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晏大哥……”她的声音愈加柔软,“一个人承担生活里的一切苦难会很辛苦很辛苦,更何况,现在的你承担了两个人的,你自己的,还有我的,晏大哥,必要的时候,分一点点给我……”

    他的目光里有亮光在流淌,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低喃,“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

第98章 又出事了1

    “虽然我傻……可是……可是……”许自南憋了半天,终于在好几遍“可是”之后,憋出了她想说的,很关键的那句话,“可是,晏大哥,Iloveyou……”

    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直白地向他说出这句话。

    初为晏夫人的时候,她怕这怕那,哪怕靠近他一点点都会担心自己会受伤害,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比现在更快乐,相反,当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她反而松了口气,好像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使命终于被她完成了。

    做自己该做的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怎么样,该怎样就怎样吧!而爱她,是她现阶段所能以及所想去做的事,也许后来还是会受到伤害,可是,如果不去好好爱他一次,不去为自己争取一次,她一定会后悔!

    晏暮青也从来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那晚的意大利语他可以装睡,那今天的英语呢?

    怀中的人趴在他胸口,微微闭着眼,声音如羽毛擦过心尖一般,“晏大哥,以后的岁月,让我们彼此依靠,谁也分不开我们……”

    “傻丫头,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晏暮青的侧脸贴在她发丝上轻轻摩挲。

    “什么?”她想起自己刚才一直捂着他嘴不让他说话,又小小地不好意思了一下。

    “我其实是想说……”他抚着她的背,“你早已经是我的依靠了,你不知道吗?”

    “是的吗?”为什么她没有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你傻傻的,怎么会知道?”他把她往自己身上抱,让她以她最喜欢的姿势趴在他身上。

    “晏大哥……”好吧,她虽然有时候表现出来有点傻,但是她又不真傻……“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可以依靠我呢?”

    晏暮青沉吟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了,“中秋节。”

    “你生日?”那晚的情形在许自南脑中一一浮现,他生气、掀桌,然后她找到他,他们去游乐场,她傻兮兮地坐了一晚游乐项目,然后……第一夜……

    晏暮青的目光变得深长,“我从不过生日。”

    “我知道……”她也知道,他从不过中秋,她还知道,在他心里晏家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家人,一个没有家人的人,跟谁过生日过中秋呢?原来,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给他节日,为他过生日的人啊,虽然生日礼物是她自己,可是还是意义重大的……

    “还记得那晚的游乐场吗?”他说。

    “嗯……”她把这一辈子的游乐场都一次玩够了……

    “我母亲曾经说,等那个游乐场建好之后就带我去玩,可惜,还没等游乐场建好她就去世了……”晏暮青低沉的声音道。

    许自南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晚他自己什么也不坐,只把她送上去一个接一个地玩,目光还恍恍惚惚地,不知道看在哪里,原来,他那时候想起的人是他妈妈……

    心里的疼惜和怜悯再一次泛滥。

    她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说,一个女人如果对一个男人产生了类似于母性的疼惜和怜悯,那么就一定是爱上他了。

    她爱他,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吗?

    爱到心疼……

    “所以,你不允许任何人……”她不知道该任何措辞,用“辱骂你妈妈”这几个字又怕伤了他,最后只说,“不允许任何人像晏暮山刚才那样?”

    晏暮山刚才只不过类似口头禅地说了句“TM的”,他就反常成那样,可见他对他妈妈的维护到了何种程度……

    他听了,却没有说话。

    他本是一个不喜多言的人,今天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奇迹,看他的样子,是不打算再多说了,她也不再追问。

    其实,心里还想起些其它。比如,自她嫁入晏家,她眼中的晏暮青在晏家人面前从来都是淡定自如的,即便她被晏暮山和晏暮秋当面羞辱,他也只是冷眼旁观,可是,晏暮山一句“TM的”简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所以,这世上并非没有他想维护的人,而是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吧。

    虽然心里略过那么一丝丝不愉快,可转瞬即逝。她不会傻到要跟他妈妈争宠,而且还是已经去世的人。她跟他才在一起多久?就妄图能跟他有亲胜母子那样厚重的感情吗?这完全就是不现实的!她现在唯一要记住的是,她是陪伴他后半辈子的女人,这是他的承诺!她要做的,是用她全部的能量去守护她和他的后半辈子!嗯!就是这样!

    “晏大哥,我们晚上吃什么?”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要跟他们一起吃还是我们单独吃?”他问。

    “一起吧!”她想了想,道。她当然更愿意跟他单独吃,可是,如今怪事连连,晏家人人受惊,她也想从其他人那里听听有什么新的进展。

    “先睡一觉再起来吃饭?”他问她。

    “好。”她趴在他身上不动了,手脚也缠着他。

    他只笑了下,身体往下滑,平躺了,让她可以好好趴着。

    晚上吃晚餐的时候,晏家人还是将整个餐厅都包下,宴请所有宾客。

    一下午分散活动的客人们聚到一起,又开始交头接耳聊那个血娃娃的事。

    曲北昀在晏暮山的搀扶下而来,还是一脸灰白,听见血娃娃三个字,马上做呕吐状,然后立即往洗手间奔。

    因为曲北昀身体的缘故,餐前的仪式也取消了,只晏项文作为代表讲了几句话,然后开席。

    宾客们因为血娃娃那一幕都是亲见的,所以也深为体恤并同情新娘,并没有认为晏家失礼,一边讨论一边开吃。

    曲北昀吐完之后,回到餐厅来,每走过一桌,都会听到有人在说血娃娃,每听一次,眉头就皱一分,等走到席上,脸色已是黄里泛青,而且一坐下,马上又要呕。

    晏暮山十分体贴,拿着个大盆子就往她身边一搁,“要吐就吐这里吧!跑来跑去的麻烦!”

    这一席坐的都是晏家自己人,可听得晏暮山这么一说,也是纷纷皱眉,这旁边就在吐着,让人怎么吃饭啊?

    晏暮秋第一个不同意了,“晏暮山,如果她实在不舒服就回房间去休息吧,送饭给她好了!”

    对晏暮秋来说,这已经算是客气委婉了,可晏暮山还是不答应,“凭什么啊?她是我老婆,今天的主角!让她回房间你怎么不回房间去?嫌弃她就是嫌弃我!何况,我老婆还怀孕了!”

    这样的争斗晏暮青从来不屑于加入的,也无视曲北昀的呕吐,只默默吃着他的晚餐,许自南以他为天,自然是他做什么,她做什么。

    曲北昀怀孕的消息也没让晏暮青有什么反应,倒是许自南颇为诧异地看了眼曲北昀。

    话说曲北昀真的很厉害啊!这就怀孕了!她和晏大叔这么辛苦地耕耘也没见她的肚子有一点动静,是不是晏大叔真的该去检查检查啊?她不由又看了晏暮青一眼。

    晏暮青感觉到了,低声警告,“好好吃饭!”

    她吐了吐舌头,质疑晏大叔的“能力”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她明白……

    而餐桌另一圈,晏项文和简宁已经乐开了怀,曲北昀顿时成为重点人物,简宁更是拉着曲北昀的手问东问西,而晏暮秋的神色,已经冷了一半,只有晏慕白,细心地给小鱼儿剥着虾,什么也不说。

    看来,曲北昀孩子的到来,唯一不待见的人是晏暮秋,至少只有她表现出来了。

    当然,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许自南心里也清楚。虽然她并不了解晏家这么大家业如今是怎么分配的,但晏暮山首先有了孩子,对不成器的晏暮山来说,一定是个优势!晏项文对这个儿子想必已经失望到底,可是有了第三代,就有了希望,他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第三代身上。

    想到晏项文跟晏暮青关系也很紧张,她愈加觉得她有必要赶紧生个孩子了。

    对面,曲北昀在细声回答着简宁的话,“妈,才两个月呢……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嗯,不懂嘛……好的,妈,我会小心的……”

    简宁听着满意极了,又训斥晏暮山,“暮山,你可要好好待北昀,不能欺负她,不然小心我跟你爸都不会饶了你!”

    曲北昀实在是懂事,晏暮山还没回答呢,她就抢着说了,“爸妈,暮山好着呢,对我和孩子都好……”

    “这还差不多。”简宁第一次听到有人赞她儿子,心里也是喜滋滋的,马上就朝晏项文显摆起来,“老晏,你看看,儿子还是成家了才成器,总算是长大了!”

    “嗯。”晏项文只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简宁有些不悦,却不敢说别的。

    晏暮秋这个扫兴王马上发作了,“怎么的?有孩子就叫成器了?这就想进公司了?就想分股份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算大哥给你个职位你能奈何得了吗?”

    原来,简宁的言下之意是这个意思……

    许自南明白过来了,看来晏暮山在晏家一点儿地位没有,甚至连股份都没有,纯粹就是养着他,给他一口饭吃,曲北昀这个孩子来的真是及时啊……

    而晏暮秋是不是也是只认奶不认娘的人啊?从来没见她对晏暮青有多尊重,这时候叫大哥了?

    不过,晏暮秋这番话真是太不分场合不知轻重了,宾客满堂的,许自南跟她同坐一桌,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这么多人,晏项文自然不好意思吼她,可晏暮山却是个混蛋啊,谁惹了他,他才不管是不是姐姐,马上就回击,“说得好像你在公司有立足之地似的!有孩子没什么了不起,那你倒是去有啊!有人愿意娶你吗?有人愿意让你怀孕吗?”

    “你……”晏暮秋被气得不轻。

    曲北昀却马上出来打圆场,两边安抚,先劝住晏暮山,“暮山,不可以这么说姐姐的。”

    晏暮山还想说什么,曲北昀的手按在了他手背上,“暮山,别说了嘛……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娇柔的语气,任谁听了也没法再生气了吧?何况是晏暮山?只见晏暮山马上换成一副温柔而歉疚的表情,“对不起,小昀,是我不好。”

第99章 又出事了2

    许自南惊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听晏暮山道歉啊!

    而后曲北昀又转而对晏暮秋道,“姐姐,对不起,暮山是因为太在意我太在意孩子所以才莽撞了,归根到底都是我的原因,我的错,北昀在这给姐姐道歉,今天准备不充分,下次北昀再送上道歉的礼物表示诚意。”

    晏暮秋虽然脾气暴躁涵养欠缺,但是并非不懂礼数,只不过平时任意妄为惯了,现在有人服软,又是这么一个重要的场合,也就算了,毕竟在大家面前丢脸丢的不仅仅是晏家的脸,还有她晏暮秋的脸,这脸丢了,要找到质优的男人就更难了……

    话说,晏暮山处处踩她痛处,并不是她不愿意嫁人,而是这些男人她都瞧不上啊!既然瞧不上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将就嫁了,不如坚持不婚!

    吵闹终于平息下来,晏项文感叹一声,“北昀比你们每一个人都强!”

    一句话,虽然是贬晏暮山,可是实实在在的,却让晏暮山很有脸面。他烂泥扶不上墙又怎么了?反正这辈子老爷子也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了,来个媳妇让人刮目相看也是不错的!

    小鱼儿早已习惯了家里的大吵小吵,完全修炼出和他大伯一样的境界,吃自己的就好,然而,正含着一口汤的他却突然被呛到,然后指着门口的方向,惊喜得都结巴了,“妈……妈妈……妈妈!”

    晏慕白一愣,晏家人都是一愣,而后小鱼儿就朝着门口奔过去了。

    许自南是第一次见小鱼儿的妈妈,很是好奇,望过去,只见一个穿休闲装约摸三十岁的女人一把抱住了奔过去的小鱼儿。

    这样的场合,穿成这样来,实在是有些……怎么说呢,敷衍吧……

    “吕慧文。”晏暮青在她身边轻轻说了一声。

    许自南知道是跟她说的,话说她跟晏暮青结婚,这个吕慧文没有出现,晏暮山结婚她却来了,难道晏暮山面子更大一点啊!

    吕慧文走近了。

    许自南也看清了,一身白色休闲服,乌黑的头发扎了个马尾,五官其实很漂亮,小鱼儿就是遗传了她,而且素面朝天一点妆都没有。

    吕慧文在小鱼儿的座位上坐下,抱着小鱼儿,叫了声,“爸,简姨,大哥。”

    她叫了三个人,三个人都没有答应她,许自南觉得好尴尬,突然有点同情吕慧文了,甚至有点理解为什么吕慧文要离婚了……

    不管怎么样,她决定打抱不平!就凭他们都是为人媳的身份!

    于是冲着吕慧文一笑,“是慧文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哦,很开心认识你,我是许自南。”

    吕慧文见有人理她倒是诧异了,也对她笑了笑。

    许自南发现,吕慧文笑起来的时候无遮无拦,眼睛里一点阴霾和隐藏也没有,竟然是个极其爽朗的女子,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离婚呢?

    “妈妈,吃饭!”小鱼儿贴心地对吕慧文说。

    而晏慕白早已经给她拿了餐具,还装了食物摆在她面前,“慧文,先吃点。”

    吕慧文看了他一眼,“我是为儿子来的!我说你这么个大老爷们带着孩子,竟然还能让孩子被扔进海里!这就是你带孩子的能力?我要收回孩子的监护权!”

    “是个意外,慧文。”晏慕白解释。

    许自南听了忙道,“慧文,是我的错,当时是我带着小鱼儿在玩,没看好,对不起,不要埋怨二弟,不关他的事。”

    不知道吕慧文是不是感念她刚才一言之恩,竟然也没再说晏暮白了,反笑了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大嫂,你误会了。”

    晏暮山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毫不客气地就问,“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没做什么吧?”

    吕慧文脸色立马不好看了,“刚剖完!”

    晏暮山立马又变了脸,“你……真是晦气!”

    “我知道我是不受欢迎的人!晏暮白,还有房间吗?我去房间,就不在这碍事了!”吕慧文站起身,“小鱼儿,跟妈妈走。”

    “我带你去吧!”晏暮白也站了起来。

    三人走了不多一会儿,晏暮青电话急响,他一接,脸色都变了……

    听完电话以后,他脸色凝重,却小声地吩咐,“你们在这稳住宾客,拖延下时间,我回房间看看!”

    于是大家都知道,大概又出事了……

    晏暮青一离座,许自南就尾随他而去,晏暮青似乎并不希望她跟去,但是诸多宾客在此,已经来不及阻止,只好随她。

    离开宴会厅,至无人处,晏暮青才停住脚步,“南儿。”

    许自南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牵住了他的手,“不,我要和你一起!”

    晏暮青略一思考,拽紧了她的手,疾步往酒店房间而去。

    许自南猜测,如果不是她不顾一切跑了出来他是不会允许她跟着的,而现在,和把她撂在半途相比,他觉得他带着她会更安全些。

    晏暮青走得很快,她小跑着唯恐落后而误了事。

    他去的是晏暮白房间。房间门开着,晏暮白夫妇和小鱼儿却站在门口不进去,小鱼儿紧紧抱着吕慧文的大腿,好像受过惊吓。

    “怎么回事?”晏暮青到后,面色凝重地问,并将许自南护至身后。

    “两条蛇!”晏暮白掩饰不住的紧张,“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只发现一条,现在发现两条,不知道还有没有。”

    许自南捂住嘴,浑身发麻,对她而言,对蛇的恐惧更胜鬼魅,毕竟这世界上没有鬼,而蛇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以前这种动物离她颇远,而现在,却突然近在咫尺。

    她躲在晏暮青身后往房间里看,果然看见地板上躺着两条蛇的尸体……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怕的是控制不住会尖叫出来。

    晏暮青把她往怀里一按,“别看!”

    难怪这一家三口站在门口,是怕房间里还有蛇不敢进去,可是更不敢离开,只怕还会有蛇从里面爬出来而进了其他客人的房间。

    “你打死的?”晏暮青问了一句。

    晏暮白微微一窘,“不是……是……”

    不用说是谁了!晏暮青已经知道是吕慧文!而被晏暮青按着头的许自南也听明白了,不由扯开晏暮青的手诧异地看向这个奇怪的女子,她居然敢打蛇?

    吕慧文是个极爽快的人,一看晏暮白那样儿就忍不住嘲讽,“得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还不好意思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人我都剖过何况是条蛇!”

    许自南对这个人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害怕都忘了……

    酒店的保安们急哄哄地跑来了,他们简直就特么地想辞职不干了!这接二连三的怪事,挨上司训不算,扣薪水也不算,重要的是显得他们很无能啊有木有!这几天发生的事哪一件不在用事实打他们的脸?

    当他们面对着房间里的死蛇,再一次悲剧地发现,他们又来晚了!

    保安部经理快要哭了……“你,还有你,进房间搜搜看还有没有蛇,你,再打电话报警吧!晏先生,其它房间还正常吧?”

    晏暮青冷然,“我还没看我房间!”

    说完,他牵着许自南往自己房间走去。

    保安走在前面,缓缓打开门,晏暮青却始终把许自南藏在他身后,用身体遮住她。

    所有人的心随着渐渐开大的门缝,都提到嗓子眼了,终于,房门大开,并没有异样的动物窜出来,当大家舒了口气的时候,却突然从门框上面掉下一物,几乎是贴着保安的身体坠落,直接掉到保安的脚下。

    保安惊得大叫一声,退后两步,看着掉在地上的蛇,死过一遍一般,脸上还有蛇尾扫过的凉飕飕之感……

    于是,一场打蛇行动展开,保安们围着蛇一顿乱打,终于将它打死。

    可是房间里还有吗?谁也不敢肯定,晏暮白那边可是出现了两条啊!

    他们不打算再进屋里冒险找,一切还是看看情况再说,而晏暮青这时提出一个问题,“不知道别的房间还有没有!?”

    保安经理哭丧着脸,心里再怎么滚了一千遍类似于问候祖宗的话,还是叫来客房部的人,一间一间房间去找。

    结果,陆陆续续从晏家所定的房间里找出好几条蛇。

    “怎么办?”晏暮白问晏暮青。

    晏暮青看他一眼,“还有问吗?这里还能住人?你就不怕晚上睡得好好的一条蛇爬到你床上?”

    许自南想想那情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其实她也好想像吕慧文那样面不改色,可是她做不到,在她眼里,蛇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没有之一!

    晏暮白被他一呛,说不出话来。

    晏暮青继续指挥他,“这样,这件事关系到晏家的颜面和声誉,我们晏家以后还想在亲朋好友业内行内中立足的话,所发生的一切都要保密,此其一。其二,这么多宾客,全是参加婚礼来的,突然在这个时候把人家赶回去,人家不起疑才怪,所以,要想个办法稳住他们,并且安全地不着痕迹地把他们转移。”

    晏暮白还是看着他,显然不敢再问“怎么不着痕迹地转移”了……

    晏暮青等了会他,似乎在等他给建议,终于等空时,脸色阴沉,“你去宴会厅找阿百,告诉他这边的情况,让他带人无声无息地检查宴会厅里是否也有蛇,记住,是无声无息,千万别被人看出点什么!不过,据我估计应该是不会有的!餐厅人多,对方没有那么容易下手。”

    “好。”晏暮白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这个是最重要的!找个人立即、马上做新的旅行规划,把所有的客人分成几拨,送往不同的地方旅行,你代表晏家宣布,晚宴结束也就是结婚仪式结束了,接下来的节目一直保密没有告诉大家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惊喜就是晏家为答谢所有亲友的光临,请他们今晚就出发去旅行,如果实在不愿意去旅行的,今晚的飞机跟我们一起返家……”晏暮青直视着晏暮白,“说得明白吗?”

    晏暮白点头,“明白,可是,谁去做计划?这么短的时间?万一大家都不去呢?”

第100章 照片里的女人

    “不管怎样,我们的目的是带所有人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怕的是决定太突然,让别人对我们晏家表示怀疑或者有微词,因为说好三天婚礼的,这一天就结束了我们以后怎么做人?而我们请他们去旅行,是我们的礼数,礼数到了,他们不愿意去也怪不上我们,何况不管是去旅行还是回家,来参加婚礼的全部费用全都是我们出的!虽然大家并不缺钱!”晏暮青只好进一步点醒他,见晏暮白明白过来,目光便落在吕慧文脸上,“至于这个做旅行规划的人选……”

    吕慧文感觉到他眼神的暗示,马上道,“别看我!吃喝玩乐这一套我一窍不通!”

    晏暮青的眉锁了锁,而这时,许自南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我来做吧!”

    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接话接的太是时候,这不等于是在说她自己就是个精通于吃喝玩乐的人吗?

    “那就你吧!”晏暮青把她推到吕慧文面前,“你跟他们一起去餐厅,我留在这看看。”

    许自南原本想和他一起的,但是好不容易有个时候他需要她,她不能扯自己后腿,于是点头,“好。”

    许自南和晏暮白一家迅速回到餐厅,晏暮白按照晏暮青说的去做了,阿百当即带着人在餐厅悄悄巡视,而许自南则在这个时候拉着吕慧文一起帮自己做规划,吕慧文说她对玩一窍不通,她便让吕慧文帮着自己记笔记,这样也能快很多,而她没想到,她和吕慧文相处起来还很融洽。

    考虑到签证的问题,她选了几个落地签或者免签的国家,还定了几个国内的胜地,第一要事是查机票,只要还有机票可以飞,一切都好办!

    很快,她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晚宴也基本走近尾声,她跟晏暮白示意,晏暮白走上台,把晏暮青教他的话说了一遍。

    这个计划一出,便有大部分人喝彩,可是也有部分长者不愿意劳顿,宁愿回家。

    许自南便派了人以极快的方法统计出前往各地人数,然后订最快机票,并且和各目的地相关朋友、旅行社、导游等等做好对接的沟通。

    这会儿工夫,晏暮青应该已经带着人把各房间粗粗搜了一遍,又找出一些消灭后,暂时是没有什么迹象了,宾客们回房间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状,于是浩浩荡荡来参加婚礼的大军,先后乘车离开酒店直赴机场。

    晏暮山和曲北昀新婚,还是选择了继续去旅行,而晏家其他人,则于当晚返家,晏项文虽然对这一系列的事持相当狐疑的态度,可是看着晏暮青的脸色,他也没有多问。

    许自南觉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对晏暮青真的忌惮太多了,不过,忌惮归忌惮,什么都不问,也是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吧。

    飞机本来就是夜间飞行,抵达机场后,已是凌晨,吕慧文牵着小鱼儿的手,对晏暮白道,“孩子这段时间我带着。”

    晏暮白立即道,“你哪有时间?”

    “时间总会有的,而且小鱼儿不是寄宿吗?你们还是把你们晏家的事处理好了再管小鱼儿吧!”吕慧文没有搭晏家的车,而是牵着小鱼儿往乘出租车的方向走去。

    “慧文!”晏暮白追了上去,“要不,你也暂时住回来?”

    吕慧文听了冷笑一声,欲越过晏暮白继续走。

    晏暮白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路,“慧文!”

    “别让其他人看笑话!”吕慧文低声道。

    “我送你。”晏暮白妥协了,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吕慧文没有再坚持,和晏暮白一起走了回来,并且同上了一辆车。

    许自南一直看着他们的车关上车门,才被晏暮青拉着上车。

    对于晏暮白和吕慧文的感情,许自南很好奇,上车后就问晏暮青,“晏大哥,为什么二弟和慧文要离婚?”

    晏暮青淡着一张脸,“少管闲事。”

    许自南完全无视他淡漠的态度,继续好奇,“我觉得慧文是很好的人啊!而且看得出来,二弟还舍不得慧文呢,那为什么要离婚?”

    晏暮青沉默了一会儿,一向不喜欢道人长短的他终于开了口,“给不了呵护,不如放手!”

    “什……什么意思?”许自南揣摩着,“你是说二弟呵护不了慧文?”

    晏暮青沉默不语。

    许自南知道,这就算默认了,“可是,慧文看起来好强大,不需要二弟呵护呢……”

    晏暮青有些不愿意谈了,“你怎么总对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

    “那我对你的事更感兴趣你会说吗?”许自南嘟了嘟嘴,“说说话嘛晏大哥,坐飞机这么久你都一直没说话,每次这样,好没趣啊!好不容易有个话题可以说说!”

    晏暮青看了看她,似乎被她逼得没有办法了,“再强大的女人终究只是女人!”

    许自南微微惊讶,挽着他胳膊笑,“晏大哥,看不出来你很懂女人嘛!”

    晏暮青脸色一僵,“胡说什么?只是晏暮白那小子太笨!太懦弱!”

    她不了解晏暮白,只不过看表面觉得晏暮白是个与世无争的人,那种处世的淡然跟晏暮青不同,晏暮青是对世人和感情冷淡乃至冷漠,但是却相当强势,他想要的东西他非但要争,还得必得,而晏暮白则不同,是真的淡泊一切,什么都不想要,这大概也跟他从事的职业有关,大学老师嘛,跟名利场完全隔离开了。

    “晏大哥,说说二弟和慧文的故事呗!我有种感觉,他们不会真的离婚的!”许自南之所以这么说,并非完全凭直觉,是因为她发现吕慧文和晏暮白无名指上都还带着戒指呢,而且是一对对戒吧?如果真的对一个人死心到要离婚的地步,怎么会把结婚戒指还戴在手上。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晏暮青的无名指,空空的,情不自禁伸手过去,和他的手指相扣,有意无意地擦着他无名指戴戒指的位置。他是个不喜欢戴这些东西的人,也守旧,西式的东西他一向不喜,所以,送了她戒指,他自己是没有戒指的,可是,什么时候他可以破这个例呢?可以为一个人戴上腕珠的同时也为她戴一只戒指?她又想到躺在家里的那只钻戒,回去,自己还是把它给戴上吧……

    晏暮青是在沉默的,所以沉默的间隙里她有时间想东想西,正当她在天马行空的时候,晏暮青开始讲故事了,“他们认识十几年了。”

    “啊?”许自南被他突然发出来的声音给惊了一惊,正想凝神听故事,发现,他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就这么简单?”她无语。

    “那还有什么?”晏暮青反问她一句。

    好吧,她投降,以后再也不找大叔聊天了,简直是话题终结者的至尊版!

    回到家,经历了长途飞行的每个人都很疲惫,各自回房休息了。

    洗浴后的许自南也和晏暮青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晏暮青关了灯,许自南习惯性往他身上爬,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就看见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一亮,有消息提醒。

    她的好友里只有暖暖和大叔了,大叔被她压着呢,肯定不会是大叔,那是暖暖?

    暖暖是今天和他们一起回来的,现在发消息来莫非又出什么事了?她很是担心,真的被这段时间的怪事给整怕了!

    她立即从晏暮青身上爬下来,够着了手机。

    然而,当她打开一看,却被惊到了。按理来说,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再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惊讶,哪怕这时候真有一条蛇爬到她床上,或者一只鬼压到她身上,她估计会害怕,可是却对不会再惊讶,但此刻,她却真真实实惊讶极了。

    她的好友里明明只有晏大叔和暖暖两个人的,这时候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出来,也没有名字,发给她一条信息:小南,你好。

    这凌晨几点的,还能叫出她的名字来,真是太诡异了!

    她皱着眉,回复了一条:请问你是谁?

    “小南,你不记得我了啊?我给你发张照片吧。”于是,一张女子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长发披肩,明眸皓齿,笑得灿烂。可是,许自南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还有呢,你再好好看看我。”那人又发来消息,紧接着,连续好几张照片发给了她。

    许自南一张张地看着,照片里是同一个女人,漂亮,而且看起来很知性。

    “再看这张。”那人又发来。

    许自南盯着屏幕,突然,屏幕上出现一张女人脸,没有五官!满脸是血……

    “啊……”她轻声尖叫,手机掉落在床上。这种毫无准备的恐吓来得太突然了!

    “怎么了?”晏暮青的手臂环绕了过来,拾起她的手机。

    一看之下,低声道,“别怕,拉黑她。”

    许自南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心理已经渐渐强大了,这明显是有人在暗地里操纵的阴谋,所以,最初不防备的惊吓过后,她很快镇定下来,把照片翻给晏暮青看,“这个女人是谁?”

    “我不认识。”晏暮青只是抱着她宽抚,“不管她,拉黑了。”

    许自南略一犹豫,还是听了他的话,当着他的面把这个好友删除了。

    “好了,什么都别想,睡觉吧。”晏暮青从她手里把手机抽走,放到一边,然后抱着她。

    被这么一惊之后哪里还能睡得着,许自南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的样子。

    晏暮青见她如此,把她托到自己身上,让她趴着,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不怕,有我在,什么都不怕。”

    许自南已经不怕了,如果一定要说怕,是怕平静的生活要被彻底打乱,怕她和晏暮青的感情,是否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忽然想起晏暮青从机场回来的路上评价晏暮白的话:呵护不了,不如放手。

    黑暗中,她不放心地问了句,“晏大哥,你会放开我的手吗?”

    晏暮青何其敏锐,自然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吻着她的额头道,“我绝对不是一个呵护不了自己女人的人!”

    许自南相信他的强大和能力,只是仍然有疑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要放开南歆的手呢?

    “南儿,相信我。”他说。

第101章 把暮青还给我好不好?

    许自南闭上眼,心中一个声音默然低语:信,晏大哥,我始终相信你,只要你不撒谎……

    “南儿?睡了?”他伸手摸她的脸。

    “没有。”许自南压住了他的手,脸颊贴着他手心,“我当然相信你。”

    “晏大哥,酒店的监控看过没有,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干的这事儿?”既然一时睡不着,许自南便想跟他谈谈蛇事件。

    晏暮青顿了顿,“没有。”

    许自南其实知道,无论有或者没有,他都会说没有……

    有时候,询问或者谈论并不是为了一个答案,而仅仅只是想参与,想共同面对而已。

    所以,她也没有去较真他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一定是住在酒店里的人干的,否则,放蛇这样的事没那么容易成功,而且,一定指不定跟当地人有关,不可能带那么多蛇坐飞机过来吧!”

    晏暮青听了微微一笑,亲了她脸颊一下表示奖励,“说得很对。”

    明显的敷衍嘛!

    许自南不满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晏暮青失笑,“说你说得对还不行?”

    “你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你指不定在说,这位小笨妞想的就是简单!”许自南又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他再次笑,笑声在黑暗里有些清晰。

    “你笑什么?笑就证明我说对了!”她几分恼了。

    晏暮青似乎觉得她着恼是一件十分可乐的事,顺着她的头发摸着,像给一只生气的狗狗顺毛一样,“我只是觉得,晏夫人越来越了解晏先生了!”

    “……”什么意思?他这个人啊!真是相当讨厌的!说话没有一次简简单单透透彻彻说个明白,非要让她去猜!这样才显得他高深有内涵吗?再一想,他这话的意思,还真是在证明她说对了!在他心里她就是笨小妞!她就是想得简单!

    “你也真是越来越讨厌!”她忍不住在他肩膀咬了一口,不过,这一次只轻轻一咬,虽然他很“讨厌”,可是要她用力咬,她舍不得了……

    “怎么讨厌了呢?”晏暮青问,微笑,“不喜欢我笑吗?”

    “……”要她怎么回答?她当然希望他开心,希望他每天都会笑,而且自己还能是他的开心果,他会因为自己而笑,可是,能不能在他笑的时候不显得自己那么傻?算了!她决定抛开这个问题不谈了!她趴在他胸口,黑暗的夜里看着他的眼睛,“晏大哥,你不紧张吗?还能笑得出来?”

    她觉得他这个人也算奇葩一朵,从前没见他笑过几回,现在情势这么恐怖紧张,他却反而笑得这么轻松。有一种人,是天生举重若轻的吧?没准他心里也害怕!

    “我笑……是因为有你啊!”

    墨黑的夜里,这样一句话出乎意料地从他嘴里说出来,许自南一时怔住,而后,有什么东西,蜜一样在心里流淌,最后将她整颗心覆盖、包裹,就像裹了一层厚厚的糖衣……

    “晏大哥,睡觉吧。”她抱紧他的脖子,什么都不想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几天后,前往各地旅游的亲友们陆续回来,致电晏家表达谢意,并送上礼物,晏项文对于晏暮青的处理方式是满意的,像晏项文这样的人,是宁可丢命也不丢面子,这次晏暮山的婚礼,总算有惊无险。

    晏暮山和曲北昀还在继续他们的蜜月旅行,晏暮青和许自南则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一切在这几天内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可是,许自南知道,生活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该来的它一定回来……

    她的壁画正在进行之中,文筑对她很是信任,全权交给她负责,顶多只在偶尔某天她快收工的时候来看看进度。

    许自南每天仍然会在上午抽两个小时去画廊,笑笑的双皮奶任务已经完成了,居然真的有礼物,而且还是二选一,其中之一是奖励一台今年新上市的手机,而另一个礼物则是一张心愿卡,可以填写她今年内的一个心愿,甜品店会给她跟手机等值的帮助。

    笑笑选择了心愿卡。

    这一点许自南不觉得稀奇,毕竟拿着心愿卡能买的东西范围广多了,笑笑不是一直想要一架单反相机吗?可是,稀奇之处却在于笑笑根本就没填相机或者其它物品,而是真真正正地填了一个心愿:要见时光老板一面。

    所以,这天的笑笑,打扮得极其用心,长裙、麻花辫,化了淡妆,从表面看,可是一点“二”的迹象也没有了。

    许自南不以为然,“笑笑,你这是去相亲呢?”

    笑笑嘟着嘴不乐意了,“南姐,不要嘲笑我的信仰嘛!”

    许自南更觉好笑,“奶茶先生还成你的信仰了?”

    “不是!”笑笑摆着手解释,“我的信仰不是时光老板,是爱情,你懂吗南姐!我相信爱情!相亲我一定会遇到一份感天动地让我愿意付出生命去维护的爱情!我觉得时光老板身上有这种爱情的光环,我只是去瞻仰朝圣的而已!”

    “笑笑,你别走火入魔了啊!还把他当圣人了?我可不这么认为,一份好的爱情不需要感天动地,更不用你拿生命去维护!因为活着是对爱情最大的尊重!真正好的爱情是平淡的,平平淡淡才是真虽然用烂俗了,却是真理!如果一份感情需要你用生命去维护,那不是爱情,是孽缘!”许自南最近经历的惊心动魄够多了,她真怕前路崎岖,谁磕着碰着都是伤啊!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日子恢复到平静如水的时候,她跟晏暮青生生气,闹闹别扭,这样慢慢地去过完一生……

    “不跟你说了!南姐,你结婚时间越长越俗气了!这叫话不投机半句多!时间快到了,我请会儿假啊,我走了!南姐拜拜!”笑笑手里还捧着精心准备的礼物,长裙飘飘地就去对面了……

    好吧,许自南只能祝她好运了……

    早上没什么事,许自南想补充点货源,于是拿出手机来,准备联系一下画家和画手们。

    想到上一次晏暮青逼着她删好友,可是连这一个分类也删了去的,现在想起来都还郁闷,不过,她是存了通讯录的,可以直接打电话发短信,但是这样毕竟看图不那么方便,所以她想着,是不是还能加回去啊?

    刚把Q打开,却发现有消息……

    是个陌生的头像!不是大叔和暖暖的!她想到了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可是不是已经删除了吗?而且这次有名字了!叫何日君再来……

    这种名字,要不要意图太明显……

    她狐疑着打开消息,看见一句话:小南,你为什么删我?

    这条消息发出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她现在才看到。

    从这说话的语气看,应该还是昨晚那个人!可是她明明已经删除了的啊!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能加到我好友的?”QQ被盗这种事很寻常,能莫名其妙不经过验证就加上好友的,应该也不是办不到吧?可是,对方是谁?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她?晏暮青都说了跟她没有关系,要纠缠就纠缠晏家的人啊!

    对方几乎是秒回,马上就发过来一个委屈的表情。

    许自南不禁觉得好笑了,这样的回复速度,难道那人是从凌晨五点开始就守着消息的啊?

    “我说,我是鬼,你信不信?”那人发过来这样一句话。

    许自南知道,按常理应该回复“不信”的,可是,这样一回,故事就太老套了,对于这种装神弄鬼的人,她干脆回复:我信!

    那人果然回过来一句:小南,你不按常理出牌哦!

    “别叫我小南,我跟鬼不熟!”许自南答道。

    那人发了个微笑过来,“小南,我真的是鬼,我早就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认识你!”许自南不客气地回答,“拜托,你这只鬼,大白天的去找你的同伴聊天吧!我还有事忙着呢!”

    “你也说是大白天了,大白天的鬼哪有像我这样乱跑的!”

    许自南觉得自己突然跟一只鬼聊了起来也是太能聊天了!马上发了句话过去:你摇摇附近的鬼吧!说不定能找到一两只!

    那人再次发了个笑容过来:你不信?我真是鬼!不信,你看着你面前的桌面。

    许自南盯着干干净净的桌面,并没有什么啊?

    她的桌子一端是靠着墙摆的,突然,靠墙那端的桌面上滴落一滴红色的液体……

    血?

    红色的液体,又非要跟恐怖事件联系起来,那只能是血……

    她顺着墙壁往上看,墙壁上挂着一副小像,也是她的自画像,而这时候,莫名其妙地,有红色的东西从她眼睛里流出来,流过画上她的脸颊,她的长裙,一直滴落到桌上……

    看见这一幕,许自南反而镇定了,这也绝对不是人血,对于这个成天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幕后对手她除了好奇是谁,再没有恐惧之感。

    当即连那滴血都不去擦,拿着手机问: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日君再来:小南,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呢,我能干什么呢?

    而后发了一个可怜的哭泣的表情。

    桌上的血又多了几滴,许自南不打算再理她,手机搁置一边,这才找纸淡定地擦去桌上那些血迹,爬上凳子,摘下墙上那幅画,她倒是比较感兴趣,这画里有什么机关,可以让眼睛流出血来。

    取下画之后,手机屏幕上一串何日君再来的消息,她没有马上去看,对这个君再来,她觉得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在意才好。

    先研究这幅画!

    近看,她才发现,流淌下来的根本不是血,而是血红的颜料……

    这副画被人动了手脚,应该是在红色颜料外涂了一层黑色的蜡,然后受热,蜡融化,红色的颜料就流了下来。

    热源是从哪来的呢?

    她把画翻过来,发现画的背面被人封了两颗电池,电池底下有一块小小的传热板,而且应该是可以遥控的。遥控器一开,启动热源,蜡融化,颜料就流出来了……

    这个设计还真是大费心思。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在她店里的画上动手脚?她这段时间在店里的时间少,等会要问问笑笑才行。

第102章 你信我还是信她

    她把画扔到一旁,跑出画廊四处查看,既然能遥控这个热源,这个人应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才对,她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站在门口盯着对面的时光,总觉得这个时光十分神秘可疑……

    小麦见她出来,立即走过来看她有什么需要,而她自己竟不知道怎么告诉小麦她要找的人,于是把画的事跟小麦说了,让小麦自己去想办法,同时也提到了时光的可疑。

    她知道,小麦会一一向晏暮青禀报的,所以就不重复做这个事情了。

    于是返回去看何日君再来发的消息。

    何日君再来:小南,我好孤单,好害怕。

    小南,为什么你们都有人陪,有家,只有我是一个人?

    小南,把暮青还给我好不好?

    呃,好吧,重点是最后一句,终于来了……

    她回复:君再来同学,首先晏暮青不属于任何人,他属于他自己,他要做什么事是受他自己意志支配的。其次,就算你要争取你想要的,你也得正大光明站出来要吧?不然,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争取?

    何日君再来发了一段语音过来,她一听,是一段长长的叹息,她很想辨别一下这个叹息声是不是她熟悉的,可是,却分辨不出来。

    然后,又是一段文字。

    何日君再来:我也想出来啊,可是暮青不让,我永远只能做黑暗中的那一个,你才是他带出去见人的女人。

    看到这段话的许自南如果还能保持平静和淡然,那她就是最初那个空有躯壳的晏夫人,而不是现在已经陷入晏暮青迷情阵的许自南。

    而同时,何日君再来的这段话也戳破了晏暮青的谎言。晏暮青说,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无关,都不是冲着她来的,这段话便明显地表明,并不是这样,那句“你才是他带出去见人的女人”指的就是她许自南!而不是南歆!不是其他任何一个!

    “你是南歆吗?”南歆?青青?两个人名在她脑中交织。青青说她有过孩子,可是并没有存活,她说她要报仇,而南歆拥有和晏暮青一样的手串,晏暮青跟这两个女人到底有过怎样的关系?

    “我是青青啊!你又忘了,小南,南歆是谁?”何日君再来回复。

    许自南的脑子又被搞乱了,没有回复。话说这个南歆也很奇怪,自从给她快递了一串手串后就没再有任何消息。

    何日君再来:许自南,南歆,我明白了,他还是娶了你的,毕竟你是许家千金啊,身价真高。

    许自南:什么意思?

    何日君再来:意思就是感情在暮青的天平上永远是轻的那一头。呵呵,他是商人。

    许自南思索着这句话,没有回复。不是不知道怎么回复,而是她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论她和晏暮青的事。

    何日君再来:他说过爱你吗?

    许自南再一次被问住。她说过的,可是,他却连一句me,too也没有……

    何日君再来:没有吧?哈哈……

    何日君再来:可是他还是娶了你,我有爱又怎么样?只能每天在黑暗中等待,等他某个夜晚来看我。

    何日君再来:太不公平了!你还我暮青!还我孩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这个凶手!

    许自南看着屏幕上一条一条跳出来的信息,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最后一句话,仿佛突然有了声音一般,化作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你还我暮青!还我孩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这个凶手!

    并且,无限循环。

    在她久久没有回音的时候,何日君再来分享了一首歌:何日君再来。

    她点开,听到女歌手幽怨的歌声,心里一阵一阵发紧。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冥冥之中,像是一个预言。

    何日君再来终于没有了动静了,可是留给她的,却是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耳边甚至响起晏暮青自己的话: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商人就是要争取利益最大化,在必要的时候,生死仇敌也可以成为朋友。

    所以,爱人可以变情人,陌生人可以变爱人?

    发了一阵呆,笑笑回来,并不高兴的样子。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先问笑笑朝圣的情况,“怎么样?见到你的偶像了吗?”

    笑笑扁扁嘴,很不开心,“别提了!没有!”

    “怎么回事?”

    笑笑叹息,“哎,他们说,我的愿望超过了他们的预算……他们只能给我和手机同等值的愿望。”

    “然后呢?”许自南听到预算两个字,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之前的郁闷之气都散了些。孟潮白给自己的预算到底是多少钱啊?

    “然后就给了我一个这个。”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来,“说这是她们老板用过的笔……”

    “噗……”许自南实在忍不住了,“就这破笔值五六千啊?你还不如要手机呢!你上当了!这个骗子!”

    笑笑却不赞同了,“怎么不值了?这是时光老板用过的笔啊!对于真爱粉来说是无价的!你看卡卡踢过的球可以拍到多少钱?”

    许自南摇头,“你走火入魔了!奶茶先生是明星吗?”

    “对粉他的人来说就是啊!”笑笑转着眼珠念念有词,“他用过的一支笔价值五六千,那他自己身价多少呢?我要赚多久才能赚到跟他等值的钱,然后买下见他一面的机会?”

    “……”许自南觉得笑笑疯了,“我说你是不是傻?有那么多钱不好好吃好好玩,就送给他去见一面?你当他是逛勾栏啊?他是头牌吗?你这么捧他的场?还不如买光他的奶茶呢,那才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啊!”

    “不准侮辱我男神!”笑笑听到勾栏头牌这样的词老大不高兴。

    许自南对笑笑的疯傻无言以对,可是劝说笑笑又听不进去,只能随她了,就当她是在追星吧,谁没个疯狂追星的年代?现在她想问的是画的事!

    “笑笑,说正事儿吧。”她把画举到笑笑面前,“这幅画有谁动过?”

    笑笑看见已经污了的画面,顿时脸都白了,“南姐,不是我弄脏的!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干干净净的呢!”

    “我知道!我就想问问你,这段时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动过这幅画。”许自南看着笑笑的样子也觉得这小丫头被吓坏了。

    笑笑回忆了下,“没谁啊!店里就我在,有时候维护一下画……再有就是客人……对了,前几天有个人来看画,这幅画被取下来过!”

    “什么人?”许自南继续问。

    “一个戴墨镜和帽子的男人。”笑笑思考着,“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啊,穿牛仔裤和白衬衫。”

    又是牛仔裤白衬衫!

    许自南拿出一张速写纸,“画一下。”

    不管怎么说,同是美术生的笑笑比其他目击人都多一个优势,基本一张速写就能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来。

    笑笑凭着记忆在纸上画,画完交给许自南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南姐,真对不住,抓不到特点……”

    一个穿着打扮烂大街,又戴着墨镜和帽子的男人,除了刻意遮掩还能是什么呢?根本就不想被任何人抓住相貌特点。

    许自南看着画,真想把画给撕了……

    笑笑已经提不出更多的线索,嗫嚅着道,“南姐,看看监控吧。”

    许自南也是这么想,只不过之前忙着和君再来聊天,然后笑笑又回来了,一直没时间看,现在笑笑一说,她打开了电脑。

    可是,监控从几天前开始就是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笑笑。

    “……这……坏掉了?”笑笑也一脸茫然,“我疏忽了,从来没去看监控是不是正常工作……”

    好吧,许自南没有怪她,这个人是有心破坏监控,就算笑笑留意,也总会想到办法的,防不胜防。

    “笑笑,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以后不可以再去时光,如果你还想在我这干的话!”她觉得自己的预感没有错,不管孟潮白是否跟这些事情有关,有一点是很值得怀疑的,就是跟她画风很像的那些画,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笑笑虽然不乐意,但是许自南说得这么严肃,却也不敢不答应,“哦”了一声,说,“那我先去做事了,这幅画要清洗吗?”

    “不用,我要带走。”许自南说完,把画从框里取下来装好,带出了画廊。

    她仍然要继续去画壁画的,只是这副做了手脚的画,她还是交给晏暮青吧,她还有很多话要问晏暮青。想到这里,她对小麦说,“送我去文筑那以后,你把这幅画拿去给晏先生,然后告诉他,晚上来文筑那接我。”

    她现在心情很糟糕,无论是哪一个当妻子的,遇到这种事心情都好不起来,所以,她脸上就表现得很沉重。只不过,她仍然在告诉自己保持冷静,对于未知的事情,她始终坚持她给自己同时也给他的承诺——相信。有些事,她需要从他口中亲耳听到她才会信,而不是其他人,而这些事情,也不是她撒撒娇就能避过的了。

    其实,她这样的女人就是这样。无事的时候,她乐意放纵自己去释放她的娇、她的傻、她的孩子气,哪怕有时候的娇、傻、孩子气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盲视,也是她选择性享受自己生活的方式,这样会换得她想要的平静和安宁,可是,现在这份安宁被打破,她也可以呈现另一种形态的许自南来,所以说,人都有无数个表象,可以很柔弱,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很强大,很冷静。

    下午画画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有根弦绷得很紧很紧,可是,脸上却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在画的时候紧抿了唇,每一笔都画得很慢,很谨慎。

    晏暮青来的时候,她正站在高架上,画着伎乐天手里那只反弹的琵琶,只差最后一点点,衣带飘飘反手弾琵琶的伎乐天起舞部分就要画完了。

    他进来的时候,她是有感觉的。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原本极陌生的两个人,在朝夕相处中,竟然不知不觉地会对另一个人的气息、呼吸、脚步都渐渐熟悉起来,对于他的存在和出现,已经不需要再用眼睛去看,就好像,他的存在是另一个自己一样,凭感觉就能感知。

第103章 你还不是戴着翡翠手串!

    她知道他在她身后停下,他没有打扰她,她也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着她的色彩,就像完全不知道他这个人到来一样。

    世界顿时静得仿佛能听见她的色彩涂上墙壁的声音,用力、浓重、沙哑……

    她的右臂酸到麻木,她却没有停下来。有时候,人喜欢用这样的自我折磨来达到一种克制的目的,让内心趋于平静,而她成功地做到了。

    画完最后一笔,她站在画架上不动,静静凝望着自己这副尚未完成的画,明显觉得今天的自己运笔凝重了许多。

    “画好了?”身后的人终于出声。

    她仍然站着,用一种不同于她平时的声音说,“伎乐天,不啖酒肉,惟嗅香气,且在佛国里散发香气,为佛献花供宝。天欲作乐时,其身自现异相,飞行于天空,蹁跹起舞。象征着欢乐吉祥。”

    他走上前,伸手把她从架子上抱了下来。

    她一身工作服,身上还染了不少色彩,就连脸上都蹭了一些,这么一抱,色彩都蹭到他衣服上了,他也不介意,笑着伸手来擦她脸上的色彩,“今天有兴说起佛来了?可我这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对佛经一窍不通啊,回家煮壶茶,慢慢说给我听行吗?”

    商人……

    她今天才被人提醒了他这个身份……

    她轻轻推开他,收拾着画具,“不说佛,说人吧。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当做天,便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需求,仰望他的鼻息而活,不啖酒肉,惟嗅香气,而后把自己仅有的香气献给天。”

    他微偏了头,思考着她的话,“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天?”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成为他主宰的世界里那个伎乐天,但为了他,她放弃她喜欢的一切,放弃了她的社交圈,只为换得他双眉舒展。她之所以说不知道,是因为她不懂伎乐天是否快乐。

    应是欢喜的吧……

    这歌舞升平的景象好一派繁华欢乐,伎乐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她职责所在,成佛,则无怨无嗔,那个叫做西方极乐世界的地方,是多少人憧憬向往之所在,而她怎么和伎乐天比?她是人,人有怨有嗔,有爱有恨,有拿得起放不下,有不能堪破,还有贪婪欲望,所以,人,用一个字来描述,便是苦……

    她平静地看着他,“伎乐天据说是乾闼婆和紧那罗的合体。乾闼婆散发香气,栖身花丛,飞翔于天宫。紧那罗则在佛国奏乐歌舞,却不能飞翔,后来,乾闼婆和紧那罗相混合,合为一体,变为飞天。”

    “呵!”晏暮青笑,“我从来没发现晏夫人这么博学,三人行必有我师,看来我该好好跟晏夫人学学佛经才是,不然都搭不上话了。”

    许自南摇头,“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总觉得还是佛好,像这样能两全的事对人来说好难。”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概?”他走近她,居高临下,给她解着工装的衣带,“没什么不能两全的,你先告诉我你要什么,我不一定能全部做到,但是我会尽力而为。”

    “我不是说我。”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的是你。是的,你很有能力,有魄力,可是那又怎样?还是不能给你自己买个两全。”

    “我?两全?”他失笑,“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了解了?”

    “我不知道我在你生命里的角色是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在我的理解范围里,我给了你体面,给了你一个不至于让你丢脸的妻子,以及一个勉强衬得上你的家庭背景,可是,却不能给你爱情,在这个面对各种附加条件,爱情总是退居第二位的世界里,我和她能够合体就好了,那你也就不会有遗憾了。”她把手机拿出来,解开了密码,交给他。

    “不过,也许你不会觉得遗憾,毕竟这个社会同时拥有两个的滋味也是很惬意的,呵呵,听说每个女人有不一样的风情,晏先生,是不是这样?”她又补充道。

    晏暮青看了一会儿她,然后才低头看手机,飞快将刚才她和何日君再来的对话看完。

    他在看的时候,她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他看完以后,过来帮她一起收拾,她也没阻止,两人很快收完。

    他站在她面前,没有着急解释,只问她一句,“南儿,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许自南看着他的眼神其实有些无力,不过,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问你了……

    “好,相信我就足够了,现在你听好。”他握住她的肩膀,“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两全,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个,明白?”

    她点头,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的习惯动作了,机械而习惯地点头,“我明白啊!可是,我也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你说!”

    “这个人,她叫青青。”她看着他的眼睛,“可是,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从来不认识叫青青的女人!你现在,再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一次,你到底认不认识青青?”

    他眼中有片刻的迟疑一闪而过,那迟疑闪得如此之快,以致许自南尽管一直和他双眸相对也没看出来。

    “不认识,我不认识青青。”他最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本来许自南还有下一个问题要问的,那就是:你到底爱不爱青青?可是这个问题的前提,是必须他先承认他认识青青才行,现在他如此否定掉了,也就没有了问的必要了……

    “相信我了吗?南儿?”他问。

    其实,她除了相信,没有别的选择……

    她点头,“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

    晏暮青将她抱入怀里,用身体的语言在告诉她,在他这里,相信他是正确的。

    “南儿,不必害怕,那幅画我已经找出原因了。”晏暮青把小麦送去的那副画眼睛流血的原理说了一遍,和许自南自己发现的一模一样。

    可是,许自南却装作不知,表示惊叹,并非将他捧上神的高度,而是在他面前表现得弱一点,他也许就会惦记她多一点,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前提是,他今天真的没有撒谎,他内心里会在意她……

    一件或许在别的夫妻那里会撕得不可开交的风波,在他们这儿就这么轻轻易易地解决了,许自南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太平淡了。

    她觉得晏暮青的谈判能力一定极佳的。

    她原先设想的是,晏暮青如果不承认跟青青之间的关系,一定会百般狡辩,以他的能力说不定还能旁征博引,引无数大道理,那么她就需要调动她所有的口才来和他辩。没想到他一句话就击溃了她所有的防御和战斗力。

    你信我吗?

    呵……如果不信,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如果信,又何须质疑?

    而她,如果选择不信,又怎么和他并肩走下去?如何将这一切的诡异揭秘?她爱他,就算他和谁谁谁,不管青青还是南歆有过过去,可她想要他的现在和未来,那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他,并且坚定地跟随他的脚步,除非,她想放弃这段婚姻了……

    所以说,在她看来,信任,是战胜一切外敌的最佳武器,不管这信任是真还是假!换句话说,就是尼玛我就算不信我也不能说出来啊亲!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他这里真的没有什么需要两全的事,当晚晏暮青很投入地要了她,而且一次又一次。

    在这件事情上,许自南觉得人的反应也很是奇怪,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身体反应的热情度总是远远大于心理,所以别总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女人可能比男人更贪婪,她觉得自己特么是只全身动物,哪怕最开始的时候心里是不爽的,但最后总是能全身心地被他带入……

    累到极致而睡着,她开始做梦。

    她近来是有些害怕做梦的,因为难免会梦到一些不想梦的东西,比如今晚。

    她梦见自己穿着长裙,长发披散,好像回到念书的时候,背着包等人的样子是要去逛街吗?

    “小南!”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看,是个女人!远远的,像没有五官!她有些害怕,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时,她时空有些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过去还是现在。

    那个人女人走近,她一颗心终于归位,还好,她是有五官的!而且,这张脸还很熟悉!是……青青发给她的照片上那张脸!

    “小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走吧!”青青挽住了她的胳膊。

    她很震惊啊!她居然跟青青一起去逛街?怎么可能?而且,画面里她和青青挽着手的样子还真的很亲密!

    然后,画面一转。满世界都是郁金香,各种颜色,艳丽无比。

    青青凄厉的声音在郁金香花丛里回荡:许自南!你还我孩子!还我婚姻!你这个小三!你自己就是小三你知道吗?你凭什么!

    再然后,郁金香消失,满世界都是血,不知从哪传来婴儿的啼哭,一声紧似一声,忽的,她面前出现一张脸——那个重复的镜像,没有五官满是鲜血的脸,长发海藻一样朝她卷过来。

    她尖叫着在满是鲜血的地上奔跑,婴儿的啼哭声中插入一个男子的高喊,“小南!小南!小南,我爱你——”

    而后,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何日君再来的歌声响起: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她甚至,第一次在这样的梦里不曾惊醒,一直这样梦下去,梦到许多杂乱无章的片段,从她儿时的记忆到成年后的经历,有些是她熟悉的,有些是她陌生的。比如,她梦见过去许多同学,有暖暖,还有很多她认识的人,可是也有不认识的;她还梦到晏暮青了,所有的关于晏暮青的画面都是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有的是跟青青,有的是跟一个背影和青青不同的人。

    梦里的她就像一个梦境的旁观者,注视着这一切,思考着这一切,她在想,那个背影是南歆吗?

    她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们或近,或远,就像看着一出戏,一场电影,只不过,这戏、这电影,并没有告诉她结局。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她还怔怔地躺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时段……

第104章 得罪

    晏暮青已经起床了,在浴室里梳洗,他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有人来电。

    她坐起来,没打算接电话,只是探头看了一眼,看见两个字:南歆。

    她重新躺了回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手机响了一阵终于不响了。

    晏暮青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她还在睡觉,闭着眼睛,睡姿十分乖巧。

    他走过去,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还不起床?”

    她佯装初醒,揉着眼睛,“几点了啊?”

    “快八点了!要不再睡会儿!我先走!”他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

    她给了他一个白眼,“让我再睡会儿干嘛又把我弄醒?”

    他听后笑了,揉她的头发,“你还有起床气了?”

    她顺势抱着他的脖子,“我要起来了,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好!那就起来!”他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

    许自南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如果她当年不学画画,学表演想必也大有前途。

    出去的时候,她又开始耍她的小赖皮,不愿意坐自己的车,非要和他坐一辆。

    他在车内啼笑皆非地看着窗外那个嘟着嘴一脸孩子气的她,“昨天那个跟我说佛的人儿呢?怎么一晚之后又长回去了?”

    “偏要!”她打开车门,钻上了车,坐在他身边。

    他眼里只有笑意,对阿百道,“开车吧,先送夫人。”

    阿百发动了车,驶出了晏家。

    “今天早上吃得很少。”乘车的过程中,他说。

    “嗯!怕你先走了嘛!”她很老实的样子,看着他承认。

    对于这样的回答,他微鄂,然后摇头低声笑,“你倒是老实……”

    她看着他堆满笑意的眼睛,里面找不出一点儿异样,他的手机已经在他自己那了,他没有发现有南歆的未接来电吗?

    她一语双关地回答他,“嗯,我在你这一点儿秘密也没有。”

    所以呢,你有秘密吗?

    他一笑,“那是对的。”

    她也一笑。

    “你的手机今天开始给我用一段时间,等会小麦会给你个新的。那个号以后也别用了,小麦给你重新注册一个。”他说。

    “哦。”她打开包,里面的确没有手机了。她没有异议,不管他的目的是为了调查,抑或只其它。

    “阿百。”他又道,“等会儿在那个街角买点早点给夫人带着。”

    “好。”阿百应了声。

    车开到晏暮青所指地点,阿百就下了车,买了一兜早点,鲜虾烧麦、奶黄包、蟹黄包什么的,超过了她能吃的量,还买了豆浆。

    “你不是说外面的早点不卫生吗?”她接着阿百给她的东西。

    “这家店还好,老店了,以后在家吃的时候说一声,我等你就是。”他看着前方,低声道。

    “好!”她笑逐颜开的样子,一点也没让他看出她心里的阴霾。

    一直以来,她受到的提点就是身为豪门夫人要懂得一个字——忍。

    她现在还没法去验证这个字对不对,可是,她还是会害怕的。

    晏暮青给过她承诺,一生只会有她,但是承诺是一种容易让人去希冀去憧憬去相信,却也容易让人心碎的东西,在她迫使自己对他的承诺坚定不移地信任的时候,偶尔还是会冒出妈妈曾经失败的例子,爸爸给妈妈的承诺比任何言语都动听。

    所以,仅仅用承诺构建起来的他们之间薄弱的婚姻关系,真的会让她害怕,害怕如果她不忍了,会让暗处的人得逞,从而致使她和晏暮青婚姻关系的链子断裂……

    “傻笑!”他再次摸她的头。

    她忽然就想问他个问题,“晏大哥,你喜欢看我笑的样子,还是忧郁的样子啊?”

    “谁喜欢看忧郁啊?有病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西子捧心也有很多人喜欢啊!”

    晏暮青叹道,“你今天的问题很多,又很奇怪,这些傻话到此为止,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她点头,“好吧。”

    果然,人人都是喜欢身边的人开心的,谁愿意每天对着一张大哭脸啊?闹心!换她她也不愿意啊!

    捧着早餐思考着,很快到了画廊。

    “到了。”他说。

    “哦。”她乖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他再度轻叹,“南儿,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知道你害怕,其实害怕的话是可以不出来工作的,或者,你也可以一直跟着我,跟我去公司,跟我去谈生意,这些东西你迟早也要学会,不如就跟着我好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通常情况下,女人爱上男人就会变得黏人,恨不得时时吊在他身上,这一点在她身上就体现得十分明显,更何况现在处于这个特殊时期。

    “那,等我把文筑的画画完我就跟你去公司。”她说。

    “嗯。下车吧。”

    “……”就这么下车了?为什么她有点小小的不甘心啊……

    磨蹭着下了车,却扶着车门不走。

    “还有什么事?”晏暮青耐着性子问她。

    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很磨人,晏暮青面对她已经算十分有耐心了,可她总是喜欢挑战他的极限,总想看看他对她容忍的底线是什么。

    所以她站在门边,微微扬起小脸,就是不肯走。

    这是明显的索吻了……

    晏暮青轻轻咳了一声,冷着脸,“赶紧去画廊。”

    “不!”她抓着车门不松手。

    “你这孩子!”晏暮青情急之下用“孩子”来称呼她。

    孩子就孩子!只有孩子才有资本和优势胡闹呢!

    晏暮青看着这个倔强起来谁的话也不听的别扭姑娘,皱了皱眉,僵持了半天,最终还是俯了身过来,在她唇角轻轻一碰,只轻轻一碰,马上就退开了。

    她顿时眉开眼笑,对于晏大叔来说,这已经算极大的进步了!

    立刻松开了手,给他把车门关上,冲着车窗内的他挥手,“晏大哥拜拜,么么哒!”

    晏暮青听见她这样的话,自然又皱起了眉头,她却对他挤眉弄眼做鬼脸,总不能现在还跳下车来指着她说“好好说话”吧?

    随着晏暮青的车渐渐走远,她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向日葵总是朝着太阳微笑,一旦太阳远去,她微笑的方向在哪里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无名指。

    那个她曾取下来的戒指,她又很不要面子地自己戴上去了。她想拴住什么呢?

    小麦后来果然给她带了个新手机来,号码是新的,她旧手机上的通讯录都已经拷了过来,也给她重新注册了社交账号,里面的好友,还是晏暮青和暖暖,都已经通过了验证。

    去文筑店里的路上,她让小麦把车开去了金饰店。在钻石柜台挑了很久,才挑中一款男戒,心里估计了一番,觉得他的手指戴这个应该很好看,虽然,拿不准他是否会戴,至于他手指的围度,她已经在前几天睡觉的时候偷着量过了。

    晚上,他在书房的时候,她敲了敲门。

    “嗯。”他在里面道。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相处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多,两人的对白也越来越简单含糊,可是,彼此却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比如,从前她敲门的时候,他还会说:请进。

    后来,改成:进来。

    再后来,她都不用敲门了。只不过,今天她又要去打破他的极限,所以才在面子工夫上客气一下。而他连进来都不说了,就一声“嗯”表明他知道是她,进去就行。

    她揣着戒指摸进了房间。

    “什么事这么贼头贼脑的?”他一见她就说。

    “……”他从来就没什么好话给她……

    她站在他面前,磨蹭了一会儿,“晏大哥,是这样的……今天有家首饰店搞活动,有赠品啊,赠品就是一只好可爱的手办,我喜欢那个手办嘛,但是要购物买一定金额才送,所以……”

    “所以就为了那个手办买了一堆东西?”他头也不抬地说,唇角却是有笑意的。

    “嗯……”她弯腰偷看他的脸色。

    “买就是了,这还用来跟我说?这方面我不会限制你的。”他还是没有抬头。

    “可是……我没有给自己买啊!我没有喜欢的……”她双手背在后面,怯怯的表情。

    他终于被她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呢?”

    “然后我给你买了。”她把手伸出来,摊开掌心,手里躺着一只首饰盒子。

    “我?男人戴首饰?”他完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你可以给母亲买。”

    他说的母亲当然是指她的妈妈,他从来不会叫简宁的,更不会给她买东西。

    “可是我已经买了啊!”她小步跑到他身侧,打开首饰盒,丝绒面上,一枚男式钻戒光彩夺目。

    “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戴首饰?”他完全一脸嫌弃的样子。

    “我已经买了呀,你戴嘛……”她嘀咕着。

    “不戴!你放着就是了!”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强硬。

    许自南已经渐渐熟悉他了,知道这种表情的他是不会被说服的,如果某件他不愿做的事而她逼他做,他有被说服的可能性的话,会是今早那种表情,有点尴尬,十分不情愿,可是又在挣扎,但现在,却是和那天他逼着她删好友时的表情一样的。

    “可是,你还不是戴着翡翠手串……”她大着胆子小声嘀咕。

    他带着腕珠的那只手一顿,声音冷了下来,“那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的确是不一样的……

    她盯着那串腕珠,翡翠的光在灯光下透着隐隐幽深之色,刺得眼发疼。

    她有些不甘心,嘟哝,“结婚戒指,结过婚的人都会在无名指上戴戒指,表明自己已经结婚的身份……”

    他略抬高了声音,“一派胡言!我们结婚的身份有结婚证证明!有婚礼证明!谁都知道你是我老婆,我是你丈夫,一个破戒指能证明什么?戴上戒指男人女人就不出轨了?笑话!”

    “……”虽然她承认他说得没错,可是,她的重点根本就不在用这个戒指证明什么好吗?怎么谈话最后变成了这样?一旦他真正生气,她就会语无伦次,“人……家……西……西方传统都这样……”

第105章 羡慕1

    “这里是中国!”他甩下五个字,出去了……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戒指,有些难过,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多事,好好地要送他戒指干什么呢?本来两人的关系维持得很好,只要她忍一忍,装一装傻,就能开开心心地相处下去的,偏偏要给自己找难堪!

    她心里一片灰暗,也凉凉的,随手将戒指连同盒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而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走出了书房。

    他不在房间里,不知去了哪儿。

    她也不打算去找他,不在更好,她可以多一点点时间让心情平复下来。

    刚坐下,有人敲门,小鱼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十分欢快,“大伯母在吗?”

    小鱼儿这么欢脱的声音,一定是知道晏暮青不在房间,不然哪里敢来敲门啊!

    她起身打开门,“在呢,小鱼儿什么事?”

    “四叔四婶回来了,带来好多礼物,还有好多好吃的,爷爷让我来叫你下去呢!”小鱼儿说。

    小鱼儿被吕慧文领走后还是第一次回晏家来,见了许自南很是高兴,也不等她答应就拉着她的手将她往外拖。

    话说晏暮青跟这一家子人根本就很疏冷,所以晏暮山蜜月回来完全就与她无关好吗,这么大张旗鼓叫她下去实在有违常态,这大概跟曲北昀有关吧,几次照面而已,让她对曲北昀的印象停留在了落落大方懂事知礼大家风范这些褒义词上。

    任小鱼儿牵着她来到楼下,除了晏暮青大家都在。

    “小南来了。”晏项文笑着招呼她。

    “爸,阿姨。”她叫了比她辈分长的人。

    “大嫂,这是给你和大哥的。”曲北昀站起来,将两份礼物交到她手里。

    两个包……

    “谢谢。”不管怎样,是曲北昀的心意,晏暮山是绝对不会想到要买礼物的,就算买也不会买给她和晏暮青。她想起了自己跟晏暮青的蜜月旅行,选买礼物的时候,晏暮青也是一脸不屑,不知道曲北昀是否和她有一样的遭遇呢?

    “不可以,大嫂,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是孤女,又没见过大世面,还要请大嫂多指点我,另外,我还要谢谢大嫂送的画呢。”曲北昀亲热地对许自南说。

    没错,后来得知曲北昀就是晏暮山的未婚妻,曲北昀选走的那些画她就没有再收钱。

    “你也说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许自南微微一笑。

    晏项文看来心情不错,指指许自南旁边空着的沙发座儿,“小南,坐下来你们姐妹说说话。”

    许自南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什么时候晏家的人坐在一块说过话呀?这全是曲北昀的功劳啊!曲北昀将老爷子哄得这么高兴,的确是她所不能及的,因为晏暮青的关系,她对晏老爷子从来敬,然后远之,哪里像曲北昀那样能和晏老爷子聊天!

    而且,看得出来,简宁也是十分高兴的。晏暮山是简宁亲儿子,哄简宁的难度又小许多……

    感觉这个家里,多了一个曲北昀之后,好像就多了人气。

    其实,她也是比较喜欢一个融洽的家的氛围的,只不过,这个氛围不属于晏暮青,也就说明不属于她,她坐在这里,除了尴尬没有其它,但是,是晏项文这个当爹的意思,她也不好转身就跑,怎么着也意思着坐一坐。

    小鱼儿倒是显得活泼很多,可见,一个正常的家对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孩子是最敏感的人群,家人之间微妙的喜怒哀乐,孩子也最能体会到。

    而小鱼儿又最黏许自南,所以坐在许自南身边拿着属于他的礼物笑呵呵的,还时不时跟晏暮白、许自南以及曲北昀说说话。

    曲北昀很喜欢孩子,对小鱼儿的喜爱也毫不掩饰。

    简宁见了,笑容满面地说,“北昀啊,真是我们家的福星,一进来就当准妈妈,给我们晏家开枝散叶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

    晏暮山听了,在那得意地一笑,“妈,也不是这么说,不是还有大嫂吗?”

    许自南一怔,假装没听到。

    简宁便看向许自南,“小南啊,你也进我们晏家大半年了,怎么还没一点动静呢?虽然说暮青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对我也有成见,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还是盼着他好的。”

    也是晏暮青此刻不在这里简宁才敢这么说吧……

    许自南想装傻都不能了,笑着回答,“生孩子这事儿也是要看缘分的,大概是缘分不到吧,不急的。”

    正说着话,晏暮青从外面进来了,不知他去了哪儿,也没叫许自南,更没看这群人一眼,径直上了楼。

    小鱼儿终究不懂事,冲着他喊了一声,“大伯!”

    晏暮青也置若罔闻,继续往楼上走了。

    偌大一个家,显得他像一个异类……

    “大伯母,大伯生气了吗?”小鱼儿问。

    许自南笑着回答,“没有,大伯还有工作没完成,得继续工作呢。”

    “哦……”小鱼儿懂事地点点头。

    原本十分和睦的气氛,因为晏暮青这么一扰,顿时尴尬起来。曲北昀果然玲珑,马上站出来说,“不如我给大家煮点夜宵吃吧!”

    晏暮山也随声附和,“我老婆煮东西很好吃的!”

    简宁肯定要给儿子面子啊!马上道,“好啊!我正好有点饿了呢!”

    “那我去厨房了。”曲北昀笑着往厨房而去了。

    许自南想着,是不是该回房间了,晏项文却偏偏叫住她说话,问了好些关于她画廊生意的事,她只好一一回答。

    晏项文点头称赞,“这两个儿媳妇,我是相当满意的,一个是大家闺秀,出得了厅堂,也能独挡一面,一个小家碧玉,知进知退,贤淑有礼,相夫教子一定十分出色。”

    许自南有些汗颜的,那个所谓的大家闺秀说的是她许自南吧?可是她哪里有老爷子说的那么好?尤其在晏暮青眼里,她根本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晏暮秋今晚本来一直不出声的,这时候插了句,“爸,那我呢?”

    “你?”晏项文心情好,言辞也宽厚很多,“你啊,除了脾气爆一点,也是个有本事有能力的姑娘。”

    晏暮秋听了,自然是十分高兴得意。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厨房里传来极大的动静,先是哐啷一声打碎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徐姨大声说话的声音以及曲北昀的低声呜咽。

    完了!许自南暗暗替曲北昀着急,居然得罪徐姨那个老巫婆了!她替曲北昀捏了一把汗。在这个家里,晏暮青是霸王,徐姨是霸王面前最红的人,她许自南仗着在晏暮青那里有点点薄面,还只能和徐姨打个平手,曲北昀这下可就惨了……

    不管怎么样,本着家和万事兴的理,许自南觉得最好还是在徐姨把晏暮青搬下楼之前把事情先给平息了,不然曲北昀吃不了兜着走啊!而且,说实话,她也有些同情曲北昀,毕竟都是来晏家当媳妇的,这媳妇难为,她也算感同身受,虽然晏暮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曲北昀是曲北昀,一码归一码。

    而有这想法的估计不止她一人,晏暮山和晏暮秋跑得比她还快,她和晏项文及简宁赶到厨房的时候,四个人已经站成两个阵营了。

    极难得的,晏暮山和晏暮秋居然站在了同一阵线,两人一左一右地,同时护着曲北昀。

    徐姨以一对三,气势上也丝毫不见弱势,一脸横眉冷对的表情。

    四人中最可怜的是曲北昀,手指割破了,流着血,眼睛又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徐姨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即便如此,曲北昀还在道歉,“徐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而许自南和晏项文及简宁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简宁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晏暮秋其实多数遗传了她,所以一听自己的儿媳妇,晏家少奶奶居然在跟一个下人道歉,顿时就炸了,更何况,曲北昀还怀着孕呢!

    “北昀!你道什么歉?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从你结婚那天起,你就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你是晏家的少奶奶!你向一个下人道歉?她配吗?”简宁若要骂起来人是绝不会含糊的,这话还算留了情面,大概是不想刚进门又怀着孕的儿媳妇被惊吓到……

    许自南原本是来劝和的,可是,听了简宁的话,她一时竟然呆住了。尤其最后一句话“她配吗”,对她来说是如此的熟悉,这么快就有人还给徐姨了?

    她承认,她是个小人,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畅快……

    同时,她也有些羡慕曲北昀,真的,同样是媳妇,曲北昀被徐姨欺负的时候,就有那么多人帮,而她呢,唯独的有一个晏暮青,帮的还不全是她,只在她和徐姨之间找平衡的支点,让她们可以互不干扰地共存下去。

    至于简宁,她有一些刮目相看了,这个护短的女人,居然能干出这么一件出彩的事来,虽然她和简宁的立场不同,但是,曲北昀是简宁的自己人没错,在自己人遇到攻击的第一时间,就该这样站出来护着没错!

    徐姨的态度不曾因为简宁而有半点改变,还是那样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冷声道,“不是给我道歉!我也不需要你们给我道歉!是给大少爷!她打碎大少爷的参汤了!”

    众人的目光这才集中到地面的碎碗上。

    简宁习惯性的对晏暮青的忌惮使她怔了一怔,不过,却并没有因此而退却,走到了曲北昀前面,把曲北昀护在自己身后,“就算打碎了又怎么样?一碗参汤而已,我晏家喝不起吗?现在该喝参汤进补的人是北昀不是他!”

    徐姨顿了顿,傲然道,“她还是少喝参汤为好。”

    简宁火了,“凭什么?不喝省下来给你喝啊?你配吗?”

    又是一句你配吗……

    徐姨大概也是不喜欢听这话的,连续两句戳伤了她,冷着脸毫不示弱地回敬,“我不配?难道你配?你,还有你下的这些崽子都不配住在这个屋里!”

    “你……”简宁被气到了,转而向晏项文求助,“老爷子,你听听!你听听!”

    晏项文也是气得不轻,“小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简宁再不是也是晏家主母!”

第106章 羡慕2

    “是吗?”徐姨对着晏项文也是一点忌惮也没有的,一样的冷笑,“在你心里她是晏家主母,可在我心里不是,如果老爷觉得我多余了,让你的主母把我开除了就是。”

    徐姨敢这么对晏项文说话真是大不敬了,连对晏项文都敢这样,许自南觉得自己过去遭遇种种都成了浮云,眼看着这矛盾越闹越大,已经不是一碗参汤的事了,许自南马上站出来调节,“爸,就是打破了一盏碗而已,大家都少说一句吧。”

    晏项文气急,但多年来的习惯也是以和为贵,更何况,徐姨在晏家面子也被照顾习惯了,虽然气愤,但是没有再多说,而许自南再转身做徐姨的工作,“徐姨,一碗汤而已,北昀也说了,她不是故意的,还道歉了,就算了吧,你先去休息吧,我收拾一下,再给大少爷做一碗就是了。”

    曲北昀在一旁嘤嘤地哭着,似乎为自己犯的错而十分难过,“对不起大家,都是我的错,徐姨,你别再生我的气了,爸妈,你们也别生气了,我以后做事一定小心一点。”说完,又对着晏暮山流泪,“暮山,是我不好,你劝劝爸妈吧。”

    晏暮山本来也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但现在完全被曲北昀收服了,“算了算了算了,别杵这了,都走吧!北昀,我扶着你走,给你贴创口贴去。”

    简宁那暴躁的性子却没那么容易安抚,自觉当家主母的威严从来就不曾受过尊重,今天更是遭到前所未有的挑衅,而且还是当着新进门的儿媳妇的面,她这个当婆婆的面子如何下得去?

    是以怎么也劝不住了,往徐姨面前一站,一耳光就打在了徐姨脸上,“一个下人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我不是当家主母难道你是?平时看你年纪大,尊你一声徐姨,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这个家谁做主了吗?”

    许自南再一次无语,好不容易压了压的战火啊,这下是彻底燃烧起来了……

    她的叹息还没结束,就听一个冷森森的声音穿透所有的嘈杂,直逼耳膜,“那,你认为这个家是谁做主?”

    刚刚还在叫嚣的简宁如被什么当头一击,有几秒钟的时间哑巴了。

    晏暮青下楼来了,冷着一张脸,只远远地站着,就有着迫人的气势,尤其这一句问话,直击晏家人要害,在他冷如寒冰的眼神里,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话来。

    简宁呆了一瞬反应过来,不敢直视晏暮青,却对着其他人吼,“这什么破家!老子不是老子!儿子不是儿子!还名门世家!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晏暮青还是那样冷冷的表情,说话声音也不大,可奇了怪了,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回声一般刺入每个人耳膜,“谁觉得这个家不好,就卷铺盖滚!”

    简宁愣住了,脸憋得通红,看着晏项文,指望他为自己说句话,晏项文却耷拉着头一声也不吭。

    简宁是不会滚的,滚了吃什么?可是又怎么下得来台?

    她回头看一双儿女,晏暮秋第一次保持了沉默,而晏暮山刚要说什么,曲北昀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对他摇摇头,于是晏暮山也闭嘴了。

    简宁愈加生气,顿时暴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训我自己儿子媳妇也不行吗?北昀!不是说了做夜宵吗?还是不赶紧做!饿死了!”

    怒气无处发泄,因为曲北昀阻止晏暮山帮她,她竟然迁怒曲北昀了。

    晏暮山再次想说话,还是被曲北昀扯住。

    徐姨走到晏暮青身边,低声叫道,“大少爷。”

    晏暮青脸色缓和下来,“徐姨,你先去休息吧。”

    “是。”徐姨转身回房间去了。

    晏暮青也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没有看许自南一眼。

    许自南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心里凉薄一片,一枚戒指而已,纵然他不喜欢,需要这么对她吗?所以,他对她的那些宠,那宽容,对她而言,怎么不像水中月、镜中花?

    身边,曲北昀已经蹲下来收拾打碎的碗了,晏暮山在那着急,“你手都流血了,还收拾什么呀!家里又不是没工人!”

    曲北昀轻柔的声音响起,“大家都休息了,我们就别闹了,我的手就划破一点儿口子,早已经不流血了,不算什么的。”

    许自南也蹲了下来,“我来吧,你们去休息。”

    “大嫂,还是……我来吧,我反正还要给婆婆煮夜宵。”曲北昀抢着说。

    许自南苦笑,“我也要煮参汤呢,行了,都别客气了,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一起吧。”

    晏暮秋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地离开了厨房,曲北昀笑问晏暮山,“我煮夜宵了,你想吃什么?”

    晏暮山皱着眉,“煮什么煮啊!早点休息吧!”

    “红豆汤好不好?”曲北昀温柔地问。

    “不好!”晏暮山不乐意地道,“随便煮点糖水吧,红豆要费那么长时间!”

    “也不用多久。”

    “你上次不是煮了几个小时?”

    许自南默默做着自己的参汤,耳边一直有晏暮山和曲北昀的对话,她听着,竟然痴了,参汤沸腾溢出来了都不知道……

    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很羡慕。

    说实话,她从来就没看好晏暮山和曲北昀的爱情。像她爸那样一个大半生都无过无错,且看起来忠贞不二的男人也会抵不住诱惑而晚节不保,更何况晏暮山这么个浪荡子,只道他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换换口味,却不曾想,他对曲北昀是真疼惜,今晚尤其明显。

    且不说他在曲北昀和徐姨对峙的时候是如何护着曲北昀的,那已经足够让她眼红了!单说此刻吧,她忽然就觉得晏暮山和曲北昀过的才叫日子。

    什么是日子呢?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听着晏暮山和曲北昀的对话让她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他们俩也没说什么情话,更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而是就煮糖水这件小事在那说了半天,一会儿问是不是不要太甜,一会儿说水放多了,一会儿又担心煮得不好简宁不喜欢,一会儿又说沸腾了可以放食材了……

    总之,那些话语琐碎无趣地像老太太们太阳底下无事唠嗑的时候才会说,可是,莫名地,听着他俩一问一答,就觉得很温暖,温暖让人羡慕,温暖得想流泪……

    莫非,日子就是两个人一起做每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并对每一件小事都有着共同的说不完的话题,而且永远不会对彼此无趣的话语感到厌烦,不管问题多琐碎多傻气,都会认真地听进去然后重视地给出回答。

    这才是生活啊,或者说叫人生啊!

    她拥有的是不是一只狗狗的狗生呢?高兴的时候,主人百般喜爱,不高兴的时候就一脚踢开,让她一边待着去?

    哦,不,爱狗的主人,是绝对不会粗暴地将狗狗一脚踢开的,所以,她才是连宠物都不如的那一个吧……

    参汤煮好,已经很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要喝,不过,任务完成了,总要给上司视察,她可是再徐姨面前拍了胸脯她来煮参汤的。

    她将参汤盛好,端着准备上楼。

    从没有跟晏暮山搭话的习惯,自然而然也将曲北昀忽视了,可是曲北昀却没有忽视她,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大嫂,你煮好了?”

    “嗯。”不管怎样,也是要勉强敷衍下的。

    “真快!大嫂才是能干的!快给大哥送去吧!大嫂,改天我向你学学厨艺。”曲北昀赞道。

    许自南没有搭腔,她哪里会什么厨艺啊?这参汤也是她查手机查出做法来的……

    许自南没有再说什么,端着参汤回房了。

    他还在书房里。

    许自南手里捧了汤,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

    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连一声“嗯”都没有,是还没消气吗?呵,她都已经放下了……

    不放下又如何呢?日子总还要过下去的,虽然,这到底是不是日子她已经在持怀疑的态度。

    放下,并且淡化,淡化一切,日子就会变得容易一些。

    她又敲了敲门,而且敲得有点重,确保里面的人能听见,她想着,如果这一次还是没有人答应,她就把参汤放在门口然后去睡觉。

    结果,里面传来一声“进来”,那种声音的温度,让她觉得“嗯”更好听一些,这般温度的转变让她有些糊涂,不知道到底是谁搞砸了,她始终还是没觉得自己错,不,她错了,当然是她错了……

    她推门进去,他在伏案敲着键盘,灯光下,白皙的脸庞好像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她心中低叹一声,把汤搁下,“你的参汤煮好了。”

    他沉默不语,好像没有看见,继续敲打着他的键盘,好看的手指飞舞,好像敲着琴键。她忽发奇想,他这样的一双手,用来弾钢琴倒是极合适的,可惜了,用来赚银子……

    不过,反正不是她的手,爱啥啥,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可以安寝了。

    她打了个呵欠,无所谓的模样,准备出书房,听得他冷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比较喜欢跟他们一起吃夜宵,以后就不用回到这个房间里来了。”

    她第二个呵欠打了一半,卡住,回眸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看也没看她煮的参汤一眼,始终盯着电脑屏幕,“你跟他们好像更融洽一些。”

    好吧,她明白了,晏暮青这是在责怪她刚刚不应该和晏家人在一起聊天。

    想起他今晚两度孤身上楼时的背影,她把涌到头顶来的那一股气给压了下去,忍着脾气,解释,“我没有。”

    “没有?”他终于停止了敲键盘,目光也从电脑转移到她身上,平静的眼神就像看着一组数据,“那是我出现幻觉了?”

    “……”她咬了咬唇,还是选择了继续解释,“我只是坐了一小会儿,晏暮山和曲北昀蜜月回来给我和你都带了礼物……”

    而且,还是小鱼儿拉她下去的,可是,这种时候把小鱼儿牵扯进来不太好,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何必让晏暮青又迁怒他?

第107章 相依为命

    “礼物?”晏暮青的眼中终于有了内容,不是愤怒,不是其它,而是一种近似于嘲讽的好笑,“可见你的确是跟他们更投缘。”

    “……”这下还越解释越黑了,“我没有!你不要不讲道理好吗?”她据理力争。

    他看着她,沉默。数秒后,悠悠地吐出一句,“我不讲道理,只讲忠诚。”

    “我哪里不忠诚了?我是红杏出墙了还是泄露你商业机密了?我怎么就不忠诚了?”她终于是受不了他这样的态度。自从嫁给他,他霸道、苛刻,一切她都忍过来了,可是,质疑她的忠诚就让她格外接受不了!

    她激动,他冷静;她嚷嚷,他却只是轻描淡写。

    “忠于我的人不需要提醒就很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一队!”

    他淡淡的语气,包含着极重的谴责。

    许自南百口莫辩。当你跟另一个人的观点不在一个平面内的时候,是无法沟通的,不管你多么自认有理有据,可就是说服不了对方动摇一星半点。

    这种感觉是窝火的,恨不得拿根棍子在他的脑袋里搅一搅,给他搅通顺了,然后对着他大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可惜,她没有这样的棍子,也没法搅,所以,只能重复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很清楚我站在哪一队!”

    “不,你不清楚。”他立马反驳,而且举了个例子,“徐姨,就从来不会和他们为伍,哪怕一分钟,一秒钟。”

    “……”说到底,她还是不如一个徐姨……

    骤然之间,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反而笑,只是眼睛有些酸,她要努力将笑容放大一些,或许这些酸意就会褪去。

    而他却还在继续说,“你呢?难道今晚简宁打徐姨一巴掌的时候你没有暗暗喝彩称打得好?简宁骂徐姨不配的时候,你没有暗暗感到大仇得报?你还说你没有站错队?”

    呵,这样啊……那她真是无话可说了,她眼睛里含了泪,便扬起头来看天花板,笑着承认,“是,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心里就是暗爽了,简姨在那一刻成了我偶像。”

    她也算是看明白一些形势了,他和徐姨是一队的,而她,则和徐姨分明两个阵营,所以,她自始至终压根就没进过他的队伍吧?

    只不过,原来你们也知道被骂“不配”是很难受的事啊?刀没割到自己的肉不会疼是吧?

    他的指关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我希望你明白,小事情上你可以任性胡来,但是大事上最好保持清醒,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胡闹。”

    哎……

    她心里暗暗叹息,可惜她分不清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怎么办?那他这会儿指的大事就是不能在简宁大骂徐姨的时候袖手旁观并且暗暗喝彩了?难道要她冲上前帮徐姨?她想说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徐姨,徐姨,她念着这个称呼,暗道,你赢了,我认输……

    “想明白没有?”晏暮青见她傻傻的,又问她。

    她点点头,微笑,“明白了。”

    “说。”

    “晏暮青,你不应该结婚的……”她一声长叹,“真的。有些话其实我早想说了。你的生活里有徐姨就够了,她可以为你做一切,除了滚床单。不过,你并不需要啊!这年头如果只为了滚床单的话,只要你晏大少爷一句话,想跟你滚的女人比江里的鱼还多,再说,不是还有南歆吗?对了,也许徐姨年轻点也可以!”

    她的话说完了,同时知道,她和晏暮青之间的关系也算完了。

    可是,并没有那么害怕。

    她看着别处,却知道晏暮青的眼睛盯着她,就像她把戒指弄丢的那天一样,燃烧的火焰想要将她吞噬,撕碎。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他真正的愤怒,这两次都是因为她触碰了他的底线,而他的底线,却从来不是她。

    撕吧,烧吧,随便处置吧,既然豁出去说了出来,她就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的后果。

    “当啷”一声大响,她裸着的脚踝被什么东西一烫。

    是他,挥手扫落了桌上那碗参汤,热汤有几滴溅在了她脚踝上。

    还有几粒碎瓷片,飞起,同样击痛了她的脚踝。

    她站着,一动不动。

    而他,和她隔着一张书桌的距离,眼神里的疏远和冷漠却像站在冰山之巅。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说出来的话吗?”他冷冷的苛责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就像冰棱子,一根根掉下来,砸在她心上。

    她眼睑微垂,这句话让她深深感觉到一点,他对她,就是希望和失望这么简单。

    她轻“呵”一声,“不是我让你失望,而是你对我期望太高,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不会也被外面传言的那些吹捧迷惑了吧?什么大家闺秀贤淑端庄,都TM是假象,真实的我就是这样!并不符合你需要的晏夫人标准对不对?你后悔还来得及!”

    她说完,也不再管他是什么反应,转身就往书房外走去。

    门口,她被一个人影一惊,还是徐姨……

    “徐姨,你好像又忘了进房间要敲门了!”她在气头上,而且反正已经跟晏暮青闹开了,干脆也就谁的体面都不顾!

    徐姨看着她,一反平日的冷傲,竟然有些哀伤的样子,“夫人,门本来就是开着的。”

    许自南被噎了,无话可说,憋着一口气,进了卧室。反正这晏家也不是她的地盘!她根本就不是女主人!想来,竟是她错了!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徐姨进来敲门?呵……

    对面书房的门还是开着的,从卧室里,可以看到书房的情形,仅隔着一个小厅,也能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徐姨走进了书房,看见地上的一切,什么也没说,只蹲下身来,默默收拾着地上的残片。

    晏暮青也没说话,直到徐姨都收拾干净了,才听见晏暮青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徐姨,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人欺负,是我不够本事。”

    “大少爷,快别这么说,我担当不起啊!”

    “徐姨,你知道,你当得起的。”晏暮青声音低沉,“徐姨……”语未尽,却终究只是一声长叹。

    徐姨却站在书桌前,轻道,“大少爷,其实,我这个时候来,是有事想跟大少爷说的。”

    “你说。”晏暮青立即道。

    那口气,就是说什么都无条件满足的。

    “大少爷,我……我想回乡下去了,我年纪大了,好些事力不从心,不能再照顾少爷了。”徐姨说着,已是哽咽。

    “不行。”晏暮青却果断地道,“徐姨,我发过誓的,会养你一辈子,现在已经不需要你做事了,你只需好好颐养天年就可以,人不够的话,我们再请人来,至于我贴身的事,有……有夫人在,你也不必再辛苦。”

    许自南在对面听着,火气再度往上冒,原来,晏暮青还是有必要结婚的!他要找个人来替徐姨的班伺候他啊?亏她还自己没事找事地给他洗衣服,她是不是傻啊?

    徐姨似乎还是在迟疑,“大少爷,我……还是想回去……”

    晏暮青极有耐心,也很温和,“徐姨,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全明白,你不用多想,我清楚就可以了。”

    许自南听着,心里的酸意直往上涌。她是他的妻子,他什么时候明白她的心思?

    “大少爷……”徐姨还是不愿意。

    “就这么说定了。”晏暮青把她的话打断,“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你回去了靠谁啊?我不会让你老无所依,徐姨,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唯一的依靠了。”

    徐姨听了,终于哭出了声来。

    “还有今天的事,你这么大年纪还被简宁扇巴掌,我很生气,我应该扇回去的,可是我没有,你是不是心里不好过?”晏暮青又问。

    “没有没有。”徐姨赶紧摇头,“大少爷你怎么能扇那个贱女人呢!那简直是侮辱你自己!她不配你扇她!”

    类似的话许自南还听过的吧?忘了是谁这么说她了!而且是谁说的也不再重要,这俩人谁说都是一样,各自都代表了彼此的观点嘛

    只不过,许自南觉得这一老一少还真可笑,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你不配她不配的样子,他们又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的神吗?不过有几个臭钱而已!

    “不过,我会让简宁为她这一巴掌长点记性的。”晏暮青的语气里便多了股狠味。

    “大少爷,那我回乡下的事……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打算明早走,所以才晚上来打扰你。”徐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甘心。

    “徐姨。”晏暮青站了起来,走到徐姨身边,“在这个家里,除了你是贴心的自己人,我还有谁?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大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徐姨终于哭了出来。

    许自南捂住了耳朵!她再也不要听了!只有徐姨是自己人是吗?是吗?呵!真是太好了!这是她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这个笑话的主角却是她自己!卯足了劲,拼尽了力要成为他家人的她!

    视线里,晏暮青握住了徐姨的肩膀,“徐姨,借你曾经说过的,我陪着你,我们相依为命。”

    许自南觉得自己眼睛被狠狠戳了一刀,已瞎……

    转身,扑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还是什么也不听,什么不看最好!管你们谁跟谁相依为命,她只要一个人就好……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是她的另一个笑话,一个没有尊严颜面尽失的笑话。

    自己套上去的笑话,也只有自己能解脱吧!

    捂着被子的她用力扯下戒指,随手一扔。戒指脱指的瞬间,有些痛,可是终究摘掉了。那感情呢,已经付出去的感情还能像摘戒指一样这么容易地收回吗?

    头脸都捂在被子里,心口有种窒息般的痛。

    徐姨终究没有再提回乡下的事,许自南听见关门的声音,而后,整个曾经属于她和晏暮青的空间便陷入一片沉默里。

    晏暮青那晚没有来卧室睡觉,至少在她睡着以前,他没有出现。

    她再一次做梦。

    最近她经常做梦,而且全都是很奇怪的梦,像是她的回忆录一样,老是梦到她以前的事,也会频频梦到那个没有五官的女人脸,可是,她已经不怕了,即便是在梦里,也感觉不到恐惧,反而每次梦到的时候都很想用手把她的长发撩起,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五官还是戴了面具。

第108章 没有回来

    今晚的她,在杂乱的时光里混乱地穿梭,一会儿小时候,一会儿长大,一会儿婚后,后来还梦到自己在弾钢琴。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因晏暮青的手想起钢琴了,所以钢琴入了梦。

    她十二岁钢琴十级,后来爱上了画画,钢琴便成为消遣。所以,钢琴前的她,是小时候的模样,穿着公主裙,粉雕玉琢一般。

    她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梦。

    她记起来了,这是她某次参加钢琴比赛的情形,那一次她拿了儿童组金奖。

    可是,忽然画面又变了,她怎么坐在餐厅的演奏钢琴前?别人在用餐,她在那伴奏……

    画面再改,她从别人手里接了个信封,里面装着钱,她兴冲冲跑出餐厅,差点被车撞了,观梦的她都心急地扑了过去,和梦里的她合为一体。

    她被人拽回,是一个男人,她看不清他的脸,分明雾蒙蒙的一片,可是她却知道他是谁一般,返身叫着“飞飞”去抱他。然而,她却抱了个空,黑夜降临,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一个人,喃喃地叫着,“飞飞……飞飞……”

    那种感觉很痛,她在梦里都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痛,感觉到眼泪在无声地流淌。

    她是叫着这个名字醒来的,睁开眼的瞬间,看见晏暮青站在床边。

    “你再说一句?谁遭天谴?他是我儿子!”晏项文发怒了。

    “你儿子?”简宁不示弱地回击,“你自己想想清楚,他哪点把你当老子?……”

    后面简宁还说了一大堆,可是她已经上了三楼,听不清内容了。

    原来晏家是这样一种情况,所有的事业都在晏暮青手里,其他人都靠晏暮青赏一口饭吃。而按照晏暮青的性格,他跟简宁那一派三个人完全是水深火热的关系,他会心甘情愿养着他们?想必是做不到的,可是再怎么恨爹,养爹却是天经地义,所以,晏项文有卡,至于有几张她就不清楚了,然后简宁三人再用他的副卡,晏暮青就这样间接地养着他们三个。

    而昨晚一闹,晏暮青今天把晏项文的卡停掉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去做的,过程并不重要,反正结果就是他昨晚承诺徐姨的,会让简宁长记性,他做到了,而且的确一举击中简宁命脉,没有钱可以肆意花,就等于要了简宁的命。虽然,以她对简宁的了解,绝不相信简宁这些年就没想办法存了私房,但是即便有,那也是比她命还重要的东西,留着最后保命用的吧?

    于是她明白了徐姨为什么在晏家谁都不放在眼里,她有资本,也有后台。

    所以说,她好像还没有徐姨明智,她把她的后台给得罪了……

    只是,他也会让她长记性吗?会停掉她的卡吗?虽然,她并不仰仗他而活。

    难怪爸爸在她回门那天会给她一张卡,让她带着傍身,有时候兜里没钱,人的确矮半截。这是现实。

    这件事让她懂得了一个道理:自己的才是自己的,那些所谓什么你的也是我的之类的话全是扯淡,那得有前提,就是对方在乎你,如果对方不在乎,分分钟可以收回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当她洗去一天的疲惫和劳累,躺在床上思考的时候,想的就是关于自己未来的问题。

    画廊是晏暮青给她钱开的,仍然是晏暮青的东西,就因为这一点,她突然对画廊就失去了兴趣。

    其实说到底,她对开画廊也没有多大兴趣,只不过,结婚的时候晏暮青问她婚后的打算,她总不能在家里当全职太太玩吧?觉得开画廊还跟她的专业有一点半点关系,然后自己又能继续画画,所以才开了有风自南。

    现在,她却想做点别的了,做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事。

    家里是有公司的,她要不要回公司去呢?

    她想到这儿,立即就给妈妈打电话。

    “麻麻……”听见冯汐的声音在那端响起,她鼻子发酸,在冯汐面前撒娇。

    “南儿啊,好好说话,别让暮青笑话。”冯汐接到她电话是十分喜悦的,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可是却要求却仍然十分严厉,唯恐她表现得幼稚,失了晏家少奶奶身份,让人看轻了去。

    许自南猜到妈妈会这么说,在这一点上,妈妈真是和晏暮青一条道上的,可是,大约女儿嫁人后冯汐性子柔软了许多,所以,虽然仍是一样的话,语气却颇为温和,不似从前那样严厉,而她,却不知多想念在未嫁在家的日子……

    “妈……他在书房呢,听不到……”她改了语调,言语间却依然透着依恋,“我想你了……”

    冯汐在那边笑,“宝贝,妈也想你,最近好不好?天冷了,要记得多穿点衣服。”

    “我知道。”许自南鼻子酸酸的,天冷添衣这样的嘱咐,永远只有妈妈记得……“妈,你好不好?最近公司忙不忙?”

    自两年前妈妈把公司大权收回,就一直是妈妈在亲自管理,这次事故,爸妈重归于好,那是不是爸爸又回公司了?

    “你终于关心起公司来了?”冯汐笑道。“公司挺好的,也不忙。”

    “妈……”许自南犹犹豫豫的,“我……想来公司上班好不好?”

    “怎么突然这么想呢?”冯汐诧异地问,“暮青对你不好吗?不给你钱花了?画廊生意怎么样?”

    她不过一个想法,妈妈却问了一大串问题。

    许自南只想到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委屈说给妈妈听?于是在电话里强笑,“没有,妈,您想多了,他对着我……好着呢,我就是想着,自己已经长大了,您和爸辛苦了一辈子,我想给你们分担一些。”

    冯汐笑了,“哟,我家南儿终于懂事了?不过啊,爸妈还没老,还能继续工作。可你现在是晏家的人了,要回公司来也不是不可以,总要先跟暮青说一说。”

    “哦……”她的希望被掐灭了,跟晏暮青说?还是算了吧……

    “这样吧,你把电话给暮青,我跟他说说。”冯汐道。

    “那……那算了吧,我等会儿自己说。”她不想看见晏暮青,不想跟他说话,不想给自己添堵。

    “这孩子,怎么回事?我还不能跟女婿说说话了?快给他!”

    许自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手机往书房走去。

    走近了,发现书房门只是掩着,并没有关。

    她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他在里面说,语气平静。

    所以,情绪其实受到影响的人是她,而他,根本就没事人似的……

    许自南走了进去,他在忙,并没有抬头看她,她只好把手机递给他,“我妈,说想跟你说话。”

    他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接了过去,低低的一声,“母亲。”

    她不知道妈妈在那边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又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母亲,我认为还没到时候。”

    之后便是他在认真听,不时应一句“是”或者“好”,直到电话结束。

    他把手机交还给她,双手十指交错,搁在书桌上,很严肃的表情,“画廊玩够了?”

    “……”所以在他眼里,画廊从头到尾都是她在玩……不过,她没生气,这只能怪自己,是她给了他这样的印象,是她自己不争气。由此,她更加觉得自己要想想做什么,她不能像现在这样,始终是他豢养的一只小宠物,她要做自己。

    “月薪5000,从文员做起,随时可以上班,你看看你什么时间方便,我好让人事部安排。”他说。

    许自南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我妈刚才跟你说什么?”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去他的公司啊?

    “母亲说,安排你进公司。”他简短地回答。

    “可是……我要的不是这样!”她确定他安排的是他的公司了!她去他的公司干嘛?

    晏暮青看着她,问,“那你要哪样?既然要上班首先就要有个认真的态度,经验、专业,你什么都没有,不从最基本的做起你还想怎样?想要高薪管理吗?如果只是想去公司做个样子拿高薪水,那不如在家里,公司是不养闲人的。”

    他根本就不懂她的意思!

    她不在乎从什么做起!她不是管理专业,做文员她也不觉得屈才!她只是根本就不想从他这领薪水!可是,这么贬低她也会让人不爽吧?

    她冷笑,“你的意思是,公司不养闲人,你可以养闲鱼是吗?”

    他的意思不就是这个吗?凭你的本事在公司里是吃不到高层饭的,但是在家里当鱼的话,他倒是不介意付高薪。

    他微愣了一下,“基本是。不过,你可以跟在我身边。”

    对于“鱼”这个讽刺,她已经麻木了,至于跟在他身边的文员?呵呵,怎么听着像他给的天大的恩赐呢?

    “谢谢,我不想去了。”不知道她配不配?她这样的资历、这样的专业,还是别再落人口实,给人说不配才好!

    晏暮青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有来电。

    她斜着眼瞟了一眼,两个字:南歆。

    她心里一阵冷笑,叹息,又来一条鱼不是?

    离开了书房,身后响起晏暮青的声音:“你在哪?到底闹什么?”

    再后来,她就听不见了,然后看见晏暮青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大约是昨晚梦到弹琴的缘故,她有些想念她的钢琴了,自从毕业以后,她就没有再弾过琴。

    她看着宽大的晏家的房间,再放一架钢琴是没有问题的。

    她躺在床上计划着明天去买一架钢琴来,正好可以放在房间里那个空着的角落,把房间填得满满的,这样,心里也就满了吧?

    晚上起风了,窗外的树叶吹得哗哗直响。

    于是,她晚上做的梦便是跟风有关的了。很大的风,下着雨,漆黑的夜里,她光着脚在雨里走,雨水很凉,她却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要去找谁……

    后来,她醒了过来,原来是踢了被子,又想嘘嘘。

    所以说,什么凄风苦雨的梦都瞎扯,不过是有生理愿望了而已。

    只是,好像晏暮青还没有回来,而且,那一晚,他都没有回来……

第109章 走不进的世界(1)

    她觉得,她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庆幸自己那颗事后药吃对了,毕竟承诺这种东西,有时候不那么可信,而且,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第二个晏暮青或者晏暮白。

    其实晏暮青的故事虽然她几经试探他都不愿说,她也大致能猜着一二,她自己也是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只不过晏暮青故事的结局和她的不同。

    她家的结局是爸爸回归家庭,重回妈妈身边,尽力保全着一个破碎不堪的家,而晏家的故事是简宁胜利,取晏暮青母亲地位而代之,否则,晏暮青为什么那么恨简宁恨晏项文?而简宁之所以能进入晏家,也是因为晏暮青那会儿还小,力量薄弱,什么都做不了,不然,有成年后的晏暮青守着,简宁想进门?

    他那么冷,那么傲,必然跟他的经历有关。她也能想象,他跟徐姨是怎么……呃,相依为命过来的,这是他们自己用的词,可是,她真不愿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他的复制。

    其实想想自己也挺可笑的,那么天真地对他说,她是他的家人,希望用自己的热去捂他的冷,现在看来,他是不需要的,他和徐姨的世界是温暖的,那里,并不需要多插入一个人……

    早上,晏暮青依旧没影,她早餐也没吃,直接回了娘家,不为别的,就因为想家里的早餐了。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任性,但至少,小麦不用饿肚子了。

    对于她早上突然跑回家的行为,冯汐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惊喜,毕竟有些时日没见到女儿了。

    “妈妈,早上吃什么呀?我饿死了。”她一见到冯汐就撒娇。

    冯汐往她身后看了看,“暮青呢?没跟你一起?”

    “他呀!忙着呢,一大早去公司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不会告诉妈妈晏暮青种种,更不会说自己后半夜其实没睡着,所以才格外想家。

    “暮青那么忙,你倒好,一大早跑回娘家来,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虽然女儿回来冯汐表现得很高兴,可是也开始数落女儿。

    许自南听着,觉得有些诧异,妈妈记得的和不记得的,太有选择性了……

    不过,她没有把疑虑表现出来,不管怎样,只要妈妈开心就好。

    “妈,我就偶尔回来一次嘛,别这样……”在妈妈面前,赖这一招是非常好用的,没有母亲能拒绝宝贝女儿的赖皮。

    冯汐笑了,“下次回来找暮青有空的时间,你们一起!”

    “好嘛好嘛,可以先吃早餐吗?我饿呀!”她推着妈妈的轮椅往餐桌走。

    冯汐微微地笑着,餐桌边,是亲自做早餐的许默沧。

    许自南很是惊讶,爸爸什么时候沾过家务啊!

    冯汐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拉着她坐下,“你爸做饭还很有天赋,这段时间跟着老王学,有模有样的!”

    许默沧给她盛了碗粥,“南儿,来试试爸煮的粥。”

    “好!”许自南欣然,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一切如果都能像此刻这样美好而温馨地继续,那也是另一种结局,不是每个故事都要走到曲终人散才大快人心。

    陪家人用完早餐,她来到琴房。

    许久没弾的钢琴不知道音还准不准?

    她坐在琴凳上,打开琴盖,思考着弾首什么呢?手指却在琴键上飞舞起来,她唇角微微弯起,不自主弹出来的竟然是一首儿歌——《两只老虎》。

    这是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吧?

    最初喜欢琴的时候,她还没正式学钢琴,自己在小电子琴的琴键上用彩笔写了1234567,照着简谱,弹出一首《两只老虎》,当时欢喜不已,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欢快的小调在她指尖流淌,她好像又回到了无知孩童的时候,少时不知愁滋味,也不曾强说愁……

    思绪飘远,指下的琴键却飞出一曲又一曲,直到弾累了,才停下来。

    身后响起掌声,回头,是妈妈坐在轮椅上,为她喝彩,“真棒!还跟从前一样。”

    “妈,我许久没弾了。”她从琴凳上起来,还是有些小欢喜的,能得到妈妈赞赏不容易。

    “妈妈也许久没听你弹琴了……”冯汐言语间的惆怅全是女儿出嫁后为人母的落寞。

    “妈,对不起,我以后常常回来看您。”她弯腰,搂着冯汐的脖子。

    “嗯。”冯汐拍拍她的背。

    在娘家待了快一个上午,因为要去琴行选琴,所以收拾了好些曾经的书,搬上车,离开了许家。

    让小麦直接送她去乐器行,挑中了一架钢琴,调好了音,约好傍晚送货去晏家。

    她刷的是自己的卡。

    刷卡的时候,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并非一无所有完全依赖男人而活的女人,否则,这一刻会多悲惨?同时,也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一个女人自身的强大有多重要。

    父母的婚姻,她曾经只看到了妈妈可怜父亲可恶的一面,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她有一个强大的妈妈,如果妈妈不是自己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能力,那双腿废了后估计只有以泪洗面哀怨终老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妈妈从前常常说:冯汐没有怂女儿。

    是的,妈妈没有怂女儿,她会好好地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冯汐教了她那么多,如何为人、如何为女人、如何为人妻,却独独没有好好教她怎么营商,以致,如果现在即便冯汐把公司交给她,她也要从头学起,也难怪晏暮青会轻视她,原本就不是轻视,是事实吧。

    这个结果是冯汐也没想到的。当初没有强迫她学商,是因为她喜欢艺术,而冯汐觉得,培养一个艺术家女儿比培养一个钱罐子女儿要高好几个格调,所以分外支持,至于家业,到时候找个懂商的女婿就可以了,就像冯汐自己和许默沧一样,不正是一段佳话吗?只是,冯汐没想到,这段佳话演变成了这样。

    许自南定下了钢琴之后照例去画壁画,一直画到琴行打她电话,问她是否可以送钢琴了。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马上同意,算着自己现在回去的话,正好跟琴行同步,他们应该也能到晏家。

    于是收拾了东西,和小麦一起走了。

    哪只琴行动作很快,竟然比她还先一步到达。

    她在车上已经看见晏家掩映在树木中的房顶时,琴行的人打电话过来了,“许女士,琴你还要吗?”

    “要啊!当然要!你们到哪儿了?”她觉得琴行这话问得真奇怪。

    “可是,你家这位先生却说不要,要我们搬回去。”

    “……”晏暮青?回家了?

    “别!等等!我马上到了!”她急道。

    刚挂了电话,她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马上到?她到了有意义吗?她能决定什么?那是晏家!是他的家!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了……

    想到回去之后要跟他据理力争,最后却还是她落败的费力劲儿,她就已经先累了。心累。

    回拨了琴行送货人的号码,告诉他们:“对不起,不好意思,琴你们还是拉回去吧,辛苦你们了,钱我明天才去店里结算,你们的辛苦费我会付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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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116/ 第一时间欣赏有风自南最新章节! 作者:吉祥夜所写的《有风自南》为转载作品,有风自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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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自南介绍:
【2016年北京市优秀网络文学原创作品】
后来,我才知道,日暮青山,朝颜化雪,我想要的,只是和你闲梳鬓白,凭风自南。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爱过,伤过,依然勇敢去爱的朋友们。
————————————————————————————————
许自南和晏暮青的婚姻没有一个人看好,原因有三:
1.晏暮青三十二,许自南二十二,两人有传说中的代沟。
2.晏暮青是个冷漠狠辣到极点的人,不会给你这个见过一面的女人爱情,你会失望。
3.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在她之前必定阅女无数,在她之后也必有来者,前欢后爱接踵而至,她的生活永无宁日。
这三个原因就像是诅咒,可是,许自南还是嫁了,甚至就在她见过他一面之后。
关于代沟:
“晏大哥……”
“嗯?叫我什么?”
“晏……晏叔叔?”
“……还是大哥吧……”
“晏大哥,我去画画了,今天约了男模人体写生。”
“人体?写生?等等!……你看我当模特怎么样?”
“好啊!晏大哥你坐好!”
“就这样?不用……脱衣服?”
“……晏大哥,你在想什么……”
关于爱情,她从没期待过,何来失望,只是,暴风雨的天气里,顶着台风来接她的人是他,炎热的暑天,给她买冰淇林来的人是他,生日,陪她一起吹蜡烛的人是他,在她的心也如冰淇林一般渐渐融化的时候,第三个诅咒终于来临了……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男人的温柔与疼爱那并不是爱,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晏暮青的冷漠与狠辣。
“晏暮青,你为什么会娶我?只是因为我名字里有个南字吗?”
他沉默以对……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原来所有她看见的听见的都不是真的,事实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暂时的简介,吉祥的新坑,先占着,7月正式更新啊~亲们,容吉祥以后再来修改简介~)有风自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有风自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有风自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