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这般没出息
这三年来,因为缠绵病榻,以至于从前一直很敏锐的感官都弱化了许多,如今身子好了许多,细微的动静似乎也能觉察了,方才推窗的那一瞬,她便能感觉到,这院子是有人的,而这世上,有人能有这样好的轻功,可以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嘭”的一声,言煜立即关上了窗户,背靠着窗户,身子缓缓的滑落下来,那颗仿佛已经沉寂许久的心,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是他。
言煜眼眶发红,自嘲的掀了掀唇:“言煜,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就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死了一次,痛了三年,还不够吗?
封君千踱着步子,走在空寂的街头,此时夜半,街上早已经杳无人烟,从前这条街,他也带着她走过,她最爱热闹,如今却将自己关在那小院里,寸步不能出。
在她往心口上插上那么一刀的一瞬,他真的什么也不求了,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即便他不能出现在她眼前,即便只是在深夜,看一看她窗内亮着的那盏灯,便也足够。
栖霞殿内。
封君千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懒散的靠在软榻上,声音却透着凉意:“你说缪宇暄又拒绝了家中安排的亲事?”
如翼头皮有些发麻:“是。”
“朕记得,他出入明园一如既往的勤快,上次去,呆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时辰吧······”
封君千手中的酒杯被“嘭”的一声捏碎,那碎瓷片伤了他的手,流下了鲜血。
“一个时辰。”封君千喃喃的念着,分明是冷笑,却泛着酸涩。
明园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缪宇暄对言煜的心思,他也是清楚的很。
这三年来,他最嫉妒的人,便是缪宇暄。
他连面都不能露一次,唯恐让她动了情绪,伤了身子,可这个人,却能随时出入那里,随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个时辰,她有什么话需要跟他说一个时辰?又需要他呆一个时辰?
如翼忙道:“秦姑娘常年在园中养伤,也不得出去一次,自然是憋闷,这缪少爷去了,还能跟她说说话,当个解闷的,自然就呆的时间长一点的。”
如翼还是很贴心的了。
封君千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
一旁的怡人微微蹙眉:“陛下,奴婢让太医来给陛下的手包扎一下吧。”
“无妨。”封君千随意的在手上裹了一张帕子。
怡人和如翼对视一眼,到底还是接着道:“陛下的右手本就受了重伤,伤了经脉,连剑也无法握了,若是再这般不注意·······”
封君千一个冷眼扫过去,便是怡人,也不敢继续说了,只能脸色发白的低下了头。
“滚。”
“是。”如翼和怡人一起退下。
封君千看着他此时鲜血淋漓的右手,冷冷的掀了掀唇。
怡人和如翼退到了外面,便是一脸愁容:“陛下的手,三年前受了这样重的伤,经脉都伤了,如今剑都拿不住,只能用左手,现在怎能疏忽大意?”
第190章 大结局!我这是又做梦了吗?
如翼急忙压低了声音;“你小点儿声,当心让人听见,陛下说过,此事不许再提一句,对外也不可有半点声张!”
怡人这才噤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陛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的。”
“那也又还能怎么办呢?罢了罢了,这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儿。”
次日。
早朝。
缪宇暄如今早已高中状元,在朝中为官,等下了早朝,封君千便将他留了下来。
“临渊国此次将会又使臣前来,这次,还会送来临渊国的公主,那国主信中交代,是献给我朝的,听闻那公主才貌无双,朕想着,既然你如今也还未娶妻,这门亲事倒是也不错。”封君千头也没抬,看着手中的文书,语气却是生冷无比。
旁人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可只有如翼和怡人这等近身伺候的才知道,他对缪宇暄的时候,那冷意,分明更甚些。
缪宇暄面色一变,立即道:“微臣只怕没有这个福气,还请陛下另选他人。”
“是么?你这是,想违抗圣意?”封君千冷冷的看着他,仿佛那一双眸子,便能将他洞察。
缪宇暄不敢抬头,却也半步不让,咬了咬牙,道:“微臣早有了未婚妻。”
封君千身形都一僵,骤然抬眸,仿佛迸射出凌厉的杀气:“未婚妻?”
缪宇暄面色微变,却执着的道:“是,未婚妻,只是她一介白衣,没有什么家世,而且尚且在病中,想让她西安好好养病,所以至今尚未对外公布,但其实,婚约早定下了,恐怕要辜负了陛下的美意。”
屋内的气氛瞬间僵硬到了冰点,仿佛下一瞬,便能爆发。
直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赶进来:“陛下,薛神医有要事求见。”
封君千眉心一跳:“让他进来。”
缪宇暄的面色也是一变,他早知道薛神医是封君千的人,自然也不奇怪他能来找他,只是薛神医突然这么着急的来,恐怕······
怡人立即将缪宇暄给请了出去:“缪大人先退下吧。”
缪宇暄也顾不得多留了,立即匆匆离去,赶往明园。
薛神医进来,封君千直接扔下了公文:“她出什么事了?”
薛神医一脸莫名其妙:“秦姑娘吗?她现下身子恢复的正好,没什么事。”
封君千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只是看着薛神医这一脸懵逼的样子,封君千立即反应过来方才那小太监肯定是故意的,冷眼冷飕飕的扫向怡人。
怡人死死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费这个心思给缪宇暄找跑路的机会,你倒是对那小子上心的很,怕不是也看上他了?”这个“也”字,说的那叫一个森森然。
怡人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只是担心,陛下被一时怒气冲垮了理智,此时若是伤了缪大人,奴婢担心陛下和秦姑娘之间隔阂越发的深了。”
封君千冷哼一声:“你倒是替朕算起主意来了。”
怡人立即道:“其实陛下应该明白,方才缪大人所言,不一定是真的,怡人也是跟过秦姑娘一阵子的,她对缪大人,从来也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就算缪大人当真有心,秦姑娘也无意,陛下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再次伤害您和秦姑娘之间的感情。”
封君千眸光黯然了下来:“朕和她之间,还有感情吗?”
这话说的无比的酸楚,从前那般傲然一世的封君千,却有这般脆弱的时候,而这种时候,怡人从前跟着封君千的十来年都没见过,却在最近这三年,见了无数次。
“罢了,都退下吧。”封君千语气里都带着无力。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离去,怡人才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已经快被击垮了。
他能怎么办呢?
他想强硬的把她绑在身边,可偏偏她身体又如此脆弱,他小心翼翼的远远呵护着,却也和她永远隔着鸿沟,甚至要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男人对她有所觊觎。
怡人袖中的手紧了紧,提起裙子便往外走。
如翼急忙拦住她:“你干什么去?”
“出宫。”
——
明园。
缪宇暄方才急匆匆的来一趟,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搞的好像她要死了一样,言煜本来就很奇怪了,没想到,更奇怪的是,今日还来了个不速之客。
“奴婢见过小陛下。”怡人站在言煜的面前,给她恭恭敬敬的行礼。
言煜已经三年没听过这样的称呼了,原本就僵硬的面色,仿佛更僵了:“你来干什么?”
言煜说话间,便看向小安子。
人是小安子给擅自带进来的。
怡人再抬眸的时候,眼眶便已经红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跟前,趴在她的膝上:“奴婢也曾跟随过小陛下,这三年来,奴婢未曾见过小陛下一面,奴婢也是日日夜夜都在担心,如今见着小陛下安好,奴婢才算放心了。”
言煜抿了抿唇,虽说动容,可心里也知道,她到底还是封君千的人:“我现在很好,你既然也看过我了,便请回吧。”
怡人却擦了擦眼泪,坚决的摇头:“奴婢不能走,奴婢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冲动的跑来,可奴婢真的看不下去了,这三年来,王爷他过的,过的······不好。”
言煜的心脏都跟着骤缩一下。
哽咽了许久才憋出的“不好”二字,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
言煜面色冷了下来:“你来就是为了跟我提他?”
怡人连忙扯住她的手,拼命摇头:“小陛下即便不想听,奴婢也要说,奴婢说完了,小陛下若是恼怒,杀了奴婢都行,可这些话,奴婢必须要说!
三年前,王爷留下小陛下的性命的确是意图不好,王爷的亲妹妹当初遇刺,性命垂危,需要小陛下的心头血,那是王爷唯一的亲人!而王爷没料到的是,没料到他会对小陛下动情,就因为动了情,所以不忍不愿下手,日子一拖再拖,到后来实在是最后关头了,薛神医说,若是再拖,封姑娘的命就要交代了!
所以那一日,王爷也是迫不得已,可即便如此,也是让薛神医立了保证,务必抱住小陛下的性命不伤害小陛下的情况下取血,可谁知,消息被泄露,让小陛下发现,王爷也没有半句辩驳,可小陛下不知,那日小陛下从皇庄离开的时候,封姑娘真的就去世了。”
怡人说着,便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言煜起身的动作微微一僵,那日,他的妹妹真的去世了?
“王爷强忍着悲痛,前来追小陛下,不是为了小陛下的心头血,真的只是怕小陛下离开他,可王爷没想到,小陛下刚烈至此,当真往心口上扎刀子,却不知,那一刀,也是扎在王爷身上啊!
为了救小陛下的性命,王爷带着大军直奔边疆,就是为了去慕容氏族取千银花,只有这味药能保住小陛下的命,可那慕容氏家主不愿交药,即便已经被扫平,却故意将所有的千银花当着王爷的面扔下悬崖······”
言煜心里咯噔一下,面色都白了几分:“那这药······”
怡人哭着道:“王爷跳下悬崖,才抢下了几株千银花。”
言煜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了,小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片,泪珠子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而王爷,王爷跳下悬崖,拔剑在峭壁上滑了许久,减少阻力,才算保住一条命,昏迷了三个月才醒,而至此之后,王爷的右手,也废了,经脉都断了,甚至再也不能拿剑。”
言煜看着她,呆呆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以性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王爷这三年来,几乎日日都会来看小陛下,即便公文看到夜半,也要来看您,却不曾在小陛下面前露过一面,唯恐让小陛下看了难过,动了气,这身子便养不好了,小陛下有王爷这般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可王爷,王爷他,却孤零零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痛苦啊!”
言煜闭上了眼睛,任由泪珠子簌簌落下,她捂住心口的位置,不知怎的,分明三年前的旧伤了,可为何至今,还是那么的痛呢?
——
栖霞殿内。
今日宴请朝臣,封君千喝的有些多了,如今他发现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着喝多一点,醉的深一点,也能忘记一点寂寞。
如翼送着他回来,封君千倒在塌上,一手扶着额,精致的面容在烛光下,却显得憔悴了许多。
“再拿些酒来。”封君千声音嘶哑,微微睁开的眸子,透着迷离和黯然,还是不够醉的厉害,不然他怎么,还是那么想她?
却无人回应。
“如翼!”封君千的显然多了几分不耐和暴躁。
终于,听到殿门吱呀一声的响起,一个轻巧的脚步声向着他走来。
封君千身形微微一僵,这脚步,为何如此的······熟悉。
即便他醉的不成样子,关于她的一分一毫,他却都记得一清二楚。
一杯茶被送到他的面前。
“酒已经喝这么多了,还是喝点茶吧。”
封君千骤然睁开了眸子,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浑身都僵硬在那里,许久,才喃喃的道:“我这是,又做梦了吗?”
第191章 (番外篇)我可真是个小骄傲~
金銮殿上,气势恢宏,群臣叩拜。
可此时高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眉宇间却似乎隐隐透着些许不耐。
“还有何事要奏?”
群臣面面相觑,犹豫再三,也没人敢上前一步了,为首的丁相擦了擦额上的汗:“暂且,无事启奏。”
“退朝。”封君千果决的话音刚落,还没等群臣叩拜恭送,“嗖”的一下,影子都没了。
群臣呆呆的你看我我看你,才后知后觉的对着龙椅叩拜了一番,退朝了。
走出了金銮殿,便三三两两的议论了起来:“嘿你说这怪不怪,自打陛下登基以来,这封后大事耽误了多久?群臣都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见着有动静,这突如其来的,就封了皇后,自打皇后娘娘进宫以来这一个月,陛下回回早朝跑的比兔子还快,这谁敢耽误他功夫?”
“啧啧,这就说是新婚燕尔,我瞧着咱陛下也不像是对女人多感兴趣的人呐,难不成老夫从前看走了眼?”
“这还不算最莫名其妙的,关键是这皇后娘娘的来历身份,我才觉得奇怪呢!”这人说着,便压低了声音:“说是元武帝从前遗落在外的公主,如今寻回来了,念及对先帝的敬意,便封了这公主为后,可这元武帝都去世好几年了,如今冒出来个公主,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嗨!既然陛下说是,那就肯定是,更何况,你没发现皇后娘娘生的跟那位······额······很相似?”
从前的言煜,已经成了众人不可说不可提的名讳。
如今的言煜·······却在紫龙宫睡的香甜。
这一个月,大寒朝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似乎从来不近女色的皇帝,突然封后了,从来放着紫龙宫不住,偏住栖霞殿的皇帝,如今屁颠屁颠的跟着皇后搬家了。
封君千赶回来的时候,朝服都还未换下,一阵风一般的轻声进入了屋内,一挥手让所有宫人们都在殿外候着,他轻轻掀开床上的帷幔,看着正窝在被窝里睡的香甜的人儿,大半张小脸都埋在被子里,像只蜗牛。
封君千微不可查的轻轻舒出一口气,仿佛放心了似的。
他们分明已经成亲了一个月了,他却依然常常怀疑自己是在梦里,怀疑如今的一切都是假的,怀疑她从来没有原谅他,也从未回到他身边。
每一次离开她,他都那么的不舍,还有那么的害怕,害怕自己再次回来,她又不见了。
封君千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喃喃的道:“还好。”
言煜皱了皱小脸,醒了过来,打着哈欠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封君千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怀里:“嗯,想早点回来陪你。”
言煜睡眼惺忪的嗡嗡道:“你别总赶着回来,万一朝上有什么大事可怎么好?我又不会跑了。”
封君千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如今这太平盛世,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这帮糟老头子为了点子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掰扯,如今我分了丁相的权,命他为左相,封了缪相,他们两家互相制衡,这朝中有些小纷争也是正常的。
还有!”
封君千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吓的言煜都睁大了眼睛仔细听,好像他是要说一件很郑重的事情。
“不许再说跑了离开我之类的话!”封君千一字一句的道。
言煜翻了个白眼儿。
封君千双眸微眯,捏着她的下巴:“怎么?现在我的话不管用了?看来是昨夜还没把你教训好是不是?”
言煜吓的小脸又白又红的,立马头如捣蒜:“好了好了!已经好了!”
她都下不来床了!!
封君千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还困吗?我陪你再睡会儿?”
言煜哪儿敢让他陪着睡?陪着陪着就要开始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很清醒了。”言煜严肃的道。
封君千这才将她抱下床来:“传膳!”
用过了早膳,封君千到底还有公务要处理,便也不能陪她了。
言煜正闲着呢。
便见小安子欢喜的蹦跶进来:“朝元郡主和林将军来了。”
言煜眼睛一亮:“快请进来。”
朝元和林肃一前一后的进来,若是不明白的人,还真以为是领导带着小弟来巡查了。
“参见皇后娘娘。”
言煜摆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起来吧。”
朝元和林肃这才落了座:“不论如何,君臣之礼不可废。”
言煜也拗不过,只贼兮兮的笑:“你们这两口子可真是别扭的很,媳妇儿处的跟老板似的,相公处的跟小弟似的。”
林肃一向严肃的脸,此时有些发红,干咳了两声:“习惯了。”
朝元倒是后知后觉的看向林肃:“有吗?”
林肃:“没有。”
朝元对言煜道:“他说没有。”
言煜:“······”
OK我不跟你们两口子较劲。
“我和他能在一起,也多亏了陛下赐婚,我知道这其中必然有皇后娘娘的好意,今日前来,便是特意谢恩的。”朝元诚恳的道。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还未正式谢你当年救我的恩情呢。”
朝元顿了顿,才道:“当年救娘娘的,我也仅仅只出了绵薄之力,而和另一个人比起来,朝元实在不算什么。”
言煜微微一怔,自然也想得到她说的是谁。
自从她答应嫁给封君千,缪宇暄便消失了,她再也听不到他的音信,也不知他怎么了,她其实一直,也都欠他一个对不起。
朝元将一封信递给言煜:“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言煜打开,细细的看了起来。
“阿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在去往兴清谷的路上了,原本打算不告而别,却到底舍不下自己最后那一丝执念,原本赌气想着,此生也不要再见你,再与你说话,最终,还是写下了这信。
其实我知道,我无法怪你什么,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三年来,你无数次的拒绝我,我就该清醒的,可到底,到底我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和奢望,万一,万一我就陪着你白头终老了呢?
如今想想,也的确可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爱的不是我,我又何苦?
我大概,是在怪自己,爱的太晚,明白的太迟。
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我输的彻底,我也愿赌服输,离开这里,大概还是我真的小心眼,没有办法看着你与他甜蜜,听着坊间或者宫里议论你们的恩爱,所以我选择离开,听说兴清谷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十里桃林,顺着兴清谷往西,便是临渊国,北,便是大漠,我也不知我会接着往哪去,随心所向吧。
若是哪一日,我忘掉了你,可以坦然的站在你面前,不会有心慌,不会有妄想,或许那一日,我便回来了。
不论如何,还是要说一句言不由心的话:阿煜,祝你幸福。
哪怕这个人不是我,你也要幸福,因为我不想看着你难过。
珍重。”
一滴血顺着面颊滑下,滴落在薄弱的信纸上,打湿了字迹。
言煜轻轻笑了出来:“听说兴清谷的桃花天下一绝,他去了那里,不知是不是能招惹些桃花运,等哪日回来,也不是孤单一人了。”
对于缪宇暄,她心底到底还是有歉疚,这些年的感情,如今分别,却只是一纸信书告别。
若是他真的因此孤独一世,那她又如何过意的去?
朝元握住她的手:“会的,他会想得开的,你别太难过。”
“嗯。”言煜也笑了,如今这般,她已经满足了。
夜半。
言煜窝在封君千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发梢:“我听朝元说,她打算和林肃一起去北疆了,她说她还是不喜欢京中的生活,她喜欢北疆的寒风,战马,荒漠,还有鸣镝,她说,在那里,她才会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是个厉害的人,还是个自有的人。”
“你若是喜欢,等哪日我朝政稍缓,便带你去玩一阵就是,只是那里风沙大,气候干燥,我怕你如今这身子撑不住,还是把身子好好养几年才行。”封君千说到她的身体,眸光便深沉了下来,当初若非是他,她也不至于现在受这样的罪。
言煜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呀,能吃能睡,薛神医说了,我这好生将养着,怕是日后要活一百岁,封君千,你若是活不过我,可怎么好呀。”
封君千也笑了,摸着她的小脸:“是啊,若是我走在前面,可真不放心你个小丫头要背着我做什么好事。”
言煜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什么事?”
封君千笑容凉飕飕了起来:“今日朝元来找你,不单单是辞别吧,还送了信?”
言煜好笑的道:“这你也知道了?缪宇暄走了,他便让朝元帮我带封信来告别而已,瞧你这样。”
“信呢?”封君千冷飕飕的道。
“烧了。”言煜就知道肯定逃不过封君千的眼睛,这事儿他肯定得知道,所以提早给烧掉了。
这信留着,就是炸弹啊!
她倒不是怕了给封君千看,关键是这醋罐子若是看了,只怕醋劲大发,不知道又要闹什么脾气,她哄的也费劲啊,所以,干脆就烧掉了。
封君千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倒是机灵的很。”
“哎呀,本来也没什么,就是跟我告别,说要去兴清谷那边,说那边桃花多,兴许就能招到桃花运,找个媳妇儿,不然看我们都成双成对的,连如翼怡人都在一起了,他看着不糟心啊?”
一边的小安子嘴角抽了抽,你睁眼说瞎话不怕缪少爷招雷劈你吗?
封君千哼了哼:“真的?”
言煜头如捣蒜:“真的呀!你以为能有什么事儿?我跟他三年都没处出什么男女之情来,如今他人都不在京城了,你还以为我们两能有什么猫腻不成?就算真有猫腻了,我回来找你干什么?我吃饱了撑得?”
封君千这才舒坦了,捏了捏她的小脸:“以后不许随便你跟他联系。”
其实封君千也知道,信的内容,她多半是瞎掰的,他就是想要她的一个承诺,一个态度,只要他确认了他家小媳妇对那缪宇暄没半点男女之情,缪宇暄再喜欢那也都不管用!
“好~”言煜甜甜的应下,便缩进了他的怀里。
封君千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过作为惩罚,今晚要好好安慰我。”
“嗷!你个禽兽,你昨晚分明答应我今天休战的,休战的!嗷!!”
封君千一挥手,扯落了床上的帷幔。
小安子机灵的摆起了紫龙宫太监大总管的架子哼哼两声:“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退下!”
一众宫人们立马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小安子得意又欢喜,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成为有权有势的大总管,现在终于实现啦!
我可真是个小骄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