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牙口很好
“太上长老，请不要再……”
齐南的话还没说完，郜梅就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身边的空云梦。
“梦儿，你是不是凶他了？”
“哪有……我可什么事都没干，不信祖母你问问他。”空云抬手指向齐南。
郜梅转过头温和地问道：“小齐呀，梦儿刚才可有使了什么手段吓唬你？”
齐南自然是识趣地摇头，为空云梦辩解。
“七长老她并没有使什么手段，请太上长老放心。”
“这孩子，别叫什么太上长老和七长老了，多见外呀，和梦儿一样叫老身祖母就好，至于梦儿嘛，你想怎么叫都行，说不定过些日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叫梦梦，叫老婆？这都哪跟哪啊……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还是想想怎么站着离开这儿吧。
“是，弟子明白了。”
“那便好，那便好，既然都喊祖母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一听这话，齐南顿时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自己入了套。
好你个慈眉善目的太上长老，居然耍这种花招，老谋深算呀！
“那么接下来就择个良辰吉日，再……”
郜梅掰着手指头，眼看着就要将二人的婚事坐实。
明明言语间无咄咄逼人之意，但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却表现十分强硬，这是无意间促成的结果？还是这太上长老深藏不露有手段呢？
齐南冷汗涔涔，知晓其中利害，思虑再三强行出言打断。
“太……祖母，且慢！”
“喔？小齐，你已经想好了良辰吉日？”
“祖母，实不相瞒，在晋升金丹期之前，弟子暂时不想考虑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哎哟……小齐，不是祖母说你，你这年纪不大不小了，只怕修行路上崎岖坎坷，连迈过筑基这道坎都极其艰难，只要你与梦儿在一块，日后便可享有许多好处，这修行图的不就是寿元嘛，丹药天材地宝对咱们而言都不算稀罕玩意。”
眼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根本无需顾虑其他细枝末节的问题，趁早让这位太上长老打消这个念头，或是用拖字诀为好。
“再多的天材地宝和高阶丹药，都难以挣脱境界的桎梏呀，最多两百余年而已，仅占元婴寿元五分之一，待百年之后，却只能留梦儿与一众子女寂寥无依，未能伴随梦儿走完此生，弟子实在不甘心呀……与其徒留遗憾，不如从未相识为好。”
呼……这一套半真半假的说辞说完，齐南自个都被感动得眼角淌落一滴泪珠。
听起来或许有点自以为是，被人看做得寸进尺也无可奈何，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回应。
若这还不能脱身，那就真没辙了。
郜梅听完似乎勾起了记忆中尘封的往事，捂面轻声啜泣，空云梦则在旁安慰，取出手帕为其擦拭泪水，并且还抽空狠狠瞪了齐南一眼。
虽然这位七长老瞪人的样子还是那么风情万种，但把这种行动看作有机可乘的话，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过了好一会，这位太上长老才平复心情，看齐南是越看越顺眼。
“好好好，没想到小齐也是个痴情人，这事是祖母思虑不周了，若真如小齐你说的那样，梦儿一人孤苦无依，那老身在泉下也难以瞑目。”
这番话让齐南有些惭愧，先前还怀疑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有手段，看来事实正如眼前所见，这是一位值得任何修士尊敬的元婴老者，品德与境界一样高不可攀。
“来……小齐，再上前来。”
“是。”
齐南刚上前，便被郜梅抓住了手，接着手头一重，左右手各多了一件物品，分别是手镯和软甲。
“这是红玉镯和易筋内甲，都是二阶的法器，可不要嫌弃呀，此次出来得匆忙，没能带些好玩意出来，小齐，这两件小玩意你先收着，待会随祖母登上汝文峰，里头的宝贝、典籍、丹药任你挑选，趁早晋升金丹为好。”
“待会弟子还要去照看一下智明，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今日恐怕不能随祖母登峰了，改日一定。”
“哎，瞧祖母这记性，差点把智明忘了，小齐也是有心了，有你教导照顾智明，真是让人再放心不过了。”
空云梦上前将郜梅搀扶起来，低声说道：“祖母，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汝文峰了。”
“好，那咱们走吧。”郜梅拍了拍空云梦的手，随后扭头对齐南说道：“小齐啊，记得一定要来汝文峰上看望祖母啊……”
“是，好的，一定……”
空云梦搀扶郜梅，落后半个身位，冷冷地看着齐南，随着身形拔高，由平视变为晲视，双方逐渐拉开距离，无垠晴空截断二人的视线，元婴和炼气之间的距离，大概就是如此遥远。
上汝文峰？恐怕要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行。
“走吧，别看了……”
“是。”
身后传来了茅茂的声音，齐南转身跟了上去。
“师姐……不，太上长老她深知自己大限将至，这些年对身边的小辈格外上心，惟恐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生怕这么一走给后辈留下诸多麻烦事，刚才她老人家的话不要太放在心上。”
难怪这位峰主刚才一声不吭，那位七长老也是，全程没有在太上长老面前表露丝毫不悦，尽可能帮助老人完成未尽之事。
“是……晚辈明白。”
“你既然能在进入流曲坊当头便嗅出端倪，并带智明出逃，定然有过人的洞察力，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应该无须我说太多才是。”
嗯？这老头居然还会关心人？刚才在高台上表现得挺凶的，看来这老头还藏着面冷心热的性子。
不对！这不是重点，老头似乎在尝试教我摆脱这些麻烦……
“请……”
齐南的嘴里刚吐出一个字，一朵金色祥云已升空而起，往宝内峰的方向飞去。
啧！智明又不是受了什么重伤，把这老头急得……我还是自个想办法吧……
早在见证人宣布智明赢得比试时，观众席上的内院弟子个个愤愤不平，失望地离开。
此时云台天顶上仅有几名善后的弟子，齐南向山下走去，时不时回头望向天空，生怕那位大美人杀个回马枪。
方才他可是占了人家的口头便宜，此时还是有点心虚的。
第六十二章 落羽
走下云台天顶，穿过绿叶繁茂的林荫大道，到了山脚。
呼呼呼……
哗哗哗……
晚风拂过树林，声密却不聒噪，使人心境平和。
就在这时，微不可闻的金铁摩擦声飘入耳中，又隐没了在树叶的‘沙沙’声中。
齐南警觉地转身，面向身后，打量四周。
只见前方树荫汇成的绿色浪潮中，一点寒芒骤现，金铁摩擦声逐渐清晰，低鸣转为锐鸣。
齐南这才发现那点寒芒乃是高速旋转的暗器，自林荫大道半空飞来，将沿途的落叶削成细丝，速度却没有停滞分毫。
齐南刚向侧面迈出一步，却意外地发现那枚暗器偏移了原先的轨迹。
那绝非寻常暗器的直来直去，只怕是那种能如臂指挥的攻击方式，若是仓惶躲避，只怕会被敌人得逞。
电光火石的思考间隙，齐南抚过储物袋，三指成扣固定棱剑，拧腰转背右臂抡了个半圆，倾尽全力反手掷出。
两道寒芒即将碰撞之际，其中之一轨迹忽然下沉，准备避开对方。
先前躲避时那枚暗器的反应，便让齐南隐隐有这样的猜测，现在一瞧果然如此，心中已有应对之法。
手捏《拈花》法诀，意识牵连棱剑，使其飞行轨迹改变。
锵——
两道寒芒相撞，半空中绽开一朵绚烂火花。
齐南本以为危机已解除，却没料到那枚几乎快坠地的暗器再度飘起，高速旋转，不知从何得到了动力，再度向他飞来，连带那枚坠地的棱剑也漂浮旋转，紧随而来。
对方能控制我的棱剑？
那枚暗器与棱剑忽左忽右，完全不按直线飞行，封死了齐南所有的闪避空间，朝脖颈胸口掠去。
在几近切开肌肤时，两枚暗器同时悬停，停止旋转，然后逆向旋转，倒飞而回。
林荫道上，一名女冠剑修御剑停落，风姿出尘如谪仙，两枚暗器如倦鸟归巢般飞回她的袖中。
“师叔，许久不见。”
“嗯，看来我授予你的剑式还没落下，这次考校结果我还算满意，临危不乱应对有方。”
自打在云台天顶上击败瞿经赋之后，哪有时间练习《拈花》，整日都在为任务奔波。
不过，幸好师叔没发现……刚才的表现全凭百余次轮回磨砺出的精神力支撑，熟练度还尚且不达标。
“这棱剑我就没收了。”牧娘冷不丁的一句话，把齐南吓得心头一凉。
“啊？师叔，这……”
哎……我这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
“《无用剑典》这一式《拈花》表面看起来是暗器手法，实际上御剑法门，修习精进对日后剑修一途大有助益，若你能迈入筑基，便能领先其他人一筹。”
听到这，齐南才明白牧娘的用心良苦，心底对自己耍小聪明的行径有些不耻，暗自决定将《拈花》好好研习一番。
看来又得上宝内峰打搅一下了，那上面可都是入了品阶的宝地，能提高修炼速度，还能加深功法领悟。
“是！师叔，这些话我一定铭记在心。”
“接着。”
齐南欠身行礼，刚挺直腰杆，便见一道黑影自牧娘手中飞来，仓促间，急忙合起双掌，勉强接下。
只见那黑影是一柄长约一尺，通体漆黑如墨的短剑，藏于鞘中的剑身锋芒不显，与漆黑的剑脊融为一体。
“这短剑上记载有《无用剑典》二式《落羽》，似乎属于黄阶上品，使用方法与上次一样，好好修习，下次我会抽空考校《落羽》的修行进度。”
“是！师叔。”
齐南喜上眉梢，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本以为这位师叔看破了他的小伎俩，一生气要把自己所教的《拈花》收回。
寻常功法只有招式齐全才能被纳入品阶，可这位悟性卓绝的师叔所创功法《无用剑典》，单拎出一式都能排上品阶，而且修习门槛低，实用性破格般的存在。
见到面前这位中意的剑道传承人洋溢于表的笑容，牧娘只觉浑身一轻，以庸才之资在剑道一途砥砺前行，力挫群雄的向道之心，在此刻放缓了些许，得以喘息片刻。
她慢慢阖上双眼，尘世喧嚣隔绝在外。
神识收回，作薄纱披在己身，万籁皆寂。
一片落叶静默无声，飘落至牧娘肩头，由上至下被一分为二，悄然无声。
紧接着，她缓缓睁眼，眼中有光，无声剑意，荡涤四方。
齐南只觉一道微风拂过面颊，只见眼前的落叶被一分为二，环顾四周，所有落叶几乎已无完形，在同一时刻被一分为二。
牧娘缓缓起身，拿起平放在身前的剑，向齐南走来。
“齐师侄，多亏了你，我才能再悟得一式，这一式就以师侄你的单名命名为南斗好了。”
嗯……怎么感觉就算在这里栓条狗，估计和我的作用差不了太多，是我想多了吗？
“不敢当，不敢当，师叔言重了。”
“只能认为此剑式与你有缘了，不过这式剑招颇为玄奥，对你而言难度过高，不妨先着眼《无用剑典》前几式吧，待时机成熟再交予你手，以免坏了你的道心。”
齐南亲眼所在方才剑招的威力，说不眼馋，那一定实在恰柠檬，可这位剑色双绝的师叔是他剑道一途的领路人，一言一行自然是有根有据，好高骛远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听从师叔的安排。”
“好，这段时日就不要四处走动了，既然修为桎梏暂时无法破除，不如将心思放在剑道一途，以它山之石攻玉未尝不可。”
牧娘说罢，思虑了一会，眺望东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近些年元鼎宗蠢蠢欲动，在紫极宗地界上徘徊，倘若宗门间爆发冲突，就得填上宗门弟子的性命，在这种处境下，实力才是保全自身的根本。”
虽说在之前的轮回中死在她手中不下五十次，但那并非无缘无故，而是两者站在了对立面，现在与这位师叔身处同一立场，还是能感受到她对于后辈的关怀。
不知不觉间，齐南心底对于牧娘的恐惧减少了一些。
“是，师叔。”
牧娘俏脸上冷艳的线条柔和了些许，伸手轻抚齐南的脑袋，话语也不似往日那般冷硬。
“以后师叔就叫你小齐吧，近些日子我便要离开宗门，好好保重。”
齐南站在原地目送牧娘御剑离去，摸了摸自个头顶，轻柔抚摸的触感仍未远离。
什么意思？以后只能做师叔侄了吗？
第六十三章 黄色封面的书籍
本来打算在新晋弟子比试结束，完成任务后安心回小泉峰上陪师姐，可借助精神力欺瞒牧娘这事一直如鲠在喉，令他心中不得安宁。
哎……我还是太过善良。
师叔待我这般好，我不能辜负她的期待。
师叔，你等着，我现在就上宝内峰把落下的功课给您补上！
这么想着，齐南便跑上了宝内峰，然后一如既往地被拦在了半路上，最后还是惊动了茅茂，方才摆脱麻烦。
“智明师弟他怎么样了？”
砰！
这一问把茅茂气得把茶杯一摔，沉声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怂恿智明服用那什么丹药，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你说……”
不过，他这气刚撒到一半，院那头就传来了智明的呼喊声。
“师尊！是师兄来了吗？”
茅茂就跟变脸似的收起了怒容，满脸带笑轻快地回应道：“对~是你师兄，他来了~我现在就让他过去陪你。”
瞧你这师尊当得，丢不丢人？
齐南强忍笑意，暗自腹诽。
茅茂回过头，一瞅齐南，立即收起了谄媚的笑脸，严肃地说道：“好了，从今日起你可以随意出入宝内峰，灵脉宝地，任你使用，这事我已经通知过全峰上下的弟子，他们不会与你为难。”
“另外……听说你使用玉牌登上藏经阁二层借阅了阵法典籍，正好我手头有两套阵法，紫雷飞神阵和小四相业火阵，就一并送给你好了，现在你赶紧去智明那屋，陪陪他吧。”
说完，齐南刚收起阵法器具，便被茅茂拂袖一扫赶出了屋子，在地上滚了几圈。
什么嘛，凶归凶，好处倒是一点都没少给，这老头还有点可爱。
灵脉宝地任用，这话说得，真是让人生不出一点气来。
“师兄，霸王丸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一拳就将那家伙击败了，他可是炼气大圆满修士。”
“可不是嘛，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躺着对吧？”
齐南对这事也有点奇怪，原先霸王丸的效果分明只有强效治愈回复灵力的效果，自从《基础丹药学》晋升为《入门丹药学》后，就多出短暂爆发力和强烈副作用的效果。
不过这霸王丸适用面不太广，除非是比试这种单对单一次分胜负的场合，这玩意毕竟只有三秒真男人，事后三天软蛋子。
智明全身无法动弹，仍旧满脸兴奋，齐南安慰了一会，便离开屋子扎进静室内修炼去了。
过了十多天，智明从床上下来，跳脱的性子被束缚了这么久，刚想找齐南玩耍，却见其正手持黑色短剑苦练剑式，玩耍的心思一下子就淡去许多，阖上门悄声离开，回到自个的静室中修炼。
一晃眼过了三个月，齐南和智明二人在院中对练。
智明无愧为被金丹选中的天才，已经顺利迈入了炼气大圆满。
而齐南则一直在专注于《拈花》和《落羽》两招剑式，修为方面几乎就是在摆烂，勉强到了炼气中期巅峰。
二人使《武祖长拳》沉腰坐马，脚下生根，握拳对轰，拳拳交碰，衣玦拂动。
一柄一尺长的黑色带鞘短剑在半空似飞鸟般环绕，瞅着时机一头向下扎去，把智明撞了一个趔趄，将其牢固的拳法架势破去。
齐南瞅准机会，一记摆拳正中智明面颊，将其击倒在地。
智明捂着红肿的面颊，呜呜叫喊，“呜呜呜……师兄！你使诈！你作弊！”
“智明呀，这话说得不对，从一开始我便提醒过你了，要留意身后，一打起来你就顾前不顾后。”
“这御剑之术应该是筑基修士开启神识后才能运用才对，师兄你一个炼气中期就能运用自如，你还说不是作弊！”
“智明，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上天给你关上一道门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你应该着眼与自身境界的提升，而非纠结其他琐碎之事，倘若你现在具备筑基修为，那胜负自不必说。”
这乃是百余次轮回磨砺精魄所得，致使精神力极大提升，几乎能与开拓识海后的筑基修士相提并论。
不过，这炼气期御剑之事解释起来麻烦，也不方便解释，总之先转移话题……
“哼！我去修炼了！”
智明说罢，便走进了屋内，随后把一个包裹丢了出来，重重地阖上房门。
包裹被这么一摔，系起来的结也就松开了，散落一地稀奇古怪的物件。
齐南走进一瞧，便知道智明故态复萌，又起了玩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将这些物件收拾起来，却忽然发现其中有一本黄色封页的书籍，夹杂在一堆器具中分外显眼。
拿起一瞧，上书二字《朱艳》。
齐南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翻开第一页，墨色与朱红勾勒出的图案映入眼帘，线条粗陋质朴却构成了令人浮现连篇的密戏图。
虽然不知道智明从哪搞来的这种书籍，但是这玩意的确是小孩子能看的书籍。
压抑愤怒的情绪，翻开了第一页……
第二页……
第三页……
气得满头大汉。
第四页……
第五页……
气得面红耳赤。
……
气得浑身躁动。
翻完最后一页……
齐南坚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砖石上，低沉地吼道：“可恶！怎能让这种邪书在宗门内流传呢，销毁！必须销毁！”
说完，便把那本黄色封皮的书收了起来，开始深入沉思。
说起来这本书的著作者还有几分功力，就连阅历深厚如他，都不免裤子微微一动聊表敬意。
随后齐南起身拍去身上尘土，将包裹拿进屋内放好，绕着院子转了几圈，摘下一些可食用的灵植收进储物袋，准备带回小泉峰，与师姐师兄分享。
毕竟是三阶灵脉宝地，就算不去刻意栽培养护，也会自行生长出许多野生灵植，偌大的宝内峰自然是看不上这些玩意。
三个月的苦修，取得了不菲的成果，《拈花》和《落羽》二式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修为方面短时间内也难以提升，回小泉峰上看看，调剂一下心情也好，都已经快八个多月没回去了。
齐南熟门熟路地下了宝内峰，行至阻隔内外院的那座青玉大门前，负责守备登记的修士看了两眼便放行了。
走在履尘长坪上，远眺群峰耸立，眼中只有那座最矮最小山峰，耳边仿佛已经听到竹叶的婆娑声。
等一下！不对劲！
第六十四章 师兄犯病
只见一道紫电惊雷劈落，刺穿云海耸然而立的小山峰顶部被斜斜削去一截，那部分山体化作碎石滚动坠入云海。
什么情况？谁在拆小泉峰？这一下子还给拆掉了五分之一，这到底是境界的修士所为？
齐南脑袋里思绪急转，加快脚步往小泉峰的方向奔去。
尚未到达小泉峰山脚下，便听到半空中传来破空声，下意识抬头一看。
好长……好白……这太晃眼了，快停止你这种伤风败俗的行为……
整个紫极宗具备这种傲人身材的人，除了七长老空云梦还能有谁呢？不过她此时面如寒霜，眼中寒意更甚，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啊……救——命……萨……日……朗。”
那名被空云梦擒住的男子，浑身紫电萦绕时不时抽搐两下，毛发全被电成了黑色残渣，浑身漆黑如墨，好在那身紫极宗道袍还算结实，没有让他衣不蔽体地在宗门内游街示众。
他气若游丝，话语断断续续，依稀能听出在向人求救。
这人谁啊？怎么就惹上了她……能在元婴手中活下来，命也是够硬的。
齐南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倒霉蛋，哈哈……哈。”
【任务内容：从汝文峰下救出项瑾义。】
【附加条件一：与空云梦好感度不低于20，当前好感度：-20。】
【附加条件二：击败空云梦座下弟子宫姜。】
【附加条件三：知名度达到人尽皆知，当前知名度：籍籍无名。】
【隐藏条件：？？？，奖励：轮回次数+1。】
【基础奖励：《荣枯经》黄阶中品，蜃景金光二阶神兵，轮回次数+1。】
【附加奖励：10~40随机属性点，共通点数+1。】
笑声戛然而止。
所以说……刚才那个被电成黑炭的倒霉蛋就是师兄？
话说这个-20好感度是什么鬼？再怎么说好歹也给个1啊，这女人真难搞定，幸好之前没当场答应太上长老的条件，不然现在不知道落得什么下场。
宫姜？元婴座下弟子，嗯……
应该不会是师妹那种强度的筑基修士吧？炼气修士？怎么觉得我在自己骗自己……
知名度达到人尽皆知？这也是个麻烦的条件。
不过这奖励还挺诱人，共同点数？什么玩意？
这三个条件凑一个块怎么看都没法完成，还是先以救出师兄为目标行动吧。
首先排除物理救援这项方案，再……再然后……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对了！
“师姐！”
齐南火急火燎地赶到小泉峰山脚下，举目望去，竹林大半都被滚落的山石压垮，越往上走，环境被破坏地越是严重。
平日里他们三人居住的那栋古香古色的小院，已经被山顶巨石压垮，成了一堆废墟。
齐南焦急地转了几圈，四处搜寻也未发现卫妙竹的身影，失落之时一拍脑门才想起来。
对了！这个点师姐下山买菜了，还没回来。
随后齐南在废墟中翻出纸张，给卫妙竹留下口信，让其去宝内峰上暂住，项瑾义的事交由他负责，让其不用担心。
下山的路上，齐南思索事情的关联。
这社恐师兄到底是怎么惹上空云梦的？就他们二人之间的地位身份实力，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去才对。
空云梦？
云梦？
一瞬间，齐南脑海中一道惊雷闪过，赶忙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本黄色封皮的书籍，仔细翻阅起来。
这书中出场的众多女角色中，最为出彩的当属名为芸梦的仙子，将其出世到下海的心路历程刻画得入木三分，教人欲罢不能，最后泪水从不该流的地方流了下来。
这不是在蹭元婴修士的热度是什么？简直是活腻了。
在翻至扉页，龙飞凤舞书着八个大字。
大义于心，问心无愧。
一眼就能看出那位师兄犯病时的症状。
狗屁！
这样一来，也就坐实项瑾义写刘备文碰瓷元婴修士被当事人当场抓获这件事。
总之要救人，还得弄清楚犯病师兄事发前做些了什么事，导致这本书的存在被空云梦得知。
首先能想到在小泉峰之外，与犯病师兄有联系的人，也就只有古玉成了。
正好有些日子没有去书山楼了，去拜访一下这位宗门百事通打探一下消息吧。
齐南走进书山楼，跟坐在小间内的古玉成打了个招呼。
这位一身书卷气的师兄仍旧是炼气中期修为，一见到齐南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哈……齐师弟呀，快大半年不见了呀……快快快，快进去坐坐。”
“的确是许久没见了，古师兄还是老样子呢，修为和行事作风都没什么变化。”
“看起来齐师弟这段日子在外有所收获呀，修为这么快就与我持平了。”
“收获算不上，倒是一堆糟心事……”
齐南也算是古玉成在紫极宗内为数不多的亲近挚友，再次重逢喜悦洋溢于表，表现地十分热情，又是拿出蒲团放好，又是烧水斟茶，准备点心。
这时，齐南意外地发现古玉成面颊一侧有一个巴掌印，由于刚才古玉成一直侧身朝向他，直到现在才发现。
那个巴掌印通红醒目，淤青肿块未消，显然古玉成刚被打不久，从其小巧的形状能判断出手之人应该是名女子。
“古师兄，你这巴掌印是？”
古玉成闻言，把手中的茶壶往矮桌上一顿，叹了口气，幽怨地说道：“别提了，我前脚刚被人打，后脚齐师弟你就来了。”
齐南正准备问清楚是何人所为，古玉成双眼圆睁，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惊呼。
“不好！齐师弟你从何而来？你可曾见过项师兄？他可还安好？”
齐南这么一听，一下子便意识到这位古师兄和犯病师兄肯定有联系。
“项师兄他刚被七长老抓走……”
“哎……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古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前段时间，我登上小泉峰拜访之时，项师兄拜托我将《朱艳》散发到宗门内，我仔细翻阅了一遍，心情十分振奋，不禁感叹这是一本打破世俗桎梏，令无数男子心之所往的奇书啊，可同时也发现其中某个角色与门内大人物重名，我再三提醒了项师兄，可是他还是一意孤行，还说了一大堆道理把我绕晕了。”
古玉成摇头叹气。
“将这本书散发到宗门里，我自然是不敢，只能采用折中的方法，让项师兄随便找一处弟子必经之地，将书丢下，让有缘人自取，十多本手抄全都以这种方式送了出去。”
第六十五章 拜访空云梦
听到古玉成这么一说，齐南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画面，那位社恐师兄穿上夜行衣，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下山，在空无一人的履尘长坪上放下黄色封面的书籍。
真是还没吃饱呢，就已经撑得干出这种蠢事。
“然后呢？古师兄接着说下去。”
“再然后便是东窗事发，被那位内院跋扈的天才女弟子找上门，上来便是一耳光，先是逼问我与这件事的关联和外流书籍数量，然后还逼我许下天道誓言不得向无关人泄露此事，我也只能统统交代，最后人家才抱着那头辨识谎言的貂兽离开。”
这位女弟子因这事前来，多少跟空云梦有些关系吧？跟她有关系的女弟子，数来数去整个宗门好像也就两人了。
不用想也知道，我所认识的那位恬静优雅的师妹，绝不可能做出见面扇人耳光这种事。
剩下的那位……
该不会……
“古师兄，你可知道那名女弟子的名字？”
“名字？宫姜！这可是见面就给我一记耳光的女子，我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加上那群刚入门的外院师妹一直在嚷嚷她的名字，我想不记住都难。”
果然……
齐南心中一沉。
“那么她的修为如何呢？”
“来自内院，而且是那位七长老的坐下弟子，哪是省油的灯啊，自然是筑基修为咯。”
齐南心中又是一沉。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生死相搏之局，我豁出命去倒是能将其拿下。
可眼下是在宗门内，能名正言顺击败宫姜的方式好像也就只有切磋了，这我可没有把握言胜，怎么说也是筑基修士。
还是不要太纠结这些附加条件为好，救出犯病师兄才是重点。
齐南留下部分瓜果一类灵植，便告别了古玉成，直奔汝文峰。
站在那块崭新的石碑前，齐南举目四顾，山上花丛繁茂，异香阵阵，却不见上山的道路。
回头一看，仍旧是宗内熟悉的场景。
没有走错路，这里的确就是汝文峰。
“请问是哪位峰上的师弟？前来汝文峰所为何事？”
花丛的另一头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缥缈不定难以辨认具体方位。
“小泉峰弟子齐南，前来拜访七长老，商谈太上长老上次所说之事，请师姐代为转告。”
里头沉寂了一会，似乎在思索话语的真实性。
“小泉峰？没听说过，不过既然你能来到这，那么我会转告七长老的，师弟稍等片刻。”
说罢，清脆的声音逐渐远去。
看来这汝文峰上不全是宫姜那类跋扈的女弟子，还是有通情达理的小姐姐嘛。
片刻之后，山上有了动静，光晕隐现的灵土开始蠕动，花丛下的根须探出地面似千足挪动，左右让出一条路，不断向上延伸，出现了一条登上汝文峰的山道。
同时先前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出现。
“七长老已同意与你相见，沿着这条山道走上去，尽头便是七长老的居所，不过她心情不怎么好，请谨言慎行。”
看到碰瓷自己的刘备文，这心情能好才有鬼了。
“多谢师姐提醒，未能当面感谢深感遗憾。”齐南欠身行礼。
“可我就在你面前呀，嘻嘻……”
齐南环顾一周，唯有花草树木，不见人影，有要事在身，也就不再深究这些事情，行了一礼，然后迈步上山。
四周被云海环绕的大殿，便是这位七长老的居所，此时大门敞开，门槛高约两尺，若入殿先半跪。
从刚才见到汝文峰的石碑，再到现在进入这座大殿，一路上未见一人的身影，在弟子众多的诸峰上算是稀罕的景象
齐南站在大殿正中央，低头观察四周，不见师兄项瑾义的身影，看样子是被关在了别处。
正上方是一罗黑纱帐，帐中隐现美人斜卧的婀娜身姿，引人遐想。
“拜见七长老。”
“闲话少叙，你想好如何作出满意的答复了？”
齐南本想上来先套套近乎的，可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强硬，直奔主题，确实如方才师姐所言，心情不佳。
“我今天前来就是想请七长老给弟子指条明路。”
“路倒是有两条，一条是死，另一条是自行脱离宗门，选一个吧。”
这哪是什么明路，这不全是死路吗？自行脱离宗门根本就没有这种好事……
能够脱离宗门的方式只有被逐出宗门，自行脱离宗门等同于叛逃，这不是等同于死路吗？
“弟子天资平平，修炼至金丹期的希望渺茫，恐怕难以兑现太上长老的承诺，请七长老安心。”
空云梦透过纱帐看着殿中央那名低眉顺眼的男子，体内《紫极神意》运转，眸生紫意，用上窥视他人命数的法门。
只见他周身一片膨胀收缩的混沌空洞，金色缎带状带有鎏金纹路的命运长河，自混沌空洞中延伸，在他身畔环绕数圈而后又退回混沌之中。
那些命运长河出现的时机、频率、数量都不尽相同，时有时无，诡谲无常。
通常修士身边只会出现一条命运长河，且根据天资、出身、后天命数的不同，长河会呈现出宽阔，狭小或是湍急，平缓的特征，唯有夺舍他人的修士身上，背负二人的命运才会出现两条长河同时出现的情况。
那片混沌空洞膨胀至极限时，甚至同时出现百余条命运长河，集百余人气运于一身，金色缎带鎏金纹似条条金龙盘绕，威势凛然如天神，那是令空云梦都感到恐惧的一幕。
可她面前这家伙身上的异状，已不是夺舍简单的二字就能够解释的了，迄今为止她还未曾听说过有修士能夺舍三次以上，且夺舍这种事有悖天道，需得背负前者厄运而行，夺舍一次能保持心智都已不容易，遑论百余次。
再仔细看百余条命运长河，不论是长宽流速皆一模一样，且水乳交融宛若一体，百余人气运叠加，不论是何种天才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若眼前的男子和普通修士一样，身畔仅有一条命运长河倒还好，可见到了百龙环绕的一幕，空云梦怎么可能还将齐南当做修为平平的修士看待？
难道这家伙真有可能在祖母有生之年修炼至金丹期，兑现婚约承诺？
不……
不行……
我决不能容忍一名练气修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在数十年间修炼到金丹期。
我可是天生道子，金丹期……即便是我也花了百余年的时间。
第六十六章 坏女人
若这齐南只是个有色胆的家伙，那倒省事，我有无数种方法将他控制住，拖延至祖母寿元耗尽那天。
可偏偏这家伙还有些手段，也懂得察言观色，当时在天顶云台上硬是抵抗住了诱惑，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实在可惜了。
齐南哪能料想到，在这短暂思索的间歇，上头那位七长老已经起了杀心，而且正在思索着以何种由头动手。
“你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但是你此番前来难道只是为了告知我这件明摆着的事嘛？”
听得帐中美人的语气有所缓和，齐南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除此之外，恳请七长老放过弟子的同门师兄项瑾义，他绝非存心冒犯七长老，重名之事应该只是巧合。”
“你说巧合便是巧合，凭什么？凭你有教导智明之恩？还是凭你是前途无量的炼气修士？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说出花来。”
凭什么？这话可就问到点子上了，区区炼气修士而且是宗门边缘人物，在七长老这等元婴修士面前，的确半点依仗都没有。
总不能说就凭‘我是你未来相公’这话吧，总感觉会反受其害呢。
还有什么办法呢？有身份的人……茅茂？这事跟智明不搭边呀，恐怕搬不动这老头。
与空云梦有些关系的人？
对了！师代萱，师妹的师尊好像就是面前这位。
【选项一：告辞离开。奖励：技能+8。】
【选项二：请求面见太上长老。奖励：技艺+6。】
【选项三：以师代萱为由恳请网开一面。奖励：属性+4。】
前两项一看就不太靠谱，好不容易才走到此地，相同的理由不一定能用两次，下次想来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想见到太上长老，首先要过的肯定是面前这位七长老这关，九九八十一难是肯定没法避免的。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
“我与师代萱师妹认识已久，能否看在她的面子上，给我的师兄项瑾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此言一出，帐里许久未有回应，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噢？你认识萱儿呀……”
语调从未有过的轻快，能听出这位七长老此时心内心的喜悦。
她在高兴个什么劲呢？怎么感觉怪怪的，果然，师妹一直是我的救星。
难道这事有戏？
任务即将完成？
好耶！
“好呀，太上长老一事，项瑾义之事，萱儿之事，三件我最不想听到的事，全从你嘴里吐了出来。”
空云梦用轻快的语调说出这种带有怨愤的话，齐南听得心里头直打鼓。
“我倒也不是那类嗜杀之人，凡事讲究顺心如意，上次在云台天顶你的出现一直让我不顺心，此番相见，你倒是善解人意，特地给了我杀你的理由。”
听到这里，萦绕在齐南心头的疑惑彻底解开了，这女人之所以表现反常的欣喜，是因为找到了杀掉他的理由。
“尽管你的小命非常廉价，但能解去我心中烦忧，也能勉强抵消元婴修士一怒，待你死后，我不会与你小泉峰同门为难。”
黑纱帐内的婀娜玉体由侧卧变作盘膝，屈指对准大殿终于的齐南。
“等……”
齐南心中警铃大作，话还没说完，只见黑纱帐掀起一角，露出一抹刺目的白皙。
紧接着，皮肉筋骨被硬生生撕裂的声响，在脑海中回荡，同时视野飞速向后倒退。
砰！
如熟透的瓜果坠地，脑袋后半部分失去知觉，大殿中央那具身体脖颈上空空如也，血泉喷薄而出，随后一头栽倒。
此时齐南内心除了恐惧，更多的还是愤怒，对自身实力的悲哀，还有些许将这个坏女人踩在脚下蹂躏一番的邪念。
这女人……
婚约之事生气倒能理解，声誉受损生气也能理解，为什么连自家徒儿的事也生气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
为……什么？
不好！轮回……次……数。
思绪变得迟滞，眼皮变得沉重，眼前一片朦胧，似乎有无数双无形之手要将意识拖入深渊。
……
熟悉的失重感将齐南唤醒，一下子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山间的微风拂过面颊，齐南感到莫名的寒意，双手抱臂打了个寒战。
轮回次数：0。
齐南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踏在履尘长坪上，一切都和先前没什么两样。
我没死……
我还活着……
师妹……月儿她没有杀我，轮回次数还在。
齐南下意识地抚摸锁骨中间那块黑痂，蜈蚣状凹凸不平的触感没有一点变化。
这趟汝文峰之行，可真是对他造成不小的心理伤害，而且还是第一次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这女人！好气呀……若不是月儿上次手下留情，我这趟上山小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总之，这趟汝文峰是不能再上了，另想其他办法吧。
齐南途经汝文峰，那块石碑后仍旧是花丛繁茂的景象，不过他此行之处是与汝文峰遥遥相望的一座无名山峰，在峰头林立的紫极宗内，这种无主的峰头很常见。
爬上半山腰，便能在山体台地上见到一方凉亭，同时也见到了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一袭深紫的倩影端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手捧一本书籍低头品读，姿态娴静婉约。
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从备好的茶杯可以看出，她似乎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每次见到那道倩影，齐南总感觉平静祥和，心头的愤然与焦急荡然无存。
还没走近几步，凉亭内的少女抬起头看了过来，不急不慢地将手中的书籍放好，站起身向齐南招手。
这处峰头与内院的区域仅有一线之隔，距离汝文峰最近，当然，这里的近是对于能够御剑的筑基修士而言。
师代萱时常独自一人呆在这座凉亭内，齐南便是在第一次任务的多次轮回中机缘巧合与其结识，最后打听得知宗门七峰会审人员的信息，才得以完成任务。
“师妹，近来可好。”
“一切如常，许久没见到师兄，现在看到师兄修为有所增进，那便在好不过了。”
齐南走进凉亭，正准备如往常那般坐到师代萱的身边，可刚一弯下腰便顿住了，脑海思绪一转，扭头看了眼汝文峰，赶忙挪开几步坐到了师代萱的对面。
那女人不会突然杀过来吧？我得克制一下自己，要是那女人认为我对她的徒儿有不轨之举的话，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第六十七章 为师不尊
“师兄，怎么仅数个月不见，便如此疏远？”
眼见少女双手叠放在腿上，十指搓动交错，显得十分不安，齐南心头一软，但也不好意思直言。
你师尊正在追杀我，处心积虑要取我的小命，这一切事情与你有关。
齐南自然是说不出这种话，又只能整一点善良的谎言，先把话题转移一下再说，反正这位单纯的师妹不会怀疑。
“师妹呀……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嗯？”
“紫极宗东北面百里外的那片林海，师妹听说过吗？”
“有所耳闻，但未曾进入过。”
“没进去过就对了，在没准备解除幻惑的丹药时，千万不能贸然深入，广袤的林海中隐藏着怪异的植物，它们会扎根于一块区域，名为幽香蜜林，一旦有人深入，便会被异香迷惑产生幻觉，最后沦为那些植物的养料。”
“可是……这跟师兄坐我的对面有什么关系？”
师代萱点了点头，继续追问，清澈的眸光直勾勾盯着齐南。
百余次轮回跟这位师妹打交道这么久，齐南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应该被刚才的话题带过去才对，可现在她似乎跟刚才的问题犟上了。
“嗯……其实二者之间也存在关联，其实吧……这种怪异植物散发出的异香，可能存在某些后遗症，而且还是会传染给别人的那种。”
说到这里，齐南发现面前的师妹仍是将信将疑的样子，脑袋瓜急转，只好接着编下去。
“发作时会陷入幻觉，嗅到令人舒适的芳香，开始出现四肢酸软，浑身燥热，冒冷汗的症状，所以呀，师兄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师代萱明眸似水，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没关系，我身上有抵御幻惑的宝贝，师兄尽管放心。”
见到师妹似笑非笑样子，齐南怀疑自己拙劣的谎言早已被拆穿，只不过人家没有深究罢了。
“这异香颇为怪异，不得不防，还是小心点为好。”齐南手肘放在桌上，双手紧握放在下颌作思索状，认真地询问道：“师妹，实不相瞒，此次上山是想问你几件事。”
“首先……是关于《朱艳》这本书籍之事，师妹可有了解？”
见到师代萱颦眉的模样，齐南料想是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了。
“师兄不在的这段时间，除了每天这个时辰过过来坐会之外，其他时间都在修行，除了向师尊请安之外，几乎没有在宗内走动过。”
两点一线的作息，让人莫名的安心呐……
“师兄对此事若有兴趣的话，我回去时会打听一下消息，明天或以后……师兄挑个闲暇时间来到此地便能见到我。”
说着说着，师代萱的语气开始有些低落。
“要是师兄实在没空的话……我可以，托人……将消息送到师兄的手中。”
齐南想了一会，发现眼下还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的，于是当场答应了邀约。
“不用这么麻烦，最近我时间多得很，就明天吧，另外……打听这个消息的时候要低调些。”
“是！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
“师兄，请问吧。”
“呃……”齐南忽然间就尬住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请问你和七长老之间什么关系？不就是师徒关系吗？听起来有点废话。
你和那位大美人七长老之间是否存在超出师徒之情的不当行径？这好像有点太直白了，容易得罪人。
齐南思忖了一会，整理下措辞，扭头看向汝文峰方向，低声问道：“师妹，咱们所说的话会被你的师尊听去吗？”
毕竟是元婴修士，玩的花样肯定要比炼气筑基多。
“只要咱们小点声就没事，师尊她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关注这边的。”
嗯？不是每时每刻，也就是说偶尔也会关注这边咯？
“那咱们走远些呢？”
“会被师尊发现的，她在赠与我的玉佩上设下了禁制，佩戴者距离过远、昏迷、情绪波动过大、玉玦离开佩戴者时间过长都会被师尊她发觉。”
师代萱取下以红绳系在腰际的玉佩，表面是镂空的鹿灵雕刻，左黑右白从中分划开，从其少见的配色便能窥见这枚玉佩的稀罕程度，恐怕品阶不低于六阶。
这什么智能预警系统？你现在跟我说你们二人是清白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好吧……那咱们说话尽量小声点，若是汝文峰那边有动静，一定要提醒我。”
“那当然，我是站在师兄这边的。”
这话还好不是在空云梦面前说……
“咳咳……嗯嗯，师妹呀，我问你，平日里你什么时候会跟师尊在一起？”
师代萱轻咬下唇，想了好一会，才回答道：“一般是在请安的时候……除了闭关之时，一般是早和晚各一次。”
晚上？真是个危险的时间点。
“请安之后呢？”
“之后是完成功课，诵读《文始真经》，询问修行进度，最后是焚香沐浴更衣。”
这循序不对呀……
“功课最后的步骤，难道你的师尊她也在场？”
“师兄真的要打听这种事情嘛……”
师代萱少见地瞥眉表现出了为难的样子。
若是其他师妹师姐在这，齐南还真不敢这么问，但历经这么多次轮回，对师代萱还算知根知底，加上彼此间深厚的友谊，应该十拿九稳。
齐南为了弄清事情缘由，别无他法，只能以不苟言笑的严肃神色追问。
“这对我很重要，师妹请告诉我吧……”
“嗯……既然如此，我就将这些事全告诉师兄好了。师尊她的确一直在场，但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念及我正在长身体，要根据发育状况调整每日膳食安排。”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画面已经出来了……
空云梦，好你个腿长腰细的元婴修士，打着检查身体发育的旗号，竟然对自家徒儿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来。
真是让人羡……让人气愤。
看来这空云梦对自己的徒儿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呢，难怪上次轮回一提及与师代萱的交情，那女人就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抬手就把我给弄死了。
上次的确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弄清了这女人杀人的动机，只要不提及那三件事触了她的眉头，她便没有理由动手杀我，只要能保全性命，一切便有转机。
PS：接下来一段章节会减少选项的出现，先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第六十八章 风月宝鉴
日暮西斜，整座汝文峰幽光湛湛，各类天材地宝在夜色中争辉斗艳，各展身姿。
一株似盘龙般缠绕整座峰头的紫藤，不知年岁几何，只见隐有阵势浑然天成之意，显然是诞出灵慧的妖物。
“师妹，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那……师兄，明天见。”
“明天见。”
师代萱缓缓走到崖边，招手向齐南告别，指间的储物戒闪烁，一道白色匹练匹练出现，绕转数圈悬停在少女脚下，载其飞向汝文峰。
御剑飞到半空，生长在汝文峰上的那株紫藤攀附在最高的那株古榕树上，探出无数条爪牙般的藤蔓，交错堆叠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筑成一座倾斜到地面的栈桥。
师代萱踏上栈桥，收剑站定，遥遥招手向齐南告别。
好家伙……至于吗？这么大阵仗，我可没把你家徒儿拐走。
齐南本想趁此机会偷摸观察一下汝文峰上可能关押项瑾义的地方，可师代萱似乎跟他较上了劲，执意要目送他离开，没办法，偷鸡摸狗计划告吹。
转身离开了无名山峰。
与师妹度过了美妙的下午，对这位七长老空云梦有了更深的了解。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已经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尽管还差九十九步……
既然弄清楚她敏感点所在，那就要尽可能避免刺激到她，只能想办法让她找上门来了。
齐南脑海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小泉峰是肯定不能不能回了，那儿已经空云梦给拆得差不多了，师姐这会应该也到宝内峰上了，正好上去蹭顿饭。
刚爬上山头，便能闻到从火灶坊内飘出的饭菜香气，进入院里便看到了练剑的智明，随后卫妙竹左右手各端着一碟菜从火灶房走出来，并招呼齐南吃饭。
齐南和智明帮忙将饭菜端到石桌上，这一桌子菜都是以周围生长的灵植作为原料烹调而出。
几乎全是素菜，但卖相相当出彩，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菜叶根茎上似乎附着一层荧光，不似寻常素菜那样在烹调过后就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齐南夹了片形似嫩笋的瓣云竹，口感极佳，脆嫩鲜甜，唯独少了些熟悉的味道。
探头一瞧，这才发现碟内不见一点油水，滋味寡淡，往日吃惯了有油水的菜肴，这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这桌上的菜都是以灵植烹调，材料本身的口感和味道就已经很优秀，即便少些油水，也别有另一番风味。
从懂事起便被接到紫极宗内，精心照料长大的智明，吃得都是珍贵的辟谷丹，哪有享受过口腹之欲，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心想这山上满山遍野疯涨硬邦邦的植物也能吃？
可刚夹一块放进嘴里就停不下来了，风卷残云地将桌上大半的将都消灭了。
席间，齐南向卫妙竹解释了小泉峰上发生的事，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将项瑾义救回来。
一旁的智明听说这事，表示要找茅茂帮忙，但被齐南婉拒了，现在师姐弟二人都在人家的峰上蹭吃蹭喝蹭住了，再让人家帮忙未免有些厚颜。
再者说，这事涉及那位位高权重的七长老，茅茂出面不一定有用。
这种大忙是不能指望别人帮，只能让智明帮点小忙。
不多时，智明就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齐南面前，然后被赶回房间修炼去了。
卫妙竹见到院子无人打理的荒颓景象，开始有些坐不住，清洗完碗碟，便开始在院子周围走动，修剪那些长势凶猛的灵植。
齐南独自一人在房内，坐在案前，研墨提笔将记忆中的故事书写下来。
这故事当然是不能现编的，肯定要借鉴一下前世的知识典故，比如四大名著，在故事主题不变的前提下，更改了符合修仙时代背景的设定。
卫妙竹好几次敲门嘱咐早点休息，但被救师兄的理由说服了。
通宵达旦战了一宿，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屋内矮案上布置着一道简易法阵，阵眼中的明珠放出橙黄暖光，驱散角落的黑暗。
没想到学习了阵法之术，第一次派上用场居然是用于照明。
眼睛通红的齐南感叹了一下，一扫矮桌上的阵法，将那些小物件收起。
接着用两只沾满墨渍的手整理好案上的纸张，卷好收入卷轴筒内放进储物袋。
随后出门打了盆水，把手上的墨渍洗净，然后洗了把脸。
齐南给卫妙竹留下一道口信，一路下山直奔书山楼。
古玉成刚完成每日打探宗门消息的工作，浑身脏兮兮外加鼻青脸肿，这模样除了齐南，换成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齐南在小间内等得开始犯困，快要一头倒在矮桌上睡着时，古玉成沐浴更衣才推门进来。
“齐师弟，就等了，哎呀……今早这趟消息打探地不太顺利呀。”
齐南擦了擦嘴角，一抬眼便看到古玉成脸上的青肿消去大半，可唯独那个通红的巴掌印鲜明抢眼。
这巴掌印是昨天的？不对呀，古师兄他最擅长炼制跌打损伤类丹药，应该早就愈合的才对……
难道……从他的发言猜测，这巴掌印应该是热乎的，被刚打不久。
“这难道是……”
“不错！真是倒霉催的，今早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昨天的那个跋扈的内门女弟子，一见我上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人家的身份和实力摆那呢，哎……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宫姜？又是她？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今日前来我想请古师兄帮几个忙。”齐南从卷轴筒内取出一叠宣纸，在矮桌上平摊展开，然后说道：“请师兄品鉴一下。”
“喔？”古玉成眼前一亮，颇感兴趣地趴在矮桌上，伸手指着字体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
齐南耐心等待，也不言语。
不足三丈的小间内仅有纸张翻动的声响。
古玉成一脸严肃，眉头紧锁，随着矮桌上堆叠的纸张变薄，眉头拧得也越爱越深。
“好！”古玉成惊呼一声，眉头一下子舒展开，将纸张收拢叠放整齐，问道：“这篇话本难道是出自齐师弟你之手？”
“不错！我想请古师兄帮我手写整理成册发放到宗门内，就以《风月宝鉴》命名好了，笔名就叫老汉。”
“没想到齐师弟还有这等学识，好好好，不是《朱艳》那种内容就行，这个忙我能帮。”一开始古玉成惊讶不已，很快就高兴地答应下来。
“《风月宝鉴》这个书名也不错。”听到最后，古玉就愣住了，赶忙问道：“齐师弟，这笔名有点怪呀。”
“齐师弟，你有在听吗？”见到齐南趴在矮桌上已沉沉睡去，古玉成叹了口气，取出毛毯子给齐南盖上，转身准备开始工作。
这《风月宝鉴》可不像《朱艳》那般容易引来一众侠女仙子追杀，其中过的内容恰恰相反，一经出现肯定会吸引绝大多数女修士的关注。
到时再恳求齐师弟在扉页上加上自个的笔名，正好可以蹭一波热度积攒名气，将来说不定哪天还能靠这个名头吃饭，赶出书山楼……不，就算是被赶出宗门，不至于饿死。
哎嘿嘿嘿……
古玉成两眼放光，笔走龙蛇，落笔如有神助。
……
第六十九章 宗内城布局
齐南一觉睡到晌午才醒，揉着眼睛便看到小间内堆起了红色封皮的书山，约莫有数十本左右。
“哇靠……”齐南被吓了一跳，这才几个时辰呀，就准备了这么多本。
走到伏在案前的古玉成身后，齐南这才发现这位师兄的手速是何等吓人，简直跟人形复印机似的，心中暗叹找对了人。
之后二人就下一步行动进行了工作划分，总而言之，就是古玉成负责在这儿当莫得感情的印刷机器，而齐南外出寻找路子兜售宣发《风月宝鉴》。
古玉成在扉页上留名的请求，齐南当即答应下来，前者自然是喜上眉梢，得到了满意的报酬，工作的效率又增加了几分。
齐南将数十本手抄的《风月宝鉴》收入储物袋，看了眼忙碌的古玉成，转身离开了书山楼。
紫极宗建于东来山，宗内划分的内院外院，建于山巅。
而山腰处则建了一座大型城池，名为宗内城，城中秩序森严，除了宗门弟子，外来者入城需经过仔细审查出身履历，方可获得出入资格。
除了提供与外界进行交易的场所外，最重要的设施当属仙苗院，从各地摘选出来的修仙苗子全被送到了里头，从小进行教育，经常会有宗门内的峰主过来将中意的孩童领走。
智明就是在仙苗院里待了四年，才被茅茂接到宝内峰上。
城中还建起房屋为宗内劳役的凡人提供住所，供宗门弟子排解心情的娱乐场所，可惜没有那种成年人的娱乐。
齐南出了外院，沿着万步白玉台阶走下去，便可直接进入宗内城。
早些年刚进宗时贪玩，时不时便会到城中溜达，一来二去，摸清了里头的情况，现在进去不至于抓瞎。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行至宗内城的西面，那是占了整座城三分之一面积的大院，也就是仙苗院。
齐南绕行到偏院，隐约听见有男女的争吵声。
走近才发现篱笆院内一片狼藉，脚下泥沙可见一串脚印向外延伸，院内谷物作物散落在地，还有一男子倒在柴垛上。
齐南走过去探头仔细一瞧，发现有点眼熟。
这巴掌印的大小，角度，红肿程度……
怎么看都有点眼熟，上午我记得在古师兄脸上见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名面相粗狂的男子从屋内走出，叫嚷道。
他定睛一看齐南，两米出头的大高个，走上前来纳头便拜，高呼道：“拜见仙师大人。”
此人就是被齐南救出的孔晁，在这仙苗院担任庶务管事，几个月下来已经被洗去了盗匪的凶悍之气，像是码头上干搬运杂货的粗汉子。
“免礼吧，看看这人是怎么回事吧。”齐南搀住孔晁，又指了指柴垛上的男子。
孔晁应了声是，走过去喊了两声，接着啪啪就是两耳光，“匡飞！匡飞！”
看见那男子还是没动静，开始掐人中揉心口，半天也没动静。
“我来吧。”齐南上前推开了孔晁，掏出一枚药丸，看也不看就往男子嘴里塞。
男子喉头滚动，半晌双眼圆睁猛然惊醒，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梦呓着，“仙师饶命！仙师饶命！”
待男子平复心情后，齐南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出手之人是名女子，一身红衣怀抱貂兽，只因用词不当被埋怨粗鲁，就挨了一耳光。
说话粗鲁？你能指望刚改邪归正几个月的盗匪摇身一变成秀才吗？这宫姜是真的不讲理呀。
“还不快谢过仙师，没他老人家，你小命早没了。”孔晁凑到男子耳边低声劝告。
“谢过仙师大人！”
齐南点了点头，眼看那名男子离去，带着孔晁来到一处僻静地。
“这宗内城内的生活，你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托仙师大人的福，我与十几个兄弟都能在这城中混口饭吃，之前那些孩子已经被宗内的大人物选中，过些时日就会入宗拜山登仙，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孔晁抬头望向直达天际的白玉阶梯，眼中无限向往，那是步向仙人长生路，也是他一辈子无法踏足的路。
可是……阶梯之上不过是人间炼狱的缩影，这样错误总是在不断重复。
多说无益。
齐南将脑海中纷杂的思绪驱散，开始直奔正题。
“这几个月你和你的那群兄弟在暗中采取了哪些行动？比如笼络人心，勾结权贵，建立势力什么的……别告诉你们整天只是工作完了吃，吃完了睡，睡醒了工作，不断重复这些事。”
“这……”孔晁满脸惊恐，本想硬着头皮否认，可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还是承认了。
“这些事我们的确都干了，不过此城乃仙家宝地，修士数量占了宗人口的六成，我们皆是凡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成效甚微。”
齐南的背影如万斤巨石压在孔晁心头，他终于无法承受重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仙师大人，若此事违反了规矩，我愿一人担责，还请不要怪罪于我那帮弟兄。”
这家伙把事情想哪去了？我看起来就这么凶神恶煞吗？二米多的大高个成天跪地磕头哭嚎，像什么话。
齐南转身将孔晁搀扶起，劝慰道：“我此次前来仅代表我个人，与宗门无关，今后也不会站在宗门的立场为难你们，大可放心，而且我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孔晁闻言，顿时送了口气，一放松下来差点坐到了地上，“原来如此，可把小的吓死了……仙师大人！有何吩咐直言便是，您对我们可是有救命再造之恩，做再多的事都难以言报。”
齐南从储物袋内取出所有的《风月宝鉴》，交给孔晁，嘱咐道：“这些书籍你想办法在城中售卖，与人合作也好，自个摆摊也好，随你怎么做，售卖的收益一部分拿去购买笔墨纸，剩余的灵石钱币你们自己拿着，你们应该非常急缺一些钱，用于打点关系。”
孔晁一介俗人哪能明白墨水涂抹在纸张上的价值，但不明就里地也答应了下来，“是，不论如何，小的一定会尽全力将这些书售卖出去的，定不负仙师大人的期待。”
“好，每天的这个时间，我们就在此地碰头，倘若见不到我，那便自行离去。”
齐南说完准备离开，可半路想起了某些事又折返了回来，低声说道：“扇你手下耳光的女子名叫宫姜，下次你再见到她时，一定要想办法将《风月宝鉴》交到她手中，她如果感兴趣向你讨要，尽可能地满足她。”
一想到那名眼神凶戾的女仙子，孔晁腿肚子就有些发抖，可还是壮起胆子应承下来，“是，我明白了。”
“如果有人打听扉页上老汉或玉天成的名字，你就让他们上宝内峰去找。”
第七十章 妖精！坏我道心！
与孔晁告别，齐南回到宗内，第一时间往书山楼跑。
古玉成仍在热火朝天地完成手动复印工作，齐南没出声打扰，径直走到小间里头，取出纸笔研磨，开始构思《风月宝鉴》的第二卷内容。
那本名著他也只拜读过一次，而且已经过去许久，其中内容的记忆已经模糊暧昧。
万幸这是一个修仙世界，这具身体的脑瓜子跟凡人的脑瓜子不能相提并论。
智商有没有得到质的提升，还有待商榷，可记忆力确实得到了实打实的提升，只要注意力集中，进入冥想入定的状态，便能够唤醒脑海中某个角落无人问津的记忆，进行浏览回顾。
虽说有现成的模板进行摘抄，可也不能一字不落地照搬下来，还需要结合当前修仙界的背景揉碎重组，这样一来就会牵涉到不少问题。
几个时辰下来，纸上内容没增添多少，墨汁倒是滴得哪里都是，头发也薅下一小撮来。
齐南算了下时间，估摸着跟师代萱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干脆利落地把笔往案上一扔。
那一刻，胸口的万吨巨石似乎也随那支笔的离去而消失，呼吸无比顺畅，五脏六腑都被自由的气息所洗礼，腰也不酸了腿也不麻了。
真是让人头秃啊，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还是去看看美丽的师妹吧，治愈一下我被红尘俗世侵扰的内心。
“齐师弟，你准备外出了？这些我帮你收拾吧，你有事尽管去就是。”身后忽地传来古玉成的声音。
“那好，那剩下的事就交给古师兄了……”齐南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经意看见古玉成盯着桌上潦草的草稿纸一脸痴汉相。
搞什么鬼？这位师兄也开始犯病了？
齐南正纳闷呢，眼角余光瞥见古玉成工作的矮案上，那本之前带来的初稿已经翻得满是皱褶，若不是亲手带过来的，连他都不敢相信这本稿子被翻阅了多少遍，年纪轻轻受到了何种的摧残。
原来古师兄是对第二卷感兴趣呀，早说嘛，害得我一紧张。
齐南也不指望古玉成能在那本草稿上看出些什么，上头可都是些毫无章法的文字图案，潦草程度就跟当时的思路一样，一团乱麻，就连他这个落笔者掉头回去看，也不一定记得上面的内容。
抓只鸡往纸上撒把米，都比那篇草稿上的字迹图案好看。
走出书山楼，齐南远眺宝内峰方向。
如果我计算得没错，这个时间点师姐准备的下午茶糕点应该快出笼了。
齐南掐着时间，往宝内峰上跑了一趟，当着智明的面，就把热腾腾刚出笼的夜阑花糕整笼抱走了。
卫妙竹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个盛放糕点的精致竹篮，齐南把整笼里的夜阑花糕倒了进去，
‘小孩子吃太多甜食牙齿会掉的’然后撂下这么一句话，在智明快馋哭的目光中，一溜烟跑没影了。
齐南爬上那座无名山峰，眼前的一幕不知已经见过多少次，每一次都如此令他内心收获难得的平静。
竹林凉亭紫衣少女，肩若如刀削，背似粉研，雪肌无暇。
午后暖阳洒落身畔，柔顺青丝垂落散落在凉亭石凳上。
不知为何，每次来到这里，总是先看到师妹的身影，凉亭内外都已清理地纤尘不染，茶盏已备好，茶水保持恰当好处的温度。
想着想着，齐南已经进了凉亭。
“师妹，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
“来，尝尝刚出炉的夜阑花糕，这是师姐刚给我准备的〔抢师弟的〕。”齐南也习惯了师代萱这样的答复，将盛放夜阑花糕的小竹篮放在石桌上。
师代萱把着竹篮边上往里瞧，好奇地问道：“师兄，今天这糕点的材料似乎和之前不同，这夜阑花不是观赏灵植吗？也能用来制作糕点吗？”
还不是小泉峰被你师尊空云梦给拆了，好多准备的食材都被毁了，只能在宝内峰上就地取材。
不过这夜阑花气味和外观都不错，怎么说都不会差太远才对，应该和桂花糕差不多吧……
“嗯……，说来话长。总之，先试试吧，我相信卫师姐的眼光和手艺。”
夜阑花糕切得四四方方，约两指长宽大小适宜，以金字塔形堆叠在小竹篮中，散发出郁郁花香。
深紫色与浅紫色层次分明，就卖相而言绝对算是冷艳高贵的货色，放在前世就是妥妥的网红食品。
这样的大小恰好一口一个，齐南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两种颜色的分层味道完全同，深紫色花香味浓郁，却有些许泛苦，而浅紫色味淡却回甜，恰好能中和前者的苦味。
二者搭配可谓相得益彰，可对于被重糖重盐养刁了嘴的齐南而言，只能说空有鲜艳的皮囊，却没有真正的灵魂。
师代萱捏着一块夜阑花糕，小口咬下一小半，用手掩口细细品尝，柳眉弯弯含笑，绝美的面容上洋溢着幸福。
见到这一幕，齐南心中那点不满烟消云散，内心从未有过的放松。
师妹她还真是好搞定……
隔三差五从师姐手中接过糕点拿来这儿投喂，就能收获一只天资卓绝善解人意的漂亮师妹。
这波啊，这波是空云梦亏到去坊市摆摊。
齐南这会走神的功夫，师代萱品了口香茗，停下了吃糕点的动作，黛眉微微蹙起，疑惑地看了过来。
“师兄，怎么了？怎么不吃点心一直在发呆呢？”
这夜阑花糕的味道我不太习惯，我看着你吃就好。
齐南心里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话到了嘴边就变味了。
“你比点心好吃……”
师代萱愣了一下，旋即莞尔一笑，“师兄别闹了，快点吃吧，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说完便将手中的糕点放入口中，眼里含笑却不见羞涩。
二人的视线缠绕交织，一切是如此恬淡自然，不似情窦初开的爱恋，唯有历久弥新的纯粹。
妖精！坏我道心！
齐南伸出咸猪蹄便抓向楚楚可怜小师妹的柔荑。
等等！是我飘了还是空云梦她拿不动刀了？
随后齐南马上就怂了，石桌那头的师妹盈盈浅笑，保持先前的姿势没有闪躲分毫，仍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
第七十一章 大声图谋
哎呀……这能看不能摸的滋味可真是要把人馋哭了。
对了！正事要紧。
齐南先是环顾一圈，确定无外人在场，方才低声问道：“师妹，昨天我拜托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师兄你怎么不早点说清楚呢，昨天我本可以向师尊求情的。”
求情？我怕待会下山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空云梦在身后。
“不行！”齐南当场肃然拒绝，这事不但可能小命不保，还有可能会牵连师代萱，没得商量。
见到师妹表现得有些低落，齐南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于是赶忙劝慰道：“此事上我师兄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能仅凭一两句话就轻易将他放出来，最好关个十天半个月，让他意识到自身的错误，同时也能平息七长老的愤怒，可不是皆大欢喜嘛。”
听到这句看似有道理，实则卖师兄的话，师代萱这才挑起了柳眉，螓首轻点表示赞同。
“所以呀，这事我们还得徐徐图之，在这段时间里想办法将师兄救出，最后实在不行再麻烦师妹。”齐南继续解释道。
为避免师妹她帮不上忙而自责，先喂她吃颗定心丸。
可惜让她向师尊求情的这条路的尽头是死路。
“嗯！”师代萱郑重地点了下头，恢复了先前娇艳的神采，取出一张画卷在石桌上摊开，上面绘有汝文峰俯瞰图，她伸手指向西南方位，食指底下是一个大大的红叉。
“师兄，我现在先告诉你一个最重要的信息，这儿便是关押你师兄的地方，在汝文峰地底囚牢中，从山脚石碑处上山，途径梅花寒香壁，走下落涧阶，再沿溶洞长廊走八十一步，便能抵达通往地底囚牢的地面入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个屁啊！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说跟没说一样。
情报的重要性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对等或是差距不大的前提下，而现在人家屈指一弹都能要了我的命，不会有人指望一个炼气修士去元婴修士眼皮子底下救人吧？
也不知是她太高估我，还是太低估了自家师尊，亦或者这位修行至今为止未逢敌手的师妹，从未设想过菜鸡的视角……
可齐南不忍打击如此认真的师妹，郑重诚恳且高兴地接过画卷，“这个消息可太重要了，多亏了师妹，此事大有可为！”
总之先收起来吧，就算不能在救师兄这件事上排上用场，回去后也能用裱起来，睡前闻一闻香香助眠也挺好的。
“师兄……你不再仔细看一下吗？”
“不用看了，睡前再看也一样。”
“睡前？”
“总之，这个信息很关键，暂放一边。”齐南手肘撑桌手背抵住下巴，思忖片刻，接着说道：“那我们聊一聊关于你师尊对此事的善后吧。”
师代萱似乎已备好腹稿，微微仰头，食指轻点了几下白皙的下颌，便给出了答复。
“通过项师兄和古师兄二人交叉取证对照，得知共有十五本《朱艳》在宗门内流传，到现在已经将十四本回收，并且勒令知情人许下天道誓言，将影响范围控制在了最小，只要再找回最后一本，就能将事情彻底压下。”
这女人……做事真是够绝的，这才两天时间就把差不多把事情解决了。
话说那帮捡到《朱艳》的弟子也是够惨的，许下天道誓言，要是哪天吹牛逼说漏了嘴，到时降下天罚，也就无缘大道一途了。
不对呀，这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吗？对了，最后一本，怎么好像就在我储物袋里呢，而且还看了不止两遍，倒背如流还说不上，只能说是对答如流。
要是我现在拿出来，师妹会不会鄙视我？
智明呀……看来师兄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
“师妹说的最后一本指得难道是……”齐南堂而皇之地取出黄色封皮的书籍放到桌面上。
随后叹了口气，满脸的悲戚，“说来也巧，今早我偶然在智明的房中发现这本书，一看上头的两字，我气得把智明狠狠揍了一顿，好的不学尽学这些坏的。”
说完，又是悠悠一声长叹，并将书推向师代萱，叹息道：“师妹，这本书你带好，智明那孩子……哎！”
“这事确实挺巧的，不过师兄不必担心，师尊她不会与智明为难的，毕竟长辈师出同门，关系也不错。”
齐南听到师代萱这么说，松了口气，要是真为难起智明来，甩锅这事可就露馅了。
这时，正要将书籍收起来的师代萱停下了动作，偏头看向齐南，似笑非笑地问道：“师兄，这本书……你看了吗？”
齐南心跳漏了半拍，没想到忽然遭到师妹的灵魂拷问。
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果断迅速不容迟疑地做出答复。
“翻了几页，简直不堪入目！”
师代萱娇声笑着，将书籍收入储物戒里，随后盯着齐南轻轻眨眼，低声笑道：“就算师兄把书全看完了，我也不会讨厌师兄的。”
“咳咳……”齐南撇过头掩饰了一下心虚，接着问道：“师妹，到目前为止，你师尊，七长老她还对此事耿耿于怀吗？”
师代萱习惯性地以食指轻点下颌几下，随后回应道：“师尊她很少在我面前提及那些令她不愉快的事，若不是听师兄提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呢。”
这算是宠徒弟吗？本想打听一下空云梦的态度再对症下药，可现在看来行不通了。
“师妹可认识宫姜？”
“那是我同门师姐，怎么了？师兄。”
“近期你师姐有可能会带一本名为《风月宝鉴》的书回去，师妹你想办法借阅一下，然后旁敲侧击让你的师尊产生兴趣。”
这修仙界可不像现代，消息闭塞得很，对于足不出户的人而言，身边亲近之人的话语，便是全世界。
空云梦就是如此，师代萱的话语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且算上二女共用一个浴盆的交情，空云梦就算被忽悠瘸了也很正常。
齐南的话刚说完，就发觉师代萱的眼神怪怪的，仔细一想这书的名字乍一听是有点误导性，于是补充道：“师妹，你放心，这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书，若有兴趣的话，我这儿还有一本。”
师代萱接过《风月宝鉴》翻看了几页，珍而重之地收好，螓首轻点答应下来。
“师妹，拜托了，明天咱们这个时候再见。”
“明天我仍旧会在此处等候师兄。”
齐南想到《风月宝鉴》二卷尚未完成，不在多说，匆匆告别。
师代萱在凉亭外招手送别，驻足良久，直至齐南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第七十二章 宗内城变化
仅是一两句话交代完行动计划，的确粗陋得拿不出台面，不过这是建立在对师代萱完全信任的前提下。
这位师妹实在太过完美，不论是修为、天资、才情皆无可挑剔，除了有时会表现得稍许偏执外，基本挑不出毛病。
而且每次拜托她做的事，总能尽善尽美地完成，满分一百的答卷，经常能拿出二百分的成果。
对此，齐南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师代萱那边，真正该操心的应该是孔晁和他自己。
齐南又是挑灯夜战埋头写了一宿，清晨走出房间，洗了几把脸，把卫妙竹准备好的点心整盘端回房间，就着已经凉透的茶水，填饱了肚子继续伏案写作。
下午抽空先是到书山楼把古玉成准备的手抄书籍带上，接着往宗内城跑了一趟，讲这些书籍交给孔晁，顺便了解一下售卖情况。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昨天到现在一整天都不见宫姜的身影，也就谈不上把书交到她手中。
好消息是，从昨天到现在，孔晁手里的《风月宝鉴》已经通过摊贩，商铺，私人交易等多种渠道全部卖完，并且还持续有人在预约待售的《风月宝鉴》。当然听到最多的声音还是催更第二卷的言论。
就这样，《风月宝鉴》通过人们口耳相传，在各个茶楼，雅间集会，家族饭桌，诸多人际往来场所中流传开来。
宗内城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在流言的帮助下几乎传得人尽皆知，加上城里头的人皆是宗门从外头挑选出来的有能之士，识文断字不在话下，更加助长了《风月宝鉴》名声的传播。
甚至还出现了一阵奇怪的潮流，那就是出门带一本红色封皮的书籍拿在手中，就会引来路人的频频关注。
齐南了解完这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内城中变化，如此高效的传播速度连他也万万没想到。
该说孔晁确实有拉帮结伙组建势力的才能呢？还是说他有做生意的脑袋呢？亦或者说这本《风月宝鉴》的作者实属天才呢？嘿嘿……
稍微自恋了一会，齐南又接着追问孔晁购买《风月宝鉴》顾客的身份地位，结果一听才知道九成的顾客都来自宗内城，只有一本卖给了修士，而且好像还不是紫极宗弟子。
这让齐南大失所望。
或许是因为《朱艳》那本书闹出的动静不小，导致宗内弟子对书籍有些敏感，生怕重蹈被元婴找上门的覆辙。
昨天那十余本书在宗内城引发的风波，影响力已经足够大，没必要再添柴火，是时候将重心放在宗内了。
于是吩咐孔晁将今天到手的这批《风月宝鉴》售卖给宗内弟子，如果是内门弟子更好，实在不行卖给外门弟子也凑合。
齐南还贴心地指导孔晁如何辨认内外门弟子，那些一脸欠揍鼻孔朝天的年轻人九成九是内门弟子，其他作风低调深藏不露的年轻人应该是外门弟子。
倘若有的选择，孔晁也不愿意去伺候那些二世祖，但是自从尝过了昨日那十余本书售出所得的甜头，他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是请位医师跟在屁股后面，也要将这些大顾客伺候舒坦了。
孔晁忙不迭地答应下来，齐南点头满意地回到了宗内。
齐南先往书山楼跑了一趟，放好从孔晁那里取回的笔墨纸砚，随后同昨天一样，回到宝内峰上带上糕点，再前往与师代萱约定的老地方会面。
师代萱已在亭中等待，同往常一样亭子内外整洁如新，不染尘埃。
茶水以斟至七分满，茶盏上白雾升腾，茶香沁人心脾。
不出意料，齐南从师代萱口中得知宫姜未下山的消息，还有将最后一本《朱艳》交到空云梦手中时，师代萱被自家师尊又亲又搂又抱的事。
“我也没想到师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几日嘴上不提，实际上对这事非常挂怀呢。”
齐南闻言，叹了口气。
傻丫头！我看你师尊她挂怀的是你，不是这件破事，她在馋你呢，这件事只不过是借口，二百年多岁的漂亮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之后齐南又打听起了师代萱和宫姜的关系。
本以为拜入同一位师尊门下的师姐妹，关系应该会非常不错，可结果却完全相反，相识多年却关系疏离，给空云梦请安时也将时间错开，不相见不往来。
本想利用二女关系做些文章的齐南，就这么扑了个空。
据师代萱所说，她们的关系是从刚入门时，几次比试过后就开始变差，直到现在都没能恢复到当年总角之交的友谊。
齐南追问几次比试的结果，不出意料是无敌的师妹全胜。
几次道听途说下来，宫姜大抵是个要强的少女，与师妹相处不来，倒是情有可原。
该打听的消息也问完了，就到了与美丽师妹卿卿我我的时间，当然，这种行为仅限于口头。
就这样，齐南陪伴师妹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
之后的一段日子，齐南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房间内书写第二卷的内容，每天固定时间会抽空下山，往书山楼、宗内城、无名山峰三个地方跑一圈。
刚开始《风月宝鉴》在宗内的传播很不顺利。
宗内城内每日进出的弟子数量不少，但有每日的功课在身，在城中呆不了多长时间，掐着点就赶回了宗内，甚至没少出现白须老者手拿戒尺御剑而来揍徒儿的一幕。
孔晁虽是个五大三粗两米多的大高个，可脑袋却非常灵光，见到某位宗门弟子在自家铺子门口被人拧着耳朵拖走，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些情况看在眼前，他也十分着急，整日惦记完成齐南嘱托之事。
于是开始找路子动用一切关系，利用手头的灵石和有价无市的通硬货《风月宝鉴》做文章，费了好些功夫才在距离宗门出口最近的位置盘下几间店铺。
店铺外头摆上吸引人眼球的稀奇物件，以此吸引那些好奇的男弟子，其他几件铺子则是摆满胭脂水粉和色彩艳丽的绸缎，用以吸引那些年轻的女弟子。
这一套营销手段在世俗大家闺秀的眼中倒是不稀罕，可对于整日修行涉世未深的宗门弟子而言不亚于降维打击，出了宗门走下万步阶梯，便被两边的店铺勾去了魂。
第七十三章 安利工具人
仅半个月便收获了不错的成效，走在外院内，时常能见到手捧红色封皮书籍的弟子，时而也能听到关于《风月宝鉴》议论的声音。
这天，齐南从古玉成那儿取走十多本《风月宝鉴》第二卷，送到了宗内城孔晁那里。
之后回到内院中转悠了几圈，发觉《风月宝鉴》在内院弟子中并未引起多大波澜。
兴许是森严的规矩所致？亦或者是竞争过于惨烈无暇分心？
齐南只能如此猜测，到头来还是得靠师代萱的师姐宫姜，作为《风月宝鉴》的安利工具人将福音传递出去。
先前从师代萱口中得知，每个月宫姜都会主动前往仙苗院走一趟，如有中意的苗子则会带回宝内峰请示空云梦。
齐南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扭头就向孔晁下了死命令，务必将《风月宝鉴》交到宫姜手中。
又是半个月过去，那抹红色倩影款款步下汝文峰，往宗内城的方向走去。
为了这一天，孔晁和那群手下制定了一连串的计划，比如在宫姜的必经之路上租借店铺将其吸引，或者安排群众演员大肆夸赞《风月宝鉴》，把道路两旁的招牌全部漆成朱红，挂上《风月宝鉴》的宣传海报……
在齐南的指点下，孔晁伙同十几个彪形大汉想方设法实施这些计划。
这会齐南也有些放心不下，决定前往宗内城看看情况。
火急火燎地赶到仙苗院，在先前的篱笆院内，又见到了一名男子倒在柴垛上，地上也零零散散倒着几人，每个人脸上都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齐南上前给每人喂下药丸，一转头就看到了孔晁回到院内，捂着脸颊满脸痛苦。
“结果如何？”
“不负仙师大人所托，她将《风月宝鉴》一二卷带走了。”
齐南两眼发亮，喜不自胜，拍了拍孔晁的肩膀，安抚道：“辛苦了……这是好事呀，你怎么一脸的不高兴？”
孔晁走到院中将昏迷的兄弟抱起放到干净的石板上，叹气说道：“她说看我和兄弟几人不顺眼，下次过来的时候不想见到我们，要把我们赶出仙苗院。”
“原来是这事，你们大可放心，她在说大话而已。
“不过，你们顺势辞了这仙苗院的活也好，今后便靠手头的资金和城内产业营生吧，你为人机敏，多教教手底下的兄弟，在城中打拼出一片天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仙师大人所言极是，能得到您的肯首，小的就放心了，晚些时候小的就带那帮弟兄们辞了仙苗院的活计。”
难道这孔晁还担心我会不同意他离开仙苗院不成？他到底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好了，今后你们就专注于城内生意产业吧，我还会将书籍送来，一切照常。”
“是！恭送仙师大人。”孔晁望着齐南离去的背景，遥遥深施一礼。
《风月宝鉴》的确到了宫姜手中，可短时间内还不能见到成效，齐南并未上山找寻师代萱打探消息，而是回到了宝内峰上准备第三卷的内容。
七天后，齐南估计事情已经发酵得差不多了，第一时间奔赴无名峰上寻找师代萱。
与往常相比早了三个时辰，本想先将凉亭打扫干净在热好茶在此地埋伏师代萱一番，却没想到还是见到了那道清丽绝尘的倩影。
师妹……不对劲呀，我怀疑你是不是住在这儿了。
“师兄！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师代萱又惊又喜，放下手中那本《风月宝鉴》，起身走出凉亭款款而来。
“今天提前上山，本想打扫凉亭热好茶恭候师妹到来，没想到还是师妹先到一步。”
“好呀，那下次便由师兄来打扫亭子煮水奉茶好了。”
师代萱莞尔一笑，紧随齐南之后，二人脚踏枯叶沙沙作响，走入凉亭。
之后二人如往常一样聊起关于汝文峰上的事，宫姜自从带回《风月宝鉴》后，便沉浸其中，好几次向空云梦请安都错过了时间，导致她们二女撞到了一块。
恰好是这样的巧合，使师代萱名正言顺地接触到了《风月宝鉴》，避免让空云梦产生她与齐南有关联的联想。
这事多亏了宫姜，她洋洋自得地向空云梦推荐《风月宝鉴》的时候，恰好师代萱也在场，事后也就有向空云梦讨要《风月宝鉴》的理由，最后顺理成章地对空云梦来一波反向安利。
最近这几天，在师代萱枕边风的疯狂安利下，空云梦已经开始接触《风月宝鉴》，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不过，枕边风这种说法好怪咯……
总而言之，计划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需一点时间，待事情发酵地再严重些。
果然，师妹还是师妹，一如既往地靠谱，连自己的师尊都搞定了。
齐南心情大好，困扰多日的麻烦事终于解决，与师代萱多聊了一会，一不留神天色已黑。
这时，齐南眼角余光瞥见师代萱后头黑影蠕动，惊呼道：“师妹，你后头什么玩意？”
“师兄，不用担心，那是汝文峰上的千年紫藤花妖，它在催促我回去呢。”师代萱看向手边，只见一根藤蔓攀上石桌搭在她的手上。
不知何时，紫藤藤蔓已经爬满大半个凉亭，师代萱身后的竹林也几乎被紫藤所覆盖，长势汹汹，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在深沉的黑夜里蠕动。
齐南暗中抹了把汗，还好当时拿到路线图时，没有脑袋一热擅闯汝文峰，不然免不了要体验一次触手PLAY。
不经意间，有几根藤蔓伸向他的脚下，尚未触及脚踝，就犹如触电般缩回，仿佛在忌惮些什么，随后便如潮水般褪去。
“师兄，天色不早了，路上千万小心！”
“嗯。”
师代萱踏在紫藤花妖藤蔓上，缓缓被带离无名山峰，无名山峰上漫山遍野的藤蔓也开始缩回汝文峰上。
之后又过了半个月，齐南推开房门，臂弯里夹着《风月宝鉴》第三卷的稿子，精神不振，眼眶泛黑，满脸仙气。
第七十四章 卫妙竹破境
院内，红枫烈焰树下，橙红似火的红枫叶将斑驳红光洒落地面，枝干发散出红色暖光驱散了清晨的些许寒意。
树荫下，石桌旁坐着一名身穿黛青色织锦长裙的女子，她捧着一本红色封页的书籍，专注地品读。
桌上茶具中已添满茶水，三个盛满各色精致早点的碟子呈品字形摆放。
齐南伸了个懒腰，向树荫下走出，坐到了卫妙竹身旁，拿了块点心放入口中，抚慰肚中的馋虫。
偏头看到师姐正在那儿捧着《风月宝鉴》看得入神。
长长的睫毛轻颤，美眸如一汪秋水，清澈而明亮，鼻梁秀挺，朱唇润如花瓣。
往下一扫，胸怀仍是那么宽广，光是凭肉眼这么一看，便感觉喘不过气来，就算在溺死在里头也无怨无悔。
“嘿嘿……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常提到的好生养身材。”齐南往嘴里丢了一块果肉馅的糕点，咕嘿嘿咧嘴直笑。
卫妙竹平日为了方便干活，扎了个圆髻将青丝束起，斜插一支碧玉步摇，衣裙料子稀松平常，往常在小泉峰上日子过得清廉，浑身上下尽是凡俗随处可见的廉价之物。
“师姐。”
“师姐。”
齐南轻声唤了几声，眼见卫妙竹没有反应，捧着那本书怔怔出神，他知道自家师姐的老毛病又犯了。
打从几年前认识师姐以来，她个隔三差五便会犯这样的毛病，一个人呆得久了，就会在那儿愣神许久，平日干活的时候也会这样。
手头要是干些打扫、修剪盆栽、刺绣……等等一类无关紧要的活也就算了，可就算是在生火做菜的时候也会偶尔出现这样的症状。
因此在后厨翻新过两三次以后，齐南便和项瑾义商量不能放任卫妙竹一人在厨房煮菜，至少要有一个人盯着，厨房烧了还是小事，要是伤到人可就不妙了。
最稳妥的做法当然还是禁止卫妙竹进厨房，可这这样一来，齐南和项瑾义进了厨房就只能端出黑暗料理了。
齐南攥住卫妙竹的手，掌心传来略微粗糙的触感，经年累月干些家务活手上长出了一些老茧，即便是修士的躯体也难免俗。
想到此处，齐南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师姐这些年为了照料小泉峰那俩废物师兄弟也是不容易……
齐南轻轻摇晃了几下卫妙竹，直至后者手中那本《风月宝鉴》掉落在地，也仍旧没有反应。
过了大半天，晃得齐南手都开始发酸，卫妙竹仍旧没反应，保持原先的姿势，双眼失了焦距怔怔出神，宛如一尊白玉美人雕塑。
这次犯病的时间与往常相比要长得多，齐南一下子都有些慌神，这状况他也第一次见到，焦急地呼唤道：“师姐！师姐！卫妙竹！”
仍旧是没有反应，齐南无奈将卫妙竹的身体放平，伸手搭在后者的脖颈上，心跳脉搏平稳如常，可唯独人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齐南心中愈发焦急，拦腰将卫妙竹抱起，迈出大步准备回到房中。
就在这时，一缕白色游魂飘然而至，钻入后者天灵盖中。
怀中卫妙竹眼中神采恢复，无相无形的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周围拂去，卷挟红枫叶，扰动院外绿叶花卉，惊起珍禽飞鸟无数。
首当其冲的齐南双眼泛白，当即晕了过去，双手随之一松。
即将摔在地上的卫妙竹陡然睁眼，娇躯凌空调转，裙锯飘摆旋转间，已经稳稳地站在地上，并将后仰即将倒地的齐南拥入怀中。
齐南只觉眉间遭受重击，眼前一黑，意识坠入白色的空间中。
浑身上下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视野受限无法视物，但能感觉到周身被水所浸没，温暖的触感覆盖在每一寸肌肤上，并渗入毛孔安抚躁动的心神。
明明眼前一片黑暗无法视物，却能清晰感受到面前一道洁白纯净的身影自上方飘下。
那道具备女性轮廓的白影，玉石般精致的五官浮现狡黠笑颜，张开双臂与齐南相拥，两具身体略一接触便融为一体。
齐南悠悠醒来，朦胧中见到山峰高耸惊人弧度，开始梦呓。
“嗯……这，有点眼熟，跟师姐有得一拼。”
“小齐。”这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
齐南惊醒，往身旁一打量，才发现自个正靠在卫妙竹的怀中。
“嗯？师姐，我晕过去多久了？”
卫妙竹将散乱的鬓发挽到耳后，轻声说道：“就一会，师姐刚想把你带进房间呢。”
带进房间？
齐南定了定神，略一打量近在咫尺的卫妙竹，惊呼道：“不对！师姐，你筑基了？”
卫妙竹闻言，慢了半拍才做出反应，而且看起来比齐南还要惊讶。
“嗯？是吗？”闭上眼睛心神沉入识海，再次睁眼时俏脸上浮现出喜色，“好像的确筑基了。”
这就是天才的修行方式吗？连正经的修炼功法都不需要，扫着地，做着饭，看着书就自动破境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晕过去时那一幕是怎么回事呢？
齐南跟着卫妙竹回到石桌旁坐下，脑袋思考着刚才所发生的事。
随手取了块点心丢进嘴里，取出那柄墨色短剑把玩起来，神识刚一放出附着在短剑上，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
嗯？怎么感觉这柄短剑轻便了许多？是我的错觉吗？
齐南有些诧异，手掐《拈花》指诀，墨色短剑如飞鸟般在空中忽高忽低，在红发烈火木的枝丫中穿行。
一时心血来潮还在树干下留下潦草的字迹，‘齐南到此一游。’
不对，不是这柄短剑轻便了，而是我的神识得到了增强，之前御剑书写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是师姐刚才晋升筑基时所发生的异状，给我带来的好处吗？
齐南如此猜测，偏头看向卫妙竹。
师姐与先前一样，手捧着《风月宝鉴》，小口咬下带馅的早点，伸出香舌舔舐朱唇上残留的果肉馅。
待察觉齐南望了过来，她才疑惑地问答：“怎么了？”
齐南偷瞧正起劲，被这么一问，只好顺着答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师姐手中这本《风月宝鉴》从而来？”
第七十五章 不菲收益
“这本书呀，是昨天智明交给我的，还说什么整个宗门有好多女弟子都非常喜欢看，闲暇时走在路上聊得的也是书中内容。”
“好！”齐南喜色洋溢于表，不禁双掌一拍大声叫好。
这是他一直期望看到的事态发展，眼下《风月宝鉴》的名声已借由工具人宫姜传递至内院，但火候还差了一点，八成女弟子喜欢还不够，还要加上八成男弟子。
当然，这些条件都不是必须的，最关键的还是空云梦那里，只要这位家里蹲元婴被《风月宝鉴》给迷住，那一切就好办了。
接下来是时候去师妹那儿打听消息了，在此之前还得往书山楼和宗内城跑一趟，把《风月宝鉴》第三卷交一交。
齐南临走前给卫妙竹留下两本书，分别是二卷和三卷，免得她闲来无事跑遍整个宝内峰，把山上所有的灵植都折腾一遍，修剪至顺心如意为止。
熟门熟路地进入书山楼，拉开帘子进入小间，伏案作业的古玉成听声转过头来。
这位人形复印机同样顶着两只熊猫眼，眼睛不满血丝，搁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仙气。
在古玉成身边，红色封页的书籍已经垒成了几座小山，还有一堆被用折的笔杆子，摔成数块的砚台，堆成小山的废纸……
一片狼藉，见证古玉成的辉煌战绩。
见到师兄如此勤勉，齐南无比感动，给了古玉成一个大大的熊抱，同眼含热泪安慰道：“够了……古师兄，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已经不需要再努力了……”
古玉成两眼发直，呆愣了一会，手中的笔杆子‘啪嗒’掉落在桌案上，片刻之后同样是呜咽欲泣。
两个大男人哭作一团。
待哭得差不多，古玉成镇定下来，眉头一皱，问道：“这的确是件好事，可《风月宝鉴》三卷往后的内容呢？”
当然是没有了咯，难不成有人认为我会全部写完吧？光是这三卷我就付出了数千万脑细胞和无数根秀发的代价。
当然，面对这项计划的功臣，当然不能把话说得这么绝。
遇事不决，下次一定……
齐南拍了拍古玉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古师兄，实不相瞒，这段时日我因心系《风月宝鉴》之事，导致修为难以存进，卫师姐担忧得腰肢日渐消瘦，今早还在我面前昏倒。”
“古师兄！你说，我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再次发现？”
“腰肢？”
齐南没料到这位古师兄表面满脸仙气，可注意力却意外地专注，一下子便捕捉到了他措辞有误。
这当然不行，必须立即打断他的思绪。
咚！
齐南当即拍案而起，满脸肃容，“今日我已经暗自立誓，为了卫师姐，我日后定要突破筑基境！”
“好！齐师弟有大志气！也就是说待到筑基境后，齐师弟应该就会动笔准备《风月宝鉴》后面的内容了吧？”
“那……当然！”
齐南有些意外古玉成的执著，可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事，证明《风月宝鉴》内容的确吸引人，这倒也算是一件可喜的事。
哼！空云梦，还不束手就擒。
齐南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袋灵石，约有五十余块，放到了古玉成面前的桌案上。
这是从孔晁那里拿来的，他本身倒是不怎么用得上灵石，原先也不准备从孔晁那收取部分利益，可念及卫妙竹生活过得清贫，到头来还是改主意了。
毕竟是人家主动给的，不拿一些也不像话，指不定孔晁把他脑补成什么大魔头。
“古师兄，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先歇着吧，这些灵石你也拿着，就当是这一个月以来的辛苦费。”
古玉成拎起袋子一掂量，顿时双眼发亮，快要变成灵石的形状，接着把袋子往怀里一揣，扭捏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好意思你还抱得那么紧……
算了，反正都是全给他的。
“总之，我先告辞了。”
临走前，齐南将所有抄好的《风月宝鉴》收入储物袋，才离开书山楼。
与孔晁碰面后，将所有《风月宝鉴》二三卷交给了他。
“好了，如之前一样，宫姜来找你，务必要留几本交到她手中，过了今日，不出意外的话，我就不会再来宗内城，《风月宝鉴》的售卖也到此为止。”
“啊！这……仙师大人，您这是开玩笑吧？怎么在《风月宝鉴》卖得正好的时候停止售卖呢？这可是要得罪不少人的。”
得罪人就对了。
齐南挑眉一笑，说道：“你们不必担心，就算得罪人也与你们无关，要是有人问起为何停止售卖，你就说著作者文思枯竭，暂时停笔，要是有人想找我，便叫他们上宝内峰。”
孔晁心中虽有万般疑问，可笔买卖皆由齐南而起，他与手下弟兄能借此机会摆脱仙苗院的劳役，过上住店铺且手头富足的生活，就应该感恩戴德才是，不应过问太多。
于是跟往常一样，沉声应下。
“是！小的听从仙师大人的吩咐。”
“前几天我嘱托你购置物件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办妥了。”孔晁双手交叠，弯腰举过头顶，将两枚戒指和一支玉簪呈到齐南面前。
一枚为白玉戒指，质地莹润附有光泽，另一枚则是经抛光打磨的木戒指，呈深褐色，表面没有装饰，含蓄内敛，，若不放出神识感知，任谁都看不出这是储物戒。
那支金步摇以浅紫近蓝的玉石制成，顶端结花蕊，结金叶，中心玉片呈鹿灵衔枝图。
白玉戒指自然是为卫妙竹准备的，而那枚木戒则是齐南为自己准备的。
那支坠玉鹿灵簪则是为大功臣师代萱准备的，当然不是什么高品阶的宝贝，齐南对自个的口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高情商叫做饱含心意的礼物，低情商叫抠抠搜搜的地摊货。
至于被关起来的项瑾义，自然是没有他的份，闯了这么大的祸，没把他的储物袋没收就不错了，还想换储物戒呢。
“另外……”孔晁张望了一下四周，才走到齐南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并低声说道：“仙师大人，这里头有两百枚灵石，请务必收下！”
说完，他眼见齐南有点犹豫，接着补充道：“小的和手底下兄弟们手头还有点余钱足够生活，现在整座城许多人都知道我们发了笔财，要是再带这么多灵石，只怕会遭人惦记。”
本来还想推脱一下的，但都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收下吧。
“那好，我手下了，这些日子你们小心点，实在不行可以佩戴些无需灵力催动的法器，有事就花些灵石托人到宗内找我。”
“是！有劳仙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