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佟国纲的死亡并没有让这场战斗结束，清兵的火力极为凶猛，葛尔丹的大军在炮火的轰击下，也显得摇摇欲坠。
但是高坐于帅椅上的吴乃华突然一愣，感受着自己体内几乎要爆炸的灵魂力量，一阵错愕。
斩杀了阿尔尼，并没有让吴乃华的灵魂达到分裂的程度，但是现在，这种磅礴的灵魂力量，却实实在在的告诉吴乃华，现在只要吴乃华愿意，就可以回到系统空间，进行灵魂两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吴乃华静静的看着数万人胶着的大会战，已经没有多少人在靠近清军的大营，毕竟蒙古人也清楚，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清军的一万骑兵。
就算有人胆大包天的想要强闯清军大营，看着这密布如雨的弹雨，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
而外边的战场上，枪械早就已经没有了勇武之地，一个需要两个人配合，两三分钟才能装填一次的火绳枪，用来当做近身肉搏的武器，实在是个笑话。
吴乃华看着眼前纷乱的战场，就知道，古人口中的三十六计只能作为战略上的部署，在两军交战之时，任何计策其实都没有任何用处，到最后还是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这个时候，比拼的就是两方人马最基本的力量，勇气还有运气。
同时也佩服那个写出赵子龙一人一骑，在曹军中杀的三进三出的家伙，也是真的敢写。
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到底是谁，许多人死掉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不如对方，而是不知道从里窜出来的冷刀子要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古代能够在一场场大混战中活下来的将领们，都是上天的宠儿，反正吴乃华是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入到这种战场上，因为能否活命，不是看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高，而是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足够。
混战整整持续了大半日，吴乃华看看日头，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下来。
想来，葛尔丹的大军是要撤退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夜盲症患者，倒是有自己身边的，到底是自己的同僚还是敌人，谁也不知道，葛尔丹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这也是葛尔丹的骆驼兵明明已经死伤大半，佟国纲也不敢命令在黑夜中强攻，只能依旧保持着射击和轰炸。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远处的葛尔丹大营中，就响起了撤退的号角声。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之前还在拼个你死我活的清军和蒙古兵，都在这一刻突然停手，仿佛之前的生死拼杀从来不存在一样。
蒙古兵们警惕的看着身边经过的清兵向着后方撤退，而清兵也是一个个警惕的看着蒙古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吴乃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再一次刷新了吴乃华的三观。
随着三千多损兵折将的清兵回到大营，吴乃华立刻将这些人圈禁起来。
没有别的原因，这些人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绝望的战斗，整个人的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若是处理不当，晚上绝对会炸营。
不是吴乃华不想让清军死伤更多。
而是，之前的失利，完全是佟国纲的指挥不当造成的，和自己没有多少干系，但是现在，若是发生营啸，那作为此时大军的临时指挥官的吴乃华，绝对无法逃脱干系。
一阵嘶声裂肺的哭号声吸引了吴乃华的注意。
吴乃华寻声走过去，就看到隆科多趴在一个没了脑袋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看着那染满了鲜血的镶黄旗制服，吴乃华就知道了这个尸体的主人到底是谁。
听着亲卫的讲述，吴乃华的嘴角不禁抽搐。
到现在，他总算知道了自己突然暴涨的灵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安抚自然是要的，只是佟国纲没有死在蒙古人的刀下，却被自己人的炮弹稀里糊涂的炸掉了脑袋，这么乌龙的死法，实在是让吴乃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战后的大草原，变得极为安静，这不仅仅是因为首战失利的原因，更是因为吴乃华为了进一步防止营啸而下的死命令。
尽量将所有的声音压制到最小，等到这些幸存的清朝骑兵们精神恢复，才会解开这种禁制。
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吴乃华就被一大群将领包围。
“大人，现在将军战死，我等该是如何是好。”
吴乃华安静的听着一种将领的七嘴八舌，说道：“都安静。此时我军当按兵不动，镇北将军为国牺牲，此时我大军群龙无首，当上报朝廷，等待朝廷的命令，我等只需要严防死守，防止葛尔丹进一步兵犯我大清即可。”
看着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将领们，吴乃华当然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于是轻声道：“此战失败，非战之罪，实在是那蒙古人一来狡猾，二来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如此犀利的火器，此事我自然会据实禀报，各位将军做好自己的本分，朝廷自然不会怪罪。”
听到吴乃华这么说，这群将领自然大喜过望。
“都各自忙去吧。”
遣散了众将领，吴乃华发现，隆科多还是没有离开。
“大人，我大伯。”
吴乃华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说道：“此事自然是要如实上报皇上，但是镇北将军被己方炮弹误杀，实在是有辱我朝颜面，我自然不能这般上报。”
“镇北将军佟国纲，遇葛尔丹大军骆驼阵所阻，为解困局，镇北将军身先士卒，大破葛尔丹骆驼大阵，然不幸被流弹所伤，不治身亡。”
隆科多眼睛瞬间泛红，拱手说道：“谢大人。”
吴乃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维护我大清颜面，至于事实，本官自然会密折递交皇上。”
隆科多没有起身，而是说道：“不管如何，我佟佳氏谨记大人恩德，令小将请求回京，护送我大伯灵柩安葬祖坟，还请大人成全。”
吴乃华笑道：“你本不是此次出征之官员，本官自然不会阻你去路，去挑选百名壮士，沿途护送，不能让佟大人的灵柩再遭到什么意外了。”
隆科多泪如雨下。
第292章
佟国纲确实是大清名将，只是吴乃华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佟国纲的英勇事迹，吴乃华是不清楚，这个名将的称呼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吴乃华虽然清楚大部分的历史走向，但是并不可能将所有历史都记得清楚，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历史学家。
不过，佟国纲的大名，吴乃华倒是也听说过。
作为康熙的亲舅舅，佟国纲和佟国维一直都深受康熙重用，不过，吴乃华也知道，其实康熙并不喜欢佟国纲。
如果真要从满清大臣中找一个和佟国纲比较想象的人话，那个人一定是鳌拜。
一样的桀骜不驯。
不过，佟国纲既然被成为名将，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葛尔丹必须失败，但是怎么失败却是一个大大的学问。
如果佟国纲真是酒囊饭袋，葛尔丹总不能丢了武器去投降。
隆科多站在吴乃华的身边，看着数千清军缓缓向着骆驼阵压去，就开始摇头叹息。
这般小大人的模样，吴乃华不禁笑着问道：“怎么，你为什么摇头。”
隆科多说道：“此次我军出征，为的是震慑葛尔丹，而不是打败葛尔丹。虽然我不知道葛尔丹为什么只派出了几千士兵，但是此时，我军所需要的是干净利落的干掉这些人，让葛尔丹感到惧怕。但是大伯千不该万不该，只派出几千士兵和对方来个势均力敌的较量。”
吴乃华诧异的看了一眼拆自己大伯台的隆科多，笑着问道：“或许你大伯是想用这种办法，告诉葛尔丹，同等兵力下，我大清的军队更强于他的蒙古军队。”
听到吴乃华这么说，隆科多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道：“按照我大伯的性格来说，还真有可能！”
“性格？”吴乃华和佟国纲不熟悉，倒是和佟国维较为熟悉，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说道：“放心吧，你大伯乃是我大清名将，想来必有深意！”
“大清名将？”隆科多错愕的抬起头看向吴乃华。
“怎么了？”吴乃华问道，但是却看到隆科多的嘴角在抽搐。
沉默了半晌，隆科多悠悠地说道：“我大伯是不是大清名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大伯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带兵打过仗！”
“啊！”吴乃华一听就愣住了。
将目光放在大军前，威风凛凛的佟国纲，嘴角竟然也开始抽搐起来。
吴乃华在大军商讨军情的时候，看着一个个将领将佟国纲吹嘘的极为厉害，张口就是大清名将，闭口也会大清名将，吴乃华心想，就算是拍马屁，想来这佟国纲应该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但是没有想到，佟国纲竟然真的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一个从来都没有带兵作战经验的将领，是如何成为大清名将的，吴乃华表示震惊。
“轰轰轰！”几声雷鸣般的巨响，打断了吴乃华和隆科多的闲谈。
看着巨大的弹丸在半空中高高的玩出了一个个抛物线，吴乃华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佟国纲还好不是真的草包。没有放着大炮而不用。
几声炮响，仿佛是打开了信号一般，枪声邹然响起。
一时间，整个战场，大雾弥漫。
在大草原的大风中，变换着各种形状，两边的军阵也变得若隐若现。
看不清啊！
吴乃华皱着眉头。
但是却毫无办法。
这个时代，即使往后推上一百多年，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火枪的使用就是这个样子，一开枪，燃烧的火焰烟雾就遮天蔽日。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中西内外，在火枪的战争中，都要排成排进行作战的原因。
火枪开伙，会产生巨大的浓烟，只是一轮齐射，就会被烟雾笼罩，视线就会被立刻剥夺。
为了保证子弹的密度与火力，集中射击是将火枪威力最大化的方法。
所以，在清朝时期，士兵作战，都是排成一排。
用句顺口溜来说，就是排排站，射弹弹。
在这种战斗中，个人的武力已经无限趋于零，良好的纪律和面对死亡恐惧的抗压性，就成为了左右一场战争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虽然是在战场上，即使身边都是自己的同僚，但是每个人都是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所笼罩，一个人的视线，嗅觉几乎都被剥夺，4如同给隔离在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中，随时都可能被一颗子弹要了性命。
这种只能拼运气，无法掌握自己生死的战争模式，最大的障碍，就是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西方战争中，有许多失败的例子，就是因为士兵无法承受这种心理压力，进而使得阵型崩溃，被敌人如同割稻子一般，进行收割。
现在，别看两方人马打的火热，但是吴乃华知道，就算打上一天，两方人马没有向着对方前进一步，那都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一但开始了冲锋，几乎就可以说，这场战斗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前方两方人马，枪声不断，后方清军的打炮几乎毫不停歇的对着骆驼阵进行狂轰乱炸，至于能不能炸到人，吴乃华表示深感怀疑。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充满了乏味感，丝毫没有冷兵器战争那种让人看了不是惧怕，就是热血沸腾的，真刀真枪的生死搏杀。
对于吴乃华来说，这是一个学习的机会。
从明朝开始，中国的战争模式就发生了改变，想要依靠以前的战争理论来进行，成功率并不高。
毕竟火器和冷兵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战争方法。
隆科多看了一阵，就放下了望远镜，实在无趣去观看。
“很无趣。”
“确实！”吴乃华没有放下望远镜，淡淡回应道。
接着，他就发现，清军开始不断的向着烟雾中，派遣清兵加入。
吴乃华放下望远镜，心道：“这骆驼阵果然厉害，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使得清兵开始加派援军了。”
战斗不过打响的不到一个时辰，清军就已经需要不断的加派人手，这就说明了清军的伤亡惨重。
不过，并没有伤员被带出来，因为吴乃华知道，被铅弹打中的人，在这个时代，除非截肢，要不然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的，而胸腹中枪的，已经没有了施救的必要，因为他们活不下来。
第293章
先比较与这个时代，落后的火器技术，铅弹的威力却无比的另类。
铅弹所造成的伤亡，比之后世无比先进的铜制子弹，更加可怕。
甚至在后世，铅弹和玻璃弹，是唯一能够和细菌武器相媲美的子弹。
后世有过一个统计，在清朝这个时代，被铅弹打中的人，头部中弹，死亡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四肢中弹，百分之二十的死亡，剩下全部截肢，心脏附近中弹，百分百死亡率，右胸和腹部中弹，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
这是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死神的镰刀。
这份数据，还紧紧只是在这个时代，火绳枪这种有效射击距离百米的时代。
铅弹之所以威力如此巨大，一是有着和玻璃弹同样功效的碎裂，铅弹较软，在射中人体后，经常会发生碎裂，破碎的弹片几乎不可能被全部取出，二就是残留的铅弹是使人发生铅中毒，几乎无药可救。
所以，吴乃华非常聪明的躲在了军营中，坚决不会到达伤害自己的战场上。
所以，无论如何，吴乃华还是非常佩服佟国纲的勇气的，虽然他同样远离交火区，但是两百多米的距离，吴乃华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安全。
不过，这场战争，也让吴乃华意识到了一个必须要抓紧做的事情，就是相办法，让清朝放弃铅弹的使用。
不过这一点想要做到，却是十分困难。
铅弹制造简单，加上这个时代，矿产几乎没有什么开发，想要取代铅弹的制造就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不过，吴乃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当太阳落山，吴乃华再次对这种战争模式有了新的认识。
那就是时间太长了。
整整一个白天了，太阳都已经落山，蒙古的大草原上，已经漆黑一片，除了可以看见零星的，来自火枪发射的火光，吴乃华看不到半点光源。
隆科多早就已经回去了。
这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吴乃华觉得，聪明人就应该干聪明事，果断紧了紧自己的貂皮大衣，转身回去帐篷。
略微总结了一下自己今日的所得，吴乃华就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沉沉睡去。
次日同样也在爆竹声中醒来。
简单的洗漱用过早餐，当吴乃华重新爬上大营中的瞭望塔的时候，却发现，佟国纲依旧站在昨日站着的地方。
隆科多也爬到了吴乃华的身边，看着吴乃华惊愕和佩服的脸，问道：“你怎么了？”
吴乃华指着披着一件已经完全被露水打湿披风的佟国纲，说道：“你大伯这一日一夜都在哪里！”
隆科多顿时一脸自豪，看着吴乃华说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我大伯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吴乃华佩服的点了点头，说道：“却是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不过我的确有个问题！”
“什么？”
“一天一夜啊！你大伯都不用尿尿的吗？”
隆科多：“……”
清晨的露水并非没有半点作用，至少让空气中的水分大大增加，烟雾变得稀疏许多，吴乃华勉强可以看清战场上的景象。
此时的骆驼阵，已经无法被称之为骆驼阵了。
被大炮连续轰炸了一天一夜，即使清军的火炮再是如何的不长眼睛，这般狂轰乱炸之下，骆驼阵也几乎没了阵型。
到处都是散落的肢体，有骆驼的，也有人的。
骆驼阵几乎已经名存实亡。
吴乃华默默计算，恐怕现在骆驼阵已经不足千人了。
而清军这边同样也不好受，层层叠叠的尸体布满了一大片，吴乃华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许多被压在下方的尸体，还在不停挣扎着挥舞着手臂。
佟国纲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但是，他似乎笑的太早了。
远方，大地开始做震动，轰隆隆的响声，那是千军万马的奔袭声。
佟国纲眉头紧锁。
“呜……”
随着葛尔丹的大旗在远方飘荡，长长的号角声也随之响起。
骆驼阵中，稀稀落落的骆驼猛然站起，一个个满眼血丝的骆驼兵，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爬上了骆驼，开始向着后方狂奔。
清军士气大振，枪声邹然密布。
佟国纲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声，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声呼喝，顿时上万清军铁骑一同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敲打战鼓的清军士兵，赤着膀子，漂亮的肌肉不断的将力量涌入双臂，在朝阳中，迸发出人体的美丽。
他们如同雷神附体，拼命的敲打着。
于此同时，葛尔丹的大军中，同样也想起了阵阵擂鼓之声。
“杀！”佟国纲大吼一声，在吴乃华震惊的目光中，竟然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万马奔腾，吴乃华终于在这平淡乏味的战争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热血沸腾。
上万骑兵的冲击，如同海浪一般，滚滚向前。
巨大的马蹄声，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无论吴乃华如何大声说话，隆科多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疲惫的骆驼兵，根本无法与佟国纲养精蓄锐的清朝铁骑相媲美，不过眨眼间，就湮灭在这滚滚洪流中，消失不见。
佟国纲兴奋的嘶吼着，这才是他所喜欢的战争。
钢刀划过敌人血肉的畅快感，如同高潮一般，使得佟国纲兴奋的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着。
震撼，这就是冷兵器时代，最令人震撼的一幕。
吴乃华紧紧的抓着栏杆，手指发白，浑身颤抖。
战争是属于男人的，也只有男人，才能真正理解战争的魅力，如同一坛绝世美酒，吸引无数饮者为之发狂。
无论如何看，佟国纲的选择都是十分正确的，葛尔丹的大军刚刚到达，军阵松散，这次冲锋一但进入葛尔丹的大军，势必能够将至撕裂，一场胜利眼看就在眼前。
“我们赢了！”隆科多兴奋的大叫着，即使是他，也已经看出，胜利就在眼前。
“轰！”
“轰轰！”
“轰轰轰！”
……
无数的爆炸声显得如此突兀，巨大的爆炸掀起如雨般的泥沙，滔天的巨浪在这一刻，被无数的火焰所吞噬。
杨彦虎平静的看着陷入地雷中的清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294章 遇之，皆杀！
所有人顿时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就安静的做好，看着吴乃华。
吴乃华笑着说道：“诸位也莫要紧张，此事只是本官的一个想法，若是诸位听完不愿，本官也不会坚持。”
顿了顿，吴乃华说道：“说句诸位将军不爱听的话，虽然佟国纲将军阵亡，与各位将军无关，但是毕竟诸位都是佟将军的下属，三军主帅阵亡，而各位副将下属将领，却是一个个毫发无伤，委实说不过去吧！”
听到吴乃华竟然这么说，顿时就有性急的将领气愤起来，若不是吴乃华现在在军中威望无两，恐怕已经破口大骂。
所以语气中，依旧火药味十足的说道：“大人这般说，是何意思，难不成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大人就像拿我等动刀子，来讨好新来的佟大人不成，若是如此，末将人头在此，大人即可拿去，莫要为难众位兄弟。”
“张泰，莫要如此，大人是什么人，难道我们都看不见吗？大人若是要拿我等问罪，何必等到今天。”
吴乃华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坐下听我说。”
看着张泰几人重新坐下，吴乃华说道：“你们听我这般说，定然生气，但是你们确实扪心自问，在佟国纲将军阵亡之后，朝中的大臣是否会如此想，皇上是否会如此想，最重要的是，新来的佟大人是否会这般想。”
吴乃华看着脸色大变的军中将领，笑道：“那佟国维我也曾有些熟悉，虽然对其品性还不太熟悉，但是却也知道，其和大哥佟国纲的关系极为亲密。现如今，佟国纲指挥失利，是我大清首战便折损了近万铁骑，更是阵亡于此，不说那佟国维是什么心情，各位应当也能猜出皇上会是何等的龙颜大怒。”
“佟国纲能够成为三军统帅，本官可是知道，全是佟国维极力奔走之故，如今犯下如此错漏，想来那皇上能够饶了佟国维的好，不过佟国维乃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倒也不会忍心看着佟国维受辱，想来这次佟国维来此，定然是皇上给佟国维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是来挽回脸面的。但是，诸位不要忘记了，诸位是佟国纲的属下，出征葛尔丹寸功未见，更是护主不利，至使佟国纲这个三军统帅首战阵亡，若是那佟国维的心胸狭隘，诸位的下场恐怕已经不用我多说了吧。”
话到此处，所有人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白。
吴乃华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他们都是中下层将领，远远无法接触到佟国维，佟国纲这种内阁大臣的地位。
更谈不上对他们有什么了解。
所以，如果佟国维真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自己的大哥死了，还丢了颜面，定然会拿他们泄愤。
若是在朝中，他们大可不做这官了，这么多人，佟国维也不可能真的将他们全都杀了。
但是此时在战场之上可不同，佟国维乃是三军主帅，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听佟国维的调令。
若是不听，军法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可是听了，佟国维大可随便将他们当做诱饵，甚至当做炮灰，死了都没处喊冤。
这里的将领，更是有几个当初跟随鳌拜出征浙江的，当时可是亲眼看着，鳌拜是如何对付正白旗的。
堂堂曾经的上三旗都能被当做炮灰，他们这种绿营兵更是只能引颈就戮了。
就在这些将领一个个各自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的时候，法士善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中间，猛然叩拜，喊道：“求大人救救我等。”
看到法士善这个模样，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吴乃华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救他们一命。
于是，整个中军大帐，所有的将领都跪伏在地上。
吴乃华大喜，脸上却是十分惶恐，连忙从主帅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前面，将众人扶了起来，说道：“本官虽然与诸位相交时间不长，但是却是亲如兄弟。本官怎么可能坐视诸位将军枉死，诸位将军若是信得过本官，就都坐下，静静听本官说。”
如此安抚之下，众位将领这才重新落座。
吴乃华安坐之后，沉思一阵，才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说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就看诸位敢不敢舍命一搏了。”
“其实，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败葛尔丹，以旷世战功，班师回朝，到时候，就算是那佟国维想要干什么，到时候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什么？”
“什么？”
所有人都被吴乃华大胆的话所震惊。
吴乃华面色严肃的说道：“诸位莫要惊慌，虽然葛尔丹看似势大，但是我等却也并非没有胜算。”
“第一，虽然葛尔丹占据了优势，但是喀尔喀幅员辽阔，葛尔丹想要完全吞下，必定分兵驻守，这就虚弱了葛尔丹的实力。
第二，粮草。大家应当知道，蒙古人皆是以畜牧代替耕作，军粮并不稳定，加上葛尔丹军队庞大，每日消耗的粮草就是不可计数，喀尔喀战乱刚平，先要在这般短的时间内就恢复畜牧养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缺少补给，这是咱们的第二个胜算。
第三，自然就是他们的军火。我观那蒙古人手持之火枪，数量庞大，虽然极为先进，但是和我军一般，如此大量的火器，所需要消耗的火药也是极为庞大的，我等若是能够找到葛尔丹存放火药之处，引爆其存放仓库，缺少火药之下，葛尔丹的战斗力将如同自废一臂。”
“可是，我等要如何才能做到。”
吴乃华笑道：“很简单，我等佯装撤退，在内蒙兵分三路，抛弃繁重物资，轻装便行，避开葛尔丹大军主力，在喀尔喀地区，自由穿梭，就食于敌，袭击各地防守薄弱之处，记住，莫要恋战，若是发现敌人强势，则速退之，若是能够找到敌人火药粮食存放之地，全力袭之。行军之时，定要做好保密，莫要泄露了行踪，凡是见到我军之人，无论是谁，都要斩草除根，如此才能在喀尔喀地区自由穿梭。”
“莫要不忍，据本官所知，大部分未能进入我朝的喀尔喀蒙古部落，已经投降于葛尔丹，他们皆是敌人，遇之，皆杀！”吴乃华杀气凛然的说道。
第295章
蒙古，几乎巨大部分的土地，都处在海拔1000米以上，加上群山环绕，是极端温带大陆性荒漠草原气候，常年只有冬夏两季，而冬季占据了蒙古绝大部分时间。
好在，此时的四五月，正是蒙古地区冬季的结束。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对于清军来说，简直就是天公作美。
虽然已经确定了作战方略，但是，如何执行就非常困难。
虽说暂时撤退，分兵进入喀尔喀内部，但是葛尔丹的斥候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一场暴风的到来，给了清军绝好的掩护。
大批的辎重被丢弃，火药随着风暴飘散开来。
大炮也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化作了一堆废铁。
吴乃华的清军们，在这场暴风之中，一分为三，顶着风雪消失不见，他们的身上只有少量的子弹，还有干粮。
伤兵和老弱残军，带着剩下东西，缓慢的撤退着，想来等到暴风结束，这只残军也是能够隐瞒葛尔丹的斥候一段时间了。
清军上下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杨彦虎知道。
“这么说，你们真的已经进入了喀尔喀地区了？”杨彦虎看着山洞外狂暴的飓风，吃惊的问道。
吴乃华闭着眼睛，仔细的感知着分身的情况，说道：“已经进入了，不过损失极大，这才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就有百余人不见了踪影。”
杨彦虎啧啧称叹，没有想到，这些清军倒是有些骨气。
这种几乎要人命的黑风暴中，蒙古人也只能躲在盆地，山洞中小心，安静的等待着风暴的结束，但是没有想到，这些清军竟然真的不顾性命，顶着暴风潜入喀尔喀地区。
吴乃华睁开眼睛，走到洞穴口，巨大的暴风仿佛一只只巨锤在敲打这吴乃华的身体。
让吴乃华在风暴中摇摆不定。
紧了紧身上的兽皮，吴乃华看着天色说道：“看来等到风暴停止，还需要几天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清军销声匿迹了。”
杨彦虎笑着说道：“清军的那些将领，要事真的在这种天气赶路，恐怕都不用我出手，恐怕他们已经死了。”
吴乃华笑着回道山洞中，拿起一杯酥油茶，喝了一口说道：“千万不要小瞧人的求生欲望。要知道，现在只有他们战胜了你，才有活命的可能。”
喀尔喀地区，到处都是山脉，丘陵，还有戈壁荒漠，其实想要找到一个人想要找到一处躲避风暴的地方还是极为容易的，但是想要找到一处足够数千人躲避的地方，可就是难了。
吴乃华的队伍中，时不时的就可以听到清军被垂落，掉下山崖的人惨叫声，但是却并没有人在意。
他们已经在这附近的山脉中转悠了一天多了，为的不是甩掉葛尔丹的斥候，而是想要找到容身之所。
清军更是不用担心斥候和行踪，在这种鬼天气之下，就是豺狼都要小心安静的匍匐着，象他们这么傻的在大风的天气中四处走动，那就真的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其他两只队伍的情况如何，吴乃华是不知道的，这种天气下行军，能否全身而退，看的不是谁的军法高超，而是看谁的运气够好。
显然，吴乃华的运气还不错，找到一个巨大的溶洞，虽说数千人藏在里面有些拥挤，但是总好过不断的有人死亡来的强。
寒冷的飓风倒灌如溶洞之中，这种情况下，想要生火取暖，无异于痴人说梦。
清军士兵，只能裹紧身上的破棉袄，一个挨着一个，相互簇拥着取暖。
大风足足吹了三天多，当第四天的清晨，溶洞外已经雨过天晴，万物乌云的天空显得极为漂亮，湛蓝湛蓝的。
一声声呼和之声响起，蜷缩了两三天的清军，身体都似乎有些锈蚀了，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层层的沙子哗啦啦的就落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溶洞尘土飞扬。
没有喝彩与欢呼，恶劣的环境与寒冷的飓风，已经将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几乎全部榨干。
当走出溶洞，看着天空中刺眼的太阳，所有人都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
吴乃华抖动着身上的兽医，任由身上的沙子如同落雨一般。
没有立刻安排启程，吴乃华贴心的任由这些清兵在太阳下，贪婪的吸收着那不多的热量。
半日后，出发的命令再次发出，大军麻木的跟着吴乃华，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喀尔喀的山脉中，横冲直撞。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随吴乃华离开，山洞最外侧，此时依旧有着两百多个清军相互簇拥着，酣睡。
吴乃华知道，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将在这里继续沉睡，永远也无法醒来。
大军从这里消失不见，唯独黝黑的山洞中，蜷缩的赤身裸体的尸体在这山洞，为这毛骨悚然的画面添砖加瓦。
吴乃华的大军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当行走了一日的时间，终于，大军看到不远处的山上，飘起了炊烟。
吴乃华拿起望远镜，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部落，应该是尼伦蒙古族的一个不起眼的分支。
在那山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大大小小的山洞，粗略查之，也有七八个之多。
而且不时有几个蒙古女人再进进出出。
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已经发现了吴乃华一群人，毕竟数千人的庞大队伍，对方久居这里，如何不会发现，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吴乃华放下望远镜，高兴的大叫道：“兄弟们，有热乎饭可以吃了！”
清军此时一个个早就已经眼睛都发绿了，看着远处的蒙古山民，钢刀已经拔了出来。
此时，已经不需要什么命令和决策，进攻的号角短促的想了几声，贪生怕死的清军已经化作了无比勇猛的无敌之师杀了过去。
对面的蒙古人们，看到这一幕，只能拿起那粗劣的弯刀，依然决然的横刀在前，看着清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第296章
佟国纲的死亡并没有让这场战斗结束，清兵的火力极为凶猛，葛尔丹的大军在炮火的轰击下，也显得摇摇欲坠。
但是高坐于帅椅上的吴乃华突然一愣，感受着自己体内几乎要爆炸的灵魂力量，一阵错愕。
斩杀了阿尔尼，并没有让吴乃华的灵魂达到分裂的程度，但是现在，这种磅礴的灵魂力量，却实实在在的告诉吴乃华，现在只要吴乃华愿意，就可以回到系统空间，进行灵魂两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吴乃华静静的看着数万人胶着的大会战，已经没有多少人在靠近清军的大营，毕竟蒙古人也清楚，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清军的一万骑兵。
就算有人胆大包天的想要强闯清军大营，看着这密布如雨的弹雨，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
而外边的战场上，枪械早就已经没有了勇武之地，一个需要两个人配合，两三分钟才能装填一次的火绳枪，用来当做近身肉搏的武器，实在是个笑话。
吴乃华看着眼前纷乱的战场，就知道，古人口中的三十六计只能作为战略上的部署，在两军交战之时，任何计策其实都没有任何用处，到最后还是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这个时候，比拼的就是两方人马最基本的力量，勇气还有运气。
同时也佩服那个写出赵子龙一人一骑，在曹军中杀的三进三出的家伙，也是真的敢写。
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到底是谁，许多人死掉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不如对方，而是不知道从里窜出来的冷刀子要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古代能够在一场场大混战中活下来的将领们，都是上天的宠儿，反正吴乃华是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入到这种战场上，因为能否活命，不是看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高，而是看自己的运道是不是足够。
混战整整持续了大半日，吴乃华看看日头，再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下来。
想来，葛尔丹的大军是要撤退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夜盲症患者，倒是有自己身边的，到底是自己的同僚还是敌人，谁也不知道，葛尔丹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这也是葛尔丹的骆驼兵明明已经死伤大半，佟国纲也不敢命令在黑夜中强攻，只能依旧保持着射击和轰炸。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远处的葛尔丹大营中，就响起了撤退的号角声。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之前还在拼个你死我活的清军和蒙古兵，都在这一刻突然停手，仿佛之前的生死拼杀从来不存在一样。
蒙古兵们警惕的看着身边经过的清兵向着后方撤退，而清兵也是一个个警惕的看着蒙古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吴乃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再一次刷新了吴乃华的三观。
随着三千多损兵折将的清兵回到大营，吴乃华立刻将这些人圈禁起来。
没有别的原因，这些人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绝望的战斗，整个人的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若是处理不当，晚上绝对会炸营。
不是吴乃华不想让清军死伤更多。
而是，之前的失利，完全是佟国纲的指挥不当造成的，和自己没有多少干系，但是现在，若是发生营啸，那作为此时大军的临时指挥官的吴乃华，绝对无法逃脱干系。
一阵嘶声裂肺的哭号声吸引了吴乃华的注意。
吴乃华寻声走过去，就看到隆科多趴在一个没了脑袋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看着那染满了鲜血的镶黄旗制服，吴乃华就知道了这个尸体的主人到底是谁。
听着亲卫的讲述，吴乃华的嘴角不禁抽搐。
到现在，他总算知道了自己突然暴涨的灵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安抚自然是要的，只是佟国纲没有死在蒙古人的刀下，却被自己人的炮弹稀里糊涂的炸掉了脑袋，这么乌龙的死法，实在是让吴乃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战后的大草原，变得极为安静，这不仅仅是因为首战失利的原因，更是因为吴乃华为了进一步防止营啸而下的死命令。
尽量将所有的声音压制到最小，等到这些幸存的清朝骑兵们精神恢复，才会解开这种禁制。
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吴乃华就被一大群将领包围。
“大人，现在将军战死，我等该是如何是好。”
吴乃华安静的听着一种将领的七嘴八舌，说道：“都安静。此时我军当按兵不动，镇北将军为国牺牲，此时我大军群龙无首，当上报朝廷，等待朝廷的命令，我等只需要严防死守，防止葛尔丹进一步兵犯我大清即可。”
看着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将领们，吴乃华当然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于是轻声道：“此战失败，非战之罪，实在是那蒙古人一来狡猾，二来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如此犀利的火器，此事我自然会据实禀报，各位将军做好自己的本分，朝廷自然不会怪罪。”
听到吴乃华这么说，这群将领自然大喜过望。
“都各自忙去吧。”
遣散了众将领，吴乃华发现，隆科多还是没有离开。
“大人，我大伯。”
吴乃华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说道：“此事自然是要如实上报皇上，但是镇北将军被己方炮弹误杀，实在是有辱我朝颜面，我自然不能这般上报。”
“镇北将军佟国纲，遇葛尔丹大军骆驼阵所阻，为解困局，镇北将军身先士卒，大破葛尔丹骆驼大阵，然不幸被流弹所伤，不治身亡。”
隆科多眼睛瞬间泛红，拱手说道：“谢大人。”
吴乃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维护我大清颜面，至于事实，本官自然会密折递交皇上。”
隆科多没有起身，而是说道：“不管如何，我佟佳氏谨记大人恩德，令小将请求回京，护送我大伯灵柩安葬祖坟，还请大人成全。”
吴乃华笑道：“你本不是此次出征之官员，本官自然不会阻你去路，去挑选百名壮士，沿途护送，不能让佟大人的灵柩再遭到什么意外了。”
隆科多泪如雨下。
第297章
吴乃华回到自己的营帐，就开始奋笔疾书，将明面上的战报和密折都详细的写好，以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城。
遣散了侍从，并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营帐，就进入到了系统空间。
“系统，我的灵魂强度是否可以灵魂两分了。”
“恭喜宿主，已经达到，是否进行灵魂分割。”
吴乃华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开始吧！”
一夜平静无事。
葛尔丹看着身边并没有离开的吴乃华，说道：“你此时还不回去，没事吗？”
吴乃华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放心。”
只是吴乃华额头的汗水还在不停留下。
灵魂分割的痛楚真的让吴乃华差点崩溃。
原本以为，有了系统的帮助，自己无知无觉中就可以完成灵魂分割，谁知道，竟然比凌迟还要痛苦百倍。
到现在，吴乃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甚至连如何形容那种痛苦的词语，吴乃华都找不到。
总之，吴乃华还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直到现在，那种深入灵魂的痛楚还隐隐作痛。
不过，伴随着这种疼痛的，还有就是那种妙不可言的状态。
明明已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更是身处不同的地方，但是却拥有者同一个意识。
甚至，自己其中一个身体所做的每一个事情，每一分钟，吴乃华的本尊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感同身受。
原本如此，定然会让吴乃华的精神受到严重的影响，但是恰恰相反，虽然感受到，却不会影响到双方的自由行动。
融洽而矛盾，这是形容现在吴乃华自身的感觉。
五月的京城，春意盎然，然而御书房中，却飘荡着一股冬天的冷冽。
短短的千字战报已经被康熙来来回回看了足足两个时辰了。
但是康熙依旧还是保持着这个样子。
和康熙一样的，就是跪在前面的佟国维了。
佟国纲领兵出战，当时就是佟国纲毛遂自荐，佟国维耗尽了力气力荐的。
但是，谁能想到，这才是和葛尔丹初次交手，不但三军主帅丢了性命，更是折损了七八千的满清精骑。
这种结果，无论是谁都是无法接受的。
佟国维现在，既是痛恨佟国纲的无能，又是因为自己大哥的死亡而伤心。
若是佟国纲不死，一场小小的失利并没有什么，有自己在朝中支应着，康熙即使发怒，也最多只是斥责一番，在战事没有进一步失利前，康熙是万万不可能拿佟国纲怎么样的。
但是谁知道，佟国纲竟然就这么死了，死的还是这么窝囊。
佟国维都有时怀疑，这佟国纲是不是上天派来坑他们佟佳氏的。、
往日里，康熙就甚为不喜佟国纲，现在又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佟国维都不知道，康熙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舒缓他心中的怒火。
当朝真正的实权人物，和名将都在这御书房中，安静的等待着。
虽然佟国纲失利，损失惨重，但是这些名将们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到了此时，他们也并没有将葛尔丹放在眼中。
战争的经过他们也已经知晓了。
佟国纲的指挥虽然乏善可陈，但是倒也没有多大的失误，况且最后帅军冲锋，在时机上也并没有错漏，唯一的错处就是佟国纲竟然二逼的至三军与不顾，身为三军统帅，身先士卒。
康熙静静的看着所有人，双眼阴冷的好像一条毒蛇，说道：“都说说吧，此时佟国纲指挥，可有纰漏之处。图海，你说。”
图海看了一眼佟国维，说道：“启禀皇上，在奴才看来，佟国纲的指挥虽然没有多么出彩的地方，倒也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错漏，而且在最后一万骑兵冲锋的时机，也是恰当好处，若是换了奴才，恐怕也会如此。”
康熙一怒，吼道：“那你给朕说说，为什么一万大军会如此轻易的就被葛尔丹给吞了，一万铁骑，一万铁骑啊！”
图海连忙跪下，说道：“骑兵皇上，当时葛尔丹大军刚刚到达战场，兵马疲惫，阵型散乱，正是一击即溃的好时机，所以奴才认为佟大人的命令无错，然，之所以失礼，主要还是因为葛尔丹出其不意的使用了大量的炸炮。炸炮威力不小，加上声音如雷，马匹被惊，四处奔逃，致使我军冲锋瞬间瓦解，一万大军乱成一片，至此才被葛尔丹的大军趁势攻之，方才败北。”
康熙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炸炮，为何朕不知有此物。”
索额图连忙说道：“回禀皇上，炸炮乃是前朝的一种火器，但是自从前朝灭亡，此种火器就几乎再无人使用，数十年间不闻此物，也难免使得佟大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康熙闻言，皱起了眉头。
清朝并不是太过注重火器的开发，不像明朝重视火器，加上清朝立朝至今，倾国之战几乎没有，这种不灵活的火器自然被清朝所摒弃。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葛尔丹竟然不知道从何处弄到了这炸炮，竟然在此次战争中，出其不意的打了清朝一个措手不及。
康熙看着文武大臣都是这般说，虽然有心重惩佟国纲，但是佟国纲都是一个死人了，康熙也不好如此来寒了手下大臣的心。
“这葛尔丹是从何处弄到炸炮的，还有，根究阿尔图哈的奏章，说葛尔丹手中，有大批的火枪，他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御书房中，所有大臣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声。
要不是葛尔丹这次发动叛乱，谁能去注意这边塞的蒙古人。
康熙看着气急，但是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说道：“现在三军无帅，你们觉得谁可担此重任。”
佟国维赶忙磕头，说道：“皇上，请皇上给奴才一个机会，定然一雪长兄雪耻，重振我大清天威。”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佟国维，没有回答，一众大臣看到这个样子，也没有说话。
佟佳氏在葛尔丹手中丢了好大一个脸，更是连佟国纲都死在了那里，无论如何，佟佳氏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颜面，都不能坐视不理。
良久，康熙才叹息道：“罢了，朕就看看，你是如何将那葛尔丹的人头送到朕的面前的。”
第298章
“换成了佟国维吗？”杨彦虎倒是一脸兴趣的模样。
吴乃华看着杨彦虎的样子，说道：“虽然佟国维并没有主持什么大的战事，但是我却是知道，此人对于军略行伍可不是佟国纲这种人能够比的，关其之前在浙江领兵奏事之能，就可以知道，此人不可小觑。”
杨彦虎摇了摇头，说道：“先生莫要误会，我并没有小觑这佟国维，而是想到，自己的大仇算是可以收上一些利息了。”
吴乃华一愣，这才想起来，以杨彦虎现在的身份，想要探查当年围攻分水城的将领有哪些，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吴乃华略微思索了一番，同样觉得，这佟国维早些除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但是一但接连折损两元内阁大臣，恐怕康熙真的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若是引得康熙派遣图海这等顶级将领前来，及时有阿尔图哈这个分身做内应，恐怕也很难将所有情报传递过来。
毕竟，图海手下能人辈出。
草原广袤，是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大军集结于一处，到时候四面作战，吴乃华就无法得知所有的情报，很难讲战局掌握在自己手中。
听完吴乃华的忧虑，杨彦虎沉默了半晌，说道：“先生不用忧虑，杨某并非是不时大局之人，若是是不可为，这仇晚些报就是了，不过是多等上几日，无碍的。”
吴乃华点了点头，但是，吴乃华知道，杨彦虎这般说的轻松，但是他的内心绝对不会快乐，毕竟他的灵魂还背负这庞大的怨念。
“不过，等佟国维到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咱们总不好这般闲着。”
杨彦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帮我消化一下喀尔喀的蒙古人。”
虽然杨彦虎已经俘虏了大部分的喀尔喀蒙古人，扩充如自己的军队，但是毕竟他们原本的部落并没有消亡，现在已经逃到了黑龙江，据说正在川周过境，意图进入到内蒙古地区。
这般，就会很难将这些喀尔喀蒙古人的心收进来，虽然现在暂时已经归顺了杨彦虎，但是他们对于葛尔丹这个他们的大汗到底有多少忠心，这就耐人寻味了。
至于收心的方法，一场场战斗就是一个很好的良方。
无论他们再是如何牵挂曾经的部落，在随着和清军的一场场战斗后，仇恨就将化作一把锋利的利刃，将这份羁绊的绳索砍断。
至于这中间所要死掉的人到底有多少，却是葛尔丹所不会在意的。
这和种族无关，乃是一种上位者所必须的思维。
清军的日子也不好过，随着佟国纲的阵亡，葛尔丹大军的攻击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原本是来攻伐的队伍，却只能简单的处于守势。
几乎每天，在清军的大营外都要留下许多的尸体。
有蒙古人的，同样也有清军的。
阵亡的士兵的尸体已经来不及收敛，尸体的恶臭迎风飘十里。
周围到处都是四处转悠的狼群，他们会在夜晚到来之后，偷偷的来到战场饱餐一顿。
这种打法，对于清朝的将领来说，是有些憋屈的，但是现在三军无主帅，贸然出军若是胜了倒也是罢了，但是若是败了，那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所以，多日以来，军中的士气可想而知。
吴乃华自然看在眼中，吴乃华也是表现出了一个优秀统帅的潜质，安抚全军，从不过分揽权，放手让这些将领们发挥各自的本领，虽然是防守战，但是在吴乃华没有干涉的情况下，倒是打的不错。
偶尔有几次吴乃华独揽大权，乾纲独断，都能够识破葛尔丹的故布疑阵，将葛尔丹的阴谋粉碎。
虽然吴乃华统军还不足一个月，但是军中的大小将领都已经十分佩服。
尤其有一次最为危险的情况，葛尔丹竟然夜袭大营，几乎都已经摸到了大营的边上了，正是这时，吴乃华立刻调动了大批的火枪兵严阵以待，并以炮火轰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吴乃华发了疯，但是当第二天清晨，看着满地的蒙古人尸体，这才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暗自佩服。
他们立刻询问吴乃华是如何知道葛尔丹要夜袭大营的，吴乃华则是笑眯眯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是狼告诉我的。”
在一种将领懵逼的眼神中，吴乃华解释道，自从开战，周围狼群密布，夜晚前来啃食尸体，狼嚎不断，但是当晚，其中一侧并无狼嚎之声传来，吴乃华立刻判断出，定然是有大批军队前来，毕竟草原上，除了人，狼才是真正的草原王者，并没有什么天敌。
众人听了无不佩服。
从此以后，清军更是不在驱赶狼群，毕竟这乃是一道天然的暗哨。
葛尔丹的众多偷袭，自然是吴乃华和杨彦虎商量好的，为的自然就是帮助吴乃华在短时间内在军中树立威望。
当然，吴乃华收拢的也不仅仅只是将领们的心，更是非常重视伤兵营，几乎无事便要去探望一番，虽然这些中了枪伤的伤病，活下来的不过十之一二，但是吴乃华爱军，对军中兄弟亲如手足的名声早早的就传了开来。
加上，当今天，吴乃华将十足十的军饷发了下来以后，吴乃华在这支镇北大军中的威望，更是一时无两。
恐怕现在就是佟国维到来，也再也无法撼动吴乃华在军中的地位。
在例行打退了一波蒙古人的进攻之后，吴乃华立刻就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大帐之中。
一个又一个将领走了进来，或许是因为破天荒的拿到了十足十的军饷，这些将领们一个个都是十分热情。
看到吴乃华，无不礼节充足。
“大人，不知道今日将我等召集，所谓何事，可是那佟国维将军快到了？”
吴乃华笑道：“京城距离此处遥遥万里，佟大人还要率领增援的部队一同敢来，到达这里恐怕还要好长时间，今日将诸位将军请来，自然是另有要事相商。”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末将等人自然赴汤蹈火。”
吴乃华摆了摆手，说道：“今日之事，并非在下一人之事，而是为了各位的前程着想。各位先听本官说完在说意见不迟。”
第299章
点火，射击，清理膛线，装填火药，放入弹丸，点火……
射击的程序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在这种时候，散漫的清军已经没有所谓的敷衍与否，无论他们是真的想要大帐，还是被逼迫的，现在为了活命，他们只有奋力的还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零星的炮火在不断的发射着，只不过，这种时候，清军区区十几门大炮，对于十多万的大混战来说，其效果是杯水车薪的。
最主要的，清军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火药了。
佟国维红着眼睛，望着满是硝烟的战场，在重重雾霾下，看到的只有密密麻麻的蒙古士兵。
蒙古人挺进的速度很快，甚至作战之时，与从前的风格简直判若两人。
佟国维不清楚蒙古军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造成现在这种变化。
但是佟国维知道，事情正在向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
蒙古士兵正在用交替射击的方法前进着，每当有人倒下，在后方的蒙古人就会加快速度，上前，在最短的时间内补充道缺损的补位。
虽然清军已经发挥出了超长水平的射击速度，但是蒙古人太多了。
甚至佟国维已经可以听到，军中不时发生的炸膛声。
死亡的恐惧，使得这些极少参与战争的清兵，几乎都要乱了方寸，火药装填过多，使得火枪炸膛。火药放的太少，至使铅弹飞出数十步，就软绵绵的落下。
这一切，都在加剧着清军的落败。
“嘭！”
一声炸响，几乎就在佟国维的耳边。
转头望去，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一个亲兵轰然倒地。
佟国维赶忙吞下身子。秦兵们更是连忙提起盾牌，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佟国维重重护住。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亲兵们一边大喊，一面将一人高的盾牌立在身前。
佟国维突然很庆幸，竟然好像先入为主似的，让自己的亲兵背负了巨盾来到战场。
虽然这种钢铁巨盾还是无法阻挡火枪的射击，但是佟国维身边的亲兵够多。
及时铅丸能够穿透这大盾，但是在穿透第一面盾牌的时候，铅丸的动呢将全部耗尽，绝对无法穿透第二面盾牌。
更多的是，一些流弹在射在盾牌上以后，就四分五裂，变成了碎片。
即便如此，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些亲兵的盾牌上，就已经是坑坑洼洼了。
佟国维脸色铁青，大喊道：“准备好长刀。”
看着倒下的越来越多的清军，佟国维就知道，他们挡不了蒙古大军多久了。
无论是蒙古人极快的进攻速度，还是现在答应中所剩不多的火药，都在告诉佟国维，蒙古人攻入大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是，佟国维还是想要支撑的久一些。
虽然明知道奇迹不会发生，但是佟国维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允许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败了。
终于，无论佟国维如何的祈祷，祈求满天神佛，在激战不过半日的时间，蒙古士兵终于杀到了营寨前。
透过稀疏的栅栏，两方人马相隔不过二十几步，就在疯狂的射击。
大队的蒙古士兵开始让开一条条米许宽的道路，佟国维看到这一幕，顿时脸上变色。
这是蒙古人要冲击营寨了。
佟国维赶忙下令，早就等待多时的清兵拿起了钢刀，躲在火枪兵身后，紧紧的盯着营寨，只等蒙古人冲入了大营，就开始展开肉搏战。
佟佳氏是使用火器作战的大行家，正是因为如此，佟国维才明白，火器作战和冷兵器作战的不通。
火器作战，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少奇谋诡计，更多的是比拼人数，勇气的战斗。
“砰砰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邹然响起，一对对蒙古骑兵从硝烟中冲出，战马上的骑兵不时有中弹落马而亡的，但是更多的骑兵却还是冲到了营寨前。
不是清军太废柴，而是两军只见的距离太短了。
二十多米的距离，还不够一匹战马将最大的速度提升起来。
有人的，无人的战马，在这一刻化作了攻城锤，漫长的冲锋，所带动的惯性，手臂粗细的栅栏好似豆腐一般给撞的四分五裂。
蒙古大军顿时不管不顾，开始想着缺口冲去。
佟国维颓然的坐下，苦笑不已。
今日想来，就是他的忌日了。
佟国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种死法。
拔出长刀，佟国维拨开守在身前的清兵，大喊：“杀……”
近距离的搏斗，火绳枪已经不再适合作为武器了。
一时间，枪声几乎停止，只能听到零星的枪响。
更多的是，长刀与弯刀的碰撞声，火花四射。
“完了！”佟国维苦笑一声，没有突围逃跑的念头，以为佟国维知道，就算自己带人突破了包围圈，迎接自己的，恐怕就是康熙给自己下达的砍头的圣旨。
既然是死，不如死的大义一些，最起码不会牵连到家族。
一个英勇就义的将军，和一个临阵脱逃的将军结果是不一样的。
历史已经一遍又一遍的将这种结果摆在了佟国维的面前。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佟国维率领亲兵，杀了出去。
这个时候，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统帅已经没有了存在额意义。
然而，整日里花街柳巷的清朝京城士兵，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勇武。
而生活在大草原上苦寒的蒙古人，却依旧有着他们的执着与信仰。
另外就是强奸的体魄。
每一个在大草原上长大的蒙古人，从来不缺少的就得战斗。
佟国维一刀劈死一个被亲兵打翻在地的蒙古士兵，看着节节败退的清军，佟国维哀叹一声，败局已定。
“呜……”
然而，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开始传来阵阵的号角声，无数的蒙古士兵错愕的看着身后。
他们不明白，明明已经胜利在望了，但是对面的蒙古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吹起了撤退的号角声。
和蒙古人作战已久的清兵，对于蒙古人撤退的号角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不明白，明明已经占了上风的自己，现在竟然要撤退。
到底发生了什么，撤退的号角还在响着。
第300章
蒙古，几乎巨大部分的土地，都处在海拔1000米以上，加上群山环绕，是极端温带大陆性荒漠草原气候，常年只有冬夏两季，而冬季占据了蒙古绝大部分时间。
好在，此时的四五月，正是蒙古地区冬季的结束。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对于清军来说，简直就是天公作美。
虽然已经确定了作战方略，但是，如何执行就非常困难。
虽说暂时撤退，分兵进入喀尔喀内部，但是葛尔丹的斥候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一场暴风的到来，给了清军绝好的掩护。
大批的辎重被丢弃，火药随着风暴飘散开来。
大炮也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化作了一堆废铁。
吴乃华的清军们，在这场暴风之中，一分为三，顶着风雪消失不见，他们的身上只有少量的子弹，还有干粮。
伤兵和老弱残军，带着剩下东西，缓慢的撤退着，想来等到暴风结束，这只残军也是能够隐瞒葛尔丹的斥候一段时间了。
清军上下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杨彦虎知道。
“这么说，你们真的已经进入了喀尔喀地区了？”杨彦虎看着山洞外狂暴的飓风，吃惊的问道。
吴乃华闭着眼睛，仔细的感知着分身的情况，说道：“已经进入了，不过损失极大，这才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就有百余人不见了踪影。”
杨彦虎啧啧称叹，没有想到，这些清军倒是有些骨气。
这种几乎要人命的黑风暴中，蒙古人也只能躲在盆地，山洞中小心，安静的等待着风暴的结束，但是没有想到，这些清军竟然真的不顾性命，顶着暴风潜入喀尔喀地区。
吴乃华睁开眼睛，走到洞穴口，巨大的暴风仿佛一只只巨锤在敲打这吴乃华的身体。
让吴乃华在风暴中摇摆不定。
紧了紧身上的兽皮，吴乃华看着天色说道：“看来等到风暴停止，还需要几天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清军销声匿迹了。”
杨彦虎笑着说道：“清军的那些将领，要事真的在这种天气赶路，恐怕都不用我出手，恐怕他们已经死了。”
吴乃华笑着回道山洞中，拿起一杯酥油茶，喝了一口说道：“千万不要小瞧人的求生欲望。要知道，现在只有他们战胜了你，才有活命的可能。”
喀尔喀地区，到处都是山脉，丘陵，还有戈壁荒漠，其实想要找到一个人想要找到一处躲避风暴的地方还是极为容易的，但是想要找到一处足够数千人躲避的地方，可就是难了。
吴乃华的队伍中，时不时的就可以听到清军被垂落，掉下山崖的人惨叫声，但是却并没有人在意。
他们已经在这附近的山脉中转悠了一天多了，为的不是甩掉葛尔丹的斥候，而是想要找到容身之所。
清军更是不用担心斥候和行踪，在这种鬼天气之下，就是豺狼都要小心安静的匍匐着，象他们这么傻的在大风的天气中四处走动，那就真的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其他两只队伍的情况如何，吴乃华是不知道的，这种天气下行军，能否全身而退，看的不是谁的军法高超，而是看谁的运气够好。
显然，吴乃华的运气还不错，找到一个巨大的溶洞，虽说数千人藏在里面有些拥挤，但是总好过不断的有人死亡来的强。
寒冷的飓风倒灌如溶洞之中，这种情况下，想要生火取暖，无异于痴人说梦。
清军士兵，只能裹紧身上的破棉袄，一个挨着一个，相互簇拥着取暖。
大风足足吹了三天多，当第四天的清晨，溶洞外已经雨过天晴，万物乌云的天空显得极为漂亮，湛蓝湛蓝的。
一声声呼和之声响起，蜷缩了两三天的清军，身体都似乎有些锈蚀了，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层层的沙子哗啦啦的就落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溶洞尘土飞扬。
没有喝彩与欢呼，恶劣的环境与寒冷的飓风，已经将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几乎全部榨干。
当走出溶洞，看着天空中刺眼的太阳，所有人都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
吴乃华抖动着身上的兽医，任由身上的沙子如同落雨一般。
没有立刻安排启程，吴乃华贴心的任由这些清兵在太阳下，贪婪的吸收着那不多的热量。
半日后，出发的命令再次发出，大军麻木的跟着吴乃华，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喀尔喀的山脉中，横冲直撞。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随吴乃华离开，山洞最外侧，此时依旧有着两百多个清军相互簇拥着，酣睡。
吴乃华知道，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将在这里继续沉睡，永远也无法醒来。
大军从这里消失不见，唯独黝黑的山洞中，蜷缩的赤身裸体的尸体在这山洞，为这毛骨悚然的画面添砖加瓦。
吴乃华的大军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当行走了一日的时间，终于，大军看到不远处的山上，飘起了炊烟。
吴乃华拿起望远镜，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部落，应该是尼伦蒙古族的一个不起眼的分支。
在那山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大大小小的山洞，粗略查之，也有七八个之多。
而且不时有几个蒙古女人再进进出出。
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已经发现了吴乃华一群人，毕竟数千人的庞大队伍，对方久居这里，如何不会发现，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吴乃华放下望远镜，高兴的大叫道：“兄弟们，有热乎饭可以吃了！”
清军此时一个个早就已经眼睛都发绿了，看着远处的蒙古山民，钢刀已经拔了出来。
此时，已经不需要什么命令和决策，进攻的号角短促的想了几声，贪生怕死的清军已经化作了无比勇猛的无敌之师杀了过去。
对面的蒙古人们，看到这一幕，只能拿起那粗劣的弯刀，依然决然的横刀在前，看着清军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第301章
一个普通的，还不足百人的小部落，能够作战的勇士也不过十余人，如何能够和化身恶魔的，全副武装的清军相提并论。
战斗毫无悬念。
清军似乎早就被死亡的恐惧所压垮，他们发着蛮人才会发出的怪叫声，瞬间就将那十几个蒙古勇士淹没。
羊圈中羊羔，无论大小，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做成了一只只烤全羊。
不多的妇女，在绝望的丝毫，无力地挥舞着满是泥污的手臂，终于在羊肉熟透之后，发出最后一声哀嚎。
吴乃华接过法士善递来的羊腿，从怀中取出盐巴，均匀的涂抹一层，就不顾羊腿滚烫，开始撕咬起来。
法士善看着眼前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到吴乃华那满意的神情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法士善知道，再这般下去，他们的这支军队，将会彻底的丢掉人形，沦为畜生一般的人形野兽。
一个没有了人性的野兽部队，到底是好是坏，法士善不清出。
喀尔喀，杨彦虎的大营在这半个月里，越来越热闹。
那些口头上效忠杨彦虎，被杨彦虎放离的小部落们，渐渐由重新回到了当初他们一刻都不想呆的地方。
现在，喀尔喀蒙古草原，有几只灭绝人性的清朝军队在肆意的屠杀蒙古的小部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虽然吴乃华的命令时斩草除根，但是总是有那么一些幸运儿，能够在目睹一切后逃脱升天。
在这群幸运儿口中，这些清军都是恶魔的化身，他们吃人肉，奸**人，连孩子也不放过，他们所过之处，剩下的只有累累白骨。
当阿拉善土尔扈特部落的一个中型分支部落被彻底灭族之后，这种恐慌彻底在喀尔喀蒙古诸多部落中被引爆。
各个部落都在向着葛尔丹的大本营聚集着，他们的使者跪在葛尔丹的王账外，请求伟大的博硕可图汗为他们荡平这些食人的妖魔。
恐惧可以让人失去勇气，但是有时恐惧变成仇恨，就是勇气最好的肥料。
当佟国维的军队到达蒙古边境以后，杨彦虎知道，时机终于成熟。
伟大的博硕可图汗，为了喀尔喀的蒙古同胞们，决定暂时放弃与清朝的对抗，为他们荡平妖魔。
无数只大军在喀尔喀如同犁地一般席卷而过。
恶毒的妖魔，及时化作老鼠，在长生天化身的博硕可图汗的眼睛下也无所遁形。
两股庞大的妖魔在喀尔喀蒙古诸族的见证下，如同冰雪消融一般，被强大的乞颜部落勇士割下了脑袋。
人们高唱着赞歌，载歌载舞，将对伟大的博硕可图汗的敬仰之情，化作了高歌在篝火旁一遍又一遍的高唱着。
表达忠诚的酒水一杯接着一杯，喀尔喀好久没有如此欢乐。
经此一役，杨彦虎知道，及时自己暂时的离开，这片土地上的蒙古百姓的心，依旧会跟随着自己。
大清与喀尔喀的仇恨，至少数百年将不得解开。
佟国维此时的心情已经极为阴郁。
原本率领的三万援军，加上之前佟国纲剩下的三万多大军，足足六万多人，佟国维有信心能够将葛尔丹打的抱头鼠窜。
但是谁能想到，佟国纲的军队找到了。但是却是一直只剩下伤兵与老弱残兵的万人部队。
火药，火炮早就找不到当初丢弃的地方，除了那为了掩人耳目的马匹之外，留给佟国维的东西几乎少的可怜。
当看到吴乃华留给自己的手书的时候，佟国维差点气的吐血。
没有心思再作战，佟国维洋洋洒洒写了近万字的弹劾奏章，送回了京城。
佟国维需要粮草，需要援兵。
现在事已至此，佟国维想要找吴乃华的麻烦已经不可能了。
葛尔丹的大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退回了喀尔喀内部，但是佟国维却不能因为缺少援军而停滞不前，若是如此，如何能够割下葛尔丹的脑袋，重振他们佟佳氏的威严。
最终，佟国维还是进军了。
虽然缺少粮草，火药和援军，但是佟国维知道，自己不能等。
因为佟国维知道，康熙等不了了。
从与葛尔丹的战事进入胶着之后，三藩的活动越来越频繁。
若是不能再短时间内解决和葛尔丹的战争，那么有一天，出现一道要自己脑袋的圣旨，佟国维丝毫不会意外。
进入到喀尔喀地区的佟国维大军，极为顺利，他们不知道，此时，正是杨彦虎权利围剿两只清朝鬼军的时候。
穿过大草原，出现在佟国维面前的，就是荒凉的戈壁，还有远处大大小小的山脉。
光秃秃，极为难看。
如此，佟国维不喜反忧。
喀尔喀地域广大，他又如何去找到葛尔丹的老巢。
至于曾经的喀尔喀四部，却连一个向导都不愿意派来，在经历过清朝不同于蒙古的荣华富贵，现在竟然躲在黑龙江不愿离开。
对此，无论是佟国维还是满清大臣和康熙都是无奈的，简直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过，佟国维找不到葛尔丹，但是杨彦虎却能轻易的找到他。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佟国维的大军被葛尔丹的大军突兀的就包围了。
足足数万人，陷入在了一个硕大的盆地之中。
火炮，火枪几乎跟不要钱的一般狂外。
此时蒙古人的心中，只剩下了复仇两个字。
显然，两只被歼灭的清朝鬼军，并不能平息当地蒙古部落对于清朝军队的恨。
所以，战斗一开始，就让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现在两方人马，瞬间就展开了不要命的互射阶段，尤其是喀尔喀的蒙古人，更是一个个搏命似的，丝毫不怜惜自己的生命。
折让佟国维非常憋屈。
要不是吴乃华下令将火药丢弃，他大清名将佟国维，这么可能被一群蒙古人压着打。
着让佟国维几乎不能接受。
可是，对方居高临下，唯堵周围，想要从这里传过去，几乎不可能。
看着喀尔喀部落的样子，吴乃华的本尊极为欢乐的对着杨彦虎说道：“看样子，咱们的计划很成功啊，接下来，就看你如何败了。”
杨彦虎呲牙一笑，看着吴乃华说道：“何时败，就看你的了。”
第302章 康熙窃圣
康熙的笑声在太和殿中回荡着，下方的官员则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康熙心情非常舒畅，虽然有着截然不同两种说法的奏章摆在他的面前，但是共同的结果才是康熙想要的，至于其他，康熙并不在意。
大军在外，监军和将军不和，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康熙来说更不是坏事。
对于吴乃华和佟国维，康熙都是放心的，但是能够有些许矛盾，也是极好的一件事。
听着百官的恭贺声，康熙则下令鸿胪寺做好葛尔丹使臣的接待事宜。
虽然康熙也想好好摆一摆天朝上国的威风，但是康熙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时候。
此次短暂的交战，清军可谓是损失惨重，这已经让康熙看到了葛尔丹的实力。
为了一个不属于本国领土的地方，和这么一个强敌开战，并不是康熙想要的。
“索额图，你可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一个孱弱的少年，孤军深入，转战漠北戈壁近千里，杀的葛尔丹各部鬼哭狼嚎，更是一举烧毁了葛尔丹的大军补给，促使葛尔丹请降臣服，扬我大清天威，朕要好好赏赐一番。”
索额图连说不敢，但是脸上那份得意的神色却丝毫没有掩饰。
现在年轻一代，真正能够崭露头角的，只有他们赫舍里家独一份，怎么能令索额图不得意。
“不用在谦虚了，传旨，八百里加急，令佟国维领兵驻扎在内蒙，召集训练新兵，补充此战损失之士兵，阿尔图哈点三千精兵，沿途护送葛尔丹使臣进京。”
话一说完，康熙看向了陈廷敬，说道：“陈廷敬，朕月前交代给你的事情，现如今做的如何？”
陈廷敬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奴才已经安排妥当，除了一些顽固不化之辈，大多已经在路上，只是这些大儒名宿年龄颇大，这脚程却是慢了许多，想来最迟不出两个月，就会到达京城。”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自动就将陈廷敬口中的顽固不化之辈过滤掉了。
说道：“博学鸿儒科已经开展数年，却屡屡不顺，如今朕广开书院，乃是我儒家之大善之事，此时这些冥顽不灵之辈却依旧不愿为我大清效力，可是朕还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陈廷敬闻言，脸色一变，不敢说话。
图海说道：“皇上，岂能如此说，皇上广设书院，招收天下童子教授儒家正典，其贤，其功，其伟业，就是孔圣人又如何能与皇上相比较，那孔圣人不过弟子三千，而皇上之弟子，何止万万人。于奴才看，这些人不过依旧心系前朝，其心可诛，如今皇上下旨，几次屈尊相邀，这些孽障，不思感恩戴德，却还在推脱，以奴才看，皇上当下旨，诛其九族，以震天下。”
“皇上不可！”陈廷敬大惊失色，连忙叫道。
朝中的汉官也是一同跪拜阻拦。
康熙指着图海，说道：“你这奴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诸位爱卿，都起来吧。朕自当不能做如此昏聩之事。”
康熙看着朝堂上的汉官们感恩戴德的起身，脸上虽然满是笑意，但是心中却不是这般开心。
康熙沉吟少许，说道：“天下大儒名宿，多生于前朝，受前朝恩惠尚多，感恩戴德自然是天理所然，朕岂能怪罪，现如今依旧有这般大儒不愿为朕效力，想来还是朕德行为够，朕思来想去，心中有一打算，盘旋了许久，朕欲在今年祭天之后，前往山东，祭拜孔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朝上之上顿时乱了起来。
满蒙官员一个个面露不快，而汉官们却差点手舞足蹈。
康熙祭拜孔圣，这就是给天下一个暗示，康熙要开始重用汉人官员了。
若是如此，日后汉人官员的地位，将在朝堂之上，大大的近上一部，掌握更多的权利，这对于这些汉官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满蒙大臣虽然不快，但是他们心里清楚，无论如何，这大清是满人的大清，汉官即使再多的权利，也是他们满人的奴才，自然不能让奴强欺主的事情发生。
康熙非常满意现在朝中大臣的表现，心中想着：“这一步试探的落子，算是顺利达成，待日后有机会南下，在进行那下一步，想来就会容易许多。”
三月后，葛尔丹使臣从京城返回，葛尔丹彻底成为清朝的属国，康熙下令大赦天下，并广邀天下大儒与皇宫保和殿之中，大谈儒家经典。
喀尔喀大草原中，正在与杨彦虎对饮的吴乃华突然脸色大变。
杨彦虎看着吴乃华的脸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乃华脸色铁青的说道：“大事不好，我需要尽快回到京城。没想到，这小皇帝竟然如此厉害，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玩这套把戏，真是小瞧他了。”
杨彦虎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吴乃华叹了口气，说道：“康熙广邀天下大儒于保和殿，说是讲经义，但是却以皇帝的身份，威压保和殿，致使那些贪生怕死的大儒一个个不敢反驳，被康熙驳斥的哑口无言。”
杨彦虎是武人，听完了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何能够让吴乃华这般脸色难看。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吴乃华说道：“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康熙此举，其实是在窃圣。我定然不能让康熙的目的达成。”
看杨彦虎还是一头雾水，虽然吴乃华知道就算是自己说明白了，杨彦虎估计还是听不懂，但是还是解释一句说道：“若是王朝更迭，只是皇权的更换，清朝鞑子不过是暂时得到了统治地位，却还是无法得到汉人百姓的心，但是康熙如今，驳斥天下群儒于无言，以帝王之身，羞辱名宿大儒，却是在告诉天下百姓，他康熙，才是儒家正统，康熙这般做法，是要以皇权之利，强取我汉家道统，若是成功，定然可使得收拢大批汉人士子之心，以皇权和道统两股力量统治天下，清王朝的统治，将更加坚固，想要推翻，将难上数倍。”
吴乃华叹了口气，没想到不断的麻烦事，都没有阻止康熙想要窃圣的心思，并且现在看来，康熙此举，竟然有些要成功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赶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第303章 前往三藩
康熙这突如其来的一手，真的让吴乃华猝不及防。
这段时间以来，吴乃华都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葛尔丹这边来，在吴乃华看来，这个时候，康熙也定然如此，会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蒙古草原，无暇他顾。
说到底，还是吴乃华小瞧了康熙的气魄。
并且吴乃华太过看重这件事了。
不过，这也不怪吴乃华。
康熙在派遣大军前往蒙古草原时，表现的非常重视，并且因为葛尔丹的种种作为而大怒，从种种的迹象看，吴乃华的判断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实际上，康熙的这些表现，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被葛尔丹挑衅的愤怒罢了。
无论是阿尔尼战败，还是佟国纲的阵亡，对于康熙来说，只是感觉丢脸而愤怒罢了。
康熙还真的没有瞧得起葛尔丹，甚至满朝文武也是如此。
加上葛尔丹在历史上的名气是在太大了，对于清朝的打击极为严重，这才让吴乃华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虽然阿尔图哈的分身在北京，就在康熙的身边，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什么好做的。
康熙大力推行博学鸿儒科，并且网络天下有名的儒教宿老于北京。
这个时候，这些大儒都在满清密探的监视中，吴乃华的分身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他们，甚至要求他们做自己想要他们做的事情。
吴乃华一路上快马加鞭，但是却也是心乱如麻。
吴乃华也明白，及时现在赶回去，能否起到作用，吴乃华是没有一点把握的。
康熙已经将这些大儒带到了北京，而那些不愿意为清朝效力的儒家大儒，早就跑的远远的，现在在北京的，就是那些为了自己的脑袋，做好了倒行逆施的儒家败类们。
想要他们大义凛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康熙窃圣，想要阻止既简单，又难于登天。
康熙的手段简单而粗暴。
吴乃华已经听说，康熙现在每日都要让这些来到北京的宿老们给他讲经，不讲别的，只讲他们拿手的东西。
而刚刚赶了一半路的吴乃华从分身中知道了消息，立刻就慢了下来。
不是吴乃华想好了主意，而是吴乃华知道，大势已去。
康熙简单粗暴的手段在吴乃华看来，毫无美感，但是却极为有效。
吴乃华知道，当所有人完成讲经之后，康熙就会找到许多早期的贰臣们，寻找这些人的错漏。
到时候，他再以天子至尊，将这些儒家宿老好生训斥一番。
康熙是皇帝，自然没有这些汉奸敢反对。
毕竟反对就是死，他们要是不怕死，现在也不会再北京。
这些汉人的大儒们错了，那就说明康熙这个皇帝是对的。
连汉家真正的大儒在儒家的学问都不如皇帝，那说明了什么。
康熙这个满人在儒家一道的学问，是清朝第一的，乃是清朝儒家的牛耳，是当世的圣人一般的人物。
到时候，康熙皇权，道统两手抓，对于清朝的统治将更加稳固。
想要破坏康熙的计划极为简单，康熙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儒家的学问能精深多少。
只要有一个大儒不怕死，当面驳斥康熙，就可以让康熙的计划付之东流，甚至贻笑天下。
可是，这些大儒真的有这个骨气吗？
显然是没有的。
当吴乃华赶到北京城门的时候，骏马已经开始吐白沫，吴乃华看着城门，脸色阴沉的可怕。
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刚刚，吴乃华的分身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挠。
如今木已沉舟，吴乃华即便进了京城，也无济于事。
叹了口气，吴乃华心道：“若是顾炎武之流此时在那宫中，康熙什么计划都是白搭，可惜，没有。”
“先生，怎么了？”一路跟随在吴乃华身边，保护吴乃华的天地会成员问道。
吴乃华摇了摇头，说道：“罢了，走！”
说着，吴乃华一拉缰绳，竟然扭头就走。
“先生，城门在这里。”
“我知道！”吴乃华的声音非常压抑，但是却极为坚定。
几个护卫看到这样子，就知道，吴乃华是不准备进京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吴乃华还火急火燎的赶回京城，却到了城门前停了下来。
几个人快速的崔东骏马。来到吴乃华身边问道：“先生，咱们现在去哪？”
“云南!”
吴乃华的急迫并不是没有道理。
吴乃华太了解康熙这个人了。
走一步，看三步。
既然康熙已经开始了他窃圣的计划，那么久不会轻易停止下来。
现在康熙折辱天下大儒，窃得了道统牛耳，就差了名正言顺四个字了。
吴乃华现在甚至不用分身去打听，就可以猜到，康熙下一步，定然就是去参拜孔子坟，以此来让自己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只不过，现在山东孔家早就已经成了人间鬼蜮，一派荒凉，康熙祭拜孔子，是一件大事，及时康熙再是如何的急不可耐，儒家礼教就摆在他面前，康熙也不可能现在就去参拜孔子。
吴乃华并不是担心康熙参拜孔子，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真正的儒家牛耳，而是吴乃华担心，一但让康熙尝到了这种甜头，康熙恐怕在如此没有成熟的年龄，跑去跪拜朱元璋。
那样，就这是太可怕了。
现在阻止康熙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让康熙无暇顾及这一切。
既然葛尔丹不能做到，那么康熙最为恐惧的三藩，定然可以做到。
只是不知道，陈永华那边，到底进行到了那种情况。
云南平西王府，吴三桂今日又把书房砸了。
耿，尚两家的使臣，现在算是常驻云南了。
看似摆明了车马要追随在吴三桂的身后，但是却从来没有实质上的承诺。
这让吴三桂极为愤怒。
清朝和葛尔丹的战斗，三藩同样也是一直观察着，当知道清军被葛尔丹重创的时候，吴三桂别提多高兴了，原以为这样一来，就能让耿尚二人看清清朝军队虚弱的本质。
但是谁能想到，即便如此，两家还是一如以往的出工不出力，这如何能让吴三桂开心。
第304章 坚挺的鳌拜
吴三桂现在很不开心，同样，天下间不开心的人不只有吴三桂一个。
康熙现在的心情并不如外人以为的那般美好。
即使康熙以帝王神器做戈，将汉人们的“名家大儒”们砍的七零八落，依旧不能让康熙真正的开心起来。
虽然这些名家大儒被康熙驳斥的体无完肤的事情，在汉人士子之引起了渲染大波，但是伤害到的，不过是一些没有什么根基和关系的穷苦书生们。
真正的世家子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儒到底有多少斤两。
不过，康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清朝保证的拳头还在高高的举起的时候，谁也不敢跳出来指摘康熙的骗局，不仅仅是不敢，还是没用。
古人的舆论，因为传播的纵横线并不宽与，先天的条件在官府的掌控之，唯独在灾荒，战乱等混乱因子的条件下，会暂时的跳出官府之外，但是这也是暂时的。
所以，及时有人跳出来指责康熙的不是，也是传播不了几个人，会被官府丢到乱葬岗，不知道喂了哪家的野狗。
但是这一切的成功，并不能让康熙有多少的成感。
无他，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康熙自己想到的。
康亲王杰书，最近往皇宫跑的很勤快，只不过很少会和康熙打照面，多是去慈宁宫向孝庄问安。
康熙当然知道杰书是在干嘛，因为孝庄在接见完杰书之后，都会和康熙畅聊一番。
而后才有了这些事情。
吴乃华从康熙愤怒和憋屈的心情知道，清朝的碟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在杰书第一次向孝庄进言的时候，康熙的案头已经有了杰书和孝庄的对话，一字不落。
吴乃华万万没有想到，历史不过是幽禁两年死去的鳌拜，在历史改变以后，竟然有向蟑螂进化的趋势。
算算鳌拜被幽禁也有七八年了，竟然还没有死。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无论是吴乃华还是康熙，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这个狰狞的老虎还活着的事情。
康熙自然是不便去看鳌拜现在活得怎么样了，索额图，明珠等人，现在身份也是不便。
所以这个差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吴乃华的身。
对于这件事，吴乃华倒也是乐的接受。
虽然本尊已经赶往了云南，但是自己的分身却也不能闲着。
鳌拜已经是一只没有了牙的老虎，这点毋庸置疑，以康熙的度量和对权利近乎变态的执着，是万万不可能留下一丝不在他掌握的力量。
可是，老虎即便没有了牙齿，他同样还有利爪，伤起人来，同样也是能够要命的。
虎死威犹在，这句话并没有丝毫的错误。
吴乃华无法明白杰书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帮助鳌拜。所以，吴乃华还是极为佩服鳌拜的，竟然能将生死仇敌，发展成自己的下线。
若是放在几百年后，这鳌拜即便不是勇不可当的将军，搞传销洗脑，也绝对是一等一的成功人士。
有了皇帝的圣旨，杰书虽然万般不愿，但是依旧只能放吴乃华进了康亲王府。
除了接旨的时候，杰书快速的亮了一个面，简单的寒暄过后，杰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康亲王府的管家亦步亦趋的陪伴着吴乃华。
吴乃华也不在意，跟随在管家的后面向着王府深处走去。
看着雕梁画栋的王府，吴乃华走的也有些气喘，暗自痛恨，这些蛮子，虽然仰慕汉人明，却是为了附庸风雅，求了表象，却丢了里子，仿佛全大清的权贵，在修房子的时候，都想着要大，要大，要最大，所以，区区一个王府已经让吴乃华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想象北京城王爷的数量，吴乃华再一次感叹，北京城真大。
不知不觉，吴乃华已经走到了囚禁鳌拜的院子。
吴乃华四处瞅了瞅，没有发现什么在明面看管鳌拜的士兵，穿过月门，一进去，是一愣。
只见不大的院子，右边是一丛呆板的竹子生的乱七八糟，旁边一个不大的石桌，一个面容苍老的老头子，正坐在那里，捧着一个海碗，前面是一盘青菜，一盘炒肉。
看着这个老头子，吴乃华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认出，这是当初那个雄壮的，威武的，不可一世，儒家与戾气一身的鳌拜。
此时的他，形容虽然不算枯槁，但是却也是瘦弱的不行，好似一个弱不禁风，年老体弱的老书生一般。
不过，那鹰隼一般的眼睛，还是一如当初。
“哪家的娃娃，这般没有规矩！”
吴乃华笑道：“鳌公看来，倒也是精神。”
回了一句，吴乃华拱手一礼，说道：“小子赫舍里阿尔图哈，见过鳌公。”
鳌拜点了点头，放下海碗，看着吴乃华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太俊俏了，不如当年索堂的威武之气。”
吴乃华不以为意，想想索尼那张老脸，吴乃华是从来都没觉得，长得丑是威武。
“鳌公不问问小子今日为何前来。”
鳌拜笑道：“若是老夫连这点都想不到，那真的是行将木了。”
“说吧，小皇帝想要对老夫说什么？若是警告的话不用多说了，老夫孤寡数年，早活得不耐了，若不是担心我大清朝的未来，早去见先皇了。”
吴乃华看着鳌拜，笑了笑，也不拆穿鳌拜的谎言，而是说道：“自然是没有的。”
吴乃华走到石桌前，从怀取出几本空白的奏章放在了鳌拜的面前。
鳌拜看着这些奏章，皱起了眉头，看着吴乃华，说道：“皇这是什么意思？”
吴乃华说道：“很明白，皇是说，以后若是想进言，直言奏便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皇不忍太皇太后如今还要操劳。”
鳌拜眯起了眼睛，然后突然大笑。
吴乃华拱手后退三步，安静等鳌拜不再发笑，然后才说道：“另外皇要微臣问鳌公一个问题。”
鳌拜看着吴乃华。
吴乃华撇嘴一笑，说道：“朕还小否？”
第305章 康熙的心魔
吴乃华可以看到，鳌拜的瞳孔确实是快速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鳌拜一脸淡然的邀请吴乃华坐下。
吴乃华笑着坐下，说道：“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鳌拜笑而不语，转而说道：“当年，赫舍里家能够让老夫瞧得上的，也就是索额图一人，如今算是多了一个你，老夫可是听说了，不管如何，敢于孤军深入，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老夫还是很欣赏的。”
不管民族仇恨或者其他，能够得到一个顶级军事名人的郑赞，还是很令人感觉到欢愉的。
“鳌公这双眼睛，也是我最为佩服的。”吴乃华的公事已经完了，自然不用再用官方得客套话说话，也是自然随意了许多。
只不过，若是放在当年鳌拜风光正盛的时候，这般说话，鳌拜定然一巴掌拍死这个胆大包天，目无尊长的东西。
只是，没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如今他鳌拜只是一只败家之犬，早已没了骄傲的资本，数年的幽禁生活，倒是让鳌拜的脾气改了许多。
看吴乃华这般放肆，竟然也没有生气。
反而听到吴乃华这般夸赞，竟然不知是自嘲还是其他，竟然开始恍惚，似乎忆起了从前。
吴乃华静静的等待着，看到鳌拜终于回过神来了，吴乃华笑着说道：“鳌公，其实这么多年了，想来你也应该习惯这般的生活了，比起您前半生，金戈铁马，勾心斗角的日子，是不是也好了许多。难不成这么多年，您的心还没有平静下来。您应该知道，东山再起对于您来说，已经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何必如此呢？”
鳌拜看着吴乃华，说道：“世事从无绝对！”
鳌拜的语气平淡，但是却给吴乃华一种极为坚定的感觉。
仿佛，他说了，他想了，就一定能够做到。
吴乃华刚想反驳。
就听鳌拜说道：“算算，小皇帝的忍耐应该已经到了极限了吧，想来，小皇帝和三藩之间的战斗就要快了吧。”
吴乃华的呼吸，猛然窒息，不可思议的望着鳌拜消瘦的脸庞。
“不要紧张。康熙这个小皇帝，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是老夫和其他三个顾命大臣一把手教出来，小皇帝是什么心性，你以为老夫不了解。”
鳌拜自顾自的从前面的盘子了夹了一片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良久才说道：“康熙此人，好大喜功，且有天性凉薄，为人歹毒，自小就是少年老成，城府极深。你在小皇帝身边也这么多年了，想来也是能够看出一二的。”
鳌拜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但是吴乃华又不是康熙真正的走狗，鳌拜这话却也和吴乃华对于康熙的看法不谋而合。
吴乃华点了点头，说道：“话虽然大逆不道，但是确实如此，本官也无需为皇帝辩解。”
吴乃华如此平静的模样，倒是让鳌拜有些吃惊，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吴乃华看着鳌拜如同发癔症的模样，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可笑。”
鳌拜一脸笑意的看着吴乃华说道：“这小皇帝，别的本事没多大，但是观人的本领，却是就是老夫也不得不承认逊色许多，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个在康熙心中交心的朋友，竟然是这般，小皇帝这般自作多情，岂不是可笑。”
“帝王是没有朋友的，也不需要朋友，不能有朋友。”
此时两个人就仿佛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随意的畅聊着，若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多是大逆不道，远望过去，更像是两个忘年交一般。
“是，没错。”鳌拜深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作为皇帝，他需要的其实是敌人，而你，鳌拜，就是最小皇帝最好的敌人。”
鳌拜闻言，嗤笑一声，说道：“不用给老夫留颜面，老夫以前总以为，先皇留下我，是因为信任老夫，让老夫好生辅佐新皇，让我大清永昌，即使当老夫来到这康亲王府以后，也是如此，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先皇留下老夫，不是为了什么新皇，有太皇太后在，我大清就倒不了，老夫和其他几个辅政大臣，其实只是先皇留给小皇帝的一道试题，我等四人不过是磨刀石罢了，可笑我们四个还斗得你死我活，是在可笑。”
吴乃华闻言，诧异的看着鳌拜，没有想到，没有死掉的鳌拜，到了如今，竟然能够想明白了。
摇了摇头，说道：“所以，你就这般想要急着寻死？”
鳌拜笑而不语。
吴乃华笑道：“当年皇帝没有杀你，真是一步错棋，到了现在还要让你成为皇帝心中的心魔。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活命，还是寻死了。”
鳌拜叹了口气，站起身，背对着吴乃华。
此时，吴乃华才发现，此时的鳌拜，已经尽显佝偻，消瘦的身体，似乎已经不能支撑他原本雄壮的身体，后背已经有了些许驼背。
原来，任你是英雄好汉，还是乱世枭雄，终究也是老人，在时间面前，都要败下阵来。
鳌拜已经老了。就如同普通的老人一般，腰直不起来了，身体已经弱不禁风了。
鳌拜摆了摆手，对着吴乃华笑了笑，就向着屋子里走去。
吴乃华看着房门关闭，叹了口气，有些不明白这些古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鳌拜已经明白了自己磨刀石这一可怜的身份，但是到了现在，却依旧没有丝毫怨愤，在生命的最后，依旧在履行自己磨刀石的作用。
鳌拜说是康熙的心魔，这么说一点都不为过。
一个帝王的成长，都是伴随着一个个强大的磨刀石，而建立起坚硬如铁的意志和自信。
只是鳌拜作为磨刀石显然是不合格的，康熙并没有从鳌拜的身上建立起无比的自信，反而因为鳌拜，让康熙在他踏上清朝政坛前，尝到了最大的失败。
刚刚建立起的脆弱的自信心，被鳌拜打击的体无完肤。
如今，鳌拜不过是想着用在生命的最后，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本该的使命。
只是，现在看来，鳌拜的苦心就像他现在的生命一般，油尽灯枯。
至少，吴乃华是没有从康熙身上看到任何明白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