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组织同意快去追
王盼娣被众人簇拥着往家走，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个明白。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都说下次去镇上要结伴而行才好，否则要是遇到点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求助无门了。又感叹王盼娣运气好，遇到了好人帮了忙，万幸。
刘玉兰也是被吓得心惊胆战，暗暗想着以后绝不让女儿单独出门，实在太危险了。
回到家，她认真交代王盼娣好好休息，这几天都不要碰水，自己提着网兜去厨房做饭了。
王盼娣看着刘玉兰的背影，心里温暖，“妈，我给你烧火。”她追了进去要帮忙。
“不用，你好好休息就行。”刘玉兰干活利索，快去淘米下锅，点火开始烧上了。放了两根粗木，就从灶塘起身打开网兜取东西。
王盼娣见她起身，连忙自己坐了进去，嘻嘻笑道，“我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你呀……妈一会也给你烧红糖鸡蛋吃，补补。”见女儿懂事，刘玉兰无奈又自豪地笑了笑，自从她想开了后，感觉日子越过越有滋味了。
打开网兜看到兜里的肉，她忍不住惊道，“哟，还是五花肉，怎么让你买到了，运气不错嘛。”
王盼娣听了又想起那个默默站在岔道口的男人，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只能牵强笑了笑道，“是啊，虽然今天遭了贼，但也遇到了贵人相助，还买到了最好的五花肉，总体还是挺不错的。”
她没有具体说杨志刚的事，只用武装部的同志一笔带过了。
而此时杨志刚也已经赶到了下河村。
他没有进村子，只绕过村子直奔后山，此时下河村延绵后山间一大片空地上围起了高高的院墙，用来阻拦外围人们窥视的目光。而里面也已经建起了一座座红砖厂房。
大门口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岗哨兵，杨志刚骑车到门口下车，把车子停在了一边的车棚里。走到哨兵跟前敬礼，并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对方查看。显然对方已经认识他，稍稍查看一下就放行了。
走进去，里面赤着臂膀的人们，来来往往，忙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却干劲十足笑容满面。
杨志刚直接走进其中一栋房子，到一间办公室前站定。旁边小跑来一位小战士，“杨队，你来了，江厂长正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吧。”
“哟，小何，你怎么也来了。”杨志刚惊喜问道。
“嗨，我是江营长的通讯员，自然是他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小何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呵呵，行，你小子行，跟紧你们江营长，以后有你小子的好处。”杨志刚拍了拍他的瘦小肩膀嫌弃道，“不过，就你这身子骨，得好好练练啊，不然真要给你家江营长丢人呦。”
“我会的，杨队。”小何咬牙切齿道，“绝对不给营长丢人。”
“那行，我进去了。”杨志刚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敲了敲房门。
里面传来一声清冽地声音，“进。”
杨志刚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很是简陋，没有装修，房间里只摆了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档案柜。
此时，江衍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勾勾写写，对于进来的人，他头都没抬看一眼，只淡淡道，“今天怎么晚了？”
“老大，我……”杨志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衍听到他的称呼，有些意外，手微微顿了一下，一秒恢复了正常，问道，“怎么了？”
江衍曾经带过杨志刚五年，当时，他是野狼特种部队的一队队长，而杨志刚是从几十万小兵中选出来的菜鸟一枚，经过千锤百炼成为了野狼特种部队的一员。他们一起出任务，生死历劫了五年。
两年前，江衍被调职任东北军区一新组建的炮兵营营长，而杨志刚因为表现优异升任了野狼特种部队一队队长。
三个月前，杨志刚出任务受伤，由于救治不及时留下了病根，只能复员回家。
他当了十年兵，一朝回家真的不适应也舍不得部队。复员调任家乡J市红星镇武装部一个小队长。他以为以后得日子就只能这样平平淡淡，安安分分过了。
谁知，突然有一天，曾经的上司拿着一份档案过来找他了。原来，他的脚根本没有大事，只要好好做复健就能康复，而这次隐瞒实情却是让他过来配合老上司完成一项特殊任务。
1967年西德马克西米利安钢铁公司引进此技术并成功开发了底吹氧转炉炼钢法。71年m国也引进了这项技术。
我国科研人员不甘落后，经过多方努力专研，已经堪堪摸到了全氧侧吹转炉炼钢的工艺。
而下河村延绵的后山里正好探测出有大量铁矿资源。
此次，江衍过来就是接到秘密任务，接手这座刚刚建了一半的钢铁厂的建设与运行。
而原钢铁厂的负责人在前不久被敌特分子谋害，杨志刚的任务就是秘密调查事件缘由和找出敌特分子消灭。
任务艰巨，责任重大。
杨志刚回到家，他妈就迫不及待要给他相看，盼着他早日结婚。他之前是可有可无，相了两次，人家姑娘都嫌弃他脚跛。
其实他的脚还行，当时是不知道自己脚能好，自暴自弃没训练，也是有些心里作用，走路惯性有些跛了。
得知脚没事，能好后，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不过特训了几天，走路就跟常人无异了。只是要全部康复，还得加强训练，要一段时间。
江衍问话，杨志刚狠了狠心，大声道，“报告老大，我…我要相看，我要谈对象，我要结婚。”
大声禀报，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江衍停下手中的动作，单手慢条斯理敲击着桌面，挑眉道，“说说，怎么回事？”
这才几天功夫，突然就这般声势十足的下了决定，由不得他不好奇呢。
杨志刚有些憨憨地尴尬一笑，顿时没了平日的精明干练，他一五一十把今天的偶遇说了一下，特别再三强调了一下，他看上这姑娘了。
“组织同意了，你大胆去追，尽快上交申请结婚报告。”
32三朝回门有些尬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又一天过去了，周虎看着快速收拾书包的同桌王苗苗，终于红着耳根跟她道喜了，“王同学，恭喜你，这次考了年班第二。”
“同喜同喜，还是你厉害，又是年级第一。”王苗苗笑着接话，她心里也挺高兴，才不过努力了一段时间，成绩就有了显著提高，看来考上高中不在话下了。
全班第二，年级第四，嗯，下次还得加油。
周虎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头，至从上次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后，平日里围绕在他身边搭讪的女生多了起来，可他一个都不想搭理，只觉得厌烦。
他只想和身旁的人说话，可对方似乎并不愿意，他觉得她似乎在刻意疏远他，虽然她和他说话一直带着笑容。
“明天放假，你……”周虎很紧张，“你……有时间出来吗？红星书店来了一批新书，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好意思，我家明天来客人，不方便出来，你自己先去吧，有好书星期一过来介绍给我啊……谢谢周同学。”王苗苗笑着拒绝，并快速离开了位置，“我弟弟在等我了，周同学，星期一再见哦。”
“再见……”周虎丧气地垂头搭脑，默默收拾自己东西，心情低落，难得鼓起的勇气一泻千里。
王苗苗小跑着来到校门口，拍了拍胸口安抚着自己受到的惊吓。
乖乖，周虎同学果然对她有意思，她这些天都感觉到了，他时不时瞄她的目光。
纯纯的校园青春恋爱啊，可惜，和她这个伪少女不搭。
老阿姨怕饥不择食，消化不良，拉肚子……
“家宝弟弟，今天名次出来了吧，全校第几啊？”有那和小朋友搞暧昧的时间，还不如教育培养自家小奶狗。
“三姐，这是放学路上，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啊……”王家宝哀嚎，自从他被他妈交给这个女人管教学习后，就是他噩梦的开始。
天天起早贪黑，不是让他背书就是让他刷题。他要不听话，他妈会真的只给他吃窝窝头，呜……他什么时候才能逃出生天啊……
“不能。”王苗苗撇了他一眼道，“我可是和爸妈保证过，一定要让你考上高中的。说吧，第几名。”
“三十八……”王家宝无奈道，不过他心里还是美的，虽然最近辛苦了一些，但成绩却是从七十名提高到了三十八，距离迈向高中，脱离回家种地的境地，又迈出了一大步。
“才三十八，太差了。”王苗苗气道，“回家加量补课……”
“三姐……亲姐，你饶了我吧，还加，我会没命的。”王家宝听了一顿哀嚎。
王苗苗只当没听见，加快脚步往前走，“快点呢，别磨蹭，你二姐手受伤了，咱们快点回去，还要帮忙烧晚饭呢，说好今天你洗碗啊……”
知道王盼娣手受伤后，王苗苗带上王家宝，主动帮忙分担起了家务。
她可不是原身，做不到事事要人伺候，不肯干一点活，吃一点亏，理所当然接受家里人对她的好。
匆匆回到家里，看到王盼娣又拿着针线在缝缝补补了。“二姐，你就不能好好歇一会吗，手上伤还没好呢。”
王盼娣听着妹妹叽叽咕咕的唠叨声笑了，“我没事，都结疤了，只要不碰水，其他活我都能干……”
“瞎说，结疤了也会裂开啊。”王苗苗不赞同，看了她的手一眼，劝道，“总之，你小心一些。手和脸都是女孩子的门面，要好好养护着才行。”
说着这话，她又不免想起自己额头上的伤。这些天过去了，淤青已经慢慢退下去了些，可那疤却有指甲盖那么大，想要它自然脱落，不知要到何时了。
而且那伤肯定会留痕迹，王苗苗想想这些也不免有些发愁。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王盼娣笑着保证。
王苗苗摇头叹气，无奈转身去了厨房，不忘喊上王家宝帮忙烧火。
由于王盼娣受伤，王苗苗主动接下晚上烧饭的活。
刘玉兰和王保兴就商量了一下，让王盼娣早上去领个活，他们俩帮着干了，这样王盼娣的公分也不用丢了，只是俩夫妻每天会回来的稍晚一些。
原身不会干这些家务活，王苗苗也不会，通过王盼娣在一旁指点，她掌勺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勉强烧出来的饭菜也能吃，只是口味一般，卖相一般。但，刘玉兰和王保兴还是很欣慰，吃得津津有味。
王苗苗今天煮了大米饭，打了四个鸡蛋，蒸了一大碗蛋羹。姐姐受伤，父母干活也累，蛋羹大家一起吃，都能补补。
上次买的五花肉还没吃完，继续摆在蒸架上蒸。
家里的自留地上的菜还算丰富，摘了三根翠翠的小黄瓜，做拍黄瓜。
两根丝瓜和早饭吃剩下的咸菜豆子一起烧了咸菜丝瓜豆子汤。
五个人四个菜，齐活了。
王家宝端菜盛饭，王苗苗刷锅收拾残局，刚擦完手准备吃饭，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王苗苗一愣，这是来客人了？
走到二道门口探头一看，王保兴，刘玉兰走在前面，王招娣和朱自成跟在后面进了屋。
“二妹，三妹，小弟。”朱自成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大姐夫。”王家宝，王盼娣和王苗苗也陆续回应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上门是客，何况手里还拎着东西。
“爸，妈，今天三朝回门，我们带了些东西过来看你们。”朱自成笑着把东西放在桌上一角，看着桌上的饭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玉兰回来就进了厨房没再出来，显然不想搭理这两人。
王苗苗也皱眉，不是说过结了婚不来往了吗？怎么还会过来，家里也没有准备，留他们吃饭，饭菜肯定不够……要不，再添两个菜？
王苗苗还在犹豫忧愁着，王保兴已经帮她解决了问题。
“唉……自成啊，东西你拿走吧，拿去她二姨家，你们的婚事，家里没有出力，多亏了她二姨张罗，以后你们有心，多孝顺着些她一些就好……”
33婆家娘家哪是家
朱自成一听这话，笑着的脸上也不免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自家妻子和家里的关系会这样僵。
“我都说不要来了，自取其辱。还不快走，等人赶啊……”王招娣脸色进来就一直不好，听了这话，立马埋怨起了朱自成，转身就往外去。
朱自成却是没跟着出去，“爸，招娣毕竟是家里的女儿……我，我们中秋再来看你们。”
说着，东西没带走，直接出门追王招娣去了。
屋里安静着，一时，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苗苗上前，看着桌上的东西，一桶麦乳精，一条大公鸡香烟，两瓶老白干酒。
“爸，这些东西怎么办？”王苗苗从原书简介中知道男主是个会来事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唉……”王保兴也同样愁眉苦脸。
这时，刘玉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对王保兴道，“你去鸡棚里抓只鸡，屋里还有一包没开封的红糖，加上这条烟，拿去回礼吧。快些，别走远了追不上。”
“诶……”王保兴脸上露出了笑容，快速起身去了鸡棚抓鸡。
刘玉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解释给几个孩子听，“人家拎着东西来了，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说着回房拿出了红糖，和香烟一起装进网兜里。
王保兴提着东西追了出去，远远看到两人正在村口拉拉扯扯说着什么。
他又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招娣，自成。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今天也没有准备，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这些你们带回去吧……”
王保兴把东西递给朱自成，他不想收，推拒着。
“好了，别推了，在这里拉拉扯扯也不好看。”王保兴叹气，“自成啊，招娣这些年不容易，你多体谅她一些。我们家的事……唉……事事非非，一句两句也说不清了，以后……唉……”
王保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把东西塞进朱自成手里，转身走了。
王招娣看着他的背影红了眼眶，朱自成看着面前伤心的妻子，也心疼，安慰道，“今天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为这回门的事，他们夫妻俩昨天就开始有些争执了。昨天是端午节，朱自成原想着昨天就来的，又是端午又是回门一起得了，可王招娣偏不同意，也不和他说清楚原因，只默不作声地发脾气。
今天也是，从早上他提起，她就不做声，还是一如既往去上工，他只能也跟着去上工。
到了晚上下工了，要不是他妈问起：怎么还不回门？
王招娣说不定还闹着别扭不肯来。
“是我不好……”王招娣接过他手里的网兜，一边走一边慢慢说起了她家的事。
朱自成听媒人介绍时只知道王招娣有个后妈，但并不知道她在家里受过那么多委屈，毕竟结婚那日，王招娣带过去的嫁妆也不少。
听自家媳妇一说，朱自成心里也难免偏向了媳妇，立马表态并安慰道，“招娣，你以后有我，我一定对你好一辈子。至于你家这事，我都听你的。”
王招娣听了心中一暖，暗自欣喜自己嫁对了人。
她看了看手里的网兜和朱自成手里的鸡，笑道，“这事可怪不到你，也是我不好，没有一开始就和你说清楚。不过，今天也不算亏，还算她知礼。”
王招娣说的是刘玉兰，她知道她爸要拿这些东西出来，肯定要经过她同意的，家里是她做主。
王招娣目光闪了闪，又想了下道，“这事我听你的，以后一年三节我们还是来，要不，我和娘家关系不好的事被你妈和几个嫂子知道，又该说嘴了。”
没嫁人的时候，她感觉在娘家不容易，就想着早点嫁人，摆脱那个家。可真嫁了人，婆家的关系也复杂难处啊……
自她嫁过去，婆婆时不时就在耳边拐弯抹角说着风凉话，指桑骂槐没个歇。
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已经分了家，可还一个大门进出呢。
而她分到的那间屋子和娘家住的一样小，一样憋屈。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屋里。
她知道朱自成娶自己，他家里不同意，可没想到，他家做的那么绝。
什么叫，分家就要有分家的样子，呵……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本来屋子就小，还要隔出一块地方自己开火，没有灶头，只用破砖搭了一个简易的小灶头，没有锅，用茶缸子架在上面煮东西吃。
这几天，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太难了，没人帮衬，只有他们自己。
“我们这就回家？要不慢点走？不然到家他们肯定要问怎么不吃晚饭就回来。”朱自成觉得做戏就该做全套。
“你不饿吗？不回家我们去哪？”王招娣也觉得他说得有理，就算死要面子活受罪也愿意，“要不，我们再去我二姨家？”
他们来时是先去的李银凤那里，王招娣自然不会忘了她二姨，要么不来，要来肯定是要去那边的。
不过，他们没留下吃饭，只说还要来王保兴家，放下东西就走了。给她家的东西也不多，就一包红糖，一桶麦乳精。比不上王家的，但李银凤已经很满意了，在家面对张家人腰杆也直了些。
“不好，都出来了。”朱自成想了下道，“我带你去抓鱼，然后我们吃烤鱼，吃完再回家。”他想起了以前和小伙伴们一起玩闹的地方，倒是可以带她去看看。
今天是满月，月色真美，也很亮。
朱自成兴致勃勃带着王招娣去了一条小河边，那里有个破旧的房子，是个鱼舍。
“这里以前是个塘，被人承包着养鱼的，后来被挖通，成了一条河，这里也就荒废了。”朱自成从破屋里找出了一个破网，破的地方被打个结，凑合着还能用，他也没想网到很多鱼，只要几条够两人吃就行。
一网下去，只只捞上来三条毛毛鱼，朱自成不放弃，走远了几步，又一网。几次之后，总算凑够了两人吃的份。
34如意郎君哪里来
朱自成撒网抓鱼，王招娣也没闲着，四周看看，顺便捡好了柴。
一会儿的功夫，她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心中又有了个想法。
朱自成找了一块锋利的石头把鱼处理了，又从破屋里找出一根铁丝和一盒火柴，里面还有三根，他欣喜不已。
树枝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月色之下，火光之间，王招娣看着朱自成脸上温和的笑容，倍感满足。
再看不远处月色下黑压压的小村子，她下定决心问道，“自成，这里的房子地皮是我们村的吗？”
“嗯？这里吗？”朱自成不明所以，想了下道，“应该是的。”周围有三个村子，但这里最靠近汇南村，周围的地也是汇南村的。
“那……”王招娣想了下就开口了，“我们能把这里地皮和房子拿下来吗？我想把新家就建在这里。”
“啊？”朱自成有些意外，看着她没有出声。
王招娣再接再厉道，“这里的房子地基是现成的，屋子虽然破旧，稍稍修理一下也能住人。我不想待在你家了，这几天你出门上班，你妈……唉……”
背后说长辈坏话，真的是不好，她难以启齿，可她真不想和他妈在一个屋檐下，太憋屈了。
“我们把这里的地基先定下来，破屋子修一下就搬过来住吧，等存够了钱就修新房。”王招娣两眼满是期待地看着朱自成。
朱自成目光闪了闪，委婉道，“这里太偏僻了吧，我怕我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也还好吧，离村子也就千米。”王招娣却是不怕这些，离了远些才好呢，少了很多是非，“村子里还有地基吗？有的话也很小吧。我想以后建座大房子。”
朱自成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了。两人沉默了下来，只听见火堆噼里啪啦声和河边地间蛙叫虫鸣声。
鱼烤好了，传出阵阵香味，朱自成就近摘了几片树叶，用一片树叶包着鱼从铁丝上一条条撸下来放在剩余树叶上递给王招娣，“鱼好了，少了些盐，你将就着先吃吧。”
王招娣接过怏怏道，“谢谢。”
朱自成愣了一下，眉头微微蹙了蹙，他把剩下的几条鱼串好，继续烤。
王招娣拿起一条稍微大一些的鱼，把鱼肚子上的硬刺剔出来，捧着鱼递到朱自成嘴角，“鱼肚子上的鱼刺都剔了，你放心吃。”
朱自成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热，心也热了。从小到大，他在那个家里就不受重视。自他结婚以来，爸妈更是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你快吃啊……”王招娣又喊了一声，朱自成看着她满眼都是他，都是期盼的眼神，他埋头咬了一口鱼尾，把鱼推向她道，“你也吃，赶紧，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王招娣看着半咬掉一口的鱼尾，心里甜滋滋的，脸上又是笑意盈盈，仿佛刚刚失落的情绪只是他的错觉。
朱自成见她咬了一口鱼背，又把鱼递向他，两人好似在比赛，就是不吃最好的鱼肚。
最后朱自成一大口咬掉了鱼头，对她道，“快些吃了，都要凉了。明天我去问问村长再说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王招娣却听懂了，她笑得心花怒放，把鱼肚一分为二，一块扔进自己嘴里，一块递到他嘴边，“张嘴，我们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朱自成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不满足她的要求都不应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甜甜蜜蜜分着把鱼吃了个一干二净，灭了火堆，拎着东西携手回家。
到了大门口，朱自成上前推门，发现门被反锁着，他有些心堵，明知道他们还没回来，是谁锁的门？
“爸，妈，我们回来了，开门呢……”他大手拍打了几下大门，又喊了几声，屋里却没有动静。
朱自成火大了，直接走到旁边的窗户边，敲窗户，“爸，妈，开门，我们回来了。”
一声两声，屋里出现淅淅索索的动静，却还是没人应声来开门。
朱自成沉了脸，“妈，给我开门呢，不然我去村长家借宿一宿？”
说完这话，房间里果然出现了回应，“叫，叫魂哪……一天天的不知道早点回来，出去浪个没影，还要老娘守着给你们开门……你们是哪个牌面上的大祖宗……”
骂骂咧咧间，吴金花已经走到大门口，拔了木栓打开了门。
朱自成沉着脸，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哟，还拿鸡回来了，我告诉你们，想要放在我的鸡棚里，拿粮食来呢，不然，自己找地方养去。”吴金花不客气道，心里很是不悦，分了家，这拿回来的鸡也不可能给她，想要她帮着养，没门。
“不劳妈费心了。”朱自成忽然体会到了王招娣的不易，对于刚刚她的提议，倒是越发赞同了起来，就算不去小河边，这里也不能住了。
“哼……”吴金花冷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朱自成看着他妈离去的背影心情低落，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不得两老的喜欢，明明他很努力，在那个家赚钱最多，却偏偏……
感觉到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朱自成回头看到自家媳妇担忧了神色，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第二天，朱自成一早就去找了村长，既然有了决定，他也不是拖拉的人。
他结婚了而且已经分家，本来就能向村里申请宅基地，只是，村长没想到他会选那么偏远的地方，那鱼舍也是无主的，沿河一带都是荒地，没什么不同意的，让他稍稍出了点钱意思一下买下鱼舍，就批准了。
王招娣得到消息，笑得眉眼弯弯，立马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去了破屋那边打扫卫生，还有屋子周围的荒草都要除了。
不打扫不知道，破屋虽然外面看着破旧，但里面空间不小，也有三十平方，而且在进门左边角落有个单人小灶头，这让王招娣更加欣喜不已。
朱自成下班回来看着已经打扫干净的屋子，有些心疼自家媳妇了，可再看她满脸的笑意，也知道她甘之若饴。
35连夜搬家为了啥
朱自成知道，如今最能让她高兴的就是快些搬家过来。他查看了一下屋子的破损情况，也就屋顶需要修缮一下，立马去村子里寻来了两个瓦匠工过来。
买瓦，修缮，第二天就把屋顶修缮好了，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两人手中积蓄本来就不多，还好朱自成为了结婚问同事借了些钱应急，买回门礼时花了些，这下倒是都要用上了，还不知够不够。
两人屋前屋后转了一大圈，选好位置，准备开垦几分菜地出来。
“灶头有了，还要买口锅，添个水缸，唉，就是每天的吃水不方便了。等有了钱，先要打口井才行。”这里离村子远了些，以后每天都要去挑水回来，有些麻烦。还好旁边就是河，洗洗刷刷倒是方便。
王招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需要添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过，她相信只要他们两个努力，小家总有一天会被填满，样样不缺。
两人又忙了一会，锁上门，踩着月光高高兴兴回家了。
可惜两人的好心情也随着被反锁的大门而消散。朱自成下班回家再出门时，明明和他妈说好了，让她留门，他们会晚回来会，可还是被锁在门外。
“妈，开门，我们回来了。”朱自成也没拍大门，直接去了旁边的窗户，敲窗户。
“烦死了，你们干嘛还回来，不是置办了屋子嘛，直接睡那得了。”吴金花今个真是气坏了，从村里三姑六婆那里得知儿子在外面置办了宅基地和房子，他居然没有回家和他们商量一下，真的是不把他们两老放在眼里了。
回来和老伴一说，朱长贵也是一脸郁闷，眉头紧锁，抽起了闷烟。
其实老两口都没睡，正等着他们呢，“唉……去开门吧。”朱长贵今天想了很多，儿子这是和他们离心了啊。
吴金花打开门，朱长贵点亮了油灯，堂屋里亮堂了起来。
朱自成和王招娣进屋，看到朱长贵坐在八仙桌主位上，“爸……”
“嗯，过来坐。”朱长贵敲了敲桌子，一副当家人做派。
朱自成抿了抿唇，牵着王招娣的手走了过去。
吴金花看不惯，讥讽道，“真是不知羞耻，果然是个搅家精，尽会勾搭男人。”
“妈，你说谁呢？”朱自成不悦吼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说谁？我就是说你娶的这个不要脸的媳妇。”吴金花见儿子大声吼她，更加气愤，“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开口就要88和手表，没有这些也硬要嫁过来，不就是贪图你有个好工作嘛。这才来了几天，就唆使你偷偷摸摸置办屋子，那么远，不就是嫌弃我们两老在跟前，碍着她的眼了嘛……”
“妈，你说什么呢？咱们分家了，我置办宅基和屋子不是正常的嘛。”朱自成紧蹙着眉头，心中听着烦闷不已。
“哦，还有分家，还没嫁过来，就勾的你魂都没有了，宁可分家也要娶她……”吴金花想起这事就恨得牙痒痒。
“好了，别说了。”朱长贵沉声发话，对于三儿子这事，他们一开始同意分家，也有赌气的意味。
话上赶话，儿子提分家，他们老脸往哪搁。不同意又能如何，儿子铁了心要娶那女人。
分家另过，什么也没有，让小两口尝尝苦滋味，也有刁难一下他们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儿子就要离开家里，去那么远的地方置办屋子，显然是想离他们老两口远远的了。
“怎么会选离村子那么远的地方，单门单户不安全，有什么事，帮衬的人都找不到。”朱长贵抽了口烟，咳了两声，“那里不要去了，明天让村长重新给你选宅基地。”
王招娣听了着急，正想说话，被朱自成捏了下手。
“爸，不用了，我钱也交了，屋子也都修缮好了。”朱自成直接回绝，又笑道，“都是一个村子的地方，说不定我们过去了，村里其他要建房的人家也会跟着过去，到时，那里就热闹了。毕竟那里地方大，可以选择的宅基地面积也可以大些，不用在村子里挤。”
他说的是实话，他的几个村中好兄弟听到风声去看他时也说了，那地方挺好，等他们分家建房要来和他做邻居。
朱自成自然表示欢迎。
“你，唉……”朱长贵听了板了脸，突然又想到什么，叹气示弱道，“我和你妈年纪大了，就盼着你们几兄弟待在一处，和和睦睦，互相帮衬着过日子。你离那么远，我和你妈要有个三长两短，喊都喊不着你……”
“爸，你说笑呢。”朱自成真有些无语，打断他的话，干巴巴道，“就在一个村子里，要是你们愿意，我们会时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你……你这个白眼狼，真是白生你了。”吴金花听了又忍不住出声骂着，“要走可以，把这个月的养老钱五块先给了呢。”
“妈，你……”朱自成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说这种话来为难他，明知道他刚结婚，正是缺钱的时候。
“妈，自成是11号分的家，这个月还剩19天要交养老钱，5块钱一个月，换算下来，呵，我给你3块5吧，只多不少……”说话间，王招娣已经拿出了一把零钱，数出了3块5，推到了吴金花跟前。
屋里几人都被她这一举动弄蒙了。
“老三，你看看你媳妇……”吴金花正要开始数落王招娣。
朱自成目光闪了闪，凉凉打断道，“她算的不错。”
“你……”吴金花被堵得难受，气得发抖，一把把钱收了，“行啊，既然你们这么能耐，下个月一号记得主动把钱拿来，别让我去催。”
吴金花收好钱，转身回房，“还有，房子既然都收拾好了就赶紧搬，也别等明天了，今天就搬走。别以为谁会稀罕你们……”
朱长贵狠狠抽了口烟，知道自己说不动三儿子了，起身背着手走了，算是认同了吴金花的话。
就这样，朱自成和王招娣连夜搬了家……
36处心积虑再保媒
话说，杨志刚得了江衍的支持，立马开始想办法了。
杨志勇当天回家就和两老说起了杨志刚带姑娘去他那里买肉的事。
哎哟哟，好事将近啊……一家人聚在老房子，都是乐不可支。
等杨志刚一回家，立马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探听情况。
杨家老太爷以前当过兵，在战场上受了伤才退下，是个非常睿智的老人，他老伴过世早，就杨大海一个儿子。
老伴去了，他没有续娶，就守着儿子过日子，给他娶媳妇方慈。儿媳妇争气，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孙子，在这个家厥功至伟。
大孙子杨志刚走了他的老路当兵去了。
二孙子杨志勇为人憨厚，娶妻吴萍萍，给他生了两个重孙，两口子没啥能力，之前一直在家务农。这次杨志刚回来，才找关系把杨志勇弄去了供销社上班。
三孙子杨志伟头脑聪明，为人机灵，考上了高中出来，借着杨志刚的名头，自己找了些关系，进了印刷厂。杨志伟会来事，结识了厂里的女职工孙香草，今年刚生下小重孙。
杨老太爷早就和儿子儿媳商量好了，他们几个老人一起过，孩子们结婚就分家，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去掺和。
家里给每个儿子都建好了红砖瓦房，他们三个老人还住老房子，如今他们自己能干活，不用他们出生活费，等哪天他们三个都干不动了，再提养老问题。
方慈是个麻利人，她自己没受过婆婆气，也不想当恶婆婆。公公之前是村长，如今丈夫是村长，她这一辈子就风风火火，没受过别人的气，日子过得顺畅。
两个儿媳妇也乖觉，分了家，有口好吃的，总不忘端一份给他们尝尝。
自古婆媳问题老大难，她听了公公的话，不去掺和儿子儿媳房里事，如今儿子儿媳自发孝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今，三老人唯一的心事就是杨志刚的婚事。回来这么久，条件开的那么好，相了两次都没有成功，看着儿子（孙子）自己也不上心，三人急啊……
如今一听说儿子（孙子）自己动了凡心，主动出击了，呀哟喂，还等什么，赶紧问清楚是哪家，上门提亲去啊……
杨志刚看着一家人热切的眼神，只得把今早的事粗略说了一下。
“好，是个硬气的姑娘。哪家的？让你妈赶紧去提亲。”杨老爷子听了杨志刚的叙述，对这个大孙媳妇十分满意。受了伤不哭不闹，还追着小偷跑了几条街，观察仔细，提醒孙子小心歹徒。嗯，好，非常好！
杨大海和方慈两人也连连点头，却见杨志刚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怎么了？”方慈提着心道，“你不会没问到哪姑娘的地址吧？不对啊，你做笔录的时候不是要填资料吗？难道是小姑娘有对象了？结婚了？”
众人眼巴巴看着杨志刚，杨大海气得一把掌拍在他肩上，“快说啊你……看把你妈急的。”
杨志刚被拍的龇牙咧嘴，“好好，我说就是了……唉……那姑娘是我上次相亲对象的妹妹。”
“啊？”众人异口同声，“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就这么巧。”杨志刚不想因为上次相亲不成的事，让家里人对王盼娣和王家有看法。所以，斟酌了下，把她的顾虑改成自己的顾虑。
他略显落寞道，“姐姐不成，再说妹妹，我怕别人背地里会说嘴。虽然上次和我相亲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如今也已经嫁人了。”
“这么快？”方慈疑问，这才几天，就嫁人了，还是同父异母，家里情况复杂啊？当初媒人说相看的时候可没提这事……“这事，我得再好好打听一下……”
杨志刚才不管她查不查，查到什么呢，他只表达自己的态度，“唉……我看是没希望，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小姑娘才十七岁，我比她大了那么多，脚还残疾，一点不沾优势。”
“什么残疾，你不是都好了嘛。”方慈看着大儿子的模样心疼不已。
“只是看起来好些了而已，总归有影响的，怕是干不了重活，谁嫁给我，都是劳累命。”杨志刚并没有把自己真实情况说给家里人听，怕他们泄露风声，把自己说得惨一些，也是希望他妈重视起来。
果然，方慈一听这话，看出她大儿子真是动了心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那姑娘给儿子娶回来。
杨志刚没把王盼娣家里人对他印象不错，希望盼娣和他相亲的事说出来。这种事，男方主动一点，才能显得女方矜贵，他希望王盼娣得到最好的对待。
方慈第二天就找到了当初给杨志刚和王招娣牵线的人，也就是周凤娟的大姨打听情况。
自从上次的相亲没成后，周凤娟来过一次杨柳村的大姨家，把杨志刚的事情又细细打听了一番，对王家的事也说了不少，当然，这次说话，都是偏袒的刘玉兰，说了她不少好话，把王招娣狠狠数落了一番，不识好人心，白费她为她打算的心意。
方慈一来打听情况，周大姨打开了话匣子，就把自家外甥女的好心与委屈倒了个遍，末了还来了句，“那王家大闺女看似柔弱可怜，心思却贼多，真不是个东西，幸亏和志刚没成。早知道就把王家二闺女说给志刚了，那丫头才是个好的，平时话不多，却是个能干人。”
方慈一听这话激动啊，“哎哟，周大娘，那还等什么，安排相亲啊。”
“啊？”周大姨惊呆了，她只是听了外甥女的话，说说而已，这还真安排啊？不好吧……可看方慈认真欢喜的态度？“那……我再去找我外甥女说说？”
方慈立马表态，“好，好，大娘，我就等你好消息了啊。等这事成了，一定请你喝酒吃红鸡蛋。”
周大姨笑了，“那我就等着了啊……”这媒人做成一桩媒，可是有谢媒礼的。
她不图其他，这杨大海可是村长，为他家办事，成了，自然有她家好处。
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处好了，可是能行不少方便。
37邮递包裹缝纫机
周大姨既然接了这个委托，自然上心，第二天就去走亲戚了。
来到上黄村，正好看到了一场热闹。
今天是星期天，天高云阔，王保兴和刘玉兰一如既往地去上工，王苗苗正在家压着王家宝背书，房间里时不时传出王家宝的抱怨声和王苗苗的镇压威胁。
王盼娣坐在堂屋里慢慢做的针线，听着屋里弟弟妹妹的吵闹，会心而笑，岁月正好，不过如此。
桌上放着那个被小偷划破的包包，已经被她缝补好了，随便绣上了花纹来掩盖住了伤痕，让人看不出它曾经遭受过伤害。
“刘玉兰，刘玉兰在家吗？出来拿包裹了，还有你的信。”门口传来男人的呼喊声。
王盼娣出门，看到一个中年邮递员停在她家门口。
“你是刘玉兰？”邮递员看了她一眼，问着。
“不是，我妈在上工。”王盼娣摇摇头，如实回答。
邮递员哦了一声道，“那你去找她回来吧，这个是大件，要她亲自签收。”
这时，王苗苗和王家宝也出来了，听了这话，都好奇地看着邮递员车子后座捆着的箱子。
“快去把妈叫回来。”王苗苗推了推王家宝。
王家宝不情愿地撇了下嘴，但这些日子被王苗苗镇压惯了，还是听话地跑去喊人了。
正是中午做饭的时间，随着刘玉兰回来，也有顺路的村民跟过来看热闹。
“哦哟，这是什么啊？玉兰。”听说要刘玉兰亲自签收，又看见这么大一个箱子杵在王家大门口，她们自然会好奇。
刘玉兰笑了笑，也没打算隐瞒，笑道，“是缝纫机，以后大家有需要，可以到我家来，我家盼娣手艺还是不错的。”
“啊？缝纫机？玉兰，你家发财了啊……”羡慕嫉妒了啊……
“我娘家哥哥给的，不用花自家的钱。”刘玉兰笑笑，撒了个慌。
邮递员取出一封信，“还有一封信，你收好了。”他把信递给刘玉兰又道，“你把东西拆开看一下，没问题我就走了。”
王家宝兴奋道，“我来我来……”
说话间，脸上尽是笑意，手上动作迅速开始拆箱子了。
几个妇人眼光熠熠，盯着箱子目不转睛。
箱子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台半新不旧的缝纫机。
刘玉兰看了微微蹙眉，众人见了倒是相信了她的话，二手的啊，刘玉兰倒是有个好娘家，还是羡慕嫉妒啊……
“玉兰真是好福气啊，娘家还有哥哥惦念着你。”一位李家的隔房婶子酸溜溜道，“只是不知道前些年怎么也没个音讯，要是早些年有这么好的娘家帮衬着，我家招娣也不用受那么多罪，时不时饿着肚子出来讨吃的哟……”
刘玉兰不悦地拉下了脸，正想反驳，一道清亮地嗓音插了进来，“你家招娣？呵，她吃过你家几口饭，要不要数一数，还给你啊？哈，谁家不知谁家事，您啊，有这个脸在这里说三道四，不如回去多抓一把米下锅，省的几个孩子饿得出来偷鸡摸狗讨人嫌……”
赵婶子是村里难得的抠唆人，也是她家人口多，男人又是个懒惰的，几个孩子常年吃不饱饭，出去小偷小摸被人抓到不止一次了。
“你……呸……”赵婶子被说，心里气愤，朝着周凤娟吐了口口水，“你也不是好东西，给招娣介绍个瘸子，把侄女往火坑里推，和刘玉兰一丘之貉，都什么好得意的。”
“放你娘的屁，看我撕不烂你臭嘴。”周凤娟听到这话还得了，原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却不想还有人拿那事说嘴，她真是恨啊……
什么叫做好心当作驴肝肺，什么叫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这是白布掉进染缸里，洗不清了吗？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刘玉兰见此，也不管人多欺负人少，让人看着笑话，上去就帮周凤娟，顿时两个人打一个，“我让你胡咧咧，我王家的事用得着你李家来指手画脚？再说你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他李大龙都不敢和我这样说话，你算老几，用得着你来替招娣抱屈……”
周围看戏的人都在劝着，却没有一个真正上前拉架的。
主要是赵婶子平时就嘴欠，得罪的人不少，也没有喜欢和这种人来往。
刘玉兰和周凤娟战斗力杠杠的，赵婶子被打得连连求饶，慌不择路跑了。
众人见到了刘玉兰和周凤娟的战斗力，面面相窥后，讪讪而笑，各自散了。
等大门口的人都离开，刘玉兰才整了整衣服，“家宝，帮忙把缝纫机抬回去吧。”
几人合力把缝纫机搬进了堂屋，摆放在了角落。刘玉兰没把它搬进自己卧室，她舍下脸托她哥买缝纫机都是为了王盼娣，她也看出盼娣在这方面有天赋。既然是给她准备的，本当然该放她屋里，可惜后屋太阴暗了，不如就摆在堂屋，平时用起来亮堂些。
王盼娣自从看到缝纫机脸上的笑和眼里的光就没没下去。此时也正盯着缝纫机看个不停。
刘玉兰笑了笑道，“等你手好了就上手试试，等我哪天有空去镇上再买些布料回来，你给家里人一人做身衣服吧。”
“妈……”王盼娣激动不已，看着刘玉兰惊喜加惊讶。
刘玉兰看着自家三个儿女，心中有些堵涨，“唉……以前是妈着相了，以后不会了。”钱该省着用，但也不必太抠唆，该花的还是要花的。
“对了，还有你那洗脸巾，唉……妈给你去拿。”这句话是对王苗苗说的，说完转身去了屋里，拿出了四块崭新的毛巾，给王苗苗和王盼娣一人两块。
王苗苗心情有些激动地接过毛巾，“谢谢妈。”
她适应不了家里人一起用一块毛巾的习惯，又不好意思问刘玉兰要新的，所以让王盼娣用穿不到的旧衣服做了三块小方巾，代替毛巾的用途。
王盼娣也是欣喜之极，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太好了。看着妹妹手里和她一样多的毛巾，她笑得开怀，眼里溢出丝丝泪花，她妈……对她和妹妹一视同仁呢……
38努力撮合去相看
“妈，我的呢？怎么姐姐有，我没有，我也要。”王家宝看着两个姐姐手里拿着的毛巾，吃醋了，怎么可以差别对待呢……
“你一个男孩子，那么讲究干嘛，一边去……”刘玉兰嫌弃地朝他挥挥手，转而对坐在一旁的周凤娟和周大姨道，“堂嫂，今个谢谢你了。周姨，快喝茶。”
刚刚众人散去，周凤娟和周大姨没走，还一起帮着把缝纫机搬进了家。
王苗苗机灵，赶紧请两人入座，还给两人倒了茶水。
周大姨看着眼前机灵的小丫头，面露喜欢，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看有哪些个不错的小伙子配的上这丫头，好给他们牵媒呢。
“这就是你家闺女儿子啊，哟哟，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可真俊，真不错。玉兰，你好福气啊……”周大姨已经好几年没有来周凤娟家做客了，毕竟她是长辈，一般也是周凤娟逢年过节去看望她。
这些年也时常听周凤娟闲聊时提起自家堂弟家的事，之前周凤娟对这个堂弟媳可没有什么好话，上次的事情后，却对她大为改观，这前后反差太大，也让周大姨心存了些疑虑。
此时一见，提起的心顿时放下了，相由心生，周大姨终于认同了周凤娟的话。
“嗨，小孩子家家的，还都不懂事呢，我啊，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就好了。”刘玉兰谦虚着，知道周大姨肯定有事，所以打发几个孩子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里了，我和你们大妈，姨婆说会儿话。”
“对了，今个在我家吃饭。”她又转头对王苗苗道，“多添几个菜，去吧……”
“哎哟，不用，我们回家吃，不用忙活了。”周凤娟赶紧阻止。
“好了，来都来了，就别客气了，一年到头能有几次。”刘玉兰拍拍她的手，表情真挚。
她是诚心实意要留饭的，这几次的事情，她承了周凤娟不少的情，于情于理，今天的饭都要留。
“好咧。”王苗苗拉着王盼娣去后厨，对王家宝勾勾手，让他跟上。
王苗苗想着中午要做的菜，蔬菜有，上次买的肉也还有，都烧了吧。来客人，不能小气。
鸡不能杀，给王招娣一只，家里就剩五只了，杀一只少一只，且还指着它们下蛋呢。
想了下，目光烁烁看着王家宝。
“你，你想干嘛……”王家宝被她看得有些毛毛的，结结巴巴问着。
“家宝，想不想出去玩啊？”王苗苗诱惑。
王家宝眼睛顿时亮了，“想啊……”
“给你半个小时，你去吧。”王苗苗一派开明地态度，顺便提了个条件，“你如果能半个小时弄点鱼虾之类的回来，不拘多少，下午再让你出去玩一个小时。”
“真的，我去了啊……”王家宝开心不已，急不可耐，一溜就从后门跑了。乡下男孩子，摸鱼掏鸟，必会技能啊。
说是半小时，这家伙一出去就玩疯了，哪会记得时间，足足一个小时才拎着一个草网子回来。
此时王苗苗饭菜早就烧好了，在烧也来不及，只能留着晚上添菜了。
“半个小时，不一定弄得到东西的。”王盼娣知道她的意思了，可并不抱什么希望。
“我知道啊。”王苗苗笑笑道，“有了锦上添花，没有也无碍，有肉呢，我再多放几个鸡蛋。”请客吃饭自然要弄好的，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们也没办法。“他一上午被我压着读书也累了，让他出去耍会，劳逸结合嘛……”
王盼娣一听这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两人去后院摘菜，多摘几种，添个菜色了。
堂屋里，周大姨也开门见山说了来意，把杨志刚的条件，他妈的态度又说了一遍。上次没打听清楚的，也说了个详细。
“志刚是个好孩子，年纪是比盼娣大了些，但大了也好啊，会疼人。”周大姨受了方慈的托，尽心尽力地撮合着，说着好话，“他工作也好，整上武装部，妥妥吃公家饭的，还是个小领导，手下也有七八个人呢。”
杨志刚条件好，刘玉兰当然知道，但她还是有顾虑，“杨家小子条件好，我自然知道。可是，毕竟之前说给招娣的，如今再说盼娣，我怕盼娣有想法，而且，你看招娣那事，村子里今天还有人拿来说嘴呢，唉……”
“玉兰啊，盼娣有想法没想法，见过了再说呗，不相看一下怎么知道两人有没有缘分呢。”周凤娟眼中眸光闪了闪，她对于王盼娣和杨志刚的事很上心，也确实希望两人能成，那样，她就可以狠狠打村里那些三姑六婆的脸了。
如果杨志刚和王盼娣成了，谁还敢说她周凤娟当初把杨志刚介绍给王招娣是存了坏心，是和刘玉兰一丘之貉坑害王招娣。
杨志刚条件好，她王招娣不要是她自己多心多疑，没福气，丢了西瓜捡朱自成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芝麻。
刘玉兰总不会坑自己的亲闺女吧，杨志刚和王盼娣成了，那只能说明，当初她们本就是一心为了王招娣，不过，王招娣不领情罢了。
“如果你不想村里人知道，那我们这样，就不在家里相看。我们去镇上，让他们来个偶遇，到时候再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周凤娟也考虑过好久才想出这个办法，“大姨，你觉得成吗？”
“哎哟，这个方法好，神不知鬼不觉就相看了。”周大姨自然支持，笑道，“到时候，他们如果相看成了就再深入了解一下，不成就只当偶遇一起吃了个便饭嘛。玉兰，你觉得呢？”
刘玉兰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了，她见过杨志刚两次，对他印象挺好的，小伙子人正气有礼貌，除了脚跛，真挑不出毛病来。
她也不逼王盼娣，相看了，如果她不满意，就拉倒呗。再说周大姨和周凤娟这么积极，她真不好一口回绝了。
“行吧。那我们就定在下个星期天十点在镇上供销社碰头。”刘玉兰给出了具体时间，下个星期天估计盼娣的手也应该好了。
39心中疑虑拆信看
中午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送走周大姨和周凤娟，刘玉兰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缝纫机，回房拆看之前收到的信件。
拆开信，取出一张信纸和一张汇款单，上面的金额正是她上次寄出去的。
刘玉兰捏着汇款单的手指有些发紧，她快速看完信中内容，心中冷哼：果然如此。
她看到那台半新不旧的缝纫机就感觉到不对了。那缝纫机台面上用钢笔涂鸦的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缝纫机”，看着就熟悉。
她写信给大哥，让他帮着买台缝纫机，这是这些年她第一次麻烦他办事，他自然尽心。花了几天时间，总算让他找关系买了一台上海牌缝纫机。
他在信中说，缝纫机已经让她大嫂帮忙寄过来了。
他说，给他钱就是和他生分，钱寄还给她，让她不要见外。
他说，有空带着孩子们去J市看看他。
刘玉兰眼眶微红，慢慢把信纸折了起来塞回信封里。看着手里一百八十的汇票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大哥估计不愿意收她钱，可不就被退回来了。
至于缝纫机，看来就是大嫂换了，把她家旧的寄了过来。只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会发现，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事再次吵架。
“玉兰？”王保兴在房门口看了她一会，见她收起信后却在发呆，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嗯？”刘玉兰回声，转头看了他一眼，“进来啊，站在门口干嘛。”
说着她找了纸笔开始写起了简单的回信：已经收到缝纫机，为此表示感谢，让他保重身体，最后表示等两个孩子考上高中，会带着孩子们去看望他……
她没有提送来的缝纫机是旧的这事，毕竟是白给的，而且，她其实也不希望她大哥和大嫂为了她再次闹矛盾。
刘玉兰在写信，王保兴却在坐立不安。
信写完了，刘玉兰站起身看到他神情纠结的样子，不解问道，“怎么了？”
“我……那个堂屋的缝纫机？”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那封信……
刘玉兰平静的解释，“那是我写信给我哥，让他帮我买的，可他没收我钱，钱又退了回来。我看盼娣缝补手艺不错，想让她学学自己做衣服，以后……总没坏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以后再说吧。
王保兴七上八下的心平复了一些，语气却很低落，“哦，是大舅哥啊……”他和玉兰结婚这么久，却从没见过两个舅哥，为数不多次的她去J市，也从来不带孩子们和他……
“嗯。”刘玉兰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关心在意他的语气，只交代了一句，“你快休息吧，下午还要上工。我现在去一趟镇上，给盼娣买些布料做身新衣服。”
“哦，好的。”对于家里的事，王保兴从来听她的，也没问为什么，只关心道，“路上当心，不用太赶，你的活我会帮着干好的。”
“知道了。”刘玉兰已经取出存放家用票据和零钱的盒子，拿了一些票据和足够的钱，带着汇款单和新写的信走了。
王保兴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关门声，脚步声，渐渐没有声音后，叹了口气躺下睡觉了。
刘玉兰要出门，王苗苗一听立即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妈，我也想去，我想去镇上书店看看……”
“这大中午的，很热啊。”刘玉兰心疼地理了理她的刘海，看着她额头的伤口就心纠，再看她眼中的祈求，“行，去吧，路上可别叫苦叫累啊……”
“谢谢妈，我不会的。”王苗苗高兴保证。周虎提出去书店，她就心动了，但不想和他一起去。现在有机会，她当然想去看看。
六月中旬的天已经很热了，尤其是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当空照，光线直射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王苗苗头上一顶草帽，身上穿了那件紫色碎花连衣裙，脚上一双已经磨得很旧的千层底布鞋。
乡下地方，泥土路被炽热的太阳光烘烤着，走在上面都感觉到了烫脚。
“热吗？叫你不听话……”刘玉兰看了看女儿被晒得红彤彤的小脸，心疼不已，取下自己头上的草帽给她扇起了风。
王苗苗心中顿时涌出一股热流，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妈，你别忙，我不热，你快把帽子戴上，当心晒伤了。”
王苗苗帮着刘玉兰重新戴上帽子，思绪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心中又有些低落与愧疚。
她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外省工作，没听父母的话，后来与父母的关系渐渐疏远了。
她一心想着拼命工作赚钱升职，能在大城市买上房子，落户在那里。而父母却一直让她回家相亲结婚。
开始，她还经常打电话回去，可没说两句话，双方就会争吵，次数多了，渐渐电话也少了，甚至最后几年，逢年过节也只顾着加班工作，没有回去看望他们。
如今想来，她那一辈子汲汲营营，有什么意思，苦了自己也负了家人。
她是家中独女，她走了，父母不知该怎么伤心，以后老了……唉……王苗苗心中顿时堵的难受。
“苗苗，你怎么了？”刘玉兰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询问。
王苗苗回神，连忙安慰，“没事，昨天被蚊子叮了地方有些痒。”
“哎哟，夏天就是蚊虫多，一会去供销社给你买盒清凉油擦擦。”刘玉兰笑着道，又看到她脚上的鞋子破旧的厉害，和这身衣服一点不搭，想着一会再给两个闺女一人买一双鞋子吧。
“谢谢妈。”安抚好刘玉兰，王苗苗努力从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过去已经回不去了，她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只能让自己这辈子再也不重蹈覆辙，孝顺父母，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至于远方的父母，唉……想点好的吧。幸好二十一世纪，国家对于老年人的医疗养老都非常重视，就是农村发展的也很好。
而且她这些年也存下了不少积蓄，希望她的遗产在父母年老体迈的时候能用得上，能让他们安享晚年。
40书店见闻再相遇
镇上的红星书店就在学校后边的一条街上，王苗苗上学不用走那条路，所以之前没看到过也就不知道。
这次，她听了周虎的提议后，从家宝那侧面打听过位置，已经知道在哪了。
进了镇子，母女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去了邮局，一个直奔书店。
王苗苗手中捏着刚刚刘玉兰给的两块钱，心里又一次升起了要赚零花钱的心思。这没钱花伸手要的日子，她真不习惯。
可是，现在她还只是学生，又处在这么个年代，小生意什么的也不能做，怎么才能赚到零花钱呢……
思索间，她已经到了地方，新华书店，地方不大，二十平，进门左手靠墙一排书柜，中间通一人行走的空间，然后一排柜台，一眼就能看到头，右边墙上贴着各种标语，中午时间，里面冷冷清清。
“小姑娘，要买什么，前几天刚进了一批新书，要不要看看？”守着店面的是一位大婶，见到有人进来，还挺热情。
“好啊……”王苗苗粗粗看了一眼，柜台里面放着各种学习用具，上面有几沓报纸，书柜上面的书颇具时代意义。
就在王苗苗四处张望的时候，大婶拿过来三本新书，《虹南作战史》《牛田洋》《激战无名川》，“这几本是刚刚进的新书，小姑娘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王苗苗一本本翻看起来，一目十行，并不感兴趣啊……再看价格虹南作战史0.95元，牛田洋0.75，都不满一元，但对于全身只有两块钱的人来说，好贵啊……
不太感兴趣也买不起，所以不用纠结了。
王苗苗把书还给大婶，抱歉道，“我想看看小人书，大婶有没有介绍的。”
大婶也没有生气，把书收起来又拿出一沓小人书，“你挑挑吧。”
王苗苗快速挑选起来。
“你好，请问这里有牛田洋这本书吗？”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王苗苗耳边响起，她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身边站了一位男性同胞。
她挑出自己感兴趣的两本小人书，等大婶忙完结账。
大婶正热情地拿着那三本书，给那个男性同胞介绍着，推荐着。
那个男性同胞倒也没有嫌烦，态度十分平淡地点着头。
王苗苗眼睛一亮，型男一枚，衣服穿得一丝不苟，最上面领口处居然也扣上了……啧啧……
诶……感觉这人很熟悉啊？她什么时候见过来着……
江衍感觉了到身旁小姑娘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立马认了出来，这不是那天路上遇上的老杨相亲对象的妹妹嘛。那额头的伤太醒目了，怎么还没好？江衍微微蹙了蹙眉头……
最近老是听杨志刚嘀咕他的对象和打听来的对象家的事。唉……弄得他都王家的家庭成员倒背如流了。
真的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王苗苗却看得分明，以为对方对于自己的放肆目光不高兴了，她脸微微一红，赶忙转头看向大婶，“婶子，帮我结下账吧。”真是丢人，盯着男人看还被发现了，净惹人嫌了。
江衍看到了小姑娘侧面微微晕红的脸颊，微微垂下了眼帘，收回了目光，他刚刚还想打招呼来着，小姑娘既然只当不认识他，就算了吧，原本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王苗苗爽快地付了小人书的钱，想了下，又向大婶要了些白纸和一盒红缨蜡笔。
买完东西，她也不多待了，直接出门去供销社找刘玉兰。
王苗苗走后，江衍也结账，三本书都给买了，喜得大婶眉开眼笑。
王苗苗沿着街道快速走着，突然身后传来自行车打铃声，王苗苗乖觉地侧身往路边靠了靠，眼前刚刚的男性同胞骑着自行车快速闪过，王苗苗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忽然想起另外一幕，她恍然想起，她确实见过他，那天路上遇见大姐相亲对象身边的男人嘛……
意外的相遇，又擦肩而过，彼此都没有放在心上。
王苗苗赶到供销社，很快找到了刘玉兰，她正在给王苗苗挑选鞋子。
“妈？买什么？”王苗苗看着眼前柜台上的几双鞋子略有所感。
刘玉兰看到她来欣喜道，“来的正好，给你和盼娣一人挑一双鞋子，你看看喜欢那双？”
“姐多大尺码啊？”王苗苗看着鞋子，略有所思。
刘玉兰手上拿着一双红色凉鞋道，“你们脚码一样大，都是37啊。这双好，你看怎么样？”
听到两人鞋码一样，王苗苗有了主意，“红色好看是好看，但不好配衣服，买双黑色的凉鞋，再拿双白球鞋，我们两鞋码一样大，可以换着穿。”
刘玉兰听到女儿这般懂事，心中既妥帖又酸软，“不用换着穿，你们一人买两双，总得换换脚。你拿黑色，我给你姐拿红色，红色好看。”
她立马下了决定，对售货员道，“帮我开个票吧，两双37码凉鞋，黑色和红色，两双37码白球鞋，嗯……再拿一双40码的男式白球鞋。”
她朝王苗苗笑了下，“给你弟弟也买双。”她突然想起暑假里要带他们几个去J市看望大哥，闺女有了，儿子也不能穿得太寒酸。
刘玉兰爽快付了钱，今天是满载而归了。
迎着烈日，王苗苗汗流浃背，手里拎着东西，却走的有劲得很，果然，女人需要购物。
回到家，刘玉兰把布料给了王盼娣，让她自己给自己做衣服裤子，王盼娣看着布料爱不释手。一块红色小碎花布可以做条连衣裙，白色布料是做衬衫，黑色布料做裤子。
王苗苗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鞋子，“还有鞋子哟……”
王盼娣欣喜之极。“苗苗，快给我参谋参谋，该怎么做？”
“好啊，我给你画图纸吧……”王苗苗没有推辞，两人一起进房，讨论了起来，她觉得她这个姐姐对服饰很有天赋，可以往上面发展一下。
刘玉兰看着两个闺女相处和乐，心里很是满足，想到从前家中的气氛和现在的氛围，她心里又顿然醒悟了很多。
看了一下，儿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想了下把鞋子先收了起来，省得他现在就穿，不爱惜，没个几天就脏了破了。唉……到去J市那天再给他吧。
41准备相看心复杂
一个星期一晃而过，这几天，刘玉兰也找机会给王保兴和王盼娣说了让她与杨志刚相看的事。
当然，她也和王盼娣说了，这亲事全凭她自己做主，相看不中就拉倒，主要还是堂伯母牵的媒，不去相看一下就拒绝，太不给面子，不好。
这些日子，王盼娣一边做着衣服，一边神情恍惚想着心事，脸上又多了几分愁绪。
王苗苗见此忍不住开导，“姐，你有什么好烦恼的，不就是相看一下嘛。看不中就拉倒，看中了就谈个对象，谈个三五年结婚不就得了。多简单的事啊……快别皱着眉头了，有损大美女的颜值。”
王盼娣嗔了她一眼道：“你瞎说啥呢？还谈个三五年，那杨志刚可比我大很多呢，人家哪能等这么久。”
“姐，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他等不急就拉倒呗，只是相看而已，成不成还两说呢。”王苗苗表情不屑道，“一个老男人，本来也配不上我姐，我姐可是温柔贤惠，青春靓丽的大美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王盼娣听了这话被逗笑了。
王苗苗再接再厉道，“姐，就算你相中了他，也不能那么便宜他，早结婚干嘛？在家做姑娘多好啊，无忧无虑，想干嘛就干嘛。等一结婚，就会有家庭的负累，给男人生儿育女伺候他，甚至如果不分家，还得伺候他们一家子，那得活得多累啊。我可舍不得你过去受苦受累……明天，咱就当走个过场，打牙祭，去吃顿好的呗……”
杨志刚还不知道他的小姨子一番话，让他的娶妻路上平添了多少阻碍。
王盼娣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她璨然一笑，“你说得对，我就当去镇上玩儿了。”
“这就对了，睡觉。”王苗苗见王盼娣又开朗了起来，欣慰不已，她这个姐姐孺子可教，还挺不错的，“赶紧睡个美容觉，明天去相亲要美美哒，不落你大美女的名头，迷死那个老男人……”
王盼娣嘀咕，“诶，你刚刚不是说不要他嘛，怎么……”
“嗨，迷死他和不要他有关系吗？”王苗苗强词夺理道，“我就想让你迷得他神魂颠倒又不要他，让他痛苦后悔去，谁让他把我姐搞得心神不定这么多天的，罪魁祸首，该受到惩罚，你就代表月亮消灭他吧……”
“咯咯，你这都说的是什么啊……”王盼娣笑得乐不可支了。
王盼娣因为从小不被父母重视，得不到他们的关爱，养成的性格有些孤僻冷漠加自私，但也坚毅不屈，懂得善待自己。她在一次次被忽视中慢慢摸索到了一个道理，没有人关心爱护她，那么，她就更应该自己爱自己……
自从上次王招娣闹事打破王苗苗的头后，她发现自己这个妹妹变了，变得可爱，贴心了。
妈妈也变了，变得开朗，大方了。
家里的氛围变了，变得和美，温馨了。
这样的生活让她有些沉迷，也让她感到忐忑。
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不能长久，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又会回到那种被漠视被遗忘的日子。
她就在这纠结和观望中，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放开心扉感受汲取着来自家人的温暖。
前些日子连着高温了十来天，前天开始就雷雨交加，又连着下了两天大雨。
清晨，王苗苗打开后门，一股微凉却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蔚蓝清亮，东方朝霞渲染了半边天空，让人看着心情就舒畅。
昨个半夜醒来时就没有再听到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大雨果然停了。
“姐，今天是个晴天㖏……”王苗苗欢喜得都要手舞足蹈了。
连着两天大雨，可是苦了她了。乡下的小路泥泞不堪，难走得要命。又下着倾盆大雨，每天上下学难免会被淋湿，有伞有雨衣也没用。
下学还好，淋湿了回来洗洗换身衣服就行，上学才惨，穿着半湿的衣服，浑身难受，一天下来难熬得很。
这个时候，她好怀念城市里的汽车和柏油路……
“嗯，是个好天。”王盼娣也高兴，今天要去镇上相看，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希望自己能美美地去，美美地回才好嘛。如果还下大雨，真的是出去的兴致都没有。
“不过，路上肯定还是不好走。”就算现在出太阳，路上也不会立马干的。
“是喔……”王苗苗也想到了，但还是乐观道，“总比冒雨出去好，好歹身上能干净清爽。姐，老天还是有眼色的嘛，知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
王盼娣被她调侃的脸红了，嗔道，“好了，净胡说，小心它听见了，一会再下雨，淋你一个落汤鸡。”
姐妹两个说说笑笑，轻松又愉快。
说过早饭，又把家务活都干完了，刘玉兰才让两姐妹换衣服出门，此时也不过早上八点多，十点半到镇上，时间绰绰有余。
周凤娟这时候过来了，既然是偶遇，人不必太多，但也不能太少，不然都会不自在。
当然，王苗苗的作用可大了，就是为了避嫌。再外人眼里，刘玉兰今天就是带两个闺女上镇上买东西而已。
一大段泥泞的小路，两姐妹撩高了裤腿走得小心翼翼，以免水泥坑里的泥溅到身上，好不容易到了大路，找了一处水沟，把凉鞋和腿脚清洗干净，放下裤腿，总算舒服了。
因为路上不好走，到镇上时倒是与相约的时间差不离了。
一路上，周凤娟和刘玉兰说说笑笑，又夸赞着王盼娣身上的衣服和两人的发型，王盼娣也完全没有了紧张感，只当自己就是上镇上来玩的。
到了镇子，转过一个弯，远远看到一个身穿军装，挺拔如松的男人和两个妇人站在供销社门口旁边，王盼娣认出其中一个老妇人就是堂伯母的大姨，周姨婆了。那她身边的男人……
王盼娣看到了男人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目光，心怦然而跳，她慢慢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底的惊涛骇浪和不可置信。
42心有所感羞恼了
杨志刚已经一动不动盯着路口等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人不见动作，心却如鼓般跳动不止了。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越发青春靓丽了。白村衫加黑色裤子，袖口腰身领口裤脚边缝处都有红色条纹或盘扣点缀，衣服和平常见到的款式差不多，却因为这些点缀增色不少，明明衣服裤子都是宽松的，却能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姿，配上头上盘着的四股碎花小辫，说不出的好看，让他移不开眼睛。
而一路过来，路上遇到的行人，目光也忍不住多瞄她几眼，女孩子更加羡慕，有几个恨不得上前搭话，问衣服的出处，她们也很想买一套啊……
这身衣服是王苗苗修修改改画的样式，颇具古风。王盼娣为了做成这身衣服，花了不少心思。
布料都是新的，可不敢轻易上手剪裁，糟蹋了要心疼死。
还是王苗苗想了办法，先用旧衣服试手，做缩小版的，两人磕磕绊绊摸索着，做了三身小衣服，才开始正式做这身衣服，效果很不错。
衣服做成后，家里人都赞不绝口，今天第一次穿出来，一路上，周凤娟也夸赞不止，已经和王盼娣预定了，给她家小孙女做一身，正好今天上供销社，可以把布料买了。
王盼娣和王苗苗听了相视而笑，哪有不答应的，她们费了那么多心思，除了自己穿的好看，也想把王盼娣的手艺宣扬出去，这样以后就会有人拿布上门来做，她就可以赚些零花钱了。
这个时候虽然不能搞私营，但人家上门来让帮忙做衣服，又不是开店面，村里很常见的，让人帮忙做事，给些劳务费也正常，而且都是私底下进行，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其实，暗地里在黑市做买卖的人也很多，大家都是偷偷的，有些时候也心照不宣。
这个时候，王招娣和朱自成也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做小买卖了吧。男女主有光环，自然不怕被抓。
等改革开放时，他们俩已经积累了一些积蓄，是村子里最先走出去，正大光明做买卖，发财致富的一批人。
这话题有些扯远了，只说现在，双方终于碰面。
“大姨，你也来卖东西啊。”
“哎哟，凤娟啊，好巧呢……”
亲戚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双方人马相互介绍了一番，俨然一副刚刚见面，不熟却相见恨晚般，开始攀谈起来。
而王盼娣只是含笑站着听着，就是不作声，自始至终也没有正眼看杨志刚一眼。
反而杨志刚从头到尾一直盯着王盼娣，一瞬不瞬，目不转睛。
王苗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两人有猫腻啊……
几个大人也是人精，心中也有些疑惑。
方慈是知道自家儿子看上那姑娘了，自然要给自家儿子创造机会，热情地挎上刘玉兰的手，拖着她一马当先往前走。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玉兰有些踌躇，回头看了两姐妹一眼，王苗苗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有她看着，刘玉兰这才转头和对方攀谈起来。她小闺女是人精，有她看着，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王盼娣和王苗苗跟在后面，杨志刚不着痕迹地靠近王盼娣，轻声开口，“盼娣……”
王盼娣只当没听见，拉着王苗苗的手却紧了紧，目不转睛看着前面。
王苗苗心里那个猫挠似的，这什么情况啊……
走了一会，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状况，不可思议地探头看向杨志刚，“你的脚……”
好了？
杨志刚面上看不出表情，心里却是那个急得要冒火了。小姑娘不理他了，怎么办……怎么办？
听到小姨子的问话，杨志刚立马抓住机会，解释道，“经过复健，我的脚已经恢复了一些，正常走路看不出跛了。盼娣……”
解释完，他又讨好地喊了一声小姑娘，不过对方扭过头侧面都不给他看了。
杨志刚无奈地看着她的后脑勺，发现小姨子正似笑非笑看着他，他咧嘴一笑道，“小妹，一路过来累了吧，想吃冰棍吗？我去给你们买。”
“别乱喊呢，谁是你小妹，哼……”王盼娣气鼓鼓瞪了他一眼，拉着王苗苗往前快走几步。
王苗苗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差一点绊倒，唉……她的姐姐哟，这么快就破功了？
虽然被怼了，杨志刚却咧着嘴，无声笑得开怀。
“小妹，你喜欢吃什么味的？”再接再厉，能理他就好。
王苗苗笑得眉眼弯弯，见身旁的姐姐拉着脸威胁着她，她只能无奈拒绝道，“妈妈从小教育我们，不要乱吃陌生人的东西，小心被人卖了。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对吗？姐？”
“嗯，对的。”王盼娣听见妹妹向着自己，心里高兴了。
杨志刚却大声道，“我叫杨志刚，今年二十六，家住杨柳村76号，今天来和你姐姐王盼娣……”
“你给我住嘴！”杨志刚话没说完就被王盼娣喝止了。
小姑娘眼里冒着的腾腾火光，小模样那般鲜活，看得他心肝狠狠颤了颤。
杨志刚压低了声音却坚持把话说完了，“相看，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姐姐做媳妇的，我不是陌生人，是你姐夫……”
王盼娣脸颊耳垂通红，原本瞪着他的双眸低垂，视线落在了他的脚上，让他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
她默不作声，他急得冒汗，两人对立而站，似乎在僵持着，场面有些尴尬了。
王苗苗看到四周有人在偷偷观望他们了，她赶紧晃了晃王盼娣的手，撒娇道，“姐，我有些脚酸，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吧。”
刚刚杨志刚太过大声，刘玉兰她们也听到了，忙不迭的围了过来。
“婶子，盼娣和小妹累了，我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了饭，歇歇脚吧。”杨志刚说着这话，也一直关注着王盼娣的状态，很怕她出声反驳。
刘玉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王盼娣脸颊红润，低眉顺眼的，还以为她害羞了，所以当即点头同意了。
王盼娣心里的弦一直紧绷着，她确实害羞，但更多的是气恼。
43死皮赖脸哄媳妇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国营饭店去，王盼娣走在中间，被刘玉兰王苗苗一左一右护着，杨志刚在外围，看着眼馋却没有办法。
“婶子，我定了包厢，咱们去二楼。”进了饭店，杨志刚殷勤地在前面带路，他前几天就已经过来定好了位置，有个私密一些的空间大家也好说话，大堂可不成。
刘玉兰和周凤娟对视一眼，对于杨志刚更加满意了。她也得知了他的脚好了些，走路不注意看，和常人无异。
且看他态度，对盼娣很是殷勤，看来是看上了。刘玉兰看了王盼娣一眼，心底有些小小的自豪，她闺女就是生的好，招人喜欢啊。
包厢一张大圆桌，七个人坐非常宽敞，一进屋，王盼娣就拉着她妈和她妹，一左一右，三人靠着一起坐下来了。
杨志刚目光闪了闪，看了他妈一眼，方慈立即会意，“哎哟，大妹子，怎么能坐下首呢，快过来，我啊，还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说呢，来来来，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让他们几个小年轻好好聊聊……”
说话间，她已经拉着刘玉兰走到了主位坐了下来。
刘玉兰半推半就，她也觉得该给孩子们一些说话的空间。
杨志刚见成了，感激地看了他妈一眼，立马在王盼娣身旁坐了下来。
服务员进来点菜，刘玉兰周凤娟都推辞，方慈只得把菜单递给杨志刚。
杨志刚看了眼菜单，转头看向王盼娣，“盼娣，你喜欢吃什么？”
王盼娣侧着头没回答，杨志刚笑笑，又看向王苗苗，“小妹，喜欢吃什么？”
王苗苗也不回答，只看着他们俩笑，得了王盼娣一个瞪眼，杨志刚一个讨好的笑容。
没人理他，杨志刚心里不免叹息，看来小姑娘是气狠了，他要怎么办呢？
“把今天的特色菜都来一份吧，荤素搭配，七个人十个菜，你安排。”杨志刚把菜单还给服务人员，得到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客户，谁不喜欢。
“诶，不用太多，七个人七个菜，够吃就行。”刘玉兰一听他的话，赶紧出声，她节俭惯了，就怕铺张浪费。
这时候的饭店上的菜，可不像现代酒店，一人一筷子就没了，现在的菜都是满满一盘，量多实惠着呢。
方慈却大方笑道，“嗨，没事，我们七个人呢，难得有缘相遇，一起吃个饭，不吃饱吃好怎么能行。大不了，吃不完打包呗。”
杨志刚也附和着，一边站起身先给众位长辈端茶倒水。
然后是小姨子，得到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和道谢声。
他感觉小姨子还挺好相处的，从相遇到现在一直都笑眯眯。
“盼娣，累了吧，喝茶。”一杯茶水放在了王盼娣跟前，她伸手握住，然后轻声道谢，“谢谢……”
“不用客气，想吃冰糕吗？”杨志刚再接再厉继续找话题和她搭话。
“不用……”
“那吃水果吧，我去问问饭店有没有……”
“诶，不用……”
王盼娣连忙阻止也没有拦住杨志刚的脚步。
王盼娣蹙眉叹息，王苗苗趁机悄悄询问，“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之前认识？他怎么得罪你了？”
王盼娣看着妹妹那眼睛晶莹闪亮，满是八卦的小模样，心里也确实憋的难受了，忍不住抱怨道，“他就是上次帮我抓小偷的人，他骗我……”
想想王盼娣就觉得憋屈又羞恼，她可是把心事都和他说了，他却隐瞒了她身份，欺骗她，真是……不可原谅。
“啊？真的啊，你们俩可真有缘。”王苗苗不可思议，看他们俩的状态，看来是杨志刚隐瞒了她姐姐身份了？
王盼娣急得脸红，立马反驳道，“哪有缘了，有也是孽缘。”
门被打开，王盼娣止住话，见他进门，还看着她笑，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杨志刚无奈，见小姨子看着他，笑得一脸八卦和调侃，他有些错愕。
“来，今天饭店正好进了一批樱桃，盼娣，小妹，快些尝尝。”杨志刚说着，抓了一大把放在了王盼娣和王苗苗跟前的盘子里，然后盘子放在圆台转盘上，转到刘玉兰跟前，“婶子，快尝尝。”
“樱桃啊，那我们也尝尝。”刘玉兰看着红艳艳的果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玩意她多少年没吃过了，她拿了一颗放在嘴里细细品尝，酸甜可口，多汁嫩香，真好吃。
王苗苗也很意外，想不到这乡下小镇还能有这玩意，她也馋了，不客气吃了起来。
见王盼娣还矜持着，拿起一个塞进她嘴里，“姐，好吃得很，快吃。”
菜陆续上桌，杨志刚整顿饭，一直关注着王盼娣，给她夹菜，给她倒水，殷勤地讨好着她。
王苗苗再旁看着，一开始还调侃几眼，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一心扑在饭菜上了。
嗯，大饭店的菜果然是色香味俱全，好吃，就是和家里烧的不一样，她多久没有吃得这般舒畅了。
这种相亲宴可以多来几场……她喜欢！
如果被刘玉兰和王盼娣知道她此时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崩她脑瓜子。
一顿饭下来，刘玉兰对这个准女婿很满意，和方慈，周凤娟，周大姨，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只有王盼娣，既纠结又无奈。
都和他说了不用他夹，她自己会夹，那人就是不听。
原本很香的饭菜，被他这么一搞……还是很香……
嗯，饭菜是无罪的，不能迁怒它们。
“我说不用你夹了，你脚好了，耳朵又聋了吗？”王盼弟微侧着头，再次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他。
“呵呵，盼娣，别生气了，我和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能不理我。”杨志刚看饭局也快结束了，抓住机会表明态度，豁然站起身，标准军姿，一本正经大声表白道，“自从上次遇到你，我就忘不了你了。回家就让我妈找周大姨做媒，我……反正我是认定你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对你好，我以军人的信仰起誓……”
“哎呀，你快别说了……”
44任重道远再使力
王盼娣双手捂脸，低头羞赧，“羞死人了，你快别说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怎么说得出来，太大胆了，刚刚在供销社也是，现在又这样……
王盼娣心怦怦直跳，脑子里糊成一锅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能这样逃避着。
可对面的几个妇人的脸上表情却是欣喜若狂，就是刘玉兰也是满眼星星，心中对于这个女婿很满意，越看越满意哟。
“哎哟，大妹子，咱们两家孩子真有缘，孩子们原来早就见过面了啊，亲家……”方慈心中那个乐呵啊，她家大儿子太给力了，嚯嚯嚯。要么不动凡心，一动凡心立马快准狠，儿媳妇手到擒来。
“诶，挺好，刚子是个好孩子。”刘玉兰这声亲家应下，王苗苗知道这桩婚事八成成了。
还有两成，就是她姐的那点子别扭了，唉，这个需要他们两人私底下解决了。不过，看她姐今天遇到这杨志刚的表现，估计很快就会被他拿下。
王苗苗又看了杨志刚一眼，嗯，勉强配的上她姐，板板正正一个人却也很会讨好姑娘，一顿饭献足了殷勤，对她姐算是有心了。
唉……她姐估计很快就会被叼走，她舍不得。
不行，回家还得给她洗洗脑。
杨志刚听到刘玉兰的肯定，顿时心花怒放，再看低头捂脸不语的小姑娘满是笑意，“盼娣，我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
相亲宴圆满结束，这顿饭自然由杨大款掏钱付款，桌上的菜居然全部吃了个精光，几人战斗力杠杠滴啊。
王苗苗看着自己跟前的一堆骨头，摸摸有些圆润的小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颤，想不到自己也有这般能吃的一天。
想到当初自己一心工作，三餐不正，还多是点外卖小吃，唉……美食啊，大餐啊，她都没有好好享受过，她那一辈子都是为了啥啊，真是亏大发了……
刚开始她只是小公司的一个小职员，工资在大城市租房后就所剩不多了。
那时就想存够钱在那里买房落上户口，所以很是节约，除了必要的开支，能省则省，而且一心加班工作，也没有什么自己的娱乐。
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学历都不香，小员工想要往上爬，只能努力再努力，加班加点的卖着命。
公司里的员工有人走有人来，只有她一直坚持着，和公司一起成长，后来她成了资格最老的老员工，人又努力，老板不眼瞎，不给她升职加薪还能给谁。
她到公司第九年才升上特助的位置，工资才真正多了起来，但那几年房价也在不断飙升，她发现她奋斗了十来年，好不容易存下的钱，想买间地段好的房屋，那点钱却还是杯水车薪。
唉，不想了，想想都是心酸泪。
吃过午饭，大家就要回去了。杨志刚有些舍不得王盼娣，想要和她单独相处，他还没有得到她的首肯呢，得不到她亲口承认，他总觉得不踏实。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杨志刚踌躇良久，还是提出了要求，“婶子，我想着带盼娣去逛逛……”
刘玉兰有些迟疑，王盼娣当即拒绝，“我不要，我要回家了。”
“盼娣……”杨志刚有些无奈，心被提着七上八下。果然，她还是没消气呢。
想了下，他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不然，等她一回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他得把他们关系确定下来才行。
“你不想我和单独说，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杨志刚单刀直入，“那天我不是有意隐瞒……”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了……”王盼娣气得都要跳脚了，他怎么不分场合就瞎咧咧啊。
杨志刚抿了抿唇道，“那你愿意和我单独聊聊吗？”
王盼娣被他气咽得心肝疼，狠狠剐了他一眼，然后怯怯看向刘玉兰。
刘玉兰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方慈见状就对刘玉兰笑道，“大妹子，让他们聊聊吧，小年轻有些小误会，解开就成了。你放心，刚子是军人，肯定不敢欺负盼弟的。”
“行，盼弟，你就和他好好谈谈，谈不拢就算了，反正妈还是那句话，这事听你自己的啊……你不用有压力。”刘玉兰也看出来闺女对这个人有些心结，她觉得能解开最好，皆大欢喜。不能解开就当他们缘分不够。
反正闺女自己的人生大事，总要闺女自己同意才行的。
王盼娣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关怀，心中顿时底气十足，倒是驱散了些那股子烦躁，她微微笑道，“好。”
“姐，我先回家，等你好消息啊……”王苗苗很识时务，她知道倆人需要私人空间处理一下那些疙瘩，但是，她也担心姐姐吃亏。
所以，她盯着杨志刚威胁道，“有话好好说，不许欺负我姐姐，回家，我会问细节的。”
王苗苗的眼睛清亮，透着洞察人心的光，让杨志刚心中一紧，有些小心思被按压了下去，“我以军人的名誉发誓，一定不会欺负王盼娣同志。”
七十年代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杨志刚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让他来哄媳妇，他首先想到的合适地点，是自己的办公室。
时隔几日，王盼娣再次来到了武装部办事处二楼的办公室，今天星期天，一路过来倒是没有遇上几个人，比上次来冷清很多。这次，杨志刚进屋就把门锁了，还是反锁。
听着锁门声，王盼娣又有些紧张起来，两人都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你干嘛要锁门啊……”王盼弟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干涸，声音有些发涩，又咽了咽。
杨志刚立即转身给她倒水，放松语调，营造轻松的氛围，“我怕你跑了啊，你坐，我给你倒杯水，我们好好聊聊。”
王盼娣眉头一挑，想着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坏事，听话地坐了下了。
杨志刚见此松了一口气。他端着一个白瓷缸递给她，“水有些烫，小心一些。”
王盼娣接过，连着吹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试着抿了一口水，她嗓子太干了，难受想咳，一直被她强忍着，一口水下去就好了很多。
整个过程，杨志刚就静静看着她……
45再接再厉述衷肠
王盼娣连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好些了，才放下瓷缸，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杨志刚。
抬头一眼撞进了一双幽暗的眸子里，“你，你想干嘛……”王盼娣被他的眸子吓到了，开口说话都有些结巴。
杨志刚眸光闪了闪，眼里满是深情，温柔地看着她，无辜地笑道，“我能干嘛，就是想看着你，百看不厌。自从那天看着你的背影离开，我就后悔了……”
“啊？”王盼娣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着，手掌握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呼吸都放慢了很多。
杨志刚也没有让她多等，给出了答案，“我后悔没有直接送你回到家，直接向婶子和叔提亲，直接把你定下来，确定关系，让你做我的媳妇，名正言顺。”
“瞎说什么啊？我们才认识一天，见过一面而已吧。”王盼娣脸红心跳着轻声反驳。
“一面就够了，你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杨志刚嘴上说着漂亮话，看着很放松，其实放在膝盖上的手底心已经渗出一手汗。
他其实很紧张，这些话也已经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练习了不知多少遍。
“我不信。”王盼娣嘟着嘴不爽道，“你当时还骗我呢……”
来了，唉……
杨志刚无辜道，“有吗？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骗我……”王盼娣一时语塞，对啊，他骗什么了……是她自己一惊一乍又否认了他的身份，还自投罗网讲了自己心事……唉，真是气死她了。
王盼娣泄气，愤愤地强词夺理道，“你骗我说了很多话，还不主动承认错误。”
“我错了。”杨志刚立马认错，“都是我的错。”
“那你说，你错在哪了？”王盼弟见他那么好说话，忍不住趾高气扬追问。
杨志刚叹一口气，懊恼道，“我错在，应该在听到你说要和我相亲时，就该抓住机会，立即承认我相中你了，就认定了你是我媳妇。”
“杨志刚！”王盼娣腾一下站起身，转身就走，“我不要和你聊了……”
还聊什么聊，不要脸。
“盼弟，别走……”杨志刚见此立马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恳求着。
略微粗糙的大手牢牢扣住她细腻的手腕，肌肤相亲，两人同时情不自禁颤了颤。
王盼娣顿住了，心思都被手腕牵制住了，感觉到手腕处火辣辣烫，慌乱道，“你快放手，像什么样子。”
“不放，你打我吧，生气了就打我。”杨志刚拉着她的手就要往自己胸口锤，不过力道却是不大的，他怕自己身上硬，把她的手弄疼。
小手轻轻锤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王盼弟感受到了他滚烫的胸肌。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羞愤道，“行了，你挠痒痒呢，放开我的手。”
“那……你自己打，给你找把尺子吧，我怕打伤你的手。”说着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然后去办公桌，真的找了一把尺子递给她。
王盼娣此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尺子，却只是垂着头看着，不知道再想什么。
杨志刚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表情，见她迟迟不动手，试探着开口道，“你不打，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啊，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对象，我未婚妻，我媳妇了。”
王盼娣听到这话，抬头狠狠剐了他一眼，“想的美。”说着控制不住情绪挥手用尺子打了他手臂一下……“啪”
“啊……”杨志刚一声惊呼，疼得只皱眉头，嘴上还嘴硬道，“你打吧，使劲打，打完了你就不能不认账了。你就是我媳妇了！”
王盼娣原本看他惊呼还心颤了一下，暗自想着自己是不是真太用力了，打疼他了，可听到他那无赖的话，真是气得恨不得打死他得了……
她恶狠狠地挥了挥手中的尺子，威胁道，“你再说，我打死你。”
杨志刚却只看着她笑，眼里充满宠溺，伸出手臂，示意她打，尽管打……
王盼娣真被他气哭了，扔掉手中的尺子蹲下来嘤嘤哭。
杨志刚这下急了，“盼娣，怎么了？盼娣……我错了……”他心慌地上前要抱起她……
王盼娣扭着身子不让，不过女人怎么挣得过男人。她本来也是一时之气，蹲下来嘤了两声就后悔了，可惜，骑虎难下……
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表情，她顺势扑进了他怀里，假哭着控述，“你欺负我……呜呜呜……”
“我没有，我不敢，我错了……”杨志刚一个劲地道歉，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扭曲，既是心疼又有欣喜……
暖香在怀，他抱到小姑娘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他感受到了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柔软与馨香，铁臂想要把她狠狠往身体里揉揉，心又需克制着不敢冒犯她。太煎熬了……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这就真是他的媳妇了，他心里特别满足，脸上不由流露出喜滋滋的傻笑。
辛亏王盼弟埋在她胸膛没看到他的表情，不然非得气得跳脚不可。
“你就是欺负我了，我都没脸见人了……”王盼娣最懊恼的就是把心事告诉了他，她觉得很羞耻，无法面对他。
就他今天的表现，不管是誓言还是行为都立场鲜明地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喜欢她，想要和她组成家庭，过一辈子。
她其实心里也渐渐认可了他，只是，还需要一个台阶下……
“是我的错，媳妇，我再也不会欺负你了，以后都你来欺负我。”杨志刚浑身冒着喜悦的泡泡，他感受到了她态度的软化。
王盼娣嗫嚅道，“真的？”
“真的。”杨志刚回答的斩钉截铁。
“嗯……”
这天，临进傍晚的时候，杨志刚才送王盼娣回家，手里还提着一小框樱桃，一包核桃酥饼和两瓶酒，上了王家门。
王盼娣跟在他身后，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一回到家就往厨房跑，躲了起来。
王苗苗心涩，她的姐姐要被狼叼走了。
刘玉兰已经把事情和王保兴说了，看这两人的状态就知道，这桩婚事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