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战争之风
吴林生发现玻利维亚要比莱默更好相处一些，至少不会像莱默那样从始至终都摆出一副贵族派头，相反的，和玻利维亚站在一块总让人觉得这个精灵有些许拘束。
看来精灵都不怎么擅长和人类打交道。
“所以你想要向我求证一些什么？在上次见面之后，我对于你们感兴趣的消息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吴林生一众人瘫在旁边，仿佛周围的战斗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只有艾希娜尔象征性的释放一两道魔法，只是她造成的杀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玻利维亚看着正在遭受攻击的树妖，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觉得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悲悯。
“事实上，并不是那些关于豢兽的消息，看到你们今天的活动，其实豢兽并没有求证的必要。”
“那你想要求证一些什么？”
玻利维亚没有说话，只是从长袍的夹缝内掏出来一张有些卷起来的羊皮卷。吴林生接过羊皮卷，上面写着娟秀的贵族字体，吴林生前世的教育能让他轻松地看懂这些文字，艾希娜尔虽然对这种文字也有一点学习，但他还是更习惯于排布简练的低级人类语。
每看一行字，吴林生的脸色就黑掉一点。虽然他现在虚弱得有些脑袋混沌，但羊皮卷上的内容还是让他感到惊恐。
“木冠哨所敬启：我们已经收到了你们用刀刃和毒药编织的美丽礼物，同样的，我们也将送礼人的脑袋作为回礼。关于你们刺杀奥术大贤的卑劣行径，我们正式在此发出谴责，并且已经准备向你们的恶毒发起复仇。”
“现在我们为你们提供两条可选的道路：第一、木冠哨所交出其余刺客以及负责此次袭击的人员，交于米切尔帝国进行惩处，并且以种族荣誉起誓往后不再做出此种恶行；第二、准备集结部队，迎接来自米切尔皇室以及赫底修斯之智的怒火。”
“愿您安康，四辉永存。”
在反复确认了信件的内容之后，吴林生注意到了信件的署名：瑞尔斯·米切尔。
“这就出大问题了啊。”吴林生躺下，看着天上滚过的云朵，好像已经完全和地面的战斗没有关系了，“你是在哪里截获这个信件的？”
玻利维亚也没有隐瞒：“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从树木那里听到了一些传闻。”
如果换个人吴林生早就已经开始用阴谋论来分析玻利维亚的行动了，但他是个精灵，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像莱默一样的强者，因此吴林生选择了相信。
“所以其实我想向你求证的是，这场刺杀行动，是真的吗？我在那个信使的随身物里面找到了精灵的头颅，但是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只是单纯的找了一个无谓的替罪羊。”
吴林生沉默了一会，他不想做出背叛人类的事情，就算真的是瑞尔斯无端挑起战争，但他没有品评对错的资格：“玻利维亚先生，我可能要很遗憾的告诉你，刺杀行动确实发生了。但我并不认为精灵在这次行动中毫无责任。”
玻利维亚终于褪去了那种和气生财的外表，第一次表现出了烦躁和愤怒：“吴林生先生，就我所知人类当中也存在不少反和平分子，我们精灵有许多同胞还在被当做商品贩卖，我们一直都在为和平而努力，因为战争不属于缪兰德丽尔的教义，你不能把这次事件都归咎于我们！”
艾希娜尔也停下了划水一般的法术，看着两个人的争吵，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玻利维亚的责难还没有结束：“而现在，看看这里，这么多人类还在为可能到来的战争残害生灵，精灵，每一个精灵，都不会容忍这种行径的。”
“那你应该向瑞尔斯提意见，就像你看到的，这里有我没我都是一个样，而且我也没有立场去阻止这些人，再说你不像我，不需要养家糊口。”
玻利维亚自觉失言，抚胸致歉。吴林生也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也谅解了玻利维亚的责难，就像他说的，这次事件不能全部归咎于精灵。
艾希娜尔从吴林生那里要过了那张羊皮卷，吴林生也就给了她，然后继续对玻利维亚说道：“但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还刚好把我救下来，就像安排好的一样。”
虽然已经知道莱默这类人已经有一种偏执一样的跟踪癖了，但吴林生还是适应不了。
为毛这个世界没有限制令这种好东西呢。
玻利维亚看着吴林生，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片刻之后玻利维亚说道：“我们真的很关注关于你体内奥术大贤的力量。”
吴林生急忙示意玻利维亚噤声，艾希娜尔就在身边，要是被这个妮子听了过去可不是小事情。
幸好艾希娜尔只是专心地阅读羊皮卷，而且加上周围无休无止的呐喊和战斗影响了艾希娜尔的听觉，她似乎并没有听到玻利维亚的话。
玻利维亚也懂了吴林生的意思：“总之我们确实十分重视你的力量。”
“那还真麻烦啊，你看我现在，连打一只七阶的魔兽都费劲，这种微不足道的力量有什么重视的价值吗？”
玻利维亚在组织语言的时候，艾希娜尔突然打断了两人：“老师，这里有点奇怪。”
“怎么了？”
“你看署名，是瑞尔斯王子。”
吴林生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明明瑞尔斯还在米契鲁多待着，怎么可能会突然来到这附近。
片刻之后吴林生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急忙把那张羊皮卷夺过来，翻来覆去地确认了署名就是瑞尔斯·米切尔。
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以为瑞尔斯为了保护险些遇刺的准奥术大贤来到了这里，但他还是想不出瑞尔斯有什么理由回过来。
“玻利维亚，你能和森林交流对吧？”
玻利维亚明白吴林生想干什么，他点点头，马上开始施法。吴林生再一次看见了精灵族的神秘法术，曾经由露西娜演示过的法术再一次显现。
绿色的符印闪耀在玻利维亚的额头上，仅仅一瞬后，玻利维亚睁开了眼：“没有，这里比较强大的气息我都探寻过了，没有一个属于瑞尔斯。”
吴林生现在确定了，瑞尔斯就是在蓄意筹备战争，虽然不知道瑞尔斯发动战争的动机是什么，但仗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那羊皮卷要怎么办？”玻利维亚问吴林生，把抉择的权利交到了吴林生手里。
吴林生一下子来了精神，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我，你问我？这种国家级的大事怎么能让我来决定？”
吴林生知道，在这种国家间的问题上，就算他决定销毁这张羊皮卷，也顶多只是能让必然到来的战争推迟一会而已。
不知道怎么，他想起了那天在米契鲁多的街道上和艾希娜尔说过的话：
“我想看看自己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起到多大的影响。”
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吴林生做出了他认为最重大的决定：“找个炭笔来，我改改那封信。”
第一百零二章 只能等了
“可以了，到时候只要把这个交到木冠那边就可以了吧。”吴林生用玻利维亚随身携带的笔篡改了信件的内容，他发现想要修改得像一份官方文书还挺困难的，首先那种咬文嚼字的气势他就很头大了。所幸这附近到处都是森林，他让艾希娜尔去临时造一点纸，他负责加速时间。
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施展时间法术的力气还是有的。在改废了好几张纸之后，最终稿件也落到了玻利维亚手里。
玻利维亚看了一遍信件的内容，上面依旧充斥着对刺杀行动的贬低，但是最起码已经没有在要求木冠哨所交出负责人了，而是要求木冠哨所或者永恒之森官方派遣使者来米契鲁多山堡讨论赔偿事宜。
玻利维亚再三确认了信件内容，最后把信件交还给吴林生：“我劝你还是再改改吧，米契鲁多到现在还没有归还我们的使节呢。”
玻利维亚说的是在秋收节期间居住在米契鲁多的那些使节，永恒之森很可能还在等待他们的消息。
吴林生却直接把信件递了回去：“我知道啊，我就是要永恒之森再派一批使者过来。”
玻利维亚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林生，他知道，到了吴林生这个境界的人一般都会有自己独到的想法了，但是他想听听吴林生的意见。
这次吴林生没有拖延，直接解释道：“我现在也受人之托在找那些精灵，还记得那天你跟我讨论过的关于豢兽的问题吗，我有一点内部消息，怀疑很可能此次豢兽事件和那些精灵有关系，如果能让一批精灵再次进入米契鲁多山堡，我就有机会去找到那些失踪的精灵。”
听到“内部消息”的时候，玻利维亚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但吴林生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还有一点，当时没确定没和你说，我怀疑加莱姆大公的失踪和那些精灵有关。”
玻利维亚没有对这条消息表现得很震惊：“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也有一点，因为你不属于精灵，所以就可以这样毫无顾虑的把我的人民处于危险之中，对吧？”
吴林生摆摆手，左肩的痛感似乎已经成为过去：“如果你必须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选择阵营，只要你能够毫无顾虑地选择人类或者中立的话，我相信你就可以有所负担地处置人类的性命了，对吧？”
写完公文之后，吴林生发现自己说话也开始变得绕起来了。
玻利维亚沉默了，吴林生确实没有义务替自己去考虑精灵的安危，两人现在只是合作关系，至于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族人交给吴林生，决定权仍然在自己手中。
“我明白了。”玻利维亚收起了那卷草纸，决定赌一把，看看莱默当初这么看重的人到底能整出什么名堂来。虽然这样做听起来像是把自己的族人置身险地，但他现在似乎也没有资格谈论立场的问题。
就像莱默天天讲的，他们是鸦之神使，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只要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就好了。
收好信的玻利维亚准备离开，但被吴林生叫住了：“你要走了？不留下来帮帮忙？”
玻利维亚回头笑了：“吴林生先生，你似乎忘了这里不久之前才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早晚会出事的。”
“那随你咯。”吴林生倒是很想把玻利维亚留下来，他看起来比莱默好下手，如果能以他为切入点打听清楚莱默的身份和组织，以及那种奇异的力量来源就好了。
想起那种力量，吴林生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左肩上的疤痕，除了一点隐隐的幻痛，实际上已经康复到最佳状态了，除了精力消耗过多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拳头大小的贯穿伤，放到前世恐怕都只有截肢一条路可走，但现在除了衣服的破碎和参差的肤色能够证明伤痕的存在之外，几乎找不到证据证明伤口曾经存在过。这样的治疗水准，在前世都堪称医学奇迹，吴林生也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就在吴林生沉浸在伤痛恢复的喜悦当中时，前线再一次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战况。树妖的头部开始延展，似乎是身体在飞速生长，长条状的头部开始变长，就像是鼻涕虫拉伸身体一样。
“老师，你快看那！”艾希娜尔将吴林生从思绪当中拉出来，让他注意到树妖的变化。
吴林生也终于注意到了还在进行中的战斗，树妖的头部始终没有停止拉伸，看起来还要继续生长，吴林生猜测连上脑袋的长度，现在那只树妖已经快有十几米高了。
“这种姿态根本就不适合用来战斗嘛。”看着树妖头部逐渐下垂的样子，吴林生猜想这可能是某种保护姿态，通过分散头部体积来减少伤害。
事实证明，吴林生的想象力还是太丰富了，树妖的变化并不是为了自我保护，相反的，它是想要通过头部的拉伸来将可以甩动来达到进攻的效果。
当树妖将长鞭一样的头部摔在地上，然后泄愤一样往地上一扫的时候，整个远程部队心里咯噔一下。仅仅只是这样一扫，作为前锋的队伍已经清空了一片，吴林生自忖如果自己还没来得及撤离，估计已经第二次面见生命之神了。
后排的法师都在拼尽全力阻止树妖头部的晃动，然而冒险者协会能拿得出手的法师就那么几个，普遍四阶五阶且数量感人，顶多只能对那个疯狂甩动的头部起到一点减速作用。
“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啊。”
“老师打算出手了吗？”一想到吴林生有可能出手，艾希娜尔就觉得这次稳了。
吴林生抬手对着树妖释放了一次冲击，然而即便是艾希娜尔也能感觉到吴林生的乏力。
吴林生转过头对着艾希娜尔干笑一声：“我好像有点没力气了。”
艾希娜尔看着树妖还在前线横行霸道，最终只能无奈地问吴林生：“我俩现在要跑了吗？”
吴林生摇了摇头，他心疼钱，但也心疼那些死掉的生命，特别是回想起那些战死的冒险者在自己身边哀嚎的场景，他可能需要不少时间来忘掉。
“那应该怎么办，如果前面挡不住树妖的话，它迟早会冲过来的。”
吴林生望着远处的战斗，最终选择闭上眼睛：“等待，等我体力恢复，或者其他人肯认真处理这个问题。”
第一百零三章 乌龙卷轴
这是盖乌斯加入冒险者协会以来打过的最硬的一仗，虽然他并不缺乏和这种大体型魔**手的经验，但是这么难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树妖不仅皮糙肉厚，几个人轮番攻击都没有办法造成什么可观的伤害，只有等待后面远程部队的进攻才能看到一点胜利的可能。最难的是还不能直接击杀这个树妖，否则他们本来应该有更多手段的。
刚才有一个蓝头发的战士，应该是魔剑士，在树妖胯底下来了一发法术爆发，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担心那次闪电攻击会不会把整个树妖都摧毁，所幸树妖比他想象的还耐打。盖乌斯觉得，这次战斗轻松与否，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这个魔剑士了。
可惜的是这个魔剑士似乎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在身体素质不过关的情况下擅自冲上前线，险些被一个法术当场格杀。
盖乌斯只能让人把这个脑子不灵光的魔剑士抬回后方，如果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重回战场，盖乌斯当然很高兴，但如果这个魔剑士没能及时回复，或者最坏的结局，直接死在路上，那么盖乌斯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了。
“麻烦的家伙啊。”盖乌斯抱怨着，他的战锤已经因为断柄被抛弃了，现在他只能用重匕首来攻击，虽然他的重匕首破甲能力是出了名的合格，但是他严重怀疑这个树妖的皮比他的匕首还要长。
就在前线所有人疯狂躲避着树妖滑稽但危险的头部的时候，远程部队的又一次攻击洒了上来，各种花花绿绿的魔法和鸣叫的箭矢让树妖吃痛地往后退了几步。
“继续攻击，马上就有库伦可以拿了！”盖乌斯嚎叫着，许下金灿灿的诺言，这让冒险者们士气大振，就目前看来，树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攻击手段了，就这么消耗下去，胜利的迟早会是自己。
树妖甩动了几次头部之后又快速缩了回去，虽然鞭子一样的头可以造成很好的杀伤，但是这样也会让头部的防御减弱，已经有好几根箭矢嵌进它算是脖子的地方了，如果再将自己的头部暴露在攻击之下，对自己也是很不利的。
双方的攻防拉扯仍然胶着，但是优势已经开始向人类这边倾斜了。
吴林生在山坡上看着战况，树妖的攻击以经开始不起作用了，脚踩的动作已经被动作机灵点的冒险者预判，顺带提醒身边的队友，树妖练练踩了好几脚，没有一脚命中的。而放出藤蔓来困住敌人的行动则会被法师们阻止，一部分负责扯断藤蔓，另一部分用法师之手或者其他法术延缓攻击。
前后两方部队，已经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现在唯一致命的就是差点让吴林生归西的木刺法术，速度快，范围广，杀伤力强，树妖也逐渐把输出的重心转移到上面。
“接一招这个！”一个四阶火系法师取出一张卷轴，开始对着卷轴施法，动作充满了中二气息。
吴林生看着那个法师一遍颂咒一遍结印的样子，不由得砸了咂嘴：“好帅啊。”
艾希娜尔因为法力强度不高，自觉选择扯藤蔓，见到吴林生已经有力气说闲话了，转过头来：“老师力气恢复了吗，已经可以羡慕别人了。”
“还没有，但是那个法师真的很帅。”
艾希娜尔顺着吴林生指的方向看过去，此时那个用卷轴施法的法师已经完成了法术，卷轴开始向着树妖飘过去。最奇妙的是，在卷轴落到树妖身上的一瞬间，树妖身上的奥术能量开始疯狂向着卷轴汇聚，整张卷轴在迅速充能。
“那是什么？”艾希娜尔才反应过来，那个操纵卷轴的法师从始至终都没有充能卷轴。卷轴的一般用法都是以卷轴为媒介，充能卷轴之后释放，来达到节省时间和法力，同时提升法术强度的效果。
多亏了吴林生的宿主广博的魔法常识，让他能够解释这个奇异的法术：“那是深渊卷轴。”
“深渊卷轴又是什么东西？”艾希娜尔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卷轴，事实上他并不了解魔法器具的分类和构成，这通常是贵族法师的专属，像路威尔那种草堂先生都只能拿一点宝石粉来充门面，艾希娜尔这种学徒级的角色就更不用想了。
“深渊卷轴是卷轴分类的一种，现在卷轴基本都是用功效来分类的，攻击类，防御类，辅助类，恢复类，深渊卷轴的定义很奇怪，因为它运作的方式会自主抽取宿主的法力，来释放其中的法术，因为是强制性抽取，如果作为法力供给的人力量不足，深渊卷轴会抽取生命力来代替奥术能量。”
艾希娜尔似乎对这种卷轴的运作有些震惊：“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
她试图找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这种卷轴，但她还是没能找到。吴林生很贴心地接上了她的话：“很像黑魔法对不对，现在学界也还在争论这种卷轴的定义，但这个也不归我们管，不管怎么说它真的很适合用来对付这种大块头。”
毕竟吴林生是个实用主义者，深渊卷轴对付这种大怪还是很给力的，抽干你的蓝，放我的技能，太bug了。
树妖也察觉到了体内奥术能量的流失，嚎叫着扭动着身躯，好像想要摆脱这种状况。而深渊卷轴在吸取了足够的奥术之后也开始释放法术了。吴林生希望是霸道的进攻性法术，这种情况下在给树妖来一个进攻绝对是锦上添花。
然而事与愿违，法术效果是一道薄薄的防护盾，虽然看上去毫不起眼，但能很好的阻隔伤害。
吴林生急得跳了起来，好像一生气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哪个孙子丢的卷轴！”
因为那道防护罩没有落到在场任何一个人类身上，而是落到了树妖的身上。本来这个树妖就皮糙肉厚打不动了，现在又有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人丢了一张乌龙卷轴，虽然树妖的进攻法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凌厉，但是他自身庞大的体型就是一个危险的武器。
树妖似乎是察觉到了自身防御力的提升，开始肆无忌惮地运用自己的身躯，前线的冒险者们虽然尽力进攻，什么锁链和战技都用上了，但他们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挡不住树妖前进的步伐了。
“妈的！”吴林生挣扎着站了起来，这个动作让他差点直接从山坡上摔下去，如果不是艾希娜尔及时拉了他一把，现在吴林生已经掉到树妖脚底下了。
“老师，你还能行吗？”艾希娜尔看着脸色仍然惨白的吴林生，有些担忧吴林生的现状。
吴林生想要推开艾希娜尔，但是他现在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如果不快点出手，那就出大问题了。”
吴林生抽空看了一眼那个帅气的施法者，周围的射手和法师们都在对着他咆哮，他低着头明显是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但虚心认错对于改变现状毫无帮助，树妖马上就要冲破束缚了。
“老师，要不试试那天路威尔老师用的供给法阵。”艾希娜尔慌乱之下联想到了那天路威尔从自己身上抽取法力时候用的法阵，如果吴林生现在缺乏法力和体力，或许供给法阵会是一个能够改变现状的东西。
吴林生苦笑着看着艾希娜尔，并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根本就不会，在面子和真理之间，他现在只能选择真理：“艾希娜尔，我也想用那个，但我不会啊。”
“没关系的，其他法师肯定知道这个。”艾希娜尔搀着吴林生，把他往法师群那边带，虽然这里只有寥寥几个法师，而且质量也不怎么高，但只要有人知道这个法术，集中法力让吴林生再来一次爆发，兴许能够破局。
吴林生很想拒绝，毕竟一个九阶大法师连一个三阶草堂法师的法阵都没学会，还要到处去问，面子上多多少少有点挂不住。
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吴林生心里也跟着咆哮的人群一起咒骂那个法师，一边跟着艾希娜尔往人堆里赶。
第一百零四章 神定
艾希娜尔绕着所有的法师们走了一圈，然而没有一个人会操作法阵，就算有人稍微懂一点原理，也因为材料不全无法施展。吴林生也才想起来那天路威尔在施法时用的法阵使用了多种材料铺设，现在如果要硬性凑齐材料似乎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怎么办？”吴林生做梦也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艾希娜尔更是没想到吴林生会这样问自己，只能学着吴林生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老师你都没有办法了，我还能怎么办？”
吴林生无奈地发现，就算是这样问一圈下来，最后的结论还是只有一个，等。
吴林生只能让艾希娜尔拖着他回去休息，刚跨出一步，吴林生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深渊卷轴。
深渊卷轴如果是强制抽取魔法，那么能不能借助深渊卷轴让自己重新打开火力。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艾希娜尔，然而艾希娜尔没有同意：“老师你刚刚自己也说了吧，如果魔法不足的话深渊卷轴是会抽取生命力的，现在老师你的状况已经这么麻烦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不一样的。”吴林生虽然不是很确定，但隐隐之中，他觉得他的逻辑没有错，“施法消耗心力没有错，我刚刚受了伤所以才没有办法施展法术，但这并不代表我的法术已经消耗殆尽，我只是没有力气了而已，所以我的法力应该还足够支撑卷轴发动。”
艾希娜尔看着吴林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同意吴林生的请求，在吴林生的百般请求之下，艾希娜尔只能妥协：“好吧，老师你真的很犟，但先说好，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里谁也救不了你了哦？”
“没事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艾希娜尔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吴林生去找那个丢出了一道乌龙卷轴的法师，不知道他那里还有没有深渊卷轴的储备。
而前线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在有了护盾的加持之后，树妖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原本一些还能对他造成威慑的手段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果，而那道由卷轴产生的护盾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光泽，证明深渊卷轴本身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吴林生一边寻找着那个法师的踪影，一边留意着前线的战况，如果树妖真的突破了封锁，那么势必会让整支队伍付出惨痛的代价。
最终吴林生抢先在阵线破碎之前找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法师，对方留着一头红色的长发，显得格外扎眼，此刻的他好像为了弥补先前的过失，正在将自己逼近法力储备的极限，尽全力抵挡树妖前进的步伐。他的嘴唇都已经快和吴林生的一样白了。
“劳驾，一张深渊卷轴！”吴林生像招呼店小二一样招呼着这个红头发的法师。
对方听到吴林生的呼唤之后不仅没有搭理吴林生，而是更加卖力地施展魔法，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都要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超负荷而晕过去了。
“看来是把我们当成来找茬的了。”艾希娜尔能理解这个法师的反应，要是自己制造了这种乌龙他也会良心不安的。
吴林生从艾希娜尔的搀扶当中挣脱出来，用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强撑着走到那个红头发法师身边：“我现在没有在逗你，把深渊卷轴给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见到对方不是来责难自己的，红头发法师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对对方的来历和动机表示怀疑。
“少废话，现在能不能赎罪就看你的了，把深渊卷轴给我。”
红头发法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吴林生，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将深渊卷轴交了出去。
吴林生接过红头发的深渊卷轴之后上下稍微研究了一下：“这个卷轴怎么用？”
“照着上面的咒文念出来，然后再划出对应的手势就可以了就可以了。”
吴林生有些抗拒地看了一眼深渊卷轴，并不是他不认识上面的咒文，而是卷轴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过羞耻，很像是前世的中二少年才会念的东西。
“下辈子可千万别再让我干这种事情了。”吴林生深吸一口气，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念词机器一样诵读上面的咒文，比划手势对于吴林生来说不是难事，安东尼奥留下来的肌肉记忆还在。虽然看着别人施法的时候样子很帅，但真的要自己上手还是总觉得有一种无法克服的羞耻感。
大体阅读了一下上面的咒文，这一次的卷轴是一道攻击性的火焰，如果能够好好引导的话，对于冲破护盾很有希望。
在吴林生施法的时候，艾希娜尔出于好奇问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没有引导那道护盾呢，如果你把护盾引导到自己人身上，效果不是很好吗？”
红头发法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法术的效果会是这样的，当初我买那个卷轴的时候我也没有研究透这个卷轴的用法，只是大概知道这个东西会强制抽取宿主的法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吴林生此时已经完成了颂咒，等待着卷轴生效，听到了红发法师的辩解，突然觉得精神有一点恍惚，就好像有另一个灵魂进入了他的身体，他知道这并不是虚弱的表现，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更像是宿主的记忆被激活了一样。
按照小说的惯有套路，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吴林生开启暴走模式的时候，但是并没有发生吴林生想象中力量爆发的场景，而是自己的嘴唇开始摆脱自己的意愿动了起来。
精神恍惚之中，吴林生似乎听到了一个老人在呵斥自己，而自己的嘴唇也在模仿那个声音。那个老人的声音让吴林生觉得异常熟悉，他似乎在不久之前才听过，很快他想起来了，安东尼奥前世的师傅，胡安。
“如果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施法，那么你最好去做一个剑士，或者去给一只马钉马蹄铁，没有人愿意站在一个头脑混沌的法师身边的。”
吴林生没有机会去观察那个红发法师的表情了，因为当他的意识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深渊卷轴已经将自己的视野完全锁定在了上面。
整张卷轴散发着赤红的异彩，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奥术运转的方式，在他的视野当中，所有存在着的奥术能量都在以一种神异的规律流动，除了深渊卷轴引导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奥术能量之外，他还看到了别人的奥术流，正在对抗树妖的法师们，树妖本身，以及天地之间原本就存在着的奥术能量。
散发着独特光芒的能量在世间流动，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经过施法者们的身躯后释放出来，然后又重新归于天地之间。混乱而又有序的色彩就这样去流动，凝聚，爆发，消散，不断循环往复。
这是所有画家倾其一生都无法在梦中得以一瞥的光景，此刻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吴林生眼前。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吴林生却觉得这个场景仿佛在自己眼前停留了一生之久。
他最终想起来，这种奇异的神定状态，距离上一次出现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了。凭借着神定，吴林生从别人那里偷学到了不少魔法。
他也有些期待这次的神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能力，然而直到神定结束，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能力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身体还是像先前一样虚弱，而且脑海中能够催动的法术也还是那几个。
最终，吴林生离开了神定的状态，同时深渊卷轴的魔法也开始触发。就和吴林生猜想的一样，深渊卷轴没有从他那里夺走生命力，而是给了他一种给路威尔供能时候有的空虚感，只是这种空虚感已经不再是玩笑一样的感觉，而是让吴林生产生了真实的心悸感。
吴林生的法力也经过卷轴，在身体前方点燃了一道烈焰，随着卷轴的功效，那道火焰还在不断扩大，在吴林生的引导之下，火舌如同鞭子一样，猛地向树妖抽去。
第一百零五章 失意
深渊卷轴的效果确实给力，数十米的火鞭呼啸着向树妖抽去，仅仅一击，先前的护盾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随后便消散无踪，甚至还在树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伤痕。
红发法师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可是针对野兽用的深渊卷轴，您居然自己驱动他？”
吴林生傻眼了，回过头看着红发法师：“什么意思？”
艾希娜尔明白过来了，向吴林生解释道：“他这里用的深渊卷轴可能魔法抽取量很大，一般人类承受不住。”
“我...我真的很想打你一顿。”吴林生发誓，如果现在不是体力不支，他已经冲上去揍这个红头发法师了。
虽然自己没有和安东尼奥直接交流过，但是自己在刚才意识模糊的情况说出的那些话，吴林生可以断言，自己和安东尼奥一样讨厌胡乱动用魔法的人。
这种人和乱鼓捣核电站有什么区别？因为自己的搞不清楚状况，伤害到的却都是周围的人。至少这个红发法师还有补救的羞耻心，要是连这点羞耻心都没有，那只能用一场灾难来形容。
护盾的破碎让周围的冒险者们重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都鼓足力气攻击树妖。一瞬间的猛烈攻击让体型庞大的树妖向后趔趄了几步。
红发法师张了张嘴，似乎还像为自己辩解一下，但他也意识到这确实是自己的责任，只能全力释放魔法。
吴林生在第二鞭挥出的空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那个红发法师，脸庞异常稚嫩，仿佛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实力也许和乌勒尔旗鼓相当，但行事连爱丽丝都不如。
“小子，不是我想骂你，作为法师，以后谨言慎行，不然迟早害了你自己，还害了身边的人。”
说完，第二鞭挥出，这一鞭力道小了很多，但格外精准，正好打在树妖的腿部和身体的连接处，几乎让树妖向一边倒下。
深渊卷轴对于吴林生法力的吸取也停止了，吴林生稍微松了一口气，仅仅只是片刻的放松，他就觉得天旋地转，慌乱之中只能扶住艾希娜尔，尽力不让自己倒下。
他也不知道玻利维亚的治疗术对自己造成了怎样的负荷，会让他如此虚弱。
“您还好吧？”红发法师看起来似乎对吴林生的现状有些担心。
吴林生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随后他对艾希娜尔说道：“我们现在回去吧，这里需要有人报告。”
“现在？”艾希娜尔似乎对吴林生的决定有些好奇。
“没错，就是现在，快走吧。”
在吴林生的要求之下，艾希娜尔只能选择听从，毕竟现在吴林生没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在离开之前，吴林生最后留给了红发法师一句训斥：“如果你还要继续战斗，那么最好搞清楚你要做什么。”
在红发法师的注视之下，艾希娜尔搀扶着吴林生，向营地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再也听不见战斗的声音，吴林生再也支撑不住了。
“我...不行了。”
艾希娜尔只能让吴林生原地坐下：“老师，营地还要走很远，现在看来我们可能晚上才能到了。”
“你居然记得要走多久？”
吴林生还从来不知道艾希娜尔的地理记忆能力这么强，自己作为一个资深路痴，能有一个大体的方向感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现在还真的蛮庆幸把你带出来了的。”吴林生笑着去揉艾希娜尔的脑袋，但是连抬起手都已经倍感吃力，只能半空中就垂下。仿佛他的体力不仅没有随着伤口一起恢复，反而还在加速外泄。
这一动作让艾希娜尔误以为吴林生马上就要仙去，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吴林生用稍微恢复了些许的法力开启奥术视觉看了看四周，没有魔兽出没的迹象。
“要不今晚在这里休息吧，我有些走不动了。”
艾希娜尔本着病人最大的原则，让吴林生先靠着树休息，自己去捡些枝干去搭建营地。吴林生正在思考要不要就这么干脆睡着好了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傲慢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虽然自己在前不久才听过这个声音，但吴林生绝对不会忘。
艾略特·伯瓦尔，自称的奥术大贤。
“你在这里躺着干什么，现在我想你应该和其他人在一起战斗才对。”吴林生现在甚至没有力气起身面对这个飞扬跋扈的奥术大贤，还在他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一双披甲的手直接将吴林生提了起来。
“奥术大贤正在向你问话，傲慢的家伙！”
吴林生就像一个小鸡崽一样被人提起来，如果自己是在全盛时期，也许他会发作一下，但现在他为鱼肉，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去反抗。只能等待着其他人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吴林生等到的不是话语，而是落在腹部的重重一拳。戴着铁甲的手套像是石头一样砸了上去，吴林生觉得自己的肠胃都要被砸碎了。
提着吴林生的战士把他放了下来，然后重复了一遍：“你是在玩忽职守吗？”
“你们在干什么！”艾希娜尔一回来就看到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吴林生，急忙用逆流之雨为吴林生创造出一个安全的空间，虽然她的法术在其他人面前完全不够看就是了。
艾略特见到有人胆敢向自己的队伍发起攻击，开始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魔力，让身边能够感知奥术的人都略感恐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对手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能够反抗的力量了。
“这位小姐，如果你是冒险者的一员，那么我建议你赶紧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这种时候并不需要奥术大贤本人发话，领头的侍卫暗示艾希娜尔赶紧离开，自己已经抛出台阶了，能不能领悟就看艾希娜尔自己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艾希娜尔没有退让的意思，她冲到吴林生跟前，拦在中间：“我无意冒犯，但这个人是九阶大法师吴林生，奥术大贤的前候选者，所以我认为你们没有如此对待他的资格。”
艾略特不以为意，只当艾希娜尔在胡扯，用马刺狠狠踢了踢胯下的骏马，要直接从吴林生身上踩过去，然而片刻之后骏马的动作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艾略特望向自己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对方也是个法师，青灰色的瞳孔和艾略特有些相像，但是透露着一种远超艾略特的谦逊和沉稳。
“父亲！”艾略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阻止自己碾压这种蝼蚁。
艾略特的父亲，乌瑞恩·伯瓦尔摇了摇头：“这个女孩说的是真的，我在不久之前的宴会上见过这个蓝头发的法师。”
忽略了艾略特难以置信的目光，伯瓦尔翻身下马，将在地上瘫软成一圈的吴林生扶起来，吴林生因为腹部的那一记重拳有些站立不稳，但在伯瓦尔的搀扶下还是勉强站了起来。
伯瓦尔将吴林生交给一旁的艾希娜尔：“我为犬子的蛮横向你们致歉。”
吴林生忽视了伯瓦尔的道歉，不管怎么说现在有人肯为自己撑面子是再好不过，如果是来自对手那就更好了，但有一件事情，他有些在意。
“艾略特先生，我现在有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艾略特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飞扬跋扈，但身上的怨气丝毫未减。如果吴林生确实也是一个九阶的法师，他们现在是平级地位，而艾略特之所以还能对吴林生摆出一副臭脸，是因为他头上还有一个准奥术大贤的帽子。
但如果这顶帽子是吴林生丢掉不要的，那么就多少有些变味。
吴林生倚靠着艾希娜尔，眼睛死死地盯着艾略特：“如果在这里倒下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普通的冒险者，你会纵马从他身上踩过去吗？”
“我没有功夫和你争论这个！”艾略特没想到吴林生会问出这样一个蠢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艾略特的骏马已经踩进了吴林生的胃里面。
加瓦尔也没有多和别人交流，而是最后向着吴林生点头道别，也骑上了自己的战马。而先前那个若无其事地重击吴林生的护卫也走在前方，为自己的主人引路。
“站住！”吴林生大吼着，然而没有人理会他。
第一百零六章 梦中的谈话
半夜时，艾希娜尔从睡梦中醒过来，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在篝火旁边沉思的吴林生。
吴林生似乎还在维持着篝火的燃烧，不时会有一两根枯木从某个地方飞进火堆里。
“老师，你为什么还没睡？”
吴林生从思考中回过神了，发现是自己的学徒之后松了口气。他确实应该去睡觉，在战斗，受伤和治疗之后，自己的精力已经快要进入极限了，但是却偏偏睡不着。
“我要看着这堆火，你先睡吧，我差不多就会过来了。”
艾希娜尔从用枝叶堆起来的临时床铺上爬过来，在吴林生身边坐下：“老师是在想刚才的问题吗？”
“什么？”
“就是你问奥术大贤的问题，如果换一个普通的冒险者，而不是九阶的吴林生在那里，那么他会不会踩过去。”
吴林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拨弄着营火。艾希娜尔也继续说下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猜如果艾略特大人...不，艾略特，如果是他的话，也许他会毫不怜悯地踩过去。但老师，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
艾希娜尔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吴林生的反应，吴林生也静静地等待着艾希娜尔说下去。
“如果在很久以前，我也许会觉得艾略特的选择理所当然，贵族高于平民，奥术大贤也自然可以把一个普通冒险者的命视作草芥。但是老师，你是带来改变的人，我现在已经开始能够理解你对于生命的看法，当初你告诉我你是一个世俗贵族，这里我可能需要和你道歉，我也以为你是因为在贵族圈里不得志所以才会来到盾风寻找优越感。但是和老师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我相信老师的灵魂里有比整个贵族世界，整个人类帝国更高尚的东西。所以，只要是老师做出来的选择，我会支持老师的。”
吴林生原本内心有些混乱，如果现在比喻他的内心，就是一个阴暗且落着暴雨的世界，但是艾希娜尔说完这番话之后，温暖和宁静也随之而来，吴林生不知为何，心气似乎顺畅了一些。这种有人愿意支持自己的感觉，对于吴林生来说是久违的幸福。
在前世他已经许久没有品味过这种幸福了。
他把手放到艾希娜尔的头上，这次艾希娜尔没有躲避，仍由吴林生抚摸自己的脑袋。吴林生最终只能说出来一句“谢谢”。再多的，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艾希娜尔坐在吴林生身边，将头轻轻靠在吴林生的肩膀上，给予自己的师傅无声的支持。
人与人之间相互鄙夷，相互敌视，相互压迫，这样的现状让吴林生感到莫名的压抑和绝望，最关键的是，对同类生命的漠视，只需要一点点血脉的基础，这些仇恨就这样轻易的建立起来了。
知道艾希娜尔的呼吸渐渐沉重，吴林生扶着她躺回原来的位置，他才决定去睡觉，至少这一次，他不会再带着那些负面情绪入睡了。
这一夜，吴林生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漫步在一个迷雾弥漫的晨间田野，世界仿佛都浸泡在暗蓝色的雾气中。这样的光景让吴林生感到莫名的孤独和迷茫，不知为何，吴林生知道这不是他的梦境。
在枯燥的田野里，吴林生向着一个方向走着，走了许久之后，他看到了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仿佛是这个晦暗世界里唯一的信标。
那棵树几乎是立刻就吸引了吴林生的目光。在走近那棵树之后，吴林生发现繁茂的树冠下有两个椅子，一把上面已经坐了一个人，穿着风格花哨的蓝色长袍，长着和吴林生一样的水蓝色头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吴林生知道，这是奥术大贤安东尼奥本人。
见到吴林生过来了之后，安东尼奥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邀请吴林生和他一起入座。
“欢迎，我等你很久了。”
吴林生有些不解，但还是在安东尼奥身边坐下：“你说你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安东尼奥没哟回答，而是变化出一杯洋溢着浓香的茶水：“想要一点吗？”
“不必了，谢谢，我没有喝早茶的习惯。”
“那你也太不尊重我的身体了。”
吴林生最终只能从安东尼奥手里接过茶，很醇香。
安东尼奥也给自己变了一杯：“你应该感觉出来了吧，这里并不是你的梦境。”
吴林生嘬了一口茶，点点头：“确实，在刚刚过来的时候就有种感觉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明白这一点的，但我确实有这个直觉。”
“因为这里是我的梦，吴林生先生。”
“可你已经死了。”
安东尼奥笑了：“我死了吗？可是根据马克思唯物主义原理，意识是由物质决定的，如果我的身体还存留在那里，那么我的意识应该也还在被我的物质决定着，那么现在，我是死了呢，还是活着？”
“这也太玄乎了，只不过是，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马克思唯物主义？”
安东尼奥露出了孩子一般纯真的笑容：“没错，吴林生，这只我从你那里学来的知识，你的世界，真的非常有趣。”
吴林生狠狠喝了一口茶，他已经有点混乱了：“你能解释一下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东尼奥似乎也迷茫了：“该怎么说呢，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你的梦里，刚刚你自己说的。”
安东尼奥点点头：“我确实这么说过，但只是因为缺少合适的措辞，事实上，这里更应该被认作是生与死的边界，一个仅属于我的，类似于死人的走马灯一样的幻觉。”
看着安东尼奥描述这个地方的神情，吴林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怖：“这么说，我也快死了？”
安东尼奥看着吴林生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你的生命力有些减弱，所以你才能来到这里，但你不会死去，你一觉醒来之后你会回到加兰德，而我，继续留在这里，等待着真正的死亡来拥抱我。”
“不过那要等到你死掉以后再说了，我现在还被束缚在那具身体里，只是我的生命能量再也无法支撑我重新掌握那具躯体了，就像刚刚说的，物质决定意识。”
吴林生开始有点盘清中间的逻辑了：“这具身体没有死所以你的灵魂死不掉，但我被生命女神抓了过来，你的灵魂又因为经历了死亡太过弱小，所以你又回不去，是这样吗？”
“对对，是这样的。”安东尼奥高兴的拍了拍手。
吴林生问了个挺现实的问题：“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看你什么时候醒咯，你现在和我一样，都只是灵魂而已。我从你的记忆里学到了很多，尤其是物质和意识这一块，我特别喜欢。”
吴林生一开始有些生气安东尼奥随意窥探了他的记忆，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才是窥探的最多的那个。
安东尼奥继续说道：“在你刚刚进入这个幻境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绝望和期待，也许你还在寻找答案？”
安东尼奥用了疑问句，似乎在诱惑吴林生询问，答案究竟是什么。
吴林生也遂了他的愿，于是安东尼奥继续说了下去：“这种感情并不是来自于孤单或者缺乏支持，事实上，你是对加兰德感到绝望。”
“可这个世界很好啊，有我前世那种幻想中的力量，有支持我的人，有...”
“有盲目愚蠢的贵族，有危险邪恶的魔神，有阴暗肮脏的诡计。”安东尼奥打断了吴林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吴林生沉默了，因为安东尼奥说的是真的。
“记得吗？鲁迅曾经说过：‘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要听自暴自弃者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份光，发一份热。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出自《热风》。”
吴林生对安东尼奥这些诡异的记忆能力表示佩服，他上辈子背到吐血都不能像安东尼奥这样张口就来：“你怎么会连这个都记得？”
“毕竟我们现在共用一具身体，虽然我再也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了，但是这句躯体让我们的记忆和灵魂都有些许相融。因此我会知道这些，很正常，就和马哲一样。”
吴林生已经开始有听课就打瞌睡的感觉了：“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安东尼奥将茶点一饮而尽，随后茶具在风中消散无踪：“去改变他，吴林生，我知道你的报纸事业，它能改变这个世界，黑暗的加兰德需要这样的炬火，把那些旧的，肮脏的全部烧个干净！”
吴林生笑了：“你一定很喜欢二十世纪初的中国。”
安东尼奥也笑了：“是的，‘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或许我会对变革的事业更加坚决。只可惜我没有那种推动世界的力量，但你，吴林生，你可以做到。”
“怎么会呢，你可是奥术大贤，德高望重，法师的顶点，革新派领袖，你的力量比我大多了。”
“是吗？”安东尼奥反问道，而就在这时，吴林生醒了。
第一百零七章 归家
经过一晚的休息，吴林生的体力已经有了些许恢复，至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副弥留人间的模样了。起床之后，吴林生发现艾希娜尔已经醒了很久了，正在火堆旁边烧烤着一只野兔。这里既然有七阶树妖这种等级的魔兽，很大概率不会是禁猎区。有哪个闲得无聊的贵族会来这种凶险之地打猎呢？
“老师，你醒了。”艾希娜尔冲着吴林生微微一笑，继续回过头翻转烤架上的野兔。说是烤架，只是用树枝搭起来的简易装置而已。虽然没有妥当的调料，但是饥饿让吴林生的味觉都开始活跃了起来。
吴林生坐在艾希娜尔旁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要正午了。”
吴林生接过艾希娜尔递过来的一块兔肉，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虽然味道有些干巴，但对于此时虚弱的吴林生来说是最好的补给品了。
艾希娜尔自己也吃了一些，但没有两口就放了下来：“老师，我们还要继续捕兽吗？”
吴林生一听猛地一拍脑袋：“捕兽的奖励发放了吗？”他千辛万苦就是为了那点库伦，自己已经这么拼命了，要是发钱轮不到自己那可就糗大了。
“还不知道，昨天艾略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到过附近了。”
吴林生思考了一会，用奥术视觉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大型魔兽和人类聚集的痕迹，特别是人类的队伍里有像艾略特这种性格张扬的法师，但凡是会一点法术的人都能感知到他的气息。
吴林生又嚼了两口兔子肉，重新返回营地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趁现在不赶紧吃点东西半路饿了就什么都没了。先前吴林生以为捕兽白天出去晚上就能回来，行李补给全部放在营地里了。
“继续跟着他们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现在我们先回去营地那边，跟着他们一起出发吧。如果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都是那种等级的怪物，不跟团我们恐怕是活不下来。”
艾希娜尔吃掉了自己手里最后的一块兔肉：“老师你放心，我这次不会再放你上去犯傻了。”
在吴林生离开了十天之后，是爱丽丝去主日学校的日子，她能感觉到冬妮娅老师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曾经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师生，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二人有一种超越年龄的羁绊。现在也许冬妮娅还对她保留着原有的尊重和亲近，但是从冬妮娅的眼神之中，爱丽丝能感受到那种发自灵魂的怀疑。
冬妮娅再也没有和爱丽丝谈论过萨尔的事情，也许她也相信萨尔已经被爱丽丝亲手除掉了。
“期待之后的见面。”爱丽丝对着冬妮娅鞠了一躬，冬妮娅也还以礼节。在主日学校的课程结束之后，如果没有什么其他活动，爱丽丝就会用这样的动作表示告别。
“我也期待着。”
爱丽丝能听出来，冬妮娅这次的回应相比以前，更多的是敷衍。
爱丽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堂，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圣光对于她而言一只都是另一种归宿，一种温暖而美好的归宿，让她止不住地留念。但这一次，爱丽丝却无法从中感受到哪怕一点温暖，不管是富丽堂皇的浮雕也好，唱诗班在礼拜时吟哦的圣歌也好，没有一样能够让她感到那种温暖。
爱丽丝现在只觉得累，想要回到那个小仓库里去休息休息。为了应付逐渐增加的订单，乌勒尔又临时加装了两倍之多的水槽来造纸，甚至已经忙到了不得不从贫民窟里聘请人手来帮忙的地步，虽然这样会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一种木料浸水的味道，但爱丽丝觉得，她已经能够隐约从那种味道当中嗅出来一种亲切了。
这让她回忆起以前，她在父亲庄园里的葡萄园里那种芬芳的果香，虽然两种味道截然不同，但却又那么相像。
“我回来了。”爱丽丝打开了仓库的大门，木料的味道扑鼻而来。
“你来了，先来帮忙把那边的水滤一下，这里已经快忙不过来了。”乌勒尔和其他人正在做着造纸的工作，爱丽丝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特提斯和伊洛蒂正在做着日报的排版工作，有了特提斯的指导，伊洛蒂上手的很快，虽然伊洛蒂完全不理解那些复杂的文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能在旁边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毕竟在贫民之中，识文认字是一项极为奢侈的能力。露西娜还在外面做记者工作，一时间还回不来。精灵斥候名扬天下，露西娜出色的信息搜集能力也证明了这点。
爱丽丝虽然并不熟悉这项工作，但还是能够帮得上一点忙。除了逐渐增多的造纸器具，也有一些生面孔出现在这里，爱丽丝没办法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虽然在贫民窟做救济工作的时候也会和这些人打照面，但是要记住如此繁杂的名字确实是一项挑战。
而那些能够进入这里工作的人们
“要是吴林生在这里就好了。”爱丽丝发觉自己有点想念那个不着调的法师，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
乌勒尔听到这声小小的话语，应和道：“是啊，他如果能够在这里施展一下时间法术就舒服多了，我也不用请那么多人。你几个手脚再麻利点。”
吴林生不在的这段时间，财政方面由乌勒尔全权负责。有了良好的先例之后，贫民窟对于报纸的需求直线飙升，现在报社已经可以从贫民窟收取每天七十多个银库伦的费用，吴林生出去了十天，净收入已经到达了六个金库伦，而且每天的收入都还有上涨的趋势。
“吴林生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以来，爱丽丝都忍住不去问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这种问题会让自己显得格外幼稚，但是这一次她还是没能忍住。
似乎连乌勒尔也好奇爱丽丝会问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我没办法回答你对吧？”
爱丽丝撇了撇头：“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该怎么说呢，你就当我没问好了。”爱丽丝发现自己还真的问了个蠢问题，不过好在自己现在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再过几年，她就连问这种问题的权利都没有了。
“如果你想我了，我现在就可以回来。”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后大门被打开，蓝头发的法师站在门口，敞开双臂，似乎是在等待众人的拥抱迎接。
乌勒尔是最先表示欢迎的：“回来就好，你能给一个时间法术吗，现在太忙了。”
爱丽丝紧随其后，但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热情：“艾希娜尔呢？”
“她去冒险者协会办点事情，不过我有点伤心啊，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肯给我一个拥抱，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那我给你一个？”特提斯走了上来，作势要和吴林生来一个激情相拥。
吴林生急忙躲开，生怕这厮真的抱上来：“还是别了，比起你这种糙老汉我还是更喜欢和爱丽丝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抱抱。”说完，吴林生凑上去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被爱丽丝无情打开。
仓库里的气氛开始稍微活跃了一些，至少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忙碌。爱丽丝不禁感叹，吴林生似乎就是带有这样的魔力，有他的地方就有一种别样的生机和灵动。
“你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吗？”吴林生问特提斯，毕竟他和露西娜只是被拜托来这里当班的，连基本工资都没有。
“等露西娜回来我们就走了，毕竟我们有点自己的事情。”说完特提斯冲着吴林生眨了眨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起初吴林生以为是用眉目传情来恶心自己，但片刻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委托了一桩谋杀案，也许现在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了。而自己确实有许多有趣的消息可以和他们分享。
但现在，吴林生只想享受一下回家的感觉，在外面风餐露宿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充斥着怪味的仓库这么亲切过。
“刚好我出去这段时间挣了点银子，今晚出去办酒席，我请客！”
第一百零八章 讨论
“当时那只野猪就这样向我冲过来，我都不惜的抖一下，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我要玩完，我不慌不忙，反手就是一招水缚，借助大量的水产生的浮力强行让它停了下来，就这样制服了那头六阶魔兽。”
在饭店里，吴林生一众元老凑在一起，听着他讲这次捕兽经历的见闻。特别是那些强大凶恶的魔兽，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就连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的爱丽丝也加入其中，不是发出一声感叹的惊呼。
为了庆祝吴林生凯旋归来，他让艾希娜尔挑了一家餐厅，所有新兴报社的员工都齐聚一堂，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块，分享美食和欢乐。就连萨尔也被艾希娜尔抱出来乐呵乐呵，一群人围在一起挑逗这个小婴儿，其乐融融。
吴林生也亲自操刀，租下了饭店的厨房，让众人重温了一下久违的中式料理。
对于吴林生的故事，特提斯是最感兴趣的那个，他本身就是冒险者，对于能够挑战强大的魔兽这种事情，他恨不得自己能提刀上阵，一睹为快。
不过吴林生把自己险些被树妖干掉这种事情忽略掉了，毕竟说出来丢人。
“所以这次赚了多少银子？”爱丽丝好奇这个问题好久了。
吴林生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下十字，看这种人迷糊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目前个世界还在沿用算筹计数法，这种手比汉字的手法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十个。”吴林生说话的时候觉得格外豪横。
“那得抓多少魔兽啊。”露西娜感叹道，作为一个环保主义者，虽然她和魔兽是敌对阵营，但都保持在不会主动进犯的情况。
吴林生往椅背上靠了下去，长长地除了一口气：“十二只。”
那天回到了营地之后，他刚好赶上了准备出发的冒险者队伍，他们就根据艾略特的指示前往追捕魔兽，等到魔兽差不多可以捕捉了，艾略特就会像开了小地图一样追过来，用一张卷轴将魔兽吸进去。让人不进联想到宠物小精灵。
这样反反复复抓了三天，他们一共抓获了七阶魔兽三只，六阶三只，五阶六只。吴林生觉得自己腿都跑断了，当坐上伏行龙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过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会再梦见安东尼奥，但没有，早上睡着以后，醒过来就已经到山脚旅店了。
“愿女神祝祷，我是想说，太多了。”露西娜吸了一口气，他们已经知道瑞尔斯在暗中饲养豢兽这件事情了，因此露西娜不仅是给被捕的魔兽祝祷，也是再给即将罹受灾难的人祝祷。
吴林生叹了口气，先前的欢乐氛围消失无踪：“我很抱歉，但我得活下去。”
露西娜无力地笑了笑：“我没有资格指责你的立场，吴林生，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朋友。”
“敬朋友！”特提斯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效仿：“敬朋友！”
在饭局结束后，贫民窟的工人们都要准备回去了，但吴林生却没有让元老们都离开。他让所有人先前往仓库里讨论一些事情。
打包了一点零食回去之后，吴林生点上了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之中，确实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氛围，但吴林生此行并不是要讲故事。
吴林生拉上门，把各种零嘴摆满桌子：“各位，现在在座的基本都有着关于瑞尔斯相同的信息，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彼此隐瞒，开诚布公好了。艾希娜尔。”
得到命令之后，艾希娜尔从包裹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是在捕兽期间用来记录用的。
“这次出去捕兽，我们得到了一些很难说是无足轻重的消息。第一，米切尔皇室已经准备册封奥术大贤了，目前认定的人选是艾略特·伯瓦尔。”
此语一出，其他人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反应，惊愕，迷惑，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
艾希娜尔对着疑惑的乌勒尔点点头：“是的，安东尼奥已经死了。这还只是第一条，第二条，艾略特在捕兽期间来到了营地，我们的奖励就是由他发放的，而且在来到营地的第一天，他遭到了来自木冠哨所的刺杀。”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露西娜，特提斯也不例外，气氛一时间冷得可怕。
特提斯敲了敲桌子：“各位，我相信露西娜是一个可靠且充满荣誉的盟友，所以让讨论继续下去好吗？”
“特提斯...”露西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队长，后者报以一个乐天的笑容。
“我支持特提斯所说。”吴林生率先表态。
吴林生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爱丽丝本来就对精灵有一些亲近，乌勒尔也只能从众。
“第三条，也是老师最感兴趣的一条。老师...截获了艾略特准备送往木冠哨所要求索赔的信件，而是将其修改成为要求精灵派出使者来到米契鲁多讨论刺杀案。”
在回到营地拿到纸笔的时候吴林生就要求艾希娜尔修改内容，将有关玻利维亚的事情通通删除，虽然并不清楚莱默和玻利维亚的真实身份，但吴林生能猜测到他们并不想要与文明社会产生过多的交集。
吴林生还没有惹毛自己的上家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这算是篡改真相吗？你才写过‘三诫’诶，这几天露西娜小姐背着个都快入魔了。”
气氛逐渐沉重，乌勒尔想说句俏皮话来缓解气氛。
“只是为了更深层次的真相而已。”吴林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摸清迷雾背后的真实轮廓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而使者的到来，将会成为看清真相的契机。
艾希娜尔放下纸张，深吸一口气，现在的她身上已经完全没有当初那个酒馆女侍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信而聪慧的少女。
“那么你们的，我听说这段时间你们似乎在调查老师的刺杀案？”
艾希娜尔看着特提斯，希望他们能够提供一些信息。
特提斯和露西娜对视一眼，露西娜点点头，将身子压在桌子上。
“确实有，不得不承认那个磨坊主的本事确实高超，虽然没能保住他的小命，但我们已经调查到幕后元凶是谁了。”
特提斯无奈地摊了摊手：“非常手段而已。”
露西娜深吸一口气：“同样，我们也得知瑞尔斯并非现在的米切尔王的独子，米切尔王有一个平民女子还有一个私生子，斯特朗·米切尔，而他也是刺杀你和吴林生的幕后黑手。”
吴林生一拍脑袋：“我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和这个斯特朗见过，就在刺杀发生的前一个小时。”
艾希娜尔点点头，因为自己和吴林生跳舞的窘迫，他到现在还忘不了斯特朗。
第一百零九章 闹街准备
“所以那个斯特朗是打算得不到就毁掉咯？”在听完吴林生给其他人讲述了有关斯特朗的事情之后，爱丽丝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作为革新派的成员既然不能招安吴林生，那么在吴林生中立期间，就要排除掉被皇室征用的可能。式微的革新派已经拿不出什么条件来让吴林生保持骑墙了，那就只有最干脆利落的办法。做掉吴林生。
只可惜吴林生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是斯特朗所为：“这倒不像是那个花花公子哥能做出来的事情，而且他作为一个皇家玩具能有什么本事暗杀一个九阶大法师？”
露西娜踌躇了一会，她相信她反跟踪的本领没错，但他也觉得吴林生的推理没有问题：“我确实调查到斯特朗是直接的命令发布人，那有没有可能会是某些和斯特朗同一派系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小弟对于这种派系争斗毫无了解，所以实际上，还是毫无头绪。”
乌勒尔倒是敢想：“有没有可能是胡安？”
虽然只有在送票的那天有一面之缘，但是根据安东尼奥的关系，还是很难怀疑会不会是胡安所为。
“概率很大，但是他不像是会做这种无用功的人，虽然我跟他交集不多，但我相信如果真的是他想让我死，那天我根本没可能活着回到这里。”
全部都是疑点，就算信息调查有了进展，事情还是没能水落石出。
就在众人沉默着思考的时候，吴林生只能打破了沉默：“行了，明天我亲自跑一趟赫迪尼斯，去问问那个老头吧，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想要我死的样子。”
艾希娜尔有些担忧，毕竟他们已经从一次刺杀当中逃脱了，如果真的是胡安想杀死他们，吴林生就等于亲自提头来见：“但老师，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好说，可能确实有点冒险，但直觉上我觉得没问题。”
艾希娜尔叉腰反驳：“老师你这样真的会出大问题的！”
吴林生尬笑了一下：“这次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为了躲避艾希娜尔的责难，吴林生只能先转移话题：“那么特提斯和露西娜呢，你们还要回盾风镇吗？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去了，估计朱尔他们很想你们了吧？”
特提斯正在进攻桌上的小干果，听到吴林生这么说之后抬起头来笑了笑：“我们现在回不去，你忘了？”
吴林生一拍脑袋，毕竟自家爹老子还在别人手里，就算平时关系再怎么不好，说心里不挂念是不可能的。
“那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露西娜之前和特提斯讨论过这个问题，她对吴林生说道：“这几天我们可能还要继续在你这里打工，毕竟皇室在警惕我们的调查行动，留在你这里也稳妥一些。”
“那倒也是，不过我先说好，工资我不负责发哦。”
特提斯笑了：“那活儿我也不负责干咯。”
吴林生咬牙切齿地看着特提斯：“你家大业大的你心疼这点钱干什么？”
又是嘻嘻哈哈了一阵，瓜分了桌上的小零食之后，特提斯和露西娜返回了贵族区的宅子，乌勒尔也回到了自己教堂旁边的公寓。盾风镇过来的三人也睡下了，师徒俩舟车劳顿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疲惫将两人早早打入了梦乡，萨尔在一晚上的玩闹之后也没有力气再闹腾，这一夜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吴林生也没有急吼吼地就前往赫迪尼斯去找胡安问话，而是重操旧业，打理起自己的报纸生意。
在吴林生不在的这段时间，乌勒尔制作了不少的水槽，造纸量和工作量一同上升，如果不是还有贫民窟这么大一个人力资源，可能光凭他们几个可能还真的处理不过来。吴林生首先要用加速魔法赶制一批纸张，纸张处理完毕之后还要处理污水。木材原料供应一如既往地充足，倒不用担心。
就连之前在盾风镇的时候以藤蔓为原料的粘着剂也让乌勒尔从木材厂周围一并采购过来。反正这种东西在伐木工人那边只能算是碍手碍脚的存在，有人愿意来接盘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艾希娜尔看见老师暂时没有尝试以身犯险，稍微放心了一些，也跟着吴林生投入到日常工作之中。
特提斯和露西娜也有在帮忙，但吴林生看得出来，他们本质上只是想换种方式打听囚犯的消息而已，而吴林生目前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了。
其实应该有比吴林生更清楚真相的人，但吴林生联系不上他，也就是瑞尔斯的弟弟，斯特朗。就算斯特朗只是一个皇家玩具，但跟着主人时间久了，玩具身上也会有点主人的味道的。
“是去找胡安呢还是去找斯特朗呢？”吴林生在干活的时候经常这么想。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经常考虑自己长大后是要考清华还是考北大一样，纠结又不切实际。
找胡安可能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问题就在于胡安最多只能回答有关刺杀案的问题，而且他能不能做余下的保证都是个问题。
不过在此之前，艾希娜尔提醒正在做白日梦的吴林生还是先做一下日子怎么过的打算，毕竟距离上次交完租之后他们才收入了二十个不到的库伦，而且米契鲁多的税官还没找上门来，如果找到吴林生之后还要补税那又是一次羊毛落地。
吴林生也只能乖乖听话，虽然不管找谁都很刺激，但徒弟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毕竟现在是真穷啊，来到米契鲁多已经快两个月了，距离买房的目标还遥遥无期。
“我做梦也没想到异世界也要当房奴。”趁着周围没人，吴林生小小地用中文抱怨了一句。
吴林生回来了之后整个工厂的效率有了明显提高，最耗时间的造纸工序全部让他一人包圆了，有那么一瞬间，看着摞在一起的纸张，吴林生都已经做起了富甲一方的美梦了。
而就在他做梦的时候，吴林生又有了一个歪点子。既然两个人都没办法找，那就干脆让他们自己找过来就行了，现在问题就在于怎么吸引人过来呢，实际上只用一个人过来就行了，斯特朗体内还有个隐形的锁链，让他不能离开山堡半步。
直接写信太扯了，这个时代还处于看主人身份的阶级制，吴林生现在没有足够的头衔，也没有什么出众的仆众，不管让谁去送信都会被直接拦下来，乌勒尔去的话可能有点希望，毕竟他是一个双修法师，这种角色即便是在高阶法师群体当中也很少见，但考虑到乌勒尔和法师协会的关系，吴林生也不打算为难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动群众。
吴林生得想办法集中一批人，让他们到赫迪尼斯大门口去聚会，也不游行示威，也不违规祭祀，诶，就是玩。
只要把声响闹得够大，把胡安给引出来就行。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样才能创造一个法师们感兴趣的题材呢，如果是魔法理论的话完全是自讨苦吃，法师们把自己关在里面就是为了研究这种东西，他吴林生一个穿越不到半年的门外汉有什么资格跟研究了数代人的老油子们正面对抗。
但还有一种选择，自然之理。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过来人，几个自然物理的基本原则那是像天条一样钉在自己的基因里面的，但对于科技水平未开化的加兰德法师们来说那种东西简直就像是上帝的知识。
但还有一个问题，吴林生作为一个文科半吊子，高深的物理他不懂，生物的知识他也不懂，只知道一些基本条例，而这些条例加兰德就算是靠经验也摸索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理论知识。
谈理论，吴林生还没有怕过任何人。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什么才是表达理论的最好方式呢？
第一百一十章 地摊棋局
“明文放话，棋局胜者赏一个金库伦！”特提斯靠在赫迪尼斯结界边上，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吆喝。
法师们的实验需要不少的器具和材料，因此法师区距离闹市区格外的近，也正是因为如此，赫迪尼斯才会有一道结界防止各种猫猫狗狗进入。
吴林生的想法很简单，在新一期报纸上印上围棋规则，然后在赫迪尼斯大门口设个擂台，谁能打赢擂主吴林生，一个金库伦就可以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就吸引了许多爱好者前来，不是因为库伦多么诱人，单纯只是因为围棋文化博大精深。
一开始许多人还只是观望，毕竟这种新兴游戏谁都不想做新人上去丢人，但谁都又不想走。库伦啊，金灿灿的库伦啊，哪怕只是一个金的，在米契鲁多的大多数家庭里也足够努力很久了。
吴林生坐在一个赶制出来的围棋摊旁边，环抱双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艾希娜尔和爱丽丝嫌丢人没过来，乌勒尔本来就跟赫迪尼斯不对付，露西娜是新闻记者跑不开，现在就只有特提斯肯陪着吴林生一起丢人了。
等了半天，人已经聚集的够多了，但就是没有人来砸场子。
虽然吴林生本意就是来找人的，但没人来陪属实有点寂寞。
等待的空闲期间，吴林生扫视了一下拥挤的人群，王哲吴林生指指点点的也有，低头阅读规则临时抱佛脚的也有，但就是没有人肯上来踢馆。
“你这招不顶用啊，该来没来，不该来的也没来。”吆喝之余，特提斯把头凑过来吴林生这边说风凉话，被吴林生一把推开：“卖你的报纸，高手的境界岂是你能懂的？”
“我来试试。”有一个年轻人终于按捺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吴林生对局的凳子上。
小伙子梳着一个大背头，整体气质文文弱弱的，吴林生忍不住问了一句：“兄台哪个大学毕业的？”
年轻人头也没抬，眼角的余光还在偷瞟报纸上剪下来的围棋规则：“没上过学，做点文官工作。”
“你先吧，我比较喜欢后手。”吴林生一摊手，显得格外拥有绅士风度，因为不想让这些人感觉到规则繁复，吴林生只介绍了一些基础规则，禁手一类的规则没有加入，因此先手比后手要有优势。
吴林生只是不想欺负菜鸟罢了，毕竟前世他也算是爱好广泛，也因为这些爱好没少吃过皮条炖肉，收拾收拾这种臭鱼烂虾是格外的合格。
这让他想起上辈子上课无聊，自己在地理课本背后画了个象棋盘，和同桌杀了一节课，课后还被老师叫过去训话，一度让地理老师以为吴林生对他有意见。然而事实的真相是地理课本大，好用。
但现在没有时间缅怀过去了，有人来挑战自己，那么全神贯注的迎战就是最好的尊重。
但挑战者第一手落子就落在了角落里，一下子让吴林生失去了全力以赴的欲望。
几番交手之后，年轻人不出所料的败下阵来。整盘棋局下来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虽然没能参与其中的，但打打嘴炮也是让人挺欢乐的，最关键的是，这一番交谈让更多的人开始了解到新星报社。
至少这点上，吴林生成功。
“我输了。”年轻人起身，落魄地离开了。
吴林生扫视了一下围观的吃瓜群众，周围的人讨论得更加热烈了，但是没有人敢上前做吴林生的对手了。由于前世积攒下来的经验和安东尼奥的智商，吴林生好几手落子都无懈可击。
为了调动情绪，吴林生吆喝了一声：“每多一个挑战者就加码十个银库伦啊，现在打赢我就是一个金库伦加十个银库伦了，先到先得了啊。”
周围一下子就炸锅了，这种坐地起价让人热血沸腾。有好几个跃跃欲试，但很快被人拉住，等着有大头肯上去继续炒价格。
“我来试试？”马上又有人坐了下来，但还没有等吴林生收好棋子，就有一声怒吼在结界里响起。
“是谁允许你们聚在这里的？”众人立刻噤声，但还没有散去。
吴林生回头看了一下，是一个士兵，周身都是实铁重铠，但是身体并没有任何负重的样子，吴林生一眼就能看出奥术在其中作用，不然这么重的铠甲连上人估计快有半吨重了。
吴林生站都不惜的站起来，挥手示意对面的人继续。
见到吴林生这么忽视自己，重铠骑士怒了，伸手去抓吴林生，却仿佛被一道障壁隔开一样，任凭他怎么伸手都没办法移动分毫。
特提斯知道这肯定是吴林生出手了，也静静地在旁边看着。来挑战棋局的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吴林生摇头晃脑地装起了姜太公：“大鱼不上钩，小鱼别捣乱啊，下棋的继续。”说完，用法师一手一推，重铠骑士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由于铠甲的惯性，一连退了好几步。
重铠骑士没有浪费时间，他撤回了赫迪尼斯结界里去找更合适的人来对付吴林生，对面既然没有回头就能这么为难自己，那么自己再怎么耗时间都是没有用的了。
就这样接连棋局方面折损六个挑战者，赫迪尼斯派遣三位法师无果之后，吴林生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
胡安气呼呼地从赫迪尼斯深处跑出来，样子实在不像一个九阶法师。
此时吴林生刚好把一个垂头丧气的老头送走，转眼就看到了一脸怒意朝自己跑过来的胡安。
“你闲的无聊在这里聚集那么多人干什么？你是要攻打赫迪尼斯吗？”
吴林生笑嘻嘻地凑了上去：“这我哪敢啊，九阶法师和九阶法师之间的差距可是比九阶比一阶还大呢。”
胡安强忍着给吴林生一巴掌的想法：“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赶紧散了吧，已经有好几个法师开始对你不满了！”
吴林生的笑容敛去了一点：“对我不满的人可多了，据我所知斯特朗也是如此。”
听到斯特朗的名字，胡安稍微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沉下气来，问道：“说吧，你今天来这里是想干什么来了？”
吴林生拍一拍手：“聪明，我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在开始说正事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游戏想和你玩玩。”
“什么游戏？”
吴林生指了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棋盘：“就是这个。”
胡安乐了，但更多的是气乐的：“这种小孩子的玩具有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就赶紧说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小孩子玩具？老爷爷，这可是我所能知道的最高深的东西了。”
“最高深？能比我在做的项目高深我当场就把这个棋盘吃下去！”
吴林生听了眉毛一扬：“此话当真？”
胡安也不纠结吴林生聚众的问题了，一屁股坐在还热乎的板凳上：“当真。”
吴林生对着周围围观在一起的人群大声吆喝起来，特提斯心领神会，两人开始疯狂造势。
“来看啊来看，两个九阶大法师对拼棋局，输了吃棋盘了！”
吴林生很装逼地把九阶的金色胸章拍在棋盘上，强忍笑意看着胡安。胡安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学着吴林生摘下胸章一拍，算是迎战。周围的人都炸锅了
收拾好棋盘之后，吴林生用报纸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胡安也表现出了高超的学习能力，仅仅过目两遍之后就把规则纸放在一边不再过问了。
“你先，我习惯落后手。”
胡安的脑力不容小觑，已经在心中对围棋有了一个大体的概念：“先手比较有利对吧，你小子是有备而来啊。”
吴林生露出一个狐狸一般的笑容：“这不是怕你吃棋盘吗，让你的。”
话音刚落，胡安已经开始落子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棋盘里的宇宙
“老头子棋力不错嘛。”吴林生用棋子轻轻摩擦着下巴，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胡安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行事阴险，往往能将真实意图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吴林生前世积攒了足够的实战经验，现在他已经在抱着棋盘啃了。
胡安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昂首挺胸，仿佛胜券在握了一般：“所以我说这种只是小孩子的玩具，赶紧收摊赶紧散了吧。”
“胡安阁下。”
“嗯？”
吴林生落了一子，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子，将整个局势都扭了过来，胡安吹了吹胡子，虽然表面轻松写意，但是眼神已经将他透了个底掉。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做‘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这下轮到胡安不淡定了，吴林生最后一子链接了已经被黑子隔断的游龙，将两条白龙的残躯重新链接起来，将黑子绕进了合围之势。
半晌之后，胡安抬起头来，看着吴林生：“你的家乡还有没有什么关于过去的都会过去之类的名言？”
听完之后吴林生哈哈大笑：“有是有，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当你认输了。”
胡安一听，胡子撅得老高：“怎么可能，你小子乖乖等着吃棋盘吧！”说完，往棋盘上重重砸下一子，这赌气似的一子不仅没能打开局面，仿佛是带着头往吴林生的节奏里面冲。
之后的战况向着吴林生一边倒，吴林生也下了好几着险棋，如果胡安有吴林生一样的实战经验的话，吴林生还真不敢这么下。
最后一子下去，吴林生笑着将被围死的黑子挑出：“怎么样，吃棋盘了吧？”
胡安对于刚才发过的誓的避而不谈：“这种孩童的玩具也就你才能着迷了，我拒绝。”
周围的人似乎忘了在这里下棋的是两个九阶的大法师，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之后，让胡安吃棋盘的呼声渐渐高涨了起来。
吴林生站起来，邀请着胡安往赫迪尼斯结界里面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到里面去。”
胡安知道吴林生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也没有拒绝，依旧抬着头往里面走。特提斯知道再往后就没有自己的事情，屏退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之后，他就带着收摊回家了，毕竟报社里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至于棋盘和棋子，吴林生也一并带了进去，至于用途是什么，他没有说。
“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把我引出来是要干什么，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吴林生捧着棋盘走在胡安身边，活像一个仆从：“自然是有一些有关科学的事情想要和你聊聊了我亲爱的胡安先生。”
胡安虽然作为革新派的幕后玩家，但本质上也是一个法师，对于科学一类的东西也是很感兴趣：“说说看？”
吴林生让胡安拿着棋子盒，将手里的棋盘展示给胡安看：“这个就是我所说的科学。”
“小孩子的玩具。”
“收起你那种战败了的骄傲吧，胡安先生，如果我现在让你罗列出所有走子的可能性，你能列出多少？”
胡安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姿，开始认真地审视这个棋盘：“我不确定，但是数字很大，可能在一万之间。”
吴林生笑了，一万，居然就是一个法师的认知极限，而且还是上上任奥术大贤以及上任奥术大贤的师傅，加兰德学识顶端的人，也只有如此的认知。
吴林生开始给胡安讲解：“第一颗落子的可能性是多少？”
胡安开始掐着手指慢慢算，吴林生可没有那个闲工夫等他，直接爆出了答案：“横竖十九根线，就是...三百六十一个可能性。”
胡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吴林生：“你怎么算得这么快的？”
吴林生一想到这里就有些自豪，虽然前世算是一个学渣，但是这种低阶四则运算完全不成问题，二十乘十九再减一个十九就可以了。
“第一颗子有三百六十一个可能性，第二颗就是三百六十颗，以此递减，落到最后一颗的时候，已经有十的七百六十八次方了。”
听着吴林生爆出了一大串稀里糊涂的数字，胡安不禁皱起了眉头，跟吴林生睡了一学期之后去考微积分的时候一个表情。
吴林生没有墨迹，汇聚魔法，用光点在空中画起图案来：“我们现在都在用算筹，一竖代表一，一横代表五，这样是很麻烦的计数方式，如果我们用别的符号来代表这些数字。吴林生在空中列起了一到九，然后在后面加一个代表虚无的零表示进一位。”
吴林生发现胡安的脑瓜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使，简单几下就理解了吴林生前世的数学运算规律，在给这个九阶大法师科普了基本的运算法则之后，吴林生重新回到刚才那道计算题：“如果以我说的这种计算方法来表示这道运算的话...”
说着，吴林生在一后面画出了十个零这是十个零，也就是一百亿。
“这里是一百亿，如果再把这个数字乘以十也就是十的十次方，再乘以十也就是一百次方，此时再乘以七，就是围棋所蕴含的可能性了。这个数字，比加兰德所有生命，所有树叶，所有泥沙，所有石子，所有的所有加起来都多。”
胡安似乎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概念，但还在最硬：“这么说来如果我再多画几条线，岂不是会有更高的可能性？”
吴林生摇了摇头：“这就是你肤浅了，胡安先生，围棋三百六十位，象征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元分四象，象征四季；边子七十二，象征七十二侯；子分黑白，象征阴阳；九星绕元，代表九宫；万象归元，代表万物起源；你可不能加一线减一线，因为围棋代表的是宇宙万物，只有众神才有资格增减，你，我，谁都没有这个本事。”
加兰德是一颗和地球环境类似的星球，星象研究还不是很透彻，吴林生也就放开了扯了，反正也没有人有这个本事考证，吴林生就完全照搬地球的棋盘文化了。
胡安不说话了，一只手托着棋盘，开始静静地研究，眼神之中似乎有了一种别样的庄重，至少已经不再发表“小孩子玩具”的言论了。
吴林生也没有阻止胡安研究自己的棋盘，而是继续说道：“我和你分享这些，是为了报答你那天的斗兽券，让我知道了很多，你以后如果有任何关于围棋或者数学的东西想和我研究，我都乐意奉陪，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我是想和你交换一些信息。”
“说吧，什么？”胡安虽然松了口，但还是没有将目光从棋盘上挪开。
吴林生继续说道：“关于革新派的一切，我知道你和革新派关系匪浅，而且据我所知革新派内部有人想要暗杀我，所以我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威胁到了我生命安全的组织，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
其实吴林生并不知道胡安和革新派的关系，这只是为了探胡安口风的谎言，就像是和胡安对弈时棋盘上的虚晃一子，往往能把胡安骗进自己的陷阱里。
围棋模拟了宇宙万物，吴林生的谎言，也在围棋的语言之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开局一张嘴
“刺杀案的事情，我会让其他人去追查的。”胡安请吴林生来到了自己的住所，招待这个奇奇怪怪的客人。法师们大多因为自身的能力自命不凡，甚至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神，因此在法师群体中不乏特立独行乃至有些行为艺术的人。胡安都对他们见怪不怪了，但吴林生，胡安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些什么东西，是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当初他去讨伐恶魔之王的之后，神之力在撒托加莫尔身前完全觉醒，那时的他才有这种完全脱离加兰德的感觉。
既然吴林生已经过来了，那么就稍微处理一下吴林生的要求。除了这个人对于胡安来说尚且有价值之外，也算是为了回报吴林生那种奇怪的棋盘艺术以及完全不同于算筹的高效算法。
如果有机会，胡安打算学习更多，并且将这种算法运用进实践中。
吴林生在讲完了有关刺杀案的事情之后，稍微环视了一下胡安的家里，并不像吴林生想象的那样，奢华，高端，每一平都写着穷人勿近。胡安的住房在法师区的某个角落里，据他本人所说是因为他学徒时经常引发爆炸，而这里也就是每一次爆炸之后胡安被关禁闭的地方。久而久之有了感情，在成为奥术大贤之后公权私用住在了这里。
整个房间四四方方的，一张床，一个厨房，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家具，多得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过吴林生自己也没好意思笑胡安寒酸，毕竟工厂那旮旯可比这里寒酸得多。
“看不出来你还挺严于律己的。”
“人老了，思维不如以前敏捷了，总是需要一点东西鞭策鞭策自己，不然容易被人一捧就上天，要误事的。”
胡安虽然看起来一副邻家老头的派头，但吴林生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这幅外表。
“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一些更要紧的事情找你商量，在这之前，应该没有人会偷听我们谈话吧？”
胡安揉了揉太阳穴，吴林生能感受到一股洪流一般的奥术能量正在从面前这个老人身体里爆发出来。片刻之后胡安摇了摇头：“赫迪尼斯是米契鲁多最安全的地方，而我这里是赫迪尼斯当中最安全的地方。”
“那就好。”吴林生点了点头，在胡安的指引下坐下，“我这番前来，其实是想给革新派一些好处。”
胡安最终还是没能拆穿吴林生的谎言，而是真的把吴林生当成了一个对革新派理念感兴趣的人，这也是胡安能够把吴林生请到自己家中的原因。
虽然胡安的公众形象只是一个想要退隐的老巫师，但在自我安全这方面，胡安有着自己的手段，保护自己的领地就是其中一种。他在自己的家中接待过不少人，但无一例外都是自己的心腹或者至亲。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吴林生笑了，胡安肯这么问当然再好不过，因为他已经编好了足够的瞎话。因此他先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话说回来，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对吧？”
胡安点点头：“确实，我也试着调查过你，但你的身份在盾风镇以前就是一片白纸，干干净净，就像是，这个世界凭空多出来你一个人一样。”
中套了。吴林生心中窃喜，这个世界目前没有考古，而且由于缺少优秀的信息载体，许多内容除非传唱多年，不然五百年以后就是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编了。
“不错，但事实上，我有着不能明说的身份。”
吴林生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待着胡安表态。胡安见识过围棋的智慧之后也没有打断或者质询，而是安静地等待着吴林生的下文。
吴林生觉得气氛已经烘托地够好了，就开始了瞎编乱造。
“我其实是伟大的华夏后裔。”
“没听说，而且这和革新派有什么关系？”
吴林生急了，连忙摆手：“你听我说完啊，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猴子似的。”
“其实华夏是加兰德万年以来流传过的一支人类血脉，众所周知，大陆上目前已知人类，精灵，兽人，亚人这些种族。但远古时期的史学家认为还有一种血脉，龙人，而我就是这支血脉的末裔。”
胡安看起来没有怀疑的样子，吴林生也就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我们体内曾经流淌过巨龙的血液，所以我们有超人的力量，我们崇尚翱翔天际一般无拘无束的自由，因此我们的社会制度并不是像人类一样的君主制。但我们也不会因为盲目崇拜自由就去选择精灵们一样的联邦制，我们同样向往理性和秩序，因此我们选择了...”
吴林生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好久没有说出口的词汇：“华夏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什么...制度？”
“一种能够将民主和精英联系起来的优越制度。和你们目前在做的事情有些相当，你就把他理解成议会制的大众形态吧，现在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吴林生当然也不会说自己当初政治课上睡着了这种话，如果现在给吴林生一个复习的机会，他肯定会捧着政治课本三天三夜不合眼。吴林生也不是第一次觉得课本上这些东西这么有用过了。
什么文不如理，什么读书无用，全他妈是屁话。
“但如果你的民族真的拥有这种优秀的智慧，还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会在这片大陆销声匿迹？”
这点吴林生也已经想好了：“因为邪神。”
“撒托加莫尔？”
“对，邪神的降临，对我们的种族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们无奈之下，选择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迁跃到了另一个星球。”
胡安打断了吴林生：“迁跃，星球，那是什么？”
吴林生笑了：“他们在星星里，你相信吗？”
胡安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星星那么小。”
吴林生凝聚出能量，现在的吴林生对于用光点塑形已经是得心应手，光点在他的手中聚成一个圆球，然后圆球慢慢缩小，接着第二颗光球闯了进来，略小，而且围绕着第一颗旋转，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行星与恒星此刻就在吴林生的手上运转。
“我们就在这颗上。”吴林生指了指手中的一颗行星。
“你一定是在逗我。”胡安也学着吴林生用能量塑形，但出现的是一个平面一样的地形，被半圆的天空笼罩着。
吴林生驱散了能量：“关于这个我们以后再争吵吧，总之我的族人们离开了，他们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但也有一些人不愿抛弃自己的故乡，选择留在了加兰德大陆，但我们当中选择离开的人太多了，失去了族群的依靠，我们逐渐衰弱，消亡，最终，只剩下我一个了。”
“很抱歉听到这个。”胡安在同情吴林生的故事，但可惜吴林生这个故事只是编造出来的而已，况且吴林生也怀疑胡安的同情只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作为末裔的我，如同我的先祖们渴望的那样，完全的自由了。但如你所见，我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和人类相差无几，因此我也接受了我人类的身份，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想着用我的血液做研究什么的，我的父母已经试过了。”
“除此之外，我对自由的向往，已经被保守派的一些人所威胁，他们希望我成为下一任奥术大贤，或者换个说法，下一个皇室玩具。”
胡安点了点头：“艾略特·伯瓦尔，可能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愚蠢，你的担忧是对的。”
“没错，这也就是我希望能够帮助你们的原因，我不打算加入你们，因为你我都心知肚明，革新派已经是日薄西山，我们虽然向往自由，但我们并不愚蠢。但同样的，如果你们还有勇气和胆识去挑战这个腐朽的王朝，我很乐意为你们出一份力。”
第一百一十三章 转机
在大概和吴林生交换了一些关于革新派的信息之后，胡安向吴林生做出保证，以后类似的刺杀案不会再发生了。但胡安有一个要求，他让吴林生留下一小瓶血液，以供研究。
尽管吴林生百般解释自己体内的巨龙血液已经消失殆尽，但架不住胡安百般恳求，还是只能同意了。
给别人留一瓶血总好过被人惦记着抓上试验台解剖研究。
“我事先声明，我前段时间有点感冒，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概不负责。”
吴林生看着插入自己手臂的针管不断导出黑色的血液，心里还是有些打梗，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半身入土的老头会对魔法研究有如此的执念。
胡安看着不断流入的血液，表情格外亢奋：“你放心，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果真的有一种血液能够让人类和巨龙完全融合，那就简直是再完美不过了。你想想啊，一种最完美的生命，如果你的先祖们还在这里该多好。”
吴林生本来也只是借口“龙的传人胡诌了一下”，谁知道这个老头还真的信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老头肯给自己做出保证也算好事一桩，至少不用担心脑袋被人搬走了。
“那我血都给你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下到底是谁想干掉我？”
说不在意是谁想对自己出手是不可能的，毕竟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了，吴林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一笑泯恩仇的人。至少对方还没被逼上绝路就不会。
胡安看到血液到达某个指标之后停下了手，将导管从吴林生的手臂上抽出来，让吴林生用棉花按住出血口：“这个我会让人帮你去调查的，你只要安心等待就行，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
“那就好。”导管被抽出后，吴林生用上全身所有力气按住出血口，体检的后遗症他一时半会还克服不了。
说完之后吴林生站在原地，看着胡安收拾自己的魔法器材、
“还不走，有什么事情吗？”
吴林生一愣神，其实他也在思考，有些事情到底能不能告诉胡安，关于皇室目前的绑架案，还有饲养豢兽的事情，这些消息也许对于胡安这种位置的人来说也许已经有些眉目，但不排除他们并不知晓的可能性。
不过就算让胡安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以此为契机打开自己的调查之路也说不定。
最终吴林生还是决定向胡安透露一些：“我只是，有点奇怪，最近都没有十二贵族的消息，不是吗？”
胡安仍旧专注于刚刚从吴林生那里得到的血液，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你怎么会问这个，十二贵族各自都有自己的领地，回去管理很正常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吴林生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但是我听到传言说十二贵族被瑞尔斯软禁在山堡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胡安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呢，瑞尔斯有什么本领做到这种地步。”
但片刻之后，吴林生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点点怪，就像是前世喧闹的课堂突然一下子自动安静下来一样，寂静，诡异，让人有些害怕。
胡安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不太可能...”
吴林生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又觉得喉咙被人扼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吴林生有所反应之前，胡安突然爆发出一个老人所不具备的力量和敏捷，狠狠一把抓住吴林生的衣襟，像是揪着夺妻杀父的仇人一样，口水都快要喷到了吴林生眼睛里：“小子，你TM最好是在说谎，告诉我你在说谎对不对。”
吴林生被搞蒙了，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胡安突然又松开了吴林生，就好像刚才还在揪着吴林生疯魔的是另一个人一样。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放着装着吴林生血液的瓶子不管，也不担心血液会不会凝固。
吴林生怕血液凝固之后会被要求再放一次血，吓得吴林生冲上去拿起瓶子就晃。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吴林生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之前去过一次山堡，记得吗，我还在奇怪为什么你没有被邀请呢。”
胡安摇了摇头：“我是安东尼奥的师傅，虽然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但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被瑞尔斯信任，因此你也就见不到我了。”
“安东尼奥死了。”
胡安叹息一口气：“我知道，我和他相处了那么久，事实上，我能够对他的魔法光环有点感应，他在三个月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从胡安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悲切，是那种无法掩饰的悲伤，就仿佛是失去至亲一般。
胡安甩了甩头，好像是想把这种情绪甩开：“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你真的能确定是瑞尔斯囚禁了十二贵族吗？”
吴林生点点头，特提斯也说自己亲爹被关了，莱默也这么说过，那么消息就假不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告诉你，你知道皇室最近在大规模囤积魔兽吗？”
吴林生一时没有想起来圈养这个词，听起来就好像是囤货物一样。
“听说过了，皇室自己也需要开发魔法研究，只是技术和深度都不如我们就是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吴林生否决了胡安乐观的魔法研究说，“如果瑞尔斯掌握了某种办法，能够驯化那种魔兽，而且还可以大规模进行这种驯化，你会怎么想？”
胡安马上回想起来了：“那天的斗兽！我就觉得那时的魔兽有些不对劲，太过拘谨，就好像是被饿到没力气一样。”
“所以其实魔兽的反常表现不是因为饥饿或者鞭打，而是因为驯化，这样说得通了吗？”
胡安上下打量着吴林生，一把将吴林生手里的血瓶抢过来：“血液不能这样晃，太暴力了，老天爷，我是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消息。”
吴林生没打算把其他人都供出来：“我怎么说也是一个龙裔，有点自己的本事很正常吧？不过这些事情都只是我的一点猜测和直觉而已，最关键的是，你不觉得这些消息可以串联一下吗？”
胡安眼睛盯着别处，似乎有些别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头脑：“法师要求有冷静的头脑，吴林生先生，如果这些都只是猜测的话我建议还是有些更关键的证据之后再说吧。如果施法不知道为什么施法的话，最终伤害的是施法者自己。”
“我懂我懂，这我当然知道，当施法也要知道自己的目的在哪里不是吗，有了清晰的目标，魔法才能向着最终的样子变化。”
胡安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们肯定不只是在说魔法，不是吗？”
“不然呢？”
胡安拉开餐桌前的一把椅子，纸笔自动飞到他的面前，随后血瓶也自己摇晃了起来：“你先走吧，我现在有些信件要写，你留在这里只能让我分心。”
吴林生最后行李，打开了大门：“如果有什么值得我知道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就当是为了回报我今天告诉你的这些事情。”
“如果事情如你所说，那么我会的。”
有了胡安的保证，吴林生稍微放心了一些，胡安能够成为安东尼奥的师傅，以及可能的革新派幕后主使，一定有着比吴林生宽广得多的关系网，那么也就有比吴林生多得多的消息资源。那么以胡安为跳板。
吴林生双手背头，向着仓库的方向走，回想着自己逐渐有了起色的报社生意。
如果事情开始有转机，那么大概就是今天了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迁厂打算
回到家之后，吴林生自告奋勇，跟随乌勒尔前往贫民窟参与报纸售卖工作。当吴林生扛着一摞报纸来到贫民窟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食堂大妈一听见下课铃声就如临大敌。那种一片人头乌央乌央地朝自己涌过来的场景，像极了生化危机。
特别是贫民窟的居民本来就没有什么闲钱打理形象，那种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形象，确实像是丧尸。
“我每次过来都要靠魔法维持秩序。”在旁边的乌勒尔苦笑一声，“不过我打算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可以在这里建一个交易所，到时候会有秩序得多。”
“希望如此吧。”吴林生只能先把报纸高高举起，防止有人哄抢，然后让乌勒尔做个示范，自己也学着维持秩序，然后再根据身份证和库伦售卖报纸。虽然数量众多，并且秩序混乱，但好在价格上不会有什么波动，交易起来效率也不算太慢。
就是秩序已经乱成一团麻这点让人后怕，吴林生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报纸的反响还没这么热烈，那时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哈利法，也就是伊洛蒂的“哥哥”，就是死于这种完全不被秩序所教化的混沌。
但仓廪足才知荣辱，吴林生也不能急着教导他们什么是秩序，肚子都填不饱谁跟你讲秩序。
但吴林生的行动也不是毫无作用，最大的特点就是闹市区的乞丐数量有了明显减少。这一点吴林生也是在闹市区的管理者大门口的告示上看见的。作为报社的一员，关注片区管理者是必要工作。
吴林生能够想到一群锦衣华服的胖老爷们扯着嗓子争功的场景了，但似乎就是没人知道想让人不出来讨饭，让讨饭的人吃饱了就可以了。明明是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放到上面似乎就有人糊涂了一样。
不过吴林生也释然了，如果自己站在那些管理者的角度肯定是不会想办法让这些乞丐吃饱饭的，毕竟欺压乞丐可比消灭乞丐成本低多了，而且有一个贫民窟还能逼迫无数人自主加入内卷，源源不断为米契鲁多提供超廉价劳动力。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报纸还没卖出去一半，吴林生就已经被闹得有些耳鸣了。一直有人在耳朵旁边嚷嚷，换谁都会有些不好受。
吴林生在记忆当中搜寻了一下，这个世界似乎还没有出现银行之类的东西，没办法借贷款创业，也就是说不管什么地方需要钱，都要自己一笔一笔地赚了。
新房子，新工厂，交易所，全都是钱啊。特别是米契鲁多作为人类首都，寸土寸金。当初吴林生以为大城市有大机遇，结果机遇是有了，但远远赶不上生存压力。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在考虑要不要回盾风，但是鉴于最近有一股异样的风潮围绕着米契鲁多展开，他想走也走不掉。
当售完所有的报纸之后，没有买到报纸的人失望地离开了，留下吴林生和乌勒尔开始原地清点收入，毕竟收入都是按班制上交的，及时清点要是出问题了也好追责。让吴林生比较高兴的是这次收到的库伦里面有不少银白色的，已经不再是当初那种纯纯的黄铜了，这说明在吴林生的帮助下，贫民窟确实有重新富裕起来的趋势。
再怎么说也好过全部换算成铜库伦搬着走，毕竟一个银库伦就是一百个铜。虽然在异界，货币换算还是遵循这贵金属的币本位，但也只是大概相等而已，一百个铜肯定比一个银要昂贵，同样的，一百个银也肯定比一个金昂贵，吴林生猜想也许有人会发现这点，来钻市场的空子，但也有可能这个世界的金融体系还不允许玩这种花。
清点了一番，最终收入八十二个银库伦，对于这个结果吴林生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一般商户都没办法有这个水平的收入，特别是像吴林生这种无本买卖，放在同阶级的商人当中绝对是一个商业鬼才的先例。
再算上艾希娜尔从伐木场那里坑蒙拐骗来的搬运费，今天可以收入九十个银。
不过吴林生还是打算扩大规模，他售卖完今天的报纸之后还有一半的人没有领到应得的份，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么纸张的产量也可以上去。报纸的需求还很大，吴林生也还能继续扩大生产。
“乌勒尔，你说，要不我们再雇佣一点人？”
吴林生点完了自己分量的库伦，直着腰站在拨弄简易算筹的乌勒尔旁边，自从吴林生离开以后，为了应对理财需要，乌勒尔已经是算筹不离身了。
“现在的状况确实可以再雇一点，但这样一来恐怕你和两个女生就没有地方住了。”
吴林生看着百废待兴的贫民窟：“也不一定要放在仓库里面嘛，要不我们把仓库转移到贫民窟来。”
吴林生也就是随口一说，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没准放在贫民窟真的是最优的选择了：“距离工人近，排污容易，最关键的是没有占地成本。贫民窟是米契鲁多的三不管，雁过拔毛的税官都避而不及，谁会来关心占地成本。”
乌勒尔匆忙在算筹上做了个笔记，想要反驳一下吴林生，但他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反驳的话语，然后愣愣地咦了一声。好像吴林生的想法确实是个出路。
吴林生猛地一拍脑袋：“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迁到外围就可以了，贫民窟外面就是森林，借着穿山隧道也可以到伐木场，原料也近，还能逃税，卧槽，黄金地带啊！”
乌勒尔也没有心思数钱了：“逃税是犯法的吴林生先生。”
吴林生急忙嘘了一下：“我们没有主动逃税啊，税款就在那里，是税官自己不来收的。”
乌勒尔砸了咂嘴：“你还真是个人才。”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数钱，再不继续他就要忘了刚才的进度了，到时候还得重来一遍。
吴林生等待乌勒尔确认完最后的收入了之后，用魔法托起钱袋，大摇大摆地往仓库走，他已经决定了，迁厂计划马上要提上日程。现在税官还没有注意到吴林生的新兴生意，如果能再税官注意到之前迁掉工厂的话，税款就无人追问了。
但什么时候动手最合适呢。吴林生决定在赶制完明天使用的纸张之后马上动手，这种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未平的事端
在计划迁厂之前，吴林生要先确定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承载足够的量的生产工具，这点很简单，只要稍微发动一下那些贫民窟的人民，中标者提供一点金钱奖励就可以了。
迁厂的地点马上就被确认，在贫民窟和工匠区的交接处，一个有着足够空间的牲畜棚，曾经有人在这里饲养过一些牲畜，但在米契鲁多扩张之后就被废弃了，只有一个贫民窟当中稍微富足一些的单身居民住在这里，吴林生许诺在迁厂完毕之后会让那个人来到吴林生的工厂当中工作。
贫民窟里面的人大多孱弱不堪，连力气活都没有他们的分量，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对于在其中生活的人来说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也是出于这层原因，伊洛蒂和被雇佣的几人在贫民窟当中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尽管他们当中有四个还只是娃子。
在确定了迁厂的位置之后，吴林生还要回去继续制作纸张，只要能够满足迁厂期间的印刷所需就可以了。
当吴林生回到仓库的时候，特提斯率先走了上来，面色凝重，身后其他人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吴林生试图活跃起气氛来，但很明显他失败了，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你最好看看这个。”特提斯将攥在手里的信封交到吴林生手里。
吴林生接过信，展开阅读，首先看了一下落款，是卡琳。随即他开始阅读信件的内容，信件很简单，但蕴含的信息也让吴林生惊诧。
盾风镇的死者开始从墓地当中爬出来攻击生者，最初还是小规模的袭击事件，但后来逐渐演变成了一场规模宏大的袭击，所有幸存者已经转移到了盾风堡内。
在达克罗领主的组织下，冒险者协会和领邦军组成了临时阵线抵挡尸潮的冲击，但阵线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尽管领主已经向邻邦和王都发起了求救，但是援军迟迟未到。
他希望特提斯能够带来一支援军增援盾风，活人每天都在倒下，但死人的数量不减反增。
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
“老师，怎么办？”艾希娜尔无疑想要回援盾风，毕竟自己的父亲还在那里，生死未卜。她突然有些愧疚，自己跟随吴林生出来这么久，还一次都没有往家里寄过信。
吴林生当然也想要回去，毕竟那里是自己的第二故乡，作为新手村的起点，盾风镇对于吴林生来说有着无可替代的意义，但是理性告诉他，自己必须留在这里，在即将到来的战争风潮面前，一个盾风镇的分量，还不足以掀起波澜。就算吴林生不能左右一场浪潮，但他知道也许有人能做到。
莱默。
“爱丽丝，教会能派出援助吗？”吴林生首先想到的就是教会，作为人类帝国当中最大的教会势力，米契鲁多大圣堂无疑是圣骑士云集的地方，而且圣骑士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克制尸潮一类的词语。
爱丽丝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圣骑士们在圣堂里活动，但我听说圣骑士们的调度是需要米契鲁多军方同意的，所以可能我帮不上什么忙。”
“为什么？”吴林生愣了，圣骑士们的调度为什么会听从军方的指示。
这时候反倒是特提斯比较冷静：“如果你是米契鲁多的军方人士，有一支有纪律，有信仰，还不归你管的军队在你的地盘常年驻扎你会怎么想？圣骑士们米契鲁多也只有保卫权而已，尽管圣域的势力在全加兰德公信度都很高，但是这并不妨碍别人对他们怀有戒心对吧。”
艾希娜尔原本以为有了圣堂的援助至少可以保证盾风屹立不倒，但现在她一门心思只想回去。
“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申请返回盾风吗，我的父亲还在那里，我不能就这么呆在这里。”
吴林生叹了一口气，看着艾希娜尔，如果盾风镇的精英法师编队都没办法阻止事态的话，那么盾风镇多艾希娜尔一个不多，少她也不少。
不知道怎么，吴林生想起上辈子，得知母亲重病，自己全部的积蓄没有丝毫犹豫就转过去的那一晚。如果自己的母亲现在就被围困盾风堡，也许吴林生自己也已经回去了。
“特提斯，露西娜，你们两个现在能返回盾风吗？”
露西娜点点头：“一天就可以赶到，但如果要保存战斗力的话可能要再多一天。”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带上艾希娜尔一起，她毕竟是一个二阶的法师，能够起到帮助的。”
艾希娜尔听出了吴林生的弦外之音：“老师，你不回去吗？”
吴林生走到艾希娜尔身边，将手放在艾希娜尔头上，他没有回答，只是叮嘱着艾希娜尔：“到时候如果要上战场，好好打，别丢我的脸，特提斯他们是值得信赖的人，有事情可以找他们。”
叮嘱完艾希娜尔，吴林生还要继续安排别的工作：“爱丽丝，露西娜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要你帮忙承担记者工作，不管是让修女们帮忙也好，或者让贫民窟里的人们帮忙也好，我们的信息链不能断。还有乌勒尔...”
“我不能回去吗？”爱丽丝有些难以置信，吴林生并不打算让他回去，尽管她是个祈圣修女，虽然只会最低阶的祈圣术，但是不管是在鼓舞士气还是救治伤员上都大有可为。
吴林生直视着爱丽丝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没有憎恨，没有嗜血，就只是一双单纯的小女孩的眼睛。但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吴林生更不能让她目睹那种血肉横飞的场景。
这是他刚刚穿越过来的那天就看见过的场景，那还只是小规模的战斗，如果真的是一场围攻之战，吴林生在记忆中稍微翻找了一下有关战场的画面，那无论如何都不适合一个女孩。
“等你成年之后，哪怕你要亲自冲锋，我也会将你送到战场第一线，但不是现在，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乌勒尔，这段时间报社的工作可能会更重，都要麻烦你了。”
乌勒尔到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最耗时间的就是造纸了，只要你肯用时间魔法帮帮忙问题不会很大。”
“那就好，”吴林生点点头，“准备准备就赶紧出发吧，我会去冒险者协会那边发布一条委托，现在已经没办法依靠军方了。”
既然卡琳他们只能选择向特提斯求援，那么说明在某种程度上，其他手握军权的人对于这件事情并不上心，或者换个说法，他们也许乐得见到盾风的灭亡。
不得不说米切尔王在封地管理这方面挺有想法的，像达克罗这样非亲非故的领主都被安排在了拱卫王都的地方，只占一小部分土地，而且很容易受到皇室的监视。
对于同行来说，盾风的消亡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争夺的资源增多了，而对于王室来说，盾风没了就代表自己不放心的贵族又少了一个。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周围对于支援盾风的态度这么消极了。
现在吴林生他们可能已经是盾风唯一的破壁人了。
“不过老师，如果我们要请求冒险者协会的帮助，钱够吗？”
特提斯没有给吴林生发言的机会，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家族实力，然而却是为了救援另一个家乡：“钱不是问题，协会方面产生的费用你可以全部记在我的账上。”
众人看着豪气的特提斯，特提斯急忙解释道：“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地头蛇，这点面子是要有的吧？”
“行了，准备准备就快出发吧，你们能尽早赶到盾风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还有，艾希娜尔。”在所有打算驰援盾风的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吴林生最后一次叫住了自己的徒弟。
“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