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考前准备
压迫与反抗自差异诞生起就出现了。差异可以是肤色，可以是呼吸的方式，可以是眼睛的数量，可以是耳朵的形状，可以是一切不同的东西。
“撒托加莫尔”原本只是自混沌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的弱小的实体，但在加兰德上古时期，每一个种族都缺乏信仰，他们骄傲自大，不懂敬畏。
狂妄带来了连年的征战，欺压，奴役，各种族间的仇恨不断增长，即便每个人都不知道仇恨从何而来。
蜷缩在阴暗之巅的“撒托加莫尔”以嫉恨和猜疑为食，不断生长壮大，最终成为了诸神都险些无法抵抗的邪神。
在诸神到来之前，“撒托加莫尔”随着撕裂天空的灾祸来到人间，生灵涂炭，世界陷入了尊奉混沌的黑暗时代。直到诸神降临，人们奋起反抗。
然而一些人跪的太久，已经忘了如何站起反抗了。“撒西斯教派”因此成立，他们疯狂地崇拜“撒托加莫尔”，几乎不择手段，为自己邪恶的主人搏取胜利，换取“撒托加莫尔”的恩赐。
为了得到邪神施舍的一点点力量，他们几乎愿意做任何让人避之不及的事情。
随着魔神被成功封印，“撒西斯教派”也销声匿迹，然而枷锁却仍然缚在他们的血脉里，邪神可以封印，一整个教派却无法斩草除根，即便在今天，“撒西斯教派”仍然在寻找新鲜血液，秘密进行着唤醒“撒托加莫尔”的邪恶典仪。
在四勇者率领整个大陆向着恶魔之巢进军时，“撒西斯教派”仍然是最棘手，也是最让人作呕的一道门槛。
在征讨邪神凯旋之后，初代勇者决定封锁教派的消息，防止对生活失去信心的平民成为“撒西斯教派”的崇拜者，所以每一个参加过战争的士兵都对教派的事情守口如瓶，即便是讨论都要怀着无比的戒心。哪怕教派的触须已经在大陆蔓延。
“那么你深夜来访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问问我有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吗？”吴林生其实大约猜得到这个女人想说些什么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想相信。
“你似乎和特提斯他们有些交集呢。”卡琳脸色缓和了一些，“那你也应该对阿德罗斯有些了解，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阿德罗斯已经加入了撒西斯教派。”
“我应该作出什么反应？”吴林生一脸淡漠反倒把卡琳给整不会了。
“你不是应该多多少少...”
“我再问一遍好了，你深夜来访的目的是什么？”一转攻势，吴林生找回了属于主人的气场。结果效果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反而换来了卡琳看笨蛋一样的眼神。
“吴林生先生，我来通知你这个消息只是希望你不要向特提斯他们泄露任何有关教派的消息，个中危害你作为参加过讨伐战争的你应该很了解吧。”
这下吴林生也明白了，卡琳应该是估摸到自己的实力，把自己认为是和邪神交过手的人，所以希望告知自己阿德罗斯反水的消息，好让自己不向特提斯这类低阶冒险者泄露教派的消息。
虽然吴林生的躯壳本来就是四勇者之一这点没错，但平时有关安东尼奥的记忆都是处于蛰伏状态，只有提到时才会苏醒，真正成为自己的记忆。显然卡琳不知道吴林生是个转生者，所以白白给吴林生送了一条目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情报。
想通了这点吴林生也理清了逻辑：“我了解你的担心，会长大人，这方面我会守口如瓶，请你放心。另外你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卡琳松了一口气，重新摆出了那副大姐姐的架势：“卡琳·诺多，嗯，以你的实力，应该能看出我的阶位吧。”
这点吴林生自然不怵，奥术大贤的保底不是白吃的：“三阶高期法师，快要进入四阶的门槛了。按理来说以你的实力应该不足以参加讨伐战争才对吧，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教派的消息。”
卡琳扭了扭身子：“哎呀，吴林生先生居然没有看穿我的职业呢~”卡琳矫揉造作的姿态差点把吴林生的鼻血勾了出来。
“那就是炼金师了。”吴林生赶紧把头扭开，他已经开始疯狂撕嘴唇上的死皮了。
炼金师和法师的区别微乎其微，只是炼金师主要用于制造魔法道具，或者是铭刻可供普通人使用的魔法卷轴。因为炼金师的普适性，只要是三阶以上的炼金师都有应征讨伐的义务。不过炼金师都是用材料和实验堆出来的，虽然都是魔法的使用者，但和法师相比晋升难度更大，但同样的，炼金师在材料充足时间足够的情况下可以对抗十个同阶法师。因此炼金师也是高贵和稀缺的代名词。
安东尼奥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马上吴林生就想到了这一点可能性。
“看来是个比法师还稀有的角色啊，炼金师吗，来做冒险者协会会长是不是太屈才了一些？”
“呵，你不会明白的，只是有一些我不得不站在这个位置的原因而已。既然你不会向特提斯他们走漏风声那我也就放心了，谈点其他的吧，比如你的报...那个叫什么来着？”
“报纸，卡琳小姐。”
“报...纸，好奇怪的读音。”
当晚卡琳看过了吴林生刚刚印好的新一版报纸，确定了交接的价格。完全免费。协会方面也同意免费发放报纸作为附赠品，敲定了之后又聊了聊卡琳的职业生涯和吴林生的一些故事，卡琳就走了。
第二天，协会派了一个年轻的冒险者来取走了报纸，吴林生和艾希娜尔还很热心的送了一路。回来后，艾希娜尔继续昨天没有进行的抽背的仪式，经过一早上的复习，虽然有些磕巴，但实际上已经能够完整的复述了。
“嗯，还不错，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刚好也去看看你造的哪些纸情况如何了。”吴林生收起教材，他惊讶地发现安东尼奥的记忆里对这种启蒙级的教材内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知道是安东尼奥天生就是个天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所谓抽背其实就是变着法给吴林生一个学习的机会。
“嗯，都已经在晾晒了，应该马上就可以了。”艾希娜尔显得相当自豪，掌握这种她从未曾想到过的变化让她觉得自己在某种意义上也参悟了魔法的真谛。
虽然这套真谛完全就是吴林生的一家之言，如果放到正式的魔法协会里面，没准还会被奉为异类加以声讨。
“对了，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参加协会的考评啊？”从楼上下来时艾希娜尔突然问。
“考评？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艾希娜尔的双眼似乎看向了远方：“昨天老师你不在的时候听说的，路威尔老师手下的麦加已经通过了考评，收到了盾风堡垒递交的正式聘书了。”
麦加，吴林生还有点印象，就是防守风掠狼进攻那天给路威尔供能的学徒，似乎有着不错的天赋，这么快就通过了考评。
按照协会制定的规则，拥有法术天赋的人只有在最近的考核点通过一些测试之后才会获得阶位认证，否则的话一般都会被列为“学徒”或者“异能者”，更糟糕点，如果不参与考评之人违法乱纪就会被当做“亵渎赫底修斯之智”的异教徒被追杀。但同样的，一旦参与了考评也就代表着自己要向法师协会效忠，第一忠诚给米切尔皇室，第二忠诚给自己安身立命之人或地，第三忠诚就是法师协会了。
这种体系实际上对社会和皇室都存在不小的威胁，不过历朝历代的米切尔王多多少少对协会有一些架空和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协会的官方认证能在人类帝国里这么吃香的原因。
但这套制度多少有些死板，不考核就不承认你阶位上升。比如一个一阶法师在潜心闭关五十年后成了凡人能到达的最高顶点，九阶大法师，但只要不去考核，一些官方组织就往死里认定他是一阶。吴林生猜想这种刻板的制度算是协会对皇室的制约。
吴林生搜寻了一下安东尼奥的记忆，发现这厮根本没有任何有关考核的内容。不过想想也明白了，别人都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人家安东尼奥作为上一任奥术大贤的弟子，那是直接出生在罗马还有四五套房产。
“那你准备好考核的内容了吗？”吴林生揉了揉艾希娜尔的头发，“考多久，考什么，还有你实力达标了没有，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这不是还有老师你吗？”
吴林生本来是想搓搓小姑娘的锐气，好让她能够踏踏实实地来，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吴林生搓了搓鼻子，这句话对他来说格外受用。
“那你准备准备，等验收完你的造纸成果我帮你参谋参谋。”吴林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飘飘然了。
艾希娜尔领着吴林生走到了晒纸地，位置不是很好，晚上的时候容易遮到太阳，四组对照整齐排列。吴林生挨个检查了一下：“前两组差强人意，第三组就比较完美了，第四组...”吴林生很干脆地加速了晾晒过程，反正干等也不能体验到什么内容。
“第四组...太脆了，也太厚。”吴林生把纸轻轻一折，纸张裂成两块，轻轻一搓就成为了纸粉。“就按照第三组来制作，这个是符合标准的，你还记得用量吗？”
“记得，那老师你看这个可以了吗？”艾希娜尔惴惴不安的看着吴林生，很显然她认为纸张的最终成效也代表着吴林生会不会帮她补习考核的态度。
“嗯，算你过关了吧。准备一下教材，我给你安排一次模拟考试。”吴林生的记忆里有有关考试的内容，但很不一般，虽然安东尼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考核，但他曾经作为唯一有资格对九阶法师指手画脚的人亲自考核过数个九阶大法师。降低标准搞几个测试还是没问题的。
考核的审核者需要有四系大法师，而且根据地区划分有不同的考官要求。王族直辖地区必须要五阶及以上执行考核；领主管辖的则是四阶；未分配从属的只需要三阶。魔法专精分为四系，经典的朴素唯物主义元素论，大体上划分为地水火风四系，考核者可以选择一项专精，也有人选择多修和全修，但天才毕竟是少数，杂难免不精。
主修考核官负责出题，其他三人负责审核评分，只要达到达标线就可以被认证成为法师。至于学徒的考核是个什么达标法，吴林生心里也没底。
给艾希娜尔的模拟考在院子里进行，然而艾希娜尔不出意外的死在了第一步。
“艾希娜尔，你专精哪个系的法术？”
本来兴致勃勃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蒙了，她下意识地歪了歪头：“专精？什么专精？”
吴林生这才反应过来她之前教给艾希娜尔的法术都是自己那一套杂乱不成体系的法术，根本没有给艾希娜尔普及过专精知识，而路威尔的教材也没有有关考核的内容，都是一些初学者要怎么正确运用法术和法术定义的理论知识。
“失策啊。”吴林生一拍脑门。这一拍把艾希娜尔吓得不轻。
“老师，我的考核要怎么办？”
“算了，先不管那些条条框框的，艾希娜尔，你现在自由释放法术，不要管会造成什么结果，把你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法术释放出来！”
得到了老师的指点，艾希娜尔的脑海渐渐明晰起来，脑海中只留下有关那一份力量的感觉，随后释放出她内心的第一直觉，形成自己的魔法。
吴林生看着艾希娜尔逐渐集中，地面开始变得湿润起来，随后一滴裹挟着泥沙的水滴在吴林生眼前飞了起来，随后第二滴，第三滴，逐渐形成了一场逆流之雨。
“这太壮观了。”吴林生不禁感叹出声。
艾希娜尔的魔法也接近耗尽，一次掌控如此多的水流几乎耗尽了她的法力。水滴浮到十米左右的高度后失去了控制，全部坠落了下来。吴林生用空气墙阻隔开落到俩人身上的雨水。
“看来你和水有一定的亲和啊。”吴林生猜也猜得到了，“之前你的法力觉醒的时候我就应该反应过来了，我是让水被第二种力量托举起来，而你是直接让水飞上高空。”
“那就代表着我是...水系专精吗？”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但艾希娜尔还是问道。
“没错，水系专精，这类法术在战场上应用率也不是很高，但从事生产的话绝对没有问题。”
“那没事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成为战场法师。”艾希娜尔显然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如果他成为风系或者火系的法师，肯定会有一堆将军争先恐后地递出聘书。水系法师在大规模战场上实在是强点有限，不过艾希娜尔也不是很喜欢血肉横飞的场面。
不过这也勾起了吴林生的兴趣：“那你学习法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艾希娜尔？”
艾希娜尔思考了一小会：“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可以用法术让身边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听父亲说过法师的津贴一般都很丰厚，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以后能像那些冒险者一样去远古遗迹里探险。”
“那水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吴林生领着艾希娜尔回到屋子里，“水能浇灌农田，能清洗污秽，而且在遗迹里探索的时候，水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老师，水系会不会特别不受欢迎。”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艾希娜尔，人人都喜欢树上新鲜的果实，但如果没有泥土的话也就没有果实了。赫底修斯既然让这份力量存在，就一定有他存在的意义。”
“我明白了，老师。”艾希娜尔一如既往地贯彻好忽悠的原则。
“那差不多就去做饭吧，造纸的活计你可以先放下了，我之后会专门对你的魔法进行一些训练。”
“好的，老师！”
吴林生所谓的训练其实他脑子里一点蓝图都没有，但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最好的选择就是炼金师卡琳。
卡琳虽然没有说过自己专精那一系，但是炼金师除了研制魔法道具之外，也需要了解其他各类魔法道具的制作，不然维修还要找专精多麻烦，偏偏一百个法师里才有一个炼金师，所以不说全部，大部分炼金师都是多面手，这也是炼金师难晋升的原因。
所以去找卡琳正常情况下不会有问题。
吴林生回到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靠，打字机一号还在这里，具体使用方法艾希娜尔也已经烂熟于心，所以吴林生接下来还要操心接下来两天的报纸要刊登什么内容。毕竟离讨伐炎龟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第十五章 我也想去
一如既往的路痴，吴林生转了好几圈才找到盾风冒险者协会。
那是一栋相当宽敞的建筑，一楼有接待人员和委托板，还有一大片区域供给冒险者和委托人休息，二楼以上是办公区，一般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
“吴哥怎么来了？”吴林生突然听到一声浑厚亲切的叫声，一看是正在修补铠甲的朱尔。
“朱尔哥也在这啊，我来找你们会长有点事。”两人你来我往，好不亲切。
“会长就在楼上，吴哥怎么想起来到协会转一圈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吴林生和盘托出，反正也没什么好瞒的，“我不是有个学生吗，最近有想要参加法师考评的想法，我来这里跟你们会长取取经。”
朱尔愣了半晌：“吴哥不是我吹你，我感觉你比会长要强不少，为什么会想来跟会长取经？”
特提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因为法师之间的派系问题。”
“队长？”
“就跟你用战锤，我用长剑是一个道理。别来无恙，吴林生先生。”
“别来无恙，队长，有阿德罗斯的消息了吗？”吴林生也想试试水，这个蛮正经的队长到底会给自己漏多少底。
特提斯的身躯很明显地颤了一下：“非常遗憾，阿德罗斯再也没有可能继续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了，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既不是真话也不是假话。
吴林生也干脆装疯卖傻，简单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哀思，几人再寒暄了几句就分别了。
而楼上的卡琳此刻正在对着一张小方纸抓耳挠腮，时不时会停下来翻看一部精简字典。正是吴林生设计的填字游戏。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卡琳很干脆地把书一合：“请进。”
吴林生推开门，很自然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去：“你好啊，卡琳会长。”
“吴林生先生？来的正好，你先过来一下。”吴林生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凑过去一看发现是自己印制的填字游戏。
“你先教教我这个空要填什么，只要这个空出来了我就有思路了。”
吴林生一脸黑线：“会长大人怎么会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感兴趣？”
“你以为我乐意啊？”卡琳给了他一个白眼，“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来问我答案是什么，跟疯了一样，刚刚特提斯才从我这里出去，转眼你就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他们问疯了。”
特提斯也来问了？好家伙，合着答案全被内部消化了。
“我说会长，你这样有作弊嫌疑，我面子上很难的。”
“你报纸上印的清清楚楚，没说不能请外援吧。”
这一下倒是把吴林生整不会了，这确实是被钻了空子了：“教你也可以，你指点指点我的学徒，我就教你答案。我连报纸都是免费给你的，你连答案也要了，太贪心了。”反正要连续三期的答案，教她一期又怎样？
“教你的学徒？那你自己为什么不教？”
“专精不通。”
“那吴林生先生是什么专精呢？”
“教不教，不教我走人了！”吴林生有些慌张，他还真没思考过自己是什么专精，虽然记忆里安东尼奥地水火风奥五系精通，但是直接说出来太骇人，而且吴林生除了闪电还啥也不会。要么说出来丢人，要么说不出来还是丢人。
“别那么激动嘛，哎呀又没说不教了。”卡琳一把把吴林生拉了过来，“来来来，你的学生是什么专精？还有这里填什么？”
“水系专精，能教吗？这里填个R。”
“能教能教，我出师之前也以为自己是水系专精来着。然后呢，这里？”
在同意帮忙做完填字游戏之后，吴林生领着卡琳再一次回到了家里。这时候艾希娜尔已经起了，正在对着水槽练习。
当然是外面的水槽，地下室涉及造纸机密，吴林生可不会把卡琳放进去。
艾希娜尔正在练习水的塑形。先前吴林生启发艾希娜尔凝聚出新月形状的水，艾希娜尔以此为方向，不断用水制造尽可能复杂的图形，并且维持足够长的时间。
现在水槽上有一匹骏马，前蹄抬起，似乎正在嘶鸣，栩栩如生。
“小姑娘天赋不错嘛。”卡琳接过水流的控制权，马匹开始运动起来，奔腾着返回了水槽。
“老师，还有卡琳小姐！”
“你们认识？”吴林生望着一脸熟络的卡琳。
“他的父亲来委托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前天晚上我就感觉那股气息有些熟悉了，没想到居然是曼德尔先生的小孩。”
“那再好不过，艾希娜尔，专精方面卡琳是一个比我优秀得多的老师，你有关考评的事情就跟她学习，可以吗？”
艾希娜尔自然不会拒绝，吴林生也很干脆地在一边偷师。卡琳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循循善诱，诲人不倦，艾希娜尔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触类旁通只是基本功，也很机智的没有问吴林生为什么两人的教学方式不同之类的问题。
教了一个上午，艾希娜尔学了不少，吴林生也学了很多。最后还是毫不意外地又留了卡琳一餐饭。
“吴林生呀，其实艾希娜尔现在的水平去参加考评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卡琳比起朱尔那种克制舔盘的吃法还是文雅了许多，就是刀叉和炸鸡块在一起显得那么违和。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具体考核程序是什么，你趁现在讲讲呗？”吴林生经过天朝菜的滋养，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嗯...我想想，水系一般考元素提取，元素凝聚，元素操控这三样。评级标准一般也是从规模和操控时间评定的，到时候的话那些考官会挨个出题，顺序可能会有些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艾希娜尔对于水流操控的精度已经是二阶级别的了，但耐力和灵活度上差了一点。”
“那你说说，灵活度是个什么标准？”
卡琳停下手里的刀叉，开始叽里咕噜地念咒，空气中的水分凝聚成一个水球，慢慢塑造成一匹骏马的样子，成型后的“水马”开始围着桌子跑步，马匹的动作栩栩如生，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却没有一滴水跑出来。
“如果是我来操控的话，动作不会这么顺畅自然，而且时间也会短很多。”艾希娜尔身边没有生人，态度也自然了不少。
“就是变化的熟练度呗。”吴林生突然又进入了神定状态，好像周围时间的流速都在减缓，卡琳操纵水流的方法在他脑海中慢慢清晰。
他瞪了一眼，又一团水球凝聚，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骑士模样。水骑士直冲向那匹骏马，在即将相撞之时侧身躲过，抓住鬃毛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卡琳解散了水马，水流化作蒸汽逸散到四周，吴林生也如法炮制，上一刻还神气十足的骑士也变成了蒸汽。
“你本领这么高超怎么还想请我来帮忙？”卡琳生气地看了一眼吴林生，“而且我发现一个问题，艾希娜尔似乎很想模仿你，每次施法如果可以她都不会去尝试颂咒。”
“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吗？”艾希娜尔有些担忧地问。
“不，这是精通且熟练的表现，但一些古板或者小心眼的法师会把这理解成好高骛远的信号。”卡琳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食物上，吴林生的手艺确实不错。
“头一次听说熟练还不好的。”吴林生打了个哈哈，艾希娜尔也继续吃东西。但再香的食物也勾不起吴林生的兴趣，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突然触发的神定状态。
上次触发神定也是感官突然敏锐，而且能轻松学到对方的魔法。第一次是雷电轰击，第二次则是控水，而且学习到的法术都是以吴林生的等级发挥出来的。
闪电可以默发九道，同样的，卡琳虽然这是操作一匹水马，但吴林生突然觉得，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催动一次海啸。
“安东尼奥，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卡琳最后给了艾希娜尔一些干货指导就回去了，无非就是虚心勤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类的。吴林生应聘之前也经常听这些来着。
“老师，我可以要求一件事情吗？”
前脚刚送走大姐姐卡琳，后脚艾希娜尔就有问题了。
“如果不是很过分我就答应了。”吴林生扶着艾希娜尔往回走，他还有一些字符木块要攥刻。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讨伐炎龟吗？”
吴林生的脚突然停住了：“艾希娜尔，炎龟比风掠狼还要危险不少，就算是我在你身边也有可能让你遭受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和曼德尔先生交代。”
“我知道，”这是艾希娜尔第一次用如此刚硬的语气和吴林生说话，“但是老师，我想要得到这次历练的机会，我了解这里草药，我的专精刚好可以压制炎龟，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吴林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艾希娜尔的双眼。平日里，艾希娜尔海蓝色的双眸十分动人可爱，像是真正的海洋一样包容温和，但现在那双眼睛背后似乎有无穷的风暴正在酝酿，昔日平静的海洋也掀起了巨浪。
“那这样吧，来和我对打练习，如果我满意的话我就允许你和我一起去。”吴林生松了口风，事实上他也不是一直打算把艾希娜尔当做温室幼苗来培养，只是他希望艾希娜尔真正准备好了去迎接挑战，而不是一时的冲动。
“好吧，老师，我会全力以赴的！”一向细心的艾希娜尔也开始不冷静了，她没有因为对方是不可战胜的老师就退缩，直接召唤出水球。反正吴林生也没说打赢才能和他去。
“诶？等等等等！不要在这里打，这里是贵族苑诶！？”
战斗的地点选在后山，两人站定。
“全力攻击，让我看看你学习的成果！”吴林生暗暗设置了保护墙，虽然不相信艾希娜尔真的会伤到自己，但说完全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那我动手了！”艾希娜尔死死地盯住吴林生，吴林生的脚下再一次出现了逆流之雨。吴林生直接放话嘲讽：“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伤不了任何人！”
但显然艾希娜尔没有被吴林生的嘲讽影响，水滴突然在空中停下，像是雨后挂在蜘蛛网的水滴一样。吴林生隐隐觉察到异常，开启了奥术视觉。
刚一开启吴林生就吓了一大跳，艾希娜尔已经悄悄用魔法为每一滴水滴引导了路径，每一条路径都锁死在自己身上。同时吴林生还抓捕到一个小小的绿色魔晶。一只游荡的风掠狼。
卡琳说艾希娜尔耐力和灵活不足，所以艾希娜尔显然是打算走暴击流了。
刚一回过神，艾希娜尔的攻击就展开了，水滴以极高的速度冲向吴林生，然而每一个水滴都在吴林生的空气墙上撞了个粉碎，但吴林生也感受到了这个法术的强大。
有几滴偏离目标的水滴砸到了几颗树上，坚实的树干被砸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吴林生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没有悄咪咪地设置防护，单凭借血肉之躯，后山可能就要变成意外弑师现场了。
如果时间回到艾希娜尔险些被绑架的那晚，达利安先生可能要通知吴林生他的徒弟当街杀人了。
尽管害怕，但面子上不能输，吴林生一脸风轻云淡：“继续提高攻击力度，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艾希娜尔显然还有余力，她放弃了没有成效的逆流之雨，多余的水滴坠入泥土，剩下的在半空中组成了一柄骑士枪，直直的向着吴林生的眉心刺来。
分散式的攻击行不通，艾希娜尔就试试以点破面。
结果还是被无形的墙壁瓦解了攻击，骑士枪被撞了个粉碎。艾希娜尔的脸上出现了不小的错愕。本来他还希望吴林生好歹能有点动作，结果人家鸟都不鸟一下，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由艾希娜尔费力攻击。
就在艾希娜尔思索还有什么能以小博大的攻击法术的时候，一条风掠狼从艾希娜尔的背后跳了过来，落在了艾希娜尔的肩膀上，将正在凝神聚气的艾希娜尔扑倒在地上。
惯性带着风掠狼往前翻滚，也给了艾希娜尔恢复反应的时间。艾希娜尔知道自己被袭击了，短暂的错愕过后没有选择花时间起身，而是以自己为圆心再次释放逆流之雨，对周围施展无差别攻击。
吴林生对此表示赞叹，野兽的攻击大多迅猛而快速，用覆盖式火力来保护自己远远比起身自卫安全的多。
艾希娜尔听到一声野兽的惨嚎从前方传来，风掠狼的补刀被中断，艾希娜尔也得以观察对手。那是一只成年风掠狼，已经快到艾希娜尔的胸口高，眦目咧齿地盯着年轻的女学徒，肩膀上有一块触目惊心的血痕，明显是艾希娜尔的魔法造成的。
那头野兽再一次向着艾希娜尔发起了冲击，直扑他的咽喉而来。艾希娜尔慌乱之中扔出一个巨大的水球。
水球没有造成多么巨大的杀伤，而是把风掠狼整个脑袋包了进去。这一下子也让风掠狼失去了在空中的平衡，下身倾了倾然后被拖回原地，好像水里有一只手捏着它的头一样。
吴林生看了一眼艾希娜尔，她还在进行着持续的魔法输出，风掠狼也疯了一样开始在原地又蹦又跳，企图挣脱这个异常的水球，水球还在包裹着它的脑袋，它已经开始窒息了，时不时张嘴在水里一顿乱咬，结果失去了更多的氧气。
艾希娜尔也进入了不擅长的一刻，耐力，如果艾希娜尔先放弃了，风掠狼就会挣脱束缚，冲过来咬断艾希娜尔的脖子，如果风掠狼支撑不住了，这将会是一次精彩的反应。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角力之中，风掠狼最终落了下风，动作越来越僵硬，最后失去最后的生机，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一丝血迹也顺着它的鼻孔渗进水球里，最后一声不吭地死了。
艾希娜尔也精疲力尽地接触了控制。
吴林生拍着手向着艾希娜尔走来：“精彩，艾希娜尔，你的表现完全超乎我的预期！”
“老师...”艾希娜尔躺在地上喘着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你放心，艾希娜尔，这个只是我临时起意加的考验而已，毕竟残酷的自然不会等你准备好了一切再对你出手，风掠狼的爪和牙都被我控制着，就像那天酒馆打架一样，你没有危险，但你对于这个表现，真的，太精彩了。”
“那老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了吗？”
“你通过测试了，艾希娜尔。”吴林生扶起艾希娜尔，为她掸去裙上的灰尘，“但我还是希望你做好万全的准备，因为那会是真正的危险！”
艾希娜尔充满决心地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吴林生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个小姑娘而已，来自奥术大贤的直觉告诉他，就算这座山谷里所有的风掠狼和炎龟同时向他发起进攻，他也能最终团灭对方。
第十六章 赶考
“对，很好，继续保持，已经比上次坚持的更久了！”
艾希娜尔继续做着塑形的训练，吴林生则是像个教练一样在旁边加油助威。耐力不行就练耐力，灵活不够就练灵活。
马上就要出发讨伐炎龟了，出发前能多练一秒是一秒。
艾希娜尔的训练很简单，也很单调，学着卡琳一样制造一匹“水马”，让水马以最仿真的姿势绕着桌子跑圈，跑得越久越好。
吴林生也不是干闲着，他去冒险者协会借了一本怪物图鉴，研究了一下炎龟。
炎龟顾名思义，火系魔兽，陆行生物，防御力高得夸张，平时会嚼石头帮助消化，背部厚重的龟甲可以加热并储存熔岩，不管是做成护甲还是火系导流材料都是优秀的选择。
吴林生已经明白自己短时间内是不能指望报纸回流了，报纸的知名度和实用性现在都还不是很高，纸张的推广度也压根没有，所以他也在想以后要不去冒険者协会帮帮腿赚点外快。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偶尔帮一次忙还可以，要想做成主业他也没有那个精力。
“老师...我不行了。”艾希娜尔又一次被压进了极限，刚才还在驰骋的骏马化作一摊水流。吴林生挥挥手把水分散为元素：“没事了，累了就歇会，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老师，你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老，为什么力量这么强大啊？”
此时吴林生还在研究怪物图鉴，特别是材料估价一栏，就随口胡诌了一句：“我以前遇到了一个法力特别强大的大法师，被他指点过一下。”
艾希娜尔毕竟是个孩子，一听吴林生走了捷径，马上就好奇起来：“那老师，你可不可以也让我也和你一样啊？”
“额，事实上呢，我的老师已经过世了，我只是被激发了潜能，没有学到那种方法。”
艾希娜尔显得有些失落，没能投机取巧。
吴林生决定赶紧转移话题，手里的怪物图鉴放到一边：“艾希娜尔，你觉得现在的状态可以去考评了吗？”
“卡琳姐姐觉得考一阶已经没问题了，如果可以甚至可以尝试一下二阶，但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很高。”
可以冲二阶了？！
吴林生眯了眯眼，当初路威尔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是耐力和灵活度的问题吗...那就不要考虑二阶的问题了，直接试试一阶吧。”
“可是老师，如果我可以一次性考上二阶的话，法师协会也会给出相应的补贴，到时候可以用来补贴一下家用。”
吴林生知道艾希娜尔在想什么，这也是他学习魔法的初衷，挤进法师的圈子里，然后通过协会的待遇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艾希娜尔，你有这份心是很好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扎扎实实地来，好吗？”
艾希娜尔点了点头，但吴林生还是看得出来她眼里那种渴望完全没有熄灭。
“休息好了吗？”
“可以了，我会继续的。”
艾希娜尔呼了一口气，再次开始他的练习。吴林生看着艾希娜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突然说道：“艾希娜尔，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考试好了！”
“啊？但是现在去会不会还没准备好？”
“这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反正也没有规则说失败了就不能再来！”吴林生想起了前世一次次补考的场景，反正异世界有没有及格线和补考，干脆让艾希娜尔先考一次，体验体验考试，过不过都没事。
“那...好吧，毕竟是老师的安排，那老师，我们什么出发啊？”
吴林生寻思了一下，考评都是要到盾风堡垒去直接考核的，从镇上到堡垒要半天路程，如果走路去可能到时候就没力气考试了，所以还是早一点看看能不能搭上顺风车最好。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艾希娜尔也没想到吴林生一拍脑子就拍出这么个问题来。
“对，现在。”吴林生说话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随身图书，干粮，还有盘缠，“早点考完早点结束，说不定还能回家吃饭，我现在一餐都不想在外面吃。”
艾希娜尔开始有些慌了：“可是老师，我怕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想想那天和我对战时的感觉，你肯定会是个优秀的法师的！”
在吴林生一番劝说之下，艾希娜尔也终于鼓起勇气，随着吴林生前去考试了。
本来吴林生是计划能不能用念力托着两人飞行的，托着艾希娜尔没有问题，但一旦他想对自己释放这种力量的时候就感觉有一个奇妙的场扰乱了他的施法，他也只能放弃这种飞翔的执念。
两人出发时是正午，搭了一辆经常在两地往返的补给马车，盾风堡垒作为军事化堡垒是没有生产能力的，粮食之类的储备都是依靠这些车队从隶属的市镇获取。艾希娜尔出远门的经历不是很多，踏上马车的那一刻一种新奇感就缠绕着她。
“老师，你看那边，我从来不知道那边还有那么大一片草场！”艾希娜尔兴奋时会直接拽着吴林生的袖子，迫不及待地分享她的所见所闻。
车夫呵呵一笑：“小姑娘没出过门吗，那边是达克罗领主饲养战马的牧场，平民都是不准出入的。”
吴林生也乐了，这种乘着马车在晴空下旅行的感觉，总是能勾起他童年时最温暖的记忆：“大叔平时经常出门吗，感觉见识不少的样子。”
“那有经常出门啊，也就是平时给领主拉货拉的多了，这条路上啊我跟自家卧室一样熟。”车夫说这话时一脸的自豪。
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了一阵细小的感动。加兰德是一个奇异的世界，有神与魔，有巨龙，有传说，而面前的这个车夫的自豪，也许会被归为井底之蛙，但那种欢乐和自豪，远远比许多史诗更打动人心。
“我平时出门的机会不是特别多，因为以前要在家里帮工的原因，镇子外面好多地方我也没去过。”艾希娜尔坐在马车前沿，抓着绑住货物的皮带不让自己掉下去，看起来他和车夫聊的特别投缘。
“嗨，小姑娘家的，少去点外面的世界也挺好的，达克罗领主也算是勤政爱民，你说其他地方苛捐杂税也有，连年征战也有，盾风这么好的地方上哪找去。”
艾希娜尔撅了噘嘴：“我还是觉得能去外面游历一下挺好的，就像那些冒险者们一样，我小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那些冒险故事了。”
车夫脸色暗淡了下去：“姑娘啊，我呢没什么见识，但我以前有个儿子，他呀，跟你一样，也想着成为勇者，总有一天要扬名立万，后来呢，他去当了兵，打了仗，最后打回来连捧灰都没有了。”
“你说那些战士，那些法师，多风光，多神气啊，我儿子也喜欢这些，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儿子哪怕一辈子平平凡凡当个农夫，种种地，讨个媳妇，那也比给人丢了命强啊。”
三人沉默了，吴林生不知道怎么回答，艾希娜尔也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车夫率先打破了沉默：“两位也别闷着，我只是有些话说出来比闷着舒服，两位肯听我说说话我也很高兴了。”
但师徒二人都已经没了先前的兴致，只是客套了几句，随即继续沉默着，闻着风吹麦浪的气息。
临近傍晚时，车队抵达了盾风堡垒，因为车队要在关口接受检查，吴林生他们也就和车夫分开了。毕竟是来考试的，步行从正门进去会比较好一点。
盾风堡垒的正门是一扇厚重的镶钉木门，曾经抵挡过异族的冲击，魔物的摧残，内战的破坏，但都依然屹立不倒，颇有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老师，我有个问题。”艾希娜尔已经没了先前的兴致，看起来似乎有些低落。
“是不是被刚才那个车夫大叔的故事刺激到了？”
“嗯，我在想，外面的世界真的有这么残忍吗？”
吴林生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没见识过那个所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盾风其实就是一个世界了。
但好在理论大师不管什么时候忽悠人都是挺有一套的。
“艾希娜尔，你喜欢吃炒肉片吗？”
“喜欢，味道很可口，但这有什么联系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艾希娜尔也有点习惯吴林生这种话说一半的风格了，直接就让吴林生切入正题。
“炒肉片里面的姜呢，你喜欢吗？”
“额，姜有点辣辣的，吃起来感觉不是很好。”
“是啊，我也不喜欢吃姜，一盘炒肉片，有时候我也希望要是只有肉，没有姜那该多好，但那是不可能的，但事实上，如果不放姜的话，肉腥味可能就盖不下去，到时候一整盘菜的味道也许都会被破坏掉。”
“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纯白的世界也许并不是那么美好，正是因为了有了这些让人沮丧的存在，世界也才因此完整，我们也才有勇气去不断变的坚强。炒菜也是这样，虽然生姜不好吃，而又必不可少，所以我们才会在炒菜的时候一次次不断修改，做出最好吃的料理，这样你能明白吗？”
艾希娜尔没有回话，很明显她也有她的思考。
“话说回来...艾希娜尔，你知道这里的考试点在哪里吗？”吴林生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这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要不问问吧？”艾希娜尔两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两人走近城门，跟城门口的士兵打听了一下。
吴林生直接凑上去一脸汉奸模样：“士兵大哥，我想问一下，我们想在这里参加法师等级考评，应该找谁啊？”
“你们是外地人吧？这个要和达克罗领主的法术顾问申请一下，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
“那行，谢谢大哥了。”
盾风堡垒也无愧于军事化堡垒，虽然表明自己是来考评的，但还是要对两人进行搜查，而且一些区域也明确表明不允许进入。
吴林生花点时间写了一份书面申请，托人转交了一下，审核不到十分钟就批下来来，结果是通知艾希娜尔做好考试准备，会有专人领着艾希娜尔前往考试。
“看来法师真的相当受重视啊。”吴林生啧啧称奇，闪电一样的审批速度和全天候准备的考核人员，这点甚至比前世还优秀不少。
“所以我才想成为法师，这样才能享受那种待遇。”艾希娜尔现在已经不再练习法术了，马上就要考试了，力气能省则省。
“那如果你考评通过了，你之后打算做什么？”盾风堡垒有供旅客和候考者休息的地方，虽然也受到严格的管制，吴林生可不想风餐露宿的，不管怎么说总比睡马厩好得多。
艾希娜尔坐在一条长椅上，摇晃着双腿：“嗯，我的话...水系法师应该没有多少将军会要的，和其他法师做法术研究也不够格，我想我还是留在老师身边比较好。”
“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发展。”吴林生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那种为人师表的感觉，想起以前的老师心心念念为了学生的场景，不禁有些感慨，“不过你选择留下来我很高兴。”
“谁是...艾希娜尔，考试已经要开始了，请随我来！”一个重甲骑士走近大声呼喊，艾希娜尔急忙起身。
“加油！”
“我会的，老师！”
吴林生看着艾希娜尔远去的背影，思索着刚才艾希娜尔的话，她当然也可以有更好的未来，那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吴林生又该如何抉择呢，不得不承认艾希娜尔融会贯通的能力相当精深，是个做助手的好料子。
如果刚才艾希娜尔决定要去别的地方发展，吴林生心里也许还真有那么一丝不舍。
思考这种问题从来不是他的强项，吴林生回到了堡垒外的客栈，这是堡垒收入的一部分，价格宜人，而且安全性也很有保障，只是服务质量不怎么值得期待，艾希娜尔跟吴林生约好了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客房也还充足，吴林生专门给艾希娜尔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回到房间刚刚坐下，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候了，斜坐在床上，显得相当自在。
神秘主义者莱默。
“你的长袍呢？”这是莱默开口的第一句话。
“赶路，嫌不方便就换了，重得要死不说，还容易出汗。”吴林生似乎已经对莱默这种随意出现的手法习惯了，对答如流。
“今天又是无月之夜呢。”莱默显然话里有话。
“那多少有点遗憾，我什么消息也没有准备。”
出乎意料的，莱默笑了笑：“真巧，吴林生先生，我也是。”
“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聊聊天？”
突然吴林生感觉到一股奥能开始涌动，记忆告诉他这是考试的封魔屏障在起作用，目的就是防止场外作弊。
“你的小学徒看来要飞黄腾达了呢，怎么样，想看看具体情况吗？”莱默起身，语言里满是诚恳。吴林生皱了皱眉：“可能吗，那可是封魔结界，连我都没把握穿透它。”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吧。”莱默摇了摇头，“看来你对力量的了解，还是太稀松平常了。”说完，黑色的烟雾像触须一样从莱默脚底下延伸，开始慢慢在两人中间形成一个圆形的平面，渐渐的，清晰但略显暗淡的映像在上面被映射出来。
“这应该是你的学徒吧，还蛮年轻的嘛。”
“但很有天赋。”吴林生没有多说话，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奇妙，这种看着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去考试的感觉，他做梦也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体验。
考试的内容很简单，水系法师出题，艾希娜尔按照要求施法，其他三系法师一直在写些什么，时不时会给出一点指导和建议。
最后那个水系法师拍了拍手，大声宣布着什么，但在莱默的法术里就像是在水中喊话一样，吴林生什么也听不清。最后他从袖口里取出一枚胸章，交到艾希娜尔手里。
“看来你的学徒取得了她想要的东西了，这个时候我还是祝贺一下比较好。”莱默抚胸向着吴林生倾了倾身。
“感谢你的祝贺了，那么现在我问问，你都知道我没有消息给你，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莱默敲了敲下巴：“四勇者，分别是四神赐福的人，既然你没有其他三人的消息，那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奥术大贤的消息呢？”
吴林生也学着艾希娜尔歪了歪脑袋：“奥术大贤死了，现在正统的奥术大贤应该还在等着王子的册封吧？”
“不不不，”莱默摇了摇头，“名号听听就好，我看中的是那份力量，是你，奥术大贤，我想知道你对这份力量驾驭的如何了？”
“我？我只是感觉...力量在熟悉，但没有增长，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学习别人的法术，但只是因为通过安东尼奥的身躯释放的原因，感觉比较强大，实际上我感觉，和真正的勇者比起来，这种力量不值一提。”
“确切的说你现在连和七阶法师对战的本钱都没有，八阶以上的法师，你给他们提提鞋就好。”莱默直接给出了一个刺痛人心的评论。
“那你也不要那么直白的说出来！”吴林生翻了个白眼。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艾希娜尔。“老师，老师你在吗？”
莱默突然凑近到吴林生耳边：“今晚夜最深之时，循着漆黑的光来找我。”
吴林生刚刚要告诉莱默不要靠那么近，转身却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
第十七章 差距
“老师，你睡了吗？”艾希娜尔还在敲着门，不过声音收敛了许多，看来是不想打扰到吴林生。
吴林生确定莱默已经完全走远了后打开了门。看到老师的门开了，艾希娜尔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老师，我考评通过了！”艾希娜尔根本抑制不住兴奋，将一枚铜制胸章拿了出来，根据法师协会的规则，每隔三阶，表明身份的胸章材质上会变化。
吴林生接过胸章，上面刻着赫底修斯的人类形象，头顶上有两颗星辰。
二阶法师。
“你...第一次考评就成为了二阶？”吴林生头一次感觉到那种老父亲般的自豪感，“你还真是个天才！”吴林生一激动把艾希娜尔抱起来转了个圈。
“艾希娜尔，你现在是个真正的法师了！”
吴林生大出一口气，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造纸和中餐之外最大的成就了，甚至比其他两项还要激动人心。
“还是老师教的好，不然我一辈子也到不了这里。”艾希娜尔吐了吐舌头，很明显没有忘本。
吴林生一瞬间觉得神清气爽，确实是吴林生挖掘了她的潜能，再一次鞭尸了草堂先生路威尔，光是想想吴林生就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看来我们的二阶天才艾希娜尔要好好地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吴林生刮了一下艾希娜尔的鼻梁，这确实是艾希娜尔即将面对的问题。
学徒认证成为法师之后继续跟随导师钻研学问的也有，旅行历练的或者应征入伍的也有，大多都在通过理论或者实践去攀升更高的阶位。艾希娜尔既然已经得到了认证，那么她也将面对升阶的考验。
“老师，我说过了，我还想留在你身边继续学习的。”艾希娜尔回答得很诚恳，她在一条做工粗糙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就在我考评结束的时候，盾风堡垒的法师们也问我有没有考虑过进入他们的组织学习，以后可以直接出任盾风的法术顾问，最差也是一名小队战斗法师，但是我还是觉得跟老师一起学习更舒服。”
吴林生突然觉得胸口一暖，艾希娜尔放弃的可是直接保送的机会啊，而却她选择了继续和入不敷出的吴林生一起。艾希娜尔最初的梦想就是成为法师，为身边的人带来更好的生活，而她现在却暂时放下梦想，去选择报答有知遇之恩的老师。
“我...”吴林生觉得喉头一哽，有些说不出话来，“我很高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也很高兴能继续和老师学习。”艾希娜尔冲着吴林生微微一笑。
“好了，快去睡吧，明天我们就不回去了。”吴林生摸了摸艾希娜尔的头，他发现艾希娜尔似乎不是很抗拒他这样做，虽然他一开始只是本着哄小孩的心态。
“不回去吗？为什么？”艾希娜尔有些惊讶。
“额，讨伐炎龟的队伍还要从盾风堡垒获取一些援助，当时卡琳不在你身边没跟你说，我们只要在这里搭一班顺风车就好了。”
和艾希娜尔道晚安之后，吴林生没有睡，思考着莱默跟他说的话。
“今晚夜最深之时，循着漆黑的光来找我。”
夜最深很好理解，漆黑的光是什么意思？
吴林生突然想到前世五彩斑斓的黑，光哪有黑的。
但一个想法像闪电一样从吴林生脑海里划过，五彩斑斓的黑在前世虽然备受调侃，但却真实存在。一种叫做紫艳金花虫的黑色甲虫，外壳在阳光下会反射出彩虹色的金属光泽。那漆黑的光是不是也可以等量代换一下，是某些反光或者类似的概念？
但这到底是猜想，吴林生还是打算等时间到了再确认一下，实在不行就开奥术视觉。
异世界科技水平有限，轻巧的钟表还造不出来，有一点条件的可以建钟楼，不然只能靠直觉和天象。安东尼虽然不是什么天文学者，但看星星判断时间的能力还是有的。
客栈没有窗户，吴林生只能到外面坐着看星星。现在的季节类似于地球上的夏季，夜晚的气候不是特别冷，吴林生就呆呆的看着天空，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吴林生开始散步，寻找“漆黑的光”。
盾风的士兵同时也在盘查，中途有好几次吴林生都被巡逻队拦下来盘查，起初会要求吴林生遵守规则不要出行，但吴林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的法师天赋之后也没有人再为难他了。毕竟法师天生的神秘属性可以让一些怪人显得不那么怪。
找了一圈下来，吴林生还是没发现什么反射物，最后只能下下策，开启奥术视觉。
熟悉的蓝色视野再度出现，吴林生环视了一圈，发现一但自己朝向一个方向看的时候会有一种胸闷的感觉，直觉告诉吴林生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
沿着目标走了一段距离后，吴林生发现可见光越来越暗，他召唤出照明用的光球，这时，他终于看到了“漆黑的光”。
他寻找反射物的思路没有错，但那是只有在奥术光芒照耀下才会显现的漆黑反光，连成一条细线，直指向他的目标。
“净搞些花里胡哨的。”吴林生案子咕哝着。
沿着细线的方向，吴林生发现道路逐渐平坦，猜想可能是离莱默越来越近的缘故，所以清理了道路。
“停下！”莱默的声音突然响起，吴林生吓得一激灵。
“你再走就要撞到我了。”莱默从吴林生前方半米处走出来，就像是在漆黑的烟雾里钻出来了一样。
吴林生取消了照明光球，发现四周完全漆黑，除了自己的身体和莱默之外完全不可见，就像是被一大团黑布裹起来了一样。
“这里是...附近的山脉还有这种地方吗？”吴林生惊了一下，这完全不像是山脉的样子，而且就连天上那些星空也不见了。
“看来你的成长远远不足啊，这是我制造的空间，吴林生先生，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你创造的空间？！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莱默轻轻笑了笑：“我说了，我想了解一下奥术大贤究竟成长到什么地步了，所以...”
突然毫无征兆的，莱默脚下的土地沸腾起来，漆黑的烟雾从中生出，在莱默手里凝聚成一杆长枪形状的武器。
“所以我想要试试你的...实力。”
“不是，你等等，我连法术都不会几个，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打一架？”吴林生突然感觉汗从脚心里冒出来了。
“没错，你放心，这里只是一个假想空间而已，你在这里受到的伤害都不会被带出去，所以，下死手也没关系哦。”
莱默的意思就是你可以试着杀了我，但我也会试着干掉你。
“我投降。”
吴林生拒绝的干脆轻松，但显然莱默并不买账。
“投降无效，在这里虽然不会死，但感觉却是真实的，你要是这么消极怠工我就要好好折磨你一下了。”
吴林生开始舔自己的嘴唇，他真的开始紧张了：“那怎么也得公平点吧，我现在实力也就那么点。”最后他还试着投其所好：“恃强凌弱不符合贵族风范。”
“啧，好像有点道理，那我拿出七阶实力来好了，顺便再给你一个应战的理由，你只要能打下我的面具，我就再给你一百个金库伦。”
“真的？”吴林生一听到有库伦拿，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以贵族的名誉担保，我出招了。”莱默抓起长枪，向着吴林生快步奔来。
吴林生也进入了战斗状态，九道法阵再次张开，就像那天防守镇子一样，闪电向着莱默的脑袋轰过去，每一击都威力十足。
但莱默显然没把这种程度的攻击放在眼里，调整步法，躲过几道闪电，实在躲不开的就用长枪强行打破。
吴林生注意到那杆枪在击开闪电时会爆发出一种诡异的光泽，就像突然硬化了一样。
在消耗了全部九道闪电之后，莱默已经冲到了吴林生跟前，吴林生急忙凝聚空气墙，莱默手里的尖枪撞在上面，突破了七分，之后就再也没有力量前进了。
莱默踩住空气墙，拔出长枪，翻身跳跃拉开距离。
吴林生重踏地面，艾希娜尔的攻击技能，逆流之雨。水滴脱离重力飞了出来，吴林生胡乱地设置了水滴的轨迹，为的就是封死莱默的行动。
但莱默根本没有打算动，在水滴飞起来的瞬间，吴林生听到他在颂咒。
“你也是个法师？”吴林生惊叫，水滴进入预定轨道，每一滴都像子弹一样劲射而出。但那些即将命中莱默的水滴突然凝固，然后像打在墙上一样弹射出去。
吴林生不信邪，九道法阵以莱默为圆心再次张开，彻底包裹了起来。莱默再次颂咒，一面法阵的符文突然发生了改变，然后在爆炸中自毁了。
吴林生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记忆告诉他这是魔法反噬，失败的施法会导致反噬，就像是鼓胀的气球没有地方泄气一样，法力如果没有地方倾泻，伤害的是施法者本身。
其余八道闪电正常释放，甚至连莱默原来站的位置都出现了一丝涟漪，那是空间不再稳定的标志。但是莱默已经从爆炸的阵墙里脱离出来，再次发动攻击，一边颂咒一边挥舞着长枪冲锋。
吴林生硬撑着用空气墙锁住莱默的手脚，成功的让莱默的身体停了下来。
然而莱默的咒语还在继续，一排排漆黑的尖刺从地底突出，直冲吴林生而来，吴林生让逆流之雨形成一道瀑流，迎着黑色的尖刺冲锋而去。交锋中尖刺和水滴都被撞击的七零八落，两道攻击都被化解。
莱默也挣脱了束缚，一条手臂突然液化，和长枪链接在了一起，随即他将长枪投掷出来，吴林生瞬发了一道闪电击中了长枪，然而长枪妖孽的解魔性质卸开了闪电，再用闪电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了。
于是吴林生故技重施，凝聚出了三倍厚的空气墙，并且缩小了范围，重点防御即将到来的攻击。长枪再一次突破了两层空气墙，在第三道处停止。
吴林生也悄悄在莱默脚下设置了一个法阵，积蓄着倾尽他半数法力的攻击，这一击他有信心将毫无察觉的莱默格杀。
然而莱默液化的手臂始终连接着长枪，突然他全身都被液化了，下一秒他凭借着液化链接，和卡在空气墙里的长枪互换了位置。
此时吴林生的聚能闪电也刚好喷发而出，将那杆漆黑的长枪打成了飞灰。
吴林生看到瞬移过来的莱默，心里咯噔一下。莱默骑脸了。
下一刻莱默再次颂咒，吴林生也急忙召集逆流之雨，然而占据主动的莱默还是快了一步，在吴林生的瀑流完成之前，漆黑的地刺直接从吴林生背后突了过来，将吴林生的右肩彻底打穿。
剧烈的疼痛毁灭了吴林生的思维，他的脑海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关于法术的想法，他本能地想要从地刺里挣脱出来，然而就是这本能的一刹那让吴林生失败了。
第二根，第三根地刺接连穿透了吴林生的身躯，最后一根直接爆了吴林生的头。
吴林生也终于从莱默的幻境里清醒过来。他像个酒鬼一样瘫倒在一块树根旁边，身上的痛感也都已经消失了，但那种撕心裂肺的记忆还是记忆犹新。
莱默就站在离吴林生几步之外，环抱着手臂显得轻松谢意。
“我得称赞你一下，如果以凡人的标准评判你的话，但以四勇者的标准来看的话，失望透顶。”
莱默居高临下的态度惹火了吴林生：“我，不是，安东尼奥！”
愤怒的吼声惊起了林中沉睡的飞鸟，似乎是在回应着吴林生的怒火，莱默没有表态，从身旁的灌木后面取出一个包裹，递到吴林生跟前：“这是我为你的学生制作的法袍，就当是你情报的奖励。”
吴林生啧了一声，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个萝卜？
吴林生接过包裹，刚刚想要抬头说点什么，结果莱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林生再次回到了住处，夜晚的经历让他有些脑袋发晕，他不知道莱默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像莱默这种偏执怪人肯定不会单纯为了羞辱吴林生就来暴揍他一顿的。
而且莱默对艾希娜尔的事情似乎也十分了解，他知道吴林生有个学徒，知道艾希娜尔要去考级，甚至还提前准备了一套法袍。说明莱默有在观察，或者说监视吴林生。
那么也有可能，他所谓的搜集四勇者的情报的任务，也只是为了一石二鸟，获得消息的同时还能监视吴林生。
那莱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而且在和吴林生战斗的过程中，记忆告诉吴林生，莱默的攻击方式，不属于四神中的任何一种，体术，魔法，乍一看可能会被误认为是魔剑士，但实际上，战神和智慧神的力量没有丝毫的体现。
这些都是谜团，不过有一点吴林生相当明确，那就是莱默的实力远超自己。要解开莱默的谜团只有两条路，一是自己足够强大，然后打到莱默服为止，但安东尼奥连瑞尔斯都打不过，想打赢把四勇者当猴子看的莱默差距不小。
二就是自己尚处在襁褓之中的报纸行业，让自己的情报网蔓延到整个大陆，也许那时候，吴林生也就有机会能解开有关莱默的谜团。
吴林生把艾希娜尔的法袍放在凳子上，自己在床上瘫倒下来，思来想去后还是睡着了。
此时莱默仍在离客栈不远处的地方，靠着一颗大树休息，和吴林生的战斗没有消耗他多少力气，累还是累在制造空间上。他所做的是真的创造了一个空间，法力消耗远比想象中的大得多。
突然又一个漆黑的身影出现在莱默的视野里，那是一个瘦削的男子，同样戴着假面，也穿着和莱默如出一辙的衣着，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弓，特别引人注意的是假面也无法遮住的精灵长耳。
“我从温琪那里听说了你正在做的事情。”男子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依然算得上动听。
“那你是支持呢还是反对？”
“即便和你共事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搞不清你的逻辑。”
“那你也不用搞清了，什么事情能把你从永恒之森里请出来？”
精灵男子耸了耸肩：“我需要知道，瑞尔斯真正的野心到底在哪里，我需要保护我的族人。”
莱默的语气也突然严肃了起来，似乎比战斗时还要多一分杀气：“我劝你以加兰德为先，好好先生，使命永远比你可笑的族人还要高，明白吗？”
“我从未忘记我的使命。”精灵摇了摇头，似乎对莱默有些失望，“我们从来没有能够达成共识。”
“这次也同样不需要，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精灵沉默了一会，然后怀着悲痛之情缓缓开口：“这么说，瑞尔斯真的杀了她？”
莱默无力地摘下假面，没了先前高高在上的态度，同样也被悲痛填满：“是的，鸦之神使，现在只剩三个了。”
第十八章 野区开团
“那就是协会的队伍吗？”看着远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吴林生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蚂蚁搬家的场景，一大早起来遛弯就看见这种人头攒动的场景还是蛮震撼的。
“确实是，你到时候要跟他们一起走吗？”一旁跟吴林生一起出来遛弯的一个剑士问道。吴林生起早了，艾希娜尔还在睡觉，闲着没事干的吴林生就出来溜达两圈，刚好遇到个早到的冒险者，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直到冒险者协会的队伍赶来。
“对啊，林子里这么凶险，魔兽什么的一抓一大把，不报团取暖可能人就没了。”吴林生一如既往的扮猪吃虎。其实他只是担心不跟大部队抢不到什么好东西而已。
“大概...八十人左右了，这么点人真的够吗？”剑士摇了摇头，他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这么些人数，除非是有大量中高阶强者存在，不然要对付一个聚落的炎龟还是有些吃力。
吴林生回头看了一眼巍峨耸立的盾风堡：“达克罗领主呢，一点人都不派吗？”
剑士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吴林生也就没有再追问。当队伍走近的时候吴林生估算了一下，准确来说这支队伍有九十人不到一点，实力普遍在一二阶逗留，三阶的有几个，四阶则是完全为零。
带队的还是银闪特提斯，特提斯作为盾风镇冒险者最强者，他来带队自然是让众人心悦诚服。队伍刚好从吴林生身边路过，那个剑士打了声招呼就混进队伍里了。特提斯也看到了在路边悠哉的吴林生，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
吴林生也点头致意，同时也仔细打量了一下。冒险者们一般都是小队团体，虽然现在是一个大的团队，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得出那些人隶属一个队伍。高大如熊的朱尔一眼就能看到，奥兰多则是花了会功夫才能找到，至于精灵露西娜则是没有参与，吴林生扫了一眼发现整支队伍里都没有精灵，可能是他们不太认同这次行动的动机。
队伍会在盾风堡垒外休整一段时间，期间达克罗领主会发放补助和物资支援，说不定还会有演讲。吴林生最听不得这种东西，他曾经在升旗演讲的时候睡着摔倒一战成名。所以又回到旅馆，买了些早饭，顺便看看艾希娜尔醒了没有。
“喏，给你的晋升奖励。”吴林生回到房间的时候艾希娜尔已经醒了，正在独自练习法术，吴林生也借机把莱默送的法袍交给艾希娜尔。
说实话吴林生也没看过莱默送的法袍到底是个什么款式，他也有些紧张，万一艾希娜尔不喜欢要怎么办。
“这是...法袍，给我的？”艾希娜尔打开装着法袍的包裹时，脸上洋溢着难以克制的激动。法术道具一般价格不菲，尤其是法袍这种永久性穿戴设备。因为学徒转正就送了一件法袍的，在加兰德平民魔法师中间可能还是头一例。不少乡村法师到死都还只能穿便服。
法袍本身不具有法力，但可以作为魔法师疏导魔力的道具。如果将法师施法比作浇水，法袍就是一根耐用的水管，施法可以做到更加娴熟，从心所欲。
吴林生自己就深有体会，安东尼奥的法袍不说天下独一，也是精良稀品，穿着法袍的时候仿佛施法就和呼吸一样自然，消耗也更少，只是现在和吴林生交过手的除了神秘主义者莱默基本都是些臭鱼烂虾，法袍穿不穿基本无所谓。
“你要不要试试看？不喜欢我就拿去换。”吴林生站起身，女孩子换衣服还是要回避一下的。
艾希娜尔的手仿佛长了磁铁，吸在崭新的法袍上，根本放不开。她抖开法袍，那是一件整体暗蓝色的风衣，有着紫罗兰色的披肩，里面是天鹅绒的内衬，材料也是经过特殊附魔处理的魔纹布，硬度甚至可以抵御住一般的刀剑，而且刻画着导流符文，可以提高施法效率。
如果给物品分阶的话，这件至少是六阶良品。虽然炼金界有不少行话，但吴林生显然不熟知这些。没办法，他的宿主实在是太富贵了。
“老师，我可以试试吗？”艾希娜尔语气里满是期待，吴林生也只好退出去，等艾希娜尔换好衣服之后，吴林生又让艾希娜尔出来。
此时的艾希娜尔已经没有了先前旅馆女侍的影子，乍一看像是一位精心打扮的法师，每一个衣角，每一片面料都是那么服帖，看上去是那么自然且优雅。
“太舒服了！”这是艾希娜尔变装之后的第一句话，“而且，老师你看，这面料好柔软！”
吴林生调集水元素，让元素变得平整且坚硬，形成了一面落地衣镜：“过来，看看，还满意吗？”
艾希娜尔凑过去，看到了镜子里面的女法师。
“这是...我？”艾希娜尔的声音里也有了些许的不自信，这个世界没有玻璃，镜子基本都是光滑的金属镜，多少有些失真，艾希娜尔也还是第一次这样完整而清晰地看到自己。
她情不自禁地转了个圈，镜子中的自己也随着旋转，垂到脚踝的下摆也随之舞动，艾希娜尔还把后背的风帽带上，显得有那么一些神秘。
“谢谢老师！”艾希娜尔突然过来给了吴林生一个拥抱。吴林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没了注意力，水镜子也随之逸散。
“咳，其实这也没什么，主要还是你的努力赢得了这件衣服，就当做是你一次性冲进二阶的奖励了。”吴林生也没说这是人家的东西，反正莱默也不缺这一句感谢。
艾希娜尔送开了吴林生，兴奋地打着颤：“而且老师，我感觉，运用魔力比以前更轻松。”艾希娜尔凝神屏息，先前逸散的水元素再一次凝聚成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身剑士服显得比较落魄的吴林生和流光溢彩的艾希娜尔。
吴林生一时兴起：“天哪，现在看起来我才更像是个学徒，伟大的女法师艾希娜尔！”说完吴林生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神态像是剧团里的滑稽演员。
艾希娜尔也习惯了吴林生这种没有逻辑的行为，这次没有惊慌失措。也许是新的法袍给了她一些自信，艾希娜尔对着吴林生行了平级礼节：“感谢你的赞赏，强大的剑士。”
起身后师徒俩对望着，突然默契地失笑出声。
吴林生突然正色：“好了，玩笑归玩笑，现在我们还有紧迫的事情要去解决。”
艾希娜尔也收敛住笑容：“是炎龟的事情吧？我听说冒险者协会的队伍已经在盾风堡集合了，他们要出发了吗？”
“不，不是炎龟，是午餐，不吃饱怎么有力气打架？”吴林生对着艾希娜尔挤眉弄眼，艾希娜尔才突然意识到他的老师根本没把炎龟放在心上，本来对战斗还有些紧张的艾希娜尔也放松了下来。
清剿队伍稍微休整了一会就出发了，吴林生则是优哉游哉地吃了顿早饭后再出发，随行的还有达克罗领主的诚意——四人的盾风精英法师编队。
“达克罗还真是个老狐狸，派法师编队既能体现他对民众的关怀，而且也能让冒险者们感到受宠若惊，对这支编队加以保护。这比派一支步兵队消耗小多了。”
吴林生一边爬山一边给艾希娜尔聊着达克罗的打算，事实上他的猜测也无出其右，艾希娜尔体能不是很好，没有力气回应，只能一边喘气一遍点头。
吴林生擦了擦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走山路，这么累人。”
艾希娜尔停下来休息了会，吴林生也很耐心地站在旁边。“大概是因为高山上更不容易惊动其他动物吧。”
吴林生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山顶上基本不会有什么太强大的猛兽，除了某些史诗中盘踞高山的高阶魔兽和传说巨龙，不过盾风这种小地方根本不值得前两者惦记。
差不多到了下午，吴林生他们才跟上了大部队，冒险者的队伍正在一片缓坡上集合，这里有开垦过的痕迹，树木被清出一片空地，成为了草的乐园。吴林生以前在乡下老家经常见到这种地。
“吴哥，这边！”朱尔作为警戒人员，一眼就看到了带着艾希娜尔爬坡的吴林生。吴林生拉着气喘吁吁的艾希娜尔走了过去。
“累死我了，朱尔哥体力就是不错，爬的这么快。”朱尔嘿嘿一笑，看着艾希娜尔问道：“这位小姐是？”
艾希娜尔上前行礼：“我是老师的学徒，艾希娜尔·月歌。”
“我听说过你，哈哈，之前吴哥来协会找会长的时候就念叨过你了。”朱尔一如既往的自来熟，“朱尔·皮尔森。”
“朱尔哥，队伍什么时候发动攻击？”
朱尔脸一下子黑了下去：“我们已经探清了炎龟的巢穴，但发动攻击还要等那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做出决断。嘶，本来就是委托我们来替他们卖命，还要我们给他们俯首称臣，还不如我们自己上呢！”
“公子哥？”
“就是那群盾风法师，都是贵族出身，让他们自己走路就已经不错了，现在他们还在休息。”
吴林生踮着脚拍了拍朱尔的肩膀：“没事，就当偶尔出来散心就好了，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
朱尔肩膀垮了下去，叹了一口气：“要是那些法师都像你这么明事理就好了，但可惜你这样的人还是少数，特提斯在和那些法师谈话，他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那好，艾希娜尔，你就在这里跟朱尔哥聊聊天好了，我去见见老朋友。”
艾希娜尔同意了，她也挺喜欢这个忠厚老实的大个子的。吴林生主要是不想让艾希娜尔进人堆里混迹，低阶冒险者有不少都是高级混混，让艾希娜尔这样的女孩子进去吴林生挺不放心的。至少他信得过朱尔。
冒险者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休整，因为敌人是魔兽所以营火的规模和数量都没有限制，乍一看还挺像野炊现场的。
银发的特提斯在人堆里很扎眼，站在特提斯身边的有一些冒险者打扮的人，应该都是略有名望的强者，还有四个长袍上印着盾风徽记的应该就是朱尔口中的“公子哥”了。
吴林生甚至都不需要走到他们身边就能感受到那种暴躁的意味。
“现在还没有到进攻的最佳时机，我们需要积蓄魔力！”
“炎龟的休憩时间快要结束了！”
“现在他们都已经急着战斗了，你这样是空耗他们的士气。”
吴林生深吸一口气，本着卖特提斯一个人情的想法挤了进去：“绅士们，在吵什么？”
“吴林生？”特提斯看到是吴林生来了，瞬间出了一口气，“我们对进攻的时机有些分歧，现在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些争端。”
奥兰多抱着手哼了一声：“有些人总是觉得自己有些头衔就是永恒的主力，所以才会有分歧。”
一个法师听到之后炸了毛：“你这个低贱的平民是对我们的身份有什么不满吗？”
“男爵身份我的祖上也有过！”
“够了！”吴林生吼了一声，掐灭了即将燃起的怒火，“把你们的活力留给魔兽，内耗对我们没有好处，法师先生们，我们尊重你们对保存体力的需要，同样的，也希望你们尊重这些可敬的冒险者们的经验！”
“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灰发法师怒目瞪视这突然出来搅局的吴林生，很明显他对吴林生颐指气使的态度很不满。
吴林生大概分析了一下四人法师团的实力，一个四阶，三个三阶。灰发就是那个四阶。
仅凭照面就能准确分析一个人的实力是高阶的专属，除非有特殊的隐藏实力的技能或者道具，不然低阶很难准确分析高阶的实力，就像每个人都觉得吴林生是个六阶或者七阶法师，而分辨不出他的身躯是全加兰德唯一的十阶法师。
这种货色吴林生就算只用空气墙都能虐一遍。
吴林生微笑着转了过去，指了指腰间的佩剑：“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剑士罢了。”
“哼，那你...”灰发法师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吴林生正在毫无保留地释放他的奥术力量，普通人也许不会察觉，但对于觉醒了法术天赋的人来说，这种力量几乎快要凝聚成实体的气场。
“八阶...”灰发法师艰难地挤出了迄今为止最接近的猜测。而他身边的三个法师一听到之后也愣住了，盾风堡垒目前最高阶位的法师是一名六阶，剩下的编队也普遍在四阶左右徘徊，毕竟盾风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的领地。
吴林生挠了挠头：“就是一些招摇撞骗的把戏罢了，那四位没有意见吧？我想听听这位队长的意见，你们看如何？”
吴林生又拿招摇撞骗说事，这话如果从四人中间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那么他们也许都会有一丝怀疑，但吴林生亲口说出来反倒让四人都认定这就是个八阶法师。
特提斯向着吴林生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马上进攻，炎龟不是日行生物，到时候我想请这位“招摇撞骗”的大人先攻，可以吗？”
吴林生耸耸肩：“给我的学徒一个机会吧，如果可以我想让她先攻，怎么样？”
“也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法术方面全权由你负责了。”
吴林生一踢脚跟，敬了一个前世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客套了一阵，吴林生又去找艾希娜尔了。留下四个法师噤若寒蝉。
进攻的命令很快就下达了。队伍开始沿着山脊向着炎龟的栖息地赶去，这类生物一般都不会居住在树木丛生的地方，主要是缺少必要的岩石作为帮助消化和防御自身的原料。
大部队赶到时，六十多只炎龟正在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
“听好了艾希娜尔，待会只要你一施法，我们这八十多号人就会全部进攻，你只要准备好了，就施法，明白吗？”
艾希娜尔也是刚刚才得知自己主攻的消息，多少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老师就在这里又放松了一些。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之下，艾希娜尔消耗了自己全部的法力储量，众人感觉到周围的湿气正在不断加重，同时吴林生也感知到一股巨大的水流正在地面下方汇聚。
一直炎龟伸出了脑袋，似乎嗅到了异样的气息。突然剧烈的水流从地下喷涌而出，掀翻了数只较小的炎龟。
水流落下淋湿了炎龟用于防御和施法的背甲上，一时间一片烟雾缭绕。
“进攻！”随着特提斯的大声号令，冒险者的队伍们发起了冲锋。
第十九章 战神的祝福
炎龟一直是冒险者们头疼的对象，这种魔兽物理攻击能力低到令人绝望。如果禁用魔法，和吴林生前世的鳄龟干一架，接近一米五高的炎龟可能会被生生咬死。
但对于冒险者来说，这种生物抗揍天赋点满，而且会利用背部的背甲喷射熔岩，绝对是冒险者的噩梦。
一只炎龟通常需要三四名同阶的冒险者共同对抗，不过大多数冒险者都不愿意干这种吃力的活计，除非有人愿意给出额外委托。
眼下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以往冒险者们见了都会绕着走的炎龟成为了被围剿的对象。
艾希娜尔的魔法加湿了周围的空气，而且冷却了炎龟用于加热熔岩的背甲，使得炎龟的魔法威力大打折扣，同时她还让四人里唯一的火系法师提前烧尽周围的可燃物，防止炎龟释放魔法后造成二次伤害。
可惜的是艾希娜尔为了制造有利环境已经消耗了所有的魔力，再次施法需要时间恢复。
冒险者们都上去攻击了，后方只留了几个法师和擅长防守的冒险者。吴林生不出手，艾希娜尔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四位法师对此颇有微词，但在吴林生的威压之下也还是安静下来了。
不过艾希娜尔也算善良，对待前辈还是彬彬有礼。
三个法师里面两个岩系，一个风系，一个火系，还是更适合人类战场。岩系创造有利地形，风系和火系配合杀伤，但眼下对付炎龟，风系和火系反倒没什么作用。
艾希娜尔让岩系法师单纯地用石头轰，火系被派去处理杂草，风系则是打打辅助，干扰一下炎龟进攻，或者托运伤员。
进攻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开始有一两只炎龟翘起了暗红色的背甲。
“散开，快散开！”
“是熔岩！”
随着一阵嚎哭和惨叫，和炎龟慢吞吞的动作不同，熔岩喷射时的速度格外迅捷，几乎快要赶上瞬发的法术。虽然艾希娜尔已经削弱过法术的威力，但是一大片的熔岩还是让众人吃痛不已。
“艾希娜尔，还能行吗？”吴林生希望艾希娜尔还有魔力来对抗这次攻击，但艾希娜尔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来试试？”风系法师催动法力，试图将喷射出的熔岩吹离，确实减缓了正在不断扩大的伤亡，但是对于一大片的战场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这位大人，你不打算出手吗？”先前的灰发法师问道。看得出来他对吴林生的态度已经转变了不少，开始用大人相称了。
吴林生只是嘿嘿一笑，一把抽出佩剑：“我其实是个剑士啊。”
“老师，我可以借用你的魔力吗？”艾希娜尔擦了擦汗，提出借用魔力的请求，丝毫不给吴林生面子。
吴林生心里咯噔一下。
魔力要怎么借啊？画法阵吗？什么材料？怎么画？是不是像那天路威尔摆的那样？
虽然吴林生不会，但不代表这里没有人会，吴林生就干脆把问题甩给了盾风四人帮：“各位，你们都听到了，把魔力借给我的学徒吧，这是减少伤亡的最佳方式了。”
“我觉得是次要方式。”一个岩系法师看了一眼吴林生，很明显是要求他出手。吴林生被瞪得格外不舒服，只能起手施法。
这种场面用雷击和空气墙都容易引起误伤，要想最大限度减少伤害，还是水系法术最好使。艾希娜尔的水雾环境还没有消散，再用也是徒增笑耳，吴林生决定搞个花活。
在众人都在鏖战的时候，吴林生将思维延伸到目不能及之处，寻找到了最近的水源。成片的树木。
树木是水库啊！雨多它能吞啊！
吴林生将大量水流抽出，引到炎龟下方，然后再一次喷发而出。直到这里都还只是艾希娜尔的复刻而已，但吴林生要做的远不止这些。他的意识还没有从水流上脱离。
“看好了，艾希娜尔，记得我教过的，变化。”
巨量的水流包裹住了每一只炎龟背上用来喷发熔岩的背甲，然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水变了！”艾希娜尔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盾风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海风可以长驱直入，全年都没有过低温，而艾希娜尔对于北境故乡的记忆几乎没有，所以艾希娜尔这是第一次见到冰。
“是冰。”吴林生解释道，“具体的之后再跟你讲吧，现在专心看我表演就行。”吴林生的施法还没有结束，到现在为止，吴林生所做的都只是用物理手段阻止了炎龟的施法。
龟壳如果会喷火，那就把龟壳整个包起来不就好了。
但吴林生的法术还在继续，没有封冻的水流还在继续喷涌。但都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脱离了重力一般继续上升，直到脱离了视野。
这一法术让高温的战场冷却了下来，前线的冒险者们一阵欢呼。
“很不错，大人，但还有没有更有效的招数。”灰发法师显然期待更高级的效果。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就是全部效果了？”吴林生对着灰发法师歪了歪头，艾希娜尔忍俊不禁地想，这是她的招牌动作。
灰发法师刚刚想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根一人高的冰锥直冲而下，直接打穿了一只成年炎龟。坚硬的龟甲甚至比同宽度的钢板还硬，但还是被有着奥术加持的冰锥打穿了。
但更多的冰锥还在继续下落，每一根都被吴林生用奥术设定好了下落轨迹，不断掉下的冰锥俨然成为了一场死亡之雨。
成堆的炎龟一下子就清除了大半。冒险者们都被这种恐怖的杀伤力震惊住了。反观法师团这边倒是风轻云淡，吴林生也没有放过这个很好的教训徒弟的机会。
“你能照着这个释放一次吗？毕竟还有不少炎龟。”
艾希娜尔咽了口气，短暂的休息恢复了一些法力，但对付成群的炎龟还是有些难度，于是艾希娜尔尝试着单点击破。
她再一次升起水流，试着把水流压成尖枪状，然后突射到炎龟的背甲上。但是效果没有吴林生那么好，仅仅只是削弱了炎龟的魔法而已。
“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小姑娘，降低温度就可以了。”不甘寂寞的灰发法师一边施法一边插嘴，现在仅靠冒险者的队伍也能拿下这堆炎龟了，他们的法术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看来大叔你很懂嘛。”吴林生眯着眼睛看了眼插嘴的法师。灰发法师低下头表示歉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选择了谦逊，毕竟吴林生不管怎么施展法术，从始至终都没有念诵过一句咒语。
吴林生也没有心思刁难他，而是继续教育弟子：“大叔说的其实是对的，把水温降低，低到你所能想象的极限就可以了，你没有见过下雪吧？”
艾希娜尔歪了歪头：“雪？什么是雪？”
“咳，雪就是...低到一定温度的水，反正就是很冷很冷的水，盾风太暖和了你没见过很正常，现在再试一次。”
艾希娜尔再次施咒，但这一次她开始念诵在教材上记住的咒语，只有在完全陌生的领域她才会这样念咒，一般都是学着吴林生默发法术。
水流再次在炎**上汇聚，竖成一根根尖枪，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硬化，不过这次落点被艾希娜尔控制到了炎龟突出的脑袋上，毕竟她的魔力没有吴林生的那么精纯，直接攻击龟甲还是草率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彻底击杀炎龟，炎龟硬的不止是背甲，突出的软肉实际上也只是相对较软而已，普通人一剑砍上去可能只能拉开一条浅口。
场上剩余的十几只炎龟脑袋上都挂了一根冰针，看上去和在做针灸一样。
“抱歉，老师，我的法力还是不够。”艾希娜尔低着头，不过语气里丝毫没有愧疚，和吴林生相处久了她也知道吴林生不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大动肝火。
“没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和这些法师就休息一下吧，我去清理残局。”吴林生抽出剑，向着前线奔去。
说实话吴林生不是什么高超的剑士，一劈一砍都和小孩子打架没多大区别，但每一击都能劈碎厚重的龟甲，而且剑刃毫无损伤，把几个正在观战的冒险者吓得不轻。
用念力装叉是吴林生的传统艺能了，在剑刃砍上去的前一秒就用念力强行把龟甲撕开，被撕开龟甲的炎龟连吼都吼不出来，异常痛苦。
不过也有稍微棘手的就是强行破开龟甲，被储存住的熔岩就会泄露出来，吴林生也是在差点被烤熟了之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因此他多了个心眼，在挥剑时会用空气墙保护自身。
渐渐的，炎龟不断倒下，后方时不时会有魔法援护，最后一只炎龟在特提斯小队的强攻下也失去了生机，特提斯和奥兰多的剑刃此刻派不上太大的用场，关键时刻还是朱尔的战锤大放异彩，一锤子下去能砸出一个凹陷。最后奥兰多抓住了空隙，将匕首送进炎龟的眼睛，结束了战斗。
“好累啊，以后当个专职法师好了。”吴林生擦了擦额头大汗，往地上一坐，才打了这么一会他就累了，体力和专业冒险者还是没得比。
“说实话你的水平难以恭维。”朱尔喘着气在吴林生身边坐下，拍着吴林生的肩膀，“挥剑的动作全是破绽。”
吴林生笑着拍了回去：“笑什么，我是个法师诶，还说风凉话，要不你教我剑术？”
“你教我魔法我就教你剑术怎么样？”
俩人笑了起来，特提斯也走过来，相比较朱尔，他和吴林生的距离还没有那么亲近，但总的来说也算是熟悉了不少。
“还是谢谢你的帮助了，吴林生，不管怎么说，有你在我们后面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安心的事情。”
“我就是个划水的，你要谢就...”
一股剧痛突然袭击了吴林生，好像一根灼热的铁条捅穿了吴林生的肚子，滚烫，剧痛，不带一丝怜悯。吴林生在这种剧痛之下尖叫起来。
“他怎么了？”奥兰多也围了上来，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没事吧？”朱尔一脸茫然，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强大法师突然在地上打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惶恐。
“坎特雷斯之赐，和他的法师天赋冲突了。”特提斯见多识广，立刻说出了正确答案。
神赐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如果同时承受多重赐福的话人就会像一个过载的容器一样，经受住剧烈的痛苦后，随之而来的是复杂的力量。
“没事的，不用担心，一般来说力量越强大的人对于这种反应也越不容易受到伤害，放心。”特提斯一脸“小病”的表情，倒是让周围的人安心了不少，只是没有人能够舒缓他的痛苦。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没听说过？”奥兰多疑惑地看向自己朝夕相处的队长。
这时山坡上的法师团也跟了上来，隔得不是很远，但还是能看得到吴林生痛的满地打滚。
最担心的就是艾希娜尔，她冲上来托住吴林生的后背，心急如焚：“他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朱尔扶着艾希娜尔的肩膀，让他不要那么担心：“别着急，姑娘，你的老师受到了坎特雷斯的赐福。”
听到坎特雷斯的名讳艾希娜尔放心了一些，但吴林生打滚的模样还是让人略感不安：“那为什么老师会这个样子？”
“力量的冲突吧，好了小姐，先放松一下，我们会保证他的安全的。”
吴林生在剧痛中依旧扭动着身躯，双目赤红，整个视野都蒙上了一层血红的滤镜，最后他看到一脸关切的艾希娜尔，然后他的意识渐渐飘远。
当吴林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盾风镇的家里了，身上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
刚刚清醒过来的吴林生几乎快要觉得艾希娜尔考级，灭杀炎龟是梦里的场景了，他扶着床边坐了起来，感觉身体异常的陌生。
“我睡过头了？”吴林生疑惑地自言自语，他对时间的概念已经彻底混淆了，感觉过了一年，又感觉只是刚刚打了个盹。
这时特提斯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盛药盘子。
“你终于醒了？”特提斯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特提斯？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吴林生默默祈祷这丫不是来找自己击剑的。
“怎么？才发生两天的事情就这么忘了？赐福把你的记忆也混淆了吗？”
“我现在有些晕叨，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特提斯就把征讨炎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从吴林生突然出现，施展法术大发神威，提剑冲进龟群招摇撞骗，最后被战神赐福晕倒昏迷。
不过还有些事情吴林生没有经历，吴林生他们攻击的只是炎龟的一个聚落而已，还有更多数量的炎龟在山谷里盘踞，众人不能等待吴林生清醒过来再做打算，只能让后方照顾吴林生，同时清剿剩余的炎龟。
一阵清扫下来，总计击杀了将近两百只炎龟，期间艾希娜尔数次榨干了自己的魔力，有好几次甚至到了不得不从其他法师身上汲取力量的地步，但好在艾希娜尔还是经受住了考验，成功地为胜利铺平了道路。
“天杀的，不是梦？”吴林生捏了把脸，不痛，是真的。
“当然不是梦，只是我没有想到赐福的冲击那么剧烈，好像是要把你的灵魂摧毁一样。”
“那这么说，我现在是个...”
“魔剑士，或者近战法师，称呼很多，你喜欢哪个都好。”
吴林生震惊中说出了蒋js的经典口头禅：“娘希匹！艾希娜尔呢，艾希娜尔现在哪里？”
“在厨房给你煮药，你先把这些喝了，待会还有。”特提斯将床头的药碗递过来，吴林生感情深一口闷，毕竟也是受过中药历练的人，加兰德这种甚至略带淡雅味道的药汤只能算洒洒水。
他现在想做的事情有很多：和协会讨要战利品，刊发新一期的报纸，还有就是和艾希娜尔分享彼此的喜悦。
第二十章 有活要干
“老师，这个...我确实有点自作主张，不过我只是实验了一张而已。”艾希娜尔站在一言不发的吴林生身边，看着老师抓着手里的报纸，心里惴惴不安。
吴林生醒过来找到艾希娜尔后除了喝药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艾希娜尔自制的报纸上上下下读了一遍。
艾希娜尔自从回到家以后一直在担心吴林生的状况，两天以来吴林生从来没有过一点活动的迹象，但能够勉强的吞咽，有好几次她都在担心老师会不会就此变成植物人了。
最终吴林生还是把手上的报纸放了下来，看了一眼疯狂搓手的艾希娜尔。
“老师，问题很大吗？”
“不，应该说完全没有问题。”吴林生叹了口气，确实没有问题，严谨的笔触，适宜的篇幅，甚至还有艾希娜尔依葫芦画瓢的填字游戏。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艾希娜尔学的实在太快了，所以把吴林生新一步的计划完全打乱了。
“艾希娜尔，我有些新的想法想要实现，之前的版式不太合适，所以这个很可能要作废了。”吴林生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看起来好像艾希娜尔的草稿没有被采纳让他有些愧疚一样。
“新的想法？是什么？”
所谓新的想法，就是拉赞助，吴林生自知不能一辈子就靠莱默的一百个库伦生存，况且在木料，墨水，食材的消耗之下，现在也只剩余六十左右了。
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的商铺，商业流通比较自由，除了一些威力巨大或者意义非凡的物品禁止流通之外，其他都是自由度超高。
因为没有很好的文化载体，商人们大多信奉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一条。就像木匠老贝尔，一身精湛的技术，天天闭门不出，靠着学徒的学费和慕名的顾客就可以活得有滋有味。
吴林生要做的就是刊登广告，盾风的地理位置离王都不是很远，每天都会有大量人员往来，贸易或者旅行都有，店铺的光临一般就只能靠其他旅行者口口相传的口碑和瞎追胡赶的方向感了。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可能还不能了解这种广告宣传的威力，但是时间会帮吴林生解决问题的。所以他只需要找到有人愿意投资他的报纸行业就够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的想法，你知道广告吗？”
“知道一些，以前看到过有人在街上唱歌宣传。那老师的新想法也是让人推广报纸吗？”
“肯定不是这种中世纪的产物...”
“哈？”艾希娜尔歪了一下头，敏锐地捕捉到了吴林生口中的现代词汇。
吴林生赶紧搪塞过去：“这是我家乡的土话，就是低级的意思。不过不是让别人帮我们推广报纸，而是让我们的报纸去推广别人，只要有人能从我们的报纸里面捞到好处，那就肯定会有人为此掏钱的！”
说到这里时吴林生两眼放光，就好像滚滚的库伦已经进入了他的腰包。
“可是老师，现在好像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报纸，这样真的会有人愿意被推广吗？”艾希娜尔毫不留情地一针见血。
“所以我们还要继续出新的报纸，然后在盾风或者别的地方找到愿意在我们的报纸上抛头露面的人。”
“我们可以找那些旅商，他们的消息很广泛，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许知道哪些人需要我们的报纸。”艾希娜尔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云游四海的旅商，来自精灵联邦的那些精灵或者兽人，或者是其他封地的那些旅商是艾希娜尔从小就印象深刻的人物，对她而言那是真正四通八达的人。
“好像是个好的选择，但我们不去找他们...”吴林生一脸歉意地否决了艾希娜尔的提案，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吴林生觉得自己那点稀碎的知识和经验还不足以和那些摸爬滚打混江湖的人抗衡。
“那老师哦有什么方案吗？”
“额，完全没有，我打算先去冒险者协会讨债去。”
“讨债？”
“对，虽然之前说过无偿援助，但没说打下来的战利品怎么分配啊。”吴林生朝艾希娜尔眨巴一下眼睛，艾希娜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老师也是个不嫌库伦多的角色。
“你才刚醒就想着来找我们讨债了？”特提斯推开了艾希娜尔的房门，撇着嘴看着吴林生，这些天他都出于人道主义在这里照顾吴林生，也从艾希娜尔口中得知吴林生是个相当随和的人，所以口气也开始随意起来。
“啊不然嘞，帮你们打怪的钱我都已经不收了，打怪掉的东西分我一点总没问题了吧？我之前就做过功课了，炎龟的壳可不便宜，你们拿去换钱也好，自我消耗也好，我跟你们说，”吴林生伸出了三根指头，“我七你们三。”
“你四我们六，不然没得谈。”特提斯撂下了自己的条件，自顾自地跟艾希娜尔打了声招呼。
“会长同意了吗，你就和我讨价还价啊？”吴林生翻了翻白眼。
“没同意，不过只是挫挫你的锐气而已，反正你也不会拿到钱。”特提斯笑了，吴林生也反应过来他在拿自己开心。
“那我回头还得找个事主，你回头帮我联络一下卡琳。”特提斯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在特提斯的暗示之下，吴林生也很豪爽地再请他吃了一餐，之后特提斯一边擦嘴一边保证自己会在会长那里替吴林生争取一下。
送走了特提斯，吴林生开始和艾希娜尔继续讨论报纸的事情。最终吴林生决定自己亲自挨家挨户推广，毕竟报纸的知名度低到难以置信是个不能忽视的现实，等待那些大金主们亲自找上门来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那我呢？”在吴林生宣布自己要去当这个推销员之后，艾希娜尔也等待着吴林生给自己布置新的任务。
“造纸。”
“啊？”
“我想看看在我回来之前你能生产多少纸，动用魔法也好，找人帮忙也好，尽可能多的生产纸。”
艾希娜尔琢磨了一下，造纸的工序她已经烂熟于心，问题是吴林生现在所有的工具一次能晒的纸也是有限的，一般来说他们平时消耗的纸都是吴林生自己用时间魔法加速赶制的，储量不是很多。这也是艾希娜尔一直以来都很珍惜纸张的原因。
而吴林生则是完全因为原料成本，对此毫不心疼。
所以最大的问题在于艾希娜尔完全没用了解过时间魔法。吴林生就算出去一整天，回来后也只能看到几桶纸浆而已。
“所以我才允许你利用任何条件，只要你有想法就可以实施了。上次我给你的钱还剩多少？”
艾希娜尔思索了一下：“只有四十个银库伦了。”这倒也不是艾希娜尔花钱大手大脚，事实上她成为学徒之后第一件新衣服都是莱默那里嫖来的法袍，大部分钱都被支出去买食材和原料了。
“那这样，我再给你五个金库伦，用你想得到的所有办法，能造多少是多少。”吴林生很麻利地从口袋里摸出五枚库伦，交代艾希娜尔手里。
艾希娜尔接过钱，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
“那你打算怎么造呢？”吴林生也很想知道这个机灵的小姑娘会怎么利用这点资源。
“秘密。”艾希娜尔做了个鬼脸，让老师不要再深究了。吴林生也只是笑笑，这种不用考虑失败后果的事情艾希娜尔一向能完成的很好。
稍微准备了一下，吴林生再一次出门，他没有先去冒险者协会，而是先到镇上其他商铺转了一圈，餐饮，铁器，就连农副产品都没有放过。毕竟加兰德还是庄园制生产，自给小农还没有出现，农副产品也是一大消耗热点。
最终吴林生选定了两个合作商，一家兜售一些农具，另一家则是一间酒馆。向加兰德的人引进这种完全超前的概念有些困难，毕竟这种广告概念涉及到新的载体，传播方式，一下子全部接受有些困难。
在前世，电子商务的起步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开始确实经历了不少坎坷。
之所以挑选这两家的主要原因是这两个老板的眼界比常人稍微远大一些，还是从吴林生的描述当中多少感受到了报纸将来会带来的巨大收益，因此还是都给吴林生支付了一笔广告费。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吴林生的报纸行业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所以不仅价格有些羞涩，而且吴林生还签订了书面合同表示如果报纸的广告没有带来预期收益的话吴林生还得全额退款。
不过对于吴林生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起步，因此吴林生还是乐意接受那让人难以启齿的价格。
既然没有在赞助商那里捞到油水，下一个目标就是冒险者协会了。
今天最重要的行程也是协会，除了可以坑一笔战利品的回收价格之外，吴林生还想要了解一下有关赐福的内容。
根据特提斯的讲述，吴林生得到的是战神坎特雷斯的赐福，虽然大陆上不乏多面赐福者，但安东尼奥显然不在其中，所以这次吴林生的记忆没能帮得上忙。
不过不代表别人也帮不上，冒险者协会最不缺的就是坎特雷斯的赐福者了。战神的赐福门槛又低，受众又广，一抓一大把。除了政府官方军队之外，战神赐福者最多的就是协会。
吴林生想要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地就被赐福了，而且战神的赐福有什么特别意义，这些他都需要问问清楚。
协会的人流量一如既往地丰富，有小狗丢了想找人帮忙的，有半夜听见可疑的声音请求保护的，有某种急需的材料生长在魔兽栖息地需要支援的。每一个人都印证当初来找冒险者协会当这个报童是多么合理。
吴林生还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找到了自己的第一期报纸，类似于前世营业厅会盛放小册子的台子，同样的，两者都无人问津。
看来第一版报纸的时效期已经过了，他必须要赶快刊印第二版了。
“吴林生，是吗？”露西娜刚刚在前台完成了委托汇报，看到了四处打量的吴林生，“我还记得你，之前你在对付风掠狼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
“江湖儿女，不必客气。”一想到那次征讨风掠狼吴林生就觉得飘飘然，急忙让露西娜不必道谢。
“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特提斯他们呢，没和你在一块吗？”吴林生先前已经领教过和精灵相处时的尴尬了，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他们还在休息，你是来找他们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卡琳会长的。”
“会长不在，她和另外一队人去做委托了。”
吴林生惊了一下：“你们会长这么亲力亲为的吗？那我要去哪里找她？”
露西娜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可能要等她自己回来了，会长似乎对这次委托的的内容十分看重，什么细节也没有让我们知道，能跟他随行的也只有最顶级的冒险者，连特提斯都没有资格参与。”
“特提斯也不行吗，我还以为他已经很强了，既然你们协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那么为什么之前没有参与行动。”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第一次是因为只是调查任务，所以没必要请动那些高级冒险者；第二次是会长听说你要参与之后就让他们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言外之意就是卡林会长很相信吴林生的实力，这让吴林生又一阵心情愉悦。
但很遗憾的是既然没人知道卡琳的动向的话，吴林生也只能在协会里干等了。露西娜表示自己平时都要和特提斯他们小队行动，没有多待，只留下吴林生一个陌生人在这里干坐着。
期间好几次吴林生忍不住去摸口袋，才想起来异世界没有手机可以玩，有也没有网。百无聊赖之中他开始看自己印的报纸，又把填字游戏做了一遍，因为题目都是自己出的所以不出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然后他又开始读委托版上面的内容，一些委托如果无法及时受理或者暂时找不到人完成的话都会暂存在委托版上，相当于一个大型备忘录。
直到吴林生都快把委托版上的内容都背下来了，卡琳还是没有出现，一直等到快到下午饭点，吴林生实在等不了了，卡琳才姗姗来迟。
只是昔日的妖艳美人今天似乎不在状态，吴林生上前打招呼，卡琳也只是草草应答了一下，火急火燎地冲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时间吴林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跟上去。直觉告诉他现在谈钱有点不合适。
办公室里卡琳正在焦急地翻箱倒柜，各种物品散落一地。最终卡琳从一个埋在一堆家具里的盒子里拿出一块已经坏掉的徽章，紧紧攥在手里。
卡琳抬头看到了高阶法师，合作伙伴吴林生，第一句话就是请他出去一下。
“对不起，吴林生先生，但我现在有些私人事情急需处理，可不可以请你暂时离开一下。”
吴林生表示尊重卡琳的意见，但他之后也有事要和卡琳商量，卡琳同意之后再谈谈，然后不等吴林生后脚走出去就关上了门。
虽然不知道卡琳要做什么，但吴林生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就乖乖下楼等着。楼下有一队吴林生未曾谋面的战士，实力普遍达到了四阶，六人都在等候区正襟危坐，明显受过精良的训练。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卡琳的精英小队了。
吴林生刚刚打算去找个位置坐着接着等，突然一股力场笼罩了协会。这是封魔结界，和当初艾希娜尔考级时用的那个很相似，不同的是吴林生感觉得到这股力场更为精密，也更不容易突破和察觉。
吴林生猜想卡琳也许是要进行什么精密施法，所以开启封魔力场进行隔离。
等了不到几分钟，力场消失了，吴林生也等待着卡琳下来找他。但先卡琳一步到来的是一队身着金黄铠甲的骑士。
吴林生刚开始只是听到了有马匹的嘶鸣声，紧接着坚实有力的马蹄声传来，片刻过后就有一队骑士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那队人人数刚好十二个，统一着装，连身高都十分相似，全身的铠甲和武器都一尘不染，闪烁着神圣的光辉，每个人的背后都挂着一把同样闪烁着光辉的巨型战锤，腰侧悬挂着记录神圣典仪的圣籍。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里还有四个虎兽人和两个精灵。这也不奇怪，在光芒之神的领地里所有种族只要信奉圣光都被一视同仁，无论种族和出身，是真正没有偏见和差异的地方。
来自光芒之城的圣骑士，嫉恶如仇，做派优良，心拥圣光。
在加兰德流传千年的史诗和民间故事里，圣骑士都是绝对崇高和神圣的存在。
领头的骑士先是勒令部下有纪律地待命，然后和前台的接待人员叫谈了几句，就走到同伴身边。一众人低声祷告了几句后开始讨论起自己的事务来。
吴林生突然很想凑近听听是什么事情能让圣骑士出现在这个小镇上，但奇怪的是吴林生尽管离那些人很近，听到的声音却仿佛埋在水里一样含糊不清。
最终他只能解释这是魔法或者光芒神的力量，也就不再深究了。
而这时卡琳也下来了，没有再穿着平日里那套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清凉的着装，而是换了一身华贵的法师袍。
吴林生刚刚想和卡琳讨论自己的事情，但突然到来的圣骑士突然起身，用清晰有力的声音向卡琳问候：“卡琳女士，在下月芒圣骑士，亚特拉斯·博尔，希望您能倾听我们的诉求！”
第二十一章 死灵法术
“很高兴见到您，亚特拉斯先生，但我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吴林生发现卡琳平时说话都在用气声，所以才会有那种让人心里发酥的感觉，她如果好好说话还是蛮平常的。
“事态紧急，关系到一些黑暗的东西，我们确实需要您的帮助。”亚特拉斯彬彬有礼，但始终传达着一个信息，比起公共事务，有一些邪恶的东西需要处理。
“几位先生，但确实是我先来这里找卡琳女士的，所以能不能先让卡琳女士帮我处理一些事情呢？”吴林生站出来当了个中间人，虽然他确实有事情要处理。
卡琳也接过了吴林生的话：“确实是这样，这位先生的事情我可能要先一步处理，之后我会帮助你们处理这个问题的。”
骑士们面面相觑，最终领亚特拉斯选择了妥协：“好吧，女士，但无论如何请尽快，事关紧急。”
“感谢你们的理解，骑士先生。吴林生，上来吧。”
吴林生也客气了一下，毕竟这些骑士挺老实的样子。
卡琳把吴林生带到了楼上办公室，反锁了门。
“说吧，有什么事情？”吴林生先声夺人，他一眼就看出来卡琳不是很想和骑士接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吴林生先生，您是个强大的法师，我觉得这瞒不住你，但我想知道你会因此对我做出什么决定？”
“决定？什么决定？”吴林生倒是先蒙了一下，虽然卡琳觉得他已经察觉了某些隐秘的东西，但事实上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算了，看来你不知道，那就没什么事情了，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卡琳松了口气。但吴林生的好奇心也上来了：“卡琳女士，不如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反常，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你的反常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自然。”
卡琳现在后悔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偷偷所做的一切都被吴林生洞察了，但现在看来反倒是自己把自己透了个底掉。
“不是什么要紧事，现在还是你的事务更容易处理。”卡琳试图转移话题。
“就这么说吧，如果我了解一下个中缘由，我可以帮你更好地处理那些骑士，不考虑一下？”
“我为什么要处理那些骑士，他们都是圣光的选民，是值得信赖的人。”
“你也别怪我好奇心重，但我确实能察觉到一些异样，你的反常状态也好，骑士的突然出现也好，我的直觉告诉我二者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联系。”
卡琳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吴林生：“是这样的，曾经我认识一个法师朋友...”
吴林生撇了撇嘴，经典的无中生友，这个所谓朋友十有八九是卡琳本人，但他也没有选择戳穿，而是让卡琳继续说下去。
“她虽然出身贵胄，但是却和一个平民剑士坠入了爱河。在和剑士相处的日子里，剑士发现她其实是一个黑暗教派的信徒，这个教派是赫底修斯的崇拜者，但却相信法术的使用可以是没有道德束缚的，比如说...献祭法术和通灵法术，统称为死灵法术。”
“虽然剑士反感这种教义，但爱情的力量让他选择继续和这个法师在一起。最终法师的家族找到了俩人，并让法师亲眼看着爱人被处死。绝望的法师保留了剑士的尸骸和一些遗物，然后始终试图通过教派内的知识和去世的爱人联系。”
“我相信爱情的美好，并且多次帮助那位法师提供道具，但是这和圣光教义相悖，所以骑士们可能就是有所察觉，所以想借助协会的力量帮助他们清理异端。”
吴林生点点头：“明白了，看来你对你的爱人还是蛮忠诚的。”
“我什么时候...算了，所以你会怎么处理我？吴林生先生，今天我确实犯了一个巨大的失误，但你也要知道我不会选择坐以待毙的。”
吴林生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诸如“耶斯莫拉无情哈拉少”之类的咒语，然后在卡琳的额头上召唤了一个符印。
“这是我苦心钻研的符文，如果你接下来所说的如果有半句假话，它就会烧毁你的思维。所以你的回答决定了我会怎么看待你。”
其实这只是个发光符文而已，除了亮点没什么作用，连化开猪油都不合格，所以他也只是吓唬吓唬卡琳而已。不过自己神秘莫测的能力也足够忽悠卡琳了。
我说这是真的，你也相信这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你在学习这种法术的过程中，伤害了无辜者吗？”
“没有。”
“你学习的法术会对人民和世界造成威胁吗？”
“这只是法术的另一种形式，我们相信...”
“你只要回答会或者不会就可以了，不要说多余的话，符文分辨不出来。”
卡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种若有若无的条条框框反倒消减了她的怀疑。
“不会。”
“最后一个问题，我在之前看到你手里有一个徽章，应该是那个剑士的遗物吧。那你确实爱他吗？”
“是的，所以我才会成为协会会长，我才会选择联系他，哪怕他在另一个世界。”
符文颤抖了两下，消失了。吴林生也相信卡琳是一个合格的会长，虽然有一些禁忌的知识，但至少看来她没有把这种禁忌用在恶途。
“骑士方面，我会帮你搪塞过去的，但我还是希望你放弃这种知识。”
卡琳却否定了吴林生的建议：“这是我最后能和他再相处的方法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继续寻找他，即便是你这样的人也不行。”
“那随你。”吴林生的态度出奇地随意，“只是希望你能够从旧生活的影子里脱离出来而已，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但既然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更好那就你自己决定好了。”
卡琳沉默了一会，身体颤抖着，吴林生才发现卡琳是在强忍泪水。
“那走吧，卡琳女士，我想骑士们已经快等不及了。”
卡琳点点头，和吴林生下了楼。骑士们或在讨论，又或在祈祷，亚特拉斯则是始终观察着楼梯，当看到两人终于出现是，他立刻站了起来。
卡琳拿出了东道主的风范：“很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尊敬的骑士们。”
“也感谢您愿意倾听我们的诉求，卡琳女士。我们本想把这件事情当做一次委托来寻求协会的支持，但最终还是决定这件事情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好。”亚特拉斯说到这里时看了一眼吴林生，暗示卡琳接下来谈话的内容不需要吴林生参与。
卡琳理解了这种意图：“没关系的各位，这位是吴林生，帝国高阶法师，他的实力有资格参与这次讨论，而且我也相信他的为人。”
“我们听闻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那既然是卡琳女士相信的人，那我们也选择相信。”
“感谢你们的信任。”吴林生毕竟是卡琳的内鬼，不参加讨论可不行。
“那我就明说了，半年以前，马特兰斯主教命令我们追踪一伙盗尸的异教徒，我们清理了大多数的恶徒，但发现这其中除了邪恶的祭祀之外还出现了一些死灵法术。”
“这是对光芒神的亵渎，基亚不会容忍这种恶行！这伙异教徒对一些人民造成了不小的危害，我们向大主教发誓，如果不清理了这伙恶徒，誓不返回光芒圣域。最终我们循着线索追踪到了这里，这已经付出了太多，我们不可能就此罢休，但对方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所以我们想要寻求你们的援助。”
吴林生用眼神戳了戳卡琳，他可不希望卡琳间接造成了这种结果，不然到时候他吴林生也得栽进去。
“明白了，我会协助你们的，但具体事宜，我想听听吴林生的看法。”
第二十二章 内鬼
“我？我能有什么看法？”圣骑士们现在没有怀疑卡琳的理由，唯一可能的就是他们所追查的人当中有卡琳的线索，卡琳也许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让吴林生出来混淆视听。
但唯一的问题是吴林生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圆这个局。
队伍当中一个虎兽人急了眼：“吴林生先生，我们敬重你在魔法方面的造诣，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希望你能有更多的帮助！”
“萨兰，你闭嘴！”亚特拉斯喝止了名为萨兰的兽人，“吴林生先生，我替我的队员的失礼行为向您道歉，但确实我们期待能得到您的帮助。”
“唉，那这就麻烦了，至少我需要一点线索，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追踪那些异教徒的吗？”
“哦，当然。”亚特拉斯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半透明容器，里面盛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饰品，“这是我们委托法师协会制作的追踪器物，法师们可以通过这个器物，然后以一个物品作为媒介，就可以追踪到使用这个器物最久的人。”
“这里面的是曾经和我们交过手的一伙人使用过的法器，我们就是通过这个追踪的。”
吴林生伸出手，亚特拉斯也很配合地递了过去。吴林生先是打量了一会这个样貌奇特的容器，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了里面的法器。
突然一股诡异的黑烟泄露了出来，钻进了吴林生的眼球里。突然间整个视野迅速变黑，若有若无的低语也开始在吴林生耳边回响。他开始听到圣骑士们吟哦圣歌的声音，慢慢地，一股纯净的光芒进入了他的思维，他也开始渐渐取回了自己的意识。
“吴林生？吴林生？”卡琳扒着吴林生的眼皮，一直在拍他的脸。
“别拍了，我醒了。”吴林生感觉再拍下去他的脸就要肿了，赶紧制止了下手没轻没重的卡琳。
“吴林生先生，您没事吧？”亚特拉斯身上的光芒还未完全散去，看起来就是他祛除了吴林生身上的诅咒。
“没什么事，只是一些异教徒低劣的把戏而已，我本来是想故意被诅咒然后施咒追查他们的下落的，你们的法器似乎出了点故障，所以我才出此下策，但没办法，中途被你们的净化打断了。”
吴林生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模样。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法器上有遗留的诅咒，追踪法器也没坏，只是这样一来既可以掩饰自己差点被暗算的尴尬，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个可能会威胁到卡琳的法器排除到故障行列。
“那您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彬彬有礼的亚特拉斯也有了些许恼火，吴林生只能赶紧想个办法把圣骑士的注意力拉开。
“没事的，亚特拉斯先生，虽然法术没有完成，但我已经嗅到了他们的气息。”吴林生拍了拍手，脸上的笑容肆意宣扬着自信的气息。
“真的吗！”亚特拉斯一下子拍案而起，“如果真的可以追踪到他们的踪迹，还希望您不啬赐教。”
“赐教说不上。”吴林生也只是临时撒谎而已，现在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到底应该怎么圆谎。
“是这样，刚才虽然被打断了，但我也循着诅咒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联系，我很确定这种联系会将我们带到那个邪教徒聚集的地方，到时候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没关系，我和我的兄弟们无惧战斗，我们可是值得骄傲的月芒圣骑士！”
吴林生注意到这些骑士在听到月芒之后都很自豪地挺直了胸膛。记忆告诉吴林生，圣职者们不遵循阶位排布法，而是用光芒的等级来划分实力。炬火，星耀，月芒，晨曦，日耀。月芒的话应该是四阶左右的实力，确实是不错。
“我也相信你们是值得信赖的人，但很遗憾恐怕你们不能参与我们的行动了。”吴林生眯着眼笑了起来。
“为什么？”听到自己不能参战，对于渴望荣耀的圣骑士们来说无疑是当头一盆冷水。
吴林生发现自己和艾希娜尔不断相处的日子里，自己忽悠人的本事也是越来越高：“是这样的，阴影历来都是背光而生，几位在追踪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察觉，自己的靠近似乎是会惊动这些教徒？”
“确实有这种感觉。”亚特拉斯回忆起好几次追踪，明明都已经摸清一切了，最终赶到的时候只有几个极度癫狂悍不畏死的教徒殿后，大部队已经撤得一干二净。
其实这也只是吴林生的猜测而已，能从南边的圣域追杀到盾风镇，说是一帆风顺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人类天生就有这种对号入座的本能，就像前世的星座划分性格一样。
“那就对了，我怀疑他们似乎有某种能够规避圣光的玩意，以此来抵御你们的追踪，所以很遗憾，你们不能出战！”
卡琳心里暗暗叫好，一阵操作下来，你们的追踪法器也出故障了，你们的证人也不能到场了，高阶法师和协会会长的双重保证又能把自己的嫌疑甩得一干二净，也多亏了吴林生这一顿撒谎不脸红的操作。
“那要怎么办！任由这群恶徒逍遥法外吗！”
卡琳知道机会来了，吴林生都已经把道路铺得那么顺了，自己再不出招那就是演出事故了。
“不不，异教崇拜这种事情我们协会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同样的，我相信吴林生也不会容许这种行径，所以我会集结一批最精锐的小队，一举扫平那些异端分子。”
就在亚特拉斯思考这是否可行的时候，吴林生直觉否决了这个方案：“不，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卡琳女士，还有亚特拉斯，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就可以了。”
其他圣骑士听了后心里有些难受，毕竟他们追寻的目标就在眼前，而只有一个人能享受这种殊荣。每个人看着亚特拉斯的眼神里都流露着不可遏制的羡慕。
而卡琳心里咯噔一下，吴林生把亚特拉斯带上无疑是给自己增添了一层压力，让暴露的风险大大增加，虽然可以洗脱嫌疑，但后续的谎他要怎么圆？
其实吴林生决定带上亚特拉斯也有洗脱嫌疑的想法，但更多的，他还是希望能通过那件法器追踪到邪教徒，毕竟事关黑暗魔法，吴林生也不会因为卡琳的一面之词就对她言听计从，他还是需要一点双重保障，到时候他相信他有办法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
“真的吗吴林生先生，但这会不会惊扰到那些信徒？”亚特拉斯显然对吴林生那套说辞深信不疑，兴奋的同时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误了事。
“没关系的，骑士先生，到时候我会给你施一个法术，可以暂时抑制您的圣光之力，一旦我们发起进攻，您的力量就会回归。”
“但这样一来我们会不会寡不敌众？”亚特拉斯没有被这种喜悦冲昏头脑，而是担心起人数少了会不会陷入劣势。
“卡琳，你没告诉过他们我的真正实力吗？”吴林生笑着做了个鬼脸。
“抱歉，我学术不精，还没看清过你的实力，但我相信远在六阶之上。”
亚特拉斯也盯着吴林生看，他还从来没有揣摩过吴林生真正的力量，但他这么尝试时直觉给他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深不可测。
“那好吧，比七阶高，比九阶低，吾乃八阶大法师，雷与水的塑造者，灵感的眷顾者，不可逆转之意志，吴林生是也！”
吴林生发誓这么中二的台词放到前世，不管是什么场合念出来都是大型社死现场，但偏偏这一次，收获了旁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我...我从来不知道..”卡琳纵然是个炼金师也被吓到了，谁能知道那个和自己说话都带结巴的人会有这种水平。
亚特拉斯则是直呼圣光眷顾，有了这么一个大佬带，就算是个铁废物都能被直接带到飞起。
“那么，”吴林生敲了敲桌子，“我们晚上出发，到时候对于隐藏力量法术效力最高，现在大家就稍微休整一下，调整状态，如何？”
第二十三章 黑暗祭祀
“吴林生，你把那个圣骑士也带上真的没关系吗？”
在安顿好圣骑士们之后，卡琳再一次把吴林生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质疑着吴林生先前的决定。现在离天黑只有一小段时间了，她可不相信吴林生还有后招随机应变。
“哎呀，你居然怀疑我，那我可真是伤心啊！”吴林生捂着胸口，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啧，我只是担心...算了，也无所谓了，所以你本来是想找我干嘛来着？”
“干嘛？还能干嘛，给钱！”
卡琳愣了一下：“钱？什么钱？”
“你自己老实交代，炎龟的壳你们都拿去干什么了，我不多要，咱们四六分成，我六你们四！”
卡琳双手托住下巴，戏谑地看着吴林生：“吴林生先生啊，向你提出委托的是特提斯吧，那你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呢？”
“少来这套啊，他特提斯多大的官啊能替你管钱，你要是心疼那点银子就五五分成。”吴林生一拍桌子，就差把脸怼进卡琳的脑门里面了。
“咳咳，其实我们也不是没钱，只是收获所得大部分都被盾风堡垒收走了，而且当初你可是说好免费出面的。”卡琳丝毫不为所动，看来是要把铁公鸡之道贯彻到底了。
“我都帮你忽悠圣域的人了，咱们这点交情还不值这点银子？我四你六。”
“成交！”卡琳笑嘻嘻地拉开一个抽屉，点出三枚金库伦交给吴林生。那一瞬间吴林生感觉到自己绝对是被狠狠地忽悠了一把。
“另外还有件事情麻烦你，就是上次我不是晕了过去嘛，醒了之后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协会有没有人可以出面教教我怎么使用...你们业内人士怎么称呼这个来着？”这也是吴林生原本的动机，毕竟哪个男孩没有过飞檐走壁的侠客梦，用法术托着自己御剑飞行固然帅气，但问题是自己的法术不能对自己使用，那就只有刚刚到手的战神赐福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想说的是战意吧。”卡琳赶紧把抽屉合上，生怕多开一秒都让吴林生眼馋，“这个你其实随便找个坎特雷斯眷者教都可以，战神的斗者门槛低，原理简单，没有什么精深的理论内容，只要勤快点都可以用。”
“就这么简单？”吴林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本来他还期望自己能够开启喜闻乐见的学院剧情的。
“就这么简单，战神的赐福没有什么硬性要求，说不定哪个强壮点的农夫睡一觉醒来就被赐福了。只要实践和练习，都是可以变强的。”
这么低的要求反倒是把吴林生给整迷茫了，不过吴林生猜想既然战士的路线这么自由多变，也许就是易学难精的类型也说不定。
吴林生抽时间最后回到家看了一眼，艾希娜尔不在，可能是在忙造纸的事情，吴林生检视了一下艾希娜尔的进度。几个临时的水槽里盛满了纸浆，明显是新制作的，艾希娜尔可能是想要走量产路线了。
这到也不错，毕竟一直靠吴林生用魔法来生产不太现实，现在这种小作坊式的生产他还支撑得住，以后规模如果扩大了他就算是奥术大贤复生也得累死不可。
最后在家里做了餐饭，酒足饭饱之后时间也快到了，吴林生没有先去找卡琳，而是先找亚特拉斯借了那个奇特的追踪道具，借口强化联系之名开始定位异教徒的位置。
在确定了大体方位之后，两人才去通知卡琳，向着北方走去。当镇子消失在视野内时，天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追踪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吴林生做了个手势让两人停下。亚特拉斯知道吴林生是要给自己施法了。
“记住了亚特拉斯先生，法术生效后您可能会感到有些虚弱。”
亚特拉斯倒是大义凛然：“没关系，只要能够匡扶正义，我愿意承受更多。”
吴林生像模像样地念了两句咒语，然后用念力给亚特拉斯加上了负重，就和前世那些训练绑腿一样。只不过吴林生的法术还有一个额外功能：在必要的时候发力，让亚特拉斯昏厥。
反正这种半物理性质的法术，到时候只要借口说他解咒不及时，被异教徒先声夺人就可以了。
法术生效后亚特拉斯甩了甩手，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沉重感：“确实如您所说，果然圣光给予了我太多。”
“希望它会给予我们得偿所愿，该继续走了。”卡琳可不相信圣光那一套，她只关心今晚的行动不会牵扯到那些给予她支持的人。
吴林生重新运行法器，微弱的光芒指引着异教徒所在的位置。三人沉默地继续前进。
一直走到久经沙场的亚特拉斯也感到两腿发酸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了异样。
“前面有亮光。”圣骑士压低了声音，身体因为追寻之物近在咫尺而感到兴奋。
对于吴林生和卡琳这样的施法者来说，那种另类魔法的气息几乎已经凝聚成了实体。
吴林生发现这种黑暗魔法和正常的来说很不一样，一般来说魔法元素是轻灵的，活跃的，施法就像是挥舞羽毛一样轻松自在，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催动。
但死灵法术几乎形成了让人难以呼吸的气场，用流水来比喻魔法的话，死灵魔法就像是粘稠的油污。
“走近点，我们需要确定这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吴林生示意继续前进，三人在离得最近的一颗古树后面躲了起来。
亮光的来源是一簇猛烈燃烧的篝火，对于旅行的人来说太大了些，而且周围还有十余个裹在破烂的漆黑法袍里的人，休息的，进食的，或者在...
“那是在自残吗？”吴林生疑惑地问道，两个信徒裸露出右手手臂，用石质的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划出不算很浅的伤口，口中念念有词。
“是祭祀，他们要用活血来饲喂魔法。”亚特拉斯毕竟和这伙异教徒是老对手了，已经知根知底了。卡琳则是有所联系，毕竟曾经就是他们的同僚。
吴林生把话语权交给了卡琳，毕竟自己本来就是卡琳的内鬼：“卡琳女士，我现在需要你做出判断，您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进攻吗？”
“再等等，我不知道现在进攻是否合适。”卡琳毫无意外地选择了拖延。
“那就等等吧，亚特拉斯先生，我相信卡琳女士的判断。”吴林生对着亚特拉斯遗憾耸肩。亚特拉斯也只能表示自己可以接受等待。
但是异教徒们有了新的活动，一个衣着相比其他成员更为完整华丽的女法师走了上来，双手指天，周围的信徒们一股脑地围了上来，跪倒在法师的脚下。
女法师开始用一种人为制造的尖锐嘶哑的声音布道，大意是赫底修斯的智慧渗透生死之类的内容。但是卡琳突然捂住了嘴，吴林生看得出来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吴林生本来不打算向卡琳征询，但亚特拉斯突然一把握住了吴林生的胳膊，很明显这个老对手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该死的！吴林生先生，我恳求您解除魔法，他们要举行生灵活祭！”
吴林生刚刚还想问问什么是生灵活祭，一个信徒拖着一个女孩的头发走了过来，吴林生发现因为这个信徒之前躲在阴影里的缘故，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无辜的人。
女法师继续慷慨激昂地演说，信徒们围着他嘎嘎乱叫，吴林生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他立刻解除了捆在亚特拉斯身上的魔法。圣骑士几乎是立刻就冲锋出去，口中高喊圣光庇护。
吴林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迟滞的卡琳，眼神里没有责难，但后者已经怔在原地。吴林生摇了摇头，跟着骑士冲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解救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吴林生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英雄。或许这个世界确实危在旦夕，但追根溯源并不是他的责任，吴林生也不想为它负责。同样的，净化黑暗，打击邪恶，这些听起来或许很高尚的东西，吴林生也没有兴趣。但现在他还是和执行正义之人并肩作战，向着黑暗的教徒倾泻火力。
鼓舞他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神灵，哪怕他们真的存在；也不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决心，哪怕他的力量再大，世界也远非他一个人就可以拯救的。真正鼓舞他的是前世的道德纲常，礼义廉耻，也是他无法卸下的道德枷锁。
对付那些教徒很简单，虽然他们也是让十二名圣骑士头疼的对象，但对于吴林生来说还是完全不够格。数十枚尖锐的冰枪从意想不到的地面突刺出来，将低阶的信徒扎穿。有的人被刺穿之后还没有死去，一直在发出痛苦的哀号。
一个法术清理掉几个杂鱼之后吴林生专心对付那个神神叨叨的女法师，她正在和亚特拉斯缠斗。圣骑士一般习惯使用战锤或者枷链一类的武器，偶尔也可以看见酷似九节鞭的法剑。但亚特拉斯是个彻头彻尾的莽汉，他双拳覆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拳都有着千钧之力。虽然也背负战锤，但他还是更倾向于挥拳。
然而尽管如此，那个黑暗的法师还是略占上风，她的攻击方式格外阴险，一把漆黑的匕首上下翻飞，在亚特拉斯疏忽的时候突然释放出来自死界的法术，将亚特拉斯身上的铠甲溶蚀掉。如果这种攻击侵入人体，被攻击者的思维也会慢慢死亡。
吴林生及时地给出了援护，念力擒住法师的双手，然后用力拉开。对于亚特拉斯来说，女法师现在已经中门打开，对于这种亵渎死亡的异类，圣骑士们从来缺乏仁慈。
亚特拉斯对着肚子重重一拳，吴林生看到那个女法师几乎要在空中翻转一周，因为双手还在被吴林生禁锢的原因，一只胳膊被生生扯脱臼。女法师体质本来就不强，一拳下去半条命已经没了。
亚特拉斯趁势擒住女法师的脖子，手臂正在用力，吴林生觉得女法师的脖子就像风中枯木，随时都会断掉。
“你不配得到圣光的仁慈，恶魔。”
然而女法师没有那种将死之人的恬淡，她将喉咙里的血吐干净，用破碎的声音说：“你太迟了，圣骑士，我们会让你死后也不得安眠。”
亚特拉斯没有再废话，手臂一用力，随着一声脆响，女法师的生命消失的一干二净。
剩下还有一些狂信徒，比起那些低阶信徒来说要棘手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而已，他们都会一些低阶的法术，但对于吴林生和亚特拉斯来说只能算是拂面微风。
如果女法师的法术还算是一抹暗影，那些信徒的力量就像是一小片晦暗，融入光芒之后就会蒸发殆尽。
然而他们的攻击却没有面向吴林生或者亚特拉斯，就连在一旁观战的卡琳都没有受到波及，他们将一发发法术抛向已经死去的女法师，女法师的尸体迅速肿胀起来，就像是加速了腐烂的过程一样，一股恶臭也随之飘散。
“他们要干什么？”吴林生一手冰枪打穿了一个信徒，同时调集起微弱的战意一拳打断了一个狂信徒的鼻梁。
“我也不知道。”亚特拉斯回答得很诚实。
卡琳也许会知道，但吴林生只是看着她在远处一动不动，手里攥着一张写上杀伤性法术的卷轴，也不知道会对准谁。
亚特拉斯还在这里，不管问卡琳任何有关死灵法术的问题都绝非明智之举。
“那就赶紧结束战斗吧，速战速决。”吴林生直接释放全部的法力，强大的力场甚至卷起了一阵强风，将那捧篝火都吹散了。下一刻接连不断的闪电从空中落下，每一次都会把一个黑暗信徒炸成肉末。
最后一个信徒疯狂地颂咒，一道黑暗的能量再一次加快了尸体的腐败，随后就被一道闪电打成了齑粉。
“今天多亏了您了，吴林生先生。”圣骑士长出一口气，本来他今天都已经做好丧命的打算了，但跟着这个阶位碾压的人一起简直不要太舒服。
“还好吧，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吴林生关心的还有那个差点成为祭品的女孩。
邪教祭祀这种东西可不是说着玩的，单纯死了有时候都是一种幸福，不然一系列酷刑般的仪式不是一般人能经受的。
“我先去看看，另外卡琳女士呢？刚才好像就没有看见她。”亚特拉斯还是发现了异样，就像两个积极团战的发现了有人划水一样。
“我让她在我们后方负责警戒偷袭，她可是个强大炼金师。”吴林生再帮卡琳搪塞了一次，他不知道之后卡琳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还有人帮她解决问题。
“好，我去照看那个女孩。”
“那我也去和卡琳谈谈。”
吴林生回到卡琳身边，卡琳此刻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那种自信，此时的她就只是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女孩。
“吓到了？”吴林生怀疑是不是同僚的死亡刺激到她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举行这种仪式。”卡琳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女法师溃烂肿胀的尸体，“他们只是教我和死灵沟通而已。”
此时亚特拉斯已经在为女孩进行治疗了，虽然没有什么皮外伤，但是精神状态的疲惫也可以依靠圣光治愈，更何况被邪教徒劫持了这么久，净化是必要的。
“我也相信你没有参与其中，毕竟你现在还是冒险者协会的会长，虽然我不是很了解这个组织，但我相信既然能成为会长，心理素质应该蛮强大的。”
卡琳没有说话，而是用蚊呐般的声音，对着那个逐渐苏醒的女孩小声道歉。
毕竟以服务民众为目标的冒险者协会，他们的会长却为了自己的目的间接伤害了民众。
“走吧，我相信亚特拉斯先生还有很多想和你说的。”吴林生拍了拍卡琳的肩膀，向着亚特拉斯走去。犹豫了片刻之后，卡琳跟了上去。
那个女孩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眼神有些茫然，当看到吴林生和卡琳走过来的时候，脏兮兮的脸上有了些窘迫。
“她叫爱丽丝，可能被这些教徒囚禁了很久，有些不太会交流。”亚特拉斯也算是个暖心大叔，提前替爱丽丝挡下了可能的问话。
“囚禁？怎么看出来的？”吴林生还真有些害怕。爱丽丝看起来可能也就是十四出头的样子，囚禁这样一个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让人脊骨发凉的。
“回去再说吧，爱丽丝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现在很晚了，我们应该让她好好休息。”亚特拉斯俯下身，念诵古老的箴言让自己微微发亮，圣光的恩泽会让她稍微好受些。
“我同意，走吧，我替你们开路。”吴林生也召唤出照明光球，为众人照亮了道路。三人渐渐撤离了现场，这里还算是森林的范畴，邪教徒的尸体不久之后就会被森林里的野兽清理掉。
然而在吴林生离开后，女法师的尸体突然颤动了一下，随着一阵拉扯和重组的声音，她业已腐败的身躯重新站了起来。过度腐烂放肌肉不能再支撑她的身体，从她的手臂上掉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体上肿胀的部分也被扯开，流出恶臭的尸油。
女法师起身后先是毫无意识地游荡了一会，然后注意到散落满地的尸体，她挑选了一具，然后蹲下身开始咀嚼和吞食。
随着一个信徒的尸体被啃掉一半，女法师破碎的眼球有了些异样，开始像个活物一样转动，最终她把目光转向吴林生离开的方向，腐烂的声带吐出几个字：
“卡琳...背...叛...”
她呆坐了一会，随后继续俯下身啃食其他信徒的尸体。
第二十五章 收留
吴林生赶回家时艾希娜尔还在客厅里等着，手支撑在扶手上打着盹，吴林生本来是想悄悄打开门的，但艾希娜尔还是惊醒了过来。
“老师。”艾希娜尔言语里还留着倦意，现在已经相当晚了。
“艾希娜尔？你怎么还不睡？”吴林生突然发现回到家里还有人还在等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感到温暖。
“因为老师今天一整天都没回来，我想在这里等会老师。”艾希娜尔急忙起身，“另外，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没能完成，我也想去找路威尔老师帮忙，但是他们没有人会时间魔法。”
“好了，你已经很努力了，至少也不是毫无成果，我已经看到了，现在赶紧去睡吧，明早我就不叫你起床了，好好休息一下。”
“嗯。”艾希娜尔揉了揉眼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但吴林生可睡不着，他现在要赶出一份报纸来，盾风周围有异教徒活动可不是小事，更何况现在已经有绑架孩子的事情发生了，就算吴林生没有保护别人的义务，至少他也愿意稍微做出警告。
打印机一号已经搬回了吴林生的房间里了，他也不担心声音会把艾希娜尔吵醒，毕竟声音本来就不是很大。
新一版的报纸记录了冒险者协会和盾风官方怎么合力清剿炎龟，黑暗信徒在盾风镇周围活动，但是已经被亚特拉斯一众圣骑士解决，以及万众期待的填字游戏。除了这三份，吴林生还印上了约定好的广告。
由于内容一下子丰富起来，吴林生甚至不得不再临时攥刻几个字块，印好之后再盖上盾风徽记。反正这种歌功颂德安抚民意的东西官方也乐得。排完板块之后天已经快亮了，吴林生开始用魔法辅助压制，效率也算是非常快了，要是手抄不知道要写到猴年马月。
最终吴林生还是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印完了所有报纸，整整八十份，随着最后一张报纸压印完成，纸张也告罄了。吴林生拿起印好的报纸扫了一眼，已经有了前世那种报纸的雏形了，以至于一眼扫过去甚至有种错乱感，以为自己拿的是一份外国报纸。
由于没有约定交送时间，吴林生还得亲自把八十份报纸送到协会去。
由于材质和工艺问题，八十张报纸厚度也是非常感人，虽然每张只有几毫米厚，但是叠在一起却快有一米高了。好在吴林生是个法术大家，可以一路用念力抬着走。
艾希娜尔可能也是熬了一宿累坏了，没有在生物钟的催促下起床，吴林生也履行约定，让他的学徒好好赖了一下床。
盾风镇从事农业生产的人不是很多，现在街上人还比较少，基本都是一些赶着在集市上抢占摊位的小商人，也算是比较冷清。当吴林生把报纸送达的时候，冒险者协会刚刚轮换了一个接待员。
“你们都是二十四小时开门的吗？”吴林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中古时代的世界居然就有这种服务质量了吗。
“是的，因为不知道民众什么时候需要委托我们。”接待小姐一边换报纸一边解释。吴林生不禁感叹在异世界也能看到二十四小时制的店还真是让人有些秃然。
“我感觉到了深邃的魔法，那时候我就知道是你。”卡琳穿着正装从二楼走下来。
“那看来还是我把你吵醒了，需要我道歉吗？等等，你睡这？”
“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可是协会会长！”卡琳说这话时有些尴尬，一个邪教徒，却成为了民间赞誉的组织领导人。
不过吴林生也没拆穿她，他相信卡琳不说金盆洗手，至少没干过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爱丽丝怎么样了？”吴林生昨天到了镇子就草草和两人分别了，毕竟家里还有个徒弟一整天没见了。
“还是不愿意和任何人交谈，圣骑士们除外，她应该是十分信仰圣光。”卡琳说这话时满心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吴林生突发奇想，可能爱丽丝就会成为间接死在她手上的无辜者。
“她应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毕竟在生活中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但我觉得总有一天，那些被命运捉弄了的人也会放下芥蒂，把目光放向更长远的地方。”
卡琳知道，吴林生这番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自己也算是那个“被命运捉弄了的人”。
“是啊，总有一天会放下的。”卡琳点头，赞叹，和吴林生一唱一和，把接待小姐看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没用完的旧报纸吴林生统统回收了，第一次的时候没想到，旧纸张也是造纸的一大原材料，虽然已经经受过墨水的洗礼，但不试试怎么知道还能不能用。
就在吴林生捆好一摞旧报纸准备离开的时候，圣骑士们都来了，带着刚刚救下来的爱丽丝。爱丽丝经过了简单的梳洗，换了一身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旧衣服，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那种令人压抑的感觉始终弥散在周围。
为首的亚特拉斯见到了吴林生和卡琳后先是敬了一个骑士礼：“吴林生先生，卡琳女士，非常感激二位昨晚的帮助，我代表教会和圣光向二位致以衷心的感谢！”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吴林生倒是轻松自然，毕竟被人感谢这种事情放在什么时候都让人心情愉悦。
卡琳倒是不那么潇洒：“亚特拉斯先生，为什么一大早就想起来到协会来？”
“是这样的，”圣骑士脸上也有了些窘迫，“爱丽丝昨晚决定要和我们一起回圣域，做一名圣职者。”
“这不是好事吗？”吴林生觉得一个经历了这种事情的人愿意信仰一个教导世人和睦相处的神也算是一大功德。
“不，我和我的战友们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事实上这条路充满了危险，我们仍然有誓言在身，危险也随着荣耀到来，这也意味着如果爱丽丝要和我们一起走，她也时刻面临着威胁。”
吴林生觉得这才是宗教人士该有的样子，虽然对方一心信仰，但为了大局还是选择理性。
“我不在乎这些。”这是爱丽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说话。
“爱丽丝，亚特拉斯先生也说了，这会很危险，你可能还要继续面对那些教徒。”卡琳力劝爱丽丝回心转意，但爱丽丝只是抓着圣骑士的衣角，一言不发。
“我已经劝了一晚上了，女士。”亚特拉斯苦笑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带这个小女孩上路。
最后还是忽悠大师吴林生出面解决问题，他在爱丽丝身边蹲下，让自己和爱丽丝身高持平。
“爱丽丝，你为什么会想要成为圣职者？”
“保护其他人。”爱丽丝的声音小小的，明显不太适应有人这样和她交谈，但却异常的坚定。
“说实话，你能这么想我很感动，因为经历了这些，你本来有理由选择怨恨，但你还是愿意传播光明，你真的是个光芒四射的女孩。”
爱丽丝不安地搓着亚特拉斯的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但是爱丽丝，光芒不是只有在圣域才会有的，只要你信仰光，光就会一直在这里。”吴林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或许在圣域，那里有最纯粹的光芒，但在其他地方，只要你有虔诚的信仰，那你自己也是一抹小小的，坚定的光。”
爱丽丝始终沉默着，但看得出她在思考，吴林生也适时给出了临门一脚：“爱丽丝，把这份光带给更需要它的人吧，驱散了黑暗，光才会更加耀眼。”
亚特拉斯轻轻地推着爱丽丝，但还是让这个柔弱的女孩一个趔趄：“爱丽丝，你也听到了，光是无处不在的。”
爱丽丝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选择了留在盾风。圣骑士们最终给吴林生一众人进行了一个简短的赐福仪式，然后离开了。
“愿光明照亮你的道路。”亚特拉斯最后一次抚摸了一下爱丽丝小小的脑袋，然后和战友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盾风镇。
吴林生和卡琳带着爱丽丝一直送到了镇子的边缘。
“这个孩子怎么办？”吴林生可没有带娃经验，艾希娜尔毕竟有做学徒的潜质，但爱丽丝他可没把握。
“你来收留她吧，我...没有收养她的准备。”吴林生知道，卡琳只是对她有一丝愧疚而已。盾风没有孤儿院，卡琳也只能希望爱丽丝能遇到一户好人家，思来想去还是吴林生最适合。
第二十六章 新生活
“我家里已经没有新的房间了，到时候可以让你和一个姐姐挤一间房吗？”吴林生牵着爱丽丝的手，身后一捆旧报纸随之飘扬，场面甚是魔幻。
爱丽丝只是点点头，她对吴林生牵着她的手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抗拒，毕竟那些邪教徒更粗暴地对待过她，谢天谢地的是邪教徒似乎只是在魔法研究方面钻进了死胡同，还没有心理扭曲到会对一个小女孩产生邪念的地步。
吴林生发现和这个女孩相处相当麻烦，爱丽丝本身不怎么爱说话，虽然内心仍然保持着一个十四岁女孩应有的纯真与善良，但看她的眼神却时刻传达着阴郁的信号。就算是成为了圣职者也肯定是最严肃最不苟言笑的那种。
“到时候希望艾希娜尔能够改变她吧。”吴林生这么想。
走了一段路，终于回到了家。
“您住在贵族苑吗？”这是爱丽丝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是啊，很气派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吴林生掏出钥匙开了门，一眼没有看到艾希娜尔，一般说来，艾希娜尔如果没有在地下室忙碌的话就是在餐桌旁看书，但地下室的门还没有打开，这就意味艾希娜尔还没有起床。
“以后你就不用再叫我“您”什么的了，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叫我吴林生就可以了，或者其他什么你喜欢的称呼。”
爱丽丝这次甚至没有点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吴林生让她在客厅里休息会，自己把旧报纸放回房间后去给她准备点早餐。
结果刚好遇到艾希娜尔打开了门。
“喝啊，早啊老师。”艾希娜尔打着哈欠，明显有些对柔软的被窝恋恋不舍。
“早，看来是还没睡醒啊。”
“不是，已经很精神了！”艾希娜尔双手叉腰，昂首挺胸，一下子瞪大眼睛，就像充电完毕一样。
“醒了就好，艾希娜尔，楼下有个小姑娘，你去帮我照顾一下她，我去给你们做点早餐。”
“小姑娘？”艾希娜尔这次是真的把困意抛之脑后了，“是老师你的女儿吗？我还从来不知道老师你有个女儿诶。”
吴林生一脸黑线地看着艾希娜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个女儿了，把这点想象力用在魔法上你已经突破三阶了。”
艾希娜尔吐了吐舌头：“晨间玩笑而已，我换个衣服就去。”
吴林生这才发现艾希娜尔只是穿着简单的睡袍，看来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早餐是三碗面条，原料来自炸鸡块用的面粉，但是鸡肉储量已经归零了，吴林生就想到了这个花活。
在魔法的加持下，最困难的和面揉面都变得简单起来，有了面条的雏形后入水，添油，再加入一些佐料，三碗鲜面条新鲜出炉。
用盘子盛着到餐桌前，艾希娜尔正在试图和爱丽丝聊天，却发现这个小姑娘几乎是油盐不进，但好在艾希娜尔有足够的耐心。毕竟天天听吴林生说一半话，爱丽丝的态度也称得上喜人了。
“艾希娜尔，爱丽丝，上来吃东西了！”
“走吧，爱丽丝，我跟你讲，老师做的东西都特别好吃！”
艾希娜尔牵着爱丽丝，在餐桌旁坐定。
“喏，试试看我刚煮的面条！”吴林生一人一碗，摆到桌上。
“面条？”爱丽丝困惑地望着吴林生，吴林生把还沾着面粉的手在剑士服上擦了擦：“对，面条，早餐的不二之选。”
“给我的吗？”爱丽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似乎还没有从被囚禁的阴影里走出来。
“不然嘞，快吃吧，不然就冷了。”
爱丽丝看了一眼散发着热气的面条，闻起来很香，不像是以前吃的那种勉强能被叫做食物的东西，但是从来没见过。她试探性地用勺子舀了一勺准备尝尝，却发现这东西意外的滑溜。
“看来得用叉子吃呢，爱丽丝。”艾希娜尔叉了一卷面条，却也没叉住几根。
“我的错，你们等会！”吴林生一拍脑袋，他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筷子这种东西。随便在地下室找了截长木头，用魔法扣出六根细木条来，再反复揉搓至光滑，吴林生又重新回到餐桌前。
老祖宗的规矩也一样没变的保留着，七寸六分，天圆地方，正直不阿。
“来来来一人两根，拿好了。”
“老师，这是什么？”艾希娜尔像手拿刀叉一样一手一根，满脸困惑。
“和刀叉一样用餐工具，但不是像你那样用的，看好了，爱丽丝，你也学着些。”
吴林生用筷子夹起面条，吸溜着送进嘴里，动作熟练自然。
“啊，果然还是少点料，想念以前楼下大妈的杂酱面了。”重新拿起筷子让吴林生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他这时才意识到，潜意识里还是在想念着从前经历过的那些小确幸。
“这...太难了...”艾希娜尔也学着吴林生用筷子去夹面条，然而效果并不尽如人意，仅仅是让筷子待在手中就已经很吃力了。爱丽丝也没好到哪里去，筷子甚至会从手里掉出去。
“看好了，我再演示一次。”吴林生又夹了面条，又吸溜吸溜就往嘴里送。虽然已经放慢了动作，但在艾希娜尔和爱丽丝眼里还是宛如电光石火。
“额，那我再教你们一个方法。”吴林生一手握住一根筷子，然后插进碗里，来回旋转，将面条裹在筷子上，从碗里拿出来。
“铛铛铛，面条鸡腿！”这种吃法可谓是充满童趣，吴林生小时候还不怎么会用筷子，那时也是这样吃面条的。
“诶，这样可以！”艾希娜尔也成功地串起了面条鸡腿，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好香！”虽然有些煮肉的肉腥味，但还是鲜香非凡。
爱丽丝看着二人吃的不亦乐乎，也试着裹一个面条鸡腿，这没有难度，她很快也尝到了面条的滋味，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吃到过的最美味的一餐。
“这...这很好吃！”沉默寡言的爱丽丝也被美食打动了，开始快速地把面条送进嘴里。直到吴林生喝光了最后一口面汤，三人的早餐也宣告结束。
“爱丽丝以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吧！”艾希娜尔揉了揉爱丽丝亚麻色的头发，她确实非常喜欢这个小妹妹，虽然这个小妹妹不怎么爱说话。
“对了，老师，爱丽丝是从哪里来的？我说不定会做他们那边的地方菜。”
“克劳伦索斯...”爱丽丝的声音开始沉了下去，但是其他两人都没有发觉。
“有点精灵特色的地名，那好像是很远很远的西边了。”吴林生对那里有些微弱的印象，类似于在地理课本上听到过的那种。
“好远啊，爱丽丝一个人过来的吗，你们父母呢？”
“死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下子就把气氛冻结了，艾希娜尔突然觉得嘴里没味道了。
“我...我很抱歉听到这个...”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时候反倒是爱丽丝显得比较轻松，就好像父母的死也不能激起她的感情一样，也许是在和邪教徒相处的过程中见到了太多东西，年幼的心灵已经麻木了。
吴林生也理解了为什么卡琳不香收养爱丽丝，如果把爱丽丝留在身边，或许自己也将时刻面临着良心的谴责。
“没关系的，爱丽丝，至少我们现在还可以给你一个崭新的生活，你的新生活就从这一碗面条开始！”吴林生想像敬酒一样敬一碗面汤，却发现碗里已经干了。
第二十七章 一个女孩的天赋
爱丽丝相信不劳动者不得食，在早餐过后主动去洗碗。艾希娜尔和吴林生继续坐在桌前。
“这孩子以前也许在异教徒手里度过了一段不堪回忆的时光。”看着爱丽丝离开的背影，吴林生突然说道。
“什么异教徒？”
“对对，具体的忘了告诉你了。”吴林生大体讲述了一遍昨晚的经历，艾希娜尔也渐渐不安起来。
“那就是说...异教徒抓爱丽丝这样的孩子是为了，献祭吗？”
“我很遗憾只能说是，但亚特拉斯先生也说了这只是一支流窜作案的队伍而已，虽然其他地方肯定会有类似的教派，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盾风现在暂时安全。”
“难怪这个孩子这么阴郁。”
吴林生笑了：“她才小你两岁而已啊。”
但艾希娜尔笑不出来，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和这些异教徒接触无疑是把一个小孩子丢进猎奇网站里面泡着。
“老师，你知道爱丽丝到底被那些人绑架了多长时间吗？”
吴林生摇了摇头：“说实话，不知道，但连父母过世这种事情都已经麻木了，恐怕时间不会短。”
吴林生还记得父亲打电话说母亲病重的那晚，他一狠心把卡里所有的钱全部打了过去，留下三十二块买了啤酒和烟，在公寓的楼顶蹲了一晚上。好几次都想着纵身一跃了事，但想想视频里母亲插着呼吸管的样子，他在日出时灰溜溜地拍拍屁股，继续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
如果当时得知的是母亲过世的消息，吴林生兴许已经下去了。所幸后来母亲康复了，他也就无所顾忌地走了。
“艾希娜尔，不管怎么说，爱丽丝过去的日子一片灰白，我们也要给它染上色彩。”吴林生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艾希娜尔，就算他再怎么善良，照顾一个心灵破碎的小女孩可不是他的强项。
“我尽力吧。”艾希娜尔也不是还有信心。
爱丽丝的到来改变了之前艾希娜尔和吴林生的生活，现在两人除了魔法练习，研究造纸和聊天扯皮之外又多了一项，尝试接近郁郁寡欢的爱丽丝。
“爱丽丝，我刚刚从老师那里学了一道新菜，吃了会让人心情变好哦，要不要试一点？”
“爱丽丝，要不要过来试试这个小法术？”
“......”
爱丽丝对于这种情况只是礼貌性地回应几句，从来不主动开口说话，更多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留在没人的地方，做着自己的事情发呆。
在两天之后，一次午餐完毕，爱丽丝去洗碗，艾希娜尔突然说道：“要不，我们把她交给教会吧？”
圣域为了吸纳教徒而在人类帝国境内许多地方都设立有教会，宣扬仁爱理念，毕竟基亚是四神中唯一一个以信仰为力量之源的神，信徒是很重要的。
而秉承着圣光神仁爱理念的教会也大行仁义之事，收留孤儿，医治病患，包圆了几乎所有福利组织的活。
艾希娜尔之所以有这种想法，除了了解到爱丽丝有成为圣职者的想法之外，也实在是对爱丽丝束手无策了。
“不行！”吴林生马上否决，“说好了要给爱丽丝新生活的，在她本人放弃之前我不会停下的！”
吴林生心底暗暗发誓，就算他自己对这件事再怎么不上心，要是他连这件事也做不到的话他以后吃面条都会有愧疚感的。
“那老师你想想办法？”艾希娜尔摊牌了，现在最后的底牌就是吴林生本人了。
爱丽丝洗完碗一般都会在后院坐着，那里有一个小花园，坐在椅子上可以看到大街，贵族苑附近一般没有什么人群，都显得很安静，这里也是吴林生和艾希娜尔来的最少的地方，待在屋子里就意味着可能时不时会和两人打交道，所以这里也是爱丽丝最喜欢的地方。
坐的时间久了难免无聊，爱丽丝就会找一根细木条，在地上画画，有时候画她想象中的修女模样，有时候则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剑士，但更多时候是她对父母的印象。
她还记得七八岁左右的时候，她在父亲的小庄园里到处疯跑，会指给父亲看她在种葡萄的沙地上画的小人。但更多时候，她只是在被邪教徒押运的过程中找个空闲画画，纪念为了她付出生命的双亲。
“画的不错呢。”吴林生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爱丽丝赶忙用脚把刚刚画好的父母擦掉。
“谢谢您的称赞，吴林生先生。”
“你又忘了，这里没有“您”。”
“我会慢慢改正的。”爱丽丝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吴林生身上，只是盯着已经混乱的沙地看。
吴林生突然感觉有点心疼，爱丽丝有种...扭曲的成熟，太懂事了，他同龄的时候还在思考怎么杀苦力怕比较安全。
“爱丽丝，你已经来到这里三天了，感觉如何？”
“这里很好，艾希娜尔姐姐对我也很好，食物很美味，在这里的日子，很好。”
“咳咳，那就再好不过，但是呢，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爱丽丝点点头，事实上吴林生肯收养她她已经很感动了，所以吴林生愿意要求她做点什么，反倒让她觉得舒适。
“你也知道，艾希娜尔是我的学徒，我本人呢是个法师，但是我们两个都没有跟法师协会伸手要钱的想法，所以我要你帮我...画画。”
“可以，您...你想要我帮你画什么。”
吴林生深吸一口气，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系到他放下多年的梦想：“但在画画之前，我想要和你比试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以后就在这里靠画画为生了。”
“比试？是什么意思？”
吴林生的比试很简单，两张纸，两支笔，比静物素描，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几何静物，就在爱丽丝喜欢的小后院。
“就是这样，规则都记住了吗？”
“嗯，就是比...画这些东西。”
“很好，那就开始吧。”
考虑到爱丽丝喜欢独处，吴林生甚至不让艾希娜尔来围观，布置了一些学习任务。
画画的时间不做限制，唯一的要求就是比谁画的像谁就赢。这点吴林生收拾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小萝莉还是不成问题的。
前世吴林生就有成为画家的愿望，那些挥笔就是一片美景的画家是他憧憬的对象，从小他就画，墙上画，衣服上画，电脑上画。一开始大人们把这当做调皮，不鼓励也不制止。但到了后来，画画开始和学习工作背道而驰，在周围的指责下，吴林生开始和最初的梦想渐行渐远了。
吴林生还记得上一次拿起画笔是他的最后一堂素描课，他偷偷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去求了一个落魄画家，画家也看好他，还给他打了很大的折扣。
“我明天就要去厂里上班了，到时候可能就不能教你了。”吴林生每天放学都会抽半小时来画家家里学画画，还骗父母说是学校的自习时间。之后吴林生的谎言被戳穿，但他还是选择去和画家学画，不为功利，只是觉得靠近梦想的感觉很好。
吴林生当时在画一个石膏像，手里的铅笔顿了顿，最后也只是哦了一声，停下的笔继续动了起来。
那天下午的光照在石膏像上面，晃得吴林生眼睛痛。后来画家从脚手架上摔下来，送进了ICU，从此以后吴林生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画家的一点点消息。
吴林生听说画家出事前唯一的随身物品就是吴林生画到一半的石膏像。从那以后，吴林生把笔从画纸上挪到了习题册里，再也没有提起过画笔。
虽然已经有些生疏，但一点点的经验还是被唤醒，吴林生手下的阴影，轮廓，透视结构都在一点点清晰，细节到划痕，摆放的角度。
最后抢在爱丽丝画好结构之前，吴林生把画板转过来面对着爱丽丝：“我画好了！”
画纸上是一个立方体的素描，完美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作品。
第二十八章 光明的形式
“这...我可以选择认输了吗？”爱丽丝没想到吴林生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而且他的绘画水平也确实高于自己。
“还不可以，爱丽丝，有些事情不是有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坚持了才有希望。”吴林生微笑着示意爱丽丝继续画下去。
爱丽丝也听从了吴林生的建议，继续打着一场已经输掉的战役。
差不多十分钟之后爱丽丝才结束了她的绘画，和吴林生相比各个方面都有欠缺，但比起其他平头百姓来说已经优秀了许多。
毕竟吴林生也算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你的画工很棒。”爱丽丝心服口服，“那么你要给我安排什么位置。”
“比起我给你安排什么位置，爱丽丝，你觉得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什么？”
吴林生猜也猜得到这个小姑娘去当圣职者那条心还没死透，至少要把爱丽丝的职业规划忽悠过来才可以，不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为吴林生打工，把自己的爱好变成职业，想想就很痛苦。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学习那些和光芒神有关的教义。”
“至少你有坚定的信仰，这很好，爱丽丝，我想要为明天的午饭购买一点食材，你可以和我去街上走一走吗？”
“如果你觉得必要的话。”爱丽丝算是答应了。
和艾希娜尔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向着市集走去，吴林生按照最接近前世食谱的内容买了一些食材。由于这个世界一般都认为地里面长出来的东西都是木头，所以蔬菜都便宜的离谱，吴林生也就没有讨价还价。
期间爱丽丝提出她可以帮忙提东西，但吴林生只是让菜都悬浮起来，爱丽丝也就没有再做要求了。
“爱丽丝，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要成为圣职者是想要保护别人？”吴林生在挑选胡萝卜的时候突然问道。
“是的，毕竟这是个危险的世界。”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要选择去保护别人，那会是一幅什么景象？”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会和那些黑暗直接对抗，消灭所有的异教徒。”
吴林生皱了皱眉，虽然爱丽丝没有任何有关宗教的学习，可是那种狂热已经在她身上体现出来了，这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
“英雄所为，非常值得憧憬，你喜欢吃蘑菇吗？”
“可以。”
吴林生挑了些蘑菇，然后付了钱：“爱丽丝，你看，你现在所行之事皆是为了正义，但这样盲目的正义有时候也会适得其反。”吴林生故意停下了话茬，等着爱丽丝提问。
“我不明白。”
“就这么说吧，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阳光普照的地方会有阴影，而漆黑的深渊里也会有小小的光明，你还记得卡琳吗，就是那个和亚特拉斯先生一起来救你的女士？”
“是的，我还记得。”
“我这么说你可千万别生气，但她也是一个黑暗教徒，不过只是有着纯学术性的好奇，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也正是她，我们才有机会来拯救你。”
爱丽丝长大了嘴巴，很明显有些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事实就是这样，爱丽丝，而且我相信在圣域里也不乏沽名钓誉之徒，没有贬低任何人的意思，但我相信事实就是这样。”
爱丽丝也有点明白了，在这方面，她可能比艾希娜尔还要聪明一些：“您...你是想让我放弃对正义的追求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但是爱丽丝，你想要成为圣职者的最终目的就是希望世人不再受到伤害，这是非常高尚的目标，我也很愿意支持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你还可以选择其他的道路，不必拘泥与教会的形式。”
“什么道路？”
吴林生假装清点蔬菜，然后心里默默构思了一下接下来的忽悠提纲：“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经历着其他的痛苦，虽然邪恶到处蔓延，但还有很多人还在为生活的重担而拼搏。就比如说刚刚卖给我蔬菜的那些农夫，或许他们当中有些人家里有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但却无力给养，你会对他们产生怜悯之心吗？”
“我...是的，我会的。”
“这就是我对抗黑暗的方式，爱丽丝，我的家乡有一位哲人，他说过人之初，性本善。我也相信这一点，所以我就想着，或许我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消灭罪恶。”
爱丽丝隐隐感觉到这个吴林生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对于善恶似乎有着更另类的看法，但好像，很符合逻辑。
吴林生继续说道：“我的想法，就是改善那些人的生活，一旦生活得以保障，人才会追寻光明和正义，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也。”
吴林生这番话完全来自前世那些古人的经典，但从他嘴里这么说出来好像他自己就是个哲人一样，让他狠狠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我...好像有点理解了。消灭罪恶，不是惩治黑暗，而是滋养光明。”
“正解，所以我希望你走上这样一条道路，而不是怀着对黑暗纯粹的恨意。”
吴林生的话在爱丽丝心中发酵，这一番说辞似乎比她的执念更为高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光明，对于黑暗必将诛伏，听起来似乎很伟岸，但是吴林生的说辞似乎更具有感染力，也更温和，更符合光明的道路。
认清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滋养光明以熄灭黑暗。
如果这是吴林生想要塑造的世界，爱丽丝发现自己会很乐意为之努力。
“东西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吴林生这次是真的点了一遍蔬菜，确定够明天的伙食之后打算回家了。
“那么，这和你要给我安排的位置有什么关系吗？毕竟我问了你这个问题之后，你和我说了这么多。”
吴林生发现这是爱丽丝说的字数最多的一句话，看来自己的忽悠确实触动了爱丽丝的想法。
“确实有关系，爱丽丝，但回家再说，有些东西我很难用简短的文字表达。”
回到了家里，艾希娜尔还在做自己的魔法研究，吴林生取了一份报纸给爱丽丝研究，因为最新版都在协会里放着，这是有填字游戏的第一版。
爱丽丝简单的阅读了一下，有一些不认识的词汇吴林生也翻译了一下，看完之后吴林生也简短的把自己的广告给爱丽丝介绍了一下。
“我明白了，你是想通过这一份报纸来让盾风的人民更好的获取信息，也能够帮他们获取更好的生活，这样一来不管是应对风险还是改善民生，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吴林生知道自己的忽悠计划已经成功了，爱丽丝说话字数又一次突破记录，“所以我想要你来为这份报纸做一份插画，来让报纸更加生动，更加深入人心，成为人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这样的话，我很愿意，但是你似乎比我更擅长这件事。”
这点吴林生倒是确实比爱丽丝更强，可是他的绘画学习水平已经封顶了，相反爱丽丝这样一个潜力股是更好的选择。
但理论大师从来不缺乏忽悠：“那是因为我这里不养闲人，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去学习绘画的技巧，所以我需要你来担任...艺术总监。”
爱丽丝对吴林生口中的现代词汇完全不明其义，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称呼：“我明白了，我会做好这个艺术总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