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深渊之风
“卖报！卖报！米切尔帝国正式向精灵联邦宣战！”报童揣着一堆报纸，在闹市区，一面叫喊着一面将手里的报纸甩的哗哗响。在乌勒尔提出用树皮加入造纸材料之后，纸张的韧度再一次上升，虽然手感粗糙了不少，但是也更加耐久。
吴林生用了一顿午饭的时间印出了正式宣战的新闻，这种帝国级别的新闻，反响如同吴林生预料的一样爆炸。
现在他和艾希娜尔一边啃面包，一边流水作业，生产报纸。
贫民窟的收购需求已经飞上天了，吴林生肯定要趁此机会捞一把。
而市场需求就像个无底洞一样，疯狂地吞吃着报纸，然后三个铜库伦三个铜库伦地往外吐。吴林生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满足这个无底洞。
后续的一些采访乌勒尔已经去做了，爱丽丝也在搜集教会方面的意向。吴林生的本意，就是除了在满足民众消息需求的同时尽快了解各方势力对于战争的意愿，这对自己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甚至在印刷完宣战消息之后，吴林生还打算去一趟赫迪尼斯，去听听法师们的想法。当然，最好不要碰见艾略特。
而现在那个在闹市区挥舞报纸的报童，周围已经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惊愕着把钱递进去，然后取回一份让他们更加惊愕的报纸。
瑞尔斯此时在米契鲁多的山堡之中，在王座室中徘徊着，现在这里没有请愿的群臣，没有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米切尔王，有的只是他，瑞尔斯·米切尔，准十三世米切尔皇帝。
瑞尔斯在等待，为了接下来的战争，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但等待始终是无聊的，瑞尔斯百无聊赖之中走向了王座，那个将来将会属于他的位置。他披着臂甲的手拂过王座的扶手。不同于其他人想象的华丽风格，米切尔王室的王座是由纯银构成，在这个银的出产量甚至比生铁更高的帝国内，米切尔王座的构造可以称得上是简朴。
这是为了纪念当年在这里发生过的伟大的卫国战争。虽然已经不记得当年在这里是对抗什么存在了，但是米切尔的光辉将会永远像阳光下的白银一样闪耀。没有什么可以玷污这种光辉，那些企图将王室光辉拖入泥潭的革新派势力也好，那些生活在树林里的精灵也好，米切尔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陛下！”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乌瑞恩·伯瓦尔，周围没有别人，因此他按照瑞尔斯的要求，用陛下相称。
“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陛下，只等您的检阅。”
米切尔将手从王座扶手上缩了回来：“很好，现在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战争里赫迪尼斯的那群法师们能够尽到自己的忠诚。坎特雷斯和赫底修斯现在都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不可能失败。”
“是，陛下！”传达完消息，乌瑞恩像是一团影子一样从偏室离开了。
瑞尔斯稍稍回忆了一下前往地牢的路，但最终还是决定前往自己父亲的卧室问候一下。
绕了一小段路，瑞尔斯推开了父亲卧室的大门。米切尔王就坐在平日里办公的椅子上，双目无神，仿佛坐在那里的只是一个人偶。周围站着四个身披重甲的士兵，仿佛雕刻一样沉默无言。
“父亲。”瑞尔斯一如既往的鞠躬行礼。
国王转过身，闭上充满血丝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周围的士兵们都观察着国王的一举一动，他们在这里的任务除了护卫，还有一项。监视。
“吾儿。”国王的声音很苍老，很无力。
“近日签署这些文件，辛苦了。”瑞尔斯来到自己的父亲身边，目光扫过那些印刻着国王印章的皮卷，很快这些卷轴会被送到各个领主的封地上，宣告战争的到来，全帝国的集结，将从这些卷轴开始。
国王微微往后靠了靠：“这个国家总有一天是你的。”
“我明白。”
瑞尔斯最后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卧室，始终陪伴在国王身边的侍卫为王子轻轻拉上了门。
剩下的事情，全部都在地牢里，一想到今天可能一整天都要在地牢里度过，瑞尔斯就感到一阵恶寒，虽然很肮脏，虽然很恶心，但他会忍耐，为了帝国的荣光而忍耐。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已经在战士的道路上走到了最高点，在帝国的野心上，自己又能做出怎样的成就。
还是那些熟悉的掩护，瑞尔斯又一次来到了最底端的密室，那个关押了无数魔兽的地方。
现在这里的牢笼几乎已经被填满，各种各样的低吼此起彼伏，但没有一头魔兽胆敢放声怒吼，否则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手段安排他们闭嘴。
“陛下，很高兴您又来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上来，瑞尔斯示意他保持距离，那个人影在两步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盾风堡的事情，你们处理的很好。”瑞尔斯轻轻地笑了笑。
那个佝偻的声音也笑了：“没什么，虽然那个九阶法师的出现稍微打乱了计划，但是达克罗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搞出什么不安定因素了。”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其他领主也许多少察觉到了一点，以后的行动需要更加谨慎一些。”
“如您所愿。”
如果吴林生在这里，也许能认出这个佝偻的男子到底是谁，正是那天在城墙下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死灵术士。
瑞尔斯让这个术士将他带到加莱姆所在的笼子，在前去的路上，瑞尔斯忍不住为自己所作的一切轻笑出声。死灵法术的教团，恐怕连瑞尔斯自己都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自己的人，只要稍加操作和引导，他们会像被惹怒的疯狗一样攻击任何瑞尔斯想让他们攻击的对象。
但现在，瑞尔斯只想要他们去稍微捋平自己的帝国内部的几根尖刺。
达克罗就是其中之一，他一直以来都不希望开战，他的眼光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瑞尔斯并不管这些，他只想要一整个国家的荣誉，仅此而已。
于是他设下交通管制，让消息流通尽可能困难，将事情的全部影响缩小在自己的攻击对象身上，这样一来那些被攻击的对象孤立无援，瑞尔斯也可以轻松将所有责任推卸到黑暗法师教团身上。
也得益于那些外姓领主们互相警惕的状态，就算是消息溜了出去，也没有人会高尚到出兵救援。
终于瑞尔斯到达了他想要的地方，笼子里已经不再是一头硕大的猛虎，而是躺着一个虚弱的精灵。
瑞尔斯看了一眼身边的术士：“你没带错地方吧，卡萨罗，我记得这里之前有一头病恹恹的老虎才对。”
“二次实验，先生？”卡萨罗低声道。
“真是有趣，说点什么吧，加莱姆。”
加莱姆从地上爬起来，几乎虚弱地再次摔倒，但他还是用尽力气，吐出最恶毒的诅咒。
瑞尔斯视那些咒骂于不顾，而是俯下身子：“如果有一天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也会明白的，现在好好休息吧，我们还有更多需要你的地方。”
瑞尔斯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深入，在层层叠叠的笼子群之中，似乎有更多的地方被开拓出来，瑞尔斯的目的地在一处开阔地，这里是这间密室中所有实验的起点。在这里，有五个精灵被整齐地安置在注满了诡异粘液的水晶容器之中，各种各样的导管穿透着这些精灵的身躯。
每一个精灵的眼睛都大睁着，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恐怖，但是他们的表情却格外麻木，就好全部感情的宣泄，都只能依靠眼神进行。
瑞尔斯今天就是要确认，这些精灵剩下的价值，到底还剩多少。
被生命女神缪兰德丽尔赐福的精灵，拥有能够和其他生物构建思维连接的能力，只要在两者都同意的情况进行这种连接，就可以进行灵魂深层次的交***灵族的德鲁伊们正是凭借这种独特的能力来和其他生物沟通，从而运用自然的力量。
但瑞尔斯的想法更加疯狂，只要强制精灵们进行这种连接，然后加以一些赫底修斯的秘术，就能强制将一个灵魂从生物身上剥离，同样的，也可以强行将另一个灵魂放入其中。这就是自己这支驯兽军团和精灵间谍的来源。
除了浸泡着的五个精灵，这里全部的精灵，全部的驯兽，甚至除了瑞尔斯之外的全部人，包括曾经刺杀奥术大贤的那些，包括那个在谈判中被拉出来的精灵活尸，包括卡萨罗，都是灵魂交换之后的产物。
这样虽然会对被当做桥梁的精灵造成灵魂上的巨大伤害，但是能够为一个帝国撑起荣耀，瑞尔斯乐意做出这样的付出。
瑞尔斯知道，那五个精灵的灵魂都已经严重割裂，自己无论再怎样嘲讽都无济于事，也许再进行几次实验之后，就会有五具毫无意识的空壳诞生，但没关系，即将到来的战争会解决这个问题。
瑞尔斯对着卡萨罗拍拍手，又一场实验即将诞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伊莉娜·席德尔克
“这是法师们对于这次战争的看法。”吴林生将几张临时记录的稿纸甩在桌子上。
“然后是一些普通民众的。”艾希娜尔紧随其后。
“这里是教会的看法。”爱丽丝也跟了上来。
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还真觉得自己是在打斗地主，三人轮番跟牌。可惜的就是氛围并没有斗地主那么轻松，三人都苦着一张马上可以滴出水来的脸。
在轮番浏览了记录报告之后可以看出来，举国上下都对这次战争表示惊讶，但是最初的惊讶过去了之后，全国人民都出奇一致地同意进行这次战争。
为什么不呢，民意上，瑞尔斯已经颁发了不少的抚民政策，也有许多民众猜测这次战争所得有一部分会流到他们身上；贵族方面，大家都可以吃一口战争饭。现在的米切尔帝国已经是上下一条绳，没有不支持的理由。
吴林生叹了口气：“那么就赶紧开始排版吧，乌勒尔去运纸张过来，爱丽丝继续画画，艾希娜尔准备排字板，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印刷了，这几天消息必须尽可能快的发出去。”
“是！”
吴林生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这里一旦有人要用到排字板，唯一的椅子也会被拿过去，吴林生就只能这样坐着。他还要进行一点信息筛选，哪些消息对于平民来说是有价值的，哪些消息是涉及到一些不可公布的内容，吴林生都要把这些消息发布出来。
例行公事一样的还有一些市场预告，都是采访了一些经历过小规模战争的市场商人总结出来的一些相关消息，毕竟人类王国以前也不算是上下一心。马上就是动荡时期了，会有很多人能从中找到商机发一波精灵族的国难财的。
报社的工作一切顺利，大家都已经轻车熟路，很快就有一沓报纸被整齐地摞在墙角。现在最费时的工序已经从纸张的生产变成了报纸印刷。
纸张的生产可以通过扩大工具和规模的方式来实现，但是印刷工作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一台印刷机可用，要应对还在不断增长的市场需求依旧压力巨大。
艾希娜尔和吴林生轮换着操纵机械，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印出来接近七百多张报纸，达成了报社成立以来最高的生产量。
“我感觉胳膊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艾希娜尔扭着肩膀，将近一小时的机械工作让她的肩膀格外酸痛。
吴林生绕到徒弟身后，给她捏起肩膀：“所以才让你学魔法嘛，一开始就像我一样用法师之手不就可以休息了吗？”
艾希娜尔撅着张嘴：“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高的阶位，要是我也是个九阶的大法师，我吃饭都不想自己动手。”
吴林生的钢筋思维在这种时候绕起了圈：“那我喂你？”
话音刚落，爱丽丝和乌勒尔一下子抬起头看着师徒俩，艾希娜尔发觉不对，给了吴林生一记粉拳：“你在乱说些什么啊？”
爱丽丝低头叹了口气：“明明都一起工作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察觉到，心机很深啊吴林生，艾希娜尔姐姐也是。”
乌勒尔镇定得多，但是表情上也是挡不住的八卦：“你俩啥时候？”
吴林生才发现问题不对，窘得不知所措。艾希娜尔更甚，论脸皮，她还不及吴林生一半，连吴林生都尴尬成这个样子，那么艾希娜尔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两人打算起哄一下的时候，仓库的大门被敲响了。
“继续工作，还有那么多活计呢！”吴林生甩甩手，从两人的诡异关注之下逃脱，艾希娜尔也不想留在原地吸引火力，马上跟上吴林生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吴林生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法师女孩，藏青色的旅行法袍，似乎习惯性地将眼神躲藏在宽大的法师宽边帽下。
“伊莉娜·席德尔克小姐，您来这里有何贵干？”
伊莉娜·席德尔克，当初在盾风镇的时候就出钱想要买奥术大贤的消息。
“我现在可以进来吗？有一些之前的交易内容想要和您讨论，当然，我也准备了足够的报酬。”
吴林生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将她拒之门外，打开门让她进来，反正自己的商业机密已经被破解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找上门来，但是一般来说，对方肯定会有某些需求。
见到有陌生人进来，乌勒尔也不再开吴林生的玩笑，爱丽丝则是向萨尔的方向挪了挪，在外人面前，自己还是会下意识地护在萨尔身边。
“您居然住在这里吗，和当初的条件比起来太艰苦了吧。”伊莉娜发现了墙边的床板，这种条件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也就是比贫民窟好一点的水平。
每个人来到这里之后似乎都会这么问，特提斯也这样问过。吴林生耸了耸肩膀：“穷呗，不然我也不想住在这里的。”
“言归正题，伊莉娜小姐，你来这里是想知道些什么，我这里的活计都是自己人，您可以放心说出自己的需求。”
伊莉娜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在认定没有什么威胁之后，伊莉娜从身后一个塞满皮卷的背包中取出一张来，方便笔记，同时推了推自己的石英眼镜：“记录笔记，可以吗？”
“当然，桌子在这边。”既然是老师信任的人，艾希娜尔也选择了最大的友善，她将伊莉娜引导桌子旁边，挪开上面的东西，给伊莉娜腾出一个写字的空间来。
“我想知道关于奥术大贤最近的动向。还有关于帝国战争的事情，我在市区买到了关于战争的报纸，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现在还在进行这门生意，我都不知道会爆发这么大规模的战争。”
说到这里，吴林生稍微有些自豪，毕竟自己也算是这个时代最早的信息行业了。
正在工作的乌勒尔插了一嘴：“是关于艾略特·伯瓦尔吗？”
伊莉娜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这是谁？”
吴林生清了清嗓子：“这是...新任的奥术大贤。”
“不可能！”伊莉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老...安东尼奥先生目前还在世，新任的奥术大贤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被选举出来？”
“伊莉娜小姐，我现在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求学对象，安东尼奥先生，已经可以确认过世了！”
伊莉娜似乎受到了什么灵魂冲击一样，往后踉跄两步，险些倒在用作睡觉时的隔板的打字机上，被艾希娜尔扶住，那台打字机才幸免于难。
等到伊莉娜缓过来之后，她首先是为自己的尴尬行径道歉：“抱歉，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毕竟，你知道的，奥术大贤是我的毕生梦想。”
“我理解。”吴林生示意伊莉娜坐下。伊莉娜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纸笔上。
吴林生发现她的恢复速度格外的快，就好像已经对这个事实有所猜测，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奥术大贤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那么战争呢，关于这场战争的事情。”
吴林生踌躇了一会：“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吴林生寻思要说清楚这场战争以及自己的猜测至少需要从瑞尔斯的抚民政策开始讲起。
“我们马上就要进行晚间聚餐了，可以到时候再进行叙述吗？如果不嫌弃的话，也请伊莉娜小姐赏光。”
“被您这样的法师邀请是我的荣幸。”伊莉娜起身鞠了个躬，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打击当中彻底缓过劲来，身子都有一些摇晃。
虽然不知道伊莉娜的来访是一个怎样的信号，但是相比较那些让人头疼的战争信息来看，去给一个法师讲故事远比思考那些问题来得轻松得多。
高考应援
我还在读高中那会，学校不让带手机，而且因为考上了一所还算是重点的高中，学校学习压力巨大，生活极端枯燥。最无聊的时候，连零食包装袋上的生厂商家和配料表都能研究半天。
除此之外，我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一个一百块买的带显示屏的MP3，用它在信息课上下载一些网络小说，一看就是一整宿。《骑砍风云录》《六脉剑魔》《魔兽争霸之异界纵横》。在那段生活都被学习压力压到泛白的时光里，网络小说极大的装点了我的生活，让我平平无奇的人生当中多少有了一抹亮色。
那时的我很感谢那些网络作家们，他们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着无穷的想象，还有无限的可能值得期待。
现在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虽然创作可能不是很出彩，但是我想，我的作品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至少装点到一个人的生活，那也是成功。或许那个人，就是你，正在准备高考的战士。
现在的更新已经有些晚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能看到这段文字，如果看到了，那么以下是我，一个经历过高考的前辈想告诉你的：
1.赶紧睡觉，养足精神
2.心态放平，天塌下来压的是大家
3.高考比小说更有戏剧性，不到最后一秒，不要轻言放弃
4.高考是你一生中很重要的转折点，但绝对不会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已经安然入梦，那么请允许我在这里为你们献上最诚挚的祝福，你们至少不是了无期待地走进考场，无论如何，我都在这里为所有高考学子祝祷。
愿各位武运昌隆，旗开得胜，奔往你们所期冀的未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二个客人
“真是不好意思，还允许让我和你们同坐。”伊莉娜的措辞用句很谦卑，让吴林生格外的不适应，明明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比目前的自己还要强的法师。
吴林生挑了一家目前他能够承受的最高规格的饭馆，从盾风镇搬过来到现在，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虽然不如自己烹饪的好吃，但是口味上已经优秀了许多。
本来还有些担心走到伊莉娜这个位置上的法师会不会对此有些不满，但是这样一来吴林生也就放下心来了。
“应该说是我们招待不周吧。”
现在来这里吃饭的只有最初的元老们，伊洛蒂一众已经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了，吴林生也就不会再去照顾他们了，如果自己一味地照顾他们，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饭馆里的桌子类似吴林生上辈子去乡村老家做客时候用的那种八仙桌，五个人坐下绰绰有余，爱丽丝抱着萨尔和乌勒尔一条凳子，吴林生和艾希娜尔一条凳子。吴林生发现乌勒尔和爱丽丝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把脑袋凑到一起，悄咪咪地说些什么，不时还会瞟一眼师徒两人。
在上菜之前，伊莉娜小声确认了一下，这里的五个人都没有内鬼，没有什么消息是不能互通的。
“吴林生先生，我还是想向您确认一下，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奥术大贤已经死亡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不然吴林生也不会在这里。“这个嘛...我有一些个人渠道在里面，就像我也能通过这个渠道去了解瑞尔斯王子决定对精灵宣战的会议过程，这么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伊莉娜点了点头：“我也认为你没有骗我的必要，那么再和我说说关于瑞尔斯王子的事情吧。”
吴林生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食物，摆放在桌上：“这个故事有点长，建议大家一边吃一边听。”
众人开始用餐，吴林生也开始一边吃东西一边给伊莉娜讲述有关这场战争的始末，包括豢兽的猜测，艾略特刺杀案，死灵法术的事情，以及在会议上发生的一切。
“就这样，瑞尔斯在会议上拿出了那个精灵死灵法师，就此向精灵帝国宣战了。”
讲完之后，吴林生长长的出了口气，从头到尾讲完这些还真的有点费力气。
众人现在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手里吃到一半的食物放到一边，都沉默着思考吴林生提供的信息。
吴林生环视了一下四周，虽然现在会选择来餐馆就餐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气氛这么诡异的也只有他们。不过说到底，也没有人会在寻常餐厅里讨论这么精深的话题就是了。
“吃啊，不吃饱哪里有力气想事情？”吴林生试图活跃起气氛，身先士卒叉一起一大块烤肉往嘴里送，但是众人冰冷的眼神很明显地告诉他自己的暖场行动失败了。
“所以，战争。”伊莉娜叹了口气，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敷衍地进食。
爱丽丝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到时候估计又有教会忙的了。”
教会在战争当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虽然他们不会以自己的身份直接参与战争，但是战后处理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教会的任务就是裁决黑暗，治愈创伤，战争的创伤也包括其中。
历史上有教会出面的战争，对方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因此这一次教会如果选择出面作战的话，精灵一定是到了口诛笔伐的程度。但如果不然，那么瑞尔斯的出战理由也许会受到不少人嚼舌根。
爱丽丝也许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只是单纯为生命的逝去而惋惜。曾经那个被仇恨填满内心的少女，在生活的影响下也温暖起来。
“我们各自都有自己需要准备的事情。伊莉娜·席德尔克女士，这就是我今天能给你提供的全部内容了，关于勇者们的秘闻，精灵勇者和圣光勇者我没有办法接触，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的，本来我就只是关注有关魔法的事情。”
饭局的气氛继续尴尬着下去，一想到战争马上就要到来，众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伊莉娜最先结束了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的饭局，起身向众人行礼：“今天的饭局很尽兴，多谢款待，我还有自己一定要去完成的事情，就不多留了。”
吴林生本来想发挥一下中华民族传统的好客之道好歹意思意思挽留一下，但是加兰德似乎也没有这种习俗，只能起身送客。
送走了伊莉娜之后，众人继续未完的晚餐，气氛也稍微好了一些。
“我以前还从来不知道这个伊莉娜的事情，这么年轻又这么强大，也很有气质呢。”艾希娜尔一边吃一边瞄着伊莉娜离开的方向，语言当中有了些醋意。
直男吴林生没有发现，仍然一心专注于吃饭：“以前在盾风镇你们见过面的·，我都还记得。”
乌勒尔悄悄用手肘顶了顶吴林生的肋骨，吴林生以为是占到别人的位置了，还很热心地往艾希娜尔那边挪了挪。
乌勒尔和爱丽丝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拿这个钢筋直男怎么办。
吴林生在吃饭的间隙中抬起头来：“但话又说回来了，对于这场战争，还没有说过你们有些什么看法呢？”
乌勒尔叹了口气：“魔法的狭隘使用，法师们都很热衷这个，我猜都能猜得到那些法师又想干些什么事情了。什么时候他们才能真正领会一下魔法的真正奥妙呢？”
虽然在座的有三个法师，但能和乌勒尔搭得上话的根本没有。艾希娜尔作为一个初学者，乌勒尔的魔法理念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吴林生自己就是个半吊子，如果不是莱默的启发和出生自带的魔法天赋，可能比艾希娜尔还不如。
爱丽丝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精灵们真的像你说的一样，研习了那种黑暗魔法，我倒是还蛮期待这次战争的，当然是在这个消息成立的前提下。”
乌勒尔苦笑一下：“看来现在是咬死了，没有人会在国家级会议上吹牛的。”
艾希娜尔眉头皱了皱：“但是...没道理了，精灵应该没有人会修习魔法才对啊，当初赫底修斯的神赐并没有流向精灵那边才对。”
吴林生长大了嘴看着自己的徒弟，艾希娜尔仿佛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乔西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了起来：“死的精灵就可以了，精灵确实不能接受魔法，但是如果一个精灵死后复生的话，身体对于那个活尸来说就不太重要了。”
乔西很自来熟地在伊莉娜先前坐过的地方坐下，继续他的讲解：“如果精灵的尸体被侵蚀的够深，那么研习黑暗魔法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当然，作为失去生命的代价，他生前有关生命的知识也会像他的躯壳一样腐烂衰败，这样说明白了吗？”
“乔西？”吴林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找到这里来。
“这位是？”艾希娜尔疑惑地指了指乔西，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应该拿出怎样的礼遇。
吴林生不知道这种时候适不适合向众人介绍乔西，毕竟爱丽丝曾经和乔西所管辖的地方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我是吴林生先生曾经的生意伙伴，他想要和我合作报纸生意，但是我拒绝了。对吧，吴林生先生？”说完乔西向着吴林生眨了眨眼睛。
吴林生目光游离了一下：“啊，是这样，那段经历不怎么愉快就是了。那你现在来干什么？”
乔西笑了笑：“我对于先前的合作有些新的看法，希望能给我个机会，我们再次讨论一下？”
第一百五十章 科学的力量
“失陪一下。”吴林生站起身，跟着乔西走上了楼。这个世界的饭馆大多兼具住宿的功能，乔西既然能把吴林生引上楼，就说明楼上肯定有适合他们说话的地方。
一想到乔西有可能单纯地为了和自己交谈就要了一间客房，吴林生就觉得有点肉疼，不管怎么说蚊子腿也是腿，这样拿来嚯嚯太让人可惜了。如果要说话的话有的是地方，为什么非得在这种要花钱的地方呢？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吴林生小声用中文嘟囔了一嘴，但是乔西似乎并没有听见。
乔西挑选了档次最高的一间住房，虽然比起当初自己刚刚来到盾风镇的时候住得那间差了点，但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请坐吧，吴林生先生，我们的客人还没有来齐呢。”乔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如果不是在这里的是两个大老爷们，气氛还真的多少有那么一点暧昧。
“我先说好，就算我的员工们在走出去一公里，他们也还在我的施法范围之内，所以你最好别对他们动什么歪心思。”
乔西笑了，是那种很符合人们对于老狐狸的印象的笑：“我不会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就得罪一个潜在的大客户的，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对于商人来说是大忌。”
“那么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专门把我叫上来说话。”
乔西的手指动了动，吴林生感到一个无形的立场在周围被建立起来，比起攻击，倒更像是防护的类型。吴林生才发现这个乔西也是一个法师，而且似乎有着某种能够隐藏自己身份的特殊手段。
“隔墙有耳，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不能被除你我之外任何人知道的东西。”
说完，乔西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紫黑色的液体：“这是一种遗忘药剂，喝下之后会逐渐遗忘掉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除非再搭配上特制的解药，虽然它的用途一般都是...但同样也适合这样的对话，只有你肯喝下这瓶药水，我才能够确保谈话的进行。”
吴林生瞅了一眼那种紫黑色的液体，让他想起了那天爱丽丝用过的那种剧毒药剂：“万一你下毒怎么办，我拒绝。”
乔西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酒，这里只有最标配的柠檬水作为饮料，给两人斟上，再滴入那种遗忘药剂：“公平起见，我也会喝的，而且..”
乔西又取出另一瓶药剂，推到吴林生跟前：“这是解药，可以交由你保管。以商人的名誉起誓，虽然我们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活计，但本质上，我们都是商人，这点和你并无不同，尊敬的先生。”
吴林生将信将疑地接过解药，用自己仅有的一点药剂学知识反复确认了之后，才继续问道：“既然你也说了，我们都是商人，那么你想要交换一些什么东西？还有，我能从这次交换中得到什么？”
乔西往前伸了伸身子：“你似乎在找一些有关...加莱姆大公的消息？”
吴林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是怎么？”
乔西向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冷静：“如果你想要摧毁一栋房屋，拆掉支柱比攻击外墙有用得多。”
“间谍？”
“对。”
乔西的表情很得意：“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皇室那种地方还能有我的眼线？虽然我的力量不足以摧毁一支普通的骑兵队，或者一打一百单挑整个贫民窟，但是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才是真正的强者。现在倒不如说说，你觉得我们这次交易，有价值吗？”
吴林生开始咬嘴唇：“你还没有说过你想要些什么，看你的样子，库伦似乎不能打动你。”
“也许是这样吧，但库伦这种东西，谁会嫌他多呢。不过你也说的没错，就我的一些个人调查来看，你的财政状况似乎也拿不出让我满意的库伦出来。”
吴林生撇了撇嘴：“那还真是伤人。”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事实上，我希望你去冲破这次的真相，这就是我要的报酬。如果你不同意这笔交易，那么你也可以选择不喝下解药，到时候等你走出这道门之后，你马上就会忘了今天的谈话。这就是我的价码，你看合适吗。”
吴林生踌躇了一下，最终下定了决心：“你说吧，我会听的。如果到时候我决定不去趟这趟浑水就不喝解药对吧？”
“正是。”
“那么请讲吧。”吴林生将解药握在手里，开始等待乔西能给自己提供什么信息。
乔西清了清嗓子，降低声音凑近到吴林生耳边：“精灵们是无辜的，一切的阴谋都酝酿在米契鲁多地牢里面。失踪的加莱姆大公，还有最初失踪的精灵使节们，都在那个地方。瑞尔斯利用精灵沟通灵魂的能力，制造了大量转移了灵魂的豢兽和精灵间谍。这些都是，阴谋。”
吴林生瞳孔骤缩，一切都连贯起来了，最初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线。
瑞尔斯策划了这次战争，如果有手段可以人工制造豢兽，就有了庞大的战力补充；而人工的精灵间谍则是可以无限量地制造战争的借口，还不至于落在道义上的低点。
既然是要筹备战争，那么贵族们的支持必不可少，大贵族的反对意见和小贵族的效忠对于瑞尔斯来说都是必备的东西，这也解释了瑞尔斯为什么会急于对贵族出手。
还有突然严格的交通管制，不管是制造战争借口，还是限制精灵的谍报活动，都是很重要的途径。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吴林生觉得脊骨发冷，这种事情，为什么乔西会想让自己去解决，就凭他是个九阶大法师？
乔西突然觉得有些眩晕，从怀里取出和吴林生一模一样的解药，往嘴里倒了两口：“吴林生先生，请尽快决定，马上药效就要发作了。”
“我...”
吴林生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有些混乱，似乎是在楼下和艾希娜尔他们吃饭，然后乔西来了，带着他上了楼，然后...
就像是被下药了一样糊涂。明明是才发生几分钟的事情，但是吴林生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的脑子重新和记忆接上轨的时候，乔西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自己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发愣。
“我TM别是被削肾客救赎了吧？”吴林生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腰，好像一切正常，不过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器官买卖，自己又不是什么史诗魔兽，除了胡安那样的老头，谁会对他的器官感兴趣？
疑惑之中，吴林生只能自己下了楼，似乎楼下的饭局还没结束。
“终于下来了，乔西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我忘了。”吴林生回答的异常诚实。
艾希娜尔两眼一翻，以为有些什么事情需要保密，没有深究。
“那是什么？”乌勒尔指了指吴林生的腰间。吴林生扭头一看，是一个千纸鹤。
“可能是什么地方别上去的吧。”说完，伸手就要去把那只千纸鹤扯下来。
但是手伸到一半，吴林生突然反应过来，目前在这个世界上，造纸的工艺流程还只有他自己掌握了。他急忙取下千纸鹤，是上辈子自己经常会叠的那种，纸张在这个世界问世才不过半年，折纸更是不存在的东西，那么这个东西只可能是自己制作的。
爱丽丝忙着吃饭，自己找了个解释：“会不会是印刷的时候掉进去的？”
“没道理啊，这别的也太明显了。”吴林生琢磨了一会，这张纸是卡在腰带上的，要说的话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对。
突然，某种灵感击中了吴林生。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们等我一会！”
说完，他就急吼吼地冲回了自己先前和乔西谈话的地方。推开门，一切正常，桌子上还有没喝完的柠檬水。吴林生当然不会亲口试试那杯水，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柠檬水里下了什么会让人失忆的玩意，但也没必要以身试险。
“柠檬水，千纸鹤...”
吴林生犹豫了一下，决定去下方验证一下他的猜想，如果一切成立的话，那么也许自己发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吴林生重新回到了桌子前，将千纸鹤展开，递给乌勒尔。“乌勒尔，帮个忙，打个火。”
“什么意思，烧纸？”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乌勒尔咕哝了一下：“烧个纸而已，有什么不吉利的。”
吴林生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没有烧纸的习俗，也没有纸：“玩火尿床，先打火。”
乌勒尔在指尖点着了火，吴林生把纸张放在上空，确保它不会烧起来，渐渐的，几个中文拼音在上面显现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没认出来这种奇怪的文字，吴林生却轻轻读了出来。
“米契鲁多地牢，使节，贵族，魂转，兽”
就在吴林生的药效发作之前，他制作了一张纸，用柠檬水在乔西的眼皮子地下涂抹纸张，用黏着纸鹤的借口敷衍过去，悠然自得地叠了一只纸鹤：“我会答应的，前提是我还能年轻个十岁，这种事情对于我们来说都太过危险了，我没道理让自己置身险地，这也就是想让我来当这个替死鬼的原因吧？”
“所以，我的答案是‘不’，解药你喜欢就拿去好了，所以就不要再来找我谈这个了。”
乔西叹了口气，收回了解药：“真是可惜，你是一个贩卖信息的商人，也是赫底修斯的信徒，我本来以为你的思维和胆识会和魔法火花一样活跃。”
吴林生笑了：“事实上，我觉得我的智慧比起火花来说更加耀眼。”
说完，吴林生把纸鹤递了出去：“怎么样，这个小玩意要拿去吗？哄女孩子很有用哦。”
乔西笑着伸出手，吴林生在最后一秒将纸鹤收了回来：“想学啊，以后再说吧，楼底下坐着我的女朋友，这是她的小礼物。”
说到这里时，遗忘药剂的作用开始显现出来，吴林生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捏着纸鹤的手也掉了下来，而那只纸鹤也别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乔西随手拍了拍自己衣服的下摆：“那随你喜欢吧，稍稍做个好梦吧，吴林生先生，这是连巨龙的记忆都能抹除的剂量，所以你可能会稍微昏睡一会。”
说完，乔西轻轻地关上了门，借助着传送卷轴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平静之夜
当晚的饭是打包回仓库的。现在不像上辈子信息传播那么发达，饭桌上很少能看见对某些毫无关联的时事政治大放厥词的人。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他的结局无外乎其二，要么被其他人当成是酒醉的疯子丢进猪圈里，要么第二天之后人们再也看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吴林生不想成为任何一种，所以他急吼吼地打包了晚饭往仓库里赶。
“还好伊莉娜走得早，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艾希娜尔双手开弓，拎着大大小小的食物。
“没关系，反正那种文字只有我才认识。”一说到这里吴林生就有一点小自豪，自己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个多语言学家了。这个世界上的语言体系十分复杂，大体上有精灵语，人类语两种，但是两种之中的旁支格外复杂，几乎已经到了混乱的地步。
人类当中语种有南方和北方两种大系，大系里又有小方言，虽然文字是统一的，但是口语表达完全就是两种语言，就像粤语和汉语。
精灵族就更要命了，由于是联邦组织的关系，数十种不同的语言在国境内流通，虽然有统一的精灵语，但是普及程度并不高。
既然吴林生提了一嘴，乌勒尔的好奇心也被勾上来了：“说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文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体系。”
吴林生突然凑近乌勒尔，双手做爪状，似乎是恶魔上身一样：“那是被诅咒的博洛伦萨科尔斯文字，一旦被说出灵魂就会吸引到远古的恶魔，让你在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可没有听说过这种恶魔。”爱丽丝充分发挥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优良传统。
乌勒尔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
吴林生自讨没趣，双手背头往前走：“你们就不能稍微有点反应吗，这样我很尴尬的。”
三人对视了几眼，开始各自拿出最做作的表情抒发自己的恐惧之情。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看抗日神剧，想笑，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紧张的氛围在众人浮夸的表演下渐渐瓦解，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关战争和阴谋的内容都向着远方消散了，有的只是晚风，玩笑，和隐隐的食物香气。
“今晚就先回去吧，不开大会了。”乌勒尔走到仓库门口，原本是打算拉开大门一起进去的，吴林生挥了挥手，晚间酒还有点上头。
“那行吧，晚安。”乌勒尔也打了个酒嗝，向着自己的公寓走去。
送别乌勒尔之后，三人草草准备了一下，准备睡觉。
但是有些人脑袋一碰到枕头之后就开始失眠了。吴林生回想着纸张上的内容，虽然由于篇幅只能使用拼音，但是他大概能猜得到自己到底留下了什么讯息。
他发现这种破解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信息简直比侦探小说还刺激。一旦进入就很容易陷入无限的猜想和自我怀疑之中，但是吴林生给自己留下的信息太多直白，也太震撼。
大意就是，在某个叫做“米契鲁多地牢”地方里进行着灵魂转移实验，使节和贵族们很可能就在那里，而且这个实验，还和豢兽有关。
本来吴林生是不想管这档子事的，但是当初曾经和特提斯许下过承诺，会尽快追查这件事情。露西娜已经回国了，否则这条消息也会和她共享。吴林生计划明天要去特提斯那边一趟，尽快分享这条消息。
现在的重点是，就算已经知道了贵族们的去向，他现在能做什么？战争在即，瑞尔斯不会允许这种不安定因素的出现，而且就目前的种族立场来说，吴林生也不会想让人类在开打之前就进入内部分裂。
所以，只要能和特提斯分享了这条消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吴林生渐渐陷入了睡眠，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人轻轻地推了推吴林生的肩膀，将吴林生从迷糊之间拉了回来。
“艾希娜尔？”不用借助眼睛，吴林生凭借对方身上的魔法气息就能辨认出她来。
“是要上厕所吗？”吴林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了一个光球。艾希娜尔似乎有点害怕那种神神怪怪的东西，经常半夜不敢一个人出去。
艾希娜尔急忙捂住吴林生的手指头，生怕弄醒爱丽丝和萨尔：“不是。我今晚想在这里睡，可以吗？”
吴林生半梦半醒间什么也没思考，给艾希娜尔挪了个位置出来：“我的床铺有点小。”
艾希娜尔喜滋滋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瞬间灌进被子里的冷风让吴林生清醒过来，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艾希娜尔已经躺好了。
无奈之下吴林生只能倒下去，拉低声音：“你过来干什么？”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有点害怕。”艾希娜尔在黑暗之中吐了吐舌头。
现在的情形有点像上辈子宿舍开夜谈会，几个大老爷们躲在被窝里谈天说地，但是现在对方是个女孩，还是个基本和自己私定终身的女孩。
“唉。”吴林生叹了口气，“你还真不怕爱丽丝和乌勒尔说闲话啊？”
艾希娜尔理直气壮：“他们也没说错啊。”
吴林生被逗乐了：“你还真的挺古灵精怪的。要不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吧，说出来就不害怕了。”
“有用吗？”
“我妈教我的，贼有用。”说到这里，吴林生鼻子一酸，想妈妈这种情感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即便隔着两个世界，有些东西还是无法斩断的。
想到自己选择自我毁灭，吴林生就有些愧疚，自己这么做，会不会也让那个一辈子都温和的妇女伤心。
艾希娜尔没有察觉到吴林生的情感波动，悄悄地叙述起自己的梦。艾希娜尔的梦境里充斥着屠杀和折磨，血红大地上流淌着滚烫的鲜血，自己抱着吴林生的尸体茫然无措。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听到艾希娜尔说到自己死掉的那部分，吴林生满脸的黑线、
艾希娜尔一记粉拳打在吴林生胸口上：“所以我才说是噩梦嘛。”
吴林生抱住了艾希娜尔，在昨晚之后，他也放开了不少。既然已经绝对彼此奔赴，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吴林生庆幸，自己来到了这样一个相信承诺和神话的时代。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我也和你一样，不喜欢那些无谓的暴力和杀戮，艾希娜尔。”
艾希娜尔回应着吴林生的拥抱：“我知道，所以今晚我就这样抱着你吧，这样一来，我也睡得着了...”
吴林生抚摸着艾希娜尔的头发，随着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吴林生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经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偶遇
今天是皇家正规军队向着西部边境进军的日子。在米契鲁多的山脚下，庄严肃穆的队伍在这里迅速集结，等候着皇帝的指令和检阅，随后就要奔赴边疆，大行征伐之事。
得知风声的民众们已经在这里集结，欢送心目中的英雄，预祝他们凯旋归来。
这其中不乏恋爱中的少女，送别儿子和丈夫的妇女，日后希望成为其中之一的少年。还有负责记录消息和采访的吴林生和艾希娜尔两人。
一大早两人得知这里会有一场检阅之后，就双双自告奋勇要来这里做采访。就连通知特提斯地牢的存在都被搁置了一下，这种出征检阅要是错过了就没有下次了。
信息有一个特点叫做时效性，没有人会愿意花钱买过时消息的，如果你在打游戏的时候跳出来一个2008年BJ申奥成功的消息，那你会觉得这条消息值多少钱？
虽然这种军事检阅普通人只能在外围看个热闹，但是吴林生作为一个九阶大法师，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有无比的说服力。
“大哥，行行好，加罗纳领主让我今天来这里报备检阅，我迟到了！”
“没听说过什么加罗纳领主啊？”
“你看这个，九阶胸章，我还能骗你吗？”
“那...行吧...”
就这样，吴林生牵着艾希娜尔，在常卫队层层叠叠的包裹之下，成功混进检阅大队伍。
艾希娜尔打心眼里佩服吴林生这种说谎不脸红的本事：“我发现我平时还是小看你了。”
吴林生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也。”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方阵，艾希娜尔有点心慌：“那我们要怎么在这里找到人来采访，看起来也没有谁是高层的样子？”
“高层会在这里傻乎乎的集阵吗？这我就要给你普及普及了，米契鲁多的军队出征仪式有列阵检阅，祭祀神灵，最后才是壮行。”
艾希娜尔这时候反倒脑子不那么灵光了：“但这样一来二去感觉很花时间啊。”
吴林生敲了艾希娜尔一个脑门：“行军打仗，士气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的，不过还是庆幸你不知道这些，事实上我也觉得这些东西离你远点比较好。”
一想到刚刚过来时迎接自己的满地尸体，吴林生心里都有点发毛，听说冷兵器作战对参战人员心理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可不想艾希娜尔参与其中。
“所以我们要从哪里开始采访？”
“转一圈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吴林生双手一摆，自己也是临时出差到这里来的，谁会知道要去哪里要找谁啊。
“少主，这是您要的东西。”
特提斯捏了捏鼻梁，将手里关于治内财务表单一类的东西放到一边：“那种东西就放在桌子上吧，我会看的。”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临时的军用帐篷，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几天都会在这种东西里面度过，他就觉得宽心了一点，他始终还是更适合这种军旅生活。
这段时间，他已经接手了家里一些领主的事务，但是一旦出征之后，这种东西就要交给其他人。他也考虑过吴林生，但是对方毕竟只是朋友，这种家事还是不方便托付。
但是如果自己出征回来了，父亲还是没有着落呢，到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劳驾，请问有人吗？”吴林生打着招呼走进了指挥官们的临时营帐，刚好是特提斯所在的那个。一时间四目相对，分外尴尬。
“特提斯？”
“吴林生？”
两人怔怔的对视了一会，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幕。幸而特提斯家大业大，作为十二贵族之一的血脉，有自己的私人帐篷，周围只有一些仆人。
“坐坐坐。”特提斯握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示意师徒两人在旁边坐下，活像个八零年代的老干部。
吴林生拉着艾希娜尔坐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特提斯瞪着眼睛：“咱俩不是一起去开的会吗？”
吴林生拍了拍脑袋：“对对对，想起来。”想来可能是那天乔西的药剂所致，自己的记忆都有些迷糊了。
“那你们呢，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说话间，周围的仆人熟练地给师徒两人准备了饮品，完全不需要主人的指示。
“来做些采访之类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吴林生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来找特提斯也有些事情，既然没有先去特提斯的宅邸，那干脆在这里说掉好了。
“特提斯，周围的人，有多少可以信任的？”
特提斯心领神会，拍了拍手，一个女仆突然抬起手，一个无形的力场笼罩住了包括女仆在内的四个人。这是一个风力场，通过快速运动的空气能够影响声音的传播。
“柯蕾娅，家族的护卫法师之一，也是我的女仆长。”特提斯做着介绍，柯蕾娅提起裙子向着三人行礼。
吴林生啧啧称奇，对方至少有着七阶的战斗水准，现在却在这里做着基本的仆从工作。
“那我说了。”吴林生喘了口气，将自己从纸条上获取的信息和自己的猜测转述给特提斯。
吴林生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在特提斯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阴沉，专注，充满敌意。
相比下来，柯蕾娅的表情管理做的比特提斯优秀的多，除了那种片刻之后的惊愕，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讲完全部的内容之后，特提斯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瘫倒在椅子上：“但是...就算这样，我还能做点什么呢？”
吴林生将手放在特提斯的肩膀上：“只求问心无愧就行了。”
特提斯摇了摇头：“你没办法理解的，那是...我该怎么告诉你，我的父亲在那种地方...而我现在还要给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作战，去讨伐我曾经战友的种族。我没办法相信这些是对的，但是我不得不去做，你明白吗？”
吴林生突然觉得特提斯有些凄惨，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逻辑。
那么是谁早就了今天的局面，毫无疑问，那个罪魁祸首正在某个军帐之中，策划着对精灵的攻击。
吴林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瑞尔斯会参加这次远征吗？”
“会的，也许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自己敌人的灭亡吧。”
吴林生示意艾希娜尔把这条消息记下来：“那你知道我能去那里找到他吗？”
“当然，在营帐群的最中央，离这里也不是很远，不过可能会有些难找，据说曾经瑞尔斯也偷偷混入军队服役，他已经习惯了普通士兵的待遇，在这种战争当口，他可能也不会选择优待自己。”
吴林生划量了一下：“那倒还是个贤王啊。”吴林生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我现在得去找他一趟，我会去问问有关你父亲的事情的。”
特提斯也站了起来：“你是认真的吗，这种消息连其他贵族都不一定知道，你就这样去，不怕掉脑袋？”
吴林生翻了个白眼：“谁会直接问啊，我又不是傻。”
特提斯重新坐了下去：“哈哈，也是，是我着急了。那么，万事小心。”
吴林生向着特提斯伸出了手：“万事小心。”
特提斯愣了一会，两只手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消失的魔兽群
特提斯说的没错，想要找到瑞尔斯的营帐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是一次声势浩大的远征行动，米契鲁多几乎出动了全部的兵力。兵多自然将也多，能够误打误撞走进特提斯的帐篷也算是花了不少运气。
最后吴林生确实找到了瑞尔斯的营帐，不过当他赶到的时候瑞尔斯已经去参加检阅仪式了，这次远征，瑞尔斯将会御驾亲征，既然连战争场面都不会缺席，检阅仪式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办，要直接去见瑞尔斯吗？”
吴林生立马回绝：“不了不了，我社恐。”
艾希娜尔歪了歪脑袋：“社恐？”
“比起这个，倒不如先去看看他们的检阅仪式吧，按常理应该会是个大场面。”
艾希娜尔兴味索然的样子：“老师你上次也是这样骗我们去看斗兽的，我都快睡着了。”
“这次不一样，人多，热闹。”
艾希娜尔咕哝着：“上次斗兽人还不够多吗？”但是不去是不行的，毕竟自己现在也算是个记者，在出来之前被吴林生按着脑袋背了一圈三诫，头都快大了。
想要找到检阅场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比找瑞尔斯简单多了，只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就是了。
吴林生在里面又没有什么硬性任务，就当是逛逛了。只要不把具体的军阵内容透露出去，他也不会被当成间谍撵走。
检阅军队的地方是一片广阔的空地，据说当年米契鲁多刚刚建立的时候在这里进行过荡气回肠的集结反击，因此在这里进行部队检阅已经是米契鲁多正规军出动的必备仪式。
先前有营帐的遮挡倒是不觉得是多么浩大的事情，等到视野开阔了之后吴林生才发现自己的想象还是保守了。成千上万的人集结在这片山地中的广袤平原上，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吴林生几乎没有办法凭借听觉来判断人数。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许多高官们已经在这里集结，等待检阅的开始。
吴林生的出现仿佛一颗信号弹，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的将领们仿佛得到指示一样停下嘴，盯着吴林生看。
艾希娜尔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吓得一把抓住了吴林生的手臂。
吴林生取出金三星的胸章戴上，悄声对艾希娜尔说道：“别慌，气势拿出来，这种时候慌了就露馅了。”
也不知道艾希娜尔听进去了没有，吴林生昂首挺胸地从众人身边走过，表情极尽蔑视之态，向着没有人关注的小角落走去。
毕竟吴林生自己也怕啊。
“喝！”在吴林生还在找什么地方好藏身的时候，一阵呼号如同巨浪一般，卷携着风云之势向着众人扑来，吴林生都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内脏都有了丝丝共鸣。
而周围的高官们也仿佛得到了信号，开始向着高台上跑去。
这是个大好机会，吴林生就决定待在高台下方，伪装成工作人员，在这里记录检阅的画面。
艾希娜尔的手写功力已经可以碾压一些地方文官了，她在此期间会负责记录内容，爱丽丝会负责把这些画面转换成图画，之后用乌勒尔印制的稿纸印刷出去，有关检阅的报纸就可以完成了。
等到吴林生找到了最适合观看检阅的位置之后，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现在，各军团报道！依次接受视察！”
随后这个声音开始轮番报出各个军团的名称，念到名字的军团会由军团长率领着，从高台的前方走过，活脱脱一出大阅兵。
吴林生发现现在这种场面就适合搬个小板凳，一边坐着嗑瓜子一边看，中国人体内的看热闹血统一下子就被激活了。艾希娜尔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她在用法师之手当桌面，来记录任何可能有价值的信息。
步兵队伍没有什么好看的，各个军团都有各自的兵种配备和配合，吴林生也看不懂。他比较感兴趣的是骑兵队伍，这种驼兽在驯化之下仿佛和各自的骑士同生同息，虽然是野兽，但是每匹战马的步调都出奇的一致，锃亮的骑士枪和骑士刺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唯一有一点不太符合吴林生想象的就是骑士们穿戴的都是只防护正面的骑士铠甲，背部一片皮甲了事，显得有点煞风景。
不过这也传达了一个信号，这次检阅象征的是一次真正的战争，仪式用的观赏铠甲不会在这里出现。
吴林生还注意到一个问题，在米契鲁多的部队当中似乎还有空军兵种。
这支兵种骑乘着一种特殊的魔兽，在地面上可以双足行走，但是宽大的两片覆羽的翅膀和严重前倾的重心表明他们并不适合陆战，那么只有空战一种可能。这种魔兽总体棕黑色，腮边和身体长着奇长无比的绒毛，面部特征有些类似于猴子。
双足羽兽，一种飞控魔兽，性情比较温和，但是经过调驯之后也可以成为一种战力，在战争中通常被用于侦察和机动暗杀。
但不得不说，这种部队确实是一大奇观，平日里不得见甚至平民都可能不知道的存在，现在在吴林生面前以军阵的形式被展现出来。
这样一支空中兵团并不属于任何一支部队，而是直属于皇室的独立部队。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人类已经充分意识到了战争中制空权的作用。
不过这种魔兽载人飞行能力可能并不怎么好，骑士们大多带着箭矢，或者轻型长杆尖头枪，枪头一看就是为了减轻重量设计的超短枪尖，没有重武器，甚至连最基本的皮甲都不穿戴，坐在上面的人非矮既瘦，但大多是实力突出的单兵强者，平均阶位水准至少在五阶以上。
但吴林生还在等待一个别的东西，那就是魔兽群。
吴林生很好奇，先前他参与逮捕的大批魔兽上哪里去了，如果真的如同自己猜想，魔兽要被用于接下来的军事目的，那么大批量魔兽的运输不可能成为秘密，问题就在于，自己在等待的魔兽部队会不会出场呢。
一直等到接近下午，吴林生肚子都叫起来了，自己所期待的魔兽部队还是没有出现。
吴林生都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但是根据自己留下的纸条线索来看，似乎不存在猜错一说。乔西应该没有什么道理来骗自己，但是那些魔兽究竟会去什么地方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采访开始
军阵检阅已经过了将近三四个小时。如此庞大规模的军团能在这么快速的时间之内完成检阅，已经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了。
吴林生也直呼大开眼界，见到了许多从未了解过的兵种，虽然这些基础军事知识在安东尼奥的脑子里只算是基础性的知识，但是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一下，这种记忆也不会就此复苏。
艾希娜尔一直在旁边奋笔疾书，手都快要甩飞出去。等到检阅结束的时候，吴林生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徒弟松了一口气。
“太折磨人了。”艾希娜尔甩了甩酸痛的肩膀。吴林生对此深表同情，上辈子赶作业一天之内做完全科的经历也不是没有。
但最终吴林生还是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艾希娜尔，毕竟这就是记者的工作。”
“那你来？”艾希娜尔递出纸笔，吴林生挠了挠脑袋，目光开始游离：“我已经很久没碰过纸笔了，字丑，你来吧你来吧。”
艾希娜尔不满地吐了吐舌头，收起纸笔。检阅已经结束，也就暂时可以休息一会了。
从军队的种类，规模，质量来看，瑞尔斯这次几乎可以说是倾其所有，而且还有未知的魔兽部队，只能说明一件事。
瑞尔斯亡精灵之心不死。
在所有部队完成检阅之后，瑞尔斯本人也出现在高台上最显眼的位置。吴林生也感觉到一股充满威严的能量开始发散。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视觉死角，没办法看到瑞尔斯。
“怎么办，要不要找个别的位置？”艾希娜尔突然问道，显然她也感受到了瑞尔斯的气息。
吴林生思考了一会，如果要去找视觉更好的位置，那就只能爬到周围的旗杆上去看了。
“艾希娜尔，你还记得去捕兽的那次吗？”
“你该不会是想...”
艾希娜尔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吴林生满脸遗憾地点了点头。
“那那那你不许抬头！”艾希娜尔有些慌张，她今天穿的是裙子。
吴林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咳嗽一声看向远方，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你们想上去我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
特提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跟着的是已经换下了女仆装的护卫法师柯蕾娅。而特提斯本人也穿着一身银色铠甲，在逐渐转凉的天气看得吴林生一阵发抖。
“特提斯？”
特提斯两手一摊：“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毕竟我再怎么说也有着十二公爵的血脉，这种场合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没有吧？”
说话间，特提斯指了指艾希娜尔的腰间，那里有个小包装着记录用的纸笔：“不过你别把那种东西拿出来就是了，不然会被当成间谍处理的，毕竟今天是这种战争场合，你懂的。”
“真的可以吗，就这么把我们带上去，还有你怎么会从这边过来？”
特提斯挠了挠脑袋：“你们刚才没看见我吗？我带着‘银蹄’骑兵队从这里过来了诶。”
特提斯指了指吴林生身前那片检阅用的通道，吴林生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对所谓“银蹄”有点印象，全员骑兵，军阵整齐，而且身着银色重铠，甚至连后背也覆盖了重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骑兵绝对是大陆骑兵之典范。
“你带的头？”吴林生有些震惊，不过也难怪特提斯一身铠甲从后背摸过来了。
“因为以后这种机会不太会常有了，偶尔也想怀念一下嘛，而且在离家出走之前，我也一直在这支骑兵队伍里受训，里面也还有很多个认识的战友。所以你们要上去吗？”
吴林生和艾希娜尔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就走吧，也答应过你会问问这件事的。”
特提斯愣了一下，点头致意，示意吴林生跟上他的脚步。
而柯蕾娅也挡在主子和吴林生之间，不让外人靠近一步。吴林生就这样走上了会有大事发生的高台。
高台上戒备森严，有数个不同职业的高阶护卫在这里防守，平均阶位已经达到了七阶。一排军官们军姿排列，没有像吴林生想象中那样领导们排排坐。
一想到这些高高在上的军官也站了几个小时的军姿，吴林生也从心眼里佩服这些军人。
现在瑞尔斯正站在一众将领之前，对着下方集结的军队大声训话，但奇怪的是吴林生站在离瑞尔斯仅有几米的位置也没办法听清他在讲什么。
但很容易就能知道为什么，因为站在瑞尔斯身边的，还有艾略特的父亲乌瑞恩。后者似乎正在释放扩音魔法。
特提斯作为后来者，只能在边缘站定。一般来说，十二贵族在这种场面是不会抛头露面的，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高级将领，虽然会派出一些家族军人进行帮助，但肯定不会派出主要部队就是了。
因此站在国王身边共同参加战斗的十二贵族血脉，除了当年参加防守米契鲁多的那批，特提斯可能还是第一个。毕竟十二贵族流传至今，虽然也不乏明争暗斗，但也没有落魄到要把自家孩子送去当质子的地步。
瑞尔斯讲完了什么之后，有一个人从中出列。是艾略特，内定的奥术大贤。
“这家伙...”吴林生小声嘀咕着，他大概猜到为什么帝国会急着选出一个奥术大贤了，虽然只是假冒的。
一旦有一个听话的奥术大贤，不管是对部队的士气激励，还是对于法师们的调度都会方便很多，毕竟当初法师宣誓时有一条就是要把第三效忠献给法师协会。
因此只要他们要求了，吴林生也不得不前往战场，虽然自己身为九阶大法师，人人讨好的存在，有一定的话语权，但他也很怀疑这种规则的博弈能持续多久。
接下来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要记录的，瑞尔斯在这里和一些相关人士进行了祭祀，祭祀战争之神，预祝他们武运昌隆，祭祀智慧之神，预祝他们心神明晰，祭祀圣光之神，预祝他们远离痛苦，祭祀生命之神，预祝他们凯旋归来。
“你们都展现出了帝国军人应该有的勇气，我为你们感到骄傲，现在，各个部队及其负责人立刻返回各自营帐，整理装备，一个小时之后，向西方急行军！”
“是！”
排山倒海的喝声让人精神振奋，恨不得马上冲入战场厮杀，吴林生不得不承认，这种检阅仪式，实在是太提气了。
上辈子就有很多著名阅兵式，比如红场阅兵，堪称战争史上的一次史诗。而在瑞尔斯下达完急行军的命令之后，他也要返回吴林生所在的队列传达一些战争指令，随后他本人将率领自己直接管辖的龙牙军，向着西方开进，其余部队则会紧跟这支旗舰军。
瑞尔斯转过头，忽视了所有的人，将目光定格在吴林生身上。一瞬间，吴林生仿佛又回到了那次国宴，那种危险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他的脊背。
瑞尔斯径直向着吴林生走过来，周围的空气逐渐紧张，但是那些军官，包括特提斯在内都一动不动。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军人，令行禁止是军人的第一准则。
看着逐渐走进的瑞尔斯，吴林生心中一凛，仿佛某种记忆被激活，那是安东尼奥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瑞尔斯也是这样，满怀杀意地向自己走近。
“尊敬的殿下，我们此行怀着善意和敬仰前来。”艾希娜尔察觉到了吴林生的不安，向前跨出一步，对着瑞尔斯屈膝行礼，将所有的注意集中在自己身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与虎谋皮
“艾希娜尔...”
吴林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极度恐惧之下弯下了腰，残存在身体里关于安东尼奥对于死亡的恐怖回忆，再加上吴林生灵魂对于瑞尔斯强大威压的震颤，让吴林生本能的表现出了退缩。
虽然有些丢人，但是在这种时候，艾希娜尔站在了他和瑞尔斯之间。
吴林生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从惊慌失措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拿出自己全部的自信，重新站到了艾希娜尔面前。艾希娜尔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往后退了回来。
退回来的时候，艾希娜尔也松了一口气，瑞尔斯在青年时期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不论是野兽还是活人都有不少殒命在他手中，那种从尸山骨海里带出来的杀戮之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先前的会面是在王宫和教堂进行的，她和吴林生已经见识过了瑞尔斯的高贵与冷静，狂热与冲动，现在这里是战场的后方，他们要面对的是瑞尔斯的嗜血和狂暴。
瑞尔斯一直走到一个适合交谈的位置，没有行礼：“采访的活动应该如何进行，如果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军，容我拒绝！”
吴林生喘了口气：“您对我的报纸似乎有过一些调查，其实并不是什么耽误时间的，几句问答而已，只是向您提问一些有关战争的事情，以便向民众们公告，给予他们更多的信心，让他们知道即便他们敬爱的王子远征在外，仍旧与他们的国民同在。”
瑞尔斯挥手示意其他军官们可以离开准备行军事宜了，给身边的乌瑞恩打了个响指，然后在半空中若无其事的坐下。
法师之手制作的椅子，以前吴林生也用过这个。
“那我就开始采访了。”吴林生把这个当成了允许的信号，示意艾希娜尔开始记录。
艾希娜尔也重新掏出纸笔，开始进行记录。
“请吧。”瑞尔斯现在的姿势传达着一些慵懒的信号，乌瑞恩似乎还给空气椅子贴心地加装了扶手和椅背，王子正在像一个不耐烦的领主一样，翘着二趟腿，一只手撑着脑袋。
“对于这次战争的动机，您认为是什么？”
艾希娜尔的手在吴林生刚刚开口的一瞬间就动了起来，因为这些问题吴林生都是临时准备的，所以为了信息传达的准确性，她也要将这些内容记录下来。
“一，精灵滥用生命权利，使用死灵魔法攻击我国；二，精灵发起对奥术大贤的刺杀，并且拒绝赔偿；三，精灵在会谈上否认证据，公开玷污皇室尊严。”
瑞尔斯似乎也考虑到了艾希娜尔手写的难度，语速有些慢，吐字也很清楚，而且还分点答题。阅卷老师最喜欢瑞尔斯这样的学生了。
在等待艾希娜尔的记录结束之后，吴林生也留了一点时间给自己思考：“具体的战争细节我就不多问了，那您为什么会想到亲自冲锋在最前线呢？”
瑞尔斯没有犹豫，似乎这个回答他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很简单，我作为战争之神的神赐者，必须要确保这次战争的胜利，同样的，我也必须要让手染无辜鲜血之人付出代价！”
吴林生抛出了第三个问题：“我与特提斯有些交情，贵族们的事情我也有些了解，但我在这里没有看到除了特提斯的‘银蹄’之外的十二贵族的军队，那么王国的贵族，特别是十二贵族们是否对这次战争上下一心呢？”
吴林生回头看了一眼，特提斯还在，似乎他也很好奇采访的内容，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留在这里，为吴林生提供一些心理上的支持。
瑞尔斯思考了一会，但是没有回答，而是将身子往前倾了倾：“你是在质疑我行为的合法性吗？”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问句，吴林生急忙否认：“我只是担心如果十二贵族不肯出兵，那么会对战局造成一些影响，同为米切尔帝国的公民，我并不希望我们的部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落败。”
至少这是实话，就他现在的立场来说，吴林生确实不希望人类会失败。
瑞尔斯点点头，才继续回答原先的问题：“十二贵族各有各的想法，军团是他们的合法财产，他们也自然有使用的权利，但是这场战争不会失败。这么说可以了吗？”
吴林生等待着艾希娜尔记录完毕，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采访了：在接下来的战争当中，我们是否会得到一些来自野兽的支持？”
正在记录的艾希娜尔手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老师，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吴林生会问的这么直白。
瑞尔斯更是惊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和惊讶出现在了那张似乎永远都怀着自信的脸上。但片刻之后，他重新冷静下来：“你现在在触及一条危险的道路，吴林生先生。”
“危险吗？”吴林生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但是幸好瑞尔斯没有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到达了，他要做一件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给瑞尔斯盘逻辑。
“您有可以选择是否公布这条消息的权利，只要您拒绝，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这一点。但是，首先请您用各种方式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如您所知，我做的是报纸生意，已经有许多关于我个人对您野兽使用的方法的猜测等待刊印，如果我不能回去阻止的话，全米契鲁多都会知道野兽和灵魂是怎么运作的。到时候贼心不死的革新派会怎么运作这件事，应该无需我多嘴了吧。”
瑞尔斯不再一副慵懒模样，而是正襟危坐，悄悄将手指移到了适合拔剑的位置：“你在威胁我？”
吴林生摇了摇头：“算是威胁吗？我是个商人，殿下，我只是告诉您我这里有适合交易的东西，如果您觉得价码合适，您自然可以提出交易，如果不然，今天的采访就到此为止，我现在就可以回去让他们停止印发这则消息，您也可以派人来暗杀我，但这样以来，值得交易的内容也就消失殆尽了。”
瑞尔斯能有这种作为，并不只是靠血统和神赐，他也有一个王子应有的脑子：“你是想说，有人渗透进了皇宫？”
吴林生点点头，示意艾希娜尔停笔：“确实如此，怎么样，您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交易筹码吗？”
瑞尔斯喘了口气，现在他已经不再用那种看待敌人一样的目光看吴林生了，那种无形的威压也开始散去。吴林生长舒了一口气，想给全大陆的战力巅峰盘逻辑可不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情，如果有人现在往吴林生的后背上拍一把，满背的汗水立刻就能渗透出来。
吴林生又问道：“我想知道的是，魔兽们，会出场吗？”
瑞尔斯最终同意了这笔交易：“会的。”
吴林生也没有继续进攻，他现在也只是在对方允许的范围之内有一点自己的小动作而已：“如果我再问一些具体细节那肯定就超出了交易的范围了，作为交换，我也将为您提供是谁在渗透我们敬爱的王子殿下。”
吴林生环视了一下四周，剩下要说的内容，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晦暗之智交易所，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也向我提供了这个消息。”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未知角落
瑞尔斯王子有一个特殊的通讯水晶，没有人知道这个水晶的另一端会在谁的手里。
不同于其他一次性的通讯水晶，瑞尔斯耗费了不少魔法材料来将其进阶为近乎永恒的可以多次运用的类型。
“清算其他不必要的人员，如果你觉得实验器材稀缺就用他们代替好了。不用觉得劳动强度大，反正你也不需要休息。这次派出的魔兽保留两成，我回来的时候还会用得到他们。”
在米契鲁多地牢的实验室里，佝偻的卡萨罗按着通讯水晶，水晶散发着幽蓝的荧光，传达着主人的讯息。
“是，是，我们...我是说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水晶的荧光逐渐散去，卡萨罗叹了口气，他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人会传达这种命令，很明显，被认为不可突破的米契鲁多地牢也已经被渗透了。虽然对于卡萨罗来说，干掉其他的研究员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样一来也就代表着更多的工作和研究将会落到他的头上。
不过在自愿接受死灵化之后，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休息，只需要偶尔的进食就可以了。
现在卡萨罗需要筛选一下，哪些人有足够的嫌疑能够面临一场清洗，而哪些人足够愚蠢，或者足够聪明，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把柄。
就在这时，一只老鼠似乎被卡萨罗身上的腐尸气味吸引，从桌下顺着卡萨罗的裤腿爬到他的肩膀上，尖而长的嘴轻轻地剐蹭着卡萨罗的面颊。
卡萨罗虽然没有知觉，但还是拍了拍那只老鼠：“我会安排好这些的，小家伙，你还需要等等。”
那只老鼠似乎明白了卡萨罗的意思，盘旋了一圈之后跳到了一个桌子上。卡萨罗凑近看了看：“老天啊，你的腐尸化越来越严重了。”
那只老鼠听到之后嗅了嗅自己的身体，确实像卡萨罗所说的那样，它的周身已经开始腐烂，脓水流的到处都是，隐约可以看到皮肤下的黄白色肋骨。
这样的活尸老鼠，在这个世界上还只有一只，那就是芙兰。
卡萨罗从各种纷繁复杂的药剂之中挑出一瓶，滴在芙兰的身躯之上：“这是一种防腐剂，在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之前在忍耐一会儿吧。”
卡萨罗轻轻碰了碰芙兰的鼻尖，芙兰似乎是感受到了冒犯，弓起身子，发出刺耳的叫声。
“你...你悠着点。”从台上下来之后，艾希娜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吴林生缓缓，她在上面几乎每一秒都在发抖，想要直视瑞尔斯这样的怪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是和他讨价还价了。
吴林生回过头，虽然他也有些后怕，但是比艾希娜尔要好一些就是了：“还行吗，要不要我背你？”
特提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师徒俩，拿出自己最肉麻的腔调：“还行吗，要不要我背你~”
吴林生用法师之手把特提斯按在地上：“来啊，背我啊，背不动我你就是孙子。”
特提斯笑着给了吴林生一拳：“又老又丑的，谁愿意背你啊。”
看着这两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嬉笑打闹，艾希娜尔的紧张感也少了一些，捂着嘴笑了起来。
特提斯和吴林生对视了一眼，从打闹中退出来。吴林生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将特提斯从地上拉起来：“活着回来。”
特提斯明白，这是一次告别，也许是永别。他伸出了一只手：“我会的。”
吴林生伸出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特提斯还要去整理自己的部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伤别离，嘱咐吴林生今早离开之后，他闪进自己的营帐，消失在师徒俩的视野里。
看着特提斯离开，吴林生突然又问道：“怎么样，还要不要我背你？”
“不...不用了，比起这个，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发表这次采访报告吧。”
艾希娜尔说的确实在理，人类帝国的出征场面，还有瑞尔斯王子的独家发言，这不是猛料什么是猛料。自己的房子都还没有着落，再远一点的事情他也思考不了。
想到当初牛哄哄地放下话说四个月买房，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是太勇敢了。
从检阅场地到家有一段时间，现在返回估计赶上晚饭都有点勉强了，走到半路的时候，艾希娜尔的肚子叫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会：“要不，今晚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吧？”
吴林生想了想，自己和艾希娜尔从早起出门到现在都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现在回去找饭吃也不太来得及了。
“那行吧，想吃哪家？”
艾希娜尔撇了撇头：“不应该问你吗，我也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诶。”
吴林生才想起来自己当初糊弄艾希娜尔的时候就说自己是从米契鲁多下岗的。
吴林生挠了挠头：“那时候忙工作，没现在那么世俗，我是来到盾风镇以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就那家吧，闻着很香的样子。”艾希娜尔凭直觉指定了一家饭馆，“不过还是很难想象，你以前也会像那些贵族一样高傲。”
店家是带有一点战斗色彩的装潢，来这里的大多是驻守士兵和冒险者，他们大多喜欢直接的味觉刺激，这比较贴近吴林生的口味喜好。
吴林生拉开一张长椅，师徒两人坐上去开始点餐。
“确实有过一段时间吧，但现在的我更像是我。”
这是吴林生的真心话，他从来没有想现在一样有活着的感觉。虽然很忙碌，但是每一滴汗水都知道会流向何方，最关键的是在这里有人相信他，有人与他站在一起。
“我记得你以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流浪者，要不讲讲那会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吴林生愣了愣，他上辈子就没有在头顶没有屋顶的情况下睡过觉，一时间还真的编不出来。
吴林生将菜单放在桌子上，让艾希娜尔先点菜：“这段故事讲起来就不是那么愉快了，那还是不讲了吧？”
艾希娜尔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什么快乐的记忆那就不讲了。”
吴林生出了口气，还好艾希娜尔一直都是这么好忽悠。他伸出手摸了摸艾希娜尔的头发，这次不再像之前那样哄小孩子一样随意，而是有了一些别的意味在其中。
“曾经的记忆过去了就过去吧，其实现在能和你们一起生活挺好的，和爱丽丝，和乌勒尔，还有你。”
艾希娜尔微微张了张嘴，吴林生也才反应过来说出这种话简直和他的人设全然不符。
老处男吴林生抓了抓脸，不敢去看艾希娜尔的眼睛，主要原因还是羞涩：“专心吃饭专心吃饭。”
艾希娜尔也害羞了，虽然已经接吻过两次，但似乎在这种时候还是跨不过那道槛，用那种小女生的语调：“菜还没上来呢。”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对小情侣在这里你侬我侬，鸡皮疙瘩都快凑够一餐了。
此时一个看似平平无奇到近乎毫无存在感的冒险者四仰八叉地躺在一面墙边，偷偷用眼睛瞄了一眼羞涩的师徒俩，不禁嗤了一嘴，似乎是在怀疑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跟踪的意义，但想了想还是往嘴里塞了点东西。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就算一嘴狗粮还是要干活。
他从兜里取出一块刻着雕文的石头，轻轻摩挲了一下之后重新放回口袋里，继续着他觉得毫无价值的监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吟游诗人的故事
晚饭很快送了上来，师徒两人并不着急吃完，报纸印刷成册还需要一点时间，与其就这样急匆匆地赶回去，倒不如在这里吃点什么休息一下。毕竟也站了小半天了，还是有点伤神。
在吃饭的时候，吴林生听到一阵清脆的琴声从大门口传来。
吟游诗人，这个世界的高端流浪者，通过传唱脍炙人口的神话故事和一些英雄事迹，来博人们一笑，赚点微薄的银子来填饱肚子。
对方弹得是一种叫做页扬琴的弦乐器，乍一看有那么一丝吉他的味道，但是总体更细，也更方便流浪生活。页杨木是这个世界一种并不常见的树木，硬度极高，生活范围极小，而且动辄生长在极寒之地的高山上。
传闻上古音乐之神被加兰德的页杨木吸引，裁下一棵用作自己的贴身乐器，从此这种乐器也就成为了吟游诗人的随身物。
不过现在能看到的纯页杨木做成的琴一般来说价格不菲，没有多少吟游诗人会用，而由于页扬琴被赋予的阶级性，贵族也不会用页杨琴，因此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矛盾。没钱的人用不起，有钱的人不屑用。
但也有特殊的例外，一些游历甚广的吟游诗人确实能够找到页杨木的生长地，砍下一棵制作自己的爱琴。
比如突然闯进来的这位就是。
久经沧桑却仍然动听的歌声先他一步进入了酒馆，仿佛一阵流转过整片大陆的清风诉说着它所见过的如诗般的神话。
“圣洁厄兰雪山之巅，飘雪迷蒙少女双眼。
受咒者禁锢于此，少女那冰琢容颜。
那少女为何在此？赫泊纳花开万千。
那少女为何在此？独在此孤独千年。”
吟游诗人的歌曲还没有结束，如果莱默在这里，肯定会对这种民间诗歌狠狠品评一番，但现在只有吴林生这类只听得懂下里巴人在此，那就安心听着就好。
而此时吟游诗人也终于进入了这间饭馆，众人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对于汇聚在这里用餐的客人们来说，吟游诗人的到来是难得的消遣。
低端的诗人唱樵夫情史，中端的唱王族爱情，像这样开口就是厄兰雪山之类的神话开头的，一般都是有追求的吟游诗人，这类诗人一般来说听众极少，但是这个诗人那种独特的声音和高超的页杨琴技术似乎很好地征服了其他的食客。
在确定自己的到来是受欢迎的之后，诗人继续他的诗歌。
“不安牢笼的金丝雀，随着自由的枭之羽。
飞跃日月与晨昏，游历世间的宙宇。
枭死在日光之下，白玉死守那诺许。
枭死在日光之下，白玉也命落山旅。
迎霜开放的赫泊纳，沾染了双禽的苦泪。
花丛中诞生少女，少女名为赫尔蕾。
少女见证爱之诗，不愿被白雪所醉。
少女见证爱之诗，也渴望踏足都会。”
有些游历经验的人听出来了，这是加兰德爱情史诗的一篇，这些人也包括吴林生，虽然是继承了安东尼奥的记忆就是。故事的主体大概是一个贵族千金爱上了一个冒险者，两人私奔到厄兰雪山，却被赶来的家族军队所杀。盛开在厄兰雪山上的赫泊纳花因为沾染了这对爱侣的鲜血，诞生出一个聪慧的精灵，也就是诗人所唱的赫尔蕾。
这个故事多少有点反应不满阶级和束缚的意味在里面，因此在改革派人员当中风评很好，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安东尼奥会有关于这个故事的记忆吧。
故事的结局也令人惋惜，赫泊纳在长达百年的孤独之中，等来了一个游历四方的冒险者少年，虽然少年没有注意到，但是赫尔蕾一见面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追寻自由的少年，于是决定离开自己诞生的土地，和少年一起踏上旅途。
在长久而无尽的旅途之中，少年也逐渐对赫尔蕾心生情愫。然而离开了自己生长之地的赫尔蕾日渐虚弱，她是赫泊纳花的精灵，只能在生长之地存活，离开了厄兰雪山的赫尔蕾渐渐走向死亡。
在神的启示之下，两人得知了赫尔蕾虚弱的原因。少年愿意放弃自由，随赫尔蕾一直生活在孤独凄冷的厄兰雪山之中。少年的自由，赫尔蕾的生命，在二人的感情之下永远无法平衡。
最终赫尔蕾决定，自己为爱而生也只能为爱而死，在两人返回厄兰雪山的途中，少年一觉醒来，再也看不见赫尔蕾的身影，只剩下一株枯萎的赫泊纳花。
再往后的故事有很多版本，从少年心痛欲裂当场去世到少年为了怀缅赫尔蕾当场自宫都有。就连吴林生也没办法断定那个版本才是真的，如果莱默在还可以问问，但现在吴林生决定听听故事的最终结局。
等到故事进行到结尾的时候，那个吟游诗人已经在饭馆内转了一圈，然后在吴林生的对面坐下。因为师徒俩一坐下就在这里秀恩爱的原因，没有人愿意坐在这里找不痛快。
这个自来熟的诗人除外。
诗人等到坐定之后，他继续拨动了他那仿佛带着魔力的琴弦，继续诉说赫尔蕾和少年的故事。
“少年将生命作献礼，请求那生命之女神。
生命轮回的无尽，少年重塑了丘坟。
爱侣又得以重生，背负着前世的痕
爱侣又得以重生，续写前世的缘分
现在这对爱侣就在这里，赫尔蕾与吴林生！”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很美好的结局，少年和赫尔蕾跨越了时空再次重逢，少年不用失去自由，而赫尔蕾也不用失去生命。周围的掌声响了起来，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吟游诗人是在变相绑架师徒俩的钱包。相似程度无限接近与上辈子有人在大街上怼上小情侣卖玫瑰花，一支99元。
但艾希娜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在极度的幸福感之中抱住了吴林生的手臂。
吟游诗人收起了页杨琴，脱下自己的帽子，伸到吴林生跟前索要库伦。
但吴林生没有这么容易沦陷，他掏出一个银库伦，凑近递到诗人的帽子里，在耳边悄悄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吟游诗人看到库伦落到了自己的帽子里，耍了个花活，将帽子重新扣上去，深深地鞠了个躬，几乎快要把帽檐都伸进吴林生的饭碗里了：“拥挤的人群之中有人正在窥视，多多注意。感谢您的慷慨，尊敬的先生！”
诗人又脱下了帽子，围绕着整个饭店转了一圈，手里还有余钱的人很乐意塞一些进去。当诗人走到那个正在监视师徒俩的冒险者跟前时，对方摆摆手示意没有闲钱。诗人努了努嘴唇，但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收钱，等到转了一圈回来，他又开始唱有关战争史诗的歌曲，此刻他将页杨琴翻过来，横在膝上，当作拍打的手鼓，将众人带到了远古的圣女战斗的战场。
吴林生已经酒足饭饱，艾希娜尔也可以上路了，师徒俩结账后向着仓库的方向赶。
而那个冒险者也提起佩剑，走出饭店，去寻找吴林生的踪迹。
吴林生并没有找什么隐秘的小径去躲避追踪，事实上，从他踏出饭店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多了一条小尾巴。
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晚了，街道上行人不减反增，这些都是结束工作之后准备回家的人们。
人群是不会影响那个讨厌的小尾巴的，吴林生知道这点，在这种情况下，吴林生就要思考怎么去抓住那个跟踪者了。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吴林生拐进了一条巷子里，那里有一家提供那种服务的小店，看起来很像是吴林生这种身份的人会去的地方。
“我们被跟踪了？”艾希娜尔悄声闻到，她已经看到对面是什么地方了，吴林生不想是那种会纵欲的人，不然他早就拿自己下手了。
再说她还真不相信吴林生有闲钱去这种地方。
“其实我打算把你卖了换点银子用用。”吴林生弹了艾希娜尔一个脑瓜崩。
虽然无语，但艾希娜尔知道吴林生不会这么做的，但这也坐实了她的猜想。艾希娜尔也就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几乎瞬间，吴林生就被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孩们簇拥起来。吴林生在那些女孩们低语了几句，姑娘们发出了魅惑的笑声，拥着吴林生走上楼去。留下几个女孩继续站在门口等待。
那个跟踪者也走了进去，他也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倒反比吴林生自然很多。
“欢迎，小哥，是在这里找你的公主吗？”
自然的马上有人上来围住他，想要通过自己的身体来换取他身上的库伦。冒险者随手丢出两个库伦想要打发他们。
但是女孩们似乎不为所动：“小哥是在轻贱我们的美丽吗？”
跟踪者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这些人他都难免歧视，但是他现在不是来讨论价值问题的，他还有自己的任务。
不过那个妓女好像没有打算善罢甘休，而是一把扯住了跟踪者的手，大喊道：“姑娘们，这个公子需要一点温暖来改变他的想法。”
马上就有一群女孩扑上来，扒着跟踪者的身体。跟踪者在人群中晃得东倒西歪。他有些恼怒了，在摇晃中想要拔出自己的剑，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手臂就是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他甚至已经用上了战意。
“这群人为什么力气这么大？”跟踪者有些害怕，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当事情开始出现反常的时候，必有妖。
“姑娘们，我觉得这个先生是来找我的。”
吴林生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牵着艾希娜尔，缓步向跟踪者走来。
而那些围在一起的女孩见到吴林生下来，也都纷纷散开了。
失去了人群簇拥的跟踪者也终于发现，自己的手脚上有一层泛着蓝光的圆环禁锢着，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能动弹分毫的原因。
“你怎么...”跟踪者慌了，他用力挣扎着，但四肢根本没办法移动分毫。
吴林生笑了笑，笑容异常和煦：“只是个吟游诗人的故事启发了我而已。”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问话
吴林生走近那个跟踪者，确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虽然年轻，但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老练的感觉，吴林生问道：“既然你会来跟踪我，那么你对我的实力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如果我在这里释放你，你应该不会做出逃跑或者自杀这种浪费双方体力的行动对吧？”
艾希娜尔跟了一句：“换我我肯定不会的。”
跟踪者无奈的点了点头：“如您所愿。”
吴林生打了个响指，淡蓝色的光环瞬间消散无踪，吴林生扶着跟踪者的肩膀，向他指引楼上的道路，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好的朋友。
“我有很多事情想问问你，现在上楼谈谈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踪者叹了口气，他现在完全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能跟着吴林生一起上楼，在还没有把对方彻底惹恼之前找到办法全身而退。
在这种地方，想要腾出一个单间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这里什么都可以缺，单间是不会少的。一张味道略怪的大床，还有几乎没有用过的桌椅，就是一间小单间了。
吴林生和艾希娜尔做在椅子上，轻松写意地看着面前这个站着的跟踪者：“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我会重新考虑我的态度。明白吗，你叫什么名字？”
“尼亚·克劳伦。”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这是谁的指令？”
尼亚似乎有些犯难：“我不能向你透露，毕竟这是我的职业准则。”
吴林生挑了挑眉：“出价不够？”
“不是出价的问题。”
吴林生尬笑了一下，那还真的有点难办了。虽然让这个跟踪者开口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吴林生并不想用那种方式来让他开口。
吴林生示意尼亚先坐下，尼亚只能坐在那张用于其他用途的床上。吴林生手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那么你都跟踪了一些什么内容，我比较感兴趣，说出来吧。”
尼亚开始翻流水账：“早上您出门了，和这位小姐进入了军队当中，然后出来，吃了饭，还...”
就在这时，尼亚的腰间还在泛光，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整个气氛都尴尬起来。吴林生指了指尼亚腰间的光，让尼亚把东西交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吴林生觉得自己就像个查智能手机的教导主任。
尼亚终止了流水账，硬着头皮把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
那是一块细长的石头，只是雕刻着某种魔法符文，似乎在特定的情况下会亮起来，除了会发光之外，吴林生对于这块石头的特性一无所知。吴林生在思考要不要
“这个怎么用啊？”艾希娜尔看出了老师的踌躇，先一步发问。
尼亚的表情就和吃了屎一样难看：“我有捍卫雇主隐私的义务。”
吴林生毫无迟疑地反击道：“我也有捍卫自己人身安全的权力，赶紧说吧，大家现在还很体面，你如果不想体面我可以帮你体面。”
尼亚的意思是这个东西的用途会暴露雇主的消息，吴林生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送到嘴的肥肉。
尼亚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先生，请您向赫底修斯发誓，会保障我的安全。”
“你可以相信我，以赫底修斯之名。”
反正对方就只是个小毛贼一类的人物，顶多阅历比较丰富而已，吴林生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这个年轻人威胁。
尼亚将符石递给艾希娜尔：“这位小姐的法力比较微弱，请让她来操作，否则会毁坏符石，这是为我们这些不懂魔法的人设计的。”
吴林生恍然大悟：“就是防止我用法力来追踪你们对吧，考虑的还挺周到啊。”
艾希娜尔接过石头：“这个怎么操作？”
尼亚指着上面的符文说道：“从上到下划过那些符文凹槽，就可以听到对方传来的简讯，这是某种上古时代的炼金产物，非常稀有，所以还请小心一点。”
吴林生轻轻笑了一下：“小心一点？你不会指望我们还能还给你吧？按照人类亘古的自卫法律，你现在性命，名誉，都在我的管理之下。”
这是很远古很远古之前的律法了，虽然没有人会遵守就是，但它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艾希娜尔按照尼亚的指示，启动了符石，符文也开始亮了起来，吴林生将脑袋凑过去听，但是什么都听不见。
尼亚咳嗽了一下：“那个，符石的运作方式是意识传输，所以听是听不见的。”
吴林生尴尬地缩回身子：“你不早说。”
为了缓解尴尬，吴林生将话题抛给艾希娜尔：“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吗？”
艾希娜尔摇了摇头：“我感觉有文字进入了我的想法里面，但是我看不懂...而且没有声音。”
吴林生明白了，贵族文字，那么就可以排除黑市和瑞尔斯了。如果是瑞尔斯来跟踪自己的话，时间上对应不上；如果是黑市来跟踪自己，虽然他们像是会搞出这种上古炼金产物的人，但是不太可能会用那种复杂的贵族文字。
“你可以让他画出来，意识传输是记忆的修改，会记得很牢固的。”尼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只能推波助澜当二五仔了。
艾希娜尔取出纸笔，开始依葫芦画瓢，将那种文字转录到纸张上。
每画出一个文字，吴林生就在旁边跟读：“继续跟踪，确保没有和瑞尔斯的联系。”
“是斯特朗吧。”
吴林生直接报出了雇主的名字。
尼亚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我没有向您泄露任何雇主的信息。”
吴林生不傻，不是黑市，不是瑞尔斯，胡安那边也才通过气，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自己这段时间接触的大人物就那么多。虽然也有可能是冒险者协会或者赫底修斯之智法师协会，但是这两个都家大业大，一般不会派尼亚这种三流跟踪者来监视自己。
“艾希娜尔，转述我的消息，就直接用低级文字就好了。你就说：‘跟踪者已被发现，现在是吴林生在对话，我不会向革新派提供直接帮助’。”
艾希娜尔照做了，尼亚在旁边目瞪口呆。能帮斯特朗做事，那么多少也有点革新派的关系。尼亚虽然等级不高，但也是革新派理念的拥护者之一。
吴林生看着尼亚的表情，倍感有趣：“有什么问题吗？其实我对你们的工作也很感兴趣就是了，只要我想，斯特朗已经被揭发一万次了。”
尼亚很激动的样子：“你也是...”
吴林生伸出手打断了他：“我可从来没说过会为你们的想法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只是暂时不会与你们敌对而已，主要还要看你们能做些什么，或者，能蛰伏多久。”
尼亚闭上了嘴，对方都已经说了不是自己人了，那么再掏心置腹那就是蠢了。
就在这时，符石再一次亮了起来。
艾希娜尔举起石头：“有消息过来了。”
“写下来。”吴林生将纸笔递给艾希娜尔。
艾希娜尔开始记录文字。吴林生在旁边做翻译：“明白，愿自由与你同在。”
尼亚尴尬地砸了咂嘴，似乎他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多少有点事儿：“那个...愿自由与你同在...是对同僚的问候，也许斯特朗大人是把您视作革新派的同志。”
吴林生愣了一下，体内的天朝血统让他对同志这个词有些条件反射：“我跟他可不是什么同志...算了，如果你还能和你的主子联系上，告诉他，我无意支持他的自由事业。”
尼亚听出来吴林生是打算放自己走了，急忙躬身行礼：“如你所愿，我会传达您的意志的。”
吴林生叫住了尼亚：“还有件事，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策划了我的暗杀，我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蠢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雪与明天
重新回到大街上的时候，艾希娜尔开始不停地打喷嚏，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地方香水味太浓，她的鼻子受不了那种刺激。
吴林生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往往那种地方会有这么重的味道。
但没有特殊原因他也肯定不会带着自家人去就是了。在回家的路上，吴林生还要规划自己接下来几天的生活，报纸的运转是必须的，除此之外好像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虽然已经知道瑞尔斯在搞什么勾当，但是自己能做些什么呢？直接突进去吗？没头没尾怎么突，更何况这种事情已经和自己关系不大了。
天已经黑了，街上已经有人开始往路边的灯柱上挂灯具，提供公共照明。能够在这种生产下搞这种花活，米契鲁多不愧人类首都。毕竟米契鲁多面积不小，路也不少，吴林生他们现在还在外围地区呢，走到家还有将近两三个小时。
有了路灯的照耀，师徒俩多少安心了一些，毕竟自己也刚刚才从跟踪当中逃脱出来。
斯特朗·米切尔。吴林生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应该拿这个家伙怎么办，两次跟踪，有一次还是要拿自己的人头。虽然这一次的跟踪本意上只是为了防范吴林生和他的哥哥瑞尔斯达成什么交易，但是吴林生还是多少有些感到冒犯。
他都在想着要不干脆把斯特朗卖了了事。
但是他也想到一种可能，没准米切尔就是专门养着斯特朗来作为引诱其他革新派成员的工具也说不定，而且就这一层关系，斯特朗还可以被当做一个革新派彻底战败的证明。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吴林生多少有点危险，当下还是尽快和革新派撇清关系就好。自己当初只是答应给革新派一些好处，完全没有承诺要加入他们。
想着这些，吴林生突然觉得鼻头一凉。
“什么东西？”
吴林生下意识地点了一下鼻尖，是一滴水。
“下雨了吗？”吴林生问艾希娜尔。
艾希娜尔抬起了头，下一秒，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如同欢快的孩童一般兴奋：“快看，下雪了！”
吴林生也抬起头，在路灯的映衬之下，雪花纷纷落下，如同粉碎的星尘从黑暗的幕布之下生长出来，细而白的雪花在灯光下拖出一条轨迹。
吴林生从来没有见过雪，他看着那些雪花在微弱的风中流转在属于自己的轨迹上，四处游走着。他盯着一片雪花出了神，这个世界的雪花，好像和前世的没有什么不同...
想着想着，他所凝视的那片雪花落在了艾希娜尔的头发上，没有融化，仿佛是上天赐予艾希娜尔的赠礼一样。
“好漂亮...”吴林生低语道。恍惚之中，吴林生伸出手，轻轻地拂掉艾希娜尔头上的雪花。
艾希娜尔看着落雪，不知道说些什么，寻找着吴林生的手指，随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在仓库里，爱丽丝抱着萨尔蹲在门口，门口的灯光照亮了迷路的飞雪，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乌勒尔走到爱丽丝旁边，把屋子里的毯子抱了出来，给爱丽丝披上：“他俩还不回来吗，我都快待不住了。”
爱丽丝看着落下的雪花：“其实你可以走的。”
“我不太放心。”乌勒尔伸出手，小小的气流在手掌中旋转起来，将雪花引到手中，刮起一个小型的雪旋风，萨尔似乎被这个小法术吸引，咯咯笑着去抓那团风。
特提斯坐在临时的军帐边，没有进去，他刚刚才结束扎营的工作，还有些累。而这时雪花也纷纷扬扬地落下，一些军官们命令加大营火数量，一些士兵不得不进入就近的森林去获取足够的燃料，一整支军团的燃料消耗是一个巨大的课题。
特提斯凝视着西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大人，您应该进去了。”女仆长柯蕾娅这时候已经不再穿着女仆装，而是装备着厚皮的法师软甲，一身的英气尽显无遗。
“我知道了，你先进去吧。”
“您有一点心事，是在想念别人？”柯蕾娅一语道破。
特提斯确实在想着别人，自己失踪的父亲，死去的朱尔和奥兰多，卡琳会长，也许还在回国路上的露西娜，还有那个背负着坎特雷斯之剑的瑞尔斯。
“柯蕾娅，你能，叫我‘银闪’吗？”
柯蕾娅皱了皱眉头：“我只是您雇佣的仆人，不具备这等权利，我无法做出这种逾矩之事。”
特提斯别过头，看着落在自己眼前的雪花：“那没事了，我会来的，你先回去吧。”
看着落雪，特提斯有些怅然，自言自语道：“银闪，银闪...特提斯·博劳伦...”
露西娜和其他使节们终于得以坐下休息一会，连续几天的旅途让他们倍感劳累，但是这都是出于安全考虑，不得已只能将近乎全部时间用在赶路上。驮马已经被拴在树边，和他们的主人一起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
虽然和他的族人在一起，但是露西娜并没有感到安全，他们怀着和平和生命的意愿前来，但带回的却是战争的消息。
在一路上，他们尽可能邀请了他们的族人加入他们的队伍，现在除去最初的使节，已经聚集了二十人左右的队伍。
“吃点东西吧，赶了一天了。”使节团的领导，一个叫做安布雷尔的精灵将一块面包递给露西娜，在人类的领土上，他们只能吃到这样的食物，精灵是没有使用麦制品的习惯的，露西娜这样长期混迹人类帝国的精灵除外。
露西娜摆摆手谢绝了安布雷尔的好意，回望着东边的方向。
安布雷尔在露西娜身边坐下：“那些恶心的人类暂时不会过来，你也需要放松一下。”
露西娜反驳道：“我正在休息。”
安布雷尔强迫自己吃下一块面包：“你考虑过未来的事情吗，露西娜·银棘？”
露西娜叹了口气，看着安布雷恩：“你是指什么？进入政界，还是和你成婚？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安布雷恩站了起来，论身高，他比许多精灵都高出一截，相比较露西娜更是直接高出一肩：“无关紧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精灵的寿命相比那些短命种很长，但也不是永恒的！”
露西娜看着东方，一言不发，而这时，雪也开始落下来了，露西娜伸手借助一片雪花，雪花却瞬间在露西娜手上融化成水珠。
终于，露西娜叹了口气：“你不会明白的，安布雷恩，你的眼睛没有看过两个世界。我现在还能记得当初踏足这片土地的心情，和你不一样，我比你纯粹得多。”
说完，她站了起来，寻找了一个没有什么人打扰的地方，自己坐了下来。
安布雷恩咬牙切齿地看着露西娜离开的背影，他不明白这片土地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的未婚妻留恋的。尽管露西娜本人从未同意过这门婚事。
吴林生和艾希娜尔牵着手站在路边欣赏了一会雪景，尽管雪花在不停地流动，但仿佛时间都在此定格。
“我居然已经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吗？”吴林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初来到加兰德的时候，温度刚好，应该是夏末那段偏凉爽的时光，现在都已经开始下雪了。
“真久啊。”吴林生感叹道，在某种感动之下，也许是乡愁，也许是感叹时间流逝，也许是被从未见过的雪景感染，吴林生拉过艾希娜尔的肩膀，和自己的徒弟，也是自己的爱侣，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也许明天，能看到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也说不定，也许明天...
第一百六十章 冬日福利
米契鲁多的雪天很晃眼。也许在吴林生睡着的时候雪势又大了，当他一大早打开大门的时候，外面明晃晃的一片银白几乎把他闪瞎，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那炫目的光芒。
米契鲁多的银白建筑上落着反光率超高的白雪，而且大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两者混在一起吴林生几乎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超大型电灯泡的内部。
“好亮啊。”吴林生不停地眨眼，让自己慢慢适应这种光亮。
艾希娜尔打着哈欠走到吴林生身边，同样捂着眼睛。
已经适应了光亮的吴林生走到外面，作为南方人他对这种情况感到无比的新奇。虽然听说过下雪，也见过下雪的影视和照片，但是就这样自由地置身于雪景之中的经历，他还从来没有过。
“艾希娜尔。”吴林生突然叫了自己的徒弟一身，艾希娜尔还捂着眼睛，刚刚应了一声，吴林生突然一个雪球砸了过来，蓬松的雪花撞了艾希娜尔一身。
艾希娜尔愣了一下，吴林生没有给艾希娜尔反应的时间，雪球接二连三的砸过来。
“你又作弊！”艾希娜尔急忙闪到大门后，在大门的掩护下从地上刮起雪花，向着吴林生展开了反击。吴林生躲在门口的一根指路牌后面，刚一晃头就吃了一嘴的雪球。
爱丽丝躲在门口面，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去，万一吃了雪球也不知道应该怪谁。
“你们俩感情真是好啊。”爱丽丝感叹了一句。
艾希娜尔停下了正在疯狂反击的手，急忙狡辩道：“不是啦，只是我...”就是这短暂的停留，一个雪球直接飞进了艾希娜尔的衣领。艾希娜尔一下子叫出声来，那种雪水钻进衣服的爽快感，谁试谁知道。
眼看艾希娜尔又要进攻，吴林生急忙抬起手：“停停，打住，就玩到这里吧。”
说完忽视了艾希娜尔怨念的表情，重新大摇大摆的走回仓库。在吃了艾希娜尔几个雪球之后，吴林生也是一头的雪碴子，看来没好到那里去。
“下次再作弊就不玩了！”
吴林生轻轻拍掉艾希娜尔头发上的雪：“你现在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你知道吗？”
爱丽丝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说关系不好。”
吴林生用咳嗽敷衍过去：“我现在要去采买一下那些工人的冬季用品，谁想和我去？”
算上贫民窟的工资，以及前段时间捕兽的积蓄和瑞尔斯发放的奖金，这几天不必过的这么拮据了，虽然在买房问题上依旧遥遥无期，但是解决自己工人的冬日生存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也许还可以再大方一点，让那些销售报纸的人也领到一点生存品也说不定。
爱丽丝很识趣地不去看吴林生的眼睛：“我拎不动东西，就不去了，萨尔还需要我来照顾呢。”这几天艾希娜尔到处和吴林生东奔西跑，再加上原本爱丽丝就是萨尔的领养人，她现在也是和萨尔最亲近的人了。
但这次艾希娜尔没有和吴林生一起行动的打算：“我还是留在这里工作吧，这几天报社已经留了不少活计了，老师你如果要运东西应该也不用我帮忙吧。”
爱丽丝看了一眼艾希娜尔：“我好久没听你叫吴林生老师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艾希娜尔想到那天在盾风堡等待吴林生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里有点问题，爱丽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种诡计得逞的表情。
吴林生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话题就要向着奇怪的方向变了，只能交代一点工作，自己赶紧去处理采买冬季用品。
艾希娜尔目送着吴林生离开的背影，却忘了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爱丽丝难得露出这种恶作剧一般的表情：“艾希娜尔姐姐，快点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这是您订购的服装，我们为这次冬季储备了很多，请问要运送到哪里？”
店员在厚重的皮卷上记录着吴林生的交易信息，虽然是很粗糙的过冬服装，但是量足够大的话还是能够捞到不少的利润的。
“我待会自己会运回去的。”吴林生靠在会客的沙发上，轻松写意。
店员殷勤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们待会就帮你装车。”
吴林生抬起了手：“不，没那个必要，我自己可以运的。”
在店员惊讶的目光中，吴林生拖着打包成半头牛的厚重包裹出发了，连同他刚刚买的袋装炭火和风干肉一起。向着贫民窟的方向走。
首先就是纸张生产工厂里面的工人们，吴林生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大声宣布着自己的冬日福利。
“每个人，一套冬季服装，家里有妻儿的在得到四个孩子之一的保证后可以多领取一份，还有配量的食品和炭火，每个人都有份！”
四个孩子，就是吴林生最早雇佣的那四个，伊洛蒂现在在这里领导纸张生产，其他三个男孩子去带领销售，各自都有不错的成绩，也在贫民当中享有不错的声誉，成为了人人追捧的对象。
十来个正在捣纸浆的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仿佛出现了某种集体性的幻觉，在确定这些都是真实的之后，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甚至有几个靠的近一点的直接拥抱起来。
这种福利在山下的伐木场里都不会有，他们原本自己都觉得已经失败透顶的人生，现在有人将崭新的光辉带到他们的生活之中。
“但是，但是！”吴林生尽全力压下那种爆发的欢欣，“领到自己的那一份之后每个人都要给老子好好干活，知道吗？”
“是！”
那种高昂的呼声让水槽里的水浆都产生了一丝涟漪。
在伊洛蒂的帮助之下，工厂的福利很快发放下去，吴林生能从他们每个人脸上感受到那种溢于言表的希望。
“真想是你会做的事情啊。”伊洛蒂站在吴林生的身边，手里还握着一些纸张生产的记录数据，在短暂的学习之后，她也已经学会怎么简单的记录数字，提高工作的效率。
吴林生双手并用开始搓伊洛蒂的脸：“跟爱丽丝学的吧你，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呢？”
伊洛蒂急忙从吴林生的攻势之下逃脱出来，咳嗽了一声之后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数据，吴林生停止了玩笑，开始收听伊洛蒂的工作汇报。吴林生不在的时候也收纳了几个新员工，现在工厂的人数已经趋于饱和了，纸张的生产数字也开始减缓上升，但是市场的需求依旧遥遥无期。
“我需要更多人来帮忙。”伊洛蒂这么说，“但是工具跟不上，水槽，筛网，反正所有的设施都缺。”
“下次我让乌勒尔给你们带点过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剩下的福利全部派出去。”
吴林生指了指还剩下一大堆的包裹，小小一个工厂还吃不下多少，吴林生这次进了不少货。
伊洛蒂看着还剩下一堆的包裹：“不止是这里的人有吗？我还以为剩下的那些都是你们自己要用的。”
吴林生笑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就那么点格局？现在去把销售班的人叫过来吧，就说我有个礼物给他们，亚当他们你还联系的上吗？”
伊洛蒂也笑了：“不然你以为是谁来这里拿货的，等等他们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