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魏与我有何恩义
“李太来做什么？快请。”
刚刚洗漱完毕，苏瑾便听到听到下人禀报，说李太在堂前等候。
“李太见过公子。”
“李县令怎的今日有空前来，未能亲自相迎，实在抱歉。”
“公子客气了，下官怎能让公子亲迎。”
端上茶，苏瑾招呼对方坐下，李太见下人退下，方才肃然问道：“公子可知京城发生的事？”
“你是说赵王？”
“不错，韦家等家族不愿勋贵再得战功，力主破坏陈、郑两国的联盟请求，可武国势大，不可不防啊。”
“那李县令的意思...”
苏瑾有些奇怪，李太只是一个县令，怎么这么快知晓京城的消息？
“下官自是没有渠道知晓京城之事，昨夜受知府大人邀请，听方大人谈起过京城局势，今日前来，也有方大人的意思，大家想知道苏家的意思。”
苏三说起过这个武定府知府，乃是他老爹的师弟，受过苏煊教导，属于曾经的苏家亲信。但苏瑾没有直接回答。
“你们觉得赵王如何？”
“赵王优柔寡断，好谋而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并非储君明选！”
苏瑾哑然，这个李太的回答，倒是和苏三有些不谋而合。
“哦？你是这么看的？可我听说赵王府谋士众多，赵王本人也是声名远播啊。”
“赵王府虽然谋臣众多，然多世家子，重私利而忘国事，皆鼠目寸光之士，至于声名远播，呵！”
李太倒是看得准，苏瑾搜集过赵王的资料，赵王府能人众多，却并不团结，世家力量虽大，但他们也受此限制，自家的利益才是最主要的，极易分化。
看着面色肃然的李太，苏瑾忽的一笑，道：“二皇子瑜，天资聪颖，仁厚爱民，锐意图治...”
李太闻弦知意。
“下官谨记！”
“我并无管身，不必自称下官。”
得到了苏瑾的意思，李太起身准备告退，苏瑾忽然问道：“赵王耳目党羽众多，不管能不能成事，大魏都要深受影响，李大人不担心吗？”
李太回身，厉声道：“大魏与我有何恩义！”
说完躬身一礼：“太一身荣辱皆系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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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为民做主的包青天成了武定府大街小巷的热门话题，只是人们有些不解，开封府在哪？包青天又是谁？
“唉，你说咱们武定府怎么没有个包青天呢，那个开封府在什么地方？”
“切，开封府是人家虚构的，哪有什么开封府。”
“啊？那包青天也是假的？”
茶亭内，一群小贩解渴之时闲聊几句，有个人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吧，这人写的开封府，其实就是指的我们武定府。”
“去，说什么胡话，我们武定府哪来的包青天。”
“嘿，自己没见识还说我，我就告诉你，咱武定府还真有包青天。”
“你说那包青天是谁啊？”
“你们忘了，前段时间那贪赃作恶的县尉，是怎么被抓的？”
“你是说县令大人？”
“你自己想想，自从李县令来了咱们府城，破了多少案，为咱们做了多少主？”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李县令可是断案如神啊。”
“李县令可是好官啊，听说当年得罪了人，二十多年了还是个县令呢！”
李太自苏府回来以后，本想去知府大人那里，结果路上碰到好几拨人，跪地请青天大老爷为他们做主。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青天大老爷？
送走李太，苏瑾在院子里做晨练，近日他记起了一套强身之术，或许是苏三以前教他的吧，不过效果十分明显，起初的那个柔弱书生，现在腹肌都出来了。
苏剑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做着那些奇怪的动作，不知道是在干啥。
晨练完毕，路过花园的时候，发现灵儿又领着她灵雨姐姐浇花呢，画儿拿着本书跟在后面，自从诗会之后，灵雨来苏府蹭饭越来越频繁了。
小丫鬟看到少爷，连忙收起书跑了过来，最近她一直在努力识字，勤奋劲儿看得苏瑾都有些动容，自己当初要是有这份毅力，也不至于考个二本。
林赵氏今日不在府内，林家沟的院子修好了，她急着回去看一下，一大早就匆匆走了。那时苏瑾还没醒，林赵氏没有打扰他，其实他也想去看看的。
没有浇完果树，看到哥哥的小丫头连忙跑了过来，自从哥哥病好了以后，对她越来越好了，前几天还派人给她捉了一只心心念念了好久的松鼠。
灵雨不紧不慢的跟在灵儿后边，走进了才叫了一声公子。
“包青天的故事怎样了？”
灵雨轻笑道：
“大街小巷都在传颂呢，估计李大人要忙一阵子了。”
“忙一些也好，他清闲了够久了。”
昨夜得到赵王接受燕王投靠消息，张孝节也庆贺了一番，睡梦中，他突然打了个哆嗦，醒了过来。
一出房门，便看到自家大门紧闭，门房的脸有些青肿，大门口还有一丝尿骚味，怎么回事？昨晚那些朋友耍酒疯了？打了自家门房还在家门口撒尿？
“老爷，您醒了。”
门房声音透漏出一丝委屈。
“这是怎么了？”
“小人也不知，早上便有人在门口扔脏东西，小人阻拦，还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鞋子打到了脸，连乞丐都在门口撒尿。”
“欺人太甚！随我出门看看。”
大门一开，正看到一个过路的乞丐朝着门口吐了口唾沫，看见有人出来，连忙跑开。
用不着特意打听，张孝节出门不久，便听到了怎么回事，因为大家都在议论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这也就罢了，可那个贪赃枉法，强抢民女的县尉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新来的啊！
下午，李太终于找到点时间，匆匆去了一趟府衙。
很快，方铭知写完一封信，交给亲信，几匹快马离开武定府，直奔京都而去。
“离京多年，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我方某人。”
赵王李颀少见的发火了，在王府乱砸一通，今日在御书房跪了好久，也没能进去，皇帝铁了心把燕王赶出京都。
皇城羽林卫和金吾卫等各级军官，来了一次大换血，几名勋贵后人担任了护卫皇城的职责，朝堂上也有几名大臣因罪获刑，轻者罢官削爵，重者抄家灭族。
京都官员人心惶惶，未曾想多年没有显露峥嵘的那条巨龙，稍微露出几颗獠牙，便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代价。
第32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多日未曾下过雨的武定府，终于迎来了四月的第一场雨，灵儿趴在栏杆处，伸手接住一滴即将落下的雨水，感受着手心微凉的感觉，小丫头有些欣喜。
苏瑾今天醒的很早，躺在床上听了一会雨声才起，开门后看到栏杆旁的小丫头，没有出声，回屋拿了画纸和一只很丑的碳笔。
画儿站在少爷身后，俏脸上满是惊叹，画纸上一个小姑娘，伸长胳膊，笑得灿烂。
“哥~”
不经意间，小丫头瞥见了拿着画纸的哥哥，飞快的跑了过来。
“哥，你在干嘛？呀，这是我吗？”
“除了我们家灵儿，谁还会这么漂亮呢。”
小丫头接过画纸，像是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想回去好好存放起来，又看了一眼。
“哥，你是怎么画的，我也要学。”
“好，哥哥教你。”
小丫鬟也露出喜色，她对少爷的画工垂涎许久了，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偷学了呢。
小丫头听到哥哥答应了，先是一喜，而后咬着手指头问道：“那我能明天再学吗？”
最近林赵氏找人教她读书识字，准备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今天下雨，好不容易可以玩一天了。
“好，灵儿什么时候想学，就什么时候教你。”
“太好了。”
“灵儿不喜欢上学吗？”
“哼，那人教的一点都不好，不如哥哥的故事有趣。”
自从昨夜就开始下的小雨，上午便停了，很快，阳光刺破乌云，天气重新明媚了起来。
“哥，不下雨了，我等会不会还要去上学吧？”
“不用，等会哥哥带你出城去玩。”
“耶~哥哥最好了，我们去哪玩？”
“去城外的山上采蘑菇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去换衣服。”
本来安静的小丫头一秒变身，风风火火的搂着画跑了，这几天她可闷坏了。
画儿也抓紧换了一身衣服，她很少有出城的机会。
带上护卫，一行人出城春游。
武定府城南也有一片山，如今春色正好，出城春游的不少，却没有几个去爬山的。
到了山坡下，马车不太好走了，苏瑾吩咐车夫在此等候，春游哪有一直坐车的，多走走才好。
“灵儿，我教你唱歌好不好？”
“好啊好啊，画儿姐姐过来一起学啊。”
灵儿很有礼貌，比她大的都叫姐姐。
很快，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山间的小路上响起。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
灵儿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唱着，画儿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也融入了进去，两个小姑娘的歌声，在山林中传出很远。
雨后的山林中蘑菇很多，灵儿专挑漂亮的下手，看到就喊哥哥过去，画儿在旁边记着，这些漂亮的蘑菇都不能吃。
“哥哥，这蘑菇这么漂亮，怎么会有毒呢？”
“越漂亮的蘑菇就越有毒，漂亮的东西，往往都很危险。”
“那灵儿一定很危险。”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灵儿很漂亮呀！”
苏瑾也不认识太多蘑菇，但鸡腿菇他是认识的，也最好辨认，今天采的最多的就是鸡腿菇，这种蘑菇非常鲜美，在竹林里还发现了几朵竹荪，灵儿好奇的问，蘑菇为什么穿裙子。
灵儿的小背篓很快就满了，交给苏剑拎着，小丫头跑的头上都有些冒汗，苏瑾担心她感冒，连忙拉住了她。
几个护卫钻进山林，打了几只野鸡一只野兔回来，他们一行人动静太大，灵儿和画儿还一直唱歌，大型猎物早就跑远了。
路过竹林，小丫头又拿出小锄头蠢蠢欲动，他还记得上次哥哥抓到的竹狸有多好吃。
可惜这次她注定失望了，这片竹林并没有发现竹狸，倒是竹笋挖了一些。
还有一些附近的农夫上山采蘑菇，见到他们都远远的绕开了。
山上野菜不少，但想要尝个鲜，也是需要一些眼力和经验的。荠菜这时候多有些老了，而春天的苦菜太过苦涩，而被乡里人称为曲曲菜和婆婆丁的两味野菜，正是娇嫩可口的时节。
曲曲菜学名好像叫苣荬菜，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野菜，味苦却比苦菜稍差一分，这种菜生芽算是比较晚的，此时正是最可口的时节。
而被叫做婆婆丁的野菜，则更加常见，它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蒲公英。苏瑾吩咐尽量挖一些还未开花的，这样的菜叶更加肥嫩。一旦婆婆丁开出了明艳的小黄花，养分就开始向花种供应了。
一些不敢确定身份的野菜，苏瑾都没有动，苏家庄不缺钱粮，护卫们平日里也不吃野菜，苏瑾吩咐他们只挖这两种，回家再检查一遍，他怕有人顺带挖了一些只能吃一次的那种。不是他太过谨慎，而是看到有人已经这么做了。
他说的有人，就是某只叫做灵儿的小萝莉，专挑一些好看的开花的野菜偷偷放进篮子里，见到结了种子长出一团绒球的蒲公英，还会偷偷靠近苏瑾，用力一吹，然后伴着银铃般的娇笑跑开。
很快，灵儿与画儿窃窃私语一阵，林中又想起了“挖野菜的小姑娘”。
别人家的少爷春游，多是追求浪漫。或是集结三五好友，或是约好俏丽佳人，吟诗作赋，玩玩闹闹，好不快活。
书生学子聚在一起，赏着春景，作一句“烟轻惟润柳，风滥欲吹桃”，或是“春风堤上草萋萋，草软沙平护马蹄”。更有情调一些的，则可流觞曲水，乘兴赋诗。
只有苏府的某个少爷，领着妹妹领着丫鬟，后面跟着护卫，跑到山上来，采蘑菇挖野菜。若是旁人看到，少不得鄙视一番这粗鄙之人，羞与之为伍。
苏锦才不管呢，自家妹妹开心就好，何况他还找了人最少的地方。
带好东西，一行人下山，今天春游可不只是这些活动，苏瑾还带了烧烤架，还给妹妹做了风筝。
山脚下有个小湖，苏瑾再三确认了湖水不与穿城河连通后，决定在湖边野炊，灵儿带来了鱼竿，还有她养的蚯蚓，对于哥哥记得陪她钓鱼的承诺，小丫头很是满意。
今天马车上带的东西不少，因为苏瑾觉得一会有人来蹭吃蹭喝。
果然，一下山，就看到李汐和灵雨、巧巧三人再说说笑笑，李瑜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
：下午回老家，晚上可能会更新的晚一些…
第33章 鱼戏水知春
春色正好，武定府南山脚下，无名湖畔，灵儿握着小鱼竿，紧紧盯着水面。
本来小姑娘看到了水草上的一只大青蛙，上次的经验告诉她，这种肥肥的大青蛙，是最容易钓的，正打算将诱饵抛出，却被哥哥拦下了。
上次吃青蛙是迫于无奈，现在衣食无忧，苏瑾可不想再让妹妹吃了，他之前有个朋友学的护理，专门给他科普过寄生虫，之后苏瑾两个星期都不敢吃肉，大名鼎鼎的青蛙，更不敢碰了。
听完哥哥讲的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灵儿也不想钓青蛙了，找不到妈妈的小蝌蚪多可怜呀，要是灵儿找不到妈妈，会伤心死吧？嗯，找不到哥哥也不行！
不能钓青蛙，灵儿就钓鱼，她上次记得哥哥就是这样，将鱼钩抛进水里，然后傻乎乎的一动不动，就钓到了两条大鱼。
动了动了，鱼漂轻轻动了两下，灵儿大气都不敢出，悄悄拽了拽哥哥的衣袖。苏瑾转头一看，接过灵儿手中的鱼竿，用力一提，顿时一股不小的力量传来。
斗智斗勇一番，一条大鲤鱼露出水面，大魏人似乎不怎么吃鲤鱼，水中鲤鱼特别多。
“大鲤鱼，大鲤鱼，哥哥灵儿钓到了大鲤鱼。”
正在笨拙的穿肉串的李瑜茫然转头，灵儿喊他名字干啥？
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提着木桶就往湖边跑。
钓到一条鲤鱼，小丫头已经心满意足了，哥哥提着桶走在前面，灵儿像个小尾巴在后面跟着，不时的还用小木棍戳一下桶里的鱼。
“灵雨姐姐，你快看，灵儿钓到了大鲤鱼！”
营地在湖边一处空旷的地方，离灵儿钓鱼的地方不过百步。
灵雨放下手中正在清理的蘑菇，被小丫头拉着去看战利品。
“怎么就一条，你哥哥钓的呢？”
灵儿张嘴准备喊哥哥没钓到，可是转念一想，自家哥哥才不会那么笨呢。
“嗯、这条鱼是灵儿和哥哥一块钓到的，嗯，就是这样！”
李汐走了过来，捏里捏灵儿的小脸，小姑娘脸上已经有些肉了，不再是之前瘦弱的样子，越发的可爱了。
“就知道叫你灵雨姐姐，怎么不叫汐姐姐来看看你的鱼？”
“因为灵雨姐姐每次也会给灵儿带好东西呀。”
湖边升起了火堆，几只有些发瘦的野鸡已经炖上，因为鸡肉太瘦，苏瑾用猪油翻炒以后加水炖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将一些蘑菇放了进入。
小野鸡炖蘑菇，东北名菜，只是蘑菇不是榛蘑，但是依然鲜美。
灵儿钓的那条鱼走得很安详，没有受到虐待，灵儿喜欢养小动物，但不喜欢大动物，这条鱼不小了，养在锅里正合适。
一个大大的烧烤架里，红彤彤的木炭炙烤着上方的肉串，肥肉被烤出了油花，一滴油落下，滴在木炭上。
“滋~~”
伴随着一声轻响，几朵火花冒了起来，同时肉香四溢。
灵儿也顾不上跟李汐解释她觉得汐姐姐也很好了，蹲在烧烤架旁眼巴巴的瞅着。
苏瑾示范了一下，几个护卫就知道怎么烤了。
先将烤串递给灵儿几串，叮嘱她小心烫之后，又将手里的分了出去，等分到李瑜手里的时候，只剩一串了。
李瑜看着嘴里吃着一串，手里还有五六串的画儿，面色有些复杂。
烧烤架是超级加长版的，肉切得也不算大，几个护卫手速飞快，一边吃喝，一边烤肉，两不耽误。
李瑜看着面前的鲤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一句：“苏兄做的鱼甚是美味。”
李汐捂嘴一笑，替兄长解释他从没吃过鲤鱼。
不只是他没吃过鲤鱼，整个大魏吃鲤鱼的人家也不多。
当朝皇家姓李，开国之初便有人建议，禁止世人食用鲤鱼，还没等太祖同意，便被喜爱食鱼肉的苏煊骂了回去，之后便无人再提了。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人们还是忌讳一些的。官宦人家皆少食鲤鱼，上行下效，整个大魏食用鲤鱼的人家便没有多少了，只是穷苦人家不太忌讳这些。
经过李汐的解释，苏瑾算是明白这鲤鱼为何如此好钓了，李唐好像也是有这个忌讳的。
小鸡炖蘑菇也被端了上来，说实话，苏瑾并不觉得野鸡有多好吃，觉得好吃的多半还是心理作用。
人们精挑细选，多年培育而出的食用鸡，会比不上野鸡？
倒是捡的这些蘑菇，比好多人工养殖的菌子要美味许多。
灵雨在群玉院带来了果酒，苏瑾喜爱群玉院的果酒，她是记得的。
虽然城南人少，虽然过了春游的最佳时节，但游玩的人依然不少。
酒足饭饱，将风筝放起后交给了灵儿和画儿，灵儿变成了别人家小朋友羡慕的对象了。
大魏也有风筝，但大多都是简单的风筝，哪像灵儿这样，放起一只活灵活现，色彩艳丽的凤凰？在灵儿的笑声中，许多人默默将自己的风筝收了起来，看别人放也是一样的嘛，可惜大魏没有手机，不然今日这只凤凰就要活跃在朋友圈了。
其实三月初三才是古人春游的节日，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说的便是此事，很遗憾，大魏没有这首《丽人行》，老杜也不知会不会有。
三月三好像还有个名字叫上巳节，不知大魏是不是这个叫法，算是官方指定的恋爱节日，也是可以名正言顺看美人的日子。
料峭春日里，姑娘们褪去厚厚的冬衣，青衫薄衣下，露出了白嫩动人的...脚脖子？想要看的更多一些是别想了，想看回家搂着自家媳妇看去吧。
李瑜一双眼睛不住地到处撇，更多的人则是往这边撇，虽然身旁三位佳人艳压群芳，奈何与他无关啊。
灵雨是一双美眸少有离开苏兄的时候，巧巧曾是灵雨的丫鬟，朋友妻不可欺，这点觉悟他是有的。什么？你说另外一个，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啊，当他老爹御林军的刀不锋利吗？
再次为苏瑾倒上一杯果酒，灵雨开口道：“不知公子今日可有诗词问世？不少学子还特意来群玉院打问呢。”
对于一首春词名动武定府的苏瑾，不少学子是忍不住羡慕嫉妒的，今日开始有人宣称，苏瑾江郎才尽，不过昙花一现了，把灵雨气得够呛，第二日城里便开始流传那几名学子逛妓院不给钱的消息了。
看着眼前佳人期待的眼神，苏瑾搜索一番，抄一次可能还会羞耻，第二次就自然多了。
于是，苏·王勃·瑾上线，提笔写下。
东园垂柳径，西堰落花津。
物色连三月，风光绝四邻。
鸟飞村觉曙，鱼戏水知春。
初晴山院里，何处染嚣尘。
虽然这首诗是王勃写的仲春，但用在此时倒也不错。
灵雨小心翼翼的收起诗稿，眼中波光流转。
第34章 武定府的日常
继被几个逛窑子不给钱的书生污蔑后，那名写下蝶恋花的才子再次拿出一首诗，打破了所谓江郎才尽的传言。
再次名动武定府的大才子苏瑾，刚刚送走了武定府知府。
方铭知又被调回了京都，担任他曾经拒绝过的京兆伊，临行前，特来苏府辞行。
送走了开始进入大魏中枢的方大人，苏瑾回来继续教灵儿学素描，林赵氏答应她每天下午可以跟着哥哥学作画。
画儿搬着小板凳在一旁偷师，对于少爷的画技，她可是垂涎许久了。
灵儿则在一旁愁眉苦脸，她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原来是画，而不是画画。
群玉院，灵雨将两张诗稿小心的放进一个小箱子里，里面是她的全部家当。
虽然群玉院不像别的青楼那样难以赎身，但她们还是会留一些家当，就算是以后嫁人，自家没有人出嫁妆，不免会被人看轻几分，要有些自己的财产总归是好的。
以往灵雨是没想过以后要嫁人的，就像很多姐妹们一样，在群玉院待完自己的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毕竟可供女子选择的路并不多，至于青楼女子，那就更少了。
将诗稿压在箱底，小箱子里东西并不多，灵雨在京都时便是群玉院花魁，如今更是成了管事，按说是不缺钱财的，但以往她都把钱财赠与即将出嫁的姐妹，或者依托群玉院为生的伶人了。
她并不喜财物，所以没有攒下什么东西，可不知为何，近日里开始往小箱子里攒东西了。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灵雨并没有急着将箱子藏起，这时候可以不告而入的，也只有巧巧了。
“灵雨姐姐，你在干嘛？”
巧巧推门进来，看到灵雨在摆弄那个箱子。
“收拾一下东西。”
“你那个空箱子有什么好...咦？”
“姐姐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咱们女子，终究还是需要找个依靠的。”
“你倒是说教起我来了。”
“那是，本来我就是你的丫鬟，按理说我是要陪嫁的，人家可不想像你说的那样孤独终老。”
巧巧搂着她的胳膊撒娇，她以前是灵雨在京都时的丫鬟，二人亲如姐妹，她跟着灵雨学了一身不错的琴艺，后来跟着灵雨来到武定府，见到了爷爷，灵雨就帮她赎了身。
赎身之后，巧巧不愿离去，她家里就爷爷一个人了，平日里留在群玉院帮工，表演琴艺，赚些赏钱，跟许多人比起来，她算是个好命的了。
“那我的陪嫁丫头，看上哪家公子了，让我也好考虑考虑？”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二人打闹间，少不了一些大胆的话，女人之间聊起天来，比男子更加露骨一些。
敲了一下快要睡着的灵儿，苏瑾结束了今天的讲课，小丫头虽然不喜欢学东西，但学习的速度倒是很快，只不过比起努力的画儿，就差之甚远了。一开始苏瑾觉得笨笨的这个小丫鬟，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学习最努力的。
一开始苏瑾只是觉得平日里无聊，试着教画儿识一些字，可是不管第一天教什么，第二天小丫鬟总能记得七七八八，他还觉得奇怪，其实这个笨丫头是个天才？
直到有一天，苏瑾夜里睡不着，走出房门，看到府里走廊夜灯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拿一个小小的木棍在那写写画画。
苏瑾没有上前打扰，直到他站的腿麻了，那道身影才丢下木棍，将地上的痕迹擦掉，站起身来向房间走去，似乎蹲的太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差点摔倒，缓了一会才回房间。
自那之后，小丫鬟在苏瑾的书房，便有了和灵儿等同的待遇，苏瑾还给了她一套笔墨砚台，每日便给她房里加些纸和蜡烛。
小丫鬟的待遇，引来了府里众多丫鬟的羡慕，但她是少爷的贴身丫鬟，没人敢说些什么，说不得她再好命一点，摇身一变成为将来府里的女主人之一呢。
看到两个学生学习进度不错，当老师的也很欣慰，也更乐意多教一些，明天的课程里，可以再加一门数学了。
隔壁李府的书房里，多了四本手抄书，《葫芦娃》、《西游记》、《倩女幽魂》和《包青天》，墙上多了两首诗词，《蝶恋花·春景》和《仲春郊外》。
苏瑾最终还是没给这首诗改名，只是说自己是在仲春时所作。
李汐翻看了一下手稿，又将其放了起来，李瑜经常来书房，她怕二哥看到了误会。
在武定府待得越久，她就越不想回京，在京城她只能待在皇宫里，虽然皇宫足够大，景色够好，可是待了十几年，早就看做平常。
在武定府，自己无拘无束，有好听的故事，好玩的东西，以及有趣的人。
昨天她已经学会烤肉了，虽然烤出来的有些焦，可二哥不也吃了吗？那个可恶的苏瑾，看见自己的烤肉跑的远远地，哼，下次没有两个新故事，本公主不会原谅他的。
“来人，茅房没纸了！”
院子里传来了李瑜有气无力的喊声，那个叫做刘大勇的小厮，飞快的抄起一团手纸跑了出去，让练过武的护卫们都为之侧目。
李太处理好一件新案子，对于百姓们青天大老爷的呼声，他已经渐渐习惯了。
带着衙役们路过县尉张孝节府邸的时候，发现张府还未开门，衙役们都有些见怪不怪了，自从县令大人被叫做青天大老爷之后，张县尉就很少上班了，据说最近身体不好，不只是身体，昨夜似乎还被人敲了闷棍。
张大人真是可怜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才来不久，怎么这么招百姓记恨？昨夜那处巷子行人不少，愣是没人扶他一把，最后是张府的下人见他久久不归，在巷子里找到的，不知张大人当时身上的尿骚味是怎么回事。
袭击朝廷命官乃是大罪，不过此案没找到一丝线索，张大人也没主动报案，反而让大家不要传这件事，真是奇怪。
这么想着，又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车夫，朝张府吐了一口唾沫，骂一声狗官，推着车继续赶路。
第35章 香水
经过苏三提醒，苏瑾终于记起了自己一开始的打算，制作香水。
苏三以前跟着苏煊的时候，看他制作过香水，在苏瑾提出想要做香水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蒸馏工具，可自家小少爷最近好像忘了？
对于李瑜的宣传工作正在筹备中，近期也无大事，苏瑾还是比较清闲的，每日的工作也就是教灵儿作画，顺便教一下小丫鬟。
下人们在院子里蒸馏起了酒精，大魏是有蒸馏的高度酒的，是被某穿越者家族垄断的生意。
苏三特意在酒坊找来了几个老师傅，蒸馏酒精可不是简单的将酒放进锅子加热，温度太高了，是蒸馏不出酒精的，至于原因，理科生应该都能想明白。
苏三拿来的这一套蒸馏装置，是银质的，蒸馏温度需要保持在酒精和水的沸点之间，这些需要酒坊的老师傅来把控。
这样蒸馏出的酒精，虽然达不到资料上所说的百分之九十五的浓度，但超过百分之七十还是轻轻松松的，因为苏家酒坊的名酒烧刀子，需要勾兑才能卖。
看样子，工作已经开展一段时间了，一滴滴浓度极高的酒精冷凝后流出，院子里酒香四溢。
苏剑等几个护卫，盯着蒸馏器具流口水，苏家酒坊最烈的烧刀子他们喝过，但烧刀子也没有这等酒香。
最终，一小坛子高浓度酒精被送到了苏瑾面前，在这个时代，这可能是当世最浓的一坛酒精。
酒精蒸馏完，又蒸馏了一些水，其余的工作也可以展开了。
所谓香水，就是将一定比例的植物精油，加上一部分酒精和纯净水混合制作而成。
于是，苏家花园里的花朵遭了殃，四月已经有些花的花期过了，花朵最大最多的月季第一个惨遭毒手，被采下放入蒸馏器内。
以戏院故事短缺之名前来苏府蹭饭的灵雨，一进大门，便看到苏家某少爷在摆弄着一个小瓷瓶。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灵雨？快过来。”
灵雨走上前，只见苏瑾拔开瓷瓶的盖子，一股香味传了出来。
“来，送给你了。”
“公子这是何物？”
“香水，大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正为得到如此珍贵的礼物而感动间，却看见灵儿拉着画儿跑了出来，身上熟悉的香味都有些呛鼻。
苏瑾捏着鼻子离两人远了一些，黑着脸问她们用了多少。
“我和画儿一共用了一小瓶呀，哥哥快问问灵儿香不香。”
小丫头被抽了一顿屁股，和画儿一起去换衣服了。
第一批香水，被灵雨拿到群玉院试卖了。
奇怪的是，李汐碰到灵雨，二人说了一阵悄悄话后，好几天都不理他。
京都，新的京兆尹上任，给京都带来了一丝新的气象。
新任京兆尹提出的几项改善民生的奏章，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被通过，京都的几家纨绔，也难得的安稳了下来。
燕王已经到了封地，说是封地，只是名义上的，他被派往了幽州苦寒之地，幽州刺史并非燕王一派，估计其日子不会好过了。
赵王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仿佛之前受挫的不是他。
近日京都多了一些赵王的黑料，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京诚令苦查数日，也没有发现黑料是从何而来，上报京兆尹后，此事便搁置了下来。
林赵氏衣服上撒了一点香水后出门了，近日她结识了一些贵妇人，那些人并未因她是乡下出身而有所轻慢，反而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家有个女儿，肤白貌美气质优雅，如今尚在闺中。
林赵氏想到比自家儿子还小，就已经当爹的林家沟几个娃子，觉得应该给他定门亲事了。
张孝节府邸。
“老爷，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召老爷回京的人很快就到了。”
已经明显憔悴了许多的张孝节，闻言喜极而泣，从小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
“可是，改任的状子还未到啊。”
“走，咱们走官路，去路上堵他们。”
不久，李县令接到通报，说县尉大人失踪了。
李太不敢耽搁，连忙招呼衙役们去县尉府邸。
附近的百姓认出了这位青天大老爷，连忙上前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这位县尉爷，昨天就收拾东西了，带着仆人连夜跑的。”
“对对对，小人也看到了，他还是哭着走的呢。”
“好像还说着什么，终于要调回京都了，再也不回来了之类的话...”
在吃瓜群众的只言片语中，李太大致摸清了事情的经过，这位张县尉这么急着走干啥，还是上个折子说明一下吧。
灵儿照例又在给她的果树浇水，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当然下雨天除外，不过她一个小小的人，也只是每棵树撒一丁点水，浇完一圈就很快看不出的那种，虽然看着无趣，但她乐此不疲。
灵儿的小松鼠不见了，今天苏瑾发现的时候，小松鼠已经凉透了，灵儿总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喂给它，什么鸡鸭鱼肉之类的喂过不少，现在松鼠终于解脱了。
苏瑾将松鼠的尸体挖个坑埋了起来，埋的离家远远地，他估计这小东西有不少怨气，可惜小松鼠无法喊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带走了灵儿的几颗眼泪。
早上小丫头听到哥哥说松鼠丢了，看到敞开的笼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落了下来，苏瑾便没法同情小松鼠了。
松鼠是灵儿养过的第一只宠物，之前小强什么的不算，宠物丢了自然伤心，央求着哥哥再给她抓一只回来。
这姑娘估计是没有养宠物的天赋的，不像自己...自己也没有，苏瑾想起了自己以前养死的那只乌龟了。
当时他老爹说乌龟跑丢了，小苏瑾伤心的不行，在院子里和泥玩的时候，挖出了小乌龟的遗体，所以他这次特意埋远了一点。
对于小松鼠的失踪，一顿早饭后，就被灵儿忘在脑后，浇水的时候，看到旁边七零八落的花园，还有些得意于自己把果树照料的很好。
管道上，张孝节见到了前来宣调的官吏，搂着调令痛哭流涕，下人解释说，自家老爷思家成疾，故而见返京调令情难自已。
第36章 端午
林赵氏将艾草插在门口，迎来了端午。
门前挂艾草意为招百福，不仅可以驱逐蚊虫，还可阻挡外面聚集的毒气进入家中。
后世对于端午的由来，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因纪念屈原，可大魏的端午，和屈原并没有什么卵关系，甚至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屈原这号人物。
只有一些喜爱《离骚》的粉丝，才会给他们屈原欧巴打call，后世这一批人很多被叫做语文老师。
然而大魏的端午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在人们眼中，五月时昼最长夜最短，是阳极盛阴极衰的时候，但物极必反，也就在此时，阴气悄然滋长。
再加上生存环境恶劣，五月多发疾病，被认为是不吉利的月份，被称为“恶月”。
五月如此邪恶，这个月出生的孩子也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人们认为，此月出生的孩子会妨害父母，尤其以端午这天出生的孩子为甚。端午出生的孩子，往往会被父母送人、遗弃甚至杀死。
端午，也是画儿的生日。
一早，本该候在门口的小丫鬟不见了，苏瑾最后在她房间里找到她的时候，小丫鬟正裹着被子缩在床角偷偷抹眼泪。
看到少爷进来，小丫鬟用衣袖慌乱擦了擦眼泪，又往床角缩了一下。
“少爷，你、你离画儿远一些，画儿是个不吉利的人。”
小丫鬟声音透漏着委屈，说着眼眶又开始发红。
苏瑾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将小丫鬟劝了下来，可她还是自觉离少爷远一些。
一个小丫鬟，自然是没有庆祝生辰这一说的，何况是在这么个日子，画儿也从来不敢向别人透露自己生辰。
固然，苏瑾可以给她庆祝生辰，但这会让画儿在府里的位置更加尴尬。
正好今日无事，便好好过一次端午吧。
现代人对于端午的记忆，多半就是赛龙舟吃粽子了。
赛龙舟，据记载起源于越王勾践，《事物原始·端阳》有云：“越地传云，竞渡之事起于越王勾践，今龙舟是也。”
也就是说，赛龙舟并不是来源于投水没被捞到的屈原欧巴。
至于吃粽子的习俗，那就出现的更早了。
春秋时期，人们就用菰叶将黍米包成牛角状，这是最早的粽子，俗称角黍；战国时期，人们便用竹筒装米，然后密封，用火烤熟，俗称“筒粽”。
端午节的起源，比屈原更早，只是千百年来，屈原的故事深入人心，语文课本又学过《离骚》，人们就自然而然的把赛龙舟和吃粽子，甚至把端午，都和屈原联系在了一起。
端午节还有让苏瑾听着就受不了的活动，食枭羹！
枭就是猫头鹰，因长相对不起观众，叫声凄厉，被人们视为不祥的象征。
再加上古籍中，有猫头鹰长大后吃掉自己母亲的记载，以孝治天下的大汉，便开始了端午食枭羹的传统。
自汉代开始，皇帝端午节于宫中设宴，将枭做成羹汤赐给群臣食用。食枭羹有强烈的政治意味，寓意将不忠不孝的人从皇帝身边驱除，借此弘扬儒家忠孝观念。
幸好这个习俗局限于宫廷，没有流传到民间。
此外，端午还有饮雄黄酒的传统，来驱除蚊虫和预防疾病。白素贞就是喝了这玩意以后，某草蟒英雄才发现自家媳妇变成了大白长虫，一股强烈的刺激涌上心头，没能挺住直接扑街。
但苏瑾不能带小丫鬟吃夜猫子，也不愿教唆未成年人喝酒，虽然他心里有些期待小丫鬟喝了酒也变成大长虫，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至于另一个抓蛤蟆的习俗就免了，蛤蟆也就是蟾蜍，五毒之一，因其毒性入药，五月初五被认为是毒气聚集的日子，这一天的蛤蟆毒性最强，入药效果最好，因此，每年端午都是蛤蟆的祭日。
能带小丫鬟去玩的，也就斗百草了。
端午也是出门踏青的日子，采集大量的花草和草药。
斗百草分为文斗和武斗两种。文斗比拼参与者的植物知识，认出更多植物的人，这点某挂逼谁都不惧；武斗则是两人分别拿住手中植物的茎，用力拉扯，断者为输。
武斗尤其深受妇女儿童喜爱，据传每年端午，都有些少妇，为此连梳妆打扮都不顾，急匆匆出门，苏瑾听了都有些好奇。
文斗武斗先不说，上次带小丫鬟和灵儿出去踏青，看她们挺喜欢的，这次正好带他们一块去。
苏瑾自身也喜欢山喜欢海，据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他感觉自己果然机智勇敢。
喊上灵儿和林赵氏，带上苏三，小丫鬟听说出门踏青，心情好了几分，叫上三个小姐妹，凑齐了琴棋书画。
隔壁的李家兄妹听到动静，过来后加入踏青大军，路过群玉院又喊上灵雨和巧巧，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南门走去。
灵儿开心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她带上了自己的小风筝和小鱼竿，连小锄头都没落下。
常来苏府的灵雨，被林赵氏拉着手问话，言语间有些不知所措，巧巧好像听明白了些什么，捂嘴偷笑。
李汐照例还是不爱搭理苏瑾，据李瑜所说，是因为第一批香水没有她的，哪怕苏瑾补上好几瓶都不管用，苏瑾不懂的是，她生气的并不是香水，或者说不只是香水。
自己老娘不知道问了些什么，灵雨脸颊爬上了一抹红晕，离得太远，苏瑾没能听见，林赵氏看看灵雨和巧巧，再看看不远处的李汐，嘴角含笑，暗道自己前段时间太过着急了。
一行人中，和灵儿年纪差距最小的是画儿，二人又常常一起学作画，关系极好，此刻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出城以后，画儿心情放松了，但还是自觉和灵儿保持一点距离，苏瑾有些明白小丫鬟以前为何那样胆小自卑了。
端午端午，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一行人进入山中比较平缓的山坡，开始采集草药，苏瑾化身百科全书，引得画儿阵阵崇拜。李瑜兄妹五谷不分，更别说草药了，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
灵儿也分不清草药，但她有自己的方法引起关注，跑到画儿身前，说了些什么，很快，山里又响起了欢快的“采草药的小姑娘”。
第37章 海景别墅
端午过后，天气就开始一天比一天热了，这几日不知怎么的，一滴雨水都没有，太阳炙烤着大地，热的人头昏脑涨。
苏三提议去海边避暑，苏家在不远处海边有一处庄子，晚上吹着海风也能消散几分暑气，苏瑾同意了。
武定府城距离海边不远，当天下午，苏瑾便住上了前世梦寐以求的海景房。
站在海滩上，灵儿看着自己的小鱼竿有些发呆，这么多水，怎么钓鱼呀？
这处海滩是附近少有的浅水处，沙地细腻，光着脚丫踩在上面也不会硌脚，灵儿很快就丢下鱼竿，和画儿玩起了沙子。
海滩上有许许多多的招潮蟹，只要人走过去，它们便神奇般的消失不见，过了一会看没有动静，便又在沙子里钻出来。
远处几艘木船飘荡在海上，有海鸥时不时地落在渔船周围，看看有什么吃的，渔民们撒下网，期待着可以多打几尾好鱼。
灵儿看到几只海螺在动，便好奇的跑过去，可等他过去，那几个海螺又没了动静，拿起来一看，海螺里伸出几只爪子。
“呀！”
灵儿一下子将海螺丢开。
苏瑾走过去后发现原来是几只寄居蟹，便跟灵儿说了一下。
听到这是一种寄生在海螺壳里的螃蟹以后，灵儿开始对它们厌恶起来。
“这种懒螃蟹偷了海螺的房子，那海螺怎么办呀？”
“它们偷的是死去的海螺壳。”
“哦，那寄居蟹什么样呀？”
苏瑾在一处石头上轻轻敲了几下，一只奇形怪状的寄居蟹便被敲了出来，晕头转向的准备藏起来，却找不到自己的壳了。
结果灵儿看了一眼，便开始嫌弃了。
“呀，这么丑呀！”
之前灵儿可是听哥哥说螃蟹很好吃的，打算让哥哥把这些螃蟹抓回家，可是这个寄居蟹，怎么看都不好吃啊。
苏瑾以前看有些美食博主发过视频，说寄居蟹很好吃，尤其是后方那些软软的地方，可苏瑾后来搜到的，都是说它们不好吃，然后又听一些人说那些是不同品种的寄居蟹，有些好吃有些不好吃，可他不会分辨啊。
海滩上东西不少，他就先放过这些丑东西了。
今天不是大退潮的时间，但海滩上仍然有不少小鱼螃蟹，之前苏瑾便吩咐护卫们抓了好多，海鲜不易保存，很少有人来抓他们。
画儿找到了一个漂亮的贝壳，拿给灵儿看，见小丫头喜欢，便有些不舍的把贝壳送给了她，苏瑾看到后，给了她一个大海螺。
见到一大一小两只萝莉对海螺很好奇的样子，苏瑾便喊过灵儿。
“灵儿。”
“哎！”
“哥哥再教你唱歌好不好？”
“好啊。”
灵儿最喜欢哥哥教的歌了，上次学的那个采蘑菇的小姑娘，被她改编成了众多版本。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瞎...咳咳，错了重来。”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瞎...咳咳，错了重来。哥哥，什么是小螺号呀？”
灵儿学的挺快，虽然不知道哥哥为啥唱歌还要咳嗦。
“小螺号，就是用海螺做成的号子。”
画儿听了，拿起海螺放在嘴边吹了一下，结果自然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看护卫们捡到了不少东西，太阳也渐渐西斜，苏瑾便领着大家回去了。
灵儿和画儿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自从上次端午开解了她一次，小丫鬟终于不再那般怯弱，开始释放出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活泼。
这处庄园主楼有个二层小木楼，观赏海景极佳，苏三解释说，这是苏煊当年命人建造的，名曰海景别墅。
捡到的几只海参，做了一道鲁菜传统名肴，葱爆海参，以前听人说，鲜海参营养会有很多浪费，需要干制以后再食用，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苏瑾吃着味道不错。
海鲜过敏是常见的病症，见大家吃了几口海鲜，都没有明显的不适，苏瑾才允许他们继续吃。
小丫头抱着个大螃蟹较劲，哥哥果然没有骗她，这种狰狞的丑东西真好吃。
小丫鬟跟他们一桌，几个护卫们单独一桌，林赵氏没有丝毫的主人架子，她喜欢热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海边的夕阳更美，天边红彤彤一片太阳慢慢滑向地平线，几只海鸥叼着小鱼，向巢穴飞去。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看着美景，苏瑾忍不住说出这两句诗句。
同一时间，护卫们看着落日，异口同声的冒了句：“卧槽，真好看！”
…………
李瑜来到苏府，却被告知少爷前往海边避暑了。
京都，诽谤赵王的元凶还未抓到，但消息像是随风飘来一般，愈演愈烈。
京都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原来大皇子并不是什么贤王，原来真正的贤王是燕王齐王吴王蜀王这些皇子。
可传说中贤明的燕王应经被赶到幽州了，齐王身在武定府未归，吴王蜀王都未成年，这让赵王李颀有些郁闷，他怎么就比不上两个七八岁的弟弟了？
不过据京兆府某不知名小吏酒后所言，那些居心叵测的谣传，都是在燕王不愿离京，却被逼赶走之后传出的。
谣言终究是谣言，影响不了朝局，赵王依然是威望滔天的大皇子，燕王依然待在幽州边境，只是之前名声不显的齐王，近日却经常出现在朝臣们的耳中。
又是一个热的无法入眠的夜晚，天刚蒙蒙亮，李府一辆马车，在群玉院停了一会，便匆匆出城，向昨日苏家车架离开的方向而去。
苏瑾近日跟着管家去了苏家附近的盐庄，据说祖父去世不久，苏府也开始了煮盐贩盐的生意，只是一直没有做大，产盐只供应武定府，并未向外流出。
煮盐的方法由来已久，在炎黄时期便开始了，《世书》记载：夙沙氏煮海为盐。《吕氏春秋·用民》中也有：夙沙氏子民，自攻其君而归神农，的说法，这个夙沙氏，应是炎黄时期的人物。
几千年来，沿海地带便一直有人煮盐为业，或是为朝廷工作，或是煮私盐，一直都是沿用类似的方法。
“你们就没想过晒盐吗？”
苏瑾见煮盐效率并不高，随口向管家问了一句。
“晒盐？少爷还有其他制盐之法？”
管家有些纳闷，他从来都没听说过晒盐之法，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后，苏瑾知道，他计划中给李瑜准备的大功，终于到了。
回到庄园不久，苏瑾正在整理晒盐之法，灵儿正在和画儿研究怎么把海螺号子吹响，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几辆马车离庄园很远，就被护卫拦下。
苏瑾刚整理完晒盐之法走出房门，便听到了灵儿惊喜的喊声。
“灵雨姐姐，你怎么来了？”
第38章 盐田晒盐
不像之前林家沟的小院子，去了客人无处安放，苏家的宅子从没有住满的时候。
李瑜被苏瑾拉去了书房，看样子有事要谈，无人前去打扰，连灵儿都乖巧的没有缠着哥哥，拉着灵雨她们去海滩捡贝壳了。
“一进你家就拉着我进房间，我跟你说，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
一进门，李瑜捂着屁股走远了一些，气的苏瑾苏瑾一脚踹了过去。
“你不是想当太子吗，送你一份大功劳。”
“苏兄此言差矣，我只是不愿大哥继承大统。”
“一个样，你的功劳要不要？”
苏瑾作势要将纸稿收回，被李瑜一把夺过。
一份简单的制盐之法，李瑜很快就看完了，随后有些怀疑道：
“这晒盐之法，从古未有，此法真的可行？”
苏瑾没好气的夺过纸稿。
“废话，当然可行，你不信？”
“我信啊。”
“那你还问。”
结果李瑜振振有词。
“我要是不问，等会怎么夸你啊，我要不惊叹几句，你不觉得亏了吗？”
“......”
跟苏瑾待得时间越久，李瑜说话就越发不着调了，至于跟谁学的，苏瑾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人多力量大，苏家海边的盐庄内，一块块盐田被开辟了出来。
盐田看起来就像一块块稻田，但里面装的是海水。盛夏将近，太阳光越来越毒辣，正是最适合晒盐的时候。
晒盐法说起来也简单，将含盐量高的海水排放到盐田中，利用太阳能让海水蒸发，浓度逐渐加大，当水分蒸发到海水中的氯化钠达到饱和时，及时将卤水转移到结晶池中。
卤水在结晶池中继续蒸发，原盐就会渐渐地沉积在池底，形成结晶，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采集了。
盐田制盐受环境影响很大，海水的盐度、地理位置、降雨量、蒸发量等等因素，都会直接影响盐的产量，而且这种方法占用的土地和人力资源也比较大。
但这些通通不是问题，老李家不缺这些，只要能提高盐的产量，一道奏折直接递到李瑜他老爹手里，什么困难都给你解决了。
苏家这一小片盐田，就是为了实验的，苏瑾也不会担心自己吃亏，他投资的李瑜，只要李瑜太子股大涨，要赚钱还不简单。
听说高纬度地区，还有一种冰冻法制盐，让海水结冰，结冰的海水含盐量极低，扔掉冰块，下面就是高浓度的盐卤。
四天后，李瑜看着盐田边堆起的一小堆盐山欣喜若狂，立马招来护卫，亲笔写下一封密信，让其带上自己印信亲自送入宫中。
苏瑾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下过程，还真的成了。
而此刻的大魏朝堂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辩。
“陛下，近来武国大军调动频繁，怕是要再起战事，臣恳请为边军增加军费，全力备战。”
兵部尚书秦怀安开口增加军费。
“秦大人此言差矣，武国最多不过是与陈郑二国开战，他们打了多少年了，何曾招惹过我大魏？”
礼部尚书韦廷忍不住打断，他外甥李颀刚驳回了陈、郑二国的结盟请求，他怎么能这时候拆台。
“韦大人当武国如今还和以前一样吗？”
“不一样又如何？难道他还敢冒犯我天朝上国不成？”
“冒犯？若武国吞灭陈、郑，可不仅仅是冒犯了。”
“哼，对方未动刀兵，我等岂能先动，此非君子所为。”
“那等大军来犯，郑博士跟他们去谈谈君子所为吧！”
“你、你，粗鄙之人，老夫不与你争辩。”
两位尚书大人起了个头，吏部和兵部官员乱作一团。
“都给朕闭嘴！”
魏帝一拍桌子，大殿立马安静了下来。
“赵王以为如何？”
赵王李颀想也没想便答道：
“儿臣以为，不可擅动刀兵，武国不通圣人教化，我等当以礼待之，让其感受...”
“行了，退下吧，你都学了些什么东西，明日开始别跟着孔大儒学那些没用的。”
本来国子监两位老博士听的连连点头，却被陛下打断，听完只想骂竖子不足与谋，可他们不敢，只自气的脸色涨红。
“杜相怎么看？”
听完陛下先问李相，韦廷松了一口气，杜相随不支持赵王，但杜家也在世家队伍里，哪怕杜相与杜家有隔阂，也应当支持他们。
最前方站着两位身着紫色官服老人中走出一个，拱手答曰：“禀陛下，我大魏以武力国，切不可示敌以弱，当早做准备。”
“杜相你...”
礼部韦尚书不敢置信。
魏帝摆摆手，向另一人问道：“沈相？”
“老臣以为，我大魏当整军备战，三国开战后，我大魏当结弱而攻强。”
一直不怎么发表意见的右相沈亦贤，难得的和左相杜正则达成了一致。
“既如此，当增兵边陲，全力备战。”
“陛下...”
“朕意已决，休要再言！”
“刘尚书，户部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回陛下，最多十万两。”
“十万两？朕要征兵备战，你就拿十万两银子出来？”
“回陛下，国库空虚已久，实在拿不出更多银子。”
“去年的赋税才收上来不到半年，怎么就国库空虚了？”
“回陛下，去年大旱，多州爆发饥荒，您当初命令国库放款放粮，且黄河修堤损耗不小，再加上之前赵王巡视各州归来后，国库已经所剩无几了！”
魏帝捏了捏眉心，身旁的太监便宣布退朝了。
今日虽未当场下令，但增兵是必不可免了，只是看什么时候能够筹备到钱粮了。
礼部尚书忧心忡忡，准备登门拜访杜相，兵部尚书秦怀安却心情大好，近年并无战事，武将一方拿不出战功，自然势弱一些，但战事一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户部尚书被留了下来，跟着魏帝去了御书房。
“户部真的拿不出银子了？”
“回陛下，若能拿出银子，老臣也不会当庭驳了陛下面子。”
“之前赵王巡查，花费几何？”
“十三万两。”
“十三万辆，哼，朕打仗都只能挤出十万两，他倒是舍得拿国库为自己扬名！”
户部尚书刘景行没有说话，他一向不参与夺嫡之争，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听到陛下在说什么。
魏帝正在为银子而发愁，想到赵王崽卖爷田心不疼的样子，气的一阵肝疼。
“令赵王禁闭五日，不得外出。”
户部尚书正准备告辞，忽然一个太监带着一名护卫进来。
“陛下，齐王殿下有亲笔密信递来。”
第39章 一个想法
苏家海边庄园内，也有几条小船，这里土地不适合耕种，庄子上的佃户平日里靠打鱼补贴家用，可以使用这几条船。
今日，几个渔民出海打到了一尾八十余斤的黄唇鱼，满脸喜色的抱到了苏府。
附近渔家不多，只有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渔村，而村子里大半人家靠苏府为生。
以前苏府盐庄虽然规模不大，需要的劳力却不少，平日里他们就在那里靠煮盐换几个工钱，或许不会生活的太好，但也不会短了一家人的吃穿。
若有闲暇，便架着小船出海，打到的鱼获，多半也会送到苏府，靠着苏府衣食无忧的他们，还是知道感恩的。
这次也是这般，五个晒得黝黑的汉子，抱着黄唇鱼来了苏府，本欲放下便走，却被苏瑾喊下了。
黄唇鱼的大名，苏瑾也在网上听说过，这可是传说中价值百万的海中黄金。
黄唇鱼的价值不在鱼肉，而在于鱼鳔，也被称为鱼胶，据说是女人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的好东西。
听到苏瑾说了鱼胶的功效，林赵氏吩咐护卫小心的将鱼鳔取出，她要好好保存起来。
她是知道女人生育的艰险的，儿子也到了快要成家的时候，留着以备后患。
就算以后儿媳用不到，等灵儿出嫁，可以放进嫁妆里，用不到自然最好，可用到了那就是一条命啊。
吩咐管家拿出每人给了五两银子，不是不想多给，过惯了穷苦日子的老百姓，骤然得到大笔银子，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施恩也要有度。
苏三看着那团鱼胶有些感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五个渔夫将银子揣在怀里，咧开嘴傻乎乎的笑，激动的脸上血管清晰可见，却依然这么黑，回家的路上腿脚都不太利索，五两银子，好大一笔钱咧。
灵儿也在看着那条一米多的大鱼在傻笑，她是喜欢吃鱼的，听哥哥说海鱼刺少，这么大一条鱼，足够吃几天了。
李瑜也啧啧称奇，他见过不少大鱼，但海鱼没见过多少，海鲜送到京都，早就臭了。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钱的买卖可没有，根本没有往京都做海鲜生意的。
这条大鱼成了中午的主菜，苏瑾记得武定府附近应该不是这种鱼的栖息地的，只是不知这条是怎么跑过来的。
虽然黄唇鱼不以鱼肉闻名，但肉质依然鲜美，灵儿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捂着肚子躺在苏瑾的摇椅上直哼哼。
苏瑾叫过这座庄园的管事过来问话后，发现附近渔业资源还是很丰富的，附近渔民虽买不起其他肉食，但鱼肉是不缺的，只是出海打鱼风险大了一点。
夏季炎热，打鱼容易，却不易运输，冬天打到的鱼倒是可以送到武定府去卖，可惜天气太过严寒，打鱼太过艰难了一些。
“现在大魏出海的人多吗？”
“出海干什么？海上不能耕种，并无产出，要之何用。”
李瑜有些不解，苏兄怎么会问这么没见识的问题。
果然啊，现在土地才是最有价值的资源，大海广袤，却无人在意。
“如果我告诉你，大海上有金山银山，你还觉得无用吗？”
“苏兄说笑了。”
“不信？”
“信啊。”
“......”
开了会玩笑，李瑜开始正色了起来。
“当年令祖父便有言，大海珍宝无数。太祖也试着造过大船，可惜未能远航便沉没了，之后几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只得放弃了。”
“没有收获吗？”
“倒也不是，大船沉在南海，在海底发现了不少明珠，倒是赚回了造船的花费。”
大魏只有小型渔船，受限于技术原因，大船沉没后，便无人造船了，汉代的楼船，经历战乱之后，也成为了传说。
大魏虽然没人懂造船，可自己懂啊！
苏瑾从来就不是那种随意豪掷千金的人，穷日子过惯了，前段时间投资李瑜的晒盐法，让他心疼了很久。
虽然一遍遍告诉自己，投资是为了以后收获，虽然明知道苏府的财产自己一辈子花不完，可该心疼还是会心疼啊！
这下好了，大魏不重视大海，那就交给自己吧。
虽然苏瑾对于造船只学到一点皮毛理论，可二十一世纪的皮毛，在这里就是了不起的先进技术啊。
古人造不出可以远航的大船很正常，学过材料力吗？知道流体力学吗？自己当初那些头发，没有白掉啊。
可惜现在还是只能建造木船，就算拿来一堆钢板，也没法焊接啊。
“苏兄，苏兄？”
李瑜看他没有动静，推了他几下。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造船？”
“你怎么知道？”
李瑜忽然激动了起来。
“我就知道！海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家好奇？蓬莱仙岛是不是真的存在？”
“哪里有什么...好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自己原先世界没有仙魔鬼怪，但不代表这里没有啊。
说这个还是太早了，先让管家找一些工匠，试着造一下船再说吧。
苏瑾不说话了，李瑜却来了兴趣。
“苏兄，你说海上真的有仙岛吗？”
“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的啊，孙悟空不就是出海才拜仙人为师的，你一定知道！”
“我又不是孙悟空。”
听到他们两个吵闹，李汐她们走了过来，加入讨论。
最终得出结论，孙悟空是上古时代的人物，现在的仙山在哪，还不知道。
问完了孙悟空，李瑜又好奇其他的了。
“那苏兄，海里真的有鲲鹏吗？”
李汐马上接话道：“当然有了，庄子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我知道我知道，一锅炖不下！”
灵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举着小手抢答，她记得哥哥跟她这么讲过的。
“哥哥还说了，那个鹏，需要、需要两个烧烤架！”
灵儿不喜背书，但只要加上点跟吃有关的，她背的比谁都快。
“公子还吃过鲲鹏？”
灵雨也好奇了，灵儿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哥哥什么时候吃的，怎么没有带她？
“其实庄子看到的鲲，应该是海里的鲸鱼，并没有那么大，而且也不会化作其翼若垂天之云的鹏。”
“啊？原来是鱼啊。”
李汐有些失望，她见过最大的鱼，就是肚子里的黄唇鱼。
“鲸鱼不是鱼，好吧你就当它是鱼吧，鲸鱼最大的比这房子都要大很多！”
闲来无事，苏瑾给他们讲起来海洋生物，灵儿面带憧憬，原来海里有这么多吃的。
：今天去网页上搜了一下自己的书，居然在盗版网站上看到了，就是更新的比这里慢一点，一时竟然有些惊喜?
第40章 哪块银子先落地
或许是李瑜骨子里便带有一种冒险精神，接连几天都在缠着苏瑾，让他讲海洋中的情况。
为此，苏瑾不得不在一场雨后，提前回到了武定府城，他怕自己再讲下去，李瑜可能就不想做皇帝，要转行做海贼王了。
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要是出海，肯定会拉上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海贼王——的男人？
一想到这种后果，苏瑾打了个寒战，要是李汐去做海贼王就罢了，李瑜还是算了。不对，李汐也不行啊！
得到晒盐之法后，朝廷没有声张，而是秘密卖掉了几处煮盐的盐庄。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稍微合计了一下，前几日在朝堂上反对陛下的几位大人，家里近几日都多了几处盐庄，尤其是礼部尚书大人家里，更是一下子多了几十处盐庄。
今日早朝，皇帝宣布为边军增持军费，并表示空库空虚，军费从内库暂借，等国库丰盈了再拿回。
众位大人自然没有反对，老板自掏腰包给保安换套装备，谁敢反对？至于等国库丰盈了再返还，笑话，户部尚书表示国库就没有丰盈的时候。
兵部尚书秦怀安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众位武将也激动异常，纷纷自请督边。
朝堂上的事，苏瑾没有太过关心，似乎又要下雨了，天气闷得厉害。
天气闷热，人也烦躁，以往听着便有些刺耳的蝉鸣，此刻也显得分外喧嚣。苏瑾将面团粘在木棍上，领着灵儿去粘知了。
灵儿跟在哥哥后面，画儿提着个小罐子也好奇的跟着。
苏家宅子里林木不少，等到第一滴雨水落下，画儿手里的小罐子已经装满了。
第一滴雨起了个头，之后天空上瓢泼大雨像倒豆子一般落下，狂风夹杂着雷鸣声响起，尚在苏府没有离去的灵雨，听到雷鸣后握紧了手，更靠近了巧巧一些。
大雨并没有减轻天空的阴沉，像是围上了幕布，天色黯淡了下来。
苏瑾将知了泡在盐水中，先炸出了昨晚抓的知了，昨晚抓的知了猴，等到其刚刚蜕变出来，方才进行腌渍，因为灵儿喜欢吃刚刚蜕变的知了。
一个个知了炸至金黄，浓香扑鼻，灵儿盯着一盘知了，口水都忍不住了。
拿起一个塞进哥哥嘴里，灵儿端着知了向大厅走去，小腿迈得飞快。
“灵雨姐姐，你快尝尝。”
苏瑾跟在后面，注意到了灵雨脸色有点不对劲，忙问对方怎么了。
“不碍事的，谢公子挂念。”
巧巧补充道：“灵雨姐姐自小害怕打雷，每次打雷都要搂着巧巧才敢睡呢。”
害怕打雷的女孩子不少，苏瑾没有太过在意，坐在一块聊着天，等热闹起来，灵雨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今日颇为无聊，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
苏瑾取出一堆木牌，放在桌子上给他们讲解规则。
画儿拿起一张，好奇的问道：
“少爷，这个小鸟是什么？真好看。”
“那叫幺鸡，也是一条。”
“哦。”
苏瑾和小丫鬟，加上灵雨巧巧，四个人坐在桌旁打起了麻将，灵儿坐在哥哥身边。
前几局她们三个不懂规则，连输了好几局，灵儿搂着铜钱眉开眼笑。
三局之后，苏瑾再想赢就比较困难了。
噼里啪啦的麻将声，盖过了外面的雷鸣，灵雨巧巧各有输赢，灵儿噘着嘴往外拿钱，哥哥已经好多局没有赢过了。
小丫鬟就像是开了挂一样，眼前铜钱堆的像个小山包，开心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苏瑾前世打麻将一直输多赢少，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技术不好，现在看来，似乎是因为自己脸黑？
小丫鬟大概是传说中的欧皇了，最过分的时候，苏瑾才出两三张牌她就胡了，后来赢得不好意思了，开始装模作样的放水，于是灵雨和巧巧也开始赢了。
雷声停止，雨声也开始变得淅淅沥沥，天色还是那么昏暗，招人过来一问，原来下午已经过去了。
灵雨今晚没有回群玉院，林赵氏把她留下了，看她之前的脸色，苏瑾也不放心她回去。
雨下了一下午，李家兄妹没有过来，苏家显得格外安静了一些。
大雨过后，暑气消了几分，风还未停，站在走廊里，让人感觉有一丝凉意。
有趣的是，苏瑾中午说了句好久没吃牛肉了，下午便传来消息，苏家庄子上有头牛被雷声惊到，跳出牛栏摔断了腿。
不知这头牛为什么想不开，反正苏瑾今晚有牛肉吃了，说起来还要感谢这头牛。
平常大魏是不允许杀牛的，目前大魏只有一种保护动物，那就是牛。
大概农耕文明都会对牛进行保护，杀牛有时候跟杀人是同罪的，大魏建朝四十年，近几年才对杀牛的判决松了一些，但年轻力壮的耕牛，依然是牢底坐穿兽。
苏府牛摔断腿之后，向官府进行了报备，经批准后才能宰杀。这已经是面子大的了，一般人家即使报备了，也是不准私人宰杀的。
苏瑾几个护卫刀工都很好，又宰了一头羊，将牛羊肉切成薄片，今晚涮火锅吃。
稍微上了点年纪的，都喜欢热闹，林赵氏觉得太过清净，叫人去隔壁叫了李家那俩能闹腾的孩子过来，她至今是不知道李家兄妹的身份的，毕竟天家离普通人太过遥远。
听到有好吃的，李汐很是积极，平日里她在吃上便和灵儿有很多共同话题。
吃着火锅没有唱歌，苏瑾有些怀念辣椒了，一直吃清汤锅确实不够爽，那一锅红油才是火锅的精髓所在，看来造船的事要加快自己的进度了。
苏家护卫都是大胃口，起初知道少爷爱吃牛肉，几人只吃了羊肉，可一只羊根本不够，在苏三的带头下，开始对牛肉下手了。
苏剑酒量不错，但一般情况下他是不饮酒的，只有在苏府才会敞开了喝，但他从来不跟苏三拼酒。
苏三自顾自喝着小酒，看了一眼苏瑾桌上，暗道小少爷比少爷当年强多了啊。
武国国子监，此时几位皇子开始了他们的第一堂课。
武国的皇家子弟也是在国子监上学的，今日他们将迎来第一堂课，底下坐着的，最低也是亲王府的嫡子。
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先生将门关好，走上讲台。
“上课之前，我先问一个问题。”
说着拿出两块银子。
“这两块银子，一个一两，一个五两，如果同时落下，谁知道哪一块先落地？”
第41章 齐王返京
赵王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被禁闭在家，让很多人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赵王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只是家里的几个老儒生，被送回了老家。
如今赵王的禁闭取消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设宴庆祝。
皇帝都拿出小金库充当军费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如果再歌舞笙箫，那也太不像话了。
不只是他，几个皇子王爷，也都削减了日常用度，似乎节俭的风气一下子流传开来。
大魏的亲王，大多是当今陛下的儿子，上一代亲王没有几个，因为当今陛下的父亲早亡，自然没能留下其他儿子。陛下的堂兄弟，最多封个郡王。
大魏皇宫，皇帝陛下正在跟一个年岁相仿，衣服华贵的男人下棋。
“陛下的棋力愈发精进了啊。”
“哈哈，好久没和皇叔下棋，再也不需要皇叔让着朕了。”
与皇帝下棋的男子，乃是太祖最小的儿子，太祖老当益壮，小儿子只比孙子大一岁半。
“当年太傅常夸你聪慧，自小下棋你便让着朕，朕今日终于能堂堂正正赢你一次了。”
“一转眼，老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啊。”
“上一次在一块下棋，还是师哥在旁边啊。”
两个大魏当今最尊贵的男人，在大殿里回忆起了往昔。
很快，楚王李睿擦了擦眼，道：“人老了，就总忍不住回忆过去。”
魏帝仿佛没有看到，只是调侃一声：
“皇叔离京十几年了，可是大魏山水都看够了？”
“看不够又能如何，当初师兄说要带我出海捕鲸，可现在只有我自己，不敢去啊。”
魏帝沉默了一瞬。
“皇叔还是心有芥蒂，以至于十几年都不肯回来见、见我，我、我怎么可能会对师兄下手！”
“我早就知道不是你，你若真想出手，现在能否坐在这尚且未知，可我就是放不下。”
又是一阵沉默。
“你觉得，颀儿能担此大任吗？”
楚王讽刺道：“你的家事，还用我操心？”
“皇叔也是李家人！”
“颀儿，太过优柔寡断了些。”
魏帝露出笑容，道：“你果然还是关注着京都。”
“你就没打算扶他上位？”
“倒不是没打算，可颀儿上位，和韦家当皇帝有何区别啊。”
“韦家，你竟还能容了他们。”
“容不下又如何，大魏经不起动荡了，而且，师兄的儿子找到了。”
“你说什么？”
楚王一下站了起来。
“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楚王冷静下来。
“最近不少军队离京，前往西南边境，武国要有动作了？”
“是啊，武国越来越不安分了。”
“我还听说你家傻...咳、赵王推辞了陈郑二国的结盟？”
“倒也无妨，结盟也是要拿出条件的，一不称臣二不上供，便想让朕替他们打武国？”
“呵，总算有了点皇帝的样子。”
“这大魏，也就你敢跟朕这么说话了。”
“那可不一定，连敢打你的都有。”
“谁这么大胆敢...”
魏帝突然想到了什么，揉了揉屁股，改口道：“咳、朕准备了御膳，皇叔留下一起喝点？”
楚王站起来摆摆手。
“免了，什么东西都要被人先用针戳一遍，再尝一遍才能吃，我可受不了，还是去群玉院听个小曲，更自在一些。”
楚王走后，魏帝独自在那坐了一会，召门口太监进来。
“传令，召齐王回京。”
……
“哥哥你再给我留一块。”
灵儿看到碗里快空了，连忙提醒哥哥。
那头牛死的很有价值，连牛杂也被一锅卤了，甚至引起哄抢，让灵儿好一阵不满。
灵儿爱上了吃卤味，上次的那次猪杂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还有便宜的好吃的可以吃到饱的肉，就算现在生活好了，她还是忘不了。
苏瑾已经将木船的图纸送去了海边庄园，工匠们好奇的看着船首的大鼻子，他们看不懂大鼻子有啥用，但也不敢问，难道安个大鼻子还能跑的比尖首船还要快？
京都群玉院里，楚王津津有味的听着大闹天宫的故事。
“啧，孙猴子，真是熟悉的名字啊。”
苏府小花园，画儿正有板有眼的指点着灵雨画画。之前灵儿没忍住，将自己的那副画拿出来跟灵雨显摆，之后灵雨便开始向苏瑾请教画技了。
正好画儿已经到了出师的时候了，苏瑾仅有的一点素描知识已经被画儿榨干了，正好借此机会让她教灵雨画画，顺便让灵雨教画儿弹琴。
灵雨完美的符合苏瑾对古典美人的所有幻想，漂亮温柔，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画儿又难得的有如此上进心，有她指点，苏瑾很快就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古典丫鬟了。
灵儿平时虽然爱捣蛋，但学习绘画依然很快，素描已经画的有模有样了，最近开始嫌弃自己哥哥画的不如画儿的好看，看来数学课有必要提上课程了。
画儿送走了灵雨，向少爷展示自己学到的新曲子，躺在摇椅上，怀里抱着灵儿，看着天上的闪闪群星，耳边是小丫鬟动人的琴声，苏瑾不得不感叹生活真的美好。
安静的晚上总是过的特别快，苏瑾本想睡个懒觉，结果被李瑜吵醒了。
李瑜面色严肃，紧紧盯着苏瑾。
“我要回家了。”
“回家就回啊，跑我家来跟我说啥？”
如果一大早，有人从家里跑来吵醒你的美梦，跟你说他要回家了，谁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我说，我要回京了！”
李瑜紧盯着苏瑾，让他有些紧张，总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告白的样子。
“你爹喊你回家？”
“嗯…这么说也没错。”
“那就回去啊，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或许现在车马很慢，普通人一分别就是一生，但二人都不是需要担心这种小事的人。
“跟我一块走吧，京都比武定府热闹多了！”
苏瑾离他远了一点，怎么跟私奔似的。
“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跟你走吧。”
“我是说，你也去京都吧！”
李瑜说的情真意切。
“我只有你那么一个朋友，武定府太小了，京都才是属于你的舞台。”
“我的家在武定府，不是京都。”
李瑜想了想，道：“你可以带着灵雨走啊，还有你家小丫鬟，到了京都，我送你十个八个的漂亮丫鬟，而且我妹妹也回京都了！”
苏瑾气急：“我是你想的那种人吗！”
“群玉院这种规模的青楼，京城至少还有五座。”
“人群玉院是正经生意。”
“不正经的，京城也有啊！”
“容我考虑一下。”
什么丫鬟青楼的，苏瑾倒不是特别在意，李瑜说他是唯一的朋友，他来此方世界许久，李瑜又何尝不是他唯一的同性朋友。
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苏瑾一直是有些抗拒的，但，他终究要在此过完一生…
第42章 急雨
李瑜走了，他来苏府只是为了通知苏瑾一声，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大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跨马出城。
热闹的武定府城，仿佛又沉寂了几分，有辆马车车帘轻抬，旋即落下，仿佛只是吹过一阵微风，吹散了一个少女的勇气。
来到六月，暑气愈盛，最近连灵儿都胃口不好了，灵雨和巧巧似乎是怕晒黑，最近很少来苏府蹭饭。
苏府的冰窖足够大，但也没大到屋里堆满冰块充当空调的地步，最多也就是每天做几个冰鉴，在房间里还好，可灵儿偏偏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苏瑾也试过传说中的硝石制冰，可操作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硝石制冰听起来似乎很简单，硝石溶于水会带走大量的热，使水结冰，可苏瑾试了好几次，水温确实降低了许多，但根本没有达到结冰的地步。
连续失败了不少次，直到苏瑾用新打出来的井水配合大量的硝石，才得到了大小盆结冰的结果，灵儿也吃到了哥哥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雪糕”。
画儿也分到了一支雪糕，喜滋滋的用小舌头舔着，苏三在一旁含笑看着，苏瑾见他并不惊讶，询问之后得到了一句答复。
“这是老爷当年玩剩下的。”
官道上，李瑜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马车。
由于天气炎热，车帘子被掀起，车里的少女手里捧着一卷书，已经许久没有翻动了。
又是午饭时间，林赵氏回了林家沟，说是想家了要去小住几日，饭桌上只有苏瑾和灵儿，哦、还有画儿。
在府里用餐，丫鬟下人是不允许与主人同桌共餐的，要等主人家吃饱之后才行，而且多半人家的下人，能吃点主家的剩饭，已经是很好了。
苏家不同，或许是当初苏家下人护卫都是苏煊的袍泽，又或者其心里不愿把人分个高低贵贱，反正苏家丫鬟下人是要和主家同时用餐的，伙食也不会差什么。
最多，丫鬟下人在苏府用餐的时候，不与主家同桌，以示尊敬，但画儿又是不同的。
自从少爷挑出画儿跟在身边，苏家下人们便知道这个小丫鬟跟他们不一样了，近来少爷似乎又特别宠爱这个小丫鬟，让她上桌同食，没人敢发表其他意见。
一开始小丫鬟跟少爷坐在一桌，只会低着头吃自己身前的菜，像灵儿那样遇到喜欢的菜肴，拉着哥哥帮忙夹菜的举动，她是不敢想的。
但和少爷相处久了，小丫鬟又不那么怕他了，少爷是性格很好的人，连自己不开心了都能得到他温声细语的安慰，如果、想到府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说的话，小丫头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午餐过后，太阳又被乌云遮住，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六月的天气谁都摸不准，只是不知道李家兄妹到了哪里，看样子又是一场不小的风雨。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地方避雨啊。”
画儿正在给少爷捏着肩膀，好奇的问道：
“谁？李姑娘他们吗？”
官道上，离驿站还有不短的距离，一队马车看到天开始阴沉下来，不由得催促车马加快脚步。
“前方不远处有个寺庙，咱们去哪避雨吧。”
“寺庙...”
“要变天了。”
京兆尹衙门，方铭知看着阴沉的天空，感慨一声。
“往年这个时候，黄河又不安稳了。”
“今年国库拿出那么多银两大修河堤，希望不会出问题吧。”
户部尚书府，刘景行喃喃出声，身旁工部尚书抿了一口茶，表情淡然。
“世家大族又开始屯粮了啊。”
“这次他们就赚不到了。”
每年夏季，只要到了几大河道汛期，各处粮商和家族就开始屯粮了，这是他们压榨那些泥腿子的关键时刻。
苏瑾记得黄河的汛期是非常危险的，虽然家里粮食足够，可武定府距离黄河并不远。
“无妨，这次修理河道，是我们的人盯着的，敢乱伸手的，此时都烂在河底了。”
苏三满不在乎，近日风雨不断，武定府的粮价都没有波动。
大雨终究是哗啦啦下了起来，路上行人早就匆匆归家，偶尔有辆马车奔涌而过，水花四溅。
灵儿又钻进了哥哥怀里，雨声中伴随着哥哥的故事，小丫头喜欢上了下雨天，身后的画儿看着安宁的兄妹二人，眼中浮现出一丝羡慕，又很快隐去。
群玉院，灵雨关上了窗户，招呼几个姐妹打起了麻将，手中的一副精心打磨的檀木麻将，手感更佳，但似乎不如那副粗糙的木牌有趣了。
夏日里骤然而起的暴雨，多半是下不久的，喜羊羊还没有救出懒羊羊，邪恶的灰太狼也没有被打倒，雨就停了，引得灵儿一阵不满，嘴里念念叨叨诅咒着灰太狼。
对于小丫头喜欢听故事，苏瑾多半时间都会满足她的，没有故事的童年，都是不完整的，连带着画儿都听到了不少故事，每次下雨，小丫鬟都会搬着小板凳来找少爷。
幸好苏瑾会的故事不少，讲到小丫头嫁人是没问题的，想到调皮的妹妹以后要嫁人，他忽然又不想让她快点长大了。
听完故事，画儿又去抄录了下来，这是她和李汐的约定，连公主都和她一个丫鬟作了约定，让小丫鬟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抄录起来也更加用心。
小丫鬟的字体很是清秀，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摞，只是有些字不会写，这时候就会跑过来请教少爷。
雨停了，群玉院短暂的牌局很快就散了，灵雨收拾起麻将，转身看着巧巧。
“巧巧，我们、去京都怎么样？”
巧巧惊诧道：“京都？姐姐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可毕竟，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巧巧盯着她，忽然展颜一笑。
“苏公子快要去京都了吧？”
林家沟的小院里，再也没有之前下雨漏水的情况了，看到林赵氏回来，不少邻居都过来坐坐。
“婶婶，灵儿呢，灵儿没有回来吗？”
小花在屋里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小伙伴的身影。
“灵儿没回来，她给你带了礼物呢。”
林赵氏拿出一张画，画里的小姑娘头上扎着小辫，手里还牵着一只小鸟，是灵儿花了好长时间，专门给小伙伴画的。
小花愣愣的收起画像，问道：“婶婶，灵儿是不是不回来了？”
第43章 御书房
据说当今天子极爱读书，平日里朝臣若是求见，多半都能在御书房见到陛下。
清晨京都城门迎来了几辆马车，却吸引了无数人的眼光。
京师权贵无数，一块砖头下去，就能砸到砸到几名朝廷大员，几辆马车能吸引到京都众人的目光，原因只有一个，车上坐着了不起的大人物。
大魏四十八年七月五日，那个视察武定府三月有余，今日坊间传闻的贤王之一，大魏二皇子齐王李瑜——回来了！
以往齐王虽然尊贵，但京都大皇子赵王独占鳌头，燕王张扬跋扈，为人低调不喜交际的齐王根本不会惹人注意。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燕王被迫就藩，陛下也似乎开始对赵王不满，这个时候召齐王回京，没办法不让人多想。
成年皇子在京城里都有自己的王府，齐王未来得及归府，就被早在城门口等候的侍卫直接带到了御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
“一家人，起来回话。”
魏帝仔细打量了一下李瑜。
“黑了，也清减了几分，可曾见识到什么东西？”
李瑜想也没想便答道：
“武定府富足安康，比京师也不遑多让。”
“哦？那就是其他地方让你不满咯？”
“儿臣不敢隐瞒，沿途各州，土地兼并现象严重，人民苦不堪言，并不像各地奏折上的歌舞升平。”
魏帝听了有些讶异，自己这个儿子自小聪慧，却不像其他皇子一般急于表现，以往从不在他面前表露想法。
“倒是长了几分见识。”
看自己老爹没什么反应，李瑜急道：“父皇...”
“好了，你说的这些，朕都知晓，现在还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
“说说别的吧，你可见到了苏家那个孩子。”
李瑜知道这些事没法隐瞒父皇，只得老实说了和苏瑾相识的经过。
“这么说，他是打算回来了？”
“苏兄说要考虑一下。”
魏帝笃定道：“那便是了，跟他爹一样的性子，用太傅当年的话来说，就是——傲娇，对，就是这个词。”
“晒盐之法也是他给的注意吧？”
“正是，苏兄天纵之才，请父皇...”
“好了，这份功劳我已经记下了，他想算在你头上，那就是你的。要说天纵之才，苏家三代哪个不是天纵之才，等他来京，朕自当重用，苏家不缺这点功劳。”
看着儿子急着为苏瑾请功的样子，魏帝有些好笑，这性子，倒是与自己年轻时相像。
“听说他还作了两首诗词？”
“正是。”
“苏家前两代，一生从不做诗词，倒是把诗才集中到他身上了。”
聊了几句武定府的情况，魏帝又问道：“武国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你怎么看？”
“儿臣与苏兄谈起过，皆以为绝不可坐视武国壮大，但也不可轻易相助陈、郑二国，不如等他们开战后，我们再结弱攻强。”
“这份见识，倒是比国子监那些整天之乎者也的老博士，要强得多啊。”
看了一眼自家老爹的反应，李瑜又道：“苏兄还说过，草原上的问题也不可忽视。”
“京兆尹方铭知也跟朕提过，匈奴有卷土重来之势，突厥薛延陀等势力也日渐强盛，倒是不得不防啊。”
父子二人在御书房闲谈许久，等李瑜起身告辞之时，魏帝喊住了他。
“明天开始，你便和颀儿一样，一起跟着上朝吧。”
齐王回京后便被皇帝叫道御书房谈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一些有心人的耳中，要知道，当初赵王巡查归京，也没有这待遇啊。
“殿下，齐王府今日上门拜访的，可是络绎不绝啊。”
“无妨，二弟归京，我这个做大哥的未能亲自相迎，本就不妥，你还要我打搅二弟吗？”
赵王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拜访齐王的，不过是一些墙头草，算不得什么，几位大人不必担忧。”
赵王府虽然削减了用度，但依然奢华，众人每怎么把齐王当做自家殿下的对手，相较于赵王背后的韦家，齐王的支持者太少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十几年过去，朝堂上的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京都只有韦杜两大家族屹立不倒。
除了朝堂上身着紫袍的几位老大人，也就只有几大世家才知道，十几年前的京都，一直有一个人丁稀少的家族，稳稳地压在各大世家的头顶，让他们不敢生出一丝不服之心。
赵王自诩君子，最爱风雅，赵王府也多卖弄风雅之士，没一会便将齐王放下，开始焚香品茗，好不快活。
不提京都的种种，武定府也有了一些变化。
七夕将近，近几日群玉戏院没有出新故事，而是改编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大受欢迎。
或许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是真理，一个偷看女子洗澡，还把人衣服藏起来才捡了个老婆的老流氓的故事让人追捧这么多年。
牛郎这个老流氓的故事，被传成了浪漫故事，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千百年来，总有妙龄少女被牛郎的故事所感动，就算是后世也是如此，但不仅限于少女了。
前世苏瑾甚至听说有不少妙龄少妇，不远千里，东渡扶桑，只为向牛郎求取真精，只是不知道牛郎何时移民的，听说还在那里开店了，虽然苏瑾不是很懂，但他也不敢问。
不提外国牛郎和老流氓牛郎，织女倒是传说中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女。
天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年年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辛苦殊无欢悦，容貌不暇整理。
这是古人对于织女的了解，在他们认知中，这个天帝的女儿过得真是凄惨，年年劳逸，可能这就是牛郎对她好一点，她便以身相许至死不渝的原因吧。
当然，一开始的故事是天帝把她嫁给河西牵牛为妻，可能世人觉得还是偷看洗澡的剧情更加刺激，所以流传最广。
牛郎织女的故事，反映了古人的浪漫情怀，或许几百年后，还会流传着某人写的倩女幽魂的浪漫故事，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纪念的节日了。
当然乞巧节最主要的，还是凡间妇女向织女祈求智慧和巧技，以求自己心灵手巧。
苏瑾从未经历过乞巧节，他指的是原汁原味的乞巧节，而不是后世被商人玩坏了的情人节，后世那么多的情人节，可每年，还是有人恨不得能多几个。
第44章 乞巧节
对于古代少女们来说，乞巧节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或者说是非常重视的节日。
乞巧，乞求心灵手巧，这大抵是每个少女都梦寐以求的。
乞巧节用来乞巧的活动有很多，例如穿针乞巧、对月穿针、喜蛛应巧、投针应巧、兰夜斗巧等等。
不像现在，七月七成了情人节，女的收礼物，男的老汉...咳咳，这些不重要，反正没了之前丰富的传统活动。
乞巧节也有自己的应节食品，例如巧果，大概是用些油面蜜糖做的。将白糖加热成糖浆，和入面粉、芝麻，拌匀后捏成各种花样，入油炸至金黄便可。
这几天府里的丫鬟都开始怪怪的，连几日未曾来过的灵雨也拉着巧巧来府上，和画儿悄悄商量着什么。
后来才知道，灵雨她们是来找小丫鬟画画的，画儿的画技愈发精进了，近几日一直在练习一幅鹊桥相会的画，苏瑾看了以后就决定不再指点她了。
有些地方乞巧节有放天灯的习俗，最近灵雨她们就找画儿帮忙画天灯呢。
乞巧节的前一天，琴棋书画四个丫鬟，鬼鬼祟祟的跑到了葡萄树底下，被苏瑾发现后一哄而散。
询问了好几遍，画儿才红着脸扭扭捏捏的道出实情。
原来她们听说乞巧节晚上，躲在葡萄架下，可以听到牛郎织女没羞没臊的房中情话，至于为什么提前就来，是因为乞巧节人太多了，他们怕被人看到。
这根本没用，苏瑾小时候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葡萄架下只有蚊子叫，牛郎织女根本不吱声，只有一次听到了邻居家奇怪的动静，或许这个说法就是这么来的？
就算真的有牛郎织女，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听见啊，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织女天天就能见到牛郎呢。
可能织女过乞巧节都过够了，对她来说乞巧节一天就这么一小会，在凡间憋了一年的牛郎见面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往身上扑，一小会就结束了，织女心里不知道咋骂娘呢，哪有空听别人乞巧。
当然这些不能跟小丫鬟说，她盼乞巧节盼了这么久，苏瑾实在不好打击她。
话说也不知织女有没有大姨妈，从她生了俩娃来看是有的，那牛郎岂不是有时候连续七八年都憋的跟那啥似的？不过七八年也没什么，听说还有人憋二三十年呢。
那七八年牛郎也太难了，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他还挑着俩娃啊，当着孩子的面，太禽兽了吧？不过可能眨眼的功夫，孩子没反应过来，他们老爹就扛着他们回去了。
这么一想，苏瑾又觉得牛郎这个老流氓不讨厌了，人家可能真的是那种，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情！
小丫鬟听墙角被人抓住，羞的晚上都没来给苏瑾铺被子。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就开始热闹了，这是专属于女人的节日，这么说来后世女孩子这天跟男朋友要礼物，到还说得过去，不乐意也不行，没看还有那么多礼物都没出送的吗？
苏府的下人也不敢有怨言，一开始林福管家还出来说了她们几句，虽然因为自家老婆子也在，底气有些不足，可旋即丫鬟们把林赵氏也拉了过来，林管家只能当没看到了。
穿针乞巧和对月穿针之类的活动要等到晚上才能进行，喜蛛应巧倒是可以，但不是一下子出结果的。
那什么是喜蛛应巧呢？《开元天宝遗事》中记载：七月七日，各捉蜘蛛于小盒中，至晓开；视蛛网稀密以为得巧之侯。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民间亦效之。
也就是说，抓了蜘蛛放进盒子里，要等到第二天早上看谁的蜘蛛织网密，蜘蛛织网密的人巧最多。
白天最适合的活动，便是投针验巧了，这是七夕节的传统习俗活动之一，只不过这时还未盛行。
灵雨早早就来了，跟在林赵氏身边，和大家一起嬉闹。
很快，苏瑾便看到了那个电视剧《延禧攻略》中的一幕，丫鬟们围着一盆清水，小心翼翼的将针放在水上。
这个苏瑾不是很懂规则，只是看灵雨投针的动作有些大，之后便向林赵氏道喜，并请教投针的技巧，把林赵氏哄得喜笑颜开。
至于游七姐水的活动，苏瑾就比较喜欢了，民间传说七夕节天上的七位仙女会下凡到河流中洗澡，这时的河水因沾了仙气，人们洗了不但会带来桃花运，还可以预防疾病。
为此他特意到河边转了一圈，别说捡到仙女了，河里只有几个小屁孩在游水，让他白白期待了一阵。
白天的活动苏瑾没有参与，到了晚上跟小丫鬟们一起放了天灯，灵儿也有天灯，是她找哥哥帮忙做的，天灯里边最大的一个就是她的，让小丫头虚荣心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按理说，今晚会有七夕诗会的，倒是有人前来邀请，但苏瑾都回绝了，自己是不懂吟诗作词的，老是抄诗又有点不好意思。
本以为灵雨会很忙，但她晚上还是带着巧巧过来了，陪着林赵氏她们一起过节。
天灯越飞越高，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融入满天繁星。
京都，一位妙龄少女看着放飞的天灯，双手合十，俏脸上满是虔诚，将四周的宫女丫鬟都赶得远远的，似乎天灯上写了什么不愿被看到的小秘密。
一只小巧的天灯，承载着少女的满腔心事，逐渐飞远。
她们的活动，苏瑾参与不进去，只能躺在摇椅上这么看着，他到也乐得如此，听到灵儿画儿她们银铃般的笑声，苏瑾嘴角含笑，这就是他需要守护的东西啊。
听着她们讨论着牛郎织女的故事，林赵氏也加入了进去，讲着在农村听到的这类故事。
乞巧之类的活动，早就进行的差不多了，此时多半是些闲聊，苏瑾便更加参与不进去了。
天灯已经飞的很高，抬头望去，已然分不清哪颗是灯，哪颗是星。
上一次见到这么多天灯，是在大学操场上了，只不过很快便被赶来的校领导吓得抱头鼠窜。
本来是温馨的一幕，苏瑾却忽然感到一丝孤独涌上心头。
周围是那么的热闹，他却更加感觉自己那么的格格不入。
直到苏瑾感到心里莫名的孤独已经到了恐惧的地步，某一刻，一双素手攀上他的双鬓轻轻揉着，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公子可是累了？”
“灵雨？”
看到他好多了，灵雨也没停下动作，帮他揉着双肩。
犹豫一番，灵雨轻声问道：“七夕佳节，公子能否送我一首七夕词？”
“有纸笔吗？”
“灵雨这就去取。”
苏瑾对于继续抄诗，心理上是拒绝的。
看到灵雨去了书房，巧巧走了过来。
“灵雨姐姐要去京都了。”
“去京都干什么？”
苏瑾有些疑惑的看着巧巧。
“听苏三管家说，你快要去了。”
“姐姐她，其实是很讨厌京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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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赠灵雨
“姐姐她，其实很讨厌京都的…”
“可是，她偏偏又很喜欢你…的诗。”
“姐姐没有跟我说，我大抵也能猜到她的心思。”
“……”
“你们在说什么？”
灵雨取了笔墨回来，看到巧巧好像说着些什么。
“在说你喜欢诗词。”
苏瑾接过话茬，似乎刚刚真的在谈诗词。
灵雨摊开纸，磨好墨，她是知道苏瑾的习惯的，自己等着抄录就好了。
这一次苏瑾却走上前拿起笔，他深知在古代混好需要一手拿的出的毛笔字，所以一直没有落下练习。
送人家的诗词，哪有让人自己抄录的道理。
巧巧的话，他终究还是没法等闲视之，默默的关上了自己本家的一首“相逢一醉是前缘”，转而翻到了另一首。
灵雨没有在一旁围观，而是拉着巧巧走开了，公子应该是不善书法的，自己还是回去再看吧。
一天的喧嚣在月光中落下帷幕，整个武定府都安静了下来。
“姐姐，我们明日便启程吗？”
“也该走了。”
“你就不跟苏公子道个别。”
“总会再见的，而且...你不是替我道过别了吗？”
群玉院三楼的房间里，灵雨将手中的一叠纸放下，转身看着巧巧。
“我这不是看你说不出口嘛，姐姐的听力越来越好了。”
巧巧拉过灵雨的手臂撒娇，她知道对方不会怪她的。
灵雨点了点她的脑袋，她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复，虽然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哼，你家苏公子一点表示都没有，你还...”
“我的命是群玉院给的，无关其他！”
看到灵雨脸色严肃了下来，巧巧也没有继续抱怨。
“好了好了，你是为了群玉院，不是为了苏公子，我们快看看他写了什么，怎么这么厚一摞。”
灵雨也不清楚，一首七夕词，怎么还写了好几张呢。
巧巧一把拿过桌上的稿纸。
“我来念我来念。”
“鹊桥仙·纤云弄巧”
“词牌名吗，纤云弄巧？”
七夕词的词牌名，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鹊桥仙了，灵雨对这些最为熟悉不过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纤薄的云彩在天空中变幻多端，天上的流星传递着相思的愁怨，遥远无垠的银河，今夜我悄悄渡过。
用词工整，只是不知道苏公子在相思谁，李姑娘吗？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样子，灵雨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又不想再听下去了，巧巧却没有停下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苏公子的词，只此一句便胜过整个武定府的七夕词了。”
巧巧赞叹一声，接着看向下阙。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又岂在、朝朝暮暮。”
“姐姐，苏公子并不是没有回应呢...”
巧巧愣愣的说出这句话，读完最后一句，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甚至都没觉察到，自己话里竟有一丝嫉妒。
然而灵雨是没听到的，她接过那张诗卷，有些迷茫，一丝笑容不知何时浮现在她的嘴角。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公子...”
“姐姐你在说什么，咦，下面还有呢。”
“迢迢牵牛星，是一首诗呢。”
苏瑾是搜罗了一下这里的七夕诗词，才放心写的，这个世界的汉朝并没有这首不知出处的诗。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姐姐，这首诗也不错呢。”
灵雨接过，巧巧又在惊呼后面还有。
“......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别多欢少奈何天。...”
“......”
“大魏四十八年七夕，于武定府赠灵雨。”
念完最后一句，巧巧愣愣出神，苏公子，这是要写尽了七夕诗词吗？
手里的最后一张书稿被灵雨抢过，放进小箱子里藏好，巧巧之前的不忿变为了由衷的羡慕。
“灵雨姐姐，你都这么多首诗词了，分我一首嘛。”
“好啊，等会给你抄一首。”
“我要苏公子写的。”
“不行！”
“之前你不是不想去京都吗，现在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我哪有笑。”
“就有，你看，你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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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八，晴。
五行：涧下水，值神：明堂，冲煞：牛日冲羊、煞东。
宜安葬、入殓、破土、打猎。
忌结婚、交易、搬新房。
七月八日，名满武定府的群玉院管事，无数文人才子追捧的灵雨姑娘，驾车离开了武定府，正如她来时的无人得知，走的也似一缕清风，未告人知晓。
“少爷，车走远了，回府吧。”
苏剑看着城楼处站着的少爷，出声提醒道。
“苏剑，你想去京都吗？”
苏剑神色不变。
“少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京都啊。”
“少爷可是担心灵雨姑娘？昨夜府里已经传出消息了，途中会有人暗中保护，何况她还是乘着群玉院的车马，没人敢招惹的。”
“京都我们的人多吗？”
“这个要问苏三管家，不过苏三管家说过，只要有群玉院的州府，我们还是有些人手的，京都虽然水深，但想来也没人能翻起风浪的。”
“那就好，回府吧。”
苏剑默默地跟在后面，有句话他没说，哪里都有愣头青，各地总有些不怕死的被人一挑拨便脑子发热的，但这种没脑子的铁头娃，想来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京都群玉院，管事吩咐人将一处房间打扫一下，自从灵雨走后，这里便空了出来，前几日听武定府来信，说灵雨姑娘准备回来。
管事一开始是不怎么信的，灵雨姑娘离开的时候，那股子欣喜劲儿，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主动回来，所以没太在乎。
可今天苏府居然派了一只海东青传信，让他准备接待灵雨姑娘，这就由不得他不重视了，群玉院的灵雨姑娘最多与他平级，礼数到了就好，可苏府的灵雨姑娘，那可不一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