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整顿谍报系统,全取朝鲜半岛!
南京。熇
紫禁城,武英殿。
“陛下,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陆朝明从朝鲜传回电报。
言济州岛上李氏发生内乱,王世子李淏被毒杀,朝鲜王李倧被烧死,剩余三位王室继承人一番乱战,最终只剩麒坪大君幸存。
然麒坪大君病重且无子,今朝鲜议政府欲过继宗室为麒坪大君之子,并辅其继承王位。陆千户询问,我司是否要出手干涉?”
刘淑英将一封电文递交过来,并转述了电文上的大概内容。
朱媺娖将这封电文看了遍,道:“告诉陆朝明,干不干涉他看着办,但朝鲜新王必须是愿意归顺大明的。”
刘淑英一听就明白了朱媺娖话中的重点词——归顺。熇
归顺不是归附。
以前朝鲜只能算归附大明,为大明藩属国。
若是归顺,那高丽半岛便将成为大明的国土,也就没有李氏朝鲜了。
这一点,在最初定下收取朝鲜的国策时,便已经确定了。否则大明何必放任清虏到此时?早几年就能将其灭了。
这个吃相不算好看,却也说不上多难看。
以后史书再以春秋笔法修饰一番,那便是李氏自认为难以治理好朝鲜,又心慕大明文化,诚心诚意归顺于大明。
而对于广大朝鲜民众来讲,投入大明的怀抱,成为大明人,则大有好处,算是朝鲜整体的一次进步。熇
即便是几百年后的史学家进行研究、评判,也会说,朝鲜归顺大明,为其生产力、文化、社会等方面带来了一次重大提升,甚至是飞跃。
刘淑英又第二份电文。
“这一封是陆朝明的请罪奏章——言清虏女太子东莪及洪承畴、鳌拜率领近万人由咸宁道北上黑龙江。
因此前锦衣卫北镇抚司在咸宁道的暗探曾遭到清虏清理,至今尚未恢复,故锦衣卫察觉此事时,东莪等人已经动身北上。
即便让威远伯派兵阻拦,也来不及了。除非让辽东北部留守卫戍军到黑龙江北岸去搜寻,才有机会拦截住东莪等人。”
朱媺娖接过电文仔细看了看,柳眉微微一蹙便舒展开来。
她道:“带着近万人逃往北边?那里冰天雪地的,如何能养活万人?恐怕他们是要借道西去吧?”熇
刘淑英跟随朱媺娖这几年,见识不知开阔了多少,世界地图也早就记在脑中。
此时闻言一笑道:“陛下圣明,除了西边,清虏也没别处可逃了。况且不过近万人,即便逃到西边去,也未必能存身立足,至于复国希望也渺茫得很。”
另一边的郝光明则道:“喜欢逃,就让他们逃好了,看他们在西边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等到将来,也许你还能用追杀清虏的理由,出兵中亚、西亚乃至欧洲呢。”
朱媺娖点头,“相公说得对,让他们逃好了。以如今大明的实力和发展势头,也不怕他们在西边复国。
若那个东莪真能复国成功,我们再灭他一次就是了。”
刘淑英听帝君与她想法相类,心中颇为高兴,遂问:“陆朝明那边陛下可要给什么旨意?”熇
朱媺娖道:“清虏召集近万人的大动作,却等到出发时才察觉,即便是之前布置的谍探遭到过清晰,他们也属实有些大意失职了。
电文对陆朝明进行斥责,令其整顿朝鲜方面锦衣卫北镇抚司谍报系统。另外,让他设法在清虏北逃队伍中安插暗探。”
刘淑英在速写本上记下了朱媺娖这些话,便施礼退下去办事了。
眼见时间将要到中午,朱媺娖便回到竹林老宅,跟郝光明一起吃午饭。
午饭后,她与郝光明在二楼卧室小憩一阵,醒后闲聊。
“根据东厂安排在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观察员汇报,这两三年,因为李氏朝鲜有求于我大明,而朝鲜又眼看着朝不保夕,朝鲜的官绅、世家之人其实很好收买。
或者说不用收买,只需要锦衣卫隐晦的透露下身份,这些官绅、世家之人便会为锦衣卫行事大开方便之门,乃至主动巴结。熇
所以陆朝明他们在朝鲜方面的谍探工作其实进行得并不难,或者说比较容易。
因此,北镇抚司在朝鲜的谍报人员不仅工作能力有所下降,甚至还受到了官绅、世家势力的腐蚀。严重的,更是暗中与朝鲜官绅、世家勾结,以权谋私。
等到清虏开始加快吞并朝鲜的速度,清占区扩大,北镇抚司在朝鲜的工作难度迅速加大,危险也直线上升,这才发生了整个咸宁道谍报系统几乎被破坏殆尽的祸事。
陆朝明这个总览北镇抚司朝鲜事务的千户虽然没与朝鲜官绅、世家之人勾结,但确实对下属管理不力,斥责他一番都算轻的。”
朱媺娖这一番话算是吐槽,显然心中对北镇抚司朝鲜方面的谍报人员有了不满。
郝光明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过于轻松的谍报工作,确实容易滋生懒惰和腐败。
不过如今朝鲜都要被大明收取了,你完全可以在过后将朝鲜的北镇抚司人员都招回来,该查办的查办,该调任的调任嘛。”熇
朱媺娖先点头,随即却又摇头,道:“我觉得锦衣卫南、北镇抚司都该整顿一番了。
就像相公以前说官场要时常整顿、清理蛀虫,这谍报系统同样要隔几年整顿一番。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个道理放在对谍报系统的经营上也是一样的。”
郝光明笑着将朱媺娖抱得更紧了些,道:“我老婆看得就是通透。”
···
在东莪所领的逃亡队伍离开朝鲜后,或许是因为缺少了洪承畴、鳌拜等一大批清虏精英官员、将领,又或许是清虏上下发现根本战胜不了明军,开始集体摆烂。
此前,八旗军和朝鲜绿营还能凭借城池及一些利于防守、游击的地形,进行小战小败,拖慢明军进军速度。熇
可如今这种情况也在迅速减少。
即便是小规模的战斗,清虏也大多一战击溃,毫无战意。
由此,明军攻取清占区的速度大大加快。
十月二日,明军攻破忠州;十月五日,明军破清州;其他各城池几乎望风而降,至十月九日,明军全取忠清道。
全罗道亦在十月六日,被明军全部收取。
十月十五日,曾英率领北路军主力,攻破清虏咸京,即原咸宁道咸兴府。
之前从其他道退入江原道的数万清虏,得知北边退路被断,开始大批大批地投降。熇
至于说成为明军俘虏后,是做十年以上的苦役,还是被流放去海外的不毛之地为朝廷打白工,他们已经在乎不起来了。
就算是做苦役,那也比被明军杀了好。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在这一情况下,明军收取江原道的速度再次提升。
至十月二十三日,除原朝鲜咸镜道北道一隅,明军几乎全取高丽半岛!
第803章 代善老病死,明军围镜京
昭武八年,十月三十日。鶢
咸镜道北道,镜城,清国之镜京。
礼王府,多尔衮正在看望病重的代善。
万历十一年(1583年)出生的代善如今已年近七十了。
他原本在入关前就有顽疾在身,已退下来鲜少上前线领军。
后来满清大败退回关外,又退出辽东,代善不是被迫领军,就是在后方操劳一些事,能坚持到如今已然是命硬了。
今秋明军入朝鲜,清国才占据没两年的领土大片丢失。代善虽然已无法再上前线,只在镜京坐镇,管理大后方,可了解此事后他的病情仍是加重了。
待多尔衮带着咸京的一班子清庭人马退到镜京,不过几日,便得到代善病危的消息。鶢
听闻代善到了弥留之际,多尔衮连忙抛下其他紧要事,前来看望。
“二哥。”
瞧见代善被御医喂了一盅老参汤后睁开眼,多尔衮喊了一声。他罕见的没用礼王的称呼,而是用很小的时候才喊过的二哥。
他与代善之间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
当年父汗亡故,他母妃被迫殉葬之事,虽然是以皇太极为主导,但代善在其中亦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便说代善是他杀母仇人,也不为过。
在皇太极继位后,代善一脉不仅没有帮他们三兄弟一起对抗皇太极,反而被利用为帮手,打压他们三兄弟。
再到皇太极亡故,代善也曾想要跟他争夺主政之权,只是年事已高,没争过而已。鶢
可不论过往有怎样的仇怨,如今代善都要死了,就像这大清国一样,走到了末路。
人死恩怨消,过往的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老十三,”代善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来了。”
“我来了。”
“各处兵防布置得如何了,这北道守得住吗?”
听此问,多尔衮不由微微沉默,才道:“二哥放心,北道多山,比其他地方容易守。
再不济,我也可以带人退入北方的老林子中。明军再强,要进老林子剿我们也不易。”鶢
“唉,”虽然多尔衮已经将如今清国之处境说得很好了,可代善听完还是忍不住叹口气,道:“我大清终究是没坐天下的命呀。”
以前多尔衮并不怎么信命,可自从大明出了个昭武女帝,有天授神通,多尔衮便信命了。
以前,不论在想到大明之强大时内心有多么无力,多尔衮都不会表现出来,甚至一直在宣传“昭武女帝有天授神通”之事乃是明国打击大清人心的诡计,不可信。
此时他却是懒得再反驳代善的天命说。
代善见他不说话,眼里那一点点光迅速暗淡下去,忽地伸手握住了多尔衮的手,道:“老十三,我们必定难逃一死,但我们老满洲人不能全没了。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
多尔衮见代善一副不行了的样子,哪怕心中并不赞同他的说法,还是点头道:“二哥说的我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不一定做此选择。鶢
弥留之际的代善显然想不到这一点,交代完后事,便这么睁着一双老眼走了。
多尔衮也没喊御医来查验,出了代善卧房到了厅内,便对坐在椅子上的勒克德浑说道:“礼王去了,准备后事吧。”
当初退出关时,代善的八个儿子原本就死得只剩下六子玛占一人。
但在当年明军攻打辽东时,玛占也战亡。就此代善没了儿子,只有孙子。
在后续的这几年,代善的孙子们多有从军,又有几个阵亡。
到最后仅剩两人,便被多尔衮安排进了东莪逃亡的队伍。
如果是在大清强盛时,多尔衮会防着宗室。可如今大清将亡,东莪即便是逃亡,也需要宗室扶持才可能驾驭得住那支人马,走得长远。鶢
所以多尔衮将宗室中还算可以的都安排进逃亡队伍中了。
勒克德浑因双腿残废,成了个大废人,才留守礼王府。
作为一个等死之人,勒克德浑如今颓废无比,三十多的人看着好像四五十岁。
听了多尔衮的话,他没有行礼,也没法儿行礼,只是点了点头。
多尔衮没工夫感叹,快步走出了礼王府。
刚出去,大学士冯铨就迎上来,焦急地道:“陛下,明军似乎准备今日就攻城。”
此刻冯铨心中对多尔衮其实是怨恨的。鶢
他投清后,对多尔衮是如此的尽心尽力,没想到竟没有被安排进女太子的逃亡队伍中,反倒是刚林、祁充格那两个废物跟去了。
就因为那两人是满洲人,而他是汉人。
可洪承畴不也是汉人吗?为何就那般被多尔衮信重?
心中再不满,再恨,冯铨也不敢表露丝毫。
因为他知道,他若敢有丝毫表露,以如今请国内对汉人的愤恨,他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这一点,从汉军旗直接被并入满军旗,消了旗号,便可见一斑。
即便如今连清庭最后的退居之所镜京都被明军包围了,他还是得靠抱着多尔衮大腿才能活长点。鶢
多尔衮听了冯铨的话只是淡然点头,毫不意外。
之前他对代善说了谎。
其实根本不用他在北道进行什么兵防布置——在他带领清庭人马退到镜京没几日,明军强大的水师便攻破了镜京东海岸的港口。
之后数万精兵从那里登陆,在清庭没来得及反应前,就于昨日包围了镜京。
所以,如今他们连退入北方的老林子都不可能了。
因为东莪带走了数千精兵,又有数万八旗军、朝鲜绿营被隔断在江原道投降了明军,如今镜京中可用之兵不足万人。
这还是可用之兵,若论精兵,大约就剩下多尔衮紧紧掌握在手里镇场子的一千多满洲镶白旗兵了。鶢
至于说是战是降,他心中早就做好了决定。
于是他快步往城墙走去,同时对跟随在身边的一群侍卫道:“去向各城墙守将传话,想要他们的家人、儿女能逃脱明军追杀,就给朕舍命守城。
镜京守得越久,便能拖明军主力越久,他们家人成功逃到黑龙江北的希望便越大!”
“喳!”
几名侍卫应声离去——他们也是有家人在逃亡队伍中的。
一旁的冯铨看到这一幕更加愤恨了,同时心中暗自打主意,看能否寻到机会,助明军早点破城。
若能成功,也许他降了明便不会死了。鶢
便是因功受赏,重回大明官场,也说不定。
···
轰!
多尔衮还没登上城墙,外面便响起了炮声。
接着一发铁弹便落入城中,砸破了一栋军用房屋。
因为和其他城池相比,清国所谓的镜京,其实就跟大明内稍大点的县城差不多,实在是不大。
多尔衮没有因为明军的炮弹受惊躲避,而是带着大队侍卫加快脚步登上城墙。鶢
登上城墙后,他在一处有些许防炮作用的低矮城门楼内稍稍往一看,便不禁瞳孔微缩。
只见在这作为镜京主城门的东门外,明军阵前赫然摆出了超过三十门光明火炮!
第804章 水泥加固城门楼?多尔衮欲守半月
一边城门就摆出这么多火炮?錱
这城还怎么守?
多尔衮望着城外的光明火炮,心中凉了半截。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他以及大清对大明的了解仍不够多。
他知道大明水师如今很强大,却没想到,大明水师能这么快来包围镜京不说,竟然带了这么多火炮过来。
也是此时,他才愈发觉得,大明之强大,主要就在大明制造火炮、火枪等军备能力的强大。而已大清的体量,在大明没有病入膏肓,乃至重新焕发青春时,完全不可能是对手。
可惜,他明白这些明白得太晚了。
再望望城门楼内外将卒们惶恐不安的神色,他便知道,想要如之前所设想地多守镜京几日,好给东莪他们多拖些时间,恐怕都难以办到。錱
···
东城门四里之外。
此番围攻清虏镜京的主帅曾英,两名副帅黄斐、阎应元皆在一座人工垒砌的丈高土坡上,各自拿着一架双筒望远镜眺望镜京城墙。
几日前曾英才率领北路军主力取了咸京,若走陆路,山路艰辛,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到数百里外的镜京。
但咸京(咸兴)也是个海滨城池,曾英带着提标镇乘坐水师的船,才在此时出现在镜京城外。
不然的话,灭清的最后一战他这位主帅怕就要错过了。
“方才看到一清虏高级将领打扮之人进了城门楼,不知是何人。如今既然火炮都已准备好,不如先打他一家伙,说不定可以一轮炮就能打死清虏一位大将。”黄蜚放下望远镜提议道。錱
曾英也放下了望远镜,颇有些百无聊赖地道:“清虏这所谓的镜京城墙,怕是挡不住光明火炮几轮轰打。”
随即示意身后传令兵,让炮总开炮。
至于阎应元,并没怎么发表意见。
他虽然在军旅中时间也不短,又为东洋水师副提督近两年,但自问在统率数万大军攻城方面的经验相比曾英、黄斐还差很多,因此这次主要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参与的。
不过听了曾英的话,他心里却不禁想,以如今大明的军队实力,清虏自然不足为对手。
或许只有远渡重洋,去与那些欧洲海洋强国较量一番,才能让大明军队重新找到对手。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錱
根据他在南洋的见闻看,荷兰、西班牙海军无疑都是强军,但陆军的话,西班牙陆军还行,荷兰陆军就有点拉胯了,还未必如清虏精锐。
轰轰轰···
在阎应元思绪飘飞到南洋、欧洲之际,三十门光明火炮怒吼起来,发出一发发开花弹,轰击在城墙上。
虽然在朱媺娖对无烟火药相关技术的管控下,如今还未用到开花弹上。
但即便以黑火药为原材料,经过众多优秀工匠乃至读书人(科研人员)多年的革新优化,如今大明的开花弹威力相较于昭武元年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清虏虽然有所准备,甚至在城墙上建立了类似防炮坑般的工事,可还是被这一轮开花弹炸得死伤了好几十人,墙砖、乃至墙垛亦有不少损毁。
不过曾英看了这一轮炮击效果后,却是再次用望远镜看了看那城门楼,随即脸色难看道:“国内某些商人真是该杀!竟然将水泥偷卖给了清虏!”錱
黄斐、曾英闻声也重新看向那城门楼,赫然发现,城门楼在多发开花弹的轰击下,外面的泥层脱落,内中竟然完好无损,仔细一瞧,竟然是由水泥和山石垒砌而成,某些地方甚至刷上了一层水泥!
虽然从这栋城门楼看,清虏从大明偷买到的水泥必然不多,大约仅够修建一座城门楼的,可还是让曾英、黄蜚也气愤起来。
黄蜚道:“看来昔日陛下对通敌卖国之晋商杀得还不够狠,没能吓住某些利欲熏心之辈。这才过了几年,他们便又见钱眼开的卖国了。”
阎应元也很气愤,却知道此时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便劝道:“一座城门楼,对战事影响不大。此事后面奏明陛下,让朝廷有司严查严办便是了。”
“皕亨说得对。”曾英点头,也熄了怒火,“别说只是一座城门楼,便是这镜京全都是用水泥修筑,我等也必破之!”
随即下令各营各总按部就班地攻城。
在此前收取辽西、辽东,以及攻入朝鲜之后,明军积累了不少步炮协同攻城的经验。錱
此时只见三十门火炮逮着城头连轰三轮,尤其是在无人机侦查下清军安放红夷大炮的地方,都被重点照顾,这让东城墙上的十门红夷大炮中的六门,还没发炮就被轰得从炮位滚下去,一时难以复位。
剩下的四门红夷大炮虽然发炮,但以其实弹威力、发炮频率还有射程,难以对明军火炮阵地构成威胁。
到最后,清军城头的红夷大炮几乎成了摆设,根本起不了作用。
东城门则被两门大口径的光明大炮以实弹重点照顾。
但清军对这一招早有防备,在城门后以土石封之,即便是明军重炮,一时也难以破开。
曾英不愿意多等,眼见又过了三轮炮击,东城墙上已经没了动静,当即下令步兵攻城。
明军攻城所用云梯、攻城车等器具,都是由上好木料及质轻的钢铁组装而成,轻便耐用,好用还能坚固己方防御。錱
没有大炮的支持,清虏面对明军攻城器具的靠近毫无办法,只能等着云梯、攻城车等靠近城墙。
等到明军蹬城时,城头幸存的清虏再将领的呵斥下立即开始进行防守。
用的还是以前老一套——弓箭、火枪射之,滚石、金汁抛之,等等。
东城墙因为有多尔衮亲自坐镇,所用之兵又都是满蒙八旗军,所以哪怕在六轮炮火中承受了接近五分之一的伤亡,剩余五分之四的将卒仍没溃逃,努力的进行防守。
虽然城下明军以燧发枪手压迫城头,但蹬城的明军仍是在清虏的防守套路下死伤不断增加。
多尔衮在由水泥加固过的城门楼一个箭垛稍稍露头,瞧见这一幕,心下稍慰。
出于鼓舞士气考虑,他对左右侍卫道:“明军炮火虽猛,可只要我们挺过去,他们还是得老老实实攻城。錱
只要攻城,他们就有伤亡。若是我们再顶住头几波进攻,明军必然会承受不了伤亡退去。
如此,别说我们守住镜京几日,便是守个十天半月,也不成问题。”
至于明军退兵这种话,多尔衮没敢说。就算鼓舞士气,也不能完全脱离现实不是。
仗打到这一份儿上,他们不灭,明军就不可能退兵。
周围的侍卫们心思沉重,地位也不算高,就连冯铨都缩在墙角,不知是纯粹害怕,还是在想什么,一时竟然没人接多尔衮的话,让他略有点尴尬。
但很快他就不必想这事了,因为更尴尬的事发生了。
在明军枪炮声稍歇时,南、北两个方向竟然先后传来了凄厉的喊叫声——錱
“城破了!”
第805章 大清亡了!
“城破了!”
受东城墙枪炮声、厮杀声的影响,南北城墙传来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但听起来还是格外的清晰。
多尔衮先是微愣,随即怒道:“南北城墙守将干什么吃的?竟然这么快就让明军破了城?!”
说完后,他冒险蹬到东城门楼顶上,向南北城墙望去,果然发现明军已经的上了城墙,而八旗军正争先恐后地向城中逃去。
仿佛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明军,而是恐怖的恶魔一般。
多尔衮脸色难看地走下来,便对城门楼中的侍卫道:“传朕令旨,让镶白旗分出两个牛录去分别去支援南、北城墙,务必将明军赶下去!”
侍卫们很想告诉多尔衮,瞧这样子,今日镜京恐怕无论如何都会被明军攻破。
可看着多尔衮有些狰狞的神色,侍卫们不敢也不忍如此说。
有两名侍卫站出来应了声“喳”,就匆匆奔去传令了。
谁知这时明军又是一轮炮弹轰到城头上,一发开花弹恰好落在城门楼外,将两个刚出门的侍卫炸得面目全非,当场死亡。
多尔衮见了一愣,再看其他侍卫也愣着,便怒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再去两个人传令!”
又有两个侍卫硬着头皮走出城门楼。
好在明军一轮火炮过后有个间歇,让两人成功传达了多尔衮的令旨。
之前镶白旗的一千多精锐,七百多被多尔衮安排在明军主攻的东城墙上,还剩余五百被留作预备队。多尔衮所谓的两个牛录,便是这五百人。
可是当他们赶往南北城墙时,却发现排枪声阵阵,挤在在楼梯道上往下逃的满蒙朝八旗军,正成排的被明军击毙。
明军追近了后,则又扔一个手榴弹到楼梯道,轰的一声爆响,便炸死了一大片。
逃命的旗兵与尸体堆积在楼梯道上,让支援的镶白旗精锐根本上不去。
事实上,瞧见明军凶猛的火力,即便是作为精锐,这些镶白旗旗兵也害怕了,不敢上城墙。
因为他们清楚,即便他们弓马娴熟,身手也不错,还有着一些厮杀经验,可在明军的火枪和手榴弹下也无用武之地,只能成为活靶子。
“跪地弃械投降者不杀!”
忽然,先是一阵汉话,再又是一阵蒙语、一阵满语、一阵朝语先后喊起来。
那些仍堵在楼梯道上下不去,甚至被逼着从两三丈高的地方往下跳的八旗军们,仿佛听到了天籁!
仗打到这一步,他们真的再无抵抗之心,只想投降活命。
之前没人投降,是因为多尔衮及众多八旗贵族一直在宣传明军对俘虏多残酷——凡是手上沾过明人血的,都要被杀;就算没沾血,也要十年苦役起步。
问题是谁也无法证明自己没沾过明人鲜血,所以被俘之后被屠是很大概率的事。
如今亲耳听到明军喊“投降者不杀”,本身又面临着几乎必死的局面,他们才再无犹豫,纷纷扔了兵刃,当场跪地投降。
前来支援地镶白旗牛录章京见此,脸色苍白,但并没有跟着投降,而是趁着明军只是占据城墙还没法儿下来,直接退往东城墙那边,准备汇合多尔衮。
可当他们来到东城墙时,却发现这里也要坚持不住了。
不仅曾英、黄蜚、阎应元等明军将领明白这是灭清最后一战,普通士卒同样明白。
在他们看来,这大约是最后一次立大功的机会了。清虏作为困扰了大明数十年的边患,更是曾入主神州一年左右,灭清之战则又具有特别的意义,功劳必然也更大。
搏一个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因此明军表现得都异常悍勇。
攻城战虽然艰难,东城墙又有镶白旗精锐作为主力防守,可在明军悍不畏死的情况下,又有巨大的火力优势,还是在开战不过一个小时后就有人瞪上了城墙。
首蹬城者是曾英提标镇(边防军第二镇)第一营第三总的一名队副,名叫阚虎子。
他是川人,在曾英抗击张献忠入川时便跟随曾英,虽然不高,且很壮,天生力气就很大。
跟着曾英这些年来,他不知立了多少功,但因为嗜酒,总是触犯军中纪律,军职一直升不上去。
此战前,他本已经是稍副,却因为喝酒误事,差点被开革。幸亏上面有不少他的老兄弟,才准许他降一级,再此战中戴罪立功。
作为刀牌手,此时他内穿一件精良棉甲,外罩板甲、钢制飞碟帽,手持一把特制的包钢藤牌。
初一蹬上城墙,他挥舞盾牌,便将两把砍来的腰刀直接砸飞出去。
接着挥刀就划破了一名清虏的脖子。
另一名清虏用长枪刺来,恰好让他微微扭身,便凭借身上板甲挡住。
“嘿嘿!”
络腮胡子小圆眼睛的阚虎子喋喋一笑,错身就接近了那名用长枪的清虏,一盾牌直接砸得对方脑门开花,当场暴毙。
瞧见周围其他清军包过来,阚虎子主动冲上较弱的一方,就此在城头打出一片立足之地。
他这一队的明军将士很快便通过这处缺口跟着蹬上城墙,与他配合着继续扩大在城墙上地盘。
一名镶白旗白甲兵见状向阚虎子杀来。
这白甲兵手持一把钉锤,是专门准备对付阚清子这种明军甲士的。
阚虎子却丝毫不惧,不带那名白甲兵接近,他便将钢刀交到左手,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手铳,朝着几步外的白甲兵开枪。
嘭!
一声闷响,正欲掷锤的白甲兵便因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临死前他嘴巴动着,似乎再指责阚虎子不讲武德。
但这里是战场,而非擂台,谁会讲武德呢?
阚虎子的手铳是单发,用完直接当做投掷武器,砸晕了一个正欲射他的清虏弓手。
随即一手盾,一手刀,继续厮杀。
多数明军虽不像阚清子这般悍勇,却更懂得三五人配合起来,利用燧发枪和手榴弹的优势,杀敌效率甚至更高。
就这样,清虏镜京东城墙也渐渐失守。
多尔衮在侍卫们的保护下,从东城墙退了下来,又突过已经入城的一些明军阻拦,回到了镜京的“皇宫”。
说是皇宫,其实不过是一座稍微大些的府邸而已。
坐在一张木椅上,多尔衮想要将昔年皇太极击败林丹汗后获得的传国玉玺拿出来,这才忽然记起,他将传国玉玺给东莪带走了。
“没有传国玉玺也好,明军就算杀了我,灭了我大清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得不到传国玉玺?哈哈哈···”
说到最后,多尔衮有些癫狂地笑起来。
笑了一阵子后,他才注意到,送他过来的那些侍卫不知何时竟然都不见了,这间作为临时朝会所在的大厅除了他竟然没有别人。
“竟然都没个人陪陪朕么?”一时间,多尔衮满脸的落寞。
然后他就忽然想起了布木布泰。
外人都以为布木布泰和福临仍被他囚禁着,却不知,在出了布木布泰想用毒酒害他之事后不久,他就赐了这女人一杯毒酒,让她和福临一起去见皇太极了。
最后,多尔衮想到了皇太极、想到了努尔哈赤,不禁从椅子上滑落,跪在了地上。
“父汗!八哥!我老十三对不起你们呀,大清在我的手上亡了!”
跪地痛哭了不知多久,外面传来的厮杀声让他惊醒。
“崇祯是在老槐树上吊死的,那我这个大清皇帝该怎么死才好?”
“或许并没有选择。”
自言自语着,多尔衮起身踉踉跄跄走向了一座油灯台,将其推倒向一侧柱子上垂下来的大片黄绫。
随着黄绫被点燃,这栋木制的大厅很快就燃烧起来,多尔衮也被大火吞没···
第二更。
第806章 李氏求归顺,请封安乐伯
“陛下,曾英在镜城传来电报,言镜城已被攻下。济尔哈朗于南城墙上战死,多尔衮在其临时伪皇宫引火自焚而死。錮
其尸体虽然已经烧焦,但根据身上遗留物件,再加上俘虏的指认,确认是多尔衮本人无疑。”
南京紫禁城,武英殿中,刘淑英向朱媺娖呈上了一封刚到的电报。
朱媺娖看完后点了点头,既是高兴又带着些许感慨地道:“清虏终于败亡了。”
自努尔哈赤于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起兵叛明,后金、清虏便成为大明首要边患,让大明为之流血三四十年。
到朱媺娖登基为帝,举兵北伐,打赢北伐之战,又收复了辽西、辽东,才算是解决清虏这个边患。
至于说清虏退到辽长城以外后,便对大明没有了威胁,已经算不上边患了。
当然,如果从努尔哈赤以祖、父十三副遗甲起兵,即从其被大明朝廷任命为建州左卫都指挥使的万历十一年(1583年)算起,那么以建州女真为核心的这个东北少数民族势力在这一时空恰好存在了六十年,一个甲子。錮
朱媺娖想到这一点,不仅暗想:莫非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数?是她意外获得往来后世的神通,才断了满清国运,使其终于一个甲子?
随即她就摇头失笑,将这事抛在脑后。
回过神来,朱媺娖便对刘淑英道:“电令曾英,协助军务院募兵司在朝鲜组建地方卫戍军,先以朝鲜民勇称之,用以辅助他们对朝鲜暂时实施军管,直至各地方乱兵、贼匪全部被清剿干净为止。”
“是。”
刘淑英记下了朱媺娖的旨意,前去让电讯处发电报。
没过多大会儿,她又回来,带来一封新的电报。
“陛下,锦衣卫北镇抚司朝鲜方面传来电报,济州岛李氏王室传承又有新的变动。”錮
说完,将电报递给刘珠,由刘珠交给朱媺娖。
这次电文内容较多,朱媺娖看得较慢。
按照朱媺娖原来预估,在朝鲜王世子李淏被毒死,朝鲜王李倧被烧死,麒坪大君在内乱中战胜另外两位,即便是病重,多半也会继承朝鲜王位。
谁知后面朝鲜议政府大臣却联合起来,囚禁了麒坪大君,奉王世子李淏之嫡长子,十一岁的李棩为朝鲜新王。
并让李淏嫡妻张氏垂帘听政,与议政府领议政(领相)、左议政(左相)、右议政(右相)一同处理国事。
张氏自觉与儿子完全沦为议政府傀儡,尤其是领相金堉,仗着资历深厚,年高望重,对张氏及李棩多有不敬。
金堉之子金佐明、金佑明同样在朝鲜小朝廷中掌握着不小的实力,金佑明更是掌握着济州岛上人数最多的一支军队。錮
张氏担心金氏谋朝篡位,让她和儿子连命都保不住,因此联系上了济州岛上的北镇抚司情报员,传出书信,表示愿意带领朝鲜归顺大明。
她不求别的,只求大明能给儿子一个安乐伯的爵位,让她和儿子来大明南京安享一世富贵。
朱媺娖看完不禁莞尔一笑。
虽然陆朝明在电文中没有说明,但她能够想得到,此中事情必然没那么简单。
朝鲜领相金堉未必真有谋朝篡位之意,或许是那位张氏受到了锦衣卫谍报人员的蛊惑也说不定。
毕竟如今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朝鲜多半难保了,金堉一个年过七十、威望卓著的老臣谋朝篡位能图什么?
就好像在郝光明这边,公司总经理知道公司将要破产,肯定不会费尽心机来图谋成为该公司的老板。錮
至于锦衣卫谍报人员是如何劝服那位朝鲜张氏王太妃的,朱媺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李氏新王主动归顺,这对大明来说是最好不过了,面子上也过得去。
于是,朱媺娖放下电报后便道:“回电陆朝明,就说朝鲜乃大明数百年之藩属,本已亲如一家。
既然如今新王希望归顺我大明,朕自然不会吝啬一安乐伯之爵位。
此外,朕还准备封朝鲜王太后张氏为我大明一品夫人,赏银万两。”
朱媺娖说到这里顿了顿,待刘淑英记完,她才接着道:“再电令阎应元,率领东洋水师前往济州岛,保护安乐伯母子。”
刘淑英应了声“是”,记完便匆匆去传电报了。錮
她此时心中也颇为兴奋,因为朝鲜新王的归顺,意味着高丽半岛由此并入了大明版图!
···
济州岛。
这里到底还是在朝鲜王室,或者说朝鲜小朝廷的掌控下。
张氏联络锦衣卫情报员之事自以为做得隐秘,可还是在事发没多久,就议政府的金堉等议政大臣知晓了。
虽然获知了张氏所联系的锦衣卫情报员是谁,可议政大臣却没一个敢提抓捕之事。
至于新王向大明朝廷请求归顺的消息,也早已传了出去。錮
在一座还算大的院子中,须发皆白的金堉看着将新王李棩搂在怀里的张氏,不禁跺脚道:“王太后糊涂啊。”
一旁的左相朴胜奇也满脸苦涩地道:“虽然大明吞并我朝鲜之心昭然若揭,可大明到底是天朝上国,注礼节、重名声。
相信只要后面我们拿出诚意,再遣使去南京向大明昭武皇帝求情,她未必会背负恶名来并我朝鲜。
如今王太后居然让新王传讯,请求归顺,这不是让大明名正言顺地来吞并我朝鲜?”
张氏之前只是李淏嫡妻,也即是世子妃,一下子成为王太后,根本扛不住金堉等议政大臣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瞧了眼身旁王宫侍卫打扮的英武大明锦衣卫,张氏便又有了底气,扫了金堉几人一眼,道:“若不是你们逼迫太狠,让我与大王忧虑安危,我们又岂会想到归顺大明?
不过,如今我倒是觉得,朝鲜归顺大明是一件大好事。我与我儿能去南京安享太平富贵,你们也可以成为大明臣子,难道不好吗?”錮
金堉、朴胜奇等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事怎么说呢。
有一句话叫做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他们以前在朝鲜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怎样作威作福都可以,日子不知过得多悠哉。
可若朝鲜归顺了大明,那他们的处境可就变化太大了。
即便是如金堉这等精通儒学的领相,在大明也未必能当个四品官。
最重要的是,金堉等人都知道,如今的大明与他们过去所了解的那个大明有了很大不同。錮
从朱明宗室到地方官绅,都没有免税特权。拥有的土地越多,交纳的税赋就越多。
并且在大明儒学已经有些衰落了,当今大明昭武皇帝重视的是自然科学。
这就意味着,若大明统治了朝鲜,他们这些拥有大片土地、众多奴婢的官绅、世家,都要遭到极大的打压。
所学也不像以前那样受重视。
如此变化,他们怎么愿意接受?
可惜的是,如今大明军威太强太吓人,即便他们不乐意接受,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了。
他们今日过来,其实只是向张氏发发牢骚罢了。錮
至于采取什么行动,那是不敢的。
第807章 乐浪与黑龙江,女帝地图开疆
昭武八年,十一月五日。訩
朱媺娖在武英殿召集军机大臣,商议朝鲜归顺之事。
或者说,商议朝鲜归顺后如何治理之事。
这一次,一众军机大臣意见难得的一致,都认为朝鲜久沐儒家文化,可以直接按照大明本土设置省府,该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需要瓦解原朝鲜国的官绅、世家势力。
这一点对大明朝廷来讲并不难办,甚至可以说驾轻就熟。
大明这么大,完全可像昔日瓦解地方宗族势力一般,将朝鲜官绅、世家分别迁往大明其他各省。没有了这些官绅、世家掣肘,大明对朝鲜的治理便会容易很多。
当然,对于那些踊跃拥抱大明,能够迅速熟悉大明地方治理模式的人才,大明朝廷也会不拘一格地任用。訩
至于如何在朝鲜设立省府,也在这次军机会议中商议出来。
最终决定,将原李氏朝鲜的平安道划归入辽东省,设为平安府。
余下的黄海道、京畿道、江原道、忠清道、全罗道、庆尚道,依次更名为黄海府、京东府、江原府、忠明府、全罗府、庆尚府,设为乐浪省,省治定在汉城。
“乐浪”一名取自汉朝时在高丽半岛设立的四郡,但当时的乐浪郡实际就是辽东半岛及平安道、黄海道部分地区。
如今大明朝廷也只是借“乐浪”一名用用而已,其实并不讲究。
至于原朝鲜咸镜道,则被并入了新设立的黑龙江省。
大明的黑龙江省主要是原奴儿干都司辖境,要比后世大夏国的黑龙江省大得多。訩
主要是黑龙江中游及下游地区,松花江中游及下游地区,以及整个乌苏里江地区,还有长白山东部地区。
苦兀岛(库页岛)、虾夷岛(北海道)亦包括在内。
不过一个省并非辖境越大就越好,实际上大明的黑龙江省属于真正的苦寒之地,尤其如今还是小冰河时期,这些地方就更寒冷了。人稍微多点,估计粮食都难以自给自足。
至于黑龙江省的省治,考虑到在铁路修通前,黑龙江地区肯定以海运、河运为主,因此决定将省治设在咸兴,即清国的咸京。
另外,大明黑龙江省虽然大,但下辖的府却少。
依次为最南边的咸镜府,府治咸兴;长白山北边松花江以南的建州,州治在双城(海参崴稍北方的地方);松花江中游、下游地区的松花府,府治在后世哈尔滨。
黑龙江中游地区的黑河府,府治在后世黑河;然后就是最东边包括苦兀岛、虾夷岛在内的一大片地区,为福山府,府治在原奴儿干都司治所(后世俄国特林)。訩
不过目前大明对黑龙江流域仍未实施有效统治,因为这一带在小冰河时期实在是太冷了,又多是深山老林。
明军目前驻兵的最北方,也就是昔日的朵颜三卫地区。至多是时不时派出兵马到黑龙江南岸巡查而已,黑龙江北岸目前尚未驻兵。
不过如今朝廷既然决定设立黑龙江省,肯定是会安排将士到江北驻防的。
并且几个府的府治,也会由朝廷拨款,建立起基本的地方官府行政建筑,以及其他的配套基础设施。
至于将来如何让地方发展起来,让老林子里的野人女真归附,乃至吸引到黑龙江省以南的“南方人”来发财(创业?)、定居,那就是地方官员所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黑龙江新设,是苦寒之地,艰难困苦,但也很容易做出成绩。并且但凡做出一些成绩,便会获得朝廷更高的评价,意味着升官也更容易。
相信在将来,黑龙江会成为大明有志的年轻官员历练、晋升之地。訩
···
晚上。
竹林老宅,朱媺娖躺在床上意犹未尽。
“老婆,你在想什么呢?”郝光明问。
朱媺娖眨巴着眼睛道:“我在想黑龙江省以北的外兴安岭地区,乃至更北边的广袤土地,是不是再设立一个黑山省先在名义上占据着。”
郝光明笑了,“你这是地图开疆知道吗?这才设立的黑龙江省大部分地区大明都未能实际掌握呢,你居然就想到更北边的外兴安岭地区了,真够可以的。”
朱媺娖厚着脸皮道:“地图开疆怎么了?再说了,黑龙江以北的那些地方原本就是我大明奴儿干都司辖地好吧?訩
甚至按照你们这边网络上一些资料所讲,从黑拉龙江一直到北冰洋,都属于是我大明奴儿干都司!”
“行行行,是大明的,广大的西伯利亚全都是大明的,好了吧?”
“本来就是我们大明的嘛。”
顿了顿,郝光明认真道:“我们这里说归说,你就算在外兴安岭地区设省,名义上把这些地方占据了,可你要是派出官吏去治理,肯定得找到发展点。
不然是时间一长,即便朝廷中的大臣们迫于你的威望,不提出反对,也不会对治理这些地方上心。
如此一来,等到你百年之后,说不定大明朝廷就会放弃统治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地方。”
“发展点,”朱媺娖沉吟起来,“除了占据广袤的疆土,地图上看着好看之外,这些地方唯一值钱的也就是矿了吧?訩
可是小冰河期这么冷,即便想在那些地方开矿,恐怕也很困难,甚至得不偿失。”
郝光明道:“这就得大明尽快发展采矿工业了。”
朱媺娖听了双眸一亮,道:“相公说得对,我可以利用后世的技术,让大明采矿工业加速提升。
这样一来,在那些苦寒之地采矿的困难应该就少点了,成本也会降低,说不定就能变得有利可图。”
郝光明又道:“其实小冰河时期,向北方发展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如果将来黑龙江省,外兴安岭一带真的不好治理和发展,那大明只需定期派兵去巡视,驱逐沙俄入侵者就行了。
可以先把发展重心放在南洋,或者西域、中亚地区。只要大明先占住了广袤的西伯利亚地区,等将来小冰河时期过去,让后世的大明人再去开发那里也不迟。”訩
朱媺娖听得点头,“相公说得有道理,此事我会掂量着做决定的。”
第808章 四方捷报频传,周培公思出海
在朱媺娖召开关于如何治理朝鲜的军机会议的这一日,明军攻破镜城,清伪帝多尔衮葬身火海,清虏就此败亡的消息,也通过报刊在大明各地传开。蚻
百姓们依旧高兴,却觉得理所当然,不再有以前朝廷收复辽西、辽东那般兴奋了。
因为大明今年在战事上的胜利、开疆扩土方面的好消息并不少。
一个是在十月间叶尔羌幡然悔悟,决定归还昔日侵吞的哈密、沙洲等五卫之事。
另一件事也发生在十月——南洋水师与南海卫戍军拔除了西班牙殖民者在棉兰老岛、苏禄群岛上的所有据点,大明就此拥有了整个大吕宋群岛。
和这些捷报、开疆扩土之事相比,倒是今年朝廷决定封藩美洲之事,在民间引起了更多的议论。
因为和瀛洲相比,美洲不仅更加广大,也更加的遥远。那边的土人风情和独特物产,更加让人好奇。
再就是,随着《大明报》等报刊发行多年,日复一日地给百姓们开拓视野、灌输全球地理知识,再加上一些百姓家境变得殷实,开始更高层次追求的人越来越多。蚻
在大明当官虽然仍是上上选,可如今大明的官要求是真高,而且难当。
所以对于普通殷实人家来讲,当官甚至比去海外闯荡,获得奇遇,就此暴富,概率还低些。
至于经商,做个小摊贩当然很容易。可要是想发大财,资本、头脑、人脉缺一不可,也是不容易做的。
如此一来,倒是海外闯荡最令大多数年轻人向往。
对于去海外之事,如西方人那般,民间组建一支小船队去闯荡的也有,但风险太大,很可能就此一去没了消息。
朝廷为藩王们在海外就藩、移民所组建的大船队,出事概率低,安全性高——截至目前为止,也就当初七王就藩瀛洲时遭遇了一场风暴,损失了几艘船而已。
所以,当朝廷将在明年封藩美洲的消息传出来后,百姓们对此事热议不止。蚻
湖北,承天府,荆门州城。
望月楼上,周昌就坐在一个小隔间中,一边吃着茶点一便听着前后两个隔间以及外面的议论声。在他面前的桌上,则还有几份朝廷封藩美洲的相关博爱看。
他出生于崇祯五年(1632年),荆门人,字培公,因而常被认识的人叫做周培公。
他家境本不错,在城外有良田上百亩,城中亦有两间小商铺,父亲更是在州衙为典吏。
可惜父亲英年早逝,家势迅速中落。等到他十岁时,李自成领兵肆虐湖北,她母亲遇难而死。
周培公就此变得孤苦无依。
好在随着当今天子平定内患、驱逐鞑虏,天下很快变得太平起来。蚻
五年前,十六岁的周培公凭借着昔日父亲在州衙留下的一点人脉关系和自身学识,当上了下吏。
之后他又凭借着自身的聪明机智,几年间不断升值加薪,终于在今年成为州衙上吏。
虽然才成为上吏不久,可周培公已然察觉到他将要触碰到自身仕途的天花板了。
自朝廷实行吏可升官的政策后,最前面三五年,昔日各衙门的吏员们凭借着丰富的基层办事经验,确实很容易得到升迁。
再加上朝廷不断收复失地,乃至开疆扩土,缺乏官员,要让吏升官变得容易。
那时着实有一批吏员摇身一变成了官。
比如周培公如今的上官。蚻
可在周培公成为吏员时,非科举或学校出身的吏员想要升官已经有些困难了。
又因为那些科举、学校出身的正经读书人也要从吏员做起,甚至使得吏员升迁都变得很卷。
周培公不知“卷”这个形容词从何处传出来的,但确实很形象。
他感觉,就目前荆门州衙吏员竞争形势,他想要成为大吏,至少也需要三五年。若是中间错失了机会,甚至犯了小错,这个时间更是可能长达十年。
至于从大吏升为官员,根本就不是需要多少年的事,而是需要机缘,需要更多的努力与付出。
事实上,周培公觉得他大概已经犯了一次政治错误,上了上官不予升迁的黑名单。
因为他母亲是因李闯肆虐湖北而遇难的,有一次同僚聚会,他酒醉微醺之时,曾对朝廷任用那么多闯贼出身的武将乃至文官进行了一番抱怨。蚻
他可是知道,当今天子最信重的军机大臣,便是那闯贼阵营出身的李岩。
至于其他闯贼出身,却在各军任总兵、参将的人更不知有多少。
虽说他混的是行政体系,但难免上官因为怕得罪某些人,或者说想向某些人卖好,故意卡他升迁的脖子。
再加上他并非科举出身,也非学校毕业,想要吏升官本就有瓶颈,这未来能做官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周培公没什么报国的大志向,他想做官,只是想获得较大的权势与富贵,然后享受人生。
今年得知朝廷将要封藩美洲后,他便起了心思,想跟着某位藩王,到海外藩王领做官。
反正他父母双亡,跟亲族关系也不好,无牵无挂。去了海外,若是发展得好,完全可以不回来。蚻
所以,他这段时间不仅收集各类关于朝廷封藩美洲的报刊看,还经常来望月楼听人们谈论此事,以期探听到一些报刊上不刊登的小道消息。
“听说这次朝廷封藩之所以一次封四个,是因为当今天子想为两个弟弟找两个帮手。在加上定王、永王本就得天子爱护,此次就藩海外的资本必然极其雄厚。”
“听倪老弟这意思,是想去报名参加定王、永王的移民团了?”
“当然,我倪大鸿既然要去海外闯荡,肯定跟最有前途的藩王。搞不好,将来也能在藩王领封爵呢。
我听说瀛洲那边的藩王为了拉拢人才前去报效,都开出实封爵位的价码了。”
“实封爵位?”
“这你就不懂了吗?听说像是上古周朝时那般,给一块地方,封你个藩王领的男爵,让你自己任免官员乃至组织一定数量的军队,名正言顺的当土皇帝。蚻
因为海外无主之地太多了,藩王们发现,仅靠他们自己去占领经营太慢,不如搞分封。”
“嘘,倪兄慎言。”另一人似乎被此言语吓到,提醒了一声,才放轻声音问,“这种事朝廷允许的吗?”
倪大鸿笑道:“朝廷不允许,藩王们哪敢这么搞?只要那些藩王别碰朝廷定下的地儿,其他海外生地随便占。
因为如今西人在海外大搞殖民,抢掠、屠杀土人,移民占地。
与其让西人去乱搞,倒不如让我们大明的藩王们去占地经营呢,至少对土人比西人仁慈一些。”
听到这里,周培公觉得这一对儿话题已经聊偏了,于是再去听别的。
不过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想法,准备前去南京,看能否应募成为永王领或定王领的官员。蚻
想来他一个地方工作好几年的上吏,应募一个藩王领官员应该不难吧?
第809章 旅途见闻,长江渡轮
周培公来到州衙户房,向上官请假。鼳
这位上官职位是户房典吏,从八品官。
因近两年州衙户房渐渐变得清闲,这位已经头发花白的典吏平常最喜欢就是泡一杯香茗,读报喝茶,跟户房里的书吏、书佐、书办等官吏议论国家大事,或者江湖趣闻。
得知周培公要请假去南京,这位典吏便颇感兴趣地问:“你去南京有何事呀?”
周培公并不准备隐瞒。
一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或者说人各有志,上官不会管他的选择。
二个,朝廷也曾在报刊上号召有志到海外闯荡的官吏应募成为藩王领的官员。
“回禀刘典,卑职想试试应募成为藩王领的官吏,去美洲见识一番。”鼳
“这样啊。”典吏略有点惊讶,却并不怎么意外,喝了口茶后道:“如今州衙升迁不易,你去应募藩王领的官吏不失为一条好的出路。
不过你到底是我们荆门州衙出去的,去了南京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们荆门丢了脸。
你应聘上了,就回来交接职位。若没应聘上也不要介怀,回来老老实实在州衙当个吏员,日子好过得很。”
听了典吏这番话,才二十一岁的周培公略有点小感动,当即作揖道:“谢刘典,卑职定不给州衙丢脸。”
“行了,在这张请假条上签个字,便去吧。”
刘典吏说完,拿出一张印刷的格式化请假条,让周培公填写。
周培公用办公桌上的速写笔填完,再次作揖,离开。鼳
荆门州在权水上游,权水则是汉水支流。周培公回家收拾了一番,次日一早便乘坐一艘只能载十几人的小型客船,顺流而下,一直坐到汉口才下船。
给了五枚当十文的昭武通宝,周培公便要下船。
船家则好心指点道:“可观要去南京,若不缺钱,可乘坐客轮,要更快一些,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周培公如今家中虽不算多富裕,却也不缺路费,便问:“乘客轮去南京要多少钱?”
“那得看客官买哪一等船票了,这三言两语的我也讲不清楚,客官去汉口码头的长江渡轮公司售票处询问一下便知道。”
“谢了。”
道了声谢,周培公便提着行李箱下了船。鼳
他这行李箱主题乃木质,但八个角都以羊皮包裹,内中又有些钢质结构,能装不少东西,是近两三年流行的生活用品之一,据说也是从南京传出来的。
为什么用也?
因为周培公发现,许多新出现的生活用品,几乎都是先从南京流行起来的。
周培公到底是个年轻人,此番又是去南京,从衣裳、鞋子到行李箱,无一不是新款。
为的就是避免到南京后,被人看做小地方来的土老帽。
长江渡轮公司的招牌在码头上很醒目,周培公老远就看到了,走过去很容易就找到了售票处。
他发现根本不用问询,一旁墙壁上张贴的“购票须知”,便让他将相关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鼳
首先,购买渡轮船票需要像买火车票一样,用到身份证。
说起身份证,实际就是过去的牙牌,但更加规矩,与人户籍上信息是相关联的。
他在州衙户房,平日里的一大工作就是给百姓办理身份证,或者查验某一片地方的百姓身份证。
如今一般的身份证都是以木制或竹制,上面主要有个人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户籍所在地,以及身份证号码,外加一个就简单的画像。
据说有些特殊的身份证,是贴了照片的,可惜周培公没见过。
因为此时购买渡轮船票的人不少,需排队,周培公排着队想着这些,很开就来到购票窗口。
他递上竹制的身份证后,道:“买一张到南京的卧铺船票。”鼳
根据“购票须知”上所说,目前长江渡轮船票主要分为雅间、卧铺、散座、站票四个等次。
雅间每趟客轮只售四张票,根据天数计价,每日需五元,最低五元。也即是说,哪怕你只需一个小时候就能到达目的地,但住雅间同样是五元。
卧铺、散座、站票同样如此,论天计价,卧铺二元一天,散座一元一天,站票百文一天。
总之贵得很,并不亲民,也难怪那汉水的船家说不差钱才考虑坐渡轮。
同时,大概也因为渡轮还少,以此方法拒绝短程旅客搭乘渡轮。
售票窗口内工作的是一位年轻女子,身着工作服,看样子应该是学校毕业出来的。
她记录了周培公的身份信息,便道:“到南京一般需五天,卧铺船票需十元。”鼳
周培公掏出十个银元递了过去,略有点心疼。但想想这是头回坐渡轮,又觉得值得。
售票女子收了钱,很快就递出一张写上了周培公姓名及籍贯的船票,并提醒道:“请您到码头渡轮候船大厅等候,还有一个多小时渡轮就到了。”
“多谢!”
周培公向这名女售票员道了声谢,便去往候船大厅。
说是大厅,其实就是码头上一个大房子。
进去后,周培公发现已经有二十几个人在等着了,看衣着打扮,都不是穷人,并且以年轻人为主。
周培公找了个空座位坐下,便假寐着听周围人聊天。鼳
“这渡轮确实快,但却有一点不好。”
“哪一点?”
“煤灰啊。这渡轮靠烧燃煤发动蒸汽机,煤灰虽然多数飘到船外,却也有飘到船内的。我听说,那些帆桨船最烦碰到轮船,因为只要它从你身边过去,船上都会落上一些煤灰。”
“那这渡轮船票还卖得恁般贵?”
“物以稀为贵,目前长江上往来的渡轮都不足十条,船票能不贵吗?”
“···”
听着别的闲聊,时间过得很快。鼳
呜——
悠长的汽笛声传来,周边就传来不少人惊喜的呼声。
“渡轮来了!”
周培公睁开眼,便通过大窗户瞧见,一艘船身漆成深红色的大轮船缓缓靠近了码头。
这是一名穿着工作服的男子在厅内大声招呼起来,“长江七号就要靠岸了,请乘客们做好准备,尽快登船!”
其实不用这人招呼,大多数人都急着赶去栈桥前排队,似乎早上船能选一个好位置般。
对于买散座、站票乘客而言,确实如此。但周培公买的卧铺确实有号码的,可以上传后对号入铺,所以他并不着急。鼳
登上渡轮后,周培公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上了甲板二层。这里赫然设计有二十个卧铺——一边五个狭窄的房间,每间房仅容得下一张上下双层单人床。
虽然有些狭窄逼仄,但到底比甲板一层挤在一张张长椅上的那些散座客人,或者干脆站着的站票客人强多了。
再看卧铺间还有一个竖条状的窗户,周培公更加满意了,于是将行李箱塞进床底,躺在了下铺上。
一直等到渡轮开船,他的上铺都没人,估计是船票没卖出去。
‘我这也算是住了半个雅间吧?’他咧嘴一笑,如是想。
第810章 如此旅伴,繁华入眼
在渡轮上一两日间,周培公就结识了不少旅伴。但若论了解,还是对左右铺间和对面的了解最多。厥
他左边铺间的旅客乃是两位在武昌做书商的堂兄弟,这次是专门去南京进书,顺带和几个小说作者约书的。
“多亏了朝廷实行三年小学义务教育,又在各地大办扫盲班、夜校,如今我大明识字之人可以说比比皆是。
再加上老百姓生活都变好了,这衣食不缺,便会为生活找些乐趣。若论乐趣,没什么比读书看报更实惠了。
这一份报纸,能让你足不出户便了解天下大事、四海趣闻。一册好话本则让人仿佛经历另一个人生,为其中悲喜感慨不已。
所以,自圣天子继位后,我们这书商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做了。
我们兄弟俩原本只是传承祖业,在武昌经营一家普通书铺,这几年却是在汉口、汉阳、汉川、孝感、黄陂、黄冈乃至蕲州都开了分书铺。”
“哦,那两位可是大老板了呀。”周培公顺口恭维道。厥
至于老板一词,却是近几年从南方传来的,迅速流行。
“只是普通书商,算不得什么大老板。”堂兄唐玉章谦逊道,面上却难掩得意。
“据我所知,书商一般不都是自己印刷书籍吗?你们为何非要去南京进书?”周培公对书商行业并不了解,不禁好奇地问。
唐玉章道:“我们是以自己印刷为主,但有些书我们的印刷作坊却是印不出南京那边的质量来。
就比如说最新版的乡试、会试文科考点选集,又比如说由大明自然科学院承办的《自然科学》期刊,以及大明报历期自然科学特刊合集等。
这类书,一则我们没有获得版权,就不能印刷。二则,客人们往往喜欢购买南京岸边来的好质量书籍,即便是贵一些他们也乐意。
我们为了丰富书铺书籍,便要隔一段时间去南京那边进书。”厥
听此,周培公不由问:“那两位每次去南京莫非都坐这长江渡轮?”
“哈哈,”唐玉章笑了,“实不相瞒,这长江渡轮虽然出来有一两年了,可我们兄弟俩却是头回坐。
毕竟这去一趟南京,即便只算我二人的船票,往返就需要四十元。
若是带上进的书籍,我们还要再多交一比运费,其实是有些划不来的。
这次主要是南京那边出现了几本不错的小说,我们赶时间去约谈作者,想把版权谈下来。
说起来,如今书铺生意虽然红火,可若是没几本能拿出手的连载小说,想要更进一步很难···”
这两位书商很健谈,因此周培公与两人谈得最多。至于右手铺间和对门的,就聊得少一些。厥
右手铺间住的是一位富家公子,外带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厮”,说是去南京访友的。
只是在周培公看来,那“小厮”并不像是正经人,倒像是昔日的游莺。
所谓游莺,是青楼女子的一种。据说那大明报报社第一任提举,如今的新闻司主事柳如是,昔日从卖身之情楼脱身后,便曾当过几年的游莺。
这类游莺昔日以交友为名,专门与达官贵人、才子、富家子相交,既可以提升名气,又可以从中择人嫁之。
当然,以游莺的身份一般只能为妾,如柳如是那般做到钱谦益继室的少之又少。
自朝廷出“禁妓令”,禁止大明女子为妓后,这些游莺曾消失了几年。可最近几年,却有不少以朋友、丫鬟、小厮等省份出现在某些人身边。
不过,周培公对这富家公子及其“小厮”的关系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实证。也许是人家天生妩媚,偏不似良家呢?厥
说起来,这富家公子本来是想定楼上雅间的,可惜来迟,雅间船票卖完了。
至于富家公子的家世,说是湖南的地主,外带承包了一些当地的矿场。
从这位富家公子的表现就知道,大明的地主虽然财富积累速度不如以前,势力也大不如前,可依旧要比普通百姓富裕得多。
在周培公对门住的则是两个中年人。
一个是文人,也是老师,要去松江府的中学任教,言谈举止颇为儒雅。只是言语中,隐约在抱怨天子对儒学不够重视,所以周培公没敢多接他的话。
另一个却是位将士,也是周培公最感兴趣的一个人,名叫王进宝。
此人家中是甘肃世袭卫所百户官,原本因为侵吞卫所土地,成为了实际上的地主老爷,日子过得很不错。厥
然而当今天子废除卫所,清查天下田亩,王进宝家不仅变得一无所有,老父亲也获罪入狱。
王进宝不甘,于是投入甘肃卫戍军想要通过立功改变命运。
最终,他在几年前的西部大战中确实立下了一些功劳,因功升为甘肃卫戍军稍副。
西域乃大明帝国近几年用武之地,王进宝本以为后面他可以继续参加其他战役,继续立功,甚至在将来封爵。
谁知军务院在调整各地卫戍军将官职位时,将他调到了湖北卫戍军中。
湖北如今地处大明帝国正中央,百姓安居乐业,最多是有人犯罪后逃到深山老林,需要卫戍军派人追剿。
因此,湖北卫戍军只剩一个镇,平时分总驻守各要地,日常除了操练、演武,根本找不到一点立功的机会。厥
王进宝调来大半年后就受不了了。
恰好从报刊上得知朝廷将四位藩王封到美洲,他便和周培公一样,请假前去应募,希望能进入定王或永王的亲军中,至少成为一名中级将领,好在美洲建功立业。
周培公虽然对王进宝颇感兴趣,甚至约好了到南京去一起应募,但他也没跟王进宝多聊。
一则王进宝本身话少。
二则,言谈时总喜欢说是因为出身不好,才被军务院调到湖北来“养老”。
周培公虽然本身也抱怨过朝廷某些方面的事,可对这种喜欢非议朝廷的人,他却是不敢深交的——怕被牵累。
···厥
五日后,渡轮在南京码头停泊。
周培公走到甲板上一看,顿时便为这码头的广大和繁华震惊了。
一旁的富家公子张晟笑道:“此处只是南京最西边的一个码头,再东去还有两个民用码头和一个军用码头呢。”
说完,便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拉着“小厮”的手下船。
王进宝从后面一拍周培公肩膀,差点把周培公拍趴下。
“我说小周,你愣个甚?下船啊。”
周培公看了王进宝一眼,道:“王把总原先来过南京?”厥
王进宝摇头,“没来过。怎么了?”
“王把总没觉得眼前这繁华十分令人震撼吗?”
王进宝道:“是挺令人震撼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青海大草原,那万马奔腾的震撼,才叫人热血沸腾啊。”
说完,王进宝也走下了船。
周培公连忙跟上。
如今大明朝野皆对将士较为敬重,王进宝是在职卫戍军把总,跟着他肯定不会吃亏。
第811章 进京,新闻
虽然极力提醒自己,可周培公进了南京城后仍表现得仿佛乡巴佬进城。毚
他认为这不怪他,实在是对于他而言,南京新奇的事务太多了,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比如自行车,在荆门还是个很新奇的物品,只有少数富贵人家买有一辆,多是年轻人当做玩物的。
可在南京,自行车却随处可见。且修建得极为平整的水泥路、石板路,也让自行车骑起来十分方便。
南京城的四轮马车也很多,且严格遵行交通部制定的规则,分两边逆向行走。
在一些车流、人流汇聚的地方,更是有交警在指挥,以避免交通堵塞。
交通部下达交通规则之事他也在《大明报》上看到过,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荆门根本不需要用到交通规则。
荆门的马车虽然也不少,但仍以两轮马车为主,且目前官道及城内道路都足够宽敞,根本不会发生交通堵塞之事。毚
走到这种人流、车流汇聚的路口时,周培公就有点心虚,因为他看不懂交警的指挥手势。
王进宝也傻眼,同样看不懂。
好在跟他们一般要过马路的人很多,两人跟着其他人走就是了。
又过了一个路口后,王进宝直擦汗,道:“我怎么感觉在这南京城里过个马路比在战场上摧敌破阵还紧张呢?”
周培公刚才也挺紧张的,此时却故作不在意的笑道:“我们都是头一次,等熟悉了交通规则,应该就好了。”
“那边有个茶铺,我们去喝碗茶吧,顺带打听下藩王领招聘官吏的消息。”王进宝说着,就当先向路边一个茶铺走去。
附近也有大的茶楼,那招牌老远就能看得见。但两人都没去的意思——他们虽然不差去茶楼、酒楼的钱,可头回来南京这种大都市,人生地不熟的,怕被当冤大头宰。毚
倒是这种路边茶铺看着亲民,也更令人放心。
说是路边茶铺,其实并非露天。
他们自进了南京城,就没有看到那种在县城、州城随意摆在路边的铺子——码头那边倒是有一些,但城内却是没见到。
周培公作为州衙上吏,猜到应该是南京城市管理严格,某些地方严禁摆路边摊的缘故。
所以,两人所进的茶铺也是一座不小的房屋,里面既摆放有能坐四人的大方桌,也有只能做两人的小方桌,还有隔间。
两人一坐下,就有个年轻伙计迎上来问:“两位客官要喝什么茶?是否要茶点?”
周培公、王进宝都是识字的,也不需要伙计报茶单,自己看着挂在柜台那边的木牌茶单就点了一壶普通的绿茶,要了两份茶点。毚
待伙计将茶水、茶点送上来,周培公便掏出一个大钱(十文)当小费,问:“敢问这应募定王、永王藩王领官吏的报名处在哪里?”
伙计收了小费,热情地道:“这定王、永王在外城都有两个报名点,而且就在一起,最近一处就在前面秦淮河南岸。
两位往那边走,若还寻不到,问一问路人,就知道了。”
“多谢。”
“不用谢。客官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因为茶铺此时不算忙,伙计收了钱准备多服务一会儿。
周培公想了想,又问:“听说应募去定王、永王领地做事的人很多,此事可真的?”
“当然是真的,”伙计说起这事来眉飞色舞,“定王、永王那可是圣天子的亲弟弟,听说两人就藩圣天子都进行了投资,每人三百万元呢。毚
有这钱,定王、永王去海外就藩准备多充足可想而知。这两位的领地必然也发展迅速,容易发财,所以要去的人着实不少。
但藩王移民船队能带的人有限,所以在面试方面便很严格,听说有不少人前去应募都被刷了下来。”
说到这里,伙计察觉周培公、王进宝脸色难看,才意识到他这番话加重了两人的心理负担,当即笑着补充道:“当然,两位看着一表人才,想必一定能应聘上的。”
待这伙计离开,王进宝先忍不住道:“小周,你说我这回该不会被刷下来吧?”
周培公其实也担心他应聘不上,此时却不得不安慰王进宝道:“怎么会呢,王把总你怎么说也是参加过西部大战的,定王、永王麾下人才再多,必然也能有王把总一席之地。”
王进宝却皱眉道:“若是在藩王领亲军中职位没提升,我不如回湖北卫戍军中继续养膘呢。”
周培公闻言,也一叹道:“相较于王把总,其实我感觉自己应聘上的机会更小。同样,若仍只是在藩王领做个吏员,我倒不如留在荆门。”毚
很快,两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因为一个报郎将一摞报纸送到了这家茶铺,并顺嘴吆喝了一声。
“客官们快来买报看啦,大新闻,朝鲜新王李棩上表请求归附我大明!”
什么?
茶铺中的客人们闻言都看过来,露出惊讶神色。
朝鲜请求归顺大明?
真的假的?毚
待报郎走后,王进宝当先跑去柜台买了一份《大明报》,回来跟周培公一起观看。
看了会儿,王进宝就不禁满脸羡慕之色地道:“这不仅是灭清之战,也是令朝鲜归顺之战啊。可惜我没能参加,若是参与其中,少说也要立个三等功、二等功!”
周培公看完相关报道,发现朝廷已经同意了李棩的请求,并封其为安乐伯,封其母前朝鲜王太后张氏为一品夫人,便觉得这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这种事比较敏感,他性格又比较谨慎,便没有随便议论。
倒是周围人都在大胆的议论着——
“如此说来,我大明岂不是又扩土千里?”
“可不是嘛,你没看报纸上说,经过军机会议决定,在朝鲜设立乐浪省,在昔日奴儿干都司设立黑龙江省。”毚
“朝廷再增两省,又需要不少官员,这对那些等着做官的大学生来讲可是好事。”
“听说西域的叶尔羌似乎也有归顺我大明之心,若如此,我大明疆域之辽阔恐怕已经不下于汉唐了吧?”
“早就不下于汉唐了,汉唐时可没有像我大明这般,掌控南洋,拥有整个大吕宋群岛。”
“···”
第812章 乌龙,得志
喝了茶,吃了些茶点垫垫肚子,周培公、王进宝就来到秦淮南岸寻找定王、永王的王领移民报名点。雎
这里虽非全都是青楼,可青楼确实不少,两人一路走去,又开了不少眼界。
只见一座座青楼回廊上,不少身着和服的倭国女子在用妩媚的声音招揽客人。
还有些身材丰饶的波斯女子,大冷天的穿着凉薄衣衫,在画舫上搔首弄姿。
周培公、王进宝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得是一阵激动。
但两人到底记得来意,并没有被美人勾去青楼画舫,而是找了个路人询问,很开就来到了王领移民报名点。
正如那茶铺伙计所说,定王、永王的报名点是在一起的,甚至另外两位封藩美洲的桂王朱由榔、新任蜀王朱平贵(木字旁)的报名点都在。
“王把总准备应募到哪个藩王领?”站在报名点前的街道上,看着面前的四个报名点,周培公询问王进宝的想法。雎
王进宝道:“当然是定王了,定王可是天子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肯定是得天子支持最多的。”
周培公却不这么想。
如果天子兄弟很多,或许会偏爱嫡亲弟弟一些。可甲申之难后,天子仅剩定王、永王两位弟弟和坤庆公主这一个妹妹,必然都是极宠爱的。
这一点,从坤庆公主在大明的地位和待遇便可见一斑。
周培公又觉得,大多数人必然如王进宝所想,想去定王领任职。那么,应募定王领的官吏竞争必然是最激烈的,真要去了,未必能获得理想职位。
反倒是永王领,得到天子的支持不少,竞争的应募者却少一些,他去了更可能得到重用。
思及此处,周培公一笑道:“那我便去永王领应募。”雎
“诶,小周你怎么不按正常路子来?我俩一起去美洲闯荡不好吗?”王进宝感到不解。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把周培公当朋友了。
周培公没说他选永王的原因,而是笑着道:“根据朝廷在《大明报》上表现的态度,是准备让四位藩王在美洲西海岸扎堆发展。
即便王把总和我分别在定王领、永王领任职,日后也是可以相互扶持的。”
听见这话,王进宝叹了口气,道:“行,人各有志,你爱去永王领就去吧。”
说完,迈步走进定王领移民报名点。
或许是因为两人来得较迟吧,报名点前并没有人排队。雎
周培公并没有立即去永王领的报名点,而是又打量了下桂王、蜀王的报名点。
桂王朱由榔被他第一个排除。
朱由榔虽然和天子是同一个太爷爷(万历),但相较于定王、永王与天子的关系无疑远多了,至多在一众藩王中算是资本较好而已。
至于新任蜀王朱平贵——这消息周培公也在《大明报》上看到过,说是原蜀王朱至澍退位,让世子袭位,而后朱平贵通过封藩资格选拔考试,这才得以封藩美洲。
至于老蜀王朱至澍,则被天子赐恩,继续留在成都蜀王府享福养老。
说起来,蜀王也算是当初天子起步的重要帮手了,为之贡献了历代蜀王积攒的财富。想来新任蜀王要去美洲就藩,天子应该也会投资不少,甚至可能和定王、永王这边一样多。
所以,蜀王领被周培公当成了第二选择。雎
倘若他在永王领这边落选了,或是得不到满意的职位,那么他便去蜀王领。
心思一定,周培公便走进了永王领的报名点···
“来报名应募成为美洲永王领移民的对吧?”里面的工作人员见到周培公后,态度不冷淡,但也说不上多么热情,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是的。”周培公点头。
对方又道:“会写字吗?会的话,将这张表格填一下。若不会,便让旁边这位书手帮你填写。”
周培公略有点无语,但还是道:“我会写字。”
然后便坐在台前,用速写笔填写表格。雎
以前在荆门州衙做事,他经常是让别人来填写表格,或者帮别人填写,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了。
他很熟练地填写完,让工作人员颇为意外。
等工作人员看完表格上的内容,发现周培公原是荆门州州衙上吏,想要来应募王领官员,当场表演变脸,陪笑道:“唉哟,原来阁下是想应募我们永王领的官员呀,这为何不早说呢?我们这里也不是招待应募官吏的地方呀。”
周培公对工作人员的变脸并不在意,而是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你们永王领的官吏已经招满了吗?”
“阁下这话说的,咱们永王求贤若渴,您这样的人才则是多多益善,怎么会满了呢?
不过嘛,您要应聘的毕竟是乡长、镇长一职,咱也不敢打包票,只能您去负责面试官吏的地方试过了,才能知道有没有合适的缺。”
“行,那你们能派人送我过去吗?”雎
“哈哈,阁下即便不说,我们也会派人送的。”
等周培公出来,发现王进宝也和定王领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等着。
彼此对视,两人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没想到搞半天,我们竟然来错了地方,差点闹出乌龙来。”王进宝道。
“谁说不是呢。”周培公也是尴尬一笑。
随即两人跟随工作人员,分别去了定王、永王在南京的府邸。这才知道,官吏是由藩王和王府长史面试的。
两人的资历和才能,在众多应募的官吏中也算是出色的。如周培公,虽然没能应聘到镇长一职,却也成为了副镇长,勉强满意。雎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之前毕竟没有管理地方的经验。而对于藩王领来讲,前期一个小镇大约就相当于大明一个省了,属于藩王领的封疆大吏,不轻易授予也是正常的。
他相信只要去了永王领努力做事,很快就能得到升迁。
另一边,王进宝则因为参与过西部大战的经历,成功应聘上定王亲军把总。
虽然还是把总,但据王进宝了解,定王亲军目前也才一个营三千人而已。
作为把总,他能管两个哨(五百人),已然是妥妥的定王亲军中级将官了。
最重要的是,美洲那地方据说不仅土人多,更有早在美洲殖民了一百多年的西方人,甚至一些地方已经被西方国家列为国土。
这就意味着,将来到了美洲,他们这些藩王亲军不会缺仗打。雎
有仗打,就有机会立功,还怕将来升不上去?
更何况,他应募时,定王对他看重之意很明显,当场表示,等将来在美洲就藩后,亲军便会扩军。若扩军一万,千总之位少不了他。便是参将之位,也是可期的。
应聘完,两人各自得定王、永王赏赐了一餐午饭,又要给安排住处。
不过两人事先约好,若成功应聘上,便出来相聚,一起在南京游玩几日,再回湖北。
所以两人都婉拒了王府的好意,出来碰头后,互相一笑,便直奔秦淮河而去···
第813章 四王就藩美洲,女帝如愿怀孕
昭武九年,正月十八,四位藩王以及朝廷开拓美洲的移民船队从苏州府吴淞港出发。燆
此番为护佑移民船队,大明朝廷派出了东洋水师的第一舰队,由东洋水师提督阎应元亲自率领。
之前走过这条海路的美洲远洋探索分舰队也在其中,依旧由施琅担任分舰队指挥官。
也即是说,大明派出了一个镇外加一个加强营的水师兵力。
四位藩王的移民船队,也远超之前其他就藩海外的诸位藩王。
外界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朱媺娖为了表示鼓励开拓美洲之意,此番不仅给定王领、永王领各投资了三百万两,蜀王领亦投资了一百万两。便连桂王领也跟着沾了光,得到了朱媺娖的五十万两投资。
所以,定王、永王各自的亲军便招募了三千人——都是一千五百人的水师,一千五百人的陆军。
蜀王亦招募了一千人的亲军,五百水师,五百陆军。燆
桂王则只招募了八百人的亲军,水师只有三百人,陆军五百。
至于移民,定王、永王都各自招募了三万人,蜀王招募了一万五,桂王也招募了一万。
一次招募这么多移民,不仅是因为这四位藩王资本雄厚,更因为美洲路途遥远。
以目前开辟的北太平洋航道来算,往返一趟最快也需要一年。
而事实上,只有每年上半年适合从大明出发,再加上航行途中其他事情耽搁,在船队在大明及美洲休息、补给,很可能两年才能完成一趟往返航行。
所以四位藩王也如去瀛洲就藩的七王一般,尽力在第一次多招些移民。
至于就藩之地,定王朱慈炯选择的是后世洛杉矶。燆
虽然早在1542年西班牙人就曾抵达洛杉矶,并单方面宣布该地属于西班牙,但并未在此建立殖民据点留人驻守。
直到后世1781年,西班牙人才在洛杉矶建立据点,使其成为西班牙的殖民地。
此前施琅带领的美洲远洋探索分舰队,最远便抵达这里,并在该地建立了登陆点。
其实朱媺娖并不希望朱慈炯选择洛杉矶作为藩王领,因为这里距离南方的西班牙人殖民地已经很近了,很容易遭遇西班牙殖民者,并与之发生战争。
虽然朱媺娖对朱慈炯的亲军战斗力有信心,可作为一个姐姐,她却不希望朱慈炯有任何危险。
但就藩地点是朱慈炯自己选的——他在去年的就藩资格考试中名列第二,仅次于朱慈炤。
朝廷给出的西海岸就藩地点多达八个,即便朱慈炤选走了位置最好的旧金山,朱慈炯依旧还有七处可选。燆
可他偏偏就选了最南端的洛杉矶。
因为朱慈炯的坚持,以及郝光明的劝导,朱媺娖才没强行干涉朱慈炯的选择。
不过,她却将边防军换下来的一千支半新燧发枪卖给了定王领,又卖了五百套半新的棉甲,便是光明火炮都卖了二十门,虎蹲炮更是高达一百门。
郝光明劝朱媺娖时便说:这般火力配置,生猛点的说不定都能横推了后世墨西哥地区的西班牙殖民地,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卖了定王这么多军火,朱媺娖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便问朱慈炤是否也要购买。
最终朱慈炤却以他的藩王领不需要如此强大军火配置为由,只购买了八百支燧发枪,三百套棉甲,十门光明火炮,以及一百门虎蹲炮。
当然,这些军火也都是边军换下来的半新品。燆
另外两位藩王,朱媺娖也做主卖了一批边防军换下的装备给他们。
蜀王朱平贵买了五百支燧发枪,两百套棉甲,一百门虎蹲炮。
桂王朱由榔也买了五百支燧发枪,一百套棉甲,一百门虎蹲炮。
有了这些装备,四位藩王亲军战斗力都不算低。
而在封地的选择上,桂王朱由榔选择了后世的温哥华作为移民登陆点,虽然此地紧邻西雅图,但他准备将来向北发展。
蜀王则选择的是后世俄勒冈州的北本德——那里是一处较小的天然良港,恰好在西雅图与旧金山的最中间,朱平贵志向又不大,觉得在这里建立蜀王领正合适。
移民船队因为太过庞大,抵达美洲西海岸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比上次施琅等人更久。燆
如此庞大的船队,能否安全抵达美洲,中间又会病死多少人,就得看阎应元这位东洋水师提督以及四位藩王等领导者如何照应了。
···
两位弟弟的移民船队离开后,朱媺娖的日子又稍稍清闲些。
这一日,春光正好,朱媺娖处理奏章的间隙,准备品尝尚食局送来的一碗极品燕窝。
谁知才吃了两口,忽然就出现了恶心感。
一旁侍奉的连翘见了连忙关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刘淑英则是皱眉看向那碗燕窝,心想:该不会是这燕窝有问题吧?燆
被人下毒这种情况她没敢想,因为这燕窝送来时是有人试吃的。可若是燕窝做的不好,或者说变质了,却也是有可能的。
尚食局历来是贪腐重地,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鬼迷心窍,用劣品燕窝替换了地方进贡的极品燕窝呢。
朱媺娖干呕了几下,发现什么也没吐出来,便摆手道:“朕没事。”
可在心里,她却在计算着自己例假的日期——似乎大前天就该是她的例假了,可这几天却一直没来。
如此看来,她之前谋划的那件事怕是成了。
朱媺娖虽然心中有了谱,却并不确定,当即道:“传御医来。嗯,叫傅青主。”
“是。”连翘应了声,当即拿出一台对讲机,联系南京医学院那边。燆
如今大明的御医大多在南京医学院或南京医院兼职,并非只为皇室和高官显贵服务。
在等傅青主到来期间,朱媺娖又做了另一个试验。
她心中一动,想到竹林老宅那边去,结果却仍在武英殿御座上。
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哪怕朱媺娖有所心理准备,也有点慌了。
在生孩子一事上,朱媺娖去年反复思索后,觉得她不能太自私。
虽说她还年轻,如今才24岁,只要注意保养、锻炼,三十岁前生孩子应该都不会困难。可是郝光明却比她大了十岁,如今已经34了。
虽说年龄对男人生育方面影响并不像对女人那么大,可终究还是有些影响的。燆
所以,朱媺娖就借鉴了看到了某部电视剧中一位婆婆的做法——瞒着郝光明,用针在所有套子上都扎了几个洞。
这事她做了很久了,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个春天怀上了。
她想过,怀孕后可能会影响她去后世的能力,却没想到才孕吐就已经无法穿越到后世去了。
她不知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若是暂时的,她可以接受。
可若是永久的,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再也无法跟郝光明在一起?
想到这里,朱媺娖觉得不能再瞒着郝光明了,当即用手机薇信向郝光明发去了语音邀请。燆
第814章 恭喜陛下喜得仙脉!
郝光明收到朱媺娖视频邀请时,正准备参加一次赌石交流会议呢。鬃
经过两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有了赌石高手的名称,甚至在薇博上认证成为赌石大师。
手上积攒的资金也高达三个多亿,最近正在寻找合适的生物制药公司投资,准备进入生物制药等人体健康相关的行业。
开始见朱媺娖发来语音视频,他只是认为朱媺娖想他了,想发个语音问问他的情况。
于是,他以蹲坑为由,去厕所里接了朱媺娖的语音邀请。
“老婆,有什么事呀?”在外面即便是语音,郝光明说话也比较注意,避免被其他人听到怀疑什么。
另一边的朱媺娖微微沉默,便决定开门见山,直言道:“相公,我···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郝光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你怀孕了?”鬃
“嗯。”
“怎么可能呢?”郝光明疑惑不解,“我们每次都有做好避孕措施啊,难道···是意外?”
现代的避孕措施并不能保证绝对不能怀孕,所以郝光明首先想到了某些意外。
朱媺娖却并没有借此隐瞒她的作为,解释了一番后,道:“我想要个孩子。”
“你这,”郝光明一时有些生气,“我不是说了吗,你现在还年轻,再等几年,等我在这边做好一些准备,你再尝试怀孕也不迟。”
朱媺娖没说郝光明已经不再年轻了这种话,而是道:“我只是想早点要个孩子。”
听朱媺娖坚持的话语,郝光明突然没法生气了,同时心里也隐隐猜到些朱媺娖这么做的理由。鬃
随即他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有让大夫来诊脉,确认怀孕吗?”
朱媺娖道:“已经叫了御医,但人还没来。不过我有预感,应该就是怀孕了。
另外,我现在的情况跟你当初分析的一种情况差不多——我没法到你那边去了。”
说到这里,朱媺娖话语中隐隐带了哭音。
她也不怕被人看到,因为在给郝光明发语音时,她已经让武英殿中的人,包括随侍的连翘、刘淑英等,都退出去了。
现在空荡荡的武英殿中就她一个人。
得知朱媺娖无法到这边来,哪怕这种情况在郝光明的推测之中,他仍觉得心中一沉。鬃
可听到朱媺娖带着哭音的话语,他还是提起心神,安慰道:“你先别急,按照我们之前的分析和猜测,你未必就一直无法来到我们这边。也许等生了孩子之后,就又能过来了。”
“可要是生了孩子之后还不能呢?”朱媺娖担忧地问。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郝光明肯定地道。
就好像在自己欺骗自己。
在郝光明的猜测中,朱媺娖生孩子后,可能两个人都能来他这边;也可能朱媺娖能来,孩子不能来;还可能孩子能来,朱媺娖不能来;也可能两个人都不能来。
虽然这是一件很玄学的事,但郝光明觉得第二种可能最大。
他觉得那种能让人穿越两个时空的神秘力量,或许不是作用在肉身上,而是作用更高层次的东西上,比如说灵魂。鬃
当然,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如今正在印证中。
想了想,郝光明一咬牙道:“老婆,要不你别生了吧,也许孩子没了,你就能过来了,我们不去冒这个险。”
郝光明又何尝不想跟朱媺娖有个孩子呢?
但他更希望能和朱媺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白头偕老。
朱媺娖一听却是立即拒绝道:“不,我准备了那么久才怀上,不能没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这一刻,朱媺娖仿佛又恢复了女帝的强势,说出的话不容郝光明拒绝。
郝光明一叹。鬃
他知道,如果劝说不了朱媺娖,这个孩子就只能生下来。
想了想,他道:“还是等大夫来给你诊过脉再说吧,也许你没有怀孕呢。”
“我肯定怀孕了。”朱媺娖这时有点赌气地道。
随即,两人沉默下来。
过了会儿,朱媺娖才道:“御医来了。”
说完,那边有不少人进入殿中的样子。
之后是一个中年男子向朱媺娖行礼问候。鬃
“微臣参见陛下。”
“傅先生不必多礼,开始诊脉吧。”
“是。”
随即,一阵安静后,傅青主用惊喜的语气道:“恭喜陛下,您这是有了喜脉,而且脉相良好!”
显然,傅青主虽然只是一介医官,却也隐约知道,如今女帝无子成为了朝中大臣们的一块心病。
虽然说他们中很多人肯定会先于女帝离世,但还是希望看到重新焕发新春的大明朝帝位能后继有人。
接着,傅青主给朱媺娖开了两记温养的方子,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便退下了。鬃
一旁的刘淑英、连翘等人虽然隐约猜到朱媺娖的一些担忧,但还是一起道:“恭贺陛下喜得仙脉!”
如果是妃子怀上皇帝的种,那就是“恭贺某某喜得龙脉”。
现在朱媺娖本就是女帝,帝君却是“仙界”之人,所以刘淑英、连翘等就卖好,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倒是让朱媺娖、郝光明听了心情好不少。
随即朱媺娖道:“你们退下吧。对了,连翘去谨身殿那边安排一下,从今晚起,我要在谨身殿那边歇息。对外,就说是养胎需要。”
“是,陛下。”
等武英殿中的人再次都退出去,朱媺娖才对郝光明道:“相公,现在事情已经确定了,我们也不必多想,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鬃
让若生了孩子后,我还是无法再到你那边去,那···”
那怎样,朱媺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让郝光明和她继续做一对有名无实,甚至都无法在一起的夫妻?
她有偌大的帝国需要治理,今后还有孩子,倒也无妨。可是,郝光明怎么办?
还有,今后大明这边在需要一些后世的关键零件或者其他东西,恐怕只能麻烦朱媺姕多辛苦了。
再想远一些,将来朱媺姕成亲怀孕后,是否也无法到后世?
若两个人都无法再到后世,大明与后世只见的物质交流岂不是就此断了?鬃
这时郝光明也想到了这些问题,却有点不愿意面对。
他于是道:“还是等老婆你生了孩子之后再看吧。也许,你生了孩子后又能过来了呢?”
“嗯。”
朱媺娖也只能期望是这种情况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郝光明手机上弹出信息,却是曾天宝问他上完厕所没有,会议就要开始了,让他搞快点。
另一边,朱媺娖也听到宦官在殿外大声通传,说是朱媺姕来了,要入殿求见。
“我们晚上再聊吧。”鬃
“好。”
就这样,两人结束了通话。
郝光明离开了厕所,就心事重重地去开赌石交流大会了。
这边,朱媺娖却是让朱媺姕单独入殿来谈话。
第815章 女帝养胎懒朝政,公主监家贫秀口
“皇姐这么着急传我来皇宫有什么事呀?学校那边正上着课呢。”朱媺姕见到朱媺娖后行了个礼,有些好奇地问。麓
“我怀孕了。”朱媺娖开口便道。
朱媺姕先是大吃一惊,随即高兴道:“这可太好了,我就要有侄子了!不,侄女更可爱,嘿嘿!”
“我没法回竹林老宅那边去了。”朱媺娖又道。
“啊?”朱媺姕听了讶异,随即问:“怎么会这样?”
朱媺娖当即将郝光明的一些猜测跟朱媺姕说了。
听完,朱媺姕蹙着柳眉道:“这么恐怖的吗?如果怀孕、生孩子的代价是无法再去姐夫那边,那我打死也不怀孕、生孩子。”
随即她又担忧地看着朱媺娖,问:“皇姐,现在你要怎么办?万一你真回不去的话,岂不是再也不能跟姐夫见面?那可比牛郎织女还苦呀。”麓
朱媺娖听得很是无语,心想,你这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吗?怎么长大了嘴反倒没有小时候那么甜呢?
然后她便语重心长地对朱媺姕道:“就算只是怀孕期间回不到竹林老宅,也意味着我和你姐夫有九到十个月不能相见。
这段时间,你在那边得替我看着你姐夫一点——不是别的,是让他别多想,照顾好自己。
另外,这中间大明需要那边的什么东西,也得靠你带过来了。你姐夫需要的玉石、宝石等,同样要你带过去。”
朱媺姕听完认真点头,“皇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夫的。东西我也会带,皇姐就当休息十个月吧。”
朱媺娖想了想,又道:“还有,这期间你在学校那边要更加注意安全。你应该知道,我不能回竹林老宅那边,就意味着若遇到危险无法去到那边躲避。
若有人谋害我,很可能也会对你动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我们大明与后世的联系。”麓
朱媺姕听了诧异道,“如今大明应该没人能实施这种行动吧?他们也未必清楚我们去往后世的底细。”
“我只是叮嘱你一句,以防万一。”
朱媺姕点头,“嗯,我会注意安全的。”
···
对于怀孕一事,朱媺娖并没有下达封口令。因为她并不准备因为怀孕就放弃处理朝政——如今有军务院、内阁帮忙处理军政两方面事务,又有军机处,实际上她每日必须要处理的奏章很少。
以前她整日忙碌,只是为了通过勤政让大明尽快发展而已。
所谓勤快有勤快的治国之法,懒有懒的方法。麓
她太爷爷万历几十年不上朝,大明国仍运转如常,她总不至于连太爷爷都不如,不勤政十个月朝政就败坏了吧?
所以,她就任由自己怀孕的消息传开来。
随后她就发现,内阁阁臣、军务大臣每个来见她时都喜笑颜开的,连李岩、红娘子都不例外。
显然,这些大臣尚且不知道她因怀孕无法去往后世的事。
曾经劝她生子的礼部尚书黄道周虽然有所猜测,却谨慎地没对外界透露此事丝毫。故而到目前为止,其他大臣都还没将她怀孕,联系到失去神通之事上。
对于此事,朱媺娖却是对宫内下达了严格的封口令,就连她夜宿谨身殿之事,都严禁外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麓
虽然朱媺娖自付以她如今所掌控的东厂、锦衣卫、军情司等情报机构,在大明没人能搞出威胁她安全的重大阴谋,但防一手总是没错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到了怀孕的第三个月,朱媺娖发现,她除了瞌睡比较大,人也比之前懒了很多。
整日里除了处理一些必要的奏章,就是看东厂、锦衣卫、军情司汇总的一些重要情报。
然后就是在紫禁城里听歌、晒太阳,和郝光明视频聊天。
“我已经看中了一家生物制药公司,是和大夏国某生物医学研究所合作的,目前正在吸收民间资本。
我准备投资两个亿进去,可以当个第三股东,在公司内获得一定话语权。”麓
这一日的视频中,郝光明如此对朱媺娖道。
朱媺娖冒险怀孕的事给了郝光明不小的刺激,他搞投资的事效率提高一大截。再加上不能跟朱媺娖见面,他也就没经常待在竹林老宅,这挑选生物制药公司投资的事也就要落实了。
当然,此事跟他之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也有一定关系,勉强算是水到渠成吧。
这其中,曾家也帮了一些忙。
当然,他所投资的这家生物制药公司并不算多大。在大夏国内来讲,只能算是中等规模。
真正的大生物制药公司,他这点钱投进去连个水花都未必溅得起不说,也找不到门路投资入股。
“这公司叫什么名字?”朱媺娖问。麓
“神夏生物制药公司。”
“名字好普通。”
“一个名字而已,不必在意。”郝光明道,“这家公司虽然只是中等规模,却跟国家生物医学研究所合作,据说其老板是有国家背景的,发展潜力很不小。
我这边也是拿了你们大明这边一件珍贵古董当敲门砖,才获得入股资格的呢。”
“那这家生物制药公司具体是生产那些药物呢?”
“抗癌药物,以及美容养颜药物。另外据说准备投资那家国家生物医学研究所,研究能够延寿的基因药物。”
朱媺娖听到这里一笑,“按照相公这么说,我这个大明女帝岂不是有机会求得真正的长生药?”麓
“确实有这个可能,”郝光明则一本正经地讲着,“现在一些相关研究已经有了突破,以我们这边的发展速度,再过个几十年,真有可能研制出能显著延长寿命的药物。
当然,想要人人都活一百来岁,怕是不可能。但有钱人、权贵活个一百多应该在不久将来就会实现。”
“那我们在大夏应该也算是有钱人了吧?”
“只算我的身价,几个亿,勉强算是吧。如果是你的话,你说我给大明估价多少合适?”
“那朕岂不是后世的首富?”
“可不是嘛。”
聊了一会儿,郝光明见朱媺娖有些困了,便道:“困了你就睡一会儿吧。正好我要午饭了,一会儿做好了让媺姕带过去给你。”麓
“嗯。”
结束视频通话,郝光明就开始炒菜。
等他快炒完时,朱媺姕回来了。
少女来到厨房,在郝光明身边嗅着鼻子闻了闻,然后微微点头。
郝光明见状问:“你闻什么呢?难道我炒菜的香味不够明显?”
朱媺姕道:“我可不是在闻饭菜香,而是在闻姐夫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姐夫,你最近动不动就出去,可太不让人放心了啊。我听说男人都喜欢在老婆怀孕期间外遇,你可不能这样,不然我和皇姐就不理你了。”麓
郝光明哭笑不得,“你别受网络上一些言论毒害了,再说了,你姐夫我是那种人吗?”
“姐夫,人不可貌相,而且人心是会变的。”
“别贫了,准备下给你姐姐送饭!”
第816章 语音一窥股东会议,忠贞侯秦良玉病逝
时间是种让人措不及防的东西,一转眼,便到了昭武九年五月。愪
这样的天气,朱媺娖就不好再去晒太阳了,处理奏章之余,会在紫禁城御花园中散散步。
如今她已经怀孕六个月,挺着大肚子,人也显得丰腴不少。年轻的俏脸上不仅有女帝的威严,也有将为人母的慈祥光辉。
这天上午,阳光正好,她坐在御花园一桂花树下,正通过蓝牙耳机,听另一边郝光明参与神夏生物制药公司的股东会议。
这是郝光明首次参加该公司的股东会议,可惜不方便视频给她看,只能进行语音。
也是这种会议不涉及公司机密,否则直接手机关机,她连通过语音了解的机会都不会有。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加入我们公司的股东郝光明郝先生。”一个中年男子在另一边介绍道。
按照郝光明会前跟朱媺娖说过的一些关于神夏的事,这人应该是公司董事长廖长明。愪
也就是那个据说有大夏国国家背景的公司老板。
“郝先生是一位赌石大师,近几年在国内赌石市场闯出了不小的名气。其他股东如果对玉石感兴趣的,私下里和可以和郝先生多交流。”
廖长明介绍完,郝光明出声道:“诸位股东以及公司的高管大家好,我投资神夏纯粹是出于对生物制药行业的看好,本人实际对生物制药方面了解并不多。
我目前虽然是公司第三大股东,但在公司并不担任什么职位。只是希望能够通过公司,及时了解一些行业内的新技术。
当然,我更希望有用的新技术是出自我们公司,让我们神夏乃至整个大夏国的生物制药行业能够蒸蒸日上。”
听完郝光明这番随意的讲话,会议上其他股东及高管都鼓起掌来,看着还是颇给郝光明面子的。
之后会议继续,郝光明就没再开口说什么了,基本上是听廖长明和其他人讲一些公司的事。愪
通过这次会议,朱媺娖也算是对这个神夏生物制药公司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确实只是个中等规模的公司,但因为跟一家国家生物医学研究所合作,已然拥有多项生物制药专利在手。
属于规模不大,但实力颇强的公司。
一般人想要入股该公司定然是没那么容易的,或许真是郝光明用一件明朝玉石古董做敲门砖才得以加入的。
同时,朱媺娖又隐隐有所担心。
这种有大夏国国家背景的公司,会不会暗中调查郝光明呢?如果他们这么做,会不会通过郝光明一些异常行为产生某些怀疑?
虽然对方肯定不会一开始就猜测到她的事,但若真的去调查,肯定会查到蛛丝马迹的。愪
也是此时,朱媺娖才知道郝光明为了她,确实是冒了一些危险。
正如郝光明当初所说,假如某一天,真的需要借助国家力量才能救她,他肯定会将这秘密献给大夏国,以换取帮助。
···
在御花园散了会儿步,朱媺娖正要回到谨身殿去睡一会儿,便见郑森拿着一纸电文匆匆走过来。
“陛下,成都传来电报,忠贞侯秦良玉病逝。”
朱媺娖听了,从刘珠手上接过转呈的电报看了遍,随即叹道:“秦老将军终究还是走了呀。”
秦良玉病逝的消息朱媺娖并不意外。愪
早在去年冬日,秦良玉便病重了。消息传来,朱媺娖不仅在大明请各类良医参与会诊,还通过郝光明购买后世的一些药物送去给秦良玉使用。
可惜秦良玉得的病即便在后世也是不治之症,再加上已年近八十,再加上多年征战到底留下了一些旧伤,也一并发作。
秦良玉在病榻上躺了半年有余,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就此病逝。
虽然相较于后世历史上1648年病逝,这个时空秦良玉已多活了四五年,但朱媺娖仍感到有些遗憾。
但秦良玉却通过电文给朱媺娖传话,表示能在生前看到大明迈入远超太祖、成祖时期的盛世,她死而无憾。
回过神来,朱媺娖便对郑森道:“着翰林院拟指,秦老将军以女子之身,一生为大明征战,忠贞为国,鞠躬尽瘁,今追封为忠国公。
另外,再着礼部派人在石砫为秦老将军按照国公规格,修建陵墓、陵园。愪
最后,让礼部顺带议论下秦老将军之孙马万年继承忠贞侯位的流程。”
“是。”
郑森应声的同时,快速在速写本上记下了朱媺娖所说之事。
他和刘淑英等秘书处人员,日常除了帮朱媺娖整理奏章、机要电文之外,也负责传达一些朱媺娖的谕旨给其他部门。
得知了秦良玉的死讯,朱媺娖一时没了睡意,便前往武英殿,准备处理一会儿奏章。
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份值得注意的奏章。
锦衣卫北镇抚司负责东南半岛的千户周殇祁汇报,以孙可望为主的昔日流寇势力,在经过几年时间的流动,终于在东吁王国闹事了。愪
此前,孙可望等进入越南后,先是准备投奔郑家,奈何郑家怕得罪大明,不敢收留孙可望等人,甚至派兵进剿。
无奈之下,孙可望只能在一险要山林先占山为王,休养生息。
也亏得跟他逃亡到越南的人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两三千,这才能苟得住。
若是人太多,单是粮食的问题,就能让孙可望等崩溃。
之后,孙可望又寻机进入南掌国。
问题是,南掌国正处在索林那旺萨执政时期——这位南掌国王在位五十七年,被称为南掌国的黄金时期。
其1637年登基王位,如今正是其对南掌国掌控力最强时。愪
孙可望发现,在南掌国想要占山为王都很困难,会面对比在越南更大的官方进剿压力。
于是在遭到一些打击后,他带着队伍继续向西流窜,进入了东吁王国。
相较于越南、南掌,东吁王国就比较适合孙可望这种外来流寇实力存活了。
东吁王国是后世史学家的称呼,此时大明称之为洞乌、洞吾、洞武、蛮洞牛等,实际是“东吁”地方语言的同一音译。
为什么说东吁更适合孙可望发展呢?
因为东吁在建国之始,就是一个多民族联盟国家。
并且和大明以汉族为绝对主体的这种多民族国家不同,东吁是以缅族、掸族、孟族等几个差不多强大的民族联合起来的国家。愪
东吁王国虽然自首位国王莽瑞体在1531年于东吁建国时算起,至今也才一百多年,但国力已经衰落得厉害,而且先后受葡萄牙、荷兰、英国殖民势力影响,几乎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所以,进入东吁后,孙可望用两年时间熟悉了当地民情,就变得如鱼得水。
至少,在东吁当流寇要比越南、南掌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