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讨债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古董店也有责任,而且责任比阴七婆大的多。”我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并不怎么坏,可能只是丧妻之痛,让他有点被冲昏了头。
男人怔了怔,似乎有点被我的话说动了,“古董店的老板不肯认账,说是我们自己从别的地方招惹的邪祟,但……但要是七婆肯帮忙的话,我妻子也不会这样,她就是太铁石心肠了,我妻子受了好多好多罪,都是因为她……不肯相救。”
“作为纸扎门的首领,她没有已苍生为己任,就是欠下了孽债,你有资格找她讨还。”正在抚尸恸哭的专业替哭女,好像感觉到我要继续说服男人把矛头指向古董店,先我一步起身劝女尸的丈夫。
整个乐队停了下来,眼神虎视眈眈看着我和周启禀。
也许孙槐花说的不是善茬,根本不是指这两个普通男人。
而是身处纸扎门,却敢跟孙槐花对着干的这队职业丧仪队。
我吐了口气,缓解心内的紧张,“行,就当你说的成立,那么你们闹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孙槐花一命偿一命,不过,你这个阴女要是能安放郑先生亡妻的魂魄,代替他的亡妻侍奉他,倒也不是不可以。”那女人披麻戴孝,长得一脸麻子,冷冰的眼神盯着我,好像跟我从来就有仇一样。
那个姓郑的男人愣了愣,表情不可思议。
女尸的弟弟却是一脸的大仇得报,“为阴七婆说话这女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用她的身子让姐姐回来,姐夫你就能跟姐姐破镜重圆,何乐而不为?也算弥补了我们一条人命。”
这三观,令我瞠目结舌。
周启禀已经勃然大怒,拔出了身上的铜钱剑。
可是铜钱剑是对付邪祟的,面前的都是正常人,真就不怎么顶用。
就在他们要动手,我往后退却被逼到角落里的时候。
躺在地上披着白被单的女尸突然直挺挺立了起来,僵硬的身体蹦跶着跳进了孙槐花的家里,那女尸的弟弟和丈夫马上跟了上去。
“倒是敢想,什么人你们都敢觊觎,活腻了?”坐在太师椅上的孙槐花,拨了拨茶盖阴冷的说。
此刻,女尸身上的白被单被她蹦掉在地上,那是一具被湖水泡发了的尸体,浑身上下高度腐烂。
可是因为她熟悉的身材,还有我认识的白裙子。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第一具从人工湖里飘起来的尸体,原来那具尸体是这两个男人的家人。
当时,孙槐花要是出手帮忙了。
也许它就不会从湖底浮上来,孙槐花不肯出手,估计就是惧怕柳炎的势力不想招惹,才会把欢喜佛像丢出去。
爷爷小时候跟我说,不管外八门和阴七门干的勾当,多么的不容世间。
但是他们的首领都身负重责,若轻易推卸责任,是肯定会遭到天道的反噬和责罚的。
那披麻戴孝的替哭女冷笑一声的道:“今天谁会死,那可不一定,孙槐花,清凰公主你都敢得罪,竟敢保一个贱女人的胎,留一个孽种在人间,活该有此下场!你不给郑家一个交代,等着挨天谴吧。”
第137章 发狂的檀郎
她说的贱女人是我吗?
“你是柳清凰的人?可你不是纸扎门中的人么,你身上还有阴七门里的气息,看着也不像是妖物。”我千算万算没想到,柳清凰不直接找我麻烦,竟是迁怒了八竿子打不着的阴七婆。
孙槐花手指灵活的上下抬着,操纵那具腐烂的尸体在房间里蹦来蹦去,冷笑揶揄,“不过是纸扎门叛逆,数典忘祖跟了蛇族,小娘娘,不用理会。”
“好个阴七婆,一个贱人也配担得起,小娘娘三个字?”那替哭女恼羞成怒,低叱了一声,“郑先生,你还不快往我给你的纸上滴血!为你妻儿报仇雪恨。”
郑家人应该是以讨债人的形式,出面为孙槐花引来天谴。
以前我在乡下住的时候,隔壁村有一户十多口的人家被仇家找讨债人引天谴,一夜之间全家暴毙灭门。
阴七婆这事,极为大条了。
“先别这么做,有话好商量,你们别被人利用了。”我情急之下拔出了精钢伞,攻向女尸的丈夫,干扰他往一张纯黑色纸张上滴血的动作。
结果,身后被吹唢呐和敲锣的两个人拉扯住,他们其中一个人从后面捏住我的手腕。
怪力让腕骨受力,仿佛被捏碎般疼。
努力想抓紧精钢伞,却还是失手落在了地上。
周启禀更惨,三下五除二被人摁在墙上,一棍一棍砸在脊背上挨揍。
檀郎刚冲过去,便被一脚提到角落里。
女尸的丈夫看到这混乱场面,人都懵了。
一时没来得及,往黑纸上滴血。
不过,女尸的弟弟看着是个性格蛮极端的人。
他用小刀割开手指,往纸张上滴血。
噗——
孙槐花吐出了一大口血。
我如同受伤小时候一般,低低的吼了一声,“七婆!”
檀郎和周启禀的眼睛都红了。
对方人多势众,还都不是邪祟。
我们几个打打妖魔鬼怪,兴许还有点胜算。
身体素质太弱鸡了,遇到人就成了全然不是对手。
就在这时,幽暗混乱的房间里有一道光从头顶掠过,男人好听如同玉玦碰撞在一起的清冽嗓音响起,“檀郎,接剑。”
那居然是一把蒙着白光的纸做的剑,看起来全然没有杀伤力。
被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的檀郎接到手里,檀郎整个眼神都变了,锋锐如同一把削尖的竹刺。
一袭白色纱衣的身影在房间里一转,如同流风回雪般。
手中纸剑扬出,把在场整个纸扎门叛徒的丧仪队的人的脖子,全都扎了个对穿。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我瞬间脱困,本打算先去看看孙槐花的伤势。
檀郎第一时间扑在了孙槐花身边,丢开被鲜血浸透的纸剑,“主人,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没事,我没事,谢谢帝君出手相救……我……”孙槐花还要说些什么,又呕了一口血。
她这是又被反噬了。
檀郎猩红着眼眶,再次提剑。
要去杀那女尸的弟弟和丈夫,吓得那俩人连连退到了墙角,瑟瑟发抖的都尿裤子了。
我抬手拦了一道,肃声呵醒有些发狂的檀郎,“他们不能死,死了就没人解开七婆讨债人的反噬。”
第138章 人皮棺材
“就算他们活命,他们提的要求,也是办不到的。”看似文弱的檀郎,甚至曾经只是死物的檀郎,如今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他的情感充沛,心性真挚热烈,同样的也就要承受人七情六欲带来的苦痛。
“先不急下定论,可以尝试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房间里有一股那两个瘦弱男人身上散发的尿骚味很难闻,我捏着鼻子走到玉川面前,“玉川,这两个讨债人,提出的要求是那具女尸借物还魂,我觉得用人皮应该可以,你看呢?”
“他们被柳清凰的爪牙利用,其实是要你作为容器吧?”看我的时候,玉川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的眼神,好似我背着他偷汉子一样。
可是明明是他的女人容不下我,我和孙槐花才会吃这么大的亏!!
我心里气愤,但是不敢得罪玉川,打哈哈道:“那不重要,我才不给别人当容器,你是堂堂玄荒帝君,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恩,叫声夫君。”玉川面无表情的道。
这时,周启禀、檀郎、角落里的那俩男的,包括奄奄一息的孙槐花。
都盯着我的脸看。
在心里骂了一声幼稚鬼,我窘迫的开口道:“夫君。”
“跟我来。”玉川走在前面,把我领出去。
他蹙着眉不大情愿的样子,从院子里的一张人皮上,分割出了两个正方形的。
我正狐疑,他要做什么。
玉川便心灵手巧的做了一个人皮人,还有一口人皮棺材。
他把人皮人丢进人皮棺材里,递给了我,“拿只笔,给棺材里的人画五官。“
“可是我不会画画啊,而且,你不是最反感我消耗阳寿吗?”我是听说过的,不管是纸扎物品,还是人皮物品。
最忌讳的就是画脸上的五官,一画就邪门,容易招鬼附身。
爷爷说我爸小时候调皮,往人皮鼓上画五官。
那人皮鼓便住进了一个白脸老太太,那次我爸被揍的很惨、很惨!
玉川抬手摸了摸我的脸,把我的乱发理到耳后,“画五官不会消耗阳寿,丑点没关系,只要是你们摸金血脉的人画就足够了。”
“哦哦哦。”我随身有带圆珠笔,画好了五官,看向玉川,“画好了,这样行吗?”
“行。”玉川走进屋,把我手里的人皮棺材扔给角落里那俩男的,“七日后,那女人的阴魂会住进去,能呆三年,算是给阴七婆还债了。作为报酬,得留下女人腹中死婴的婴灵。”
地上全是檀郎杀的死尸,还有浓浓的血水。
如此场面,俨然如同修罗地狱。
但是,周启禀和孙槐花,还有檀郎都很淡定。
我……
我的话,是有点接受不了如此血腥的事,他们貌似也罪不至死。
但这是纸扎门内部的事,我一个外人哪有资格插嘴。
所以,那俩男人吓得肝胆欲裂,接过人皮棺哪里敢有任何反对,脚底抹油的直接走了。
玉川用一张符,将女尸腹中一抹白光引入,然后让他们把女尸自行带走。
“婴灵给你,防止那两个人以后反悔,这只婴灵可以用来钳制他们。”将封着婴灵的符纸给了孙槐花,玉川视线掠过桌上孙槐花给我开的养胎药的药包,过来在我额头吻了一下,“不会是赊账买药吧?”
第139章 他的羽化
“对不起啊,我身体太差了,养不好宝宝。”我心底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低头嗫嚅道,“只能让七婆用药给我调理身体,我日后会慢慢还上这笔钱的。”
“你还毛还,帝君很有钱,让帝君帮你还债。”周道士瞎起哄道。
如果可以,我真想海扁周道士一顿。
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启禀这么讨打?
玉川给的钱怎么能随便收呢,我不是他豢养的宠物。
女孩子应该自强不息才是。
“用这张卡,把钱还她,棉,生日快乐。”
说完这句话,玉川的身影消失了,我手里多了张黑颜色的信用卡。
有了钱在手上,我即便想以后攒钱慢慢还孙槐花钱。
都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先绑定了账号把钱还了。
孙槐花被天谴反噬的力量解除,歇了一会儿便没事了。
她义务帮我和周启禀,做了三十分解蛇媚的解药。
做好之后,檀郎点的外卖送到了。
饭前孙槐花让我先喝养胎药,这样饭菜里的营养就能根号吸收。
天色特别晚了,大概晚上十点多了。
周启禀拿着解药去救人。
我则是被孙槐花当做救命恩人,留下来借住一宿。
她说要不是我给人皮人画了五官,达成了还债人的诉求,她今天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
我心里理亏的要命啊,柳清凰明明是因为我才针对她的。
寂静无声的夜里,我漫无目的的在白营镇上散步。
走着走着,就见到不少人出来。
收拾起地上一红一白,无限相连的莲灯。
一边吹灭莲灯,他们一边叨念着,“帝君天恩。”
家家户户门前的白灯笼,也都被摘了下来。
登时,灯火阑珊的白营镇变得黑漆漆的。
我特别怕黑,腿都软了。
还好檀郎举着人皮灯笼来找我,“你怎么出门不提灯?”
“我……”我在檀郎身边有点不自然,老是不自觉把他当人皮人看待,侧眸看了一眼他灵动眸光,开口道,“我这不是看,晚上灯多比较亮吗?”
“那些灯是为了冥典七日点的,今晚结束,就收走了。”檀郎跟我解释道。
我不明白的问:“什么事冥典七日?”
“冥典七日,又叫祭典,是曾经玄荒帝君为了众生羽化之日。”檀郎幽幽的叹了口气,“帝君终于……复生,可暂时只有纸扎门知道,不然会更热闹。”
“他……是为众生羽化的?”我此时此刻都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惊骇,从檀郎的话里我好像知道了以前的玉川。
可反而,更加不认识玉川了。
他那么神秘莫测,又高高在上。
却是曾经羽化过……
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玉川这样的存在,都羽化?
难打玉川说的,这段时间身体虚弱。
也跟这些有关吗?
檀郎替我打开了门,恭敬的同我道:“小娘娘当心门槛,今天他让我动手杀那几个叛逆,也是因为我动手最不用承担罪业,还能清理门户,我去埋尸了。”
“哦~”对于阴七门的事我了解甚少,听的似懂非懂的。
走进小院,我推开门进入了孙槐花给我安排的房间里,一把太师椅上赫然坐在一个气质清冷如雪山般的高冷男人,“都什么时辰了?你不呆在屋里,跑去外面做什么?你不知道夜晚的白营镇孤魂野鬼最多?”
第140章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只是吃完饭……出去消消食。”被训了一顿的我,有点不敢去看玉川的眼睛。
又忍不住想他曾羽化的事,正视向他心脏的位置,“你的伤……”
“过来。”男人手支着下巴,眸光晦暗不明的命令。
我听从的过去,手腕便被扼住,被迫将手掌心放在他心口,玉川温润的开口,“想知道?自己看。”
古典雅致的房间里,烛火跳动着。
暖黄暧昧的光芒填满一室,温度不由攀升着。
“哦。”我心跳一时加速,心里明一直喊着悬崖勒马,绝对不可以脱玉川的衣服。
可我就好似昏了头一样的深陷旖旎,缓缓的拉开玉川的银丝滚边的衣领,褪下了柔软轻盈的布料,“结痂了,还疼吗?”
玉川不说话,像是坐在华丽王座上残酷没有感情的暴君。
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保持着弯腰姿势,一味的深吻着我的嘴唇。
口腔被他极具倾略性的悉数攻占,我浑身发软站不稳时。
便顺理成章的,把我拉到他的腿上坐下,等我有点缺氧了才放过我,“也许你都不会信,我的人在和柳炎的人,打仗。”
“打仗?”我生长在和平年代中,虽然看了不少战争片,也处理了很多战争有关的出土文图。
可是对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却非常的陌生。
我想了一会儿,喃喃的道:“难怪你的伤口看着像青铜箭镞。”
“趁我虚弱用了专门克制我的金乌箭镞罢了,以后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伤我。”
手指摸着我的肚腹,玉川又三心二意的再次亲吻我的嘴唇,摸肚子和亲吻两不误,“现在告诉你很难想象,以后有机会带你亲眼见识,棉,今日是你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其实刚才我就很惊讶。
玉川居然知道我的生辰,我是一个不过生日的人。
别说是其他人了,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想不到他这样的脾性,居然能给我准备礼物,虽然送银行卡实在是太俗了……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我要住嘴唇,尽量摈弃脑海里玉川温柔守护我和宝宝的一面,狠下心的道,“我想要给你分手,玉川,你能不能放了我,把契约解除了。”
为什么这一次提分手……
心里头的感觉会有些难受,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针扎了一下?
不管了,只能豁出去了!
柳清凰找上门来报复我,算计我身边的人的时候,我一点底气都没有……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妄想。”一瞬间玉川便被我的话激怒了,双瞳之中点燃了火焰,他一抬手就把我身上的衣服扯的粉碎。
裂帛声不绝于耳,地上全是破布条。
在说之前我做好反目的准备,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粗暴,急忙推开他逃跑,“是你自己说的……什么要求都能提……诶……不要……为什么是我??玉川……我不懂!!我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多少风华绝代的女人都上赶着让你宠幸,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沈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在玉川面前我哪里有逃走的余地,玉川长臂一伸抓小鸡一样把我拎走回怀里,他的眼底里充斥这一种不可而知的暴怒。
第141章 觉得自己很脏
虽然有点怕玉川,我还是倔强的回视着他。
玉川动了雷霆之怒,身体一翻将我圈禁在椅子上,“既然当了我的人,你只能承受我。”
“玉川,不要……我不想……你打算强迫我么?”终于我心底里有了强烈的惧意,后悔没能循序渐进,而是如此过激的跟他提出分手。
虽然他愤怒中的亲吻也是那么的温柔,可是旖旎的氛围令我心慌不已。
不能再跟他有过亲密的逾矩。
轻轻吻着我的锁骨,玉川磨砂纸般的低哑嗓音很欲,又像是安抚我又像是引诱我,“这是你作为妻子本该履行的义务,况且今晚是你先引诱我的……”
一觉醒来,我的嗓子像是着了火。
我整副身子骨更像是在风暴里被侵袭了一夜,折腾散架了。
很快,我的嘴唇一个冰凉的吻堵住了
一股冰凉的清泉溜进我的喉咙,喝了水之后我整个人舒服了多了。
睁开眼看到了玉川那张放大了的清隽不已脸,心里说不出的凄然,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你……没伤到宝宝吧?”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要跟玉川分手,却适得其反了。
自从七日之约后,虽然玉川因为我有了宝宝没有真正离开过我身边,可是这次我和他又越了雷池!!
“我小心注意过,他很好。”玉川弯下腰,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聆听着胎动。
现在已经有一两个月了,胎动已经比之前明显一些了。
我的手不自觉落在这个当了父亲以后,温柔的不像话的男人的长发上,心头有说不出的凌乱,“玉川,你把银行卡拿回去吧,我用了三十万,以后赚了钱会第一时间还你……”
说着说着,我哽咽了,最终泣不成声。
本来想控制住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玉川如绸的发丝上,以及他白净的面颊上。
“怎么还哭上了?别的女人拿了黄白之物,都欣喜若狂,你为什么会难过?”遇到任何事都云淡风轻的淡定玄荒帝君,此刻眸底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棉,别哭,我不太会哄女孩子。”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脏,像小姐。”控制不住洪水一般倾斜而出的委屈,我再也无法隐忍内心的感受,颤抖的吐露心声。
怔了怔,玉川清冷如玉的面容上逐渐多了一丝明了,两手并用的给我擦眼泪,“你难过的原因,不会是以为我跟柳清凰有什么吧?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只有你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柳清凰亲口说的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明明不管玉川说什么,我都一心只想要解除契约,可是他的话竟让我心底里有一丝期待。
期待他跟柳清凰真的没有什么,也就是说我从来没有当过第三者。
“哦?她是这么说的?”面上闪过一丝戏虐,玉川长臂紧紧箍着我的纤腰,居然是一副宽宏大量的表情,对我说道,“你是孕妇,体内激素变化大,我不怪你,但以后不能再提一个字,离开我的话。”
第142章 小娘娘,复宠
“虽然你嘴上说我是你的妻子,可天下间哪有妻子是被强迫的?你以前把我当工具人,现在顶多是……看的上眼的宠物。”颇为不服气的我瞪着玉川的脸。
不管他跟柳清凰是什么关系,他在我面前永远是傲慢的姿态。
在玉川的眼里,压根就没有将我平等的对待吧,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阿猫阿狗。
玉川不知从哪来找来一身干净衣服,替我穿在身上,“就算你是我的宠物,也是最尊贵的金丝雀,只能呆在我的笼子里。”
被玉川手指触碰到的,肩膀处的肌肤灼烧的厉害。
患上失魂症一般,我呆坐着一动不动。
反应过来时,他连鞋都帮我套上了。
堂堂帝君竟然是纡尊降贵,给一个凡女穿衣穿鞋么?
还是说……我在发梦?
我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耸了耸肩,玉川带上我的养胎药,牵着我走出房间。
正在剪人皮的檀郎,一脸错愕,“小娘娘气色真好,像是被甘霖滋润般的面红润,是……复宠了的节奏吗?”
“看我的养胎药多有用,只吃了一次,就让小娘娘一举击败柳清凰。”孙槐花沾沾自喜道。
冷然回身,玉川清冷视线一垂,“舌头不想要了?”
檀郎和孙槐花脖子一缩,在嘴巴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回到公寓里,白敏儿和卫红热火朝天的玩着双人斗地主。
看到开门进来我的和玉川。
她俩同时露出了惊掉下巴的表情。
“我们家为什么住着别人?”玉川不满的蹙眉,好像是真的很不喜欢自己的地盘有外人在。
我尴尬的解释,“那个……她们不是别人啦,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这是棉棉的男票?哇!”卫红惊叹的捂着唇,问白敏儿道。
白敏儿双手做祈祷状,花痴的道:“没错,是不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他好深情啊,眼睛里只有棉棉,我们两个都是浮云。”
这两个小妮子,居然起这么早。
才早晨七点多而已,就坐着斗地主了。
哼,精力过剩就去打卡学校每天的晨练啊,别到学期末又没有刷满晨练次数让我代为跑圈。
看到两个八卦女附体的我的室友,玉川似乎被取悦到了什么。
居然好似没那么讨厌她们了,一改清冷倨傲的处事风格,薄唇轻启的自我介绍起来,“我是玉川,玉石的玉,川流不息的川,幸会。”
“嗯哼,玉川姐夫好,我,卫红,沈棉的室友,想不到沈棉把你藏那么深。”卫红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
白敏儿挥了挥手,“那啥,我们应该见过,我是白敏儿。”
“恩,还没吃饭?留下来吃个便饭?”不经意间,玉川夺回了公寓男主人的地位。
卫红和白敏儿俩人高兴的抱在了一起,很没出息的连声道:“好呀,好呀,我们还没吃。”
厨房里,玉川帮我熬养胎的药。
在客厅里我待不住,一想到那俩八卦女的盘问,头皮都麻了。
只能过来厨房里找玉川……
“怎么没去休息?是我昨晚……还不够努力?”弄好了灶上的养胎药,玉川盯着面包机研究了一会儿,眉头蹙的死死的。
显然现代家电,对于从墓里醒来的“老古董”帝君来说,上手起来有点难度。
我过去把插头通上电,把吐司面包放进去,摁下了加热开关,“你不许乱开车,怎么感觉你跟变了个人似的,看着不像是之前的你了!”
第143章 血手印
“你们人不是有句话吗?”玉川忽然抬眸,凝了我一眼。
我一脸求知,“啥话?”
玉川一笑,恰似千树万树梨花开梨花开的绝美,“能改变男人的,只有女人。”
被……撩了!
心湖掀起一圈涟漪,一圈圈的放大。
我怔忡着,小手指上被系上了一根红线,“喂,你打算用红线捆住我么?”
“倒也不是不可以。”玉川手指弹了一下红线,红线上的铃铛晃动,清音悦耳,“不过这另外一头,是连接在白敏儿身上,她身上有股邪气不大对头,有这个方便盯着她。如果她有什么问题你出来不了,唤我出面就好。”
果然,我顺着小手指上捆绑的红线看去,发现它连接的另一头眼神到了客厅的位置。
然后红线消失不见,隐藏了起来。
这个……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还以为他是想要用什么邪术,拴住我的心。
却想不到,他不仅为我考虑一些事,甚至已经能为我身边的人考虑。
就算没有感情,身边能有这么好的男人做伴侣也不错。
我不自觉的衍生出,跟了玉川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的念头。
有点堕落的想着做金丝雀便金丝雀吧,双臂情不自禁的搂了下玉川的腰,“玉川,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父亲,我爷爷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他们都只是你的亲人,而我却是生生世世陪伴你的伴侣,你以后一直要面对的就只有我。”玉川把我往他的怀抱深处又带了带,掌心抵在我的后腰上,有种说不出的独占欲。
那一刻,好像有一颗尖锐的小石子狠狠地将我封闭的内心击穿了。
养胎药熬好了,满室的药香。
半个小时后,我端着热牛奶和培根三明治到饭桌上。
卫红和白敏儿凑上来,七嘴八舌的问怎么没看到玉川出来,这些吃的是不是都是玉川做的之类的。
我被问的一个头两个大,颇为敷衍的道:“玉川去上班了,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早饭……算是他做的吧。”
“不对啊,我们一直在客厅,都没看到他出来,他跳窗的啊?”
“怎么会是跳窗呢?这里是二十三楼啊,大姐。”
……
看她们俩斗嘴,我嘴角抽搐的厉害。
接了一通周启禀的电话,嘴抽的更加的厉害了。
周道士说是把楼下二十二楼的两套房子租下来了,给我的两个朋友住。
无缘无故有弄出两套房子给卫红和白敏儿住,就是给她俩下逐客令,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开的了口。
学校人工湖被阴邪之气污染的事,已经被搬山道人做法解决了。
现在湖清水净,一切恢复了平静。
不过,近日学校那边又出了个惊天大消息。
在城隍庙偏殿石室的右侧,发现了一座大型汉墓。
组织考古发掘的是我们学校的考古系,外加一个乱入一般的历史系的我。
城隍庙外围,拉了一圈警戒线。
之前对我嗤之以鼻,说我是文物小偷的老学究们。
一直拉着我问要不要转系,或者干脆连导师也一起换了算了,反正陈文腾的伤疗养的也没那么快。
我正在研究腰上的对讲机,还有一会儿要戴的防毒面具,被缠的有点头大,“教授们,我觉得我还是对历史系感……”
“快来看啊,墓室里有黄肠题凑,这绝对说第一个大诸侯王的墓葬。”不等我说完话,迫不及待先进去的那个考古系师兄激动的跑出来,大喊大叫的道。
第144章 加入考古队
一个戴眼镜的白发学究不耐道:“大呼小叫什么,又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没看我们忙正事。”
考古系的师兄舒柏青张开双臂,夸张的画了个大圈,“大……很大的题凑。”
“年轻人见识浅,一点小事就容易激动,再大能有马王堆的大?”看着舒柏青滑稽的样子,学究们相视一笑,表情都颇为调侃。
舒柏青被臊的,脸颊染上了高原红。
我看舒柏青是一个很有考古热忱的人,他是我们这群人里第一个迫不及待下去墓中看情况的人,帮忙打圆场的道:“教授们,我们跟着师兄一块下去看看呗,一切眼见为实。”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题凑长什么样,没想到这座墓里居然有。”白敏儿看上去不管题凑规模如何,她都挺感兴趣的。
卫红是个学渣来的,本来应该是没有下墓的机会。
但是学究们看她跟我们走的近,顺手也把她弄来一起研究新发掘的汉墓。
教授们却是纷纷不以为意,态度有些傲慢的组织自己的学生下去。
毕竟他们都是大佬,看过的大墓多的跟米一样,哪怕是汉室帝王才享有的“黄肠题凑”在他们眼里都很稀松。
“黄肠题凑”,指的是一种椁。
在古代棺材板外面,还会套一层椁。
连在一起,称之为“棺椁”。
去过汉墓展厅看过的人应该知道,汉代的棺木流行套陶椁。
就是陶器制作的古风小房子,把棺木包裹在里面。
等于是棺木有了阴宅在外保护,可以遮风挡雨。
帝王所用之椁,却是黄肠题凑做的椁室。
所谓的陶做的阴宅再怎么怎么精美气派,比起黄肠题凑差了一万倍。
一行十几人的考古小队,一路留下探墓的强光手提灯。
穿过了大型密室,来到了黄肠题凑的面前。
众人的视线都是抬头仰望,发出了一声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面前是用一根根剥皮的黄色柏木叠出的墙壁,大概有十几米的高度,在黑暗中感觉格外的巍峨。
手中强光探照灯散发出的来的光芒,让柏木好像镀上一层金光。
什么叫金碧辉煌,眼前的“黄肠题凑”就是金碧辉煌。
这些木头叠在一起,没有用一根钉子,也没有用榫卯结构。
千年来安放于此,无一丝倒坍腐朽的迹象。
而且,呈现在我们眼中的只是眼前的一面墙。
实则它是有四面围起来的墙,做出了一个奇大无比的椁宫。
所谓“黄肠”其实就是这些黄色柏木芯盘起来像大肠,“题凑”就是这种帝王规格的葬式。
“诶,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个女人在唱戏的声音。”卫红忽然浑身猛的一战栗,小脸煞白无比的道。
白敏儿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你可别乱说,墓室里怎么会有唱戏的声音,是不是你太紧张了,听错了?”
卫红一说起,我便竖起耳朵聆听墓室里的动静,不知是不是卫红有我给她的黑驴将军鬼符的原因。
我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才听到了一声清冷又尖细的声音,“帝君……可饮一杯……”
第145章 黄肠题凑
“我也听到了,是个女人发出的,但是……到了唐朝才兴起戏曲,汉时的娱乐多为百戏。”我意识到了不寻常,暗暗后悔上次见到杨奕,没找他要几张鬼符。
卫红说的话,这些老教授们可能更倾向当做玩笑。
可我一说能听到有人唱戏,面色不由的全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情况,最容易想到的解释就是闹鬼。
当然,考古学上一般会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出来。
有人问我:“沈同学,你确定有声音。”
我非常肯定的点头,“说的是帝君,饮一杯之类的话。”
“该不会是,椁室中藏着跟妙音鸟一样,国宝级的文物。”有个教授摘下防毒面罩,摸着下巴道。
有些老教授上了岁数,会觉得防毒面具憋闷,影响他们思考。
似乎是觉得墓室里空气流通还行,教授们纷纷都摘下面罩,面色沉重的思考起来。
另外一个教授想了一会儿,附和的道:“很有可能,想不到在那么繁华的市区城隍庙下,居然有这种规模的大墓,还藏着稀世珍宝。一般的题凑都是四乘四米的规格,如此宏大的规格……这墓主……不简单啊!”
“妙音鸟是什么情况?它跟唱戏的声音有啥关系啊?”卫红不懂就问,忽然,她瞳孔收缩的厉害,惊恐万状的说道,“不行了,我……我一直都能听到唱戏声……忒……吓人了……”
舒柏青早就摘下面罩,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耐心的解释道:“妙音鸟是西夏出土的至宝,是古人用四氧化三铁,做出了早期的声音储存,能发出鸟叫。”
“这样啊,那我听到的是……古代留声机的声音吗?可怎么只有我和沈棉能听见,你们为毛听不见??”面对卫红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目前为止,还真就只有我和卫红能听见,但总不能一群科学工作者在墓里说,这座汉墓里闹鬼。
就算真的闹鬼,也不能宣之于口。
说出来,反而更容易被脏东西盯上……
而我则是在想另外一件事,就是城隍庙是柳炎的地盘,他在一座汉墓上盖庙。
还搞出欢喜佛,以及地狱无间鬼,弄出不少人命。
也许,这一切都跟这座墓有关系。
虽然我一时想不明白,它们之间究竟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大概是我想的太深入了,教授们带领我们进入“黄肠题凑”的椁室里。
我还站在原地发呆,白敏儿回过头来拉我,“发什么呆呢?不会也跟小红一样,被唱戏声吓着了吧?”
“我不仔细听,是听不到那女人的唱戏声,你是纯阳之躯,连鬼都看不见,听不见墓里的声音很正常。”我这时有点羡慕白敏儿,然后同情的看向卫红。
真是可怜的娃啊。
卫红正惨兮兮的,被一群老学究架住,拼命追问她听到的戏曲中的具体内容。
就见小红脸色都绿了,欲哭无泪的说了一些。
那戏曲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宫妃,在讨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内容有点像是陈阿娇那篇怨气冲天的长门赋。
因为内容很古风,不是卫红这个智商能编出来的。
这次,学究们深信不疑,一边听一边还有人记录下来研究。
噗通——
前面突然那个最年长的学究往后倒退了半步,一屁墩的跌坐在了地上。
第146章 唱戏之音
我和白敏儿连忙上去,要扶起地上古稀之年的张教授。
张教授嫌我们碍事,一把将我们推开,“别动我,让我坐着,让老朽坐在这看!”
所谓的迄今发现最大的,黄肠题凑的椁室里。
哪有什么木头做的诸侯王棺材,只有一幢拔地而起的阴楼。
那阴楼壮观到什么程度?
黄肠题凑的柏木墙有多高,这座阴楼就有多高。
又问什么是阴楼,阴楼便是陶土烧制的仿真的楼阁,作为陪葬品。
可是以古代的工艺水准,怎么可能有炉子和工艺烧制出这么大的楼宇。
一般而言,能烧出包裹着棺材的陶椁,已经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这……阴楼的二楼好像是一个戏台,敏儿。”我特别喜欢汉唐文化,对汉朝的建筑研究颇深。
这时汉室宫廷,为了百戏娱乐建造的楼宇。
都说后来的戏曲,就是由百戏演变。
百戏为歌舞戏、竞技、角力、杂耍、俳优、说唱技艺等。
楼宇的名称不得而知,暂且叫它“百戏楼”。
上层为鼓楼,第二层是舞台。
舞台三面封闭,分前台和后台,有上、下场门……
上面至少有十几个真人等身的伎人正在献艺,栩栩如生妙趣非常。
好似一穿越回了古代,领略着古代宫廷中这一幕的上演。
“敏儿……白敏儿……”
突然,萦绕在我耳畔断断续续的女人的歌声,忽然变成了对白敏儿的呼唤。
我低声问白敏儿道,“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喊你的名字?”
“没有啊,你听到的声音,是在喊我??”白敏儿指着自己,此刻她面色白如墙纸,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感觉到一丝不对,“敏儿,你手臂怎么这么冷?”
“我的手臂很冷吗?我怎么自己没感觉?”白敏儿说话间,眼眶里突然奔涌而出了一股血泪。
我立马拿手沾了她脸上的血,给白敏儿看,“你自己流血泪了,也没感觉吗?”
“完犊子玩意,我流血泪了??真的诶,湿漉漉的,这地方……地方肯定……不太干净!!”白敏儿刚说出口,嘴就被我捂上了。
在人家的坟里面,说别人家不干净。
要真不干净,有什么邪祟,这不是找虐么。
我看教授们提着探照灯,对着陶阴楼研究的一番,有点要进去的打算,高声建议道:“张教授!!王教授!!李教授!!我们要不明天再进阴楼吧,等多一些人的时候,多放一些照明设备,这阴楼这么大,在里面迷路了或者遇到什么机关就不好了。”
可是这些老教授们彻底被阴楼迷住了,之前他们还能听进去我的话。
这一次,教授们纷纷表示了拒绝。
古墓他们进去的多,有机关的古墓更是司空见惯,凭借着经验不会遇到麻烦,遇到了麻烦也能脱身。
今天既然颠覆性的在黄肠题凑里,看到了一座阴楼,那便一定要搞清楚其中的奥妙。
他们心急不已,可等不到明天大部队到。
此时,白敏儿的体温越来越凉,瞳孔都有些涣散。
刚才进入墓室里,她都没这么大反应,接近了黄肠题凑以后就开始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难道是这个阴楼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我想着既然劝不住对学术极有追求的固执的学究们,只能先跟他们交代一声。
暗中给小红发消息让她自己想办法脱身,然后把受影响最严重的白敏儿线带出去,“敏儿,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你现在还感觉不到冷吗?”
第147章 妙音鸟之音
“我不知道……就是身体好像在蒸桑拿……一样的热……”
白敏儿明明血液冷的都要凝固了,她却被身体里的内热侵扰到,浑身冷汗涔涔。
带白敏儿出了古墓,白敏儿才不再出冷汗,面颊上有好几道血泪流过的血痕。
在偏殿地上,软如一滩烂泥的白敏儿一屁股坐下,“哎哟妈呀,墓里好邪门,差点要了我的半条命。”
“你又觉得热,又浑身无力……”我蹲在白敏儿身边,脱口而出的道,“这鬼症状,该不会是蛇媚又发作了吧?”
登时,白敏儿脊背一僵,似乎在自我感知身体里的变化,机械的开口,“完了,好像真的有点那种感觉。”
“我有解药,你吃了应该会没事。”还好之前早有准备,我拿出了孙槐花配的解药,给白敏儿吃下去。
吃完了解药没一会儿,白敏儿又活蹦乱跳起来。
能自己站起来了,体温也恢复了。
我们凭身份卡,从警戒线出去。
到马路对面的宾馆,办理了入住。
整个宾馆只住考古队的人,一人一间房。
白敏儿待在我房间里,大字形的躺在床上。
抱怨城隍庙下面的汉墓绝对有猫腻,不然她怎么一进去就蛇媚发作了。
等到了明天下墓,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不良反应。
我打电话问了下周启禀,得知其他女孩吃了解药。
身上的蛇媚解的一干二净,没什么异常情况。
放心大胆的安抚起白敏儿,跟她说吃了解药不会再被蛇媚侵扰。
就算明日接近阴楼,应该也没有大碍才是。
傍晚的时候,卫红跟着考古队回来。
她一进我的房间,便拧开放在桌上的一瓶矿泉水。
一口气喝干,气呼呼的骂我们,“你们的节操呢?居然丢下好姐妹跑路了,任由那些干吧老头抓着姑奶奶不肯放,让我干着干嘛,做了一大堆打杂的事。”
“我一遇到阴楼,就浑身冰冷,但是体内炙热想冲冷水澡,下墓之后差点死那了,你又没什么不良反应。”白敏儿盘腿坐在床上道。
卫红蹙眉,“那你现在好了?看着倒是气色不错。”
“出来以后,好多了。”白敏儿道,“你在下面,混的如何了??你表现好点,日后就算是学渣,那些教授看上你了,你可以直接保研。”
卫红呵呵了一声,把矿泉水瓶捏遍,“保研?我可谢谢了,我读研再读考古我是孙子,你们是不知道,特么的我听到的唱戏的声音,是从楼上戏台的人俑发出来的,我看到他们嘴巴动了。死老头们……愣是听不见,你知道那么多戏子对着我唱……我什么感受吗……”
“大概如同交响乐团?”我想象了一下卫红可能遇到的情景,不忍心的想要回黑驴将军鬼符。
可是一旦拿回来,卫红遇到危险就没有符箓可以保护她了。
磨着后槽牙,卫红阴森森瞪着我,“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他们都盯着我看,像是专门给我表演一样,真是卧槽了!棉棉!!连你都取笑我,气死我也!!”
第148章 阴楼高百尺
“我没有取笑你,我是真的感同身受,觉得你太不容易了,要是我肯定吓晕了。”我十分诚恳的安抚卫红道,心里也在揣摩着。
为什么人俑会发出歌声,总不能真是亡灵作祟?
终于,小妮子露出这还差不多的表情,坐下来叹气道:“你们知道为什么黄肠题凑里,看不到棺椁吗?因为棺材在阴楼的顶楼的阁楼里,是金色的,纯金的,五光十色的金!!”
五光十色的金是什么金?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心底里隐约松了口气。
这座城区之下的汉墓看着诡异,许多东西都扑朔迷离。
比如那些阴楼上的技艺者,居然会唱出貌似只有鬼和通灵的人,才听得到的曲乐。
那肯定不是四氧化三铁储存了声音,倒像是古时说的一种鬼戏。
但是至少……
整个考古队进入阴楼里考古研究,也没见出什么大事。
“啧,汉代冶金技术菜的抠脚,技术停留在青铜器和铁器的冶炼,你确定是金棺吗?”白敏儿正问着,卫红拿出手机,把拍摄的照片给白敏儿看。
还真是一口金棺。
只是根本没有卫红形容的,什么五光十色的金。
金的稳定性强,只能说色调明艳,不似墓中明器。
我想了想,总结了一句,“千利洲作为先秦以前的墓葬群,不也出土了很多金器?”
大概晚上十点多,我们各自在自己的房间睡下,明日还要早起继续考古研究。
睡梦中我老是看到阴楼上,千姿百态的陶俑伎人。
它们抱着古典乐器,一人一句掐着嗓子低吟,“帝心无情,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懽心……”
这是长门赋中的一段,陈阿娇自述。
她做的那些愚不可及的事,全是因为对帝王君心的渴望。
哀婉和忏悔之音,缠绕在我的耳畔。
在我的脑海中慢慢出现的,却是玉川那张绝冷的脸。
想象中的世界里,玉川就是那个无情的君王,一个看不见脸的宫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却得不到那无情帝王的一丝怜悯……
哪怕我不是那个宫妃,却好像从那宫妃低头啜泣时,吟唱出的戏曲中的讨好和可怜。
和那宫妃感同身受,那份爱而不得的痛不欲生。
一时,剧烈的情绪起伏。
我惊的直接从坐起身,从梦中醒了过来。
床铺对面的镜子里,有一双冰冷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我,那是柳清凰魅惑无双的蛇眼。
我一拉被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低喝的道:“柳清凰,你怎么又出现在镜子里?有没有胆量正大光明的出现?”
“帝君抹去你的气息,整个妖界都找不到你的存在,我只能从镜子里找你,男人嘛,谁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我能理解。”柳清凰从镜子里走了出来,一袭纯红色的汉服衣裙,腰肢以缀满珍珠的金带束腰,腹部隆起了一大块,看着月份比我大得多,“同为雌性,我同情你的遭遇,想给你提个醒,以免你失身失心,失去亲骨肉,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149章 阴楼高百尺
听了卫红的问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目前为止,还真就只有我和卫红能听见。
但总不能一群科学工作者在墓里说,这座汉墓里闹鬼。
“不管如何,也许真相就在黄肠题凑中,先进去看看。”少顷,舒柏青打破沉默。
学究们面色不愉的相继点头。
领队张教授在前面打头,带领大家走入柏木交错的黄肠题凑。
卫红被后面的王教授和李教授学究架住,拼命追问她听到的戏曲中的具体内容。
对于小红来说,应该是无时不刻能听到唱戏声。
有正气凛然的老学究在身侧,也能帮小丫头壮壮胆。
听卫红复述戏曲的内容,好像是一个宫妃,在讨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内容有点像是陈阿娇那篇怨气冲天的长门赋。
因为字里行间很古风,带着汉代流行的文字押韵,不是卫红这个智商和学识能编出来的。
舒柏青拿着纸笔,一边走一边记录。
为了一大圈,我们才找到题凑的大门处。
走上了高高的台阶……
噗通——
前面突然打头的张教授倒退了半步,一屁墩的跌坐在了石阶上。
当时我还以为,他老人家会滚下去。
还好他手掌撑住了地面,才没有摔下高高的台阶。
捏了把冷汗,我和白敏儿连忙上去,扶起地上古稀之年的张教授。
我低声的询问道:“教授,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跌倒了??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以为张教授是被邪气冲撞,或者是踩到什么机关。
才会突然跌倒!
张教授嫌我们碍事,一把将我们推开,仰头激动的道:“别动我,让我坐着,让老朽坐在这看!”
眼前。
所谓的迄今发现最大的,黄肠题凑的椁室里。
哪有什么木头做的诸侯王棺材,只有一幢拔地而起的阴楼。
那阴楼壮观到什么程度?
黄肠题凑的柏木墙有多高,这座阴楼就有多高。
又问什么是阴楼?
阴楼便是陶土烧制的仿真的楼阁,作为陪葬品。
可是以古代的工艺水准,怎么可能有炉子和工艺烧制出这么大的楼宇。
一般而言。
能烧出包裹着棺材的陶椁,已经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这座阴楼出现于此,让我不禁怀疑古代有外星人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人力……
哪里有可能造出如此技艺的陶楼来?
它不似人间之物,仿佛是一座坐落在幽冥的殿宇。
“这……阴楼的二楼好像是一个戏台,敏儿。”我特别喜欢汉唐文化,对汉朝的建筑研究颇深,一眼就认出阴楼的二楼有个戏台子。
白敏儿卧槽了一声,幽幽的道:“我说你和小红怎么能听到唱戏的,这里有个戏台啊,戏台上还有整个戏班子。”
眼前的阴楼,好像是汉朝王公贵族为了“百戏娱乐”建造的楼宇。
都说后来的戏曲,就是由百戏演变。
百戏为歌舞戏、竞技、角力、杂耍、俳优、说唱技艺等。
此座阴楼的名称不得而知,暂且叫它“百戏楼”。
只见它的格局。
上层为鼓楼,第二层是舞台。
舞台三面封闭,分前台和后台,有上、下场门……
上面至少有十几个真人等身的伎人正在献艺,栩栩如生妙趣非常。
好似一穿越回了古代,领略着古代宫廷中这一幕的上演。
张教授谁也不让扶的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自己爬起了身,踉踉跄跄的跑进去阴楼里看,里头黑黢黢的。
舒柏青害怕张教授看不清路又摔倒,一边喊着张教授,一边提着强光探照灯追进去。
我们几个也紧随其后,走进了阴楼。
到了里面,明显可以感觉,气温降低了不少。
空气中凝着一股生人勿进的黑气,我提点了一声,“大家把防毒面具戴上,这里空气质量好像不咋地。”
第149章 蛇潮
防毒面罩和对讲机,是考古队进墓必备。
经我一提醒,大家一拉脖子上套的防毒面罩,就将空气中的阴晦之气隔绝在外。
越深入阴楼黑气越浓,强光手电的光束都无法照透。
“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墓里很可能有毒蛇机关。”对于墓里的毒蛇机关,我自从上次五代墓里经历,变为极为敏感了。
不等鸡哥教授做出反应,我一个箭步追到张教授的身后。
一把薅住他的后衣领,将他干瘦的身体猛往后拉。
碰——
考古系师兄舒柏青的强光探照灯落在地上,白光照出了张教授惨白死灰的脸。
一条白色颅顶长着人眼一般的,十三四厘米的白色小蛇从上面落到了张教授刚才站的位置。
血盆大口怪兽一样咧开,起码有面盆大小。
超过蛇身大小的二三十倍,自然界中就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怪蛇。
我扶住浑身冰冷,发抖不已的张教授大声提醒,“快跑,是毒蛇机关!”
舒柏青第一个反应过来,跟我一起扶着张教授后撤。
其他人紧随其后,刚跑出阴楼。
就听到后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窸窸窣窣的稀碎声。
跟蛇类爬行时,蛇鳞接触地面的摩擦声迹象。
我后脊梁发着冷,全然不敢回头看,架着教授蒙头往前跑。
白敏儿和卫红架不住年轻人的好奇心,往后看了几眼。
她俩登时惊恐万状的惊叫起来,“妈呀,好多蛇,几千年没人进来的墓,怎么会有那么多蛇?”
“要是被追上了,我们肯定会被啃成骨头架子。”
听了她们的话,我用眼角的余光也瞄了一眼后面。
从阴楼中涌出的白蛇,多到一眼看过去如白色的丝潮,飞快的朝我们奔涌而来。
只一眼,就让人有种心梗发作的错觉。
逃进偏殿石室中,我暂时把张教授交给舒柏青。
猛的把石室通往汉墓的拿道铁门封上,狠狠的反锁起来。
“噗。“吐血的声音响起,大伙儿都慌乱起来,纷纷询问张教授情况。
我一看张教授在我关门的时候猛的吐了口黑血在地上,他好像是一张枯黄的叶子,面色蜡黄无比,单薄的身体几乎没有了重量。
“快看看教授有没有被蛇咬伤。“我提醒了一句。
然后,和众人一起七手八脚的找张教授身上有没有伤口。
找了半天没找到,只能把他老人家抬上去,叫救护车来拉人。
等待救护车时,我看白敏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的虚汗也越来越多。
我下意识摸她的手,登时被她手上的凉意惊了一跳,“你手上怎么这么凉?莫非你也感觉到不舒服。“
“我的手很凉吗?我自己怎么没感觉,我反而觉得好热啊~”白敏儿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脸颊上从眼眶里涌出来的血涌,“奇怪,怎么感觉脸上湿漉漉,啊……血!!我脸上怎么有血??”
她被自己脸上的血泪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
我也吓了一跳,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涌出血泪了。
忙拿出随身的小镜子,递给了白敏儿,“你自己看,你刚是流血泪了。”
“完犊子玩意,我……现在好像一个女鬼,脸色好白,还有黑眼圈!!”白敏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崩溃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