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馒头之恩
30.
而且她这次跟盼儿不同，上次小丫头怀揣巨款心里紧张，月儿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她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害怕的，老太太三天两头的打已经让她对挨打没什么惧怕，所以这心理自然而然就是两个心境。
不过还没到糖果铺子呢，月儿就一跤摔倒在地上，人也失去了知觉，宝儿吓的哇哇大哭“姐，大姐，你醒醒，谁来救救我姐姐……”
小家伙是真的被月儿这个情况给吓到了，自家姐姐虽然长的瘦，可是从来没出现过突然晕倒的状况，难不成大姐得了什么病了，小家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抱着月儿在地上大哭。
突然在街上昏倒一个女娃娃，路上的行人也都纷纷的围聚过来瞧热闹，“这是咋的了，这小姑娘怎么突然就倒地上了？”
一看有人过来，宝儿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各位叔叔伯伯，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姐姐吧……”
瞧宝儿这个架势，有些瞧热闹的人偷偷的溜走了，这要是让他们掏钱的节奏啊，看个热闹要掏钱还不如不看，不就是倒在地上了嘛，这样的事经常能看到也不差这一回了。
再说看这俩个孩子的打扮肯定是没钱啊，送去看大夫，没钱谁给你看啊，要自己掏钱，有那个钱不如给家里的孩子买点吃的去。
也有热心的人留下来帮着查看一下，可是他们不是大夫啊，又是拍又是打的，月儿始终也没个反应，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送去看大夫吧，这么小的孩子，万一……”
这个万一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万一要是成真的了，他们这些人遇到好人家还好，要是遇到刁蛮的讹上他们可咋整，所以大家心里都在犹豫。
洛伯暄刚解了身上的毒，正打算跟手下的人回京城呢，哪知道马车刚走没多久就看到前面的路让一群人给堵住了，他也好奇的探出头来张望。
不过不看不知道，那个跪在地上求人的小男孩他怎么感觉好像认识呢，“青叔，那个小孩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青木毕竟是有功夫在身，这眼力和耳力比常人要强的多，瞧了一眼外面的情况，他就看出了个大概。
苦笑了一声“我们跟她们还真的是有缘分呢，你看那个倒在地上的丫头不就是带咱们找药的那小姑娘吗，不过他们这是怎么了，咋还倒地上了呢？
少爷，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既然老和尚都说她是你的有缘人，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青木这人不是一个很愿意管这闲事的人，可是这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救了他们家少爷一命的间接恩人，从道义上说遇到这样的事他们得帮一把。
洛伯暄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以前苍白的脸色现在也红润了不少，“按说咱们已经给她十两银子了，还不至于流落街头吧，青叔，咱们下去看看吧，唉，要真论起来这小丫头还救我一命呢，这次我也救她一下，两相抵消谁也不欠谁了。”
青木犹豫了一下，他们这次行程有些紧，他是担心这丫头情况严重会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不过看少爷已经跳下了马车，作为贴身护卫他得跟在左右，所以也跟着走了过去。
陈平已经哭的声嘶力竭了，眼睛都被眼泪给糊住了，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谁能救帮上他的忙。
“小子，还认识我不？”
听到青木的声音，宝儿也觉得有些耳熟，赶紧的擦擦自己的眼睛，看到青木和洛伯暄的时候，小家伙终于认出眼前这俩个人是谁了。
“是你们……，哥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说罢就要给俩个人磕头，洛伯暄哪里能让这么小的孩子给他磕头啊，赶紧的拦住宝儿，“青叔，你给看看，他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救啊？”
其实洛伯暄心里也着急，这个傻妞之前看着挺健康的，虽然小身板有些不够看的，不过好歹走了那么远的路都没看到她大喘气，几天不见怎么会突然就倒地不起了呢？
青木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给月儿摸了一下脉，苦笑的冲身后侍卫说道“去，拿点水，拿个馒头过来……”
因为要赶路，所以他们只备了这些，正好这孩子饿昏了，馒头倒是能充饥。
“饿的……”
他这一开口把洛伯暄给惊呆了，“啥，饿的？不会吧，这个人有没有脑子啊，自己饿不会吃啊，赶紧的快拿馒头来……”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还是手脚麻利的把护卫送过来的水给月儿喂了进去。
“嗯……”
有了水的滋润，月儿这才慢悠悠的醒转过来，肚子饿得她浑身都出了一层冷汗，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
“傻妞，来吃个馒头垫垫……“
看到眼前白白的大馒头，月儿现在是啥都顾不上了，拿着馒头就狂啃起来，压根就没注意到眼前都是些什么人，跟她说了些什么话，等肚子有食了，她这才有时间打量起眼前给他馒头的人。
“嗯？你是那个问路的人？”
洛伯暄笑颜绽放，“是我，亏你还记得我，不错不错，还没傻到不认识人了，傻妞，咱们俩个现在两不相欠了啊……”
月儿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是不欠了，我就欠你一个大馒头，回头我买了还给你……”
被月儿这一噎，洛伯暄有种要打人的冲动，这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聊天了，就这样的傻妞，他希望以后永远不见。
“懒的理你，青叔，我们走……”
看洛伯暄带着人坐上马车扬长而去，月儿还有些没明白过味来“宝儿，他这是咋的了，我没说他什么啊，怎么生气了？”
小家伙看着一脸无辜的自家大姐有些想叹气，“你把人家给气走了，刚才你昏倒在地上，是人家救了你，你还说就欠人家一个馒头，你说是个人能不生气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月儿没事了，三三两两的开始离去，也有好心的人劝宝儿赶紧的带姐姐去吃点东西，都饿成这样了，一个馒头也未必能解决问题。
31.花
31.
月儿倒是一脸无辜，“就为了这事他也生气？真是够小气的，还少爷呢……”
对这个还在迷糊状态下的姐姐,宝儿直接选择忽视,“姐,你能起来不,咱们俩个一起去吃饭,反正我也饿了,这次咱们兜里有钱不怕付不起饭钱……”
吃饭月儿赞同,她的肚子刚刚才垫了底,现在感觉浑身都没力气,宝儿领她到了上次吃混沌的摊子,见到宝儿来了,老太太还很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上次我还担心你们呢,看你们没事我总算是放心了……”
宝儿还以甜甜的笑，龇着小牙冲老太太说道“奶奶,这个是我大姐,我们要两碗混沌,你们家混沌可好吃了,上次我都没吃够……”
听宝儿说自家馄炖好吃,老太太乐的都能看到里面缺了的那几颗牙齿了。
“这孩子就是嘴甜,等着,奶奶给你弄去……”
得知这老夫妻俩个就是上次帮弟弟妹妹换银子的人,月儿心里记下了人家这份情,当初她不也在山上担了半天的心吗.临走的时候,月儿突然就给老太太鞠了一躬,把老人家给弄的一愣,不过回头一寻思,就知道因为是啥了.
跟自家老头还说呢“别看这丫头不咋会说话,可是心里挺明白事呢……”
月儿是顾不上老两口在背后怎么谈论他们俩个，吃饱肚子带着弟弟先去买糖，这次她多买了一些，难得能来一次，怎么着也得让小弟弟吃个甜嘴，下一次什么时候来还不一定呢，紧接着她又去买了肉包子，上一次娘没吃到，这一次保准这东西能进自家亲娘的嘴里。
月儿花钱不是很有数，给弟弟妹妹买了不少的零嘴，这东西吃到肚子里才最实惠，其他的都不重要，钱呢这次不花留着以后慢慢的攒着，想花的时候再花也不迟。
小家伙回去的路上别提有多开心了，这一路走下来都没觉得累，“姐，以后要是还能钓到螃蟹咱们还过来卖，卖钱了咱们就能买好多好吃的了，我这些留给娘他们吃……”
小家伙还是不舍得多吃，解解馋就好，月儿有些发愁，这东西该怎么拿出来给她爹吃，亲娘她倒是不担心，可是自家这个亲爹可真的让她有些伤脑筋。
“宝儿，回头你跟你二姐商量一下，用什么理由拿给咱爹吃，而且还不能让奶他们给抢走了。”
这个问题，她只能留给弟弟妹妹了，反正她是想不出好办法来。
提起这事小家伙心里就满肚子的委屈，昨天晚上那几个包子到底没吃到娘的嘴里。
月儿只是牵着他的手揉揉弟弟的头发，有些话俩个人即使不说，可是心里都明白，说服陈大湖有些难度。
盼儿在山上等了又等，挖野菜的小伙伴都走了，连打柴的人都回去了，满山岗就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小丫头有些害怕了，边捡柴火边往山下面张望，就希望大姐和弟弟能出现在她的视线了，就连弄好的螃蟹她都没心情吃了，饿，但是她想跟姐姐和弟弟一起分享这美食。
“姐……”
看到月儿和陈平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下，盼儿啥都不顾了，扔下柴火就跑了下来。
“你慢点啊，小心摔倒了……”
月儿不放心的喊了两嗓子，看到妹妹她也觉得开心，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陈平看到自家二姐过来了，赶紧的把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二姐，你看，我们给你买好吃的了，赶紧的先吃肉包子……”
盼儿现在肚子正饿着呢，上午在山上找了些可以吃的野菜她洗吧洗吧先垫垫肚子，中午她也不敢回家去凑那个热闹，因为老太太也不可能带他们的饭，所以她也只能忍着，盼着月儿他们赶紧回来好吃螃蟹，至于这东西能不能卖到钱她还真的没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月儿和宝儿还真的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啊，东西真的卖出去了？”
月儿也有些兴奋的点头，“呐，这些是剩下的银子，你拿着吧，看怎么交给咱娘。”
姐弟三个人在山上饱餐一顿之后，盼儿才发觉自己终于是又活过来了，“姐，你们俩个挺厉害的竟然真的就把螃蟹给卖了，那以后咱们继续卖这东西得了，这样咱们手里还能攒点钱。”
月儿叹口气“不是我不想弄，这东西也没个准啊，上一次是用鸡肠子，你说咱们屯子里的人谁家没事天天杀鸡吃啊，这事得靠运气，多了咱们就卖，少了咱们就吃了，没有咱们就弄鱼，先把肚子混饱了再说。
对了，这些东西你想个办法吧，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娘说……”
盼儿犹豫了一下，留下了欠的那一部分钱，剩下的又给月儿推了过来“姐，你藏着吧，多了我怕咋娘保不住，这个我瞅个机会给咱娘让她还账，多了我是担心家里的那些人。”
月儿默然的把剩下的钱收好“行，以后有需要我再拿出来，估计放咱娘手里也保不住，家里的人经常去咱那屋呢。”
晚饭的时候，陈玉芝阴阳怪气的看着他们姐弟三个人“大侄女，今天有遇到问路的人了吗，不会是你们今天又吃到肉包子了吧？”
月儿心里有些想骂这个落井下石的小姑，可是她又不敢，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呢，一旁的陈莲眼含深意的插话了。
“小姑，瞧你说的，这好事哪能天天有呢，一年能碰上这么一遭就不错了，要是天天有人给包子，咱们家也不用干别的了，咱们就等月儿和盼儿给咱们带肉包子就行了。”
这话说的盼儿都想甩脸子，明着是向着她们，可是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着呢。
月儿好像深有同感似的点头“也是啊，要不明天表姐和小姑一起上山吧，你看你们俩个长的这么漂亮，这问路的人肯定会先找你们的，估计到时候不止是肉包子，说不定还能给个金镯子呢……”
陈方氏眯着三角眼盯着月儿看，这个孙女她咋看不明白了呢，你说她傻吧，这顶嘴倒是学会了，要是不傻吧，这孩子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看人，怎么看都让她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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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教女
32.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不想吃赶紧的给我下去，看来饿你们一顿是轻的了，你们眼里哪里还有长辈，你小姑是你能顶的吗，就算再傻，你也给我记住了，小姑你们的长辈，她说啥你们就听啥，还没见过这样顶长辈的孩子……”
老太太一通发火，大家都噤了声，只有陈玉芝得意的看了一眼这些侄子侄女。
陈大海吃完了饭开口了“娘，地也没剩多少了，我明天就出发到县城给老四去找地方，家里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您二老要多注意一下身体，别累着了……”
老太太点点头“你先去收拾一下，等一会儿过来，娘得跟你好好说说要注意的事……”
陈玉芝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其实她是想跟大哥一起到县城去看看，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县城呢。
“娘……”
老太太白了闺女一眼“你大哥那是去办正事，你少在这里给我添乱，等你小哥考上去了，想去娘也不拦着你，到时候让你小哥带你过去看看，现在你给我老实在家里待着，家里的地还没种完呢。”
吃过饭，轮到老大家娘俩收拾桌子，陈莲不想干活，喊住了月儿“月儿妹妹，姐姐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帮我刷碗吧。”
月儿条件反射的想答应，不过盼儿却心疼的开口了“莲儿姐，我姐不是不想帮你，问题是我姐得赶紧的去织布去，要不然完不成奶奶交代的，真对不住啊，要不让大伯娘自己洗吧，也没多少碗筷，姐，你还不赶紧的回去织布去。”
盼儿已经从弟弟嘴里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小丫头心里担心着自己姐姐的身体，让家里的人这么支使下去，以后啥时候是个头啊。
看姐妹俩个离开的背影，莲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怨毒，这死丫头连她都支使不动了，尤其是盼儿那小丫头，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她这个长姐在她的眼里好像一点地位都没有。
王美琴瞧闺女脸色难看，赶紧的喊她到厨房里，“你跟她们置什么气啊，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值当，一个傻子，一个争强好胜，就这样的以后有她们吃亏的时候，以后咱们在镇子里住，你别跟她们学，就你三婶教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你以后是要嫁到有钱人家去当少奶奶的，不能什么都挂在脸上，要想解恨，你就多动动脑子……”
莲儿姣美的脸庞挂满了喜色，撒娇的烤在王美琴的身上“娘—,你说的是真的,你们真打算让我在镇子里找婆家?奶那头能同意？
我就担心她插手这事,听说二叔家的荷花二婶给她亲自找了一门婆家,而且奶这头还挺满意的,我就是担心奶要是插手我这婚事,以后咱们做不了主……”
王美琴当然知道老太太为啥对老二家私自做主这事没发火,那还不是因为林巧灵她娘是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姐妹,要不然依照老太太的性格她能让这个呛?
不过想想自家女儿,长的好,为人处事也不输于地主家的那些小姐,让自家闺女嫁给庄户人家她还真的不愿意呢.
“放心,这事你爹心里有数,你奶那头有你爹呢,我们俩个就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你,就家里这日子,别说你了,就连娘都觉得过的没劲,以后我们肯定给你找一个条件好的人家,吃香喝辣的不比这天天吃野菜的强啊……”
盼儿拉着月儿进了屋,月儿还想过去替娘亲织布呢,让妹妹给摁在了炕上,小丫头一脸担忧的神色。
“姐,你给我老实说,现在身体还舒不舒服,宝儿都跟我说了上午的事,你说你,真是不让人放心啊,以后要去,我跟宝儿去,你留在家里就行了……”
小丫头说到后来眼睛都红了,万一大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们俩个可怎么办,以后再也没有人护在她们的前面了.
月儿瞧妹妹这小样子,双手捧着盼儿的小脸一脸认真的安慰道“姐没啥事,就是饿的,以后咱们吃饱肚子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姐还寻思以后给你做花裙子穿呢……”
她不说不打紧,这一开口,盼儿一头扑到她的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白秀梅在隔壁织布呢，听到闺女哭了，赶紧的跑过来瞧瞧“这是咋的了，盼儿咋哭了，丫头，谁惹你了，快告诉娘……”
月儿拍拍妹妹的后背“娘，没事，就是盼儿觉得心里难受……”
白秀梅叹口气，拽过棉布给盼儿擦擦脸“你这丫头咋后知后觉起来了，早上你不哭，这个时候你才想起来哭了，要哭咱们也在你奶面前哭……”
想想晚上他们娘三个碗里的饭，连白秀梅都带了一丝的怨气，东西和钱都让老太太拿走了，这可倒好连好都没赚，她们娘三个还赚了不是了。
盼儿想来包子和钱的事，正好趁亲爹带着宝儿在爷爷奶奶那里，她赶紧的把藏的东西拿了出来。
“娘，你赶紧的吃包子，快吃，有事一会儿再问……”
白秀梅不是不吃惊，昨天拿出来的包子她可以认为是真的有人问路给的赏钱，可是今天闺女又拿出了包子出来，她可不认为还有那样的冤大头，不过看孩子脸上焦急的神色，也知道盼儿担心的是什么。
“你们都吃过了？”
盼儿又拿出了俩个包子出来“咱们一起吃，快点，别让奶他们看到了……”
盼儿守在门口，偷偷的咬了一口香喷喷的肉包子，然后抬眼看外面，生怕再突然来一个人，别说肉包子了，估计明天他们还得挨罚。
白秀梅看孩子都吃上了，她也是真的又饿又犒，肚子都多久没有油水了，既然孩子有的吃，她也不客气了，大包子三口两口让她吃进了肚子里，月儿反手又递给她一个“再吃……”
看看大闺女的表情，白秀梅有些犹豫，她是怕自己把儿子和男人的那份给吃了。
盼儿跺跺脚“娘，快吃啊，我们心里有数……”
有闺女把风白秀梅心里也不担心，很快手里的肉包子也进了肚子里，姐妹俩吃完了一个就不再吃了，下午盼儿在山上吃了俩个，剩下四个留给爹和弟弟吃。
姐妹俩个对视了一眼，盼儿又拿出来俩只螃蟹出来“娘，你快点吃，这个是我们在山上弄的，可好吃了，肯定比野菜好吃。”
白秀梅这一会儿功夫被俩闺女给弄得都有些云山雾罩的，他们家这孩子都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肉包子，怎么弄到的这么大的螃蟹。
想开口问，不过看到俩个闺女殷殷期盼的眼神，一狠心，先吃了再说。
这回月儿和盼儿一起守着门口，一个螃蟹也没多少肉，白秀美很快就吃好了，盼儿把蟹壳弄到外面给埋好了，这才回来跟白秀美解释这些东西的出处，顺便把钱给了她。
“啊，你们去卖螃蟹了？”
月儿点头“恩，就剩这些了，给弟弟买点吃的，剩下的钱咱们留着还账就行，不过你也别着急，等我爹他们出去做工了，你再还，要不然奶又好该说我们了。”
白秀梅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呢，不过这话能从闺女嘴里说出来已经很难的了，这孩子最近好像有些向好了，心里还琢磨，等孩子爹挣钱回来，她就带孩子到庙里去看看，早点好，孩子也不至于在后面被人追着骂傻子，她是当娘的，那滋味比骂她都难受。
“娘，你快藏好了，别又被奶给拿去了，我把吃的给藏起来，等爹他们回来了再拿出来。”
说完还不忘打开窗户把屋里的气味散散，她是让老太太上一次给闹怕，明明是好事到后来竟然变成了一个大坑，而且还是坑她们自己的，这事盼儿可不想来第二次了。
“月儿，来，帮娘把这匹布弄下来，咱们换上新线，娘这回给你们织点细棉布出来，这还是上次你老娘给我的线呢，这回娘弄好了都给你们做衣服。”
正当娘三个忙活安置经线和纬线的时候，王美琴带着陈玉芝和陈莲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笸箩一副要和白秀梅一起做针线活的架势，可是姐妹俩个心里都有同一种感觉，这三个人来的可真的是时候，要是早点来，说不准拿肉包子又好该让他们给看到了。
“呀，弟妹，你这匹布织得这么快啊，也就你和老二家的手巧，远近打听打听也就你会织布唉，可惜啊，你大嫂我手拙，做什么都不如你们干的像样，这匹布让我瞧瞧……”
白秀梅似笑不笑的说道“大嫂，瞧你说的，我这也是托了祖上的福，要不然我也不会织布啊，我倒是想偷个懒啊，可是家里这么多张嘴呢，不干活能咋整，大哥在外面好歹能拿个工钱回来，我们家大湖可不成啊，我们娘几个要是再不干，指不定连个汤水都喝不到呢。”
王美琴摸着手里的布料，这心里开始翻腾了“唉，你们都知道你大哥在外面挣工钱，可是那钱咱们也没落到手里啊，都交给了他奶，唉，说起来嫂子过的还不如你们呢，在外面可没再家里好，吃个青菜都得犹豫好久才肯给孩子买一点吃。"
33.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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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琴的声音顿了一下，叹口气“不说别的，你们好赖吃个东西不用那么犯愁，我们不成啊，所以啊你们也别羡慕我，要不是你哥和你侄子没人照顾，我们娘俩也不能离开家的。
弟妹，你这布织得不错的，挺密实的，要不我给来几尺，回头给我们家大壮和大柱做两件衣服。以后孩子穿上衣服了，这心里咋着也念着他三婶的功劳不是。”
白秀梅是最不愿意听王美琴这话，本来应该求人的事，让她说的好像他们还得感激他们家似的。
盼儿在一旁小小的叹口气“大伯母，不是我们不给啊，这个可是奶奶要的，你要是想做衣服，你还得跟奶奶说，奶当初说了，小叔办婚事还指望卖这匹布来买肉呢，这个我们真的做不了主，这样，你跟我过去正好我要给奶奶送布去，你老直接跟她开口，也免得我们犯难。”
月儿虽然脑袋不太灵光，可是她也看出来了，自家大伯母根本就不穿这粗布，看看人家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旧了些，可是好歹也是细布不是，而且这花色也好看，真是看不出来，大伯母去镇子里住了，这人的穿戴打扮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美琴也没想到盼儿会在这个时候会开口，再看看白秀梅这脸色也是一脸的犯难，估计今天想从这里白拿布是不太可能了。
“行，那我就不难为你了，回头我跟老太太说，来，弟妹咱们坐一会儿，你说说咱们都说长时间没做一起做针线活了……”
盼儿抱着布就看到自家小姑好像小狗一样，到处看看闻闻，这架势她要是再不明白，那可真的就傻了。
“呀，小姑，你找啥呢，跟我说吧……”
陈玉芝之所以跟过来，就是看看这俩个侄女今天有没有拿肉包子回来，只是找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什么地方能藏这东西。
看盼儿探寻的眼神，讪讪的笑笑“没找啥，就是看看你们把家里收拾得咋样了，嗯，不错，挺干净的，你不是说要送布吗，走吧，咱们俩个一起……”
既然没找到她想要的，她也不愿意在三房这边待了，屋顶低矮不说，还有一股子潮气，在这里待久了，人心里憋闷不说，还浑身的不舒服，所以陈玉芝巴不得赶紧的回自己的屋子去。
盼儿可不知道她心里这些道道，抱着布就出门了，这炕上的妯娌俩个说是闲聊其实都是王美琴再说，白秀梅在听着。
她这次过来当然是有事，她娘家那头有一个侄女，天生驼背，再加上家里就这么一个丫头，家里人不舍得她过的穷苦，所以挑来挑去，这人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年纪也大了，她就琢磨气白秀梅家的干弟弟来。
白秀梅心里暗骂了一句，就知道这个妯娌没按什么好心“吆，大嫂，真是对不住，上次回去我听我那个弟弟来信说心里有人了，至于后来怎么样，我一直也没回去就不知道消息，你这事我看恐怕是成不了了，你看这年轻人能成夫妻怎么着也得互相看对眼了不是。
再说我弟弟是个当兵的，常年不回来，不管成不成的想必暂时也不会考虑别的人，大嫂，你娘家侄女要是有合适的就赶紧的找吧，这姑娘年岁大了，可不能给耽误了。”
白秀梅这一拒绝，王美琴面上虽然不显，可是这心里已经骂开了，能找这个妯娌的弟弟，那也是看得起他们家，就他们白家一个外来户，要田没田，要本事没本事，也就会织个布，这还在她跟前拽上了。
叹口气“唉，你弟弟是个眼光高的，我那侄女也是没这个福气了，对了，弟妹，有空你也织个好看的布出来，咱们也跟你沾沾光啊，穿出去说是你织的，说不定周围的人都能过来找你织布呢，毕竟这自家织出来的比那店铺里卖的可便宜多了。”
白秀梅叹口气“大嫂，织布倒是容易啊，可是这细布的线可是很贵的，再说娘这头还指望卖点布贴补家用呢，你看看我们家孩子，不说别的，我这当娘的还会织，可是这身上不也补丁摞补丁的，再说了家里天天有活计，我这也是瞅了空才织那么一会儿，等着吧，看娘这头能不能拿出买细线的银子来，要不然我是有这心没那个力气啊。”
白秀梅现在是啥啥都不做主，有啥事让这个妯娌去找婆婆去，让她自己出钱贴补，她咋就没看到这个妯娌给他们点啥。
她平时织出来的粗布他们可没少穿，可是最后也没落到啥好啊，连干弟弟的婚事都让人算计了去，尤其是这个家里也就自家孩子和男人最亏了。
看白秀梅没拒绝也没答应，莲儿满脸是笑的开口了“三婶，这事回头我跟奶他们说去，你这要是织了细布卖，那价钱自然就不一样了，这家里的收入多了，家里的人也能跟着穿上不是。”
白秀梅倒是没那么乐观，“其实这细布咱们农家人穿的少，这布也不如粗麻抗造，而且价钱也贵，本钱也多，买的人却少，而且也费工费时的，之前不是没跟你奶说过，可是你奶她没答应，你要是能说动她，我还巴不得呢，那我可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娘俩在这里可没套着啥便宜，所以王美琴也没待多久就带着闺女回去了，白秀梅看着母女俩个人离去的身影，所有所思的摇摇头。
之前在家里这妯娌看着还笑模笑样的，可是自打去了镇里，她怎么感觉有些看不透这个人呢，说话拐弯抹角的不说，这心里的算计也太多了一些。
月儿在隔壁屋子手指灵巧的穿着梭子，这可是给她们自己织的，而且她觉得妹妹要是穿了一定很好看，所以她恨不得快点织好，这样等天气热了的时候，盼儿就能穿上新衣服了。
白秀梅过来看闺女的时候，月儿正全神贯注的织布呢，看着闺女认真而专注的神情，白秀梅这心也酸酸的，就这么看他们家闺女好好的，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是傻子，她闺女一点都不傻，看看织布织得多好啊，她这个做娘的都未必有闺女织的好呢。
她娘曾经说了，这织布好赖那也得看天分，如此看来他们家月儿也不是傻啊，只是这精神头在这地方。
“丫头，不着急，慢点织，别累着了，来，娘跟你换换，唉，你爹在你奶那屋都在干嘛呢，咋还不回来。”
此刻的陈大户正在主屋里谈房子的事，老儿子马上要举办婚礼了，这房子还没着落呢，老太太琢磨了半天，也只有让老三一家让出房子，搬到以前的老房子住，虽然是茅草盖的，但是修理修理住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老三，你觉得咋样？”
陈大湖挠挠头有些犹豫，“娘，老房子那边已经多年没住人了，房子都快塌了，我们咋住啊？”
老太太的手一挥“这事好办，回头你找人过来帮忙修整一下这房子，修好了照样能住人，娘这也是没办法了，你大哥是长子，这长子的房子不能动，你二嫂子身子不是很好，你二哥还奔着生个儿子，她们一家也不能挪地方，也就你们家没啥事，挪了也就挪了，家里也实在是拿不出那个银子给你弟弟重新盖房子了。
唉，大河这一念书，家里这钱啊就跟流水似的往外掏，老三呢，我跟你爹琢磨了，你们过去住着也宽敞一些……”
盼儿抱着布进来就听到老太太让他们搬家的话，小丫头可没自家亲爹那心性，“奶，你说我们搬过去住，这吃个饭，大冬天的还得跑那么远的路，烧个热水洗澡还得跑你这边来拎，估计到家早就不热乎了，你老说是隔壁，这哪里是隔壁的事啊，都隔了一条道了，老屋子那边也没啥邻居，我们住着也不安心啊……”
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盼儿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啥，家里房子不够住，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和你爷搬过去住吧，也没这个道理。”
盼儿噘着小嘴一脸的委屈“那也不能让我们家搬啊，要搬大家一起抓阄呗……”
陈大湖一脸歉意的冲陈方氏说道“娘，你别听盼儿的，小孩子不懂事，不过，这修房子也需要花费银子的，我这手里实在是没钱，你老看呢……”
陈方氏看儿子巴巴的望着她，叹口气“老三呢，娘其实也舍不得让你们搬出去，可是家里就这个条件，你弟弟马上要成亲了，这还得需要一笔钱，娘这里实在是拿不出来了，这样，你先在外面借借，反正咱们没分家，等你挣了钱咱们再还就是了。”
陈平窝在陈大湖的怀里，把这前后的话给听明白了“奶，你说我们这样的跟分家也没啥不一样啊，而且我们来回也不方便，你还不如把我们家给分出去呢……”
陈大湖拍了儿子小屁股一下“你这小东西，分啥家，你奶奶爷爷都在呢，要让你爹我养活你们我可没那个本事……”
34.让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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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陈大湖也就是一个戏言，希望老人别对孩子有啥看法，至于养不养得活孩子，他心里有数，既然生了，那就养着呗，比他们家孩子多的都活的好好的，他们家才三个也不多，夫妻俩个要是肯下力气的话也不是个问题，而且家里还是俩个闺女呢，这压力肯定没老大家的大。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老太太三角眼一眯，心里也开始琢磨孙子说的话，这家里老三家除了会织点布之外也没别的本事，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傻闺女，跟老二家比起来，老太太心里有些犹豫。
“这样吧，回头我跟你爹再商量商量，明天咱们再说这事，不过房子肯定得腾出来，怎么腾，我们俩个在好好的聊聊。”
看到盼儿手里的布，老太太乐颠颠的接了过去，这就是银子啊，要真是把老三家分出去，这银子可就不归她了。
老太太和老爷子躺在炕上就提起了这事，“不行，咱们还在呢，就给老三家分出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别人家怎么看咱们。”
陈方氏叹口气“你当我想啊，可是不分出去，这刮风下雨的，你让他们来回的跑也不是那么回事，万一遇到大雨或者大雪根本就出不了门，难不成你过去给他们送饭不成？
要是给他们分粮食，这跟分家也没多大的区别，问题是这俩个赔钱货，早晚都要出嫁咱们还得给她们准备嫁妆。
盼儿还好一些，能收些彩礼，可是就这丫头的性子，早晚都得在婆家惹出乱子来，你看看老三两口教的孩子，大人还没开口呢，他们家孩子都抢着说话，我看老三也没啥脾气，以后这都是个事，万一跟婆家弄不好了，以后咱们还得养着他们不成？
再说月儿，她就是个傻子，顶多也就没傻透顶，可是她这样周围的人都知道，谁能娶她，要嫁出去就得多陪送，要不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卖了，你觉得老三家的能让？
其实把月儿卖出去也好，至少老四以后继续考的话，银子至少能宽松些……”
陈暮生没吱声，只是披上衣服重新坐了起来，拿起他那个大烟袋又开始点起了火，老太太回头见老头这样，不由的恨恨的说道“就知道抽，你倒是说句话啊，老四考试婚礼哪一样都需要钱，家里盖房子这一两年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你说该咋办？”
陈暮生吐了一个烟圈，叹口气，“你让我说啥，这该说不该说的你都说了，老三家分出去我怎么感觉不太妥当，要是不分出去，这来回也不是那么回事，你还有别的主意没？”
老太太摇摇头“你当我想啊，那也是我亲生的儿子，要不这样家咱们不分，他们搬出去住，农忙的时候就在一起吃，到冬天的时候给他们带些粮食过去，他们自己做着吃，等老四媳妇进门了咱们再看看。”
对老太太说的，老头赞同，“行，就按照你说的办，等老大家的孩子结婚了，咱们再说其他的，反正这房子早晚都不够用，到时候说分家也不迟。”
陈大湖这头回家跟白秀梅说了老太太的意思，白秀梅当时就不乐意了“这是怎么说的，咋就咱们家搬出去，其他家都不动，难不成咱们家就是一块石头，你娘想扔哪儿就去哪儿，没这样的道理，都是儿子，怎么咱们的待遇就不一样。”
陈大湖眼睛盯着棚顶，眼神里也尽是迷茫，叹口气“那又能怎么样，我娘都那么说了，咱们总不能跟大哥二哥家攀比吧，搬出去也好，至少孩子吃口东西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的，他娘，我估计这事你就是跟娘闹也没什么结果，不如咱们搬出去，昨天没让孩子吃到包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呢。”
白秀梅原本还想跟自家老实男人吵一架呢，不过细一想，或许这也是个转机，至少她给孩子织布做衣服这婆婆也不用天天的盯着她们，做什么事也能自由一些。
“唉……我说，搬可以，但是要是不把房子给我修好了，这家我肯定不搬，别忘了你是哥，老四上头还有俩个哥哥呢，不是所有的事都要你这个当哥的来抗，他陈大海挣工钱，难不成我们在家里都闲着？
家里的地，家里的鸡鸭猪，卖布挣钱，咱们哪一样还少了？别以为这个家都是他们老大的功劳，我和老二家在家里也没轻累，而且咱们三个孩子都有帮忙。
你再想想你那好妹妹和好弟弟都干什么了，咱们宝儿小吧，可是就是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给猪鸡鸭弄草吃，陈玉芝她送个饭还得让咱们生病的儿子帮着送，这个家啊，要是可以，干脆就分了吧。
别人我不管，把我们单独分出去也行，我就不信我们娘几个还养活不起一个家，你听听，咱月儿还在织布呢，说我闺女傻，没见过她这样当奶奶的，亲孙女啊，别人我不管，可是她可是孩子的亲奶奶都能这么说孩子，你说你这个当爹的心里就没啥想法？反正我听了不舒服，要不是她是老人，你当我不跟她辩驳两句。
动不动就拿不孝来压我们，你那个娘啊也就会这两招，以后你给我长点心眼，唉，咱们家孩子也不容易，呐，给你包子吃，这是孩子卖螃蟹挣得钱买的，你知道不知道，月儿这孩子为了送螃蟹到镇里，饿得都昏倒在街头上了，要不是有好心人帮忙，你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听媳妇哽咽着把包子的来历说明白了，陈大湖这包子他吃的都难以下咽，宝儿在一旁帮着补充。
“爹，你以后可要跟我们一条心，要不然以后我不喜欢你了，大姐都这样了，还想着帮我还生病欠下的钱，可是奶奶呢，把那个钱拿走了不说，连包子都一个没给我剩下，我早上还看到小姑在屋里偷吃包子呢……”
陈大湖这心里沉甸甸的，他没想到闺女为了弟弟妹妹能吃饱竟然会饿昏在街头，他现在都有些后怕，万一宝儿没跟过去，那他们辛苦养大的孩子是不是就彻底的离开他们了？
白秀梅叹口气“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内疚，说起来我这个当娘的也没做好，但凡我们有点能力也不至于让孩子这样。
孩子本来肚子就是空的，然后又饿了一顿，唉，想想我都想流泪，吃吧，孩子好容易给咱们带回来的，咱们现在吃的可不是包子，而是孩子们的孝心。”
宝儿在一旁啃着包子边点头“嗯，就是，娘你说的对，我们就是想让你们吃饱肚子，这样有力气干活，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二姐说她在山上都吃草了呢……”
陈大湖摸摸儿子的小脸蛋，“宝儿，够吃了不，爹这个留给你明天早上吃。”
小家伙赶紧的摇摇头“不了，姐说了，让你赶紧的吃，明天还不知道会进谁的肚子呢。”
白秀梅拍了自家男人一下“让你吃你就吃，别想那么多，我告诉你啊，要是你把这事告诉你妈了，我跟你没完……”
陈大湖苦笑了一声“你当我是真傻啊，要是我妈当时给宝儿留一个包子呢，我心里还真的就没别的想法，可是她连小孙子都不留，这还是咱们孩子拿回来，当时我心里真的不知道是啥滋味，虽然她是我娘，可是有些时候我也看不懂她，大概我这个儿子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可以随时可以放弃的吧。
算了咱们别说那么多了，越说我这心里越不是滋味，要真说起来，还是咱们家孩子能干，我们宝儿都能陪姐姐去镇上了……”
小家伙挺着小胸脯，证明自己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那是，爹，我给你好吃的，呐，这是大姐给我买的糖，你也吃一块吧……”
小家伙有好吃的不忘跟自家亲爹分享了一下，陈大湖摆摆手“可别，爹不吃这东西，都留着给我们宝儿吃吧，给姐姐吃了没？”
宝儿摇摇头“大姐二姐说不愿意吃，说太甜了，爹，你看过咱们家老房子没，我和姐曾静去看过，墙都快塌了，那地方能住人吗？”
白秀梅给儿子擦擦手“小东西，你操那个心干嘛，好好的睡觉，这样才能长大个，这事有你爹呢。”
白秀梅躺下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隔壁的闺女也早点睡。
陈家的地终于在三天后种完了，月儿和盼儿这几天没收获到螃蟹，这东西就跟它当初突然出现一样，忽然之间这东西又消失了，月儿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想弄鸡肠子吧，各家各户都指望着老母鸡下蛋卖钱呢，谁舍得杀鸡吃啊。
陈大湖也没出去做工，而是找人帮忙修葺老房子，老太太最终的决定还是让他们家搬出去。
王美琴自打种完地的当天就带孩子回镇里了，好像生怕这个家里再让他们干什么活似的。
林巧玲对老三一家搬出去还是有些不太舍得，让自家男人帮着陈大湖修房子去。
“唉，弟妹啊，你说咱们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说心里话老四媳妇进来我都觉得有些别扭，毕竟咱们俩个处的时间长，要说跟你在一起干活，我这心里舒服，不像大嫂似的，这嘴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真干起活来就属她偷奸耍滑的，唉，也就是老房子地方不大，要不然我都想跟你们一起搬过去住了，省得老太太天天的骂我生不出儿子来。”
35.强占
35.
白秀梅知道这个二嫂生了一张巧嘴，所以对她说的话也只是笑笑，并不当真。
“什么呀，在这里住着多好，都住了十来年了，冷不丁一走我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再说了守着老宅子至少也热闹些，你看看老房子那边，前后都没邻居，我是真的担心一旦有什么事我们都没法喊人了，好在山脚下还有几户人家，要不然我都不敢让孩子出门了。”
林巧玲叹口气“你看看，找人帮忙吧，工钱不给人家就算了，都是邻邻居居的，大家互相帮个忙也说的过去，你看看咱娘拿出来的东西，我都不好意做了。”
白秀梅叹口气“那又能怎么办，粮食也不在咱们手里，以后慢慢的赶吧，野菜饼子就着汤，想必大家也不会挑剔的，先把房子给修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现在是想好了，只要能离开老太太的眼皮，就算是吃点苦她也乐意，等以后他们攒了钱了，这欠下的人情她慢慢的还，没指望老太太能帮她还人情，就冲今天这做法，她心里早就看明白了。
月儿和盼儿弄好了柴火，去看了一下她们放的篓子，里面只有几条鱼，给大家伙加个菜有些不太可能，因为姐妹俩个人知道中午吃的是什么。
“姐，要不把鱼拿回去让娘给大家熬点鱼汤喝吧，东西少，可是熬汤还是不错的，我都有些馋这鱼汤了，不过不知道奶能不能舍得给油啊，这东西没油也不好吃。”
月儿摇摇头“还是别，烤了给宝儿吃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咱娘为这房子事头疼着呢，万一因为这事让奶再骂一顿不值，你把鱼烤了，我去看看那几个陷阱有东西没，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猎人都是咋办到的，唉……”
月儿虽然说不出来这其中的缘由，反正就是觉得不能这么做，而且此时也不是她掏银子出来的时候。
盼儿这个时候也不提把他们之前得到的银子拿出来，在小丫头的小心眼里，这可是伙里的房子，还没分家呢，凭啥要让他们家自己掏钱。
今天也合该月儿走运了，她挖的那几个陷阱弄了一只野兔还有一只野鸡，头一次弄到猎物的月儿兴奋的拎着俩只野鸡野兔就跑了出来。
“盼儿，盼儿，你看，这是啥，我弄的……”
看到阳光下自家姐姐咧着嘴笑好像被镀了一层金光，连盼儿都能感觉到月儿兴奋的心情。
“姐，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小丫头也兴奋了，连鱼都顾不上了，抢过月儿手里的这两只猎物开始打量起来，月儿也不理会她，接过烤鱼的棍子继续开烤，想必午饭也没他们的份，这几只鱼就当是他们的午饭了。
盼儿拎着猎物有些发愁“姐，这东西是拿回去啊，还是卖了啊？”
月儿有些奇怪“干嘛卖了，回去给帮忙的人添个菜不是挺好的？”
盼儿撅着小嘴摇头“这个可不妥，这要是带回去了，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我觉得应该卖了，怎么说也有几十文的收入不是，姐，你还记得冬天的时候咱爹和二伯去山上碰到一只冻死的野兔，那兔子后来咱们也没吃到肉啊，还是让咱奶给卖了，我看啊，这兔子十有八九也保不住。
姐，你等着，我去喊宝儿过来，我们俩个去卖兔子去，你在家里待着，要是奶问起来，你就说我们俩个弄野菜呢……”
月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呐，这鱼你们俩个拿着路上吃，要是渴了，跟路边的人家要点水喝……”
她可不希望上次的事在妹妹身上发生，肚子饿了不要紧，弄水给填饱，只要肚子撑起来了，这饿什么的就感受不到了。
陈大湖修这房子也快，本来就是茅草房，重新换了房梁还有茅草，墙上抹上一层泥巴基本上就差不多了，过来帮忙的人也多，两天不到就基本完事。
看着新修好的房子，这一家人还畅想了一番，不过陈大河考试回来听说这件事之后坚决不同意让陈大湖一家搬过去。
“娘，你咋能让三哥一家过去，你说我这个当弟弟的娶媳妇把自己的三哥给挤走了，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传呢，不如我成亲就搬到老房子去，那地方本来就偏，你也不怕你那小孙子有啥事。”
其实陈大河心里想的是自己搬过去了，新媳妇就不用在他娘跟前伺候着，这样他的日子也能过的舒坦一些，这些年他可是看明白了，家里的那几个嫂子哪一个没在老太太面前吃过亏的，这要是让师妹嫁过来，肯定适应不了他们家的生活方式不说，老太太这头也不能天天的哄着自己的媳妇不是。
老太太哪里知道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儿子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道道呢，“这可不行，那房子你听娘的，你们俩个新人怎么能去住，我跟你说实话吧，那房子三两年就得重新弄。
先不说这平时刮风漏雨的，你在那边住，哪有那个心情去读书，说不定亲家那头心里也不乐意呢。
等你妹妹嫁出去了，房子空出来，就让你们搬过去，再说以后你也不经常在家里，你还能让你媳妇住那么偏的地方，别说你不乐意，我也不放心不是，放在眼皮底下大家都安心。”
别的陈大河没注意，就是听说这房子不结实之后，他就打了退堂鼓，这要是万一那一天倒了，他和他娘子不得都压在下面啊，能不能活都两说呢。
了然的点点头“那我听娘的，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老太太这才有功夫打听儿子考试的情况。
“咳，这还用说嘛，反正我感觉挺好的，等过些日子就会有消息了，我让我大舅哥那头帮着注意，有消息他肯定会通知我的。”
原本还有转机的三房，在老太太的一番劝说下，他们家搬出去就是命中注定了，在老太太看来虽然老三一家搬出去了，那俩个不省心的孙女碍不到她的眼了，可是这原来该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丝毫不会因为三房搬出去了就有所改变。
所以第一天搬家，老太太就开口了，让白秀梅把陪嫁过来的织布机留给小姑子用，白秀梅会织布是不假，可她嫁过来之后也没藏私，这边的人喜欢她都教，包括家里的姑姐和小姑子。
不过就算别人学了，可是依然还织得不如白秀梅好，一来也是因为手艺不好的缘故，二来新作的织布机没老的好使，不说别的，就那梭子刚做的哪里能跟那经过长年累月使用的能比，打磨的再光滑还是不如旧的好。
所以老太太就寻思了，这东西留在家里至少让闺女多学学，以后到婆家了这也是一门手艺，哪怕是到了没钱的那一天，这好歹织布能换钱养家糊口，不是她不想做个新的给闺女，主要是这个媳妇的织布机好用，所以她才想方设法的留下来。
而且老太太也有私心，儿媳妇要织布过来织，这样也不怕他们偷着织布卖了，就算卖钱那也是归她所有，谁知道这个媳妇把织布机搬回去能织多少啊。
白秀梅一听说老太太要留下织布机，这气的浑身都哆嗦，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娘，这可是我爹临死前给我做的陪嫁……”
老太太一脸的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也没说不是你的陪嫁，就是想留下来给你小妹练手用，再说了，你要用啥时候都行啊，又不是不让你织布了。”
陈大湖这次可不向着老太太了“娘，这可是我岳父给秀梅唯一念想了，留在这里算什么事啊。”
过来帮忙抬织布机的几个邻居都觉得这个陈家老太太有些不像话了，儿媳妇的陪嫁她怎么说留下就留下，虽然没分家，可是这东西可都是由女方说了算的，要想留下那也得白秀梅开口啊，这老太太明目张胆的要，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月儿静静的走了过来，摸摸织布机，这东西从小陪她长到大，从小她娘就教她织布，这些年下来，这东西几乎可以说是占了她大部分的记忆。
她也不理会其他的人，只是摸着一块地方，“娘，这地方是不是当年姥爷吐血吐到这个地方，你看着红印到现在还在呢，以前晚上织布的时候我好想能感受到姥爷在陪我似的，一点都没觉得寂寞……”
月儿幽幽说出来的一句话，把老太太给吓了一跳，这孙女是脑袋拎不清的她清楚，一般来说这孩子也不怎么会说谎话，难不成这东西真的有些邪性？
张大锤在一旁开口了“婶子，按说这事我不该开口，可是你看月儿都这么说了，肯定是孩子她姥爷不放心过来看孩子了，这东西你留不住，还是让弟妹带过去吧，要说做这东西不难，你家女婿不就是木匠吗，做个新的不比留个旧的强啊，再说玉芝出嫁时候陪送个新的总比用这个旧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其他的人都点头“是啊，婶子，这东西好歹是大湖媳妇的一个念想，人家爹都那样了还给闺女做这东西，咱先不说这东西好赖，毕竟是人家爹最后的遗物留给孩子当个念想的，你要是留下来那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36.自己给自己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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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月儿这么一吓陈方氏这心里也没底啊，虽然她有些不太相信这东西，可是万一要是真的，家里还能太平的了？
叹口气“算了，也不是我非要强留，而是觉得媳妇能天天在这里织布，家里也热闹些，你看她是在那边织布，我就觉得家里少点什么算了，本来也没分家，他们也得在这边开伙，这不是想着织布机留在这里她也能方便些吗，既然老三家的不愿意，那就带过去吧，唉，秀梅啊，娘也没别的意思，你们快搬吧……”
白秀梅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面上倒是不能说出其他的来“娘，那我们就搬了啊，放心，该给家里织的布我肯定少不了的。”
老太太打的什么心眼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不就是不放心吗，不过她也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闺女这两天织得急，把那细布给织完了，要不然让老太太看到了指不定还要闹出啥幺蛾子呢。
看着陈大湖搬出来的东西，大家心里都不由的跟着叹了口气，啥都没有，就那么两口箱子，这还是白秀梅当初陪送的，几个帮着搬家的邻居都有些唏嘘感叹。
月儿他们几个倒是不在乎这些，一个个拎着自己的衣服包裹，欢快的在前面跑着，好像出了笼子的小鸟一般。
“娘，你快点……”
到了新房子这边，宋大锤他们都又不禁的摇头“大湖啊，你这里咋不弄个锅啊，现在天气暖和还好，这要是天冷了，家里总不能一点热水都不烧啊，到你娘那边拎水也不方便啊，不说别的孩子洗个澡什么的，那热水拎回来不都凉了嘛……”
陈大湖讪讪的挠挠头“我娘没说给我买新锅，我这手里也没个银子，等以后攒了钱我再买……”
宋大锤叹口气，摇摇头“你啊，我是没法说你了，兄弟啊，我家里有一口破锅，别的地方没毛病就是锅沿裂了，你要不嫌弃就拿过来用。”
陈大湖当然不嫌弃了，他也清楚没锅家里有诸多的不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感情好，大锤哥，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宋大锤喊来了大儿子宝根回家把那口破锅给拿过来。
白秀梅在一旁叹气，有些为难的说道“本来还想请你们喝口水的，家里连一只碗都没有……”
吴来银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白秀梅此刻的困窘，这家里一进门啥都没有，就连做的凳子都没有，他们也没指望白秀梅能烧出热水来。
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弟妹，你这话说外道了不是，我们跟大湖什么关系，打小那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你们什么情况我也知道，别发愁，这日子在于慢慢的过，说不准以后你们家别说是碗筷了，估计连银子都一大把呢，别发愁，慢慢来吧。
孩子还小，等大了你们就有盼头了，回头我让你嫂子她们给你送点家伙事来，你说你们家这老太太也真是，虽然没分家，可是你这好歹也是不跟他们住在一起，这该有的过日子的东西也不能缺了，你看看你们家倒好，除了你们这几头人，就剩这个织布机了……”
不用别人说，陈大湖也觉得老娘这事做的有些不靠谱，他也没再伙里住，这东西怎么也得给他们配一套不是，等真的分家了，他还能多要是咋的。
“唉，我娘也难，老四这一读书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得勒紧了裤腰带，没办法啊……”
一会儿工夫，宝根把锅给背了过来，随后跟来的也有二丫和锁住还有春巧，春巧手里还拿了五双碗筷，虽然都是旧的还有些豁了边的，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白秀梅家里正急需的，她也不嫌东西的好赖，至少能在这个时候帮他们一把的人都是好人，再说这吴来银家这条件也不好，人家能有这心，她知足了。
“呵呵，爹，娘让我送过来的，娘说了要是搬完了就让你回去……”
吴来银笑呵呵的摸了自家闺女的头一下，自家老娘们是啥意思他明白，就是怕陈大湖两口子为难。
宋大锤他们把家里都安置妥了，也不久留，看夫妻俩个满脸的愧色，他们还不忘打趣一下。“愁啥啊，搬出来了，说不定你们的日子还会过的更好呢，别看现在没分家，不过单独住比住在一起要好，至少孩子们不用天天挨骂了，我们走了啊……”
大家都看出来搬出来住的好处，也就陈大湖觉得离开了家自己好像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不过白秀梅才不管他那些小心酸，跟着孩子们开心的收拾起她们的新家，别看是破茅草屋，可是她就是觉得舒心。
“娘，咱们要不养几只**，这样宝儿还能经常吃个鸡蛋，你和爹也能多吃点好的，这样你们俩个干活也能有力气。”
说起养鸡，白秀梅有些发愁啊，先不说这鸡崽子她没那个钱买，问题是这养鸡不得归伙里啊，这还没分家呢，要是老太太看到他们家养鸡了，估计啥都剩不下。
她这一犹豫，盼儿猜出个大概来“得，姐，别养活了，你说咱们掏钱买鸡仔，那将来生了蛋归奶奶那头啊还是归咱们家啊。”
月儿有些不解的抬头“那有啥啊，谁掏钱的归谁呗，那小叔买的那些纸墨笔砚都是咱们伙里出的钱，你看他这些东西让咱们碰过吗，按说这东西也是大家伙的，现在归了他可不就是他自己的了，凭啥咱们自己掏钱养鸡还得给他们，那还不如把咱们都掐死得了，什么也不吃跟奶奶他们那头也就没关系了。”
陈大湖听这话，有些着急，“瞎说什么呢，你奶不至于这样，养就养吧，你们还能跟着吃点蛋，而且这也不用你奶奶他们出钱出粮，跟伙里没多大的关系。”
其实他也是馋了，这两天都能吃饱肚子还能吃到肉，让对肉已经失去了味觉的陈大湖觉得自家出钱养鸡就应该自己吃肉，老人那头想吃可以给，但是多数还是自家人吃。
白秀梅摇摇头“这事我看不打准，你说了不算，你娘说话才作数，她说是啥你还能反对是咋的，我就没见过你反对过你娘。
不如这样，你回去跟娘要点鸡蛋或者钱出来，要么咱们找人帮着咱们孵小鸡，要么咱们自己买鸡，她要是反对的话，你看看她那头咋说。”
得了媳妇的话，一心想吃鸡肉的陈大湖也不含糊，领着小儿子就往老院走，还别说真的让白秀梅给说对了，老太太哪一样都不同意，鸡蛋她不想出，这买鸡仔的钱就更不用提了。
“要想养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陈平在一旁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眼又上来了，“奶，你不给我们咋养鸡啊，要是我们借钱养鸡，这鸡算谁的啊？”
老太太三角眼一瞪“那还能算谁的，还没分家呢，当然是伙里的，咋的，你们还有别的想法不成？”
陈大湖叹口气，原本还意气风发的过来，哪成想一切都被自家媳妇给猜对了“娘，我们借的钱养活的鸡怎么能算伙里的，伙里出钱养那才能算是这个家的，你说我们欠了钱，还落不到东西，那钱谁来还啊？
算了吧，这鸡我们也不养活了，孩子她娘忙活家务再织布也没那多的时间，你这头还有一院子的猪鸡鸭要养活，俩个孩子也忙活不过来，行了，我们走了……”
老太太寻思过味来赶紧的喊住父子俩个“你们养鸡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掏钱，这养的鸡鸡归你们，蛋归伙里……”
陈大湖有些意兴阑珊“得，我们不养活了，现在这样过挺好的。”
多余的话他已经懒得说了，他这个娘啊是一点亏都不吃，还见不得他们家过好日子，现在想想心里都有些难受。
宝儿撅着小嘴跟出来“爹，要不咱们搬回来吧，啥啥都没有，咱们在那里住着有啥好啊，吃个饭还得跑那老远，万一我要是饿昏了，奶是不是连饭都省了……”
见爷俩个垂头丧气的回来，白秀梅就算是不问也知道个大概。
一脸调侃的问“怎么样，我没猜错吧，我就说了这鸡不能养，你还偏要说能养活，幸好你去问了，要不然孩子们辛辛苦苦的连个鸡毛都看不到，还不如让咱们孩子轻松点。”
就因为陈大湖他们要养鸡的事，老院子这边可算是炸锅了，老头的意思不如让儿子养几只鸡，这样他们这边也不吃亏，给儿子那头留两只解解馋，剩下的不还是他们这边的吗，而且也不费多大力气。
陈玉芝也觉得老爷子说的有道理“娘，你没算过来账，看着他们得便宜了，实际上咱们得的实惠才最多的，你看力气他们出了，粮食他们自己出，咱们还能得到鸡蛋和鸡呢，你说这不是白捡的便宜吗？”
老太太琢磨过味来了，她刚开始想着拿捏住三房，就是没琢磨明白，老三家可以养鸡啊，问题是留两只给老三家，剩下的都归伙里，那她岂不是白得了不少的便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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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导火索
37.
琢磨明白了，老太太也后悔呢“行，晚饭的时候我跟你三哥说说这事，反正他们那边有院子，养这个东西也不费多大的事。”
不过吃饭的时候老太太一提出来，白秀梅就摇头了“那可不行，娘，你当养鸡光吃草啊，再说了就说这草也就这个季节有，冬天也没草啊，我拿啥养鸡，这鸡和蛋都归你了，我连买粮食喂鸡的银子都没有，算了，这事也是大湖闲着没事瞎折腾，你老可别当真，再说了孩子们还得帮着这边打草砍柴，哪有那个功夫管这个，要说养鸡，估计这鸡瘦的都没人要了，就更别说下蛋了……”
白秀梅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养，凭啥他们辛苦便宜了这边。
林巧玲在一旁满脸含笑的帮着老太太劝“弟妹，你看，这东西也就两把草的事，要是真的养成了孩子不也能吃到鸡肉啊，你看我们这边一年到头也吃不到鸡肉，你搬出去至少比我们要好多了……”
林巧玲这个时候为啥要帮老太太说话，那是因为陈方氏让花婶给她找了药了，好不好使的她正在服用，不过冲老太太这番心思她得帮着老太太一把，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在老太太的眼皮底下过活，能让自己舒服点，她是不吝啬帮着开口的。
白秀梅淡然一笑“二嫂你不用劝我了，我都愁给鸡弄点啥吃呢，小鸡吃的是小米，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喂的。”
月儿一抬头就看到老爷子给老太太递眼色，放下筷子慢悠悠的说道“奶，你也别想着鸡养成了的事，鸡仔的钱谁出啊，我们家是没钱，连我弟弟的药费还欠人家满囤爷爷的，再说就算你老出钱了，我们住在那么偏的地方，万一来了黄鼠狼什么的，鸡要是都死了，这都算谁的？”
她这一句话把老太太给惹火了，指着月儿的鼻子就开始骂“你个傻货，哪里都有你插嘴的地方，给我滚，谁家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老三家的，你管管你那个好闺女，既然是傻子就别到处给我多嘴多舌，你要是管不好我来管教，我就不信了天天打她还不长记性……”
月儿脸色木木的站了起来，白秀梅赶紧的把闺女给拉走，“娘，你别跟孩子生气，我会好好的说说她的……”
盼儿小脸紧绷着，把碗一放“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老太太一瞧她这摸样，气的差点把筷子甩到盼儿的脸上“老三，你给我好好的管教孩子，我天天的操心拔地的，还给你们养出错来了，你看看你们家这俩个赔钱货都是啥家教，要是你教不好了，我卖给人牙子，我看她们俩个在别人手底下还敢这么目无尊长……”
老太太心里更多的是恼怒，今天的提议让媳妇给拨了，本来她还寻思白秀梅会开心的答应养鸡呢，这可倒好，鸡没养上先叫起苦来了。
“这都是要翻了天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老三，你这鸡是养还是不养？”
老太太这一闹，陈大湖犯难了，自家老娘这眼睛都快赶上刀子了要是不养的话，估计以后还有的闹，他倒是不想养啊，可是老太太现在这么说是要逼他点头。
叹口气，狠狠心“娘，你老让我们养也行，鸡仔钱和粮食得你老给我们出，不然我们拿啥养活？”
老太太刚想闹，老爷子发话了“都是一家人，都别说两家话，他娘，给孩子拿几个鸡蛋去孵小鸡去，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们留俩只鸡。”
陈大湖苦笑“爹，你这话说的，拿鸡蛋孵小鸡，谁知道能孵出来什么啊，万一都是公鸡呢？这个我可不敢保准，这样吧，娘多出点鸡蛋，这说不准还能多孵出来母鸡呢，不过我也有条件，我要留俩只母鸡，宝儿身体弱你们也知道，咱们先不管其他的，就冲宝儿是你们的小孙子，这母鸡你们也得给宝儿留着，不然这鸡我不养，谁愿意养都行，二嫂你也可以，要是愿意，你就在院墙边圈个鸡圈出来，也不耽误什么事。”
林巧玲撇撇嘴，心里暗道，她出力费劲的养几只鸡，最后到他们嘴里的还有几块肉啊。
“唉，嫂子我可没那么大的力气，光是绣花这一样都快把我们娘几个给累趴下了，哪还有那个精神头去照顾鸡啊，你们养吧，我可不眼馋。”
她也寻思好了，老三家连个吃饭的家伙事都没有，吃鸡肉不还得到伙里来，他们照样能吃到肉。
陈大湖拿了十二个鸡蛋和半袋谷糠回来，白秀梅一瞧这架势，拦住他不让进来“你拿回来你养，鸡光吃糠啊，有本事你自己喂去，我可不管这事，有问题你找你娘问去。”
她心里委屈着呢，什么事都让他们三房去抗，还以为搬到这地方能清净一些，这可倒好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来了。
陈大苦笑“孩子他娘，你当我愿意啊，咱娘逼的，要是这个东西不接，你就等着吧，孩子们估计顿顿都得喝水。
唉，我这里还一肚子怨气呢，你说我该朝谁发，这也就是我娘，换一个人试试，我才懒得伺候她呢，你说我能怎么办，不过我可说好了，不管公鸡母鸡，反正咱们家要两只母鸡，下的蛋留给孩子吃，我爹都发话了，这事咱们推辞不掉的。”
白秀梅恨恨的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小米呢，没小米，小鸡仔不得噎死啊，就这糠，小鸡都不吃……”
陈大湖嘿嘿笑“媳妇，我也没那么傻，小米我要了，在兜里揣着呢，不过老太太没给多，估计也就将将够小鸡吃的。”
白秀梅冷哼了一声“你娘这哪里是怕鸡吃啊，她是怕我们娘几个吃，得了，都拿回来就放屋里吧，我告诉你啊，要是你娘敢反悔，咱们俩这日子也别过了，你自己寻思寻思……”
盼儿生气的鼓着小腮帮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爹，你咋就那么听话啊，我跟你说，这鸡你自己喂吧，我可不管了，一天到晚的打猪草喂鸡喂鸭，我们到最后成了奶奶嘴里的赔钱货，你看看我姐，咱们家一年四季的柴火不都是我姐弄的，你听听我奶说啥了，说我姐傻，那是亲奶吗，比后的也没强啊，你满屯子里找找有几家是女孩子去打柴的？”
说起这话小丫头气的呜呜的抹起了眼泪来，她是为自己也为姐姐不值，是，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没闲着，可是他们家的男孩子不干活，说是去镇子里当学徒了，她可没见到学徒的那俩个到底学到了啥，而且人家二伯母家的姐姐不也就管绣花吗，他们家倒好，织布不耽误，还得做那么多的家务，他们怎么了，差啥了，她就是想不明白。
月儿幽幽的叹口气，过来搂着妹妹“娘，鸡咱们养，到最后会不会被黄鼠狼拖走了谁知道呢，只要宝儿和妹妹嘴里能吃到鸡蛋比啥都值。
说我是傻子，那好，以后我就乖乖的当我的傻子，你们看哪家傻子还天天的干活，我啊，生病了，啥活都干不了了，爹，明天你跟奶说，我疯了，满大街跑呢，这回我可要坐实她说我是傻子这件事了。”
陈大湖被月儿这一席话给吓的，以前闺女不会说这样的话的，这都是怎么了？
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丫头，跟爹说说，你是不是哪里不得劲啊？”
月儿摇摇头“傻子哪里还能知道舒服不舒服，我现在是傻子，我要睡觉……”
月儿也不理会夫妻俩个了，拉着盼儿就回到了她们俩个人的屋子，“乖，睡觉，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回姐彻底的做一个傻子……”
盼儿别的不怕，就是怕姐姐被老太太给气疯了，拉着月儿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姐，你真的没事？你别吓唬我。”
月儿摆摆手“睡吧，我累了……”
陈大湖夫妻俩个真的被大闺女这一举动给吓到了，现在俩个人坐在炕上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秀梅心里更多的是着急，孩子变化比之前大多了，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前是呆呆的，可是现在这脾气有些长了不说，这做事她也不敢说是偏激，可是肯定不是按照常理的来，难不成孩子的病被婆婆刺激到了反而加剧了不成？
“不行，明天我要带孩子去庙里找人看看，上次那个和尚说了咱孩子不是傻子，那是掉魂了，我就想知道这孩子是往好了转啊还是越来越差了。”
陈大湖这心七上八下的，以前都说孩子是傻子，可是他没觉得有什么，自家闺女就是话少，心眼少而已，其他没比别的孩子少点什么，可是这段时间他也清楚这孩子有变化了，可是他说不好是好还坏。
忧虑重重的开口“去是得去，可是钱呢，咱娘肯定不会给孩子拿这份钱的，你说到庙里能不给人家添香油钱吗，上次宝儿的事娘都开口说了，这事找娘说估计肯定是不成。
要不我去找大锤哥想想办法，看他那边能借到多啊好钱，总比你们娘俩空手去要好……”
白秀梅望着自家男人，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只是点点头，其实她手里有两个钱，那还是盼儿给她的，一个是五十文卖螃蟹的钱还有就是卖野鸡野兔的钱，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文，去庙里肯定是够，不过欠人家的药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了，可是这事她不打算说，借钱也好，省得让婆婆知道他们手里还有钱，指不定这个老婆子要起什么心思。
陈大湖心事重重的出了门，手里没有一文钱的日子他也觉得难熬，可是他也能理解自家娘亲抠门是为了啥，全家就出弟弟这么一个读书人，都奔着弟弟能考上一官半职的，别的不说光宗耀祖那是一定的。
白秀梅也不管自家男人，虽然累，可是心里有事她也睡不着，拿出之前织好的料子想给俩个闺女做一件春装，她倒是想给每个孩子都做，可是布料不够，做裙子那就更费料了，只能做上衣。
陈大湖回来从兜里掏出来一百文钱出来“唉，就借这么多……”
白秀梅也不跟他客气，“行，这些也不少，咱们给孩子看看，省得你娘天天的指着孩子鼻子骂，我是当娘的，孩子是我生出来的，我看着心里难受，反正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我就不乐意别人这么说我孩子，你娘也不行……”
陈大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家亲娘是彻底的得罪了自家媳妇了，白秀梅这个人啥都不错，宁肯自己吃苦吃亏了，她也不乐意自家孩子被人糟践，自家老娘是触了媳妇的逆鳞了，而且是一再的触，恐怕想让媳妇心里念着自家亲娘的好有些难度。
陈大湖作为儿子这里外里的为难，一头是媳妇和孩子，这头是亲娘，他现在不知道该站在谁的立场上。
“唉，你也别生娘的气，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她是啥品行啊，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弯弯绕和坏心肠。“
白秀梅哼了一声，“那是你想的，在我眼里，你娘那就是偏心，不说老大家的，就说老二家，同样是闺女，他们家孩子咋不打柴，说是绣花不能伤了手，可是咱们月儿呢，织布的手就可以随便伤？
咱闺女啥活耽误干了，别心里净想着你娘的不容易，你也多想想我们娘几个，我们容易吗？
你看看孩子，三个孩子跟屯子里的孩子比起来，你有眼睛不会瞅啊……”
陈大湖觉得自己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呢，媳妇心里有气他明白，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咋劝，他心里也憋着一股子火呢，他冲谁发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盼儿就在门外跳脚，“娘，没水洗脸呢，我们咋办呢？”
白秀梅叹口气，“能咋办，到你奶那边再洗吧，你爹一早去挑水了，咱们先过去看看。”
月儿慢悠悠的给自家小弟穿戴好了，这才牵着宝儿出来，小家伙边走边叹气“姐，没水可咋整啊，总不能在爷爷家洗好脚了咱们再回来，那岂不是跟没洗一样吗？”
ps:放大章，祝大家岁岁平安，平安夜快乐！
38.疯了傻了
38.
月儿叹口气，眼神幽远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夜的噩梦，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问题是她还听到了一种声音，应该是在喊她，一起来她还想跟娘亲说这事呢，谁能想到转过头她就忘了大部分，心里暗自叹口气，再听弟弟的抱怨，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股子的怨气。
“宝儿，你过来，听姐跟你说……”
小家伙听到月儿说的这些，有些犹豫想摇头，不过看姐姐这坚定的眼神，陈平又使劲的点点头“嗯，我去找娘和姐他们去……”
小家伙撒开小短腿去追白秀梅她们，月儿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等盼儿他们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早就把早上要做饭的高粱米给拿了出来，看娘俩进来了还不住的埋怨“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大家都等着你做饭呢，都手脚麻利点，离开我的眼了都学会偷懒了……”
月儿走进来的时候，老太太在院子里正骂骂咧咧的，她啥话都不说，到了仓房里，拿了一副水桶就往外面走。
老太太看月儿这举动就更来气“你个傻子，要干什么，快把东西给我放下……”
月儿停下脚步，回头斜睨了陈方氏一眼“你这个老太太你骂谁呢，找打是吧，我拿我家的水桶关你屁事，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不然我揍你……”
老太太一开始被月儿这副神态给吓到了，那是什么眼神啊，好像这个孙女根本就不认识她似的。
反应过神来了，老太太一高窜了过去“你个死丫头装神弄鬼的吓唬人是吧，我打死你……”
月儿还没等老太太近身呢，一闪身，老太太扑了个空，随后一抬腿把老太太给踢到在地，“你是谁，干嘛跑到我们家来，速速招来，不然大刑伺候……”
月儿手里的扁担一指老太太彻底的把陈方氏给吓傻了，“我的娘呀，傻子疯了，你们快过来帮忙啊……”
月儿此刻仰天长笑“傻子疯了？傻子疯了！”
她这一举动也就更加坐实了老太太心里所想的，吓的陈方氏一下子就爬了起来没命的往屋里跑，在后院里翻地种菜的陈暮生和陈大江他们听到老太太的声音都跑过来看看，屋里林巧玲拘着俩个闺女不让她们出来瞧热闹，她则趴在窗口往外面张望。
“这是咋回事？”
老爷子过来的时候，月儿已经拿着水桶和扁担离开了，白秀梅也是傻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娘，这是咋的了，月儿怎么了，以前她不这样啊？坏了，你老昨天晚上骂完她之后，她回家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白秀梅也不想说自家闺女疯了，可是儿子传来的信就是让她们这么说，她虽然不同意这个想法，不过傻子跟疯子也没多少区别，先暂时把眼前的困境度过去，要不孩子们以后还得受罪。
老爷子皱着眉头冲自家老太太低呵了一声“你小点声，月儿疯了的事不许传出去，老三媳妇你好好的跟我说说这到底咋回事，月儿脑袋不太好使，可也没到疯了地步……”
白秀梅哭哭啼啼的把闺女的表现添油加醋了一番，等陈大湖挑水进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在屋里捶胸顿足的哭开了“我这是做了啥孽啊，有个傻孙女不算，这回又变成疯子了，这个家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啊……”
陈大湖还纳闷呢“咋回事，秀梅，娘说的是谁啊？”
白秀梅眼睛通红的白了男人一眼“还能是谁，你闺女呗，月儿早上过来就不咋正常了，拎着水桶走不说还跟娘吵吵了，这不娘在屋里骂月儿呢，我让盼儿和宝儿跟出去了，你赶紧的过去看看，我这边饭马上就做好了，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陈大湖也顾不上倒水了，扔下扁担就追了出去，白秀梅把锅里的东西都弄好了，她也追了出去。
陈老爷子在屋里抽着烟老太太在一旁边抹眼泪边叹气，“我当初就说把这个死孩子给弄走了，老三两口子死活不干，你看看现在出事了，你说以前傻就傻吧，还能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倒好，还学会打人了，这以后可咋办，屯子里的人还不得三不动找到咱们家来，就这么个疯子跑到外面去，万一有个啥事，咱们家这些孙女闺女都别想嫁人了……”
陈老爷子叹口气“我说平时让你别骂这孩子，你偏不听，这回好了，让你给刺激疯了，你心满意足了吧，你说现在该咋办？”
老太太现在也没啥好主意，这儿子也不回来，哪怕是有一个回来的给她出出主意也好啊，弄这么一个疯子在家早晚都是个麻烦事。
老太太试探的问了一句“要不让老三媳妇去找人看看？上次不是说庙里的和尚说这傻子不是傻是因为掉魂了，这次再找他们看看，说不准还能给瞧好了呢？”
陈暮生叹口气“你说老三两口子也挺老实的，没做啥孽，咋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东西，赶紧的让老三媳妇带她瞧瞧，实在不行让老大想个办法，总不能让这么一个祸害留在家里吧？”
老太太没好气的白了老头子一眼“你早干嘛了，我当初就说了，你们谁都不同意，这下好了，终于是疯了，这回知道怕了，我去找老三去，赶紧的把人给弄去看看，能好的话咱们至少咱们还能捞回点彩礼钱，要不然这些年就白养活她了……”
陈大湖这头找到闺女的时候，月儿已经把水桶给拎回家了，看到女儿的样子，他也没觉得疯了呀，“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的跟爹说说？”
月儿面无表情歪着脑袋看陈大湖，一副不认识的表情。
陈大湖现在心里也没底了，这孩子昨天晚上是那么一说，难道不是装的？
“丫头，你还认识爹不啊，我是你爹亲爹……”
月儿噗嗤一笑“爹啊，你是我亲爹？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不过爹又是干什么用的呢？”
说完这话，陈大湖看到女儿眼神里显现的那丝迷茫，平时这孩子弄不懂的情况下也是这副表情，心里顿时一紧，难不成孩子真的要犯病了？
此刻月儿的脑袋也是糊里糊涂的，她有些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说的是什么，“疼，头疼……”
月儿抱着脑袋蹲到地上，人也蜷缩成一团，陈大湖有些不知所措了，搓着手在一旁着急的转圈圈，可是他帮不了闺女什么，看月儿痛苦的样子，他干脆抱起了闺女就往郎中家跑，白秀梅在后面看到丈夫抱着孩子跑了，她也不放心的跟了过去。
盼儿和宝儿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姐弟俩个还在院子里洗脸呢，就这样还换来了老太太一顿的埋怨“你爹挑点水容易吗，你们小孩子家家的长多大的脸呐，还要那么多的水，以后自己回家洗去，你们住的那个地方又不是没水，干嘛非要跑这里来洗……”
盼儿才不管老太太说这些呢，小嘴巴巴的“奶，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家里既没有挑水的桶子也没有装水的水缸，你说让我们怎么洗，总不能我们爬在井台上头冲下吧，我们这脖子也没那么长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老太太一大清早被月儿给气的心里一直有火发不出来，被盼儿这么一顶，这火气自然就上涌，阴沉这脸，啥都不说冲上来朝着盼儿就是啪啪俩个大耳光，“我让你顶嘴，你个下作的东西，跟我个老太太还玩起了心眼了，是不是你娘教的，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盼儿被老太太这么一弄有些愣住了，陈平在一旁直接就吓哭了“别打我姐……”
小家伙想护住自己的姐姐，无奈身量太小了，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老太太盛怒之下，连小孙子都不顾了，一脚就踹开了陈平，薅住盼儿的头发使劲的拍打，盼儿一边躲一边大哭，陈平也是，边哭边喊人过来帮忙。
林巧玲在屋里看到这一幕啧啧舌“你奶奶这是要干嘛啊，盼儿都多大了还这么打，我出去看看，你们俩个别出来，省的你奶有气朝你们身上撒。“
姐妹俩个哪里还能坐得住，本来跟盼儿她们平时相处不错，好歹也是堂姐妹，妹妹这个时候挨打，她们不出去好像说不过去，所以等林巧玲出去了，姐妹俩个也跟了出去。
“娘，别打了，有啥事咱们好好的说……”
姐妹俩个也喊奶奶想让老太太住手，后屋陈大江正跟张大锤边翻地边聊天，院子里一哭出声来，俩个人心里都觉得出事了。
“坏了，你们家老太太这是在打谁啊，孩子哭声怎么这么凄厉，咱们快过去看看……”
俩个人过去的时候，林巧玲正和俩个闺女拉架呢，老太太估计是打红了眼了，即便是林巧玲娘三个在一旁拉着，可是这老太太就跟魔怔了似的，对盼儿那根本就没当成孙女在看待，而是仇人，隔壁屋子的两家邻居都跑过来帮忙。
“我的娘呀，婶子，你这是做啥呢，盼儿还是个孩子呢，你咋发那么大的火啊，孩子小不懂事，这该揍是得揍，你可你也不能打得那么狠啊，你看看盼儿这孩子的脸，都快要破相了。”
盼儿虽然早熟，可是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管是体力上还是其他的方面，她根本就不是老太太的对手，人如今都被老太太打迷糊了，像个没了线的木偶似的。
陈大江一把抱住自家娘的身子，大吼一声“娘，你快要把盼儿打死了，你还让不让这个孩子活了，你还让不让老三活了……”
还别说他这一句还真管用，老太太从怒气中醒过神来，犹不解气的说道“打死了好，省的天天的浪费粮食天天的气我，你看看我一早上就说了那么一句话，这死孩子有十句在这里等我呢，你说说我这个长辈当的还有什么劲啊，我不如死了算了，省得被这些孩子给气死了……”
宋兰花跟二丫抱着呆呆的盼儿直流泪“丫头，快醒醒神，别怕，没事了……”
此刻的盼儿两眼呆呆的，跟月儿是一个表情，二丫心里害怕了“完了，娘，盼儿是不是傻了？”
ps:圣诞节快乐！
39.闹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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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听说自家二姐被奶奶给打傻了，一高从地上蹦了起来，冲着老太太就过去了，一头就顶在了陈方氏的腿上。
“都怨你，都怨你，我二姐不就是用水洗脸吗，你干嘛打我姐，我二姐傻了，都是你的错，你还我二姐来……”
小孩子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不由的红了眼睛，就因为孩子洗脸要用水，老太太就这么毒打孩子，这还是亲奶奶吗，所有的人心里都同情起了盼儿和陈大湖夫妻俩个。
老太太三角眼一瞪“你个小兔崽子，吃我的穿我的，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了，让你们这么对我，我不活了……“
陈方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眼睛还不忘瞧瞧盼儿那呆呆的表情，心里不怕是假的，所以就势在地上哭嚎起来，连哭带诉说的，反正说的都是自己的不容易，老三家孩子的种种不是。
宝儿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拉着盼儿就开始哭“二姐，你看看我，我是宝儿啊，你别吓我好不好，我不想二姐变成大姐那样……”
宋兰花满是担忧的对自家男人说“大锤，你送盼儿去看看郎中吧，这孩子我怎么瞅着不对劲啊，不会是给打傻了吧，千万可别这样了，你说秀梅知道了，这还咋过啊……”
屋里的陈暮生刚开始觉得这个孙女顶嘴实在是欠收拾，等他想出来阻止的时候，儿媳妇已经参与进来了，本来以为老太太会就坡下驴，没想到老太太今天也疯魔了，后来大家都过来了，他也就没好意思出去，这要是传出去了，指不定人家在背后怎么说他这个当爷爷的呢。
等大家把盼儿送走了，也各自散了，老爷子才背着手走了出来“你这老婆子，老二媳妇劝你你就停手得了，这下好了，估计老三这头要是看闺女这样，心里说不定会怨你这个当娘的，唉，你啊也别跟盼儿计较了，这打都打了，要是老三两口不吱声你也别不依不饶的。”
陈方氏没好气的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你就是马后炮，刚才你怎么不出来管管这个顶嘴的丫头，这孩子顶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是再不管教，你说这家里还有我们俩个老的地位吗？
一个孩崽子都敢顶我们，你说以后儿子和儿媳妇是不是也能变成这样？谁还能把我们当成长辈的看了？
唉，这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干了，你这死老头子愣是给我装好人，老三要是问起这事，你来说我可不管了。”
老太太虽然嘴上说的无比的在理，可是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她不清楚盼儿这死丫头到底咋样了，要是真疯了，这事还有些麻烦了。
陈大湖夫妻俩个现在正着急大闺女的病情，李郎中也没看出是什么问题，不过首要一点人家给提出来了。
“月儿这病，本来就受不得激，恐怕之前有什么事让这个孩子受了刺激，你们俩个也真是的，孩子是什么情况你们俩个自己不清楚啊，能避免就避免点。
月儿这孩子本来心眼就实在，要是遇到啥事真想不开了，容易走偏锋，这下好了，把闺女给折腾出病来了吧？
唉，跟你们说实话，这病我治不了，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治，慢慢调理吧，尽量少刺激这孩子，要不然以后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他的话音刚落，陈大江和张大锤抱着盼儿跑了进来“郎中，你快给看看吧，盼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
夫妻俩个一瞧闺女这脸，肿的都快成猪头了，这还是她闺女吗，白秀梅首先忍不住了，一声凄厉直接就扑到了一脸漠然的盼儿身上。
“好孩子，你咋的了，快跟娘说说话啊，你别这样，告诉娘，谁欺负你的，娘给你报仇去……”
张大锤不好说是陈方氏打的，陈大江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了，“弟妹，你别着急，让郎中先给孩子看看，报仇不报仇的，回头咱们再说这事。”
陈平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娘，姐姐咋样了，都怨奶，我们用水洗脸，奶不让，姐说家里没水，也没地方装水盛水，奶就不乐意了冲过来就打二姐……”
别看小孩年纪小，可是这两年因为月儿的事，小家伙早就练的口齿伶俐了，这事情说的明明白白的，白秀梅现在连孩子都顾不上了，就像一头受伤的母狼，嗷的一声就冲了出去，陈大湖瞧自家媳妇这样，也是怕出事，二哥，你跟我过去，大锤哥，嫂子你们在这儿帮我守着孩子，我怕出事。”
宋兰花推了林巧玲一把“你赶紧的跟过去看看，秀梅这性格要是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在一旁帮着劝劝，这自古婆婆就没有不对的地方，别她有理了变成没理了。”
本来月儿还昏迷着呢，听到耳边吵吵把火的，她这神智又慢慢的恢复过来，睁开眼睛一瞧，眼前自家妹妹眼睛呆呆的盯着一个方向，那眼神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充满了活力和快乐喜悦的盼儿。
“盼儿，盼儿……”
喃喃自语的坐了起来搂着妹妹手不停的拍打着盼儿的后背，声音也出奇的温柔，就连宋兰花都没见过月儿这么温柔过。
“别怕，有姐姐呢，盼儿，跟姐姐说，是谁欺负我们盼儿了，姐给盼儿报仇，姐很厉害的，谁都不怕，连奶奶我都不怕，盼儿，跟姐说说话，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在月儿轻缓而带了一丝低沉的安慰声中，盼儿突然哇的一声抱着月儿失声痛哭起来。
李郎中在一旁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了“发泄出来就好了，就怕这孩子憋着一股子气，那心里想不开啊，这脑子自然而然就容易走火入魔了，唉，这都是咋回事啊，月儿晕倒了，盼儿也变成这样了，作孽啊，俩个好好的娃儿咋就不能好好的对待。
她婶子，你在这里陪孩子，我去给盼儿弄点药来，月儿我是没办法，但是盼儿这个得吃点药，这脸也得敷敷，不然的话都没法出门了，唉……”
盼儿在姐姐的怀里哭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边哭边诉，好像要把心里的所有委屈都说出来，不管是在场的抑或是隔壁的郎中家人，听到盼儿的哭诉，都不由的陪着落下了同情的眼泪。
月儿长叹一声“别怕，有姐在呢，这帐姐给你记着……”
陈平抹抹眼泪，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娘去找奶给你讨公道了，你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宋兰花叹口气“傻丫头，你咋气性那么大，你奶打你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忍忍就过去了，除非你们分家了，不然这苦头你们熬也得熬不熬也得熬，女孩在这个世道活着就是比男孩子要难，你那个奶啊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她自己也是个女的，何苦还要难为自己的孙女？
要真是你们有错咱们另当别论，可是明明你们没错啊，所有的火从冲你们发了，这还有天理了没啊。”
李郎中配好了药走了进来“唉，别说天理了，她婶子，你过来帮盼儿丫头敷脸，你瞧瞧这脸，唉，怎么就下得去手啊，真是看不出来。”
宋兰花叹口气摇摇头“是看不出来，她那火都发到孩子们的身上了，外人看到的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小老太太，谁能想到对自己的孙女都毫不留情……”
盼儿的脸被敷上了药，边抹她还边嘶嘶的叫，那种疼比打在身上都要钻心，每敷一下，她就叫唤一声。
月儿含着泪搂紧了妹妹，生怕盼儿忍不住打翻了药瓶。
“丫头，忍忍啊，一会儿就好，李郎中的药特别的好用，前两年我让油给烫着了，也是用他给的药膏给敷好的，这东西先擦两天估计你那脸很快就会消下去的，不过这中间你可不能挠啊，要不然容易毁容了，以后你说漂亮的脸蛋上有这么一道疤痕怎么看都违和不是。”
看到月儿和盼儿这样，李郎中估计这几个孩子十有八九是没吃饭就过来了，所以让自家老婆子端了饭菜过来。
“孩子们都过来吃点，奶奶家没啥好吃的，对付着吃一口垫垫饥，你说你们这一大早上就过来肯定是没吃饭，来，都别客气了……”
要说起客气，人家老太太挺客气的，她们家的饭菜可比老陈家的要好太多了，至少这野菜粥里能见到不少的米粒，而且里面应该是放了药材，闻着有一股子的药香。
宋兰花是吃过饭来的，所以她没吃，就姐弟三个人实在是挺不住了才跟老太太倒了谢，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起来。
这边白秀梅虽然冲出去了，可是她没直接去找陈方氏，而是找来了村长，“叔，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们家月儿疯了，盼儿让她奶打的现在都不说话，我要分家，我没法跟他们一起过了……”
高满仓看白秀梅这样，不由的叹口气，刚才陈家发生的事他也多少听到了些，皱着眉头说道“大湖媳妇，这分家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你们公公婆婆不同意，这家还是分不成啊，总不能婆婆打孩子了都闹着分家，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白秀梅哭哭啼啼的说道“村长叔，要是就是因为孩子错了打孩子那也是为孩子好，我这个当娘的二话不说，可是月儿和盼儿有啥大错啊，俩个孩子现在一个疯了一个差点就要傻了，郎中说了，以后这孩子不能再受刺激了，保不齐盼儿就是第二个月儿，你说我这往后的日子咋过，我婆婆的性格你老也知道，打孩子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要是盼儿也这样了，我们娘几个恐怕也没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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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娘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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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白秀梅那凄凄哀哀的样子，高满仓觉得她说的有些过了，谁家都打孩子，可也没像她说的那样吧，打一个疯一个，那不是要逼死人了吗？
正在犹豫呢，陈大湖他们几个跟了过来，而李郎中也赫然在其中，他是怕白秀梅这个当娘的万一想不开了，那盼儿和月儿这俩个孩子可咋整，现在这俩个孩子是最脆弱的时候，万一这个当娘的有个三长两短，他可不敢保证这俩个丫头会变正常了。
陈大湖拉着媳妇往回走“你这娘们也真是的，你让满仓叔分家这不是让人家为难吗，就为了打孩子的理由就分家，这也说不过去，赶紧回去吧，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白秀梅面露狰狞“打孩子？那是打吗，那恨不得让孩子去死，满仓叔，我不骗你，你去看看我们家盼儿吧，都多大的孩子了，过几年都可以嫁人了，你看看我婆婆把孩子打的人都快傻了……”
高满仓现在才听明白，感情盼儿不仅仅是被打，好像这脑袋也受了刺激了，好像月儿也是这个情况，心里不由的一沉，要真是因为打孩子让俩个女娃娃都疯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这个村长也别想有脸了。
李郎中上前一步“满仓，你也过去看看吧，盼儿和月儿都有些悬，我觉得要是让俩个孩子再受刺激的话，他们这家估计都没法过了……”
别人说话高满仓或许还有些怀疑，可是李郎中那多少年了，从来都实话实说的人，这话从李郎中嘴里出来，恐怕事情严重了。
看到盼儿和月儿这摸样，连高满仓的心里都不由的一揪，这口气也带了一丝的震怒“你娘这是想干啥呢，盼儿才多大啊，她就这么下死手，我说你媳妇怎么那么跟我说呢，感情这说的还不如看到的，丫头，你们俩个感觉怎么样了？”
看到高满仓，盼儿吓的躲到月儿的怀里，而月儿呢，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高满仓，那眼神里已经不复以前的迷茫和空洞而是被一种让人害怕的目光所代替。
就这眼神，连高满仓都有些害怕，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丫头，丫头……”
月儿悠悠的长叹了一口气“村长爷爷，求你帮我们分家吧，我有些控制不了我自己了，继续在一起住着，我怕以后的事情会更严重……”
李郎中在一旁叹气“月儿的情况要是继续下去，我也不敢保证她有一天会不会拿刀杀人，为了陈家这头所有的人考虑，我建议是给他们分家，这样孩子以后受的刺激能少一些……”
高满仓叹口气“那走吧，郎中你也过去，俩个孩子的情况你最了解，到时候也做个证，别说咱们扒瞎，咒俩个孩子不好……”
白秀梅看到闺女都这样了，她也没打算退缩了，死活就这一条路了，抱抱俩个孩子擦擦眼泪，“嫂子，你带孩子到你们家去，等解决完了我去接他们……”
宋兰花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白秀梅“你行不行啊，用不用让你娘家兄弟过来？”
白秀梅叹口气“我这个当娘的都不能为孩子出头，我哪里还有脸指望娘家兄弟，我走了……”
靠在月儿身边的宝儿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小家伙可怜巴巴的喊着“娘，你自己当心些……”
姐姐都这样了，他担心自己的娘也会变成这样了，饶是这孩子再聪明可是小小的年纪还有很多的东西他不明白，小心思里就是担心自己亲娘的安危。
白秀梅给儿子一个凄然的笑，转头离去。
李郎中的小儿媳妇和老婆婆在一旁都齐齐的叹口气“秀梅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分成家，要不行的话，以后有的罪受了，她那个婆婆啊，唉……”
“啥，疯了？”
陈方氏听到李郎中说的话还有些不可置信.
“嗯，下一次再受啥刺激，估计她就不是跟你挥扁担的事了，拿刀子捅人我都不觉得奇怪，事我是跟你们说了，怎么办你们都寻思寻思，盼儿这孩子也是，老是这么下去，迟早一天也会走月儿一条路。
唉，你说一家出了俩个脑袋不正常的孩子，以后传出去可咋整，连说婆家都是个事。”
白秀梅现在已经顾不上孩子说婆家的事，要紧的是让俩个孩子以后别受刺激了。
“娘，我们分家吧，这日子我没法过了，俩个孩子都这样了，你说盼儿和月儿真的犯了大错不用你打我自己都会动手，可是我们家孩子哪一个不懂事，就说月儿，脑袋不好可是活一点都没少干，可是你老呢，你老不是打就是骂，这回好了，俩个孙女都被你老给逼疯了，行，这事我不说其他的，要么你老出钱给俩个孩子治病，要么咱们就分家，没了你的刺激，或许孩子还能有一条活路……”
“啥，你想钱想疯了不成，钱我没有，要命有一条，这家我也不同意分，老三，你就这样孝顺我们啊，让这么个疯婆娘在你娘面前大呼小叫连带威胁的，你们还有没有个规矩啊，村长，你可得好好的说说我这个不孝顺的儿媳妇，你看看她这是啥态度啊，那口气好像是我欠了她似的，我好容易把儿子给养活大了，把孙子孙女给带大了，我还养出罪了？”
老太太这次也没哭也没闹，就是可怜兮兮的冲高满仓诉苦。
“谁家不打孩子，遇到这么个顶嘴的孩子我不打以后到婆家人家也是打，没得让人家骂我们老陈家没教养，我这难道还错了，谁家不打孩子，你们大家伙都问问自己，有人没打过孩子吗？”
陈方氏见众人都低头不语，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吐沫星子飞溅的开始数落起白秀梅的种种不是来。
“这儿媳妇不能留了，老三你赶紧的给我休了，娘再给你找一个好的……”
“吆，亲家母，你这口气好大啊，还休了我闺女，我们家秀梅到底犯了哪一条啊，你给我好好的说道说道，要是你不讲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娘今天我跟你没完，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吧，那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没，我今儿还告诉你了，不给我闺女和外孙女一个交代，咱们俩家就鱼死网破，孩子都疯了，我们他娘的还活着有啥劲头……”
门外白秀梅的老娘带着一家人赶了过来，白秀梅看到自家老娘来了，本来还是强撑着，这次终于找到可以哭诉的人了“娘——”
随后一头就扑进了母亲的怀里悲咽不止，白钱氏使劲的拍打了自己闺女几下。
“你这个死丫头，家里都这样了你还人不给我们稍个信，要不是今天我们过来看你，你是不是打算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抗啊……”
埋怨闺女的同时老太太也忍不住想落泪，这听说闺女被婆婆分出去了，老太太就不放心带着孩子们过来看看，哪成想刚进村口就听说闺女家出事了，老太太当时那个心呐都没法形容了，悔恨参半呐，当年要不是老头子病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等着嫁闺女的彩礼钱好救人，她家的闺女也不至于找了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家。
一看到亲家母来了，陈方氏这心里有些忐忑了，无他，这老太太的战斗力也很强啊，男人去了之后，在家无一亩地的情况下愣是咬着牙把孩子给拉扯大了，就这样的人不厉害点怎么可能在村子里待下去，所以老太太的名声她也听说过，不过没真的交手过。
陈方氏的小三角眼一眯，心里暗忖，今天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再看看低头抽烟的老头子，这老家伙一句不说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其实陈暮生在等高满仓，村长不开口，他也不开口，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由着老娘们去闹，他一个公公对着儿媳妇怎么说也不是那么回事。
高满仓皱着眉头看着老太太演了这半天，他也在忍，这乡下人分家不闹点事出来那就不叫分家了，都过的好好的，谁愿意分家啊。
白钱氏抹了眼泪把闺女推到大媳妇一边，“你个老虔婆子，我好好的闺女嫁过来你看看你都是怎么对待我闺女的，没房子把我闺女撵到了茅草房里，要是你对孩子好，我也不说别的，可是你瞧瞧你是怎么对待我外孙女的，俩个孩子都要疯了，你可倒好在家里真的坐得住，知道的你是亲奶奶，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你是个后的。
既然我闺女要求分家，这家你就必须给我分了，就算是告官我也不怕，有月儿和盼儿这俩个孩子作证，我就不信官家还能不管这事，把俩个孩子都逼成这样了你这个当奶的哪里是为了孩子好，你是恨不得把三房的人都给赶尽杀绝……”
白钱氏这些年能在屯子里生存下去，一是这个人厉害，另外这个人讲理，所以刚开始闺女要分家的时候她是不太赞成的，本来闺女这一房男孩子就不多，分出去以后也没个帮衬的，还不如大家团结一心，这日子就没有过不好的道理。
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当初干嘛劝闺女兑付过啊，看看俩个丫头都那样了，以后指不定宝儿这孩子也那样了，那闺女还有啥指望啊。
41.分家
41.
陈方氏单手叉腰，一手指着白母“你个死老太婆管闲事管到我们家来了，行啊，你有本事了，这家不用分了，你带你闺女回去吧，我们家要不起你们这位祖宗，以后咱们不见，有你这么一个亲家我还嫌丢人呢。”
白钱氏上前一步打掉了陈方氏的手指头，“放肆，我闺女是你想休就休了，这天底下还没王法了，行，你休我闺女，我怎么也得让你先坐牢……”
一听说坐牢，陈方氏这气焰就下来了，盼儿是啥样她是不太清楚，但是就听郎中说的那些，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暮生瞧老太婆这气势下来了，赶紧的出来帮忙打圆场“亲家母，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就是老婆子管教孩子可能下手有些重了，这事我已经骂她了，可是孩子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孩子他奶也陪一条命吧？
再说盼儿不是没疯吗，以后回来养养就好了，月儿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当初这孩子脑子就不利落，现在严重了也说的过去，咱们不能因为这点事就闹着分家，按老话讲了，我们父母都在还轮不到小一辈的分家，亲家母，你说是这个理不？”
白钱氏呸了一声，“你还知道老一辈在不分家，那你这老一辈在干嘛呢，光吃不管事不成，你家老婆子打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疯的不是你闺女，你闺女要是有这样的事，你心里疼不疼，你还能坐得住不？”
还没等老头说话了，陈方氏掐着腰开始骂“你个死老婆子，你是咒我闺女啊，今天这事我还跟你没完了，我好好的闺女，你竟然咒她是疯子……”
陈玉芝那就是陈方氏心头的肉，老闺女让人家这么说，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不愿意啊，陈玉芝也就更甚了，指着白钱氏就骂“哪里来的疯婆子，二哥你给我打出去，咱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的，欺负我们老陈家没人了是吧？”
陈大湖哥俩个左右为难，今天这事要是真论起来错的在自己老娘那头，可是那是亲娘不是他们这俩个做儿子可以轻易评论的，就算娘再有错，可是那是他们的亲娘啊。
陈大江在一旁劝着“娘，你跟月儿她姥坐下来好好的说，都是一家人，越说越外道了，月儿她姥也是为了俩个孩子好……”
老太太一高蹦起来“她为谁她自己心里清楚，不就是想搅合我们分家嘛，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这家老娘说了算，不分就是不分，你随便，就算坐牢了，只要有我出来的那一天，你就等着吧……”
高满仓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白秀梅和她娘脸上那悲凄的神色，俩个女人眼神里那种死灰一般的绝望让他不得不开口。
“老嫂子，你这话说的可算过了，你坐牢不打紧，可是你也别忘了，家里还有孩子没有嫁娶的，要是有你这么一个有名声的奶奶，你说谁家还肯娶你们家的闺女，谁家的姑娘还肯嫁到你们家里来做媳妇，这做人啊不能只考虑自己，你得为子孙考虑。
人家秀梅她娘也没说啥，就是为了孩子好想分家，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咱们这桃花村是怎么来的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所以咱们桃花村也有自己的村规，其中有一条凡虐待孩子造成伤害严重的，一律撵出桃花村.
至于月儿和盼儿的情况你也听郎中说了，严不严重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大家心里都有杆秤，能把孩子给逼疯了，可见你这个奶奶当的也不咋地……”
陈方氏刚想骂人，可是一想这个人是村长啊，她又赶紧的闭紧了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村长，不是我做恶人，而是这俩个孩子也忒不像话了，我是在教孩子，或许方式不太对吧，反正从心里讲我对家里的女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没偏没向的。”
白秀梅冲着老太太怒吼“什么没偏没向的，你敢指天发誓你对我们家孩子跟对你闺女是一模一样的，你敢说这家里的柴都是大家轮着来的？
大家都有眼看着呢，就是你嘴里的傻子，我闺女月儿一年到头去山上打柴，你到是忍心啊，你怎么不让你闺女去，大冬天的，你都不让孩子在家里多歇歇，还撵孩子去打柴，别跟我说家里有男人，爹我不说年纪大了，我们小辈不跟老人家攀比，可是大湖和二哥一到农闲了，你都撵他们出去做工，不到年终岁尾你不让他们回来，可是他们挣回来的钱呢，我可一文都没见到，我一年到头织布，我们家孩子穿戴是啥样你们大家也有目共睹……”
说道后来她都泣不成声，自己会织布自家孩子还穿成那样，别说孩子了，就连她也是如此，想想都让人心酸，所以她今天为了孩子豁出去了也不怕得罪什么人，既然在这家里没她们娘几个好日子过，那就撕开了这张脸皮。
高满仓叹口气“老陈，这事你看怎么办，都弄成这样了，你觉得以后你们还能愉快的住在一起？别说你儿子，就连俩个孩子以后都是个事，我跟你说万一有一天盼儿和月儿真的拿刀捅了谁，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听到这里，陈暮生这身上不由的一哆嗦，别人他或许怀疑，可是这俩个孙女说不准真的能干出来这事。
这个傻子现在都不服管了，就更别说一天到晚顶撞的盼儿了，留着这俩个也是个心思。
老爷子抬头望了一眼三儿子，陈大湖这心里也是百般滋味，孩子他心疼，父母不愿意跟他们分开他也能理解，他作为处在中间的那个是最难受的。
不过看老父亲的眼神他并没有躲闪，他不想让这个家散了，要是他还要坚持跟父母在一起生活，说不准这媳妇和孩子真的就跟他离了心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不能开口，多说多错。
陈暮生没从儿子眼里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心里不由的失望，看来儿子恐怕已经生了外心了。
叹口气摇摇头“罢了，原本还想四世同堂呢，唉，说起来还是我们老两口没这福分呐……”
老爷子这话一出，老太太就知道要坏事了，坐到院子里就开始撒泼了，可惜高满仓已经对她这一套已经见怪不怪了。
“老嫂子，这事既然老哥都开口了，毕竟是一家之主，你呢作为主妇也得听一家之主，这样吧，咱们坐下来谈谈怎么分，既然这事我已经管上了，不如就管到底……”
白钱氏对高满仓投以了一抹感激的神色，就她这个亲家不讲理，估计也就这个村长还能镇唬住她。
推推身边的闺女，瞪了一眼呆呆的女婿“都赶紧的过去，等老人给你们分家呢……”
其实陈暮生家的地不少，可是老头分起来可就不那么平均了。
“这地啊看着是多，可是这也是早些年老大和老二跟我们老两口开出来的，所以既然给老三分家，我不能亏待了其他的哥兄弟，老三这头也就一个男丁，老二这方虽说暂时没有，可也不能不考虑进去，三十亩地给老三家五亩，两亩坡地，三亩耕地，至于水田就不分给他了，家里水田也不多，种点旱地养家糊口也没什么问题，家里用具什么的按照老三家人口分，其他的就没啥可说了。”
高满仓盯着老头乐“老哥哥，你跟我开玩笑吧，你让他们一家这段日子喝西北风啊，这粮食你得给他们家分出来，还有，你们家这山林咋算，不会是老三一份都没有吧？”
说起这个老头犯难了，没想到高满仓还记得这茬，苦笑了一声“我说村长这个就不用分了吧，这山林有啥好分的，老三家想去砍柴就砍吧，要用木头就去弄，都是我儿子，我还能不让啊，再说也没法分，这事咱记得有老三一家就行了。
至于粮食，老婆子你给老三家弄些过去，怎么说也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咱们也不能苛待了咱儿子。”
陈大湖感激的看看自家亲爹，还是爹理解他，心里还惦记他这个儿子，高满仓办事也不拖泥带水。
立马招呼人帮着清点东西，等白秀梅说家里啥都没有的时候，屯子里的人都一脸古怪的看向陈方氏，这还是亲奶奶呢，还没分家呢，就这么把儿子撵出去住不说，家里连喝水的碗都没有，说出去谁能相信这是亲娘干出来的事。
陈方氏没好气的冲人群翻了白眼“看什么看，不分家我给她东西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心里面不愿意分家的可不止陈暮生老两口，就连林巧玲都不愿三房分出去，这盼儿和月儿俩个劳动力走了，家里砍柴的活谁干啊，她可不舍得自己闺女受苦，所以看向白秀美的眼神里有些很复杂，有怨也有羡慕。
白秀梅可管不了那么多，高满仓今天给她主持分家这事，有自家亲娘做镇，她心里一点都不担心，到写約的时候，白钱氏还不忘提醒了一句“把山林也有老三家一份写进去，别等以后孩子们去弄柴的时候，我老亲家又不乐意，别的不说，我是担心我那外孙女……”
42.不同反应
42.
签字画押，陈暮生感觉自己这手啊快有千斤重了，这摁下去儿子就分出去了，他心里真的有些舍不得这个能干的儿子，要是缺了老三，就他和老二一起干活，那么多地呢，啥时候能干完啊。
高满仓才不理会老头心里是咋伤春悲秋的事呢，把写好的东西递给了白秀梅，不过却让白钱氏给拿了过去，她认得些字，家里的孩子她都教过，可是闺女学的那些估计早就忘光了。
看完了，老太太点点头“村长，今天这事麻烦你了，回头有空到秀梅家坐坐，她这一分家还没请大家吃饭呢，等安顿好了，大家有空都过去坐坐啊……”
高满仓笑着点头“我们一个屯子住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嫂子，你赶紧的帮大湖媳妇忙活去吧，你们娘俩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这回有你，秀梅收拾家也能轻松些。”
高满仓可知道这些年也就白秀梅生孩子的时候，这个娘会过来帮着伺候月子，就是这样陈方氏也不会给人家好脸色，嫌人家过来蹭吃蹭喝的，但是要让她伺候，她就说自己没那个精力，这人呐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走不到心里去。
白秀梅的大兄弟媳妇桑妮小声的问道“娘，你刚才为啥不让我上去，就那个老婆子我骂不死她。”
白钱氏叹口气“那个毕竟是你姐夫的亲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不能那么做，毕竟以后你姐还得带着孩子跟你姐夫过，这家虽然分了，可是这以后的人情往来怎么可能分的那么清楚，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家也分了，东西大家伙也都帮把手给送到了茅草房那边，白秀梅开心的连自家男人都顾不上了，赶紧的跑到隔壁去，月儿和弟弟妹妹互相依靠在一起，那场面，连她进来都没分开过，顿时眼睛有些湿润了，好像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特别的爱哭，也不知道是为啥。
月儿首先看到站在门口眼泪含在眼圈的母亲，虽然母亲头发凌乱衣服也有些脏，可是她能感受到母亲那发自内心的开心。
“娘，是不是分家了？”
白秀梅裂开嘴笑了“嗯，我们月儿也变聪明了，孩子们，咱们分家了，以后你们再也不用害怕你们奶奶了，以后只要你们不犯打错娘肯定不打你们。”
盼儿的身子一抖，随即睁大了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娘，你说的是真的？”
白秀梅开心的点点头“是真的，而且娘要带你姐姐去瞧病去，以后家里没银子，只要咱们肯干就没有受穷的道理。”
宝儿更是开心的扑到了白秀梅的怀里“娘，我开心死了，以后我可以不用怕小姑和奶了……”
宋兰花在一旁叹口气“你说说你们这日子过的，亲孙子怕奶奶，亲侄女怕小姑，这都是咋整的，就不明白你们家那个老婆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真是霸道惯了，到老也不服老了。”
白秀梅呵呵笑“她啊，这辈子估计都没人拂过她的意，我今天也算是开了先例了，嫂子，我带孩子们回家去，孩子的姥姥和舅舅都来了，让他们也都见见。”
这次盼儿才彻底的从月儿的怀里爬了出来，小脸肿的虽然看不出来是啥表情，不过这语气里的欢快是人都能听出来。
白秀梅背着盼儿，月儿抱着弟弟，娘三个刚要出去，让宋兰花给喊住了，趁娘几个说话的功夫，她把家里的咸菜收拾了一些出来，捡了十个鸡蛋。
“弟妹，这个你拿着，你娘和你弟弟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赶上这么个事，中午给他们添个菜，别的嫂子家也没啥了，等一会儿二丫他们回来了，我让她给你们送些野菜过去，你那老婆婆，唉，给你分鸡，她可倒好，拿上次给的鸡蛋顶事了，算了，不说这事了，你们分家也算是好事，这些都可以慢慢的置办，回头我给抱点小鸡出来。”
说起这事白秀梅才想起来之前家里几个孩子讨论的事“嫂子，我是一事不烦二主了，你们家有老母鸡，回头你帮我孵鸡仔吧，我倒是想自己弄，可是家里没母鸡，回头我把钱给你送来，这鸡蛋算我跟你买的，东西我就收下了，家里是真的没有，嫂子，先谢谢你了，回头咱们再聊。”
宝儿要求下来帮着拎东西，宋兰花给白秀梅交代了人家郎中开的药，“回头你给人家送点钱过去，不管多少，就是那么意思，估计李郎中也不会介意多少的事……”
娘几个回去的路上，大家看到盼儿的脸，一个个脸上不由的带了一抹子疼惜。
“大湖媳妇啊，回家好好地给孩子补补，这次丫头可惊大了，等攒了银子给月儿也瞧瞧，这些年孩子的事都给耽误了……”
知道大家是好心，所以白秀梅也是笑着答应。
宝儿欢快的迈着小短腿拎着一根咸萝卜往家里跑，还不忘吩咐后面的姐姐几句“你们俩个慢慢走，不着急，我先去看姥姥和舅舅他们了，娘，你快点，咱们给姥姥做饭吃。”
听到宝儿欢快的声音，连走在路上的人都感染到了他这种好心情。
“宝儿，慢点跑，小心让你奶奶看到了……”
小家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龇着小牙嘿嘿笑，“我不怕了，有我姐姐呢……”
白钱氏带着儿子和儿媳妇忙着把分来的东西给归置好，指挥女婿赶紧的去挑水。
“你看看这才像个家，你说一个家连水都没有，这日子还能过吗……”
陈大湖去挑水，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不太好受，这家分的有些惊心动魄了，那头爹娘都不咋乐意呢，也不知道大哥回来会说什么。
不过看到闺女那张快成猪头的脸，他的心里又满满的是心疼，黝黑的面庞都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
“盼儿，还疼不？”
小丫头仰着脖子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怯怯的，跟往常那个嬉皮笑脸的孩子都不是一个人了。
月儿在一旁叹口气“爹，郎中说了，盼儿得需要一段日子恢复，奶那头我们以后不过去了，我不想让我妹妹也变成我这样的，还有，我这病郎中也没瞒着我，万一哪一天我要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你们也别吃惊，说不定哪一天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所以呢，你得对我们好，让我记住你是爹……”
这话说的陈大湖这心啊酸酸的，孩子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了，想想以后的日子他的心里都有些发苦，一个还没好呢，这个又加重了。
摸摸闺女的头长叹一声“没事，爹记得你是我的闺女就行，都回屋陪着你姥去吧，爹去弄点柴火回来。”
白保宁这个时候已经背了一捆柴走了进来“姐夫，别忙活了，柴火我弄了，你明天再继续打柴吧，光是靠盼儿和月儿俩个人也弄不了大柴火不说，这俩个孩子身体也不好，这几天你先把家里给顾好了，出去做工的事不着急，你要是想出去，你跟我说一声，我们东家那边正好也要人手，工钱给的挺合适的，不亏咱们。”
陈大湖红着脸搓着手点头“你看看你们好容易来一次，还让你们干活，唉，反正分家了，以后你们就常来，姐夫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招呼你们吃顿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白保宁白净的脸上暗藏着一丝的怒容，“姐夫，这饭吃不吃的我们倒是没指望，我们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待我姐和外甥，你看看这家里，俩个闺女都这样了，你心里不能一点成算都没有啊。
咱们大老爷们的不能都指望女人撑起这个家，以前的我就不说了，以后你可得给我好好的，不说别的，盼儿的药不能停了，月儿的病你也得抓紧时间给治治，好的咱没敢奢望，总不能让她继续恶化下去吧？
不说别的，为了宝儿你也得让月儿姐妹俩个都好好的，咱们这样的家庭可生不起病啊……”
说道后来白保宁几乎是在感叹，他们家当年要不是经历过父亲生病的事，大姐哪里能那么匆忙的嫁出去，弄成了今天这副田地。
陈大湖讪讪的点点头“今天让你么看笑话了，唉，我娘就是那么个人，你们甭跟她一般见识……”
月儿此刻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白保宁看着外甥女，心里的感叹尤其多“你看咱们月儿不生病的时候不好模好样的，一般人家的孩子也比不上这孩子能干，姐夫，只要咱们有手有脚人勤快，这日子不怕。”
正说话呢，二丫带着锁柱给月儿家送野菜来了。
“呐，这些给你们做饭吃，下午咱们再一起挖，我娘说了这个熬药的钵子，给盼儿熬药用的……”
屋里白秀梅跟白钱氏和弟妹忙活收拾呢，看到二丫过来赶紧的出来招呼“二丫，你和锁住中午在婶子家吃饭，今天我们家头一次开火，你们就留下来，正好陪着盼儿一起说说话……”
43.亲人
43.
二丫也知道月儿加目前的情况，本来不想留下来麻烦人的，不过架不住白秀梅的热情和锁住那渴望的眼神，家家户户都两顿饭，这次也是月儿姥姥来了，要不然月儿家也会是如此。
“行，那我们就麻烦婶子了，正好吃过饭，我们一起去挖菜去。”
做饭的事月儿让给了白秀梅，她拉着宝儿一起到了下篓子的地方，还别说老天还挺开眼的，知道他们家来客人了，里面有两条大鱼还有几条小的，她都想好了，大鱼炖着吃，小鱼熬汤，只要有鱼她就不信以后弟弟妹妹的身体会好不起来。
“吆，我们家月儿会打鱼了？”
白保宁看到外甥女手里拎着的鱼不由得跟月儿开起了玩笑，月儿抿抿嘴，对这个难的一见的大舅露出一抹屯子里的人都很少见到的微笑。
刹那间白保宁觉得自己这个外甥女长的挺漂亮的，要是脸皮能白一些，就这笑起来，那抹神采是什么东西都无法掩盖住的，要是这孩子脑袋灵光些就好了。
“不是捉的，是用篓子弄的，舅舅，以后想吃鱼你就常过来，小舅咋没看到他来？”
白保宁接过月儿手里的鱼道“唉，你小舅舅跟人出去跑船了，这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等他回来了，我让他过来看你们。”
月儿也不知道跑船是啥概念，她也没见过船，她们这地界离海还有些远呢。
待着没事干，把妹妹的药给先熬上了，看自家亲爹蹲在地上抽烟，挠挠头“爹，要不你跟大舅俩个人帮着把鸡圈给弄出来吧，有空你把猪圈也弄出来，奶虽然不给咱们猪，可是咱们可以自己养啊……”
桑妮一拍手“对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姐夫，你们也别买猪崽了，我们家养的老母猪下了好多的仔，卖了一些，剩下俩个腿有点毛病，可也不是个大事，不耽误长，我送你们一头，我家里再留一头，咱们两家年底的时候都能吃上猪肉……”
老太太点头“是这个理，我咋把这事给忘了，我跟你弟妹在家里没事就自己养猪弄猪崽子卖，好歹也能给家里添补一些。”
午饭吃的不算丰盛，但是也是白秀梅家能拿出来的，有鸡蛋和鱼还有蔬菜，白秀梅的娘和弟媳妇也带了半口袋子粮食过来，所以主食就是玉米面饼子没加野菜。
锁住和宝儿吃的肚子饱饱的，俩个小人儿脸上那满足的神色，连月儿看了都觉得舒心。
白钱氏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多嘱咐了闺女两句，毕竟这一次来的突然可也是及时，她都不知道平时这娘几个让那个婆婆给欺负到什么程度。
“你也别跟那边计较，自己关门过自己的，给自己孩子好好的抚养长大那才是正儿八经的事……”
送走了老丈母娘之后，陈大湖好像有些不太适应现在这样的生活，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白秀梅起初也没发现自家男人这异常表现，等她跟月儿把母亲带来的线弄好了出来一瞧，自家男人正满院子转圈呢。
“你在干嘛呢，咋不去干活呢，这刚分家，咱们家里啥啥都没有，你赶紧的先去弄柴火去，回头找个人过来给咱们弄个猪圈，我娘都说要给猪崽了，你把猪崽接回来也没地方养啊……”
有人吩咐了，陈大湖这才醒过神来，“啊……我这就去干去……”
白秀梅冲陈大湖的背影叹口气摇摇头，月儿虽然有些说不清楚，可是她深有体会“我爹是让我奶给吩咐惯了，冷不丁自己当家作主了，他都找不到感觉了，就好像我和妹妹一样，每天都是她吩咐我们不停的干活，你真让我们停下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呢。”
白秀梅摸摸闺女的头，望着远方，眼神中带了一丝的坚定和希冀“以后你们自己试着给自己安排点东西，一点点的适应，一切都会好的，相信娘，只要有娘在，我们一家都饿不死。”
月儿还有一个担心“娘，我的病怎么办，今天这事我虽然是故意在先，可是后来要拿扁担打奶奶可不是我之前想做的，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我现在也糊涂着呢，后来晕了我就啥都不知道了，以后该咋办啊，万一我伤了别人，那咱们家也赔不起啊。”
白秀梅叹口气，然后又一脸笑意的牵起闺女的手“丫头，别担心，明天娘带你去看看，你也别怕，你小时候庙里那个和尚就说你不是傻，是魂掉了，你这次情况有些反常，我就琢磨再去庙里看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管着你了还是你这是要好了，娘也说不准，而且我觉得你这病大夫看不好，所以我们也别走冤枉路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陈家的老两口这一天过的可有些不太好受，老三这突然分家也没通知大儿子，陈大江被打发到镇里把陈大海给喊了回来。
陈大海一进门就开始埋怨老太太“娘，你咋让他们分出去了，你咋不跟我商量一下，这分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事的，咋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就算老三的岳母来了你也不能听她的。”
陈方氏看到大儿子回来了，就好像找到主心骨了一般，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
“我总不能去坐牢吧，你说老四要是考上了总不能因为这事让他蒙羞不是，娘也是没办法了，再加上村长在这边催，你说我和你爹能咋办?”
陈大海叹口气“这事闹的，老四这两天估计就能回来，你说我们兄弟俩个都不在家，这家就分了，我那头还寻思给月儿这丫头找个主家呢，这下分了我这边咋办呢。”
老太太一听这话，三角眼眨巴眨巴，看二儿子在身边，立马说道“老二，你去看看你媳妇饭做得怎么样了，让她多煮点，你哥在家里吃饭呢。”
陈大江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的困惑，这事完全不用他出去啊，难不成大哥要跟老太太聊什么私密的事？
不过既然老人都吩咐了，他也不好在屋里继续待下去，正好去厨房看看。
老太太眯缝着小眼睛看了大儿子一眼“你给我说说那个主家是怎么回事，这次就是因为这俩个赔钱货的事才让老三这一方分出去的，要说这俩个留在家里那就是个祸害。”
陈大海两指摸着下巴，眨巴眨巴跟老太太一样的眼睛，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老爷子，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其实这次有一户人家找我们牙行帮忙，对外说是找个丫鬟，可实际上是给家里的傻儿子找一个媳妇，而且那傻子好像生病了，身体也快不行了，所以呢，这事就找的有些急，赏钱也就多一些，你说你们咋就那么快就分家了，要是晚两天也好啊，咱们拿到那笔银子，别说买牛了，就是买个车都不是个问题。
唉，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老三同意这事？”
这条件，陈方氏听了就心动了，傻子留在家里也没多大的用处，以后配个傻子或者老鳏夫都未必能收到多少的彩礼钱，可是这家不一样，看儿子比划那数目，她的心真的是动了。
陈暮生这个时候也不说话，由着这娘俩个在讨论着，他抽他的烟，老太太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
“这事打准不，别到时候露馅了让老四这头没法做人，而且老四马上要成亲了，这要是传出去，咱们脸面没了不说，估计老四这头也是个麻烦。”
陈大海现在就想挣这笔钱，而且他还跟老太太少说了一些呢，这事要是成了，自家的荷包也就厚多了。
老太太按捺住有些砰砰跳的心，不放心的叮嘱大儿子两句“这事咱们先有着，要是老三能同意那就更好，要是不同意至少你这头也不为难，你得容娘想想办法，这么直接跟他说别说是他了，估计那个白秀梅首先就不答应，唉，这家分的，想说了算都费劲了。”
老爷子眯缝着眼睛给人一种感觉好像是睡着了似的，不过等母子二人商量好了，老爷子这才睁开眼睛，里面满是探究还有一些陈大海看不懂的东西。
“老大，给月儿介绍当丫头的事我看没那么简单，那丫头今天犯疯病了，要是人带过去了伤了人家，恐怕你这头也会受牵连，你好好的琢磨琢磨吧……”
老太太才不管那么多呢“我看呐，不如卖给一个外地的，这样把人带走了，以后也别回来了，就算真犯病了，大老远的谁还能跑回来跟咱儿子算这个账，只要跟对方说一下月儿也不精明不就成了，至于到什么程度让对方自己去体会。”
陈大海冲自己老娘竖起大拇指“娘，还是你老高，这事我再好好的琢磨琢磨，银子咱们要挣，这麻烦也不能惹上身。”
看娘俩个出了屋子，陈暮生叹口气，眼睛呆呆的望着棚顶，当年老大小时候的在干什么呢，老爷子现在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好像几个孩子也就老三和老二小时候特别的听话。
只是陈大湖一家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替他们家闺女做打算了，白秀梅一大早上带着月儿就往庙里赶。
而此刻在庙里正在下棋品茶的一位须发皆白面皮却比之头发要嫩多了的和尚咦了一声。
“师兄，咱们这里要来客人了，你还记得当年我看的那个小丫头不？”
看师兄那一脸茫然的样子，了空叹口气，“师兄啊你还记得那个中毒的小子不啊？”
提起这事，了悟恍然大悟“呵呵，不会是你说的有缘人来了吧？”
了空点点头，闭眼掐指算了起来“嗯，这孩子的来的正是时候……”
了悟猛然间就想起来多年以前的事“你不会说的是那个孩子吧，难不成她的魂魄回来了？”
44.机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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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笑眯眯的点头“差不多也到时候了，不过她自己是没法子了，你拿我这个佛珠给她，让她戴在手上，估计用不了多久她的神智就会恢复正常。”
了悟看了师弟一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吆，这东西可是跟你有些年头了，你舍得送出去？”
了空摇头晃脑的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身外之物，我这也算是施福业，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所做作为了。
师兄，我在你这里也叨扰多日了，也该是时候去游历了……”
了悟看了师弟一眼，意有所指的问“你这次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这孩子吧？”
了空呵呵一笑“随便你怎么想，那孩子就拜托你了，我这该做的事已经完了，我走了，以后有事你再联系我……”
了悟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他这个师弟也是个怪人，来无踪去无影，对师弟的本事他作为师兄也只能仰望却不可到达，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着什么急啊……”
正如了空所料的那样，白秀梅带了月儿进了庙里，先拜拜佛祖，添了香油钱，然后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不用小沙弥去通报，了悟已经走了过来，“施主，你的来意我已经明了，这个让孩子带手上，千万别摘下来，机缘到了，孩子的身体自然就会恢复康健的，切记，这东西不可摘下来……”
还没等白秀梅开口道谢呢，月儿已经被了悟手上的那串佛珠给吸引了，她就是觉得这靠近这佛珠她能感觉到一丝的清爽，好像身体里的那种郁闷不复存在了一样，所以情不自禁就抓住了这串佛珠，了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白秀梅却不好意思啊。
一脸歉意的开口“大师，这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都是这病折磨的，这两天有些不太正常了，所以我才带孩子过来瞧瞧。”
了悟笑眯眯的点头“没事，这孩子很快就会好的，记住我说的话……”
白秀梅这佛也拜了，大师也见了，这佛珠也拿到手了，娘俩又急匆匆的往回赶，为了省钱，娘俩愣是不是舍得做车，就拿步这么走回去，饿了就吃口自己带来的干粮，渴了随便找户人家讨点水喝。
月儿是越走这脚步越轻松，而且她能感觉自己脑袋清凉了不少，“娘，或许这东西真管用呢，现在我这里已经不是一团浆糊了。”
白秀梅今天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的，只是没想到闺女现在就有感觉了，有些惊喜的拉着月儿个胳膊“真的？你没骗娘？”
月儿很认真的点点头，偏着小脑袋有些俏皮的一笑“娘——，说不定以后我就变聪明了呢，咱也让那些天天喊我傻子的人看看，傻子有一天变聪明了会是啥样子。”
白秀梅开心的大笑，这些年她好像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好孩子，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懂得藏拙，那样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前这话还是你姥爷跟我说的，现在娘把这话学给你听，怎么理解就看你自己的了。
以后要是可能的话，娘也希望你们姐妹俩个认点字，唉，娘当年认的字现在记得已经不多了，人啊只有认识字了才会懂的更多。”
月儿也觉得她娘说的挺有道理的“娘，你看要不让宝儿去学堂读书吧，等咱们慢慢攒钱，钱攒够了咱们就送他去，这样回来他也可以教我们认字，就是他现在年纪有些小，反正也不着急。”
白秀梅也知道，儿子这年纪在大户人家恐怕已经开蒙了，可是在他们乡下，这年纪还是小啊，不过这样也给她攒钱留有余地。
月儿她们娘俩这走的悄悄回来也悄悄的，几乎没人知道娘俩去了庙里，不过陈大江上午的时候过来看了一眼弟弟。
一是想看看分家后弟弟这头过的咋样了，二来自家媳妇也变唠叨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林巧玲是各种的羡慕还有抱怨，白秀梅他们一家分出去了，他们这一方就成了家里干活的主要劳动力。
所以陈大江这耳朵也遭了罪了，他是没想到自家媳妇这张巧嘴里竟然会说出那么多的抱怨话来，就因为受不了了，他自己也说不出个啥来，所以跑到三弟寻求点安慰外加躲清静。
“唉，老三啊，你分出来好，别说我了就连你嫂子都羡慕，弟妹和孩子们总算是不用干活了，不过这下你嫂子和侄女就遭罪了，白天干活晚上还得绣花，唉，你哥我这耳根都清静不了了。”
陈大湖傻呵呵的笑“二哥，这事可真的不赖我，你弟弟我可不是为了躲避家里的活计的，这也是真的没法子了，不分，俩个孩子能不能活，我这家还有没有都难说，反正家里也就那些活，你没事帮着分担点就有了。
唉，嫂子说就让她说呗，你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就冒出去了。
对了，你想不想出去做工，我寻思这地也种完了，不如趁这段时间出去挣点，分家的时候娘一文钱都没给我，盼儿这头还吃着药呢，总不能欠着人家郎中的钱不还吧，你说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都不好意思去找人家了。”
陈大江觉得这事可行，趁这个机会，陈大湖跟二哥说起了自家小舅子能帮他们找活干的事。
“二哥，这两天我把猪圈和猪给弄回来咱们俩个就出发，你这一走，嫂子就是想念叨你都找不到人了。”
陈大湖点点头“也别等了，一会儿我去找人来，你让盼儿管大家一顿午饭就行，三四个人干活也快一上午就能把猪圈给垒上，不过你这家里的粮食可不够啊，你那几亩地也就旱地的那边还成，坡地基本上没多大的收获啊。”
这事陈大湖心里也清楚“没事，孩子她姥说给我们弄些谷糠过来，先对付着弄吧，孩子们再弄些野菜，不用长的多肥，只要猪能够杀了吃就行。”
陈大江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心底的疑惑还是跟弟弟叨咕了一遍。
“啥？你说大哥可能打我们家孩子的主意？”
陈大江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这事我不在场，可是我看他那个神情总觉得不太对头，你们夫妻俩个没啥让他惦记的，也就孩子了，我们家呢大丫头已经定亲了，二丫头她娘已经开始找人详谋了，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猜测，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别着了他的道就行。
这几年咱们大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哥了，你看咱大嫂面上一团的和气，可是我总觉得她笑的让人心里没底，二哥也是个嘴笨的，多了我也说不出来，你自己多注意哈……”
娘俩个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猪圈和鸡圈都弄的利利索索的，只是看到家里的粮食，白秀梅叹口气，这肯定坚持不到秋收啊，就算顿顿喝糊糊还是不成。
月儿当然看出了娘亲眼中担忧的神色，有些清醒的脑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她也想好了“娘，你别担心，这段时间我跟妹妹去山上挖点陷阱，说不定哪个就能弄到猎物，而且吧我们弄鱼，攒多了我们也可以卖的，你在家里织布，咱们俩个替换着来，怎么都比在奶手底下生活要好。”
白秀梅叹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可惜咱们没别的手艺，要是弄点别的干干，至少买粮食的银子也能出来，娘也是发愁这秋收了之后，咱们的粮食或许没法坚持到来年秋收，地还是少了些，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陈大湖带着闺女和儿子在旁边开地种菜，马上要出去干活了，这活计总不能让媳妇和孩子来干吧。
宝儿则欢快的跟在盼儿的身后帮着撒种培土，“爹，给我种点甜瓜吧，狗剩他家就种了甜瓜，一到吃了的时候他就拿出来馋我们，我可讨厌他了。”
陈大湖笑着摸摸儿子的头“行，一会儿爹去找你来银叔叔要点种子去，去年他家种了。”
话刚说完，月儿也走了过来“爹，不如咱们多种点，反正房前屋后有的是地方，咱们家鸡也么长起来，要是多了咱们还可以卖钱的。”
陈大湖点点头，看看房子周围还真是不少的荒地，周围也没个人家，要说种甜瓜还真的可以，“行，到时候你们姐妹俩个带着弟弟帮着夹个杖子出来，咱们家鸡不祸害，可是别人家的鸡鸭难保不会跑这边来，爹不在的日子你们勤浇点水，咱们家来年的菜可就指望这个了。”
终于到了陈大湖哥俩离开的日子，刚刚分家还没过热乎了，他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自己当家作主的感觉真好，想吃啥就种啥，吃饭也不用顾忌啥，而且出去挣了钱可以归自己了。
陈大湖是带着一股子期盼和喜悦的心情跟陈大江上路了。
家里没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这回林巧玲找到了白秀梅了，她总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婆婆不是吧，万一这话传了回来，她在这个家里也不好做人不是。
所以趁婆婆不在家，她跑过来看看妯娌分家的生活，也顺便倾吐自己郁闷的心情。
随林巧玲说的，白秀梅只是笑着听听，不过肚子里还不住的腹诽呢，这回知道当初他们娘几个的苦了吧，绣花她也会，只是绣的没这个二嫂好而已，就因为这个人家就是个依仗了，连带着闺女都跟沾光了，要是伸出手来比比，他们家娘几个的手都没法跟人家这娘三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