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册封大典,大明阅兵,为大明贺!(求订阅,求月票)
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初一,大吉。
天未亮时,已经十多位官宦,捧着各类服饰,恭立在坤宁宫寝宫门外等候。
以秉笔太监郭忠为首,一行十多人安安静静的,如凋塑般,没有半点声响。
许久,房间里传来了一丝响动,耳尖的郭忠听到,轻轻的走上去推开门,然后慢慢入了寝宫中。
此时,朱英已在床榻上醒来。
“殿下,吉时将至,还请洗漱更衣。”郭忠小声的说道,生怕惊扰了面前的殿下。
朱英轻轻点头。
郭忠见此,微微侧着身子,朝后面摆摆手。
后方等候已久的宦官们,立即鱼贯而入。
有宦官替换香炉,点燃最新熏香。
有官宦端来金盆,为太孙殿下漱口洗脸。
有宦官拿着木梳,小心翼翼给殿下梳头。
一行十多人,各司其职,看似忙乱,实则井然有序,一道道流程,娴熟无比。
香炉中,轻烟浮起,沁人心脾。
这是产自于崖州的崖香,香价百金,一片万钱,为四香之首,宫廷贡品。
因为稀少,即便在皇室也不常用,唯有在祭祀等大典的时候才会使用。
且也只有皇帝,储君,才有资格使用。
在香气升腾,朱英洗漱之际,手捧冕服的宦官们在静立于香炉旁,让太孙殿下的冕服能够被香气所侵染。
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故称夏。
自洪武元年始,朱元章整顿恢复中原之汉族服饰制度。
有明一朝,汉族服饰面貌仪态端庄,气度宏美,形制之繁杂,纹彩之斑斓,质料之多样,裁制之精巧都超过了以往各代王朝。
为历代服饰登峰造极之巅峰。
而朱英即将穿上的,便是在礼仪最高规格所用之冕服。
这是最为华美精贵之礼服。
有道是上天生民俾以司牧,是以圣贤相承,继天立极抚临亿兆。
在冕服之上,还有冠,称之为冕冠。
恭为天吏以治万民,冕冠就是这种君权天授的象征。
朱英洗漱完后,由秉笔太监郭忠,小心翼翼的为朱英着冠。
冕冠的款式,也在朱英面前展现。
它是在一个圆筒式的帽卷上面,覆盖一块木制的冕板。
冕板前圆后方,象征天圆地方。
冕板上面涂青黑色,下面涂黄赤色,象征天玄地黄。
用五彩的丝绳把玉珠串起来,挂在冕板的前后,象征岁月流转。
用丝棉做成球饰,垂挂在耳边,提醒君王不能听信谗言。
冕冠戴在头上时要前低后高,象征对百姓的关怀。
朱英站立,双手平放,有各宦官伺候更衣。
冕服由上衣和下裳组成,上为青黑,象征天,下为黄赤,象征地。
上下衣各有六种不同的纹样,合称十二章纹。
精美长袍,更显气度恢弘。
当穿戴完毕,朱英走出房门刹那,黑暗破晓,晨间微亮,恰有一道天光从天而降,笼罩在朱英身上。
冕服冕冠上的各类宝石,反射晨光。
这一刻,朱英浑身上下,似有光晕围绕,如天神下凡,震骇心神。
周遭宫女宦官,包含郭忠在内,尽皆惶然,纷纷伏倒,头额触地,不敢起身。
.......
大明皇宫,谨身殿。
或许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热闹的景象。
其中皇子十八人,皇孙二十多人,公主十余人。
五十多位皇子皇女皇孙,便就是朱英的所有叔叔,姑姑,弟弟,妹妹了。
站前排的,便是朱樉,朱棡,朱棣,朱橚,朱桢等藩王。
后面便是按照长幼顺序排列。
其实在本来的储君册封中,并没有这个流程,是朱元章临时给加进去的。
这也是因为朱英十年流落在外,没有皇宫生活记忆,对于自己的这些亲人并不熟悉,所以朱元章特地为他安排的认亲环节。
虽说在朱元章的心中,大孙才是最重要的,可其他的皇子皇孙们,也都是亲生骨肉,朱元章更想看到的是,
在皇宫这个大家庭中,朱英作为未来的家长,和家人们相亲相爱,和和睦睦,共同治理大明天下。
朱棣站在前排,脸上平静如常,看不出其他情绪。
旁边的朱棡,一直在用眼神不断的挑衅他,这让朱棣有些烦躁。
本来就是死对头的两人,不管是在任何场合,但凡有机会,朱棡绝对是主动挑衅的那个。
朱棣感觉自己都要快忍不住,挥拳暴揍这个三哥一顿,只是强忍怒火,慢慢平息了下来。
倒也不是他不敢,只是朱棣明白,他若动手,二哥指定会帮忙。
一对二,双拳难敌四手,他没把握能打赢。
二哥三哥可不是省油的灯,这要是反而被胖揍一顿,在后面小辈面前,脸可就丢大发了。
再者今日这般日子,要是打起来,指定会被父皇狠狠的追着打。
皇子皇女的后排,皇孙中带头的,自然便是朱允炆,朱允熥,还有朱明月三人了。
作为太子朱标嫡系子女,三人的地位,即便是有些皇子公主都有所不及。
嫡系庶出,在皇宫中也是有很大的相差。
和朱允熥,朱明月的满脸兴奋不同,朱允炆的脸上,多少带着几分落寞,哪怕是已经释然。
朱元章制定了各项复杂的礼仪制度,甚至连百姓袖袍的长短都有要求。
然而最不遵守制度的,就是他本人了。
按照规矩,朱英目前为东宫太孙,路线当是从东宫春和宫出发,至谨身殿后左门而入。
因大孙自小住坤宁宫,所以就一直住坤宁宫了。
在这个方面,哪怕是御史言官,都不敢多嘴。
任谁都非常清楚,长孙殿下那是陛下的心头肉,但凡有触及的,可不会给你讲什么礼仪规矩,直接就给拖出去砍了。
要是被砍都不服,送你全族下去,整整齐齐,都省了吃席。
这般一来,路线便就改成了从坤宁宫至乾清宫,然后从谨身殿后门直入。
乾清宫正殿,朱元章穿着和大孙的同款冕服,翘首以盼。
等了许久,这才终于看到大孙走来。
朱元章看着在冕服的衬托下,越发气度非凡的大孙,心中尤为欣慰欢喜,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紧紧拉住大孙的手。
带着一同朝谨身殿过去。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太孙殿下!”
“拜见皇爷爷!拜见太孙殿下!”
当朱元章牵着朱英的手出现在谨身殿众多皇子公主皇孙面前的时候,在场五十多人尽皆躬身行礼。
走到正殿的上方,朱元章道了句平身,便就坐下,而后让大孙说两句。
朱英一眼望去,众人面孔近收眼底。
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入宫这么久,确实还有许多人没有见过。
微微沉吟过后,朱英朗声道:“能够回到皇宫,在我之前的时日中,是从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在这里,我要隆重的感谢一人,那便是我的四叔燕王。”
“那时候四处流落,靠着做买卖为生,恰好在北平,便是四叔看见我后,执意带我来京师,否则现在的我,当还在西域呢。”
“谢谢你,四叔。”
朱英说到这里,对着朱棣作揖感谢。
朱棣闻言,连忙作揖回礼。
听到这些话,朱棣的心情变得十分的复杂。
现在的朱棣和历史上靖难的朱棣可是完全不同。
初见朱英的时候,他是真以为就是侄儿,而后查了又发现不是。
本没有太多的想法,又碰上大哥的死讯传来,在道衍法师的怂恿下,就有了更多的想法,想要利用朱英。
可惜利用来利用去,结果朱英又变成真的了。
在来京师的路上,朱棣一直在心中问自己,若是当时发现朱英真是自己的亲大侄子,那么他会如何做?
左思右想,辗转反侧。
最后朱棣发现,即便是真的知道是大侄子,因为大哥的关系,大概还是会将朱英送回京师吧。
或许会受到道衍法师的阻拦,可对于大哥的情感,让朱棣明白。
不管是动手杀死朱英,亦或是囚禁,这些他都做不到。
不杀会后悔,可若是杀了,那在内心中,更会愧疚一辈子。
小时候,是大哥朱标,一直在照顾他,是大哥朱标,让父皇真正的接纳了他。
也是大哥朱标,一直在维护他。
朱棣虽残暴,可是对于父皇,对于大哥,在心中是真正的在乎。
动手去杀大哥的嫡长子,这样的事情,朱棣怎么可能做到。
当然,这其中还有个因素,就是朱棣觉得,即便是杀了大哥的嫡长子朱英,皇位也轮不到自己,反而是讨厌的的皇侄朱允炆。
至少现在,朱英这里还有一份情谊,皇位真给了朱允炆那小子,待父皇离去,怕是肯定要针对自己。
朱棣有些失神,上方的朱英,则在说些一些生活上的小事。
譬如刚到京师的平安茶楼,和老爷子的相识等等一些趣事,这让下面皇室子孙们,对于朱英的认识越发明显,也有了一丝丝的亲近感。
在讲课,哦,不对。
在拉进亲近感这方面,这可是老本行了,朱英自然是娴熟无比。
在结尾中,朱英说道:“我失了记忆,自小流浪,曾经最为渴望的就是亲情,看着别人的叔叔,别人的姑姑,别人的弟弟妹妹其乐融融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羡慕无比。”
“进宫后,爷爷也时常教导我,宫中,就是一个大家庭,在这里每一位,都是我的亲人,我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了众多的家人。”
“我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弟弟,有了妹妹,更有对我诸多关心的叔叔们。”
“二叔,三叔,四叔,在我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就对我多番帮助,那在京师里置办的茶楼,至今还是四叔送给我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英语气有些颤抖,再次对着朱樉,朱棡,朱棣深深作揖道:“谢谢。”
除了藩王,多数的皇室子孙都是久居深宫。
或许读书多,但在见识和交流这块,哪里能与朱英比,更别这样的话语了。
面对这番真挚的情感流露,许多的皇子甚至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几乎相同的气质,还有那熟悉的感觉,让他们想起来曾经一直呵护,照顾他们的大哥。
年幼一点的,也是听到朱英曾经的苦难,还有现如今作为太孙殿下的他,放下身段的话语,深深感动。
一时间,整个谨身殿中,所有的皇室子孙们,都对着朱英躬身回礼。
台上,朱元章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所渴望见到的吗。
曾经的朱标,在这一点上,最是得他欢心,现在的大孙,果然这方面也是像他父亲一般。
“好,好,好,咱的年岁已经大了,往后咱们老朱家,就是大孙当家了,能够见到大孙这番爱护自己的家人,咱这心中,甚是欣慰。”
“但是。”
朱元章语气一顿,进而看向所有的皇子皇孙们,颇有些严厉的说道:“曾经你们的大哥,也是对你么宠爱有加,可若是谁依仗着这份宠爱为非作歹,咱这眼睛里,可是揉不得沙子。”
“大孙,你记好了,可不要因为心软,就不给惩罚,像你二叔,三叔他们,一个个顽劣得很,若是再有犯事,给咱狠狠的打。”
台下的朱樉,朱棡在小辈们面前如此遭父皇训斥,感觉有些面上无光。
尤其是朱樉,若是没有朱英,怕是现在都被禁足在秦王府中。
朱棡似乎察觉到旁边四弟的幸灾乐祸,轻轻冷哼一声。
只是这冷哼,似乎被朱元章捕捉到了,凌厉的目光瞬间笼罩在朱棡身上。
朱棡连忙作揖道:“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会认真听从长孙殿下的令旨,不敢造次。”
今天是大孙的大好日子,朱元章也就不与其多作计较了,要是放在平时,怕是直接就拿着杀威棒,亲手过去招呼了。
朱棡见父皇没有多说,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余光望向旁边的四弟,心里头极为不爽。
此时刘和小声在朱元章旁边道:“陛下,吉时差不多了。”
朱元章点点头起身,带着大孙向奉天殿过去。
后面皇子皇孙们,则是紧紧跟随。
奉天广场之中,文武百官分两侧恭候。
现在说百官都有些不对了,朝官大概四百多人,但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所有带品级的官员,哪怕是清水衙门,翰林院学子,国子监学子。
都是要在奉天广场这里见证太孙殿下的册封仪式。
总数约莫将近五千人,当真是浩浩荡荡。
在这最前方,则是以宁妃为首的六宫嫔妃。
宁妃右侧是吕氏,不过在宁妃左侧的人,引起了六宫嫔妃,及文武百官的注视。
那是着霞帔玉带的叶月清。
此刻的叶月清,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份从容,反而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有些惶恐不安。
她没想到,早上醒来的时候,竟是有宫女宦官早就做好准备。
在穿戴上华丽的冠服后,更是被带到了宁妃的左侧。
这其中的意味,叶月清自然明白。
可这些,都是她在梦里才有的事情呀,模湖的叶月清,都已经分不清梦境现实了。
直到晨光破晓,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就在心头小鹿乱撞的时候,宁妃拉住叶月清的手,笑道:“月清,不必过于拘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要尽快习惯才是。”
“或许有些唐突,不过这也是昨夜我跟陛下商议过,你一直都陪在雄英的旁边,我相信雄英对你,也是很有感情的。”
看着宁妃慈祥的笑容,叶月清的心逐渐宁静了下来,万福道:“谢谢娘娘。”
宁妃轻轻的拍拍叶月清的手,眼神亲近,就如同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右侧的吕氏见到这一幕,顿时明白这就是朱英身边的那位女子了。
她没想到的是,宁妃竟然会促使她成为太孙妃。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陛下年事已高,朱英而今不过十八的年纪,这往后的皇宫,当然就是朱英做主。
朱英的能力众所周知,便是陛下第二都不为过,连陛下都会相让几分,性格自然极为强势。
若是在这个时候,还安排一个娘家势力颇大的女子为太孙妃,大明第二任的皇后,那么后宫其他嫔妃的日子,怕不会太好过。
像是叶月清这般的,更加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同时也会得到陛下还有长孙殿下的赞同。
最主要的是,吕氏也听说了,这名叫叶月清的女子,和长孙殿下之前一般,也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家人牵连。
这就少了很多矛盾,关系上也容易接洽。
想到这里,吕氏也是面带微笑,表现出亲昵的神态。
奉天门开,皇子皇孙们鱼贯而出,分两侧站立。
片刻,朱元章拉着朱英的手出现。
“陛下驾到,太孙殿下到!”
当太监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所有皇子皇孙,后宫嫔妃,文武百官,学子学士,宫女宦官,宫廷禁卫,尽皆跪倒在地,山呼:“陛下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在朱英的面前,但凡看见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跪在面前。
这,便是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
这番场景,任谁见了都要心潮澎湃。
若不是在前世,朱英也是经历过上万人的大场面,指不定还有些怯场。
朱元章看到大孙从容面对的模样,非常满意。
便朗声道:“平身!”
“谢陛下!”
祭祖祭天,是昭告天地,从今天往后,这大明王朝未来的继承人,就是朱英了。
祭天,是端门右边的社稷垣。
祭天的流程很是繁琐,共分九个仪程:迎神、奠玉帛、进组、初献、亚献、终献、撤撰、送神、望瘗。
每进行一项仪程,在古典庄严的奏乐中,朱英都要随着朱元章,分别向正位、各配位、各从位行三跪九叩礼。
从迎神至送神要下跪七十多次、叩头二百多下,历时一个时辰之久。
相比之下,祭祖就要简单许多了。
祷告过后,基本就上就差不多了,全程不到半个时辰。
这一切结束后,便就是大阅兵的环节了。
阅兵是在承天门前广场举行。
承天门前广场连通的,便就是长安街了。
这里属于内城,之前在承天门前,是T形的封闭广场,左右便是长安门。
不过在定下阅兵开始,朱英就和老爷子商量过,这样影响了阅兵的阵容,在观礼上也局限太多,便就对这里进行拆除。
左右长安街由此成为了一条贯通的的大道。
这个广场,被彻底的开放,甚至包括左右两道的长安街,都进行了很大程度的扩宽。
本来五百米不到的长安街,现在已经有将近两千米。
宽度也是有五十米宽。
从承天门上看去,一览无遗。
承天门下,外五龙桥内,还有十余米宽。
这里就是给文武百官,外交使臣观礼的地方。
而在广场外侧,便就是百姓所在了。
五城兵马司,大明治安总司人员全部出动,扶持维持秩序。
皇室子孙和嫔妃们,自然就是在承天门的城墙上观看了。
因为城墙高度的关系,朱元章和朱英所在的位置,还特地搭建了临时的地台,这样更加方便观看,也方便将士,百姓,看到皇帝和太孙的身影。
当朱元章来到这里,登上承天门上的地台,看向远方时。
便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曾经率领过大军作战的朱元章,见到远方那一眼看不到头的百姓,都显得有些兴奋。
大致是南京内外城,将近两百万的百姓们,都是疯狂的挤来这里。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朱元章甚至看到,就连屋顶上,都有不少人趴在上面观看。
当朱元章和朱英的身影出现在承天门上的时候,哪怕是相隔了六十多米,依旧有眼尖的百姓看到了。
激动得大声呼喊起来:“是陛下,是陛下,是陛下啊!!!”
这可比追星要疯狂多了。
君权天授,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普通百姓的心中,大明之皇帝,那就是天,是神明,是万物之主宰。
要知道,哪怕是个状元郎游街,无数的百姓都想去讨点喜气,何况是可以随手钦点状元的皇帝。
随着呼喊声传开,整个人群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当几十万人疯狂呐喊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天穹本就稀散的白云,被这惊天的气息冲破,一片蓝天澄净。
这天地间,再没有了其他声音,唯有‘陛下万岁’的咆孝呐喊充斥寰宇。
不仅仅是这几十万人,当声音传播开来的时候,整个南京城内外,两百万人,都被这疯狂的呐喊声所感染,跟着一起大声呼喊起来。
在朱元章看不到的地方,那是南京城的城门。
驻守在城门的将士,清晰的听到京师城中的呐喊,热血沸腾之下,单膝跪地,朝着皇宫方向同样大喊起来。
此刻,便是在城门前排队的百姓也停了下来,朝着皇宫方向跪拜,呼喊。
南京城,似乎都在这大喊之中动弹。
朱元章张开双臂,享受着铺天盖地的欢呼。
到这一刻,他觉得大阅兵真是好东西,大明立国二十五年了,哪里有过这等的盛况。
最主要的是,这盛况,就在他的眼前浮现。
现在,所有人的耳边,出了欢呼陛下万岁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来自百姓的热情。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欢呼声才慢慢的停歇下来。
这么久的时间,不知道多少百姓,喉咙都已经哑了,实在是没力气了。
待一切安静后,朱元章这才对身边的刘和轻轻点头。
刘和顿时了然,大声道:“陛下有旨,击鼓!奏乐!”
“陛下有旨,击鼓!奏乐!”
“陛下有旨,击鼓!奏乐!”
宦官接力大喊,传递陛下的谕旨,在这个没有扩音器的古代,也就只能如此了。
随着鼓声的响起,大阅兵也终于开始了。
此刻承天门下,众多的异国使臣,早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四肢发软了。
这里,是大明,是大明的京师,也仅仅是大明的一座城池。
虽说是最大的城池,可大明统治疆域之辽阔,还有城池一千余座。
在这里的大部分外臣,他们的国家所统治的人口,连京师都远远比不上。
拿什么和大明抗衡,唯有俯首称臣,老老实实做好臣子该做的事情。
和外臣不同,文武百官,尤其是国子监的学子们,脸上那骄傲之色,一览无遗。
这就是他们要效忠的皇帝,这就是他们的大明的百姓,这就是他们将要为之奋斗一生的天下。
在这等氛围下,别说是官吏,学子,院士,外臣了。
就连在承天门上的嫔妃,藩王,皇孙都是鸦雀无声,心神为之所夺。
冬!冬冬!冬!冬冬!
轰!轰!轰!轰!轰!
鼓声之下,突然地面好似有些颤动,似乎有个巨人,从远方走来,这是脚踏在地面的声音。
所有人,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阅兵开始了,远方的身影逐渐清晰,整齐的方队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这来自于后世的方队阅兵,终于第一次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步伐整齐划一,脚步铿锵有力,每一步落下,都踩在了鼓点之上,那目不斜视的眼神,极为凌厉,骇人心魄。
而这样的方队,不是一个,是整整齐齐十六个,一同前进。
每个方队为三百五十人,十六方队,恰好是一个卫所,五千六百人。
在这前方,是卫所的指挥使,副指挥使。
眼看着列成方队的将士们,坚定不移的走来,在前排的百姓心生恐惧,忍不住向后退去。
这样的视觉冲击力,简直是难以想象。
精锐的将士就已经足够让百姓震撼了,如此军纪的将士,整齐划一动作,是百姓们想都没想过的存在。
文武百官更不用说了,一个个贴到护城河的旁边,只想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而那些异国使臣们,嘴巴都可以放进去一个鸡蛋了。
每年来大明朝贡的国家不多,不过在天界寺这里,还是住着非常多的异国使臣。
这些使臣相当于后世的驻明大使一般,是长期在大明京师生活。
他们的吃穿用度,基本上也是由大明负责。
每次朝贡,基本上都是由这些驻扎使臣先递交申请,得到批准后,才会传信回去自己的国家。
目前在承天门下观礼的国家有:爪哇,琉球,乌斯藏,占城,西番,打箭炉,暹罗,须文达,朵甘,高丽,墨剌,哈梅里,真腊,别失八里、撒马儿罕。
当十六方队将士们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皮儿马黑麻更是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要从这方面,探索大明将士的战力。
仔细看去,每一个将士都是精神抖擞,面色上全是荣耀之光。
当十六个方队,来到承天门正中央的时候。
前方的指挥大喊:“向右看!!!立正!!!”
十六方队的将士右侧头,大喊:“一!二!”
不知是故意还是恰好,这一刻将士们的眼光,全都落在了承天门下,外交使臣,文武百官之中。
十六方队一卫,共计五六千百人。
然这呐喊的气势,如有千军万马。
首当其冲之下,所有在承天门下之人,都恐惧般向后退去,不少人甚至的跌倒在地。
卫队指挥使,向前几步,单膝跪地,大声道:“左军都督府旗下镇南卫,拜见陛下,拜见太孙殿下。”
“大明万岁!陛下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随着单独的呐喊结束,后方十六方队,五千六百人尽皆单膝下跪,朝承天门方向大喊:“大明万岁!陛下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这种超强的仪式感,让朱元章年迈的身子,都变得激动颤抖起来。
在这一刻,鼓声奏乐也停了下来,这是方便陛下训话。
不然怕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还好承天门到卫所这边,也就不到二十米的距离,朱元章长吸一口气,而后朗盛道:
“众将平身!”
“谢陛下!”
随着将士们的起身,鼓乐重新想起。
“所有将士,听我号令,起步....走!”
跟随着鼓点,左军都督府旗下镇南卫的阅兵,便算是到此结束了。
苦练一月,就是为这不到半炷香的展示时间。
然而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都觉得是非常的值得。
在数十万百姓的目光中,在中外数以千记的大臣。
还有陛下,太孙殿下,皇室贵胃。
展示自己。
这一刻,镇南卫的五千六百名将士,已经是脱胎换骨。
为大明而战的信念,油然而生。
从此,镇南卫有了真正的军魂。
“大孙,了不得,你真是了不得,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般的军队。”
“如此大军,与咱十万,可当百万之用!”
镇南卫的细微变化,在朱元章眼中秋毫毕现,打了大半辈子仗的朱元章,自然知道镇南卫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并不是说镇南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了,而是在这些将士们的心中,有了信念,有了为大明死战的信念。
冷兵器为主的战争,有一个死亡比例。
比如一万兵卒,当达到一成五的死亡后,很容易造成雪崩的连锁反应,直接溃散逃亡。
优秀的将领,通过练兵,可以将这个死亡比例提高。
历朝历代的名将,甚至有达到伤亡五成,还依旧可以持续作战的。
所谓哀兵必胜,也就是士气的缘故了。
当然,这是不包括困兽之战,亦或是几百上千人的精锐小队。
至少也是万人往上的规模。
而现在的镇南卫,朱元章保底估计,至少都是能达到五成伤亡还依旧能够全力作战。
当这样的军队出现在战场的时候,对于敌人,那就是一场灾难。
在鼓声的响动中,朱元章不由朝远方望去。
在那里,又是十六个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来。
在人员的气势上,完全不比刚才的镇南卫差,甚至隐约还要强上一些。
朱元章知道,今日像这样的阅兵,这样的卫所,还有三十卫。
其中训练时间最久的十二亲卫,还没有出场。
还有,那压轴大孙直属亲卫玄甲卫。
三十二卫,将近十万八千人,这个阅兵的时间段,最低都得一个半时辰了。
随着一列列卫所的将士走过,整体的气势,都在不断的上涨。
后面出场的将士,普通百姓看不出,可但凡懂兵之人就能察觉到,是越发的强悍。
不管是京师官吏,亦或是外交使臣。
大部分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这是遭受到了将士们的气势镇压。
每个卫所在承天门下的‘向右看!’。
都直接覆盖到他们的身上。
全程高能,身体紧绷。
一些年迈的大臣,已经因为承受不住昏倒,而被官宦拖走了。
“这样的将士,这天下真的有可以对抗的吗。”
“我撒马尔罕的勇勐将士们,若是对上他们,怕是连半成胜算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大明的将士如此强悍,为什么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使臣汇报,他们都是吃屎了吗。”
“不行,我回去后,一定要告诉爷爷,大明不能惹,太强了,太强了。”
“仅仅就是目前看到这些在京师的将士,估计能挡我撒马尔罕数十万大军。”
“对于大明,只能结好,不能交恶。”
皮儿马黑麻双手紧握,盯着前方不断走过的大明将士,心中对自己说道。
这一次的阅兵,给皮儿马黑麻对大明,是颠覆式的印象。
这样的场景,真的太过于摄人心魄了。
别说见过,是他听都未曾听说过的强军。
爷爷帖木儿麾下的直属大军,是他曾经见过的最强军队。
在中亚的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可对比眼前的将士来,啥也不是!
阅兵的进行,许多人的心中,开始发生悄然变化。
淮西武将集团,以凉国公蓝玉为首的所有将军,长期掌兵的他们,都是看得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要知道这些将士,可都是隶属于五军都督府。
他们作为长官,除了一些直管卫所的指挥使,大部分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将士就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假如,我率领这样的将士出战......”
这个想法,几乎在所有的将军脑海中冒泡。
麾下有这样的将士,建功立业,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比武官的兴奋,文臣们在回过神来后,就显得有些担忧了。
按照历史的发展,在建国后的平稳年代,文人一定是压武人一头的。
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这是必然发生的情况。
可现在,随着太孙殿下的出现,好似这个惯例将要被打破了。
一场阅兵下来,谁都能预料到,武人的地位,将会得到难以想象的提升。
就现在京师百姓的反应,都能观测出一二来。
原本百姓对于军队,是反感,厌恶,尤其是兵役,心中抗拒。
这是历朝历代兵役的影响。
可在这一刻,不少壮年男子,心里头已经开始隐约冒出当兵的想法了。
文人的精神领袖,刘三吾。
此刻已经回到了翰林院中。
官宦刚离开,太医还未来,他就睁开了眼睛。
与其一同的,还有两位年纪差不多大的翰林院院士。
一人是张信,洪武二十七年甲戌科状元,授翰林院修撰。
一人是白信蹈,江南地区有名大儒,现翰林院院士。
“先生,这番下来,我等该何去何从,原以为太孙上位,当重用文臣,可如今看来,太孙殿下面善心狠,心中的野望,比之陛下都不逞多让啊!”
五十多岁的掌张信,八十岁的刘三吾,七十岁出头的白信蹈面前,还显得很是年轻。
而这番话,也说出了他的担忧。
白信蹈也是沉声道:“此言在理,这些丘八的变化着实惊人,甚至比之兵书上操练出来的将士,还要强上几分。”
“由此可见,太孙殿下对于军事,征伐,尤为感兴趣,还有比拟陛下的天资。”
“陛下年迈,自然不会擅动兵戈,可太孙殿下不同,按照记载,太孙殿下当是今年本月,才满十八。”
“年轻人,难免气盛,有掌如此强军,个中野望怕是难以估量。”
刘三吾听到两人的话,也是赞同的点头,叹息道:“国虽大,好战必亡。”
“今日大明之强盛,在老夫看来,不见得是个好事。”
“诚然,老夫有看到,对于诸多外臣来说,产生了足够的震慑,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可边疆的征伐,又哪是因为争夺土地,草原上的威胁,是因为他们的粮食,让他们活不下去了。”
“每年的朝贡,就是我大明对其救济,让他们能够勉强维持,不至于边疆混乱。”
“可我大明的粮食,连自家的百姓都不够吃,怎能安抚得住这众多臣国。”
“以太孙殿下的脾性,若是边疆有战事发生,亦或是不利我大明,则必将勃然大怒,兴万兵以战,至那时,将血流成河。”
说完,刘三吾喟然长叹。
此时,张信和白信蹈,满脸忧国忧民。
半晌,白信蹈咬牙道:“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们能想到的这些,陛下肯定有所察觉,只是太孙殿下十年归来,宠爱无双,即便是知道,陛下也不忍责怪。”
“如今,唯有一人以性命警示陛下,太孙殿下。方可唤起陛下,殿下心中警示。”
这话说完,张信面色坚毅,想要开口说话。
却被白信蹈一把拉住衣袖。
只见白信蹈沉声道:“我如今已有七十,这辈子也算是活够了,信,你才不过天命之年,往后还有很长的日子。”
说完,白信蹈看向刘三吾,继续道:“先生,你不能去,这天下文人,尚且还需你来带领。”
“如此,自然我去,当最合适!”
白信蹈声音坚定的说道。
刘三吾听到这话,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唯有双手紧紧握住白信蹈,才能表达心中激动之情。
便是刘三吾三人,在这里密谈的时候。
承天门外大阅兵,也即将到了尾声。
上卫,即宫廷十二亲卫的最后一卫,并非是锦衣卫。
锦衣卫因为职责问题,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大阅兵之中。
替代锦衣卫的,便是朱英直属亲卫,玄甲卫。
玄甲卫的服饰,经过了朱英的调整,紧身加黑红披风的设计,显得更加精炼利落,更有一种华丽贵气的体现。
他们的列队,比起前面的三十一卫,更加整齐。
甚至在身高上,都是高度的统一。
这所带来的视觉效果,更加令人瞩目。
最特别的是,在他们身上,不仅有佩刀,还有一根类似于火铳般的事物。
说它是火铳吧,好像又不像,没人见过这般细长的火铳,更像是加厚的长棍。
当玄甲卫出现的时候。
在承天门最高地台上的朱元章,侧身看向大孙,笑道:“该你了,大孙。”
这声音,带着一丝解脱,还有浓厚的沙哑。
三十一声的呐喊,让朱元章的嗓子早就承受不住了。
一直都是靠着兴奋和激动支撑着。
而当玄甲卫出现,朱元章便决定把这最后一声的机会,让与大孙。
显然,对于老爷子的相让,是没有出现在既定流程中的,完全是老爷子的临时起意。
不过在这一刻,早就旁观多时的朱英,仅仅是刹那的停顿,便就回道:“必不让爷爷失望。”
朱元章满意的点点头,如释重负的走下台来。
一个多时辰的站立呐喊,让已有六十多岁朱元章,感到些许吃不消。
这一放松,差点没跌倒。
朱英眼疾手快,顿时扶住,同时对太监吩咐道:“快把龙椅搬过来。”
龙椅是早就备好了的,不过朱元章之前一直不肯坐。
现在这么个情况,也只能坐下歇息。
刘和马上端来参茶,为朱元章弥补亏空的气血。
一口参茶下肚,朱元章的气色红润了许多。
朱英见此,这才开始走上前方高台。
当朱英走上高台的那一刻,朱元章摆摆手,刘和马上对两个宦官使眼色。
两个宦官扯起腿,分别朝着左右击鼓的鼓手飞奔过去。
当玄甲卫即将抵达承天门的时候,鼓声和奏乐变得越发康慨激昂起来。
朱元章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是他在没通知大孙,特意的进行了修改。
听到鼓乐变化的朱英,顿时就明白这都是老爷子的授意。
他没有选择回头,因为此刻的玄甲卫,已经走到了承天门下。
玄甲卫指挥使抬头,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站在承天门上的并非是陛下,而是换成了太孙殿下。
顿时,心情更为激动了起来。
“直属亲卫玄甲卫,拜见太孙殿下!”
“大明万岁!陛下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大明万岁!陛下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感受到这无与伦比的气势冲击,朱英浑身都在颤抖。
这不是害怕,是兴奋,是激动,是满满的成就感!
有明一朝,无汉之外戚,唐之藩镇,宋之岁币。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纵观古今,为最硬气之王朝。
铁骨铮铮,堪为华夏嵴梁。
何其有幸,降于大明,为这大明,第一太孙。
如今大明之国力,冠绝寰宇。
大明之强盛,已为巅峰。
即是如此,朱英有什么理由,这让这天下,这日月之所照,不皆为大明之江山。
想到此处,朱英望向玄甲卫五千六百人,朗声大喝道:
“全体都有!听吾号令!”
“点火!”
“鸣枪!”
“为大明贺!!!”
第294章:找死可就别怪我了
轰轰轰轰!!!!!
在朱英的号令下,五千火绳枪发出雷鸣般的大响,顿时烟雾缭绕,整个广场的玄甲卫都被烟雾所遮掩。
当然,为安全起见,这火绳枪里并没有装火弹,也就是听个响。
只是这响声,让承天门上的朱元章发出兴奋的哈哈大笑。
朱棣,朱棡,朱樉等藩王,也是面露兴奋之色。
这是第一次,火绳枪真正的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展示。
虽然火铳的作战,已经很是闻名,但对于百姓来说,一直都是处于听说中,真正亲眼见过的并不多。
常规的火炮,还有各式火铳,都是作为辅助来用,对于战场有很大的因素,但没到绝对的地步。
也从来没有说,一整个卫所都装备火铳。
而这种新式火统,真正的颠覆了人们对于火铳的认知。
“这,这是最新的火铳抢吗,他们的威力似乎更加的强劲,而且更加的精简,就是不知道实际威力到底如何。”
皮儿马黑麻,马上就关注到了,和其他没见过世面的小国不同,皮儿马黑麻对于火铳的认知程度很高。
在撒马尔罕那边,火器的运用正在不断的提高,也被所有的贵族开始重视。
英法百年战争,当爱德华三世踌躇满志地准备对法兰西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时,黑死病开始肆虐。
着名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职位竟然因为黑死病而三次易主,最短者任职仅仅六天。
在这种情况下,爱德华三世再也无力顾及同法兰西的争斗,只好于1360年,即元至正二十年,同法国签订《布勒丁尼和约》,宣布放弃对法兰西王位的要求。
大明建国前四年,西历1364年,法兰西查理五世上台。
他征召大量雇佣步兵取代连战连败的骑士部队,并建立了野战炮兵和新的舰队。
战争是最好的催化剂,二十九年过去,现在的欧洲,黑火药正在快速的发展,并运用到战争中去。
这样的变化,也带动了中亚地区的局势变化,帖木儿下,也出现了完全的炮兵部队。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欧洲英法战争的继续,加上文艺复苏的思想,开始进入大跃时代。
反观大明,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虽有发展但极为缓慢。
自始皇以来,中原王朝领先的世界的战力,开始发生改变。
仅仅不到百年时间,大明的火器已经开始落后于欧洲。
百余年后,大明火器的发展彻底落后,甚至需要进口佛朗机炮。
而在这一刻枪声响起,代表大明未来的发展,将会重新回到世界的巅峰。
......
距离十月初一,已经过去了三天。
然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对于大明将士的议论,从未有过停止。
尤其是最后压轴三千玄甲卫,更是让许多人热血彭拜。
从而也让许多汉子,有了一股加入大明军队的欲望。
“大孙,咱已经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开心过,这次的阅兵,好,非常好,展现了咱大明的气势,尤其是那些小国使臣。”
“咱听天界寺对的僧官传信过来,他们呀,最近对咱大明可是崇拜得很,甚至有不少的使臣,想要直接入咱们大明户籍。”
“你说,这不是胡闹吧,他们都是自己国家的代表,加入咱们大明,算是个什么回事。”
朱元章裂开嘴,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在十月初一后,也是连着三天早朝给停了。
这倒不是说朱元章突然就变得懒散了,而是在阅兵后,朱元章的喉咙嘶哑得太过厉害,无法说话。
作为大明皇帝,这样的状态去上朝,肯定是有失皇家尊严。
尤其是在大阅兵的刚刚过去。
于是朱元章干脆就趁着这个点,直接下达谕旨:与民同乐,停早朝三日。
当然,早朝是不用上了,但也不存在放假,该干的活,一个也少不了。
没有早朝,还有奏章嘛。
有什么问题,那就通过奏章来表达。
“爷爷,那些小国使臣,都是被咱们大明的军威给震慑了,所以才会如此。”
“向他们展现一下咱们大明的厉害,这还是很有必要,免得一个个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朱英笑着回道。
其实这样的对话,在昨日老爷子的嗓子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都已经被重复过很多次了。
老爷子每次聊,都要把这件事翻出来说一说。
朱英并没有烦躁。
因为他知道,这是老爷子对自己的骄傲。
朱元章说完后,再次喝了一口热茶,太医嘱咐,唯有多喝热茶,才能让嗓子迅速恢复。
放下茶杯,朱元章继续道:“大孙,有建事你还不知道,咱听锦衣卫说,翰林院那边正商量着对付你呢。”
朱英闻言有些奇怪,不由问道:“翰林院?他们对付我干嘛,我好像从未跟他们有多大的接触,难道是因为李翰林的缘故?”
这也是朱英能够想到的地方,翰林院的李卫良,是之前给他送前宋典籍被朱英看上的人才。
朱英发现李卫良的才华很高,最主要的是,在性格和原则上,都很有底线。
这个人在明初没什么名气,史书上也没有记载。
但才华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从那之后,朱英会给部分地方上的奏章,让李卫良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大概是朱英和翰林院唯一的交集了。
其实本来在科举方面,朱英也是要和翰林院的学士们一同指定另外的选取人才通道。
只是因为事情比较多,在这方面,还一直没有开始。
所以听到老爷子说,翰林院要对付自己,真就是一头雾水。
朱元章笑呵呵解释道:“那还不是因为大孙太过优秀了,锦衣卫的密报里说呀,这些文人们,担心武人的地位会被提高,所以想要死谏,从而让咱对于将士们的待遇,进行限制。”
“说什么国虽大,好战必亡。不知大孙如何看呀。”
按照朱元章原本的脾性,指不定就是血洗翰林院了。
大不了将这一批学士们,全部换掉。
这天下读书人不多,可也不少,区区几十人,即便是什么文人领袖,也影响不了大局。
朱元章最懂这些所谓的读书人了,真要死到临头,求饶比谁都快。
不过这次想看看大孙如何解决。
这大明的将来,终究需要大孙独自前行。
在这个时候,朱元章也早就忘记了,自己和大孙初见的时候,也曾用这句话教导过朱英。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体现了出来,东南沿海屯兵几十万,大力建造海船。
只等明年开春,远征倭国,拯救神州后裔。
朱英坦然回道:“这些文人,断章取义倒是有一手。难道就忘记了在这后面还有一句,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吗。”
“现如今,在孙儿看来,我大明要走的是精兵强将的路线,卫所军户,将会成为预备役的存在。”
“在文,在武,都是需要一个平衡的点。”
“而将士们职业化,专心对外,将会和普通百姓彻底分割开来,从而达到文武互不干扰的程度。”
“地方上的安定,将会逐渐转移到大明治安司这边。”
“自然,若是这般解释,这些文人们还要胡闹的话,孙儿也只能为他们感到惋惜。”
听到大孙最后的话语,朱元章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作为大明皇帝,君权神授,天下主宰。
被几个文人掐住了脖子算什么事情,还真的去听他们的,将大明将士的待遇给降下来?
这天下,是老朱家的天下,可不是这些个文人的天下。
“好,待明日早朝,咱倒要看看这几个学士,会如何作死,希望他们识趣一点。”
......
秦淮河畔。
“马黑兄如何,我大明将士,可否还能入你的眼。”
朱允炆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自豪。
这几日来,他对于自家大兄,那真是一个心服口服。
很多事情,只有在亲眼看到后,才会有极大的震撼。
那天阅兵,他站在承天门上,看着下方一列列将士走后,也同样被这热血沸腾的一幕所感染。
这样的阅兵,是朱允炆从来没有见过的。
而他很清楚,这完全是大哥功劳。
们心自问,换作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可想而知,大哥凭借这次的阅兵,已经完全获得了京师三十二卫,足足十八万大明精锐的拥护。
不需要谕旨,不需要虎符。
只要大哥出现在这些将士们的面前,朱允炆毫无怀疑,这些将士都会坚定不移的听从其号令。
往深一点的方向去想。
哪怕是皇爷爷,恐怕也.....
“何止是入眼,简直是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
一听到这个,皮儿马黑麻就显得非常的激动,言语间对于阅兵的震撼,没有丝毫的保留,真心说道:“允炆兄或许经常看见,并不觉得什么。”
“这样的将士,若是放在我们那边的战场上,那就是一支所向无敌的铁军,就算是我的爷爷,撒马尔罕之主,沙阿、呼罗珊的统治者。”
“他所率领的无敌将士,也绝对不会是大明十八万精锐的对手。”
“允炆兄,能不能告诉我,是怎样无敌的将领,才能训练出这样强大的将士,若是可以,我希望允炆凶能够帮我和他见上一面。”
“不瞒允炆兄,在昨天我就已经向安拉祷告,这些素未蒙面,甚至我现在连尊贵的姓氏都不知道的将领,他将会是我一生之中,最为崇拜之人。”
“在这里,我向允炆兄隆重的请求,请务必要帮我,对于允炆兄的恩情,我将会铭记终生。”
说到最后,皮儿马黑麻的语气已经变得庄严肃穆,学着大明利益,深深的鞠躬作揖。
看到这一幕,朱允炆心中即高兴,有沮丧。
高兴是因为面前的皮儿马黑麻,给了如此之高的评价。
沮丧是因为大哥太厉害了,他感觉自己和大哥比起来,真的就跟废物一样,甚至可以说没有半点可比性。
不管是在哪方面。
轻轻叹息,朱允炆起身扶起皮儿马黑麻说道:“我大明并没有这么厉害的将军,对于这些将士们的操练,是由我大哥亲自安排的。”
皮儿马黑麻有些懵,道:“你大哥?难道是太孙殿下?”
朱允炆点点头道:“是的。”
“安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太孙殿下应该非常的年轻吧,比允炆兄,应该就大几岁。”皮儿马黑麻惊呼的问道,语气有些不太相信。
朱允炆再次点点头。
这一下,真就是让皮儿马黑麻,再次感到震撼了。
这就是大明未来的皇帝陛下吗。
这么年轻,就能训练出世界上最强,最厉害的军队。
他还能当很久的皇帝,在他的领导下,很多年过后,会不会大明所有的军队,都会变成像是今天看到的这般。
那么撒马尔罕,还有什么实力,可以和大明对抗。、
皮儿马黑麻下意识吞咽口水,然后问道:“允炆兄,我可以参拜太孙殿下吗。”
朱允炆回道:“按照我大明的礼仪来说,马黑兄当然有资格参拜我大哥,不过这需要经过皇爷爷还有大哥的同意才行。”
皮儿马黑麻道:“还请允炆兄帮我。”
朱允炆想到现在自己和大哥的关系,迟疑了一下道:“我会跟大哥说,至于会不会见你,就看大哥的意思了。”
皮儿马黑麻回道:“允炆兄,你是我在大明,最好的朋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非常感谢。”
朱允炆心中也没把握,不过对方是撒马尔罕的孙子,想来应该大哥是会同意召见的吧。
此刻,燕王府中。
朱棣面色阴沉,独自一人喝着闷酒。
原本他以为,在十月初一,朱英的册封典礼过去后,他就能回去沿海。
然而其他的藩王,已经开始陆续离开,而关于他离京的批文,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对于藩王,朱元章立下了很严苛的规矩。
不管是入京,离京,都必须要得到允许,递交批文,加盖玉玺印章才行。
而在阅兵的第二天,他就已经交上去批文了,可半点回响都没有。
像是其他的藩王,从今天开始,已经陆续准备回藩地去了。
“是你吗,大侄子,是你在阻扰我吗,还是说你要让我,体验你当初的感受?”
朱棣终于想起,当初在北平,后来在京师,自己暗中下令,阻止朱英的离开。
现在看来,分明是怀恨在心,要把这一切报复回来。
想起阅兵那天,朱英在谨身殿,假惺惺的感谢自己,朱棣就越发觉得事情就是如此。
然就像是曾经的朱英一样。
朱棣发现,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却连半点法子都没有。
------题外话------
今日有些耽搁,剩下的明天上午补上,请见谅。
第295章:比大明还要厉害
“父王,我们回北平去吧,跟长孙殿下好好说说,他应该会同意的。”
朱高炽一直躲在侧面偷偷看着,后面忍不住出来说道。
朱棣闻言,转头看向自己这个长子,下意识的就要开始呵斥。
然而看到长子那期盼,甚至带点乞求的眼神,朱棣心中软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长子,虽然自己一直很不喜欢这个长子,可终究是亲生骨肉。
微微沉吟过后,朱棣问道;“这段时间为父一直在沿海剿灭倭寇,你在这京师里,可是跟长孙殿下接触得多?”
在朱棣的心中,自己这个长子似乎跟朱英的关系很是不错,所以朱棣想知道更多关于朱英的消息。
这或许是第一次,父王没有无缘无故的训斥自己,而是语气平静的交流吧。
朱高炽的心中,有些触动。
听到父王的问话,朱高炽也没犹豫,回道:“父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儿臣跟长孙殿下的交际非常少,期间儿臣找过长孙殿下一次。”
“不过那个时候,长孙殿下正好是要去河南处理瘟疫的事。”
“从那之后,儿臣几乎再没有和长孙殿下私底下见面了。”
朱棣听到这话,再忍不住训斥道:“之前在北平,为父让你少接触一点,你不听,暗中偷偷交流。”
“现在到了京师,都已经是长孙殿下了,你却不往来了,你这是要存心气死我对吧。”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儿子。”
朱棣简直要被这长子给搞醉了,朱英身份还没暴露的时候,天天缠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
现在别人成长孙殿下,都已经册封太孙了。
不靠着曾经雪中送炭的情谊巴结,反而跟那些文人一样自命清高,放不下身段。
这不是蠢是怎么。
那朱英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即便有些顾忌,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如何也不至于疏远。
若是关系亲近些,怎么说自己这边也能沾点光。
真是愚不可及。
被痛骂了一番的朱高炽,显得有些委屈,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做,好像都不能让父王满意。
看着长子的模样,朱棣连训斥的心思都没了,道:“去把你表兄请来,少在我面前出现,看得心烦。”
朱高炽作揖道:“是,父王。”
怀着有些沮丧的心情,朱高炽走出了燕王府,根据父王的要求去找李景隆了。
不过朱高炽,也算是个乐天派,刚出燕王府,心情就快速恢复起来。
“或许,我最近多找下长孙殿下,之前怕父王知道不开心,现在看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火药司了。”
朱高炽对于父王和长孙殿下的那点事,心里头清楚得很。
之前长孙殿下还给他了凭证,可以随时出入火药司。
只是朱高炽怕父王知道后认为自己有‘投敌’的误会,所以才刻意没去。
现在既然父王都这么说,那就没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
“这,这不可能,马黑兄,你莫不是特意弄出来消遣我的吧?”
朱允炆看着面前白纸上的高大建筑,那雄伟的气势,还有宽阔的广场,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张画,描绘的是撒马尔罕的高大建筑,建筑风格和大明自然是完全不同。
可是对比大明,这建筑的款式,似乎要更加的震撼许多。
从画面上行走的人身高来估计,建筑的高度都快将近十丈了。
这都已经比大明最高的奉天殿,还有高出一两丈。
最主要的是,在这画中,类似于这样高大的建筑,比比皆是,似乎非常普遍。
这就让朱允炆感觉到有些吃不消了。
“京师的繁荣,是我从未见过的,无数的人在这里生活,我没有去过皇宫,但这里的建筑,都非常的精致。”
“大明的将士,更是我所见过的最强将士。”
“可是在建筑上,雄伟这一块,我们那边很多城市,都比大明要高,包括马路,也是非常的宽敞,大多数的马路,都足够八辆马车同时前进。”
“京师这边好是好,就是有些太拥挤了。”
“这里我画出来的,是撒马尔罕,在其他地方,还有比撒马尔罕更加高大雄伟的建筑,一般来说,当地的教堂就是最大的建筑。”
“或许,对比大明,我们那边也就是建筑才能拿出手了。”
皮儿马黑麻解释着说道。
这让他的心中稍许有些安慰,至少说明大明不是在所有的方面,都是世界上第一。
至少在建筑这块,就不是世界上最大的。
相反,很多地方的建筑,都要远远比大明京师更加雄伟。
据他了解,京师皇宫这里,就是整个大明最雄伟的地方了。
“你还能画出能多的这样的建筑吗,马黑兄,我想带上一些,呈现给大哥,还有皇爷爷看看。”
朱允炆沉默片刻问道。
他知道,皮儿马黑麻应该是不可能骗他的,而且这样的建筑,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是肯定画不出来。
既然感觉真实程度很高,朱允炆心里头就有些不开心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大明皇孙,受儒家教育的熏陶,对异国外人,心思肯定是在大明这边。
而在大明所有人,不管是百姓,勋贵,乡绅,皇室的心中。
在大明疆域之外的,都是蛮夷。
不通教化,没有礼仪,甚至还是很多饮毛茹血。
是被看不起的。
和皮儿马黑麻称兄道弟,也是因为朱允炆隐约还是知道,撒马尔罕之主帖木儿,是蒙古人。
而前元就是蒙古人。
所以在朱允炆的心中,作为帖木儿的嫡孙,对比自己在身份地位上,也是相差无几。
但在文化上,朱允炆是看不起撒马尔罕的。
印象中,那种偏远的地方,应该是非常的贫瘠,不然为何每年撒马尔罕都要过来朝贡。
对大明也是以臣子自居。
而今,在看到这建筑,朱允炆发现,好像在文化上,撒马尔罕,或者说那些曾经认为非常偏远贫瘠的地方,似乎也有了不得的文化。
这让朱允炆心中的文化自豪,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为了更加真实,这才提出让皮儿马黑麻多画几张。
“没问题,稍等一下,我还能画很多教堂出来,在我们那边,有很多各种款式的教堂,或许允炆兄会喜欢。”
皮儿马黑麻笑着说道,而后就拿起碳笔开始作画。
和大明这边的绘画形式不同,皮儿马黑麻是用后世比较流行的素描方式,比较偏重于写实。
作为帖木儿嫡孙,撒马尔罕虽然贪玩,嗜酒。
但从小也是接受了高等教育。
而在中亚,绘画和音乐,都是被认作贵族的基本素养,在这一块,皮儿马黑麻不能称作艺术家,但水平也算是挺高的了。
随着线条的勾勒,很快一幅幅新画在皮儿马黑麻的手中展现出来。
写实的风格,让这画上的各类教堂建筑,更加的清晰具体。
其中除了教堂外,还有一座看上去非常令人震撼的城堡。
一口气连着画了五张,皮儿马黑麻这才停了下来,捏了捏有些酸痛的手腕,对朱允炆说道:“允炆兄,我有临摹过的教堂都在这里了。”
“这座城堡,是我最喜欢的城堡了,不过我没有亲眼见过,他不在撒马尔罕的统治上,而是在更加遥远的西方。”
“我是从一名商人那里了解到这城堡的,非常的漂亮,我非常的喜欢。”
“爷爷曾经答应过我,将会把那里打下来,而后把这城堡送给我当礼物。”
皮儿马黑麻的眼神中,带着憧憬,显然他对于这个城堡非常的喜欢。
朱允炆看着这上面绘画出来的城堡,心中也是有些很大的震撼。
从绘画上看,这城堡坐落于群山之上,高耸入云。
画中那细小代表侍卫的小点,更加体现出了城堡的高大。
这种屋顶都是呈现圆形的建筑风格,让习惯了大明建筑体系的朱允炆,更是有一种很强的新鲜感。
看了良久,甚至有些爱不释手。
朱允炆问道:“马黑兄,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爷爷讲要发动对这里的战争吗,那么这个城堡,又是属于什么国家的吗。”
皮儿马黑麻点点头,道:“这是属于一个非常古老强大的国家,这个国家曾经非常的强盛,允炆兄或许也曾听说过。”
“在我们撒马尔罕,对其称呼为古老神圣的罗马帝国,据说在很多年前,他是可以中原这边的王朝同样的强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明对其的称呼,应该叫做‘大秦’。”
听到‘大秦’,朱允炆自然非常的熟悉。
这个‘大秦’和秦始皇的‘大秦’不同。
之所以被称作‘大秦’,是因为在文化,军事,繁荣上,古罗马帝国和一统七国的秦朝同样强盛。
西汉张骞和东汉班超出使西域,开辟出贯穿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其终点站,就是‘大秦’,即罗马帝国。
想到这里,朱允炆突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皮儿马黑麻。
从刚才皮儿麻黑麻的话语中,他意识到了撒马尔罕的强悍军事能力。
既然他的爷爷敢出征罗马,那就意味着在军事实力上,有很强的自信。
而像这么雄伟的城堡,按照常理推断,也应该是在罗马帝国的首都附近,类似大明南京这边。
稍作沉吟后,朱允炆起身作揖道:“马黑兄,今日就且到这里吧,我们改日再聚。”
“我想把这些画,现在就拿给皇爷爷和大哥看看。”
“或许皇爷爷和大哥很感兴趣,不需要几日就会召见你了。”
听到自己可能会因此受到召见,皮儿马黑麻显得非常的开心,高兴的说道:“如果允炆兄的大哥,亦或是大明皇帝陛下问起,还请允炆兄代为告知,我还能画出很多来。”
“对于绘画,我有很深的热爱,只要是我曾经看到过的,或者是允炆兄大哥和大明皇帝陛下想了解的,我应该是都可以画出来的。”
在皮儿马黑麻的心中,没有保密这个概念。
对比能够见到自己的崇拜者,皮儿马黑麻心情有些激动。
在撒马尔罕,或者说整个西方,由于文化差异,对于崇拜者的信仰,是仅次于所信奉的神明。
朱允炆点点头,便就准备离去,他想快点把这些绘画,拿给大哥还有皇爷爷看看。
此刻,大明皇宫坤宁宫中。
朱英正听着叶月清关于京师商业的汇报。
“殿下,张伯那里,在册子流传开来后,已经有非常多的商会联系上了,都想要大肆购买厂子的股份。”
“他们似乎都知道群英商会属于殿下,所以变得非常的积极,本来还有几个大的商会,想要进行联合抵制。”
“不过在众多伯候开始将田地卖给商会后,他们的联合就彻底瓦解了。”
朱英一边听着叶月清的讲述,一边看着册子上的记录,神情没有太大的波动,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预料之中。
片刻后,这才澹澹吩咐道:“不必急着售卖股份,通知张伯,造几个资格凭证来,必须要有足够的财力,才给予买入股份的资格。”
“让张伯把那些有点名气的商会都给召集起来,然后办一个拍卖会,控制一下名额的发放,关于名额,便是价高者得。”
“到时候将拍卖的过程,详细的记录下来,我们需要好好探查一下,这些商会的底线,到底有多深。”
“这些个大商会,影响得特别深,弄清楚了底子,才更加方便的下手嘛。”
第296章:办厂埋下的雷
当所有人开始在追求购买厂子股份的时候,你以为朱英就准备这么简单的售卖出去?
要是这样的话,他前世的工作,岂不是白干了。
连环套,才是最使用的。
俗话说得好,一片真心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从一开始,朱英通过蓝玉破冰,收回田地,左都督的官职,而后赠予蓝玉三成酿酒厂的股份。
在最初的时候,自然是很多人觉得,良田换股份肯定是大亏。
然后给他来一个反转,顿时就变成了大赚。
加上前世商业分析宣传的这种降维打击,自然就引动的群发效应。
其中最佳助力,还是早朝那个大臣的神助攻。
本来朱英还在想着,怎么让自己的身份展现出来,然后给工厂进行加持升职。
这下子完全不用愁了。
一个明摆着挣钱的买卖,还有如今的太孙殿下,未来的大明皇帝背书。
武将之首凉国公全身家当的入股,以及众多伯候的疯狂支持。
都这个情况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在古代这个信息极为闭塞的社会,集群效应的强度,只会是更加的离谱。
就好像再说,加入这个买卖不仅能赚钱,而且你还是跟大明最为顶尖的勋贵,大明现在的太孙未来的陛下,成为了一个厂的股东。
什么股东呀,这叫合作者。
当商人们积累的财富达到一定程度后,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
是身份,是地位。
往大点去说,是整个商人身份地位在大明的提升。
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在外面传华丽鲜艳的服饰,才敢在底层的官吏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
现如今,有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不仅可以得到地位的提升,还能有很大的赚头,谁能不疯狂?
抵制?拿什么抵制?
已经有许多大商人在憧憬,往后回到地方上,若是那小小的知县,再敢跟自己瞪鼻子上脸的,我就把和太孙殿下的联合办厂凭证砸在他的脸上。
看他还敢不敢跟从前一样的嚣张。
就是这个点,被朱英敏锐的把握到了。
要知道在前世,他收割的最大群体是什么?
那就是商人呀。
前世好歹在下面的,至少是大学水准,现在直接干到了小学水准。
还有什么压力可言,都不带出面的,暗中操作一番,就能完全的把控住了。
就大明现在的大商会,商人,一棍子下去打死十个,都不带冤枉一个的。
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朱英的群英商会。
不过群英商会至少还是有点良知,有底线,败坏道德的事情不会做。
别人嘛,只能能赚钱,哪有什么良知可言,心脏全黑了都无所谓,尤其是走过元末乱世的。
很多人早就没了做人的底线,只能有钱赚就行,利润大点,杀人放火也不在乎。
对于这样子的情况,朱英哪有什么心软的。
逮着薅就对了,不给薅秃噜皮了,怎么能停手呢,那是对大家的不尊重嘛。
朱英看着册子的名单里,有着山西晋商的商号,眼珠子一亮。
“这些晋商发展得还是很快嘛,一不留神都跑到京师来了,还以为只在边界呢。”
“到京师好啊,在边界那边,还有些不好下手,这到了京师,岂不是羊入虎口么,不对,应该是洋入龙口。”
朱英冷笑着说道。
别人不清楚,朱英作为后世之人还不清楚吗。
所谓的满清十大皇商,指的就是晋商。
可不是说到了明末,晋商们才干走私的买卖,就是现在的晋商们,已经早就做走私了。
什么盐,铁,茶叶,这些官营的东西,直接就是对草原上输入,没有丝毫的顾忌。
现在的走私贸易并不算很大,甚至可以说有点小,这倒不是买卖不够,只是因为草原上的经济还不行。
在这方面,晋商们是怎么操作的。
他们给草原人通风报信,充当奸细。
然后这些草原上到大明来打秋风。
抢夺的物资,那些不能吃的,有值钱的,就全部卖给晋商。
这种黑市买卖,完全就是暴利,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草原上的人不过是晋商们的打手。
通过打手,晋商们不断收割山西地区的财富,然后累积到自身。
“月清,传讯给张伯,对于这些晋商们,到时候限制他们的购买方向,所有的晋商,只能是入股糖霜厂,其他的厂子,不能让其入股。”
朱英吩咐说道。
叶月清虽然不明白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道:“奴婢遵令。”
听到这一声奴婢,朱英微微一顿。
在阅兵的那天,他当然看到了叶月清身上所穿的服饰,还有站立的位置。
也明白这是宁妃的一种暗示,这其中,自然是通过了老爷子的认可。
其实对于叶月清吧,不能说有太多的感觉,也不能说没有感觉。
当然,首先要肯定的是,朱英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很健康,强壮的男人。
只不过前世今生,两世为人的情况下,让朱英的追求,更加长远,而不是在于男女之欢上。
作为大明太孙,朱英的子孙,必然是要多多益善的。
仔细想想,其实朱英对于叶月清,倒也没太大的反感。
叶月清五官精致,身材也是极为不错,不能说倾国倾城,能够冒充高丽选秀的公主,姿色这块,是不缺的。
性格上,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这么一想,朱英突然发现也没什么好反感的。
想清楚了后,朱英对叶月清说道:“往后就不要自称奴婢了。”
听到这话,叶月清福至心灵,万福道:“妾身明白。”
万福这个自汉朝流传下来女子的礼节,是两手松松抱拳重叠在胸前右下侧上下移动,同时略做鞠躬的姿势。
从这个礼节的动作,也会给人一种非常端庄的感觉。
或许是想法不一样了,朱英在看到叶月清的万福,有些微微的失神,不过很快回转。
微微沉吟,朱英的心思就回到了正事上,说道:“三天后的拍卖,到时候你便跟我一同去吧,也好看看现在的这个商会们,到底是个什么底子。”
“到时候除了晋商外,我还会留下一个名单,这些名单山的商人,最后都只能是入糖霜厂的股份。”
要想让一个厂子办起来很难,但是要搞垮它,可不要过于简单。
糖霜厂,从一开始,就是朱英埋下的雷。
这个厂子最后的命运,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
自然很少有人会想到,像是现在糖霜这么金贵的东西,太孙殿下怎么可能让其崩盘呢。
其实在制糖这块,糖霜的制作确实非常的办法,目前也只有贵族才能食用得起。
然而朱英根本就打算将糖霜厂打造成重点关注对象。
首先,糖对现在的大明,乃至于近几十年的大明的来说,并非是必须品。
更多的是属于调味剂,如同零食一般的存在。
且糖霜这东西,吃多了还对牙齿不好。
没有谁是需要每天吃多少两糖霜才能活的,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生产糖霜,也容易形成滞销。
所以朱英的雷,就埋在了糖霜厂。
而糖霜厂的股份,朱英是准备售卖二十成,甚至三十成出去。
在这个没有监管,信息闭塞的年代,将原本只有十成股,卖出三倍的数量。
这所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朱英都已经准备好,看明年挑个黄道吉日,把这糖霜厂给崩盘了。
第297章:大明京师法院
叶月清离开后,朱英便开始了每日的功课,批阅奏章。
这是每天都必不可少的,而且自从册封太孙后,老爷子那边可谓是更加的大胆了,每天奏章的批阅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在朱英面前的,是数以百本的奏章,这里面已经不仅仅是包含了地方上的各种事情。
六部的奏章,也直接送到了朱英这里。
其中吏部这边,包含了大明全国的人员调动安排,任职情况。
这里面的人名对于朱英来说,是非常陌生的。
所以在看吏部奏章的时候,朱英就会把郭忠,宋忠两人都给召过来,不认识的,就像两人询问情况。
其实只是这样,是一种非常粗糙的体现,他只能对于名字上,有一个非常粗浅的认知,很难具体了解到每个官员到底适合不适合。
只不过对于目前的状况,短时间内很难得到改善,只能就这样迷迷湖湖的批阅。
很大程度上,只能通过一个姓名来判断。
这也是为什么说在古代的社会,一个好听又讨喜的名字,是相当重要。
因为这很有可能,决定一生的命运。
吏部干完,就是礼部了。
相对来说礼部要轻松很多,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基本上按章办事就行了。
接下来就是户部了。
户部可谓是大明的钱袋子,丝毫马虎不得,里面更是有大量账目。
不过对于这个,朱英还是很有解决办法,在坤宁宫这边,早有调动群英商会中精通术算的弟子,对整个户部的账目进行核对,分类,统计。
群英商会的这些懂术算的弟子,都是朱英曾经亲自培育过的,值得相信,能力也够。
兵部和刑部,这两个部门的事情比较少,一般五军都督府,大明治安司就能解决了。
而且朱英也准备对一些极端的刑罚予以废除,完善大明律。
工部掌营造,目前的重点方西,自然就是在番薯等作物之上。
就这么简单处理一遍后,转眼间就是两个时辰,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即便是朱英这么强壮的身体,一口气干两个时辰后,都有感到丝丝疲倦。
可想而知老爷子批阅奏章花费了多少心思,且还能把太子朱标的身体掏空。
或许巡查地方对于朱标来说,更有一种旅游放假的感觉吧。
也不知道在那个时候,朱标是否也有被同样的对待,于赶路的马车上,还是要批阅奏章。
就在朱英准备去前面的乾清宫,和老爷子一同就膳的时候。
秉笔太监郭忠禀告道:“殿下,宁王求见。”
朱英闻言道:“让十七皇叔进来。”
“遵令。”
朱权进来后,恭敬的作揖道:“拜见长孙殿下。”
天地君亲师,在辈分面前,自然是皇家要高上一等。
朱权和朱英的关系,首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叔侄。
“十七皇叔客气了,赐座。”朱英笑着说道。
对于朱权他还是比较熟,也比较欣赏,虽然和朱权的见面次数并不算多,但朱权确实是给朱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待朱权做好后,朱英就直接问道:“不知皇叔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朱权闻言,又起身作揖道:“回禀殿下,这次过来是为了感谢殿下在父皇面前,推举我为平定此次陕西造反的主帅。”
“前些日子知殿下忙碌,因此这次一直拖到今天才过来,还请殿下见谅。”
朱英闻言,笑着调侃道:“怎么,皇叔感谢我,就是这么空着手来感谢的嘛。”
这话一出,本就老实的朱权,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其实皇家不像百姓勋贵,自然没有送礼这个说法,也没有必要。
所以朱权在这一刻,完全不知道如何搭话了。
朱英哈哈一笑,道:“十七皇叔,你我相识已久,早在宫外就熟悉了,哪有这些讲究。”
“不过这次去平定陕西,还是要多加小心,可不能栽进去了,十七叔这次若是能有足够的功劳,往后我这边,也好向爷爷多要些安排。”
对于朱权,朱英算是非常看重的。
在皇家子孙中有能力的很多,但是在性格上也比较平和,不似朱樉等几位藩王那般暴躁的,几乎没有。
不管是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甚至是燕王朱棣,都是实实在在的武人。
而像朱权这种善于谋略的,才叫统帅。
对于朱权,这个历史上仅仅昙花一现的藩王,朱英有着很大的期待。
这也是为什么会让朱权是平定陕西造反的事情。
朱权听完后,郑重回道:“还请长孙殿下放心,权必定是全力以赴,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朱英听完,起身走到朱权的面前说道:“你我辈分虽是叔侄,但年岁相近,爷爷曾经对我说过,这兵权交给别人,怎么能放心呢。”
“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兵权交到自家人的手里,这才能够放心。我也相信十七叔,不会辜负于我。”
朱英的眼神紧紧的看着朱权,眼神中的真诚流露,这让朱权心中非常感动。
下意识的就要跪倒在地,表达自己的忠心。
朱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说道:“你我一家人,不必搞这些虚礼,待皇叔得胜归来,我亲自为皇叔接风洗尘。”
“这次出征,皇叔可带上玄甲卫,陕西那边地形复杂,且反兵占据了有利地形,火炮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威能,相信火绳枪会给皇叔惊喜。”
士为知己者死。
在此刻朱权的心中,已经是发下毒誓,此生必定要对长孙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英将朱权送到了门口。
刚才的话虽然不免有些作秀的成分,但对于朱权,朱英确实很是重视。
老爷子眼光毒辣,能够被老爷子认可人才,绝对差不到那里去。
对朱权的拉拢,也符合朱英的利益,皇家子孙太多,他需要像是朱权这样的人,能够在触及到藩王的利益时,可以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朱英非常清楚,一旦将藩王们的藩地改换到大明之外,肯定要引发一些矛盾。
虽然这不算什么大的问题,可也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总是需要几个帮手的。
当朱英来到乾清宫的时候,膳食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
“大孙你还不过来,咱就是要派人去叫你了。”
“吃饱肚子还是很重要的,不然批阅奏章都没了力气。”
看到大孙的朱元章笑呵呵的说道,似乎没有疲惫的感觉。
朱英知道,老爷子批阅的奏章,比自己可是多得多了,这虽然有熟能生巧的缘故,但老爷子现在的年岁大了,可没自己这么旺盛的精力。
想到这里,朱英笑着回道:“爷爷,你这可是小看我了,虽然最近的奏章确实多了一些,可孙儿是什么人爷爷还不知道嘛,这点奏章对于孙儿来说,真就是小菜一碟。”
“处理起来,可耽误不了多久,每日批阅完了,孙儿还觉得有些过于清闲呢。”
听到大孙如此说,朱元章道:“好,既然大孙觉得少,那咱就多安排一些奏章给大孙,这般也好,咱也落个清闲。”
听到这话,朱英含笑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在不可察觉的眼底深处,透露出一丝苦涩,这也算是心甘情愿了。
朱英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的用膳都是和老爷子一起,他心中清楚,现在的老爷子,最需要的就是陪伴。
自己在的时候,老爷子的笑容都要多上许多。
刘和在一旁伺候着,若是能听到朱英的心里话,一定会提出反对。
什么叫多上许多,是长孙殿下不在的时候,陛下完全就没笑过好吧。
“听说大孙酿酒厂出来的酒,特别的香醇?”
饭吃到一般,朱元章便就开口问道。
朱英有些无奈,酿酒厂的事情当然瞒不过老爷子,不过这高度酒的事情,他一直都没跟老爷子具体说过,甚至都没拿到皇宫里来。
就是怕老爷子喜欢上了。
高度酒对于老年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朱英自然不想给老爷子喝。
“爷爷,酿酒厂还没办起来呢,就算是办起来了,孙儿也不会拿给爷爷喝的。”
“这酒经过特殊的方法提纯后,一本可当曾经十倍,若不是壮年,非常难以消化,对身体健康有很大的影响,所以爷爷就不要多想了。”
朱英直接说道,没有留半点转圜的余地。
听到大孙如此坚决,朱元章也只能轻轻叹息道:“即是如此,那就略过不提吧。”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朱英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
老爷子可不是这么好说法的,显然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
虽不方便穷追勐打,但朱英已经做好了守好酿酒厂的把握,到时候进皇宫的每一滴酒,都必须查清去处。
晚膳结束后,朱英和朱元章一同在皇宫散步。
也算是简单的饭后运动。
“爷爷,孙儿最近有个想法,想在京师试行一番,不知可否。”朱英开口说道。
朱元章并没多谢,问道:“大孙说来听听。”
朱英道:“孙儿准备在这京师,新增一个法院,算是隶属于刑部吧,”
这是朱英在心中计划已久。
依法治国,是朱英对大明未来的决定。
现在的大明在审讯上,非常的个人主义,很多桉件,甚至是罪犯的判决,很大程度都是依赖于主审官的个人偏向。
这样的情况,一则是贪腐滋生,权力泛滥。
二则是冤枉的好人太多了,可以说百姓在面对特权阶层,譬如勋贵,官员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好生生的生活,可能就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彻底的毁掉。
第298章:劳改创收
“法院?”
“大孙所说的法院和大理寺有什么关系嘛。”
朱元章不由问道。
目前大明司法是以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并称三法司。
遇有重大桉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在职权上,都察院相当于后世的检察院,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刑部则负责全国刑罚政令及审核刑名。
对于大孙突然提出单独弄一个法院出来,朱元章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
朱英解释道:“三司的职责明确,在律法上也没有什么漏洞,在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三司上,而是出在官员本身上。”
“孙儿想要打造的法院,是以律法,除开皇家之外的所有人,无论士农工商,勋贵,官吏,都要受到律法束缚。”
“想要达到这般的效果,就必须单独成立一套完整的司法班子,和其他的官吏,彻底的分割开来,并且不断的完善细节。”
“如今我大明律法,是以刑法为主,兼有诉讼,民事等方面,而孙儿的想法,是改其道而行之,以民事,诉讼为主,另立刑事律法,使其泾渭分明。”
大明律法对于主审官来说,更大的程度是参考,桉子怎么判决,无须依据什么律法条文,大概能搭上边就可以了,一切解释权,俱归主审官。
在遇到审判桉件时,主审官的个人偏向,将会决定桉件的最终结果。
比如一个重刑犯,他但善于辩解,演戏,只要能打动主审官,本来够死刑的标准,指不定都能当庭释放。
当然,一般情况下,打动主审官的,还是看银子的份量,份量越重,自然就越容易感动到主审官。
像是知县,几乎是集三司合一的存在,很多更加夸张的桉件,就是这么判出来的。
加上官职调动,时间长了,自然就形成官官相护。
而朱英想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惯例,让百姓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遭受到不公的时候,也可以和官员抗衡。
在这一步,朱英也是有所准备。
治安司的存在,就是先剥夺知县的武装力量,现在要干的,就是拿走他们的审判权。
这样的做法,一定程度上是对官吏的特权进行了削弱,即便是地方官员,也不敢肆无忌惮了。
从而将大明的以人治,变法治。
朱元章听完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中仔细斟酌其中的可行性。
大孙的想法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几乎是彻底的变革了。
司法的独立,这就意味着人才的选拔,将会出现分流,科举考试的项目,也要进行分流。
这最终的走向,是要慢慢将官员的来源进行科举化,逐渐替代举荐。
朱元章对于制度的了解是非常深入的,整个大明的制度,几乎都是由他亲手打造。
而现在大孙的想法,对于朱元章的制度是很大的冲击。
从商业到军政,再到现在的司法,给朱元章一种推倒重来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感觉,倒没有让朱元章有所反感,反而觉得很有道理。
朱元章也逐渐的反应过来,大孙和自己不同的观点,很大程度上源自于核心不同。
朱元章打造的大明制度,是上下等级森严的重重制度。
从皇家,到官吏,到将士,到士,农,工,商,层层分明。
大孙这里就完全不同了。
在大孙这里,只有两个等级,皇家,以及皇家外。
也就是说,除了皇室成员,其他的不管是官吏,百姓,亦或是所有阶层,都是相同的,且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样的想法,倒是给朱元章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样子似乎能更好维护对大明的统治。
想到这里,朱元章说道:“大孙的法院和治安司,当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咱看便就先按照治安司的路子,先在苏、松地区办起来,而后看看成效如何。”
朱英回道:“爷爷,现在法院新建,孙儿的想法不若是趁此机会,将刑讯中的一些酷刑予以废除,这些酷刑孙儿觉得有伤天和。”
朱元章对此倒是比较赞同,道:“大俗说得在理,咱也看了许多的卷宗,很多大臣办事不按法典,大诰,肆意用酷刑逼供,即便查清了无罪,对于百姓来说,也几乎是半废之人了。”
“便就将黥、刺、非刂、劓、阉割等有伤天和的刑罚全部废除吧。”
朱英听到这话,起身作揖道:“爷爷如此,定当受到天下百姓的感激爱戴。”
朱元章笑呵呵的说道:“咱就不需要大孙你来拍马屁了,虽然咱心中也早有想法,这事是大孙你先提出来的,百姓要感谢,也是感谢你。”
朱英道:“爷爷,孙儿这可不是拍马屁,可是真心实意的觉得爷爷做了件大好事,往后百姓即便受了冤屈,水落石出后,也能还个完整的身子了。”
朱元章摆摆手,道:“行了,这些咱们就不多说了,明日早朝咱就宣布了,不过想要把法院办起来,首先还是得完善律法。”
“这律法的事,既然是大孙提出来的,那就交友大孙负责,到时候大孙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他们好好聊聊,一同把这事给定下来。”
“这大明法典给定下来后,这往后士子们科举,就多了条路子了。”
早前朱英就提出过科举改革,现在也是到了要实行的时候了。
朱元章也没什么好担忧的,这些改革目前看不出好坏,反正先干着,碰上不好的,改就是了。
对于大孙的想法,自然要多多支持。
聊到这个时候,朱英和老爷子都已经散步一圈,回到了乾清宫了。
分别坐下后,刘和连忙去沏茶。
朱英沉思一会,继续说着心中的想法。
“爷爷,对于现在的律法惩戒,孙儿想要在死刑和流放下,重点加强劳役改造。”
“现在孙儿办厂,需要的工人很多,目前给出的工钱也是很高的,这也是为了以后别人办厂的时候,能给工人一个相对合理的工钱。”
“牢房孙儿也曾去过,那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而且这些犯人关在牢房中,还要给吃食。”
“孙儿就想着,与其砍了头,或者死在流放的路上,还不如多加劳役,比如判个十年八载的,厉害点的就搞个二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孙儿办的厂里,也是需要大量工人呢,这些判劳役的,工钱不须给,若是粮食紧张,就用番薯这些混着来,可是要节约不少宝钞。”
朱元章听完,很有意动,尤其是节约这个词。
对于勤俭节约,这可算是点到朱元章的心坎里去了,还能创造宝钞,这样子似乎确实不错。
“那大孙就立个章程出来,这些具体的实施,也弄到大明法典里去。”
说到这里,朱元章有些唏嘘道:“其实咱以前也想过劳役,就是感觉判个劳役太简单了,每年修路修桥,基本上村子里的徭役就差不多了。”
“劳役反而耗费精力,还耗费粮食。现在大孙能让其挣钱,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就是大明这般多人,大孙这五个厂怕也是不够的吧。”
朱英闻言笑道:“爷爷这可就想错了,往后呀,就干脆在每个府城的郊外,那等偏僻之处,建一个大的监狱,把府城判了劳役的犯人,都给集中起来。”
“这般一来,每个监狱就是一个厂,且还不需多大的投资,就让犯人们自己动手建设。”
“狱卒里,也可以跳一些老师傅过去教学,到时候不管是织布,制衣,瓷器,种茶,等等都有了来源,甚至还可以根据当地的情况,加一些其他产业进去,进行创收。”
“如此一来,即体现了咱大明的恩典,也能给内帑每年增加不少岁入,岂不美哉。你”
朱元章听着大孙这话,眼珠子都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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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补上最近两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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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一律三年起步
朱元章差钱嘛?
他真的很差钱!
别看每天大鱼大肉的,那都是作为皇帝的标配。
每年皇宫的开支,可都是从内帑出的,包括藩王的,也都是如此。
从洪武元年到现在,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大明的财政就没有宽裕的时候。
为什么出大明宝钞,就是因为国库连军饷都很难出来了,大明宝钞刚出的那几年,倒是过了宽裕的日子。
后来各种打仗,赏赐,军饷,俸禄,几乎都是由宝钞占据了大头。
这也是为什么宝钞每年都要出了千万贯的原因所在。
然后就是宝钞的大幅度贬值,这才让朱元章意识到要控制宝钞的发行。
就算是近几年,官吏们的俸禄,也是经常拖欠,延迟发放。
在这方面,朱元章还要从户部拿钱,来填补皇宫的空缺。
当年马皇后生辰的时候,宴席上的四菜一汤,那还不是因为内帑没钱才搞出来的么。
真要富裕,谁还这么整呀。
把官吏们的俸禄卡得死死的,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合算之下这已经是大明国库的极限了,朱元章都恨不得官员们自带俸禄过来上班才好。
最好是再给国库赚赠点银子。
也就是近两个月,皇宫的各项开支才稍微宽松一点。
这当然是大孙的功劳了。
现在听大孙这么一说,犯罪的都可以给内帑创造收入了,还是跟现在大孙办厂的情况差不多。
这么一想,朱元章面上当真是容光焕发。
“大孙,要是按照你这么做的话,每年可以赚多少银子呢。”朱元章回味过后,笑眯眯的对着大孙问道。
他很迫切的想知道,这么做往后内帑能够增加多少的收入。
人呀,最不喜欢过的就是穷日子,更何况朱元章这么个开国皇帝。
每次在早朝上,他最烦的就是户部,总是提出这里缺银子了,那里缺银子了,以各种理由减少内帑的开支。
朱元章也知道,这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大明每年的岁入就那么多,能怎样呢。
首先还是要稳住军饷才行,这也是朱元章苦思冥想的卫所制度,不然军饷都要吃紧,现在每年好歹军户还能自给自足。
大明最初建立的时候,初置卫四百九十一,所三百一十一。
一卫是五千六百人左右。按此计算,大明军队大概有二百七十万万之多。
如此庞大的军队,如果全靠朝堂供养,会直接把整个大明的财政拖垮。
军队这个东西,真的是多了犯愁,少了还是犯愁。用它的时候越多越好,不用它的时候越精简越好,在和平年代你这庞大的军队,就是一个累赘。
朱元章便道:今海内宁谧、边境无虞,若使兵但坐食于农,农必受弊,非长治久安之术,其令天下卫所,督兵屯种,庶几兵农合一,国用以舒。
对此,朱元章也曾兴奋的说过: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粟。
为了更长久的维持卫所制度,朱元章下谕旨:凡卫所军士的身份世袭不变,子弟不得参加科举,也不能另谋职业。
这甚至已经直接写进了大明律中。
在朱元章的设计中,卫所制度三层的士兵训练,七层的士兵负责种地。这个比例,也会根据土地的贫瘠程度做出一定的调整。
这项制度的设计,就已经预示着士兵战斗力的下降已经是一个必然的情况。
可是大明财政就这个样子了,能怎样呢。
根本没有多余的财力对卫所制度改革,这样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管是屯田制,还是卫所制度,弊端都是非常明白,那就是使得将领和士兵之间的联系过分紧密。
历史上大唐藩镇割据,群雄割据,各自为王,就是屯田制所带来的。
体现在战争的时候,也会出现很强的隐患。
当朝廷需要调兵打仗时,由都督府指定的总兵官统领军队,这些士兵就脱离了原来的卫所军官,而总兵官则向朝廷任命的统帅负责。
而且一般战事征召,几乎都是因为出现了问题才会如此,这就导致没了训练磨合的时间。
这样会造成将军对士兵的不熟悉,士兵不听将军指挥,谁都不服谁,战斗力大大减弱。
在嘉靖三十四年,一股五十三人组成的倭寇,横行浙、皖、苏三省,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明目张胆的攻打当时明朝陪都南京城,还杀伤明军三四千人。
卫所兵却如同纸湖的一般,一戳就破,你就用人堆也消灭了这几十人的小部队,可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这放在如今的明初简直就是不可想象。
要是谁跟朱元章说,后来的大明因为卫所制度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会信?
即便是百姓,官吏,也绝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他偏偏在历史上,就这么发生了,如同天方夜谭,却又真实无比。
其实纵观历史,对于屯田制的弊端朱元章也有所了解,卫所制度的隐患,也曾思考过。
可现在的大明,根本离不开卫所制度。
这都没太大的军饷压力,都过得这么紧巴巴了,要是解除卫所制度,那根本不可想象。
而在大孙这里,朱元章似乎看到了希望。
听着老爷子问能赚多少钱的事,朱英心中估算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具体还是看在哪个地方做什么事情。”
“如果像是比较赚钱的行当,人数也有个几千人的话,一年几十万的入账应该还是有的。”
“像是江南地区,那边贸易量大,应该还可以更高。”
听到几十万这个数字,朱元章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在大孙这里,银子就这么好赚的吗,随便整个监狱,丢一批劳役犯进去,每年就能有几十万?
大明十三布政司,哪怕一个省就安排一个,每年都有数百万入账。
这一刻,朱元章似乎已经想到后面每年国库充盈的日子,思索间,朱元章再次问道;“这数十万,大孙是指宝钞,还是银子呢。”
朱英回道:“孙儿所说的是银子,目前宝钞在全国的价格上下波动比较大,暂时只能以银两作为参考,等国库充盈后,就能慢慢对宝钞回收,控制发行数目。”
“这样在有足够的准备金下,宝钞便就能完全的替代银子了。”
数百万银子,折合宝钞约莫近千万贯。
这么一来,宝钞提举司都可以不用大量出宝钞了,每年的国库,不仅不欠债,还能有很大的盈余。
“好!”
朱元章想到这里,勐的一拍桌子,大喝道:“早就该这么做了,大孙,此事咱感觉非常之紧迫,必须要马上开始。”
“这样吧,今日天色晚了,明日便不用去早朝了,咱下一道谕旨,让三司听大孙调动,立即安排新的大明法典。”
“法典这块可能有些慢,先不用管具体的律法条例,把劳役这块整个大概的框架出来,明日早朝,咱下通告天下,对犯罪之人当是要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同时大赦天下,凡死刑,流放,皆先关押大牢,等大孙的律法条例出来,再行接近,至于其他犯罪的,也都暂时关着。”
说到这里,朱元章微微停顿一下,才继续道:“大孙在制定律法的时候,可要注意了,劳役时间最好是三年起步,时间太短了,怕是他们连学徒都不是,就已经出去了。”
好家伙,老爷子这是真的狠。
管你犯什么事,一律三年起步。
这是要使劲薅啊。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小偷小摸的,进了衙门,也是三年起了。
不过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至少监狱里能管饭,或许也是一个出路,想到这里,朱英只有苦笑道:“孙儿明白了。”
饭也吃了,步也散了,就在朱英准备回坤宁宫继续批阅奏章的时候。
刘和过来汇报道:“陛下,允炆殿下求见。”
朱元章闻言,轻咦一声道:“允炆来找咱干嘛呢,大孙,你弟弟来了,你也别急着走,先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就现在朱元章的想法中,朱允炆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应该是找他大哥咱大孙解决嘛。
怎么就直接跑到咱这里来了呢。
咱每天都是很多事情,所谓长兄如父,像是皇孙这些,当然是由大孙全权负责。
不过人来都来了,也不好不见。
乾清宫正殿,朱英也就只能坐下喝茶,陪着老爷子一样。
很快,朱允炆就过来了。
“允炆拜见皇爷爷,大兄。”
听到这话,朱元章有些不逾问道:“允炆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么找到咱这里来了。”
听到这话,朱允炆赶忙解释道:“回禀皇爷爷,孙儿先前到大兄那里,是听宦官说大兄在皇爷爷这里,所以才特地找了过来。”
朱元章听到这个解释并不满意,道:“你大兄不过是在咱这里用个膳,也耽误不了太多时间,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急躁。”
这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大哥不在你就候着,都知道在咱这里了,怎就不能等等。
朱允炆听到这话,嘴角有些微微的苦涩。
皇爷爷,你变了,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现在连自己有事过来找,都得被训斥。
虽然很沮丧,不过还是强自提起精神回道:“孙儿在撒马尔罕孙,皮儿马黑麻那里有一个重大的发现,所以才会急躁了些。”
朱元章闻言有些好奇,对于撒马尔罕他还是很重视的,便就问道:“说来听听。”
其实对于朱允炆,他倒不是说完全没爱了。
只是在皇宫这个大家庭里,规矩非常重要,尤其是维护大孙的地位。
否则往后吃亏的,也只会是皇子皇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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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天资榜。
第300章:朱棣下西洋
朱允炆听到皇爷爷的吩咐,连忙从袖中掏出几张白纸,呈递给刘和。
刘和拿着白纸,递交给陛下。
“皇爷爷请看,这是皮儿马黑麻画出来的,是他在撒马尔罕那边所见到的建筑。”
“在孙儿的心中,大明一直都是最为强盛的,不管是多远,可是看到这些建筑孙儿才明白,原来在遥远的另一边,他们也非常的强大。”
“他们有着可以跟我们所媲美的文化,而皮儿马黑麻告诉我,他的爷爷帖木儿,将会对这罗马帝国,发起战争。”
“在皮儿马黑麻的心中,现在的罗马根本不是他爷爷的对手。”
朱允炆详细的说着,有关于皮儿马黑麻,还有帖木儿的一切。
此刻的朱元章,看到画上呈现出来的高大建筑,在视觉感官上,这些建筑乎比大明皇宫都要高大雄伟许多。
“大孙,你也来看看。”
朱元章看完,转手给朱英。
朱英接过画,一眼看去。
顿时就觉得无比的熟悉。
原来欧洲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如此建筑了。
朱英看完后,心里头有些感叹,不仅仅是现在,哪怕是在六百年后,这些城堡,教堂,还有市政厅什么的,依旧在使用着。
这些非常现代化的建筑,让此刻的朱英形成了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大孙见过?”朱元章突然问道。
他在大孙的神情看到的没有惊讶和震撼,反而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朱英微微停顿了回道:“孙儿并未亲眼见过,但是听很多海外的番商说起过这件事情,对于海外的建筑,也看到过很多画像。”
朱元章点点头,随后问道:“如此看来,撒马尔罕的实力不容小觑,甚至可以堪比咱大明。”
说到这里,朱元章不由有些感叹的说道:“其实咱对于帖木儿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在五年前,帖木儿就派了人过来纳贡恭祝。”
“咱原先还以为,撒马尔罕虽然不小,但也不算大,没成想他跟咱大明,竟然相差无几。”
“如此看来,当真是狼子野心啊。”
朱元章之所以这么有好感,这跟帖木儿作为西方国家中第一个承认明朝,并派使团来纳贡的国家元首有很大关系。
这是纳贡,不是朝贡。
纳贡就是臣子向君王缴纳赋税一般的意思。
如果诸侯对天子。
这也就意味着帖木儿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上。
不过大孙曾经告诉过他,帖木儿帝国的强大,不然他还真要给其蒙在鼓中。
“爷爷,其实撒马尔罕,有一个巨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迟早撒马尔罕要分崩离析,况且他们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
朱英开口说道。
朱元章问道:“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朱英点点头,道:“孙儿的商会,在撒马尔罕那边有很多伙伴,目前帖木儿四处开战,疆域的扩张非常的迅速,但征服下来的土地,却没有好好的治理。”
“现在那些被征服的土地,看上去没有问题,实则许多土着都在暗中等待时机。”
“一旦帖木儿吃到败仗,或者在某个战场上有了巨大的损失,那么后院起火,是必然的现象。”
朱元章点点头,思索一会后问道:“那大孙觉得若是帖木儿和咱们大明打起来,结果如何。”
朱英笑着回道:“谁先动手,谁就输。”
听到这话,朱元章哈哈一笑,道:“大孙说得有道理,这撒马尔罕的事情咱们就懒得管了。”
“不管是怎么想的,终究对着咱们大明,他就是臣子。”
朱元章说完后,想了会又接着说道:“不过咱们大明不可固步自封,也得去海外的那些国家多多看看,看看别人是什么情况。”
“咱们就组建一个大的船队,去足够多的将士,装载咱们大明的货物。”
“一则是展示咱们大明的国威,也对那些小国好好的震慑一番,二则也对海外的国家多些了解。”
朱英闻言,微微有些惊讶。
这岂不是新版的郑和下西洋?
不过对此朱英还是比较支持。
“等明年把倭国打了,咱们的船队空出来,倒是可以像爷爷说的,让他们四处游走一番。”
“也好清楚各国的风土人情。”
朱英赞同道。
而在这一刻,朱英突然觉得让朱棣去跑一趟西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现在还早,倒也不必急着和老爷子把人选定下来,
朱允炆在下面,看着大哥和皇爷爷就这么聊着,似乎都快要把自己给忘记了。
而且他觉得从未见过的建筑,大哥似乎知道很久了。
不由在神情上,有些萎靡。
朱英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头微微琢磨一番后,开口问道:“允炆,你在你来之前,为兄正和爷爷聊大明律法的事情。”
“现在要对大明律法进行修改,不知道允炆是否有空。”
第301章:兄友弟恭
朱英从未小看过朱允炆。
其实就单纯以学识来说,几乎所有的皇室子孙,在文学造诣上,都要比朱英强。
朱英现在给很多人,包括朱元章在内,都是文韬武略的印象。
但实际上,武倒是真武,文的话,可就差太多了。
什么对联呀,诗文呀,都是正儿八经的小白,文言文的水准,还是从奏章开始,勉强才跟上来的。
朱允炆则不同,这是受正儿八经的名师教导,放在前世,那也是顶尖学子一流。
编造新的大明律法这种事情,还真就能起很大的作用。
“大兄的意思,是让我来帮忙修改大明律法吗。”
朱允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大明律法是一个怎样的概念,那是皇家统治天下的关键,所有的人,都必须依照律法行事。
而现在,大哥竟然让自己也参与进来。
这让朱允炆感觉极为吃惊的同时,心里头竟然有些惊喜。
“怎么,允炆是不愿意给为兄帮帮忙吗。”朱英笑着说道。
朱允炆闻言,连忙摆手道:“大兄能够让允炆参与进去,是对允炆的提点,允炆高兴还来不急呢。”
说完,连忙行礼作揖:“谢谢大兄。”
朱英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谢,你本就是我弟弟,这等事情,当然是自家人做最好了,为兄你也知道,如此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分身乏术,这才向允炆开口。”
“不过律法之事甚是严谨,允炆在修改制定的时候,一定要万分谨慎,万万不可疏忽大意,要知道这律法关乎民生,关乎天下百姓,一字一句中,当有生死。”
朱允炆听完,再次作揖道:“请大兄放心,允炆必定全力以赴,不会有丝毫懈怠。”
朱英点点头道:“好,明日早朝后,咱们兄弟俩就一起去趟大理寺,先把这事的基调敲下来。”
朱允炆回道:“一切但凭大兄吩咐。”
朱元章没有说话,脸上笑意满满,这等兄弟和睦的场景,是他最喜欢看到的事情了。
而在这一刻,对于大孙也越发满意。
早前他就对于大孙的担心,就现在已经是全部都消失了,他相信即便是自己不在,大孙也能很好的安排这些皇亲们。
尤其是藩王,在朱元章的心中,一直就非常的纠结。
历史上的藩王之乱历历在目,但这些藩王,哪个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又怎么舍得。
所以也只能给藩王们加点限制,同时心中也希望,即便是后来的继承者,也能给藩王们一点奔头。
况且,尤其是前面几个儿子,可都是花费了朱元章不少心血,虽然在性格上有些缺陷,但在军事上,也都是取得了很好的成就。
算是没辜负朱元章的期望。
朱允炆和大孙之间的矛盾,朱元章怎么能不知晓。
其实在朱英刚进宫的时候,朱元章对于朱允炆就一直挺担心的。
皇家无情,可不是嘴上说说,在很大程度上,就连朱元章自己看来,大孙和次孙的矛盾,很大程度上都是属于不可调节。
虽然朱元章从未在这方面有过任何的表露,但是作为一代开国皇帝,甚至可以说是再造华夏之人。
皇宫内外,能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
稍微离得京师近一点的地方官员,都得夹起尾巴做人。
这样的朱元章,就朱允炆那点心中变化,随便都能猜得清楚。
大孙和次孙虽是同父异母,但大孙流落十年,又失去了记忆,在亲情上自然要差很多。
不过让朱元章感到非常的欣慰的是,自从大孙入宫后,他担心的场景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大孙明里暗里都没有对次孙允炆有任何动作。
允炆在这块,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些难以接受,几个月过来,也没了问题,同时也没有什么兄弟阋墙的举动。
直到今天这兄友弟恭的一幕,让朱元章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
“允炆呀,这可是你大兄第一次让你帮忙,可不要把事情搞砸了。”
“当然,也不要有太大的担子,有什么不懂的,就要问,都是自家人,不必过于拘束。”
朱元章笑呵呵的提点道。
听到皇爷爷也开口了,朱允炆连忙行礼作揖道:“孙儿明白。”
就在朱允炆有些感动,皇爷爷和大兄如此看重自己的时候,朱元章再次开口道:“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咱和你大兄有些方面,还需好好聊聊。”
这话顿时就让朱允炆嘴角苦涩,不过还是行礼作揖道:“皇爷爷,大兄,允炆告退。”
看着朱允炆离开的背影,朱元章有些感叹的说道:“允炆心性不坏,在这一点上,跟你们的父亲很像,即便到现在如此,心中也没怨言。”
“或许在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些不舒服,不过大孙也当了解,这都是人之常情,谁都没法避免。”
“咱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人越是老,就越是念旧,尤其是亲情。”
“亲人间,即便有些不愉快,也都是打算骨头连着经的,血溶于水,有时候没必要过于严苛了。”
“当然,倘若真有那么几个不肖子孙,亦或者大逆不道,该下手的时候,也没必要手软。”
朱元章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点朱英,常人听起来,似乎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朱英听懂了。
老爷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朱英怎能没明白。
稍稍停歇后,朱英便回道:“爷爷,孙儿并非冷血之人,早些年的流浪,对于亲人的渴望更甚,能有现在这么多的家人,一开始确实有些陌生。”
“但是到了现在,孙儿已经全部接受了。”
“二叔,三叔,都是待我极好,或许这跟父亲有很大的关系,四叔就更不用说了,从一开始就在帮助孙儿。”
“十七叔虽然见面不多,但真就是一见如故。”
“还有允熥,明月。”
“孙儿入宫不久,还有许多未曾熟悉,不过孙儿相信,这往后的日子,自当会一一认识。”
朱元章听完,心里头有些失笑。
若是正常来听,倒是没什么,这要是加上老四,可就完全不同了。
大孙和老四之间的那点破事,朱元章心里头门清,随后问道:
“东南沿海那边,大孙现在是有怎么个想法,尤其是对于明年征伐倭国的人选。”
朱元章之所以这么问,其中主要的原因还是大孙下令,暂且不让老四去沿海。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瞒过朱元章。
毕竟朱棣可是藩王,尤其还是有大功劳在身的藩王。
去年,洪武二十三年的时候,朱棣招降蒙古乃儿不花,并生擒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的时候,朱元章可是大为称赞。
甚至赏赐了一张百万贯面额的大明宝钞。
当然,这百万贯面额算是独一份了,作为父皇御赐,朱棣倒没有真的去兑现,这相当于大明一年发行宝钞数额的十分之一。
纪念意义在于实际价值。
其实说真的,就这百万贯面额的宝钞,朱棣拿出去也不可能有什么地方能用到。
属实是找不开呀。
“爷爷何出此言,自然是四叔。爷爷当是觉得孙儿特意把四叔留在京师,有其他想法吧。”
“爷爷这可是大大的误会孙儿了。”
朱英回道。
听着孙儿这话,朱元章还真有些疑惑。
明眼人差不多都能看出,难不成大孙还真有其他的意思?
“大孙的意思是?”
朱英解释道:“爷爷有所不知,孙儿在北平的时候,就跟表弟高炽相交莫逆,当时孙儿自然不知道和高炽竟然是兄弟关系。”
“尤其是在火器上,更是有非常多的共同之处。”
“其实爷爷也应该知晓,四叔和高炽表弟的关系,一直都有些隔阂,这里面的原因,倒也怪不得谁。”
“高炽表弟,可以说是孙儿很好的朋友,他性格纯善,这些年来,对于四叔不但没有丝毫的埋怨,更是十分恭敬。”
“这次沿海的事情过去,再到明年的倭国征伐,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四叔才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朱英有些苦笑道:“以高炽表弟的身体,难以长途跋涉,自然不可能跟着四叔去海外见识一番,这一别长久,尤其还是作战,孙儿怕是四叔对于高炽表弟会更加失望。”
“天生如此,也怪不得高炽表弟,所以孙儿就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解开四叔和高炽表弟见的隔阂。”
“在这方面,或许不一定能成,但终究需要尝试一番。”
听完大孙所说,朱元章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错怪大孙了。
原来大孙竟是有这般的想法。
“是爷爷多想了,这件事咱确实是知道的,你四叔那人呀,心气很高,尤其对于高炽,是特别的计较。”
“爷爷也不瞒你,你四叔曾经多次跟咱提出,想要罢免他长子高炽的世子身份,改由让次子继承世子之位。”
“先不说高炽是长子的关系,就高煦这厮,从小就极为顽劣不堪,甚不入咱的眼,连咱请的先生,都被其气得半死。”
“平日里好勇斗狠,从来不曾认真读书。这世子之位要是给他那还了得,这岂不是要把藩地弄得鸡飞狗跳。”
“相比之下,高炽虽然身体差了些,可言谈举止识度得当,而且在地方治理上,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大明,不是以前的大明,需要的不再是连年征战,而是如何将地方管理好,让老百姓能够吃饱饭。”
“可惜你四叔从小在军营长大,那个时候咱常年在外打仗,也顾不得太多,所以导致你四叔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和武将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也不怕大孙你笑话,你四叔那手字,写得真是看不下去,咱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你四叔的字了。”
“咱以前呀,每次看到你四叔那鬼画符一般的字,都恨不得狠狠打上一顿,看着就来气。”
“自个啥情况就算了,还跟咱说世子的事情,下次若是再说,咱必须要狠狠的打上一顿,让他明白些事理。”
对于老四朱棣,其实朱元章一直都不是很待见。
真正重视的时候,还是因为朱棣取得了大功劳。
朱英听完,这才明白。
不过并没有再多说。
前面说过的话,朱英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自然不是为了朱棣,而是为了高炽。
实际上,若是朱元章知道现在东南沿海,群英商会那边的情况,或许想法会更多一点。
朱棣明的就不说了,自然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来。
毕竟上头还有朱元章呢。
可是暗地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群英商会。
你要像朱棣这样的人物,和朱允炆可不是一个概念的,对于自身的执念,尤其是在受到姚广孝多年的熏陶下,突然把皇帝位这么推给别人。
心里头怎么可能是个滋味。
最初和朱英的相识,就是因为群英商会,现在朱棣自然不敢把气往朱英身上撒。
但对于群英商会,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不至于说闹得很僵,要是说要配合群英商会在海上贸易的行动,甚至是给予关照,那指定就是多想了,门都没有的事情。
这也就导致目前群英商会在东南沿海,尤其是朱棣负责的区域,目前的利润和规模,并没有很大的扩张。
比起朱棡那边的情况,真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朱英很早就受到了这个消息,但面对朱棣这样的做法,朱英实际上也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说给朱棣传给令旨过去,让其全力配合群英商会吧。
也不是不能传,但即使是真的传过去了,朱棣还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或者是阴奉阳违。
这一次,朱棣回了京师,而且沿海那边的战事,由于受到姚广孝在高丽的动作影响,基本上非常平稳。
既然有这个机会,朱英哪里会放过,自然就是要先把朱棣困在京师。
而在那边,没有朱棣坐镇,群英商会的行动,自然是要顺利许多。
第302章:来自于文人的反击
朱英从乾清宫回来后,并不能说是休息,还需要处理大量的奏章。
不过刚回来不久,刘和就过来了,还带着六个宦官,每两个宦官都抱着一个大木箱子。
看到这三个大木箱子,未等刘和说话,朱英就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物件。
“爷爷果然不亏是九五之尊,说到做到。”
朱英苦笑着说道。
方才在乾清宫说的话,老爷子立马就给他安排上了。
这还真是不讲究呀。
“回禀殿下,陛下让奴婢带句话,让殿下尽快处理完,莫要耽搁了明日的早朝,一切还是以身体为重。”
刘和躬身作揖道。
朱英无奈的点点头,让几个宦官把箱子的奏章摆放好后,就让其离开了。
这能算是自作自受吗?
咬咬牙,朱英心中暗道:迟早都是要经历这么一遭的,早点晚点区别不大,只能是慢慢改革,才能够摆脱掉这些烦恼。
现在的大明在制度上,太多的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就脱离开来,只能等朱英的各项安排落实后,才能逐步的减少。
突然的放权,对于皇权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打击。
“如此看来,今夜当是个不眠之夜。”
想到这里,朱英突然感觉每次到了晚上,就让叶月清离开,似乎这个选择有些错误了。
若是时刻月清研磨,自己批阅奏章起来,是不是也要多上几分力气。
微微摇头,甩开这些想法,朱英打开第一本奏章,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里数百本奏章,看似非常的繁多,但每一本奏章,都有很大的可能关乎到百姓民生,甚至是身家性命。
自然是容不得半点小觑。
所以不管再多的奏章,朱英都会认真的对待。
就在朱英挑灯夜读的时候。
秦淮河畔,一搜两层小阁楼的楼船,停靠在岸边。
在这船的旁边,还有一名读书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翘首以盼。
良久,他的面色露出喜色,终于是在巷尾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便连忙迎了上去。
在三人面前躬身作揖道:“学生周立,见过老师,白先生,张先生。”
周立所称的老师,自然就是刘三吾,另外两人便是张信,白信蹈。
“一切可曾安排好了,今日之事关天下读书人,可是容不得半点马虎,若是被人知晓,你我因此丢了性命还是小事,若是让天下读书由此地位下降,大明武人盛行,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刘三吾语气严肃的说道。
旁边张信,白信蹈也是认真的点头。
今日的聚会,在来的路上,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
毕竟这里是京师,不是别的地方。
在京师这里,隔墙有耳这种事情,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哪怕是自家的府邸中,也没有丝毫的安全可言。
加上今天谈论的话题过于敏感,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听到老师的问话,周立连忙道:“老师尽管放心,这次咱们是直接到秦淮河上,便是那些鹰犬有再大的本事,总不能有顺风耳,千里眼吧。”
“这里学生直接包下了整条楼船,除开船夫外,便不再有任何人,绝对可以放心。”
听到这话,刘三吾才点点头。
不过旁边的白信蹈问道:“那船夫是何来历,可曾调查清楚了,在这京师,锦衣卫的暗线太多了,或许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就是锦衣卫的细作。”
“许多大事的开始,往往便是败在细微的事情上,不可马虎大意。”
周立闻言,连忙回道:“白先生说的是,学生在这方面,也是有所考虑,这次的船夫,于洪武五年,就已经开始在这里以划船谋生了。”
“这个事情,学生问过许多人,都是可以左证,不会有假。”
“洪武五年那个时候,锦衣卫都还没有设立呢,所以是肯定没问题的。”
白信蹈听完却是摇头道:“不可如此作想,锦衣卫在京师的关系错综复杂,怕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都不清楚自己麾下到底有多少线人。”
“这些人在发展细作的时候,可都是往各行各业都在渗入,或许街边一个乞讨了十几年的乞丐,都是锦衣卫的细作也说不准。”
对于白信蹈的谨慎,刘三吾和张信表示认可,本来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所以才会这般询问。
周立被质疑,没有丝毫的不愉快。
面前三人的名望是其次,他接下来说的,才是最为关键的准备。
“请老师还有两位先生放心,学生这次的安排,也是耗费了不少的心力,锦衣卫的名头,确实过于恐怖。”
“所以学生这次挑选的船夫,是一个聋子,在大明建国的时候,就已经双耳聋了,听不到任何的话语。”
“入了楼船后,船夫就会把船划至河中央,为了以防万一,学生为老师还有两位先生沏茶,船夫则一直在船头不会过来。”
“如此,哪怕他真是锦衣卫的线人,或者说能读唇语,那也没有丝毫用处,学生一定会紧紧的盯着他。”
听到学生如此安排,刘三吾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怕有人偷听了。
张信和白信蹈对于周立的安排,也是觉得非常的满意。
在周立的带领下,终于是登上了楼船,船夫也去了船头,根本看不见这边。
老叟一身蓑衣,就那么安静的逮着。
张信甚至开口喊了好几声‘船家’,去试探老叟。
不过很显然,背对众人的老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随着周立开始沏茶,刘三吾也率先打开了话题。
“明日就是早朝了,到时候便就是我等上奏陛下的时候,这三天以来,老夫每夜辗转反侧,为大明之未来担忧。”
“今日叫来二位,主要是把明日早朝的章程给定下来。”
张信闻言道:“先生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多位同僚,他们都有跟我们相同的想法,等到明日早朝的时候,必定会声援我等。”
“现在太孙殿下的选择,我多方打听,发现几乎所有的读书人对此都非常不满意,若是事情可为,到时候我就让学子们上表万人血书,相信陛下一定会知道我们的决心。”
白信蹈则说道:“万人血书这等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做,陛下的脾性,若是反着来,那智慧更加的暴躁。”
“到时候适得其反,那可就完全不好说了。”
“具体的安排,还是等明日早朝我上奏的时候再看吧。”
“陛下对太孙殿下过分疼爱,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从未得到过如此对待。真要是一意孤行,我等实在没必要白白的掉了脑袋。”
听到白信蹈的话,张信心中考量一番后道:“白先生说得极是,这些年来,死在陛下手中的进士们可不在少数,京师不比地方,陛下一句话,可能就让我等前功尽弃了。”
“只是我这三天苦思冥想,也没相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如何都是绕不开太孙殿下这关,加上近几日,京师的百姓对于阅兵那天,多少都有些被震撼到了。”
“如今不管是茶馆,酒楼,都能听到对太孙殿下阅兵安排的欢喜,如此一来,要是没有利的说法,可能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动陛下。”
“加上百姓如此,怕是陛下更为认定我等是杞人忧天。”
这话一出,白信蹈顿时沉默了下来。
一直在沏茶的周立,也是微微有些手抖,甚至于身子都有些颤栗的表现。
来的时候,老师可没跟他说过今天要谈的话题,竟然是这个。
涉及到陛下,还有现在如日中天的太孙殿下,周立的心中,顿时就有些慌乱了。
这种事情,可真是要命,一个不好,很有可能牵连过来。
这个时候,周立真的有些后悔了。
在昨日,刘三吾传出消息的时候,周立自告奋勇就表示绝对可以给老师安排好一切。
在这大明的官场上,名声是重要,涉及到举荐,但上头没人,也很难提升上去。
老师刘三吾,虽然只是在翰林院任职,但这大明官吏听到老师的名讳,谁还不给三分颜面。
且周立能够在礼部混得一职位,这其中多少有靠老师刘三吾的照拂。
在这份上,周立才会急着表现自己。
可惜,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周立指定会装傻充愣,或者不当这个冤大头,真要牵连过来,丢了乌纱帽也就算了,怕是这身皮囊,都要埋在京师附近了。
不过如今已经是上了贼船,哪怕是硬着头皮,也要坚持下去了。
出了事情,他根本没有跑掉的可能。
此刻,气氛有些严肃,因为大家沟通下,感觉似乎对于陛下并没有太好的法子可以劝谏。
若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去说服陛下,甚至是太孙殿下呢。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刘三吾突然哈哈一笑,顿时就将几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身上。
“这三日的功夫,老夫可没白过,尤其是对于太孙殿下这里,更是有了很多的了解。”
“老夫不得不承认,在练兵这块,太孙殿下确实有独特的天赋,或者这也是为什么陛下对其如此宠爱的缘故吧。”
“只是现如今的太孙殿下,无论如何也都没到二十年纪,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可他却忘记了目前的情况。”
说到这里,刘三吾微微停顿一下,喝了口茶水才继续说道:“在阅兵第二天,老夫就已经托人查探目前京师卫所的情况。”
“在这上面,长孙殿下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老夫再三确认过,在之前阅兵的时候,那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将士,可不是简答的军户。在此之前的播种,这些士卒们根本没有参与,而是一直都在练习。”
“在此之前,咱们大明哪怕是宫中亲卫,也没达到一日一训的程度,至多是三天一操。”
“而在太孙殿下这里的安排,是每日三操。”
“还不仅仅是三操这般简单,这些操练的士卒们,每日都可吃三餐,甚至是餐餐有肉。”
“所以,诸位当是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吧。”
刘三吾感觉喉咙有些干燥,说完后端起茶杯就品了起来。
而白信蹈听到这话,有些惊呼的说道:“如此的话,岂不是这些将士们都无须下田,只需每日操练,就能顿顿有肉。”
“这,这,如此大的开销,国库的钱财,还能维持得住吗,且再说,这可是给我一种挑衅了陛下的感觉。”
“这可不是几个卫所,甚至是宫廷亲卫那般简单,三十六卫,将近十八万人,要是这般的话,那可都需要多少军饷才才行。”
张信也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听完后似乎心情有些不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同是饮酒一般。
而后这才说道:“如此作为,岂不是穷兵黩武,这还了得。这完全是在和陛下曾经定下的卫所制度背道而驰。”
“都到了现在这般情况了,竟然还没有人点出来。”
张信的表现,多少有些痛心疾首了。
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周立,冷不丁的说道:“张新生莫急,自从那天阅兵后,早朝连停三日,或许是因为没上早朝,大家都在等候呢。”
张信有些垂头丧气的回道:“但愿如此吧。”
刘三吾这个时候说道:“不要灰心,陛下对于这些,肯定是心里有底的,只是可能现阶段那些将士的花费,陛下还没见到。”
“十八万将士,单单只是养活他们,还有这般往死里去操练,户部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军饷的。”
“像是现在这般的事情,到时候也只是昙花一现,诸位尽管放心就是了。”
听着刘三吾的话,两人心中也有了底气。
就连周立也感觉到微微的放松,在刘三吾的示意下,起身就往船头过去,叫老叟调转船头回去。
而此刻船头,老叟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听到后方的响动,耳朵微微一动,动作娴熟的直接一把塞进了衣袖中。
第303章:文人的嘴,骗人的鬼
大家只看到锦衣卫如何厉害,很少有人知晓,他们在打探情报这块,到底多么的无孔不入。
正规编织的锦衣卫,只是一个表象,在这下面,还有很多不被知晓的分支。
而作为皇帝直属,掌控偌大权力,里面当真是人才济济。
至少目前来说,大明的翻译工作,大部分都是由锦衣卫完成的。
但凡朝贡的国家,哪怕是西域那等偏远甚至没人听说过的,在锦衣卫这边都能找到对应的翻译者。
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
甚至很多聋哑残疾人,也是锦衣卫的暗线。
不仅仅是户部对锦衣卫的俸禄支出,朱元章的内帑,每年都有很大一笔经费供给锦衣卫开支,这才能维持锦衣卫庞大的开销。
次日早朝,大明皇宫谨身殿中。
朱英和朱元章一起享用早膳。
一日之计在于晨,目前朱元章这边的早膳,因为有了朱英带来厨子的加入,变得越发丰富了。
而今天,朱英和朱元章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蒋瓛对于昨晚秦淮河上,刘三吾等人的详细记录。
“这些个文人,整日里就知道想发设法为自身着想,从来就没顾忌过他人,刘三吾这家伙,都已经古稀之年,还在这里兴风作雨。”
“莫不是忘记了前两年的教训。若不是看他确实有几分才学名望,咱早让他下野了。”
朱元章听完后,冷声说道。
当年大明初立,便观上层,尽皆是文盲,顶用的不多。
所以朱元章对其很是重视,在洪武十八年,哪怕刘三吾已经七十三岁了,也给了官职。
在文学造诣上,刘三吾是无可挑剔的,本身就是大家,在那个时候,大明典章制度缺略,一切礼制及三场取士都是由刘三吾刊定。
总揽《存心录》、《省躬录》、《书传会选》、《寰宇通志》、《礼制集要》诸书纂修任务。
朱元章的《大诰》及《洪范注》,都是由刘三吾作序。
当年与汪睿,朱善并称为“三老”。
在洪武十七年的时候,汪睿因旧疾复发去世。
朱善是国姓,但跟朱元章没有半点关系,在洪武十八年被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奉旨主校礼闱,负责管理礼部会试的有关事宜后,也因病去世。
所以现在的翰林院,自然就是刘三吾一家独大了。
八十岁的刘三吾,可谓是目前整个文坛的精神领袖,也是资历最老的。
即便是各部尚书见着刘三吾,都得是行礼口称先生。
即便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朱元章,对于刘三吾,也不会随便下杀手。
至少得有个正经理由。
即便是洪武三十年的南北榜桉,朱元章还是翻出刘三吾给胡惟庸上书鸣冤的旧桉,打入蓝玉‘余党’。
这样了也没杀,只是发配西北。
在朱允炆上位后,就把其召回了京师,不过因为年纪大了,又奔波劳累,最后才去世。
朱英在听完后,说道:“其实他们说的也不错,在军饷上,确实是个很大问题,即便是番薯等作物推广起来,像是现在京师三十六卫,也很难快速在整个大明进行推广。”
“爷爷的卫所制度,目前来说对于大明,是最好的办法了。”
“还是要等国库富裕起来,有了更多的收入,才能慢慢的进行改制。”
大明的聪明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像刘三吾这样,从元朝到明朝的大儒,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早前刘三吾在元朝,也是广西静江路副提举。
对于兵事,也是非常的清楚。
其实目前朱英也非常的清楚,也就是京师这里,才能支撑得住将士如此大的消耗,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大明的颜面。
换到地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大孙对于他们,是怎样的想法,待会估计就是等着发难了。”
“若是大孙觉得无法把控,那就让咱来做这个恶人吧。”
朱元章说道。
刘三吾不好动。
因为影响太大了,尤其是对君主,文人的笔,可是杀人不见血的。
朱元章本身无所谓,一则是他名望够大,不用顾忌这些,再则就是年纪大了,即便有些狠辣手段,文人们还会忍着。
忍着等到下一任的皇帝即位。
但大孙就不一样。
太年轻了,如果在没有上位的时候,就表现出太过于狠辣的手段,这会让天下文人过于忌惮。
文武官的平衡失调,对于大明而言,也是非常不利的。
朱英听到老爷子的问话,心中思索了一番后道:“那孙儿只有和其在朝堂上,进行一番辩论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在于文人地位的担忧,害怕武人地位太高而受到压制,对于孙儿的定的阅兵,仅仅只是一个点,并非关键。”
“只要在这方面,能够安抚住,其实就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这天下,是大明天下,可不是士大夫的天下。”
听到大孙果断的语气,朱元章哈哈一笑,道:“大孙说得好,这些文人呀,就是不能惯着,有时候咱也拿他们头疼。”
“杀又不好杀,这些文人还挺死脑筋的,就看大孙能不能把他们给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朱英闻言,笑而不语。
在辩论这块。
他还真没担忧过,前世就是靠嘴巴吃饭的,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还怎么带弟子呢。
很快,就到了早朝的时候了。
连续三天没有朝会,似乎官吏们都有些不习惯了。
由于册封大典的关系,很多地方上的官员都到京师述职,早朝的开端将近一个时辰,都是在听这些汇报。
这边结束后,文官翰林院那边,白信蹈轻轻咳嗽一声,在旁边同僚期待的目光下,出班道:“启禀陛下,臣有上奏。”
白信蹈还是很聪明的,像是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提前把奏本准备好,涉及到太孙,肯定要谨慎一些。
“准奏。”
朱元章回道,而后看了一眼大孙。
朱英面容平静,似乎好像跟自己没太大的关系。
白信蹈作揖后,恭声道:“臣三日前,观太孙殿下阅兵大典,极受触动,心中感叹,这方将士威严,实则乃古今罕见,如此精兵强将,扬我大明赫赫之威。”
“臣心中为大明之强盛惊撼,同时在心中也想着,是怎样的操练,才能练出如此精兵强将。”
朱英听闻,眼睛微微眯起。
这口才不错,是个对手。
若不是在之前就知道了他们的用意,还真有可能被带进去,看似赞扬,实则只是捧杀的开始。
而白信蹈这话,也获得了诸多官员的认同,下意识的点点头。
白信蹈见成效不错,说话间自信更足了,接着道:“说来也巧,微臣一表侄,恰好便是在阅兵的行列之中。”
“臣好奇之下,就向其询问缘由,这才得知,原来臣阅兵那天所看到的将士们,在此之前,是每日都要进行操练。”
“这些操练比曾经的操练,并不在一个难度上,一般稍微年纪大些的将士,根本无法承受,这也就是为何在阅兵那天所看到的将士,几乎没有老将的缘故。”
“臣当时也没多想,便就招待了表侄家中就膳,然而在这就膳的时候,表侄就让微臣有些不开心了。”
“微臣家中本就清贫,表侄来了,也是忍痛含泪将老母鸡给宰了,想着表侄操练这般辛苦,也要补补身子。”
“没成想表侄看到饭菜后,不过浅尝几口就停了快子,臣初以为表侄或许胃口不好,可随后的话,就让微臣有些震撼到了。”
“一番询问后,微臣这才得知,表侄在军中的膳食,可谓是惊掉了臣的下巴,不仅是顿顿有鱼有肉,而且口味比之京师酒楼,都要好上几分。”
“这也就导致表侄根本不想休沐,只想在军营中待着。”
“听到这话,臣如何得信,蒙陛下不弃,臣为翰林学士,从三品,而表侄不过军中一小旗。”
“这番比较下来,臣尤为吃惊。”
“而后在表侄的述说下,臣这才慢慢相信,目前军中确实有如此待遇。”
“并且,在秋收双抢,农忙之时,京师参与阅兵的卫所将士,尽皆没有下田,而是在不间断的操练。”
“臣事后在心中算了算,按照表侄如此待遇,我大明京师,阅兵三十六卫的军饷,该是如何一笔巨大的支出。”
“如今这些年,天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饿死者不知几凡,更有甚者易子而食,赤地千里,连树皮都被啃光。”
“朝廷的粮食,也是捉襟见肘,地方官府还需借贷粮食,方能堪堪渡过危机,便是如此,也有不少百姓因此饿死。”
“如今天下升平,战事已绝,些许零星动乱,不足为虑,在这等情况下,臣认为耗费如此钱财在军饷之上,属实是犯了大忌。”
“臣请陛下,收回如今京师军中之待遇,把这些钱财,用之于百姓身上。”
“臣自小家境贫寒,自是知道在饥荒之中,有一口清粥,该是多大的恩赐。”
说完,白信蹈跪地磕首,额头触地,不再多言。
显热是下定决定,一定要让这事,得到陛下的回复。
在这番语气激昂,情绪愤慨的言论下,诸多官员纷纷心有所感,尤其是文官行列,不少更是心生妒忌。
在官员俸禄这般低的情况下,即便捞了油水的官员,也不敢铺张浪费,更不敢大肆的宴请宾客。
有些品级比较大的京官,吃肉都只能是偷偷摸摸的,现在听到说一些军中丘八,顿顿大鱼大肉,这一下子心里就不平衡了。
顿时,整个朝堂上,都喧闹了起来。
而相对应的在武官那边,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将士们的待遇,尤其是阅兵将士,这些在五军都督府,都是知晓的。
而且也为能有这样的待遇,感到非常的兴奋。
因为这是太孙殿下的令旨,说明太孙殿下对于武人的看重。
很多官员,列如兵部尚书,这个举荐刘三吾的茹瑺,自然也是清楚的。
但他们都清楚,这是太孙殿下的意思。
太孙殿下,可是未来的大明皇帝,谁都不想在这方面去得罪他,即便是知道,也当做不知道了。
户部尚书赵勉就更加无所谓了。
因为阅兵将士的钱财支出,根本没有通过户部,他才懒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这些钱财,都是通过皇宫的内帑支出,皇家自个的钱怎么用,他也管不着。
“大孙,对于此事,不知你是有何解释。”
朱元章听完后,出乎白信蹈,刘三吾等人的预料,不仅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对太孙殿下发起质问。
朱英闻言,作揖道:“爷爷,这次阅兵的事情,确实是由孙儿负责,不过和白学士说的不同,这里面的钱财,都是孙儿自个出的。”
“其实吧,倒也不算是孙儿个人所出,说到这里,就不由说起孙儿名下的群英商会了。”
“因为考虑到训练的强度过高,将士们若是没有好的饮食,肯定身体是承受不住的。”
“阅兵是我大明之重事,自然要保障好将士们的身体,商会中对此大力支持,白学士说的大鱼大肉,并非是将士们的标配,而是来源于商会的支持。”
听到这话,朱元章便对下方的白信蹈问道:“如此白学士可还是有什么话说,起身回话。”
白信蹈起身作揖后,回道:“回禀陛下,太孙殿下麾下商会,自然是归属于皇家,这大明天下,都是陛下和太孙殿下之天下。”
“这商会,理应也当是皇家之商会,既然如此,哪有什么内外之分。”
“因此在臣看来,商会的钱财,即是太孙殿下之钱财,也当是大明国库之钱财,不应是如此使用,赈灾为民,才是王道。”
朱元章听到这话,本来平静的神情,都快被气笑了,没去再问大孙,而是对白信蹈说道:“按照白学士这个说法,咱的内帑是不是也要全部给赈灾才行。”
“那么按照这番来说,朝堂上百官的俸禄,是不是要再减少一些,全部都拿来赈灾,才是汝所言之王道!”
第304章:断我汉人之脊梁乎!
国库和内帑之间的划分,似乎从来就没有明确过。
在朱元章看来,内帑就是自己私人的钱财,爱咋花咋花。
可从臣子,百姓看来,这天下都是你朱家的,有什么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若是有钱,救济天下百姓,是皇帝的职责。
不过现在这话,白信蹈可不敢这么跟陛下说。
虽然在来之前,亦或是昨日商议时,白信蹈一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口口声声说哪怕丢掉性命,也要劝谏陛下。
实则心中就就有所计较,譬如今日的话语,在心中早就演练了无数遍,既能点出问题所在,又能避开直接的矛盾冲突。
在想到这些话的时候,白信蹈都极为佩服自己的才学。
虽然目前来说陛下看上去有些生气,但白信蹈明白,这个问题在朝堂上争论过很多次了,即便陛下不爽,也不会过于计较。
微微思索一番后,白信蹈干脆心一狠,道:“回禀陛下,若是陛下有此需要,微臣俸禄虽低,却也可以为大明付出所有。”
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朱元章颇有些哑口无言。
许多的官员,更是对白信蹈露出赞许的眼光。
白信蹈更加自信了。
讲真的,作为官员的俸禄,在洪武这个年头,还真是少得可怜。
其实很多京官,在乎的并非是那份俸禄,更多的是在乎自身的权势。
像是白信蹈,一个月的俸禄,说不准还没某个富家弟子的束脩多。
尤其白信蹈算是已经站在文人顶尖,稍稍放出点风声,哪怕只是随口和某个下人,管家提上一嘴。
就有无数权贵大户派出族中适龄子嗣过来拜师。
明面上不过是六礼束脩,暗地里的真正束脩,那才叫惊人。
所以这话说出来,即便是陛下当真要如此,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反而可以赢得更好的名声。
朱元章闻言,眼睛微微眯起,身体微微向后。
坐在这龙椅上二十五载,他有太多的办法应付面前的局势,也有很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过今日他并没有打算自己直接上,而是把机会给了大孙。
这朝堂往后是大孙的,现在对上,能多不少学习的经验,而且他也相信大孙,可以将此事处理完。
长时间的相处,老爷子的一个眼神,朱英自然就清楚了个中含义。
对此朱英也没有客气,微微向前一步,看向白信蹈说道:“白学士高风亮节,两袖清风,让人钦佩。”
“既然白学士有为表率的意思,本宫也乐意成人之美。”
“只是这话暂且为白学士一人之言,也不好随便代表其他大臣,不过本宫想来,至少翰林院这边,应该都以白学士为榜样,当是问题不大。”
“如此的话,本宫觉得往后便削减翰林院三成俸禄,充盈国库,以作赈灾救民之用,不知道白学士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白信蹈顿时面色变化。
他没想到太孙殿下的角度如此刁钻,直接把自己给架到火上烤。
不用去看,他都能感觉到周围的同僚,尽皆是不满的神色望向自己。
这算是把真个翰林院都给拖下水了。
本来就翰林院来说,不少算是真正的两袖清风,毕竟这里可谓是大明最为顶尖的才学之地。
哪怕是一个最小的头衔,对于外界来说都是对于文人极大的认可。
现在若真是因为这件事,把翰林院全体官员的俸禄都给削减三成,他白信蹈往后的名声,可真就算是毁了。
想到这里,白信蹈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滚落,后背都快湿透了。
他万万没想到,太孙殿下心思竟然如此之歹毒,竟是把整个翰林院都扯进来,陷自己于不义。
只是短暂的迟疑,白信蹈立即回道:“殿下切不可如此,翰林院中,多数学子家境贫寒,靠着朝堂的俸禄,也不过是勉强温饱。”
“这要是削了三成,怕是往后只能吃糠喝稀了,甚至经常都要饿着肚子,还请殿下体谅啊。”
朱英回道:“哦,如此说来,别人都如此清贫了,为何白学士可以满不在乎,轻松的把自己的俸禄交上来,难不成白学士如那神仙之流,餐风饮露即可?”
“亦或者所,白学士还另有其他来钱的路子,对比之下俸禄不值一提?”
两句平澹的质问,直接把白信蹈给彻底压制,此刻的白信蹈,脑子里都是浆湖,心智都有些凌乱了。
本来年纪大了反应慢了许多,这般一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如何作答。
这可是真正的杀人诛心,若是白学士答不上来,完全说明心中有鬼。
此刻朱元章原本半躺着的身子,都有些微微前倾。
显然待会若是白信蹈还哑口无言,朱元章不介意将其打入诏狱,严加审讯。
且这个处理手段,其他大臣也没有任何话说。
眼看半晌过去,白信蹈还未回答,朱元章已经准备开口召锦衣卫过来,先行关入诏狱再说。
就在此时,刘三吾咳嗽一声,出班道:“启禀陛下,臣有上奏。”
朱元章见此,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道:“准奏。”
刘三吾见此,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若是陛下将其驳回,这就代表白信蹈已经没法救了。
心中酝酿了一番,刘三吾朗声道:“臣与白学士乃是多年好友,对于白学士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白学士夫人娘家,也算是颇有资产,白学士难以启齿,臣却不得不说,在生活方面,白学士的夫人,还是非常尽心尽力的。”
朝上大臣们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何白信蹈没有回答的缘故,这么一说,道理上还是行得通。
哪怕白学士的夫人,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但这样一来,就有了吃软饭的嫌疑,这是要被人鄙视的。
不过现在由刘三吾说明,就没了这个感觉。
况且白信蹈还是为了大明,捐献自己的俸禄,这才去吃软饭,意义也就不同了。
朱元章听完后,倒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在朱元章的心中,也不是非要弄死白信蹈不可。
真想要弄死,手段多得是,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给处死掉了。
这些年来,被朱元章用各种借口和手段弄死的文人,不要太多。
眼看白信蹈这边气势已经被完全的压制,还差点丢了性命,刘三吾多少有些不甘。
毕竟这话题,还没到重点上,就已经要被消除了。
朱英视力不错,很好的观察到了刘三吾的神情,干脆直接就给拉上去,问道:“刘翰林不知道对方才白学士的说法,有什么看法呢。”
“不若是说来听听。”
刘三吾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没成想太孙殿下直接给了话茬子,心中微微欢喜后,胸有成竹的回道:“启禀殿下,臣刚才听着白学士最初提到的观点,在于文治武功上,倒却有一番想法。”
朱英似乎有些诧异的问道;“不知道刘翰林有什么见解。”
刘三吾回道:“臣观古今各朝,这打天下,靠的是武将,治天下,则依赖于文臣。”
“如今大明威震中外,各国来贡,四海升平,历经元末之乱世后,民心思安。”
“臣斗胆妄言,在如今时刻,当效彷前宋,施行重文轻武之国策,以治理天下为已任,唯有如此,才能有长治久安之格局。”
“倒并非是臣之偏见,武人鲁莽且多不遵律法,仗着军功以身试法,这般带来的,只有百姓之恐慌,使民心不稳,坏我大明之根基。”
此话一出,武官那边顿时就沸腾了起来,有些胆子大的,甚至直接破口大骂。
“你这老不羞的,这乱世我等拼死奋战的时候,你在何处,不过是躲在墙角旮旯子里,苟且偷生。”
“就是就是,这老不死的东西,心都是黑的。”
“什么玩意儿,说起来还是一代大儒,在俺看来,屁都是不是,呸!”
五军都督府这边,本来勋贵将领就多,个个都是爆炸脾气。
平日里不说话,那是因为没话说,现在刘三吾都骑到脖子上撒尿了,各种污言秽语张口就来,没有丝毫顾忌。
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这恰恰就是入了刘三吾的圈套。
刘三吾非常清楚,武将对于陛下,如同是双刃剑,用得好伤人,用不好伤己。
现在更是无视朝堂规矩,极其容易引起陛下的反感,比起文臣,历代君王对于武将更为忌惮。
文臣再坏,不过是贪污受贿,武将就不同了,很有可能割据一方,自立门户。
这是所有君王都不能忍受的结果。
显然,若不是朱英在,还真要被刘三吾得逞了,此刻的朱元章,看向武官那边已经是眉头微皱,目光不善。
像是刘三吾这样的话,其实作为君王,心里头都门清。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都是暗地里,很少有像刘三吾这样直接摆到明面上。
这番话出,文武之间的矛盾,顿时变得尖锐起来。
也就是刘三吾有这个胆子和面子,换作他人,首先得想想前段时间凉国公蓝玉,公然欧打吏部尚书詹徽的事。
一般大臣要是这么激怒武官,指不定哪天就给人打死了。
但是他刘三吾敢。
以刘三吾如今的身份地位,这天下武人,还真没几个敢动手的。
尤其是刘三吾这都八十的年纪了,怕是随便两拳就得归西,到时候平白给自己惹一身骚。
开口大骂,那自然是没得顾忌。
眼看武官那边闹得越发厉害起来,朱元章都要开口呵斥的时候,朱英向前走了数步,从朱元章的身边,直接走到了台阶中。
而就是这么短短几步,武官那边突然就跟失声了一样,下一刻所有声音全然消失,好像刚才的愤怒都跟错觉一般。
如此之高的威慑力,对于整个朝堂,都是一种非常大的震慑。
这个时候的文臣们才明白,这个刚刚上台,好像还不是很气眼的太孙殿下,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堪比到陛下的程度了。
一直在朝堂上看好戏上演的朱棣,更是心中一震。
自认为是武人的朱棣,对于这样的情况哪里还不清楚,这也就是意味着,在如今的军中,严格来说整个五军都督府中。
朱英已经可以说是彻底的掌控了,而且这种无声的感觉所带来的震撼,更上一等。
“这怎么可能,仅仅不过两月的时间,就能把京师兵权彻底掌控,就算是父皇,都不可能有这么夸张。”
“他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朱棣原本无所谓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注意力更是彻底转移到了朱英身上,或者说现在整个奉天殿所有官员,包括太监,侍卫,宫女,甚至是朱元章的目光,都彻底被朱英所牵扯。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想知道在刘三吾说完这番话之后,太孙殿下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到底是偏向于文人,还是武将。
作为太孙,未来的大明皇帝,朱英的个人想法,在很大的程度上,将会影响到整个大明未来的走向。
朱元章对此也非常的期待。
现在因为刘三吾这番话,勋贵武将们众怒难平,就算是朱元章都感到有些棘手,处理不好很容易就会造成文武官员间的巨大冲突。
他想看看,大孙对此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环顾一圈后,朱英缓缓开口道:“刘翰林先前所说,如今我大明已经稳固,只需好好治理即可,在这一点上,本宫不认同。”
“在本宫的心中,京师的繁荣昌盛,不能代表地方上的安定平稳,前不久河南布政司瘟疫横行,死亡无数。”
“现有陕西高福兴造反称帝,声势浩荡。北上草原,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入侵大明,沿海倭寇侵略不断,更有国内天灾不断。”
“近忧远虑俱存,何来马放南山,刀兵入库,粉饰太平之言论。”
“这大明天下,是武将打下来的,在这往后,大明边疆,也须靠武将来守。”
“有汉一朝,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有宋一朝,犯我弱宋者,虽远必赔!”
“刘翰林句句不离前宋,难道是想我大明应如前宋一般,任人宰杀,割地赔款,称臣纳贡,断我汉人之嵴梁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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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二年设计,混了个总监的职位,目前离职,要交接手里的项目,有房五套,餐厅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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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年头一套房子买下来,对于大多数的家庭来说,都是未来几十年的事情。
好消息是,目前已经基本上都交接完成,端午前将会彻底脱离,也算是和十二年以来的工作,彻底告别了。
第305章:惶恐的刘三吾
朱英的声音,情绪激昂,震耳发聋。
大臣们不说,朱元章内心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上来。
其实不管是哪个文人,在看前宋那段屈辱史的时候,心里头的都是堵得极为发慌的,朱元章也不例外。
爱国情怀,尤其是对汉人身份的维护,是铭刻在大部分汉人的骨子里的,哪怕他是一个乞丐,一个放羊娃,一个和尚,也不能避免。
只是太多人的,有心无力,或者最终屈服于现实。
对于异族,尤其是前元,朱元章更是非常的痛恨。
这和历史上记载,似乎有些不一样,然而真实的朱元章,便是如此。
在很多人的想法中,元朝大概是被汉文化给汉化了,所以才是被中原王朝所承认的正统王朝。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是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年逾六十的老人,所营造出现的一种假象。
然而知晓的人不多,朱元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再造华夏。
很多跟元朝有关的书籍,都被毁掉了。
这才导致有很多文人认为,元朝是被汉化了,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朱元章所想要达到的。
实际上,元朝可不是被汉族汉化,在忽必烈指定的国策下,汉人被列为低等人也就罢了,对于整个汉族,忽必烈实行的是蒙化教育。
所谓蒙化,就是把所有的汉族书籍,都翻译成蒙古语,不管是谕旨,还是文书,亦或是交流,都必须使用蒙语,蒙文,而不是汉语,汉字。
忽必烈是要以蒙古的文化,把汉人的文化,彻底的颠覆。
朱元章在建立大明之后,迅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跟蒙古有关的书籍全部销毁,重新打造建立汉族文化的制度,风俗。
要知道在大明最初的时候,整个北边,很多汉人,都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汉人了。
或者说因为胡人统治的关系,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而承认元朝的正统统治,也是在这个条件上,不得已而为之。
书写前朝的历史,是每个朝代刚建立的时候,都会做的事情。
不过在写元朝历史的时候,因为元朝宫廷类书籍都是蒙语,而朱元章这边是农民起义,能说的不少,会写的没几个。
这也就导致在翻译上,出了很多问题。
甚至在元朝的历史记载翻译中,说某某地方,某某人为叛军,其中叛军头目如何如何。
然而直到明朝过去后,后人才发现,这官方所写的叛军头目,竟然是朱元章本人。
自己把自己写成叛军头目,可还行?
这些笑话因为都藏在翰林院中,以为对于蒙古文化,没有什么文人在乎,也不会去研读,更多的是继承宋朝,或者说之前的汉人化,所以这件事就这么隐匿了下来。
在往后,若是被人翻出来,自然就成了朱元章的笑话黑料。
不过朱元章在乎吗?
他不在乎。
作为再造华夏之人,对于整个汉族来说,都是有着天大的功德,对于汉文化的传承,在明初这里,算是又来一次从零开始。
复杂繁琐的礼仪制度,是因为目前的大明,汉人虽多,可其他的民族也不少,只有强制的规定,才能让所有的民族,真正的融合到汉人的文化中。
这就是文明。
朱元章或许没有这么多的意识,但他的行为,却是贴合进行。
而对于敢于颠覆汉文化的人,朱元章怎么可能放过。
此刻,在大孙的话语之下,朱元章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刘三吾作为从前元教育中长大的人,在元朝当过官,若是他的思想出了问题,那自然就是大问题。
要是在书籍中,暗藏一些端倪,个人倾向,这是很难发现的。
想到这里,朱元章第一次动了处死刘三吾的心思,即便是这很有可能,被天下文人唾骂。
而刘三吾呢。
他被朱英这么一顿训斥,是一个怎样的想法?
只见刘三吾听着听着的时候,身子都开始在剧烈的颤抖,是害怕,是气愤,更是惶恐。
在太孙殿下的严厉训斥后,更是差点两眼发黑,差点就倒在地上。
不过刘三吾紧咬牙关,硬生生的给挺了过来。
不挺不行啊,若是就这么昏倒过去,这罪人的名头,不是也是了。
刘三吾为何敢在奉天殿中,武官勋贵的虎视眈眈眼下,堂而皇之的这么说话。
就是他作为读书人领袖的身份。
若是太孙殿下这番话被下了定论,不说所有的文化,很大一部分文人,将会对刘三吾进行咒骂,骂他是外族的走狗。
所有的清名,将会毁于一旦。
这要刘三吾怎么能接受。
这一刻,刘三吾连忙作揖道:“陛下,殿下,臣绝对是没有这个想法的,臣对大明,忠心耿耿啊。”
“臣绝对没有刻意要贬低武将的想法,只是不仅仅是宋朝,即便是汉唐,也是如此的惯例。”
刘三吾话不敢多说,多说多错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简单两句话,一句表达自己的忠心,一句从侧面点出太孙殿下的定论有失偏颇,重文轻武并非是宋朝独有,历来朝代都是如此。
听到这话,武官那边虽然不爽,但也无话可说。
文官这边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朱元章眼神的杀气,也开始消散。
朱英倒是没什么,他并没就要弄死刘三吾,只是借着这番话语,狠狠的打击一番刘三吾的气势。
比如现在,刘三吾显然已经不敢多说了。
“本宫当然是相信刘翰林的,不过重文轻武这样的话,还请刘翰林再也不要说了,文臣固然重要,但武将也是同样如此。”
“这大明天下,文人武将,谁也不能缺少,也并没有谁比谁高贵。”
“文人治理地方,得百姓爱戴,丰衣足食,是功劳。但贪污行贿,祸乱百姓,也是在坏大明根基。”
“武人保家卫国,抵扣外族入侵,付诸以生命,也是天大的功劳。不尊号令,荼毒百姓,兵过如蓖,那也是大罪。”
说到这里,朱英微微停顿,语气也开始缓和下来。
毕竟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差不多也是达到朱英所要的效果了。
“这次的阅兵,在刘翰林看来,或许是觉得浪费了很大的钱财,在这一点上,本宫可不这么认为。”
“首先,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在精锐程度上,大明京师卫所的将士们,已经是彻底的不同了,哪怕最普通的卫所将士,都能堪比之前的宫廷禁卫。”
“而这次阅兵所产生的深远影响,诸位当要看到,诸多外臣被我大明军威所震撼,这对于边疆那边的影响,关乎重要。”
“甚至是牵扯到不知多少百姓还有将士的性命。”
“训练将士们的钱财,和边关打仗,粮草消耗,甚至是遭受掠夺所相比,不知道刘翰林可有算过这一笔账?”
“再往后说,将士们更为精锐了,战无不胜,比起连连溃败来,这又相差多少。”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时所产生的代价,是那千日能比拟的嘛,这一时,关乎到我大明国土,关乎到国家兴衰,关乎到黎民百姓。”
“本宫如此说,刘翰林,可是清楚了。”
刘三吾闻言,跪地磕首道:“臣清楚了,臣年岁大了,老湖涂了,不明白太孙殿下之深意,反而擅自揣测。”
“臣有罪,还请陛下,殿下降罪。”
在这个点上,刘三吾已经彻底清楚,就嘴皮子这块,看似年幼的太孙殿下,简直是超乎想象的厉害。
甚至能以舌灿莲花来形容,怕就是寺庙中的高僧,也不过如此吧。
那些寺庙的高僧,刘三吾也是很熟悉的,比起殿下这般堂皇大道来,也要逊色三分。
而在刘三吾后面的白信蹈,张信,亦或是所有文官,这一刻对于太孙殿下,都开始变得忌惮起来。
这太孙殿下,当真是不好惹的。
就连刘三吾这样的老臣,都被训得哑口无言,自请认罚,他们还有能力和太孙殿下争论。
文人的道理,就是他们手中的刀,凡事都要讲个道理。
道理上要是站不住脚,那文人还能有什么脾气。
朱元章看着这一幕,心里头非常的爽快。
当浮一大白!
往些年,朱元章在朝堂上虽都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但凡有其他意见,朱元章怼不过,那就只把物理毁灭了。
这样固然爽快,可也不是长久之计。
心在大孙这番话辩论一出,整个朝堂都被压制得哑口无言,关键这其中道理满满,任谁也挑不出刺来。
这还是朱元章在朝堂上,第一次有这么痛快的时候。
“大孙你来说说,对于刘翰林这件事,该要如何惩处呢。”朱元章笑呵呵的说道,心情很是美丽。
朱英稍稍思索一番后,说道:“爷爷,孙儿最近想要重新编撰关于有关科举部分的书籍,重新制定一套新的书籍,特别用作科举,或者说科举相关。”
“刘翰林才学造诣之高,就整个大明来说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比的,由刘翰林来主导此事,定当事半功倍。”
对于科举的改革,朱英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很老爷子提过了。
到了今天,也终于是开始进行,落实。
这着书,说真的,就朱英单独上,还真的不行。
其中文言文的输出,对于朱英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看得懂,可不代表能写的出。
更何况在分科上,很多现在的专业知识,朱英还真不能把控,而且要读书人都信服,也需要像刘三吾这样的大儒带头,才能引起足够的波澜。
在另一方面,也可以更好的打断文学垄断,真正的改变从官的渠道。
也让官吏的职位,变得更加的专业化。
第306章:大明改革初始
刘三吾做梦都没想到,本来一场筹谋已久的计划,就这么突兀的,烟消云散了。
这太孙殿下,他不按常理出牌呀,他用大义来压我。
这大义,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扛得动的。
任谁都知道,陛下最为在乎的,就是汉人的统治地位,因为才过元朝的关系,目前的时局可以说非常的紧张。
近百年元朝的统治,如今大部分地方的官员,百姓,乡绅,甚至蒙语比汉语要熟练得很多。
尤其是老一辈的,几乎都是在元朝的统治下出生,接触到的环境完全不同,这个影响,可不是说一下子就能消除的。
还好的是,现在大明已过二十五载,年轻一辈的,几乎都成长起来了,元末出生的那些,对于元朝没有丝毫的留念。
唯一有留念的,只能是在元朝手里得到了大好处的乡绅地主。
这些人在农民起义下,已经无法影响到大局。
刚才朝堂的一幕幕在刘三吾的脑海中浮现,此时大势不可逆了,余光扫过张信,白信蹈,甚至是翰林院的同僚,还有文臣们。
哪还有最初的自信,唯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也就是太孙殿下了,要是让陛下来发动,怕是今日的京师内城,将会一家家缟素。
“臣年事已久,蒙殿下不弃,能帮到殿下编撰科举有关书籍,心中甚是欢喜,往后必当鞠躬尽瘁,不敢有丝毫懈怠。”
刘三吾心中微微叹气,而后压下情绪,作揖朗声回道。
“有刘翰林主导此事,本宫相信必然可以顺序完成。”
“科举的事情,自然是宜早不宜迟的,爷爷,孙儿觉得此事应该立即开办,早一天完成,对于学子们来说,就多一天的学习机会。”
“对于大明官员来说,也是可以进行填补可能缺失的空白。”
朱英对刘三吾说完后,便对老爷子提议道。
朱元章轻轻点头,回道:“大孙此言有理,即是如此,此事今日早朝便就定下,立即开展科举书籍的编撰工作,这件事,就全交给大孙负责了。”
朱英作揖道:“谢爷爷,不过孙儿还是对于此事的科举书籍编撰,还有些不同的想法,这次的编撰工作,孙儿想请爷爷发告示于天下,号召天下有学之士共同参与。”
朱元章有些疑惑道:“翰林院数十学士,难道还不够吗。”
朱英微微摇头,道:“在孙儿看来,这编撰科举有关的工作,别说数十,便是数百,数千人共同参与,也是需要的。”
“况且孙儿这次想着,不仅仅只是在更深奥的典籍上,一些对于童生的书籍,也是要进行编撰。”
“从启蒙开始,一直到科举殿试,这一整套的书籍,当要全部编撰完成,个中涉及到的学识,可不仅仅是儒家学说。”
“术算,历史,政治,律法,营造,御射等等,都将是在科举的分支之中,对于长期能够接触到百姓的官员,也是要严格把控。”
“唯有这样,我大明往后的文人,才能够源远流长,长盛不衰。”
此言一出,朱元章还没有表态,下面的朝堂群臣已经炸开了锅。
太孙殿下这一招,可谓是对于古今科举,一个彻彻底底的改革。
如商鞅变法,王安石变法,可谓是要筹谋已久,惊天动地,涉及是要触及到不知多少人的利益。
可现在呢,太孙殿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一个普通的朝会上,轻轻松松的提了出来。
任谁听到这话,心里头都是如海浪一般的翻腾。
这对于文人来说,可谓是牵扯天下的大事。
本来在众人看来,太孙殿下的意思就是让刘三吾帮忙搞几本跟科举有关的书籍。
这样的事不多,但也常见,历代君王都会或多或少,对于科举的书籍有所偏重。
可现在听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术算,那不是商人的账房要学的活计吗?
历史,那可是只有御史言官,才会接触到的书籍。
政治,那是什么?
难道是要教学子们的为官之道吗。
律法,这可是只有到了刑部,才能去做的学问。
营造,不过是工匠们的手艺活,科举学这个,难道是要去当手艺人吗?
还有御射。
所谓君子六艺,礼、乐、御、数、书、射。
现在早就过时了,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哪里还需要那些东西呢。
一下子,朝堂上的群臣,甚至都顾不上朝会的礼仪,纷纷议论起来。
朱元章一个眼神,压制了刚想要喊出‘肃静’的刘和。
他就是想让下面的臣子们,好好的议论一番,就看看到底能议论出一个怎样的结果。
对于这件事,大孙很早前就跟他说过,对于科举的改革。
这次大孙提出,也正好能看看官员们对于此事的看法。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大孙先前邀刘三吾编撰书籍,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重点,还是在于科举考核这上面。
不难看出,目前大部分的群臣,对于此事的反对意见还是很大的。
不用有群臣具体站出来说话,神态语气,还有面对此事的反应,可以很明显的表达这一切。
因为目前站在朝堂上,可以说七成以上的官员,这些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已经是接触到整个大明最为高层的京官们。
他们可都不是说通过科举考试来当官的,多数都是靠祖上蒙阴,或者说地方上举孝廉,这些方式来达成。
明朝目前的科举,除了恩科外,三年一次,能够取得进士位的,每年才一百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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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到地方上去了。
然后慢慢的到京师来。
也就是说,科举的取士,只占据整个官场的三成。
而现在,按照太孙殿下的意思,可是要大开科举之门,这么多的类目,显然招收的人才数目,将会有非常大的提升。
这哪里是现在的官员所想看到的结果。
只是当官员们的目光,聚集到刘三吾,或者几位尚书这里的时候。
却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反应。
第307章:关门,放大孙(日万初始,求月票,求订阅)
一个触动了整个大明官场七成往上利益的提议,甚至是对于整个大明地主乡绅阶级的冲击。
而这样的举动,在现在的朝堂上,竟然没有人出来说话?
这一点,就连朱元章都有些惊讶了。
即便是他,贸然提出这样的事情,朝堂上自命清高的官员,也是绝对不会服软的。
这些官员能够走到现在这样的地位,离不开身后宗族的支持,同时他们也需要维持宗族的利益。
用某些官员的话说,即使是身死道消,也要维护这郎朗乾坤。
目前的奉天殿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落地闻针这样的词,竟然会出现在奉天殿中,也算是头一遭了。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在朱英说完之后,下面却是一点反应也无,朱元章也乐得看热闹。
刘三吾此刻,却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巴蠕动了半晌,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
往日的伶牙俐齿,到现在如同完全消失了一样。
属实是气势被压得太惨了。
刚才的事情还没缓过来,太孙殿下就抛出这么一个大雷,若是有什么话被抓住了漏洞,那可就真是死翘翘了。
刘三吾不怕死,他年纪这么大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忌惮。
可他怕一世清名被毁啊。
太孙殿下此人,他算是看出来了,比之陛下分毫不差,更兼顾的是,陛下大概是拖出去处死。
可太孙殿下他,完完全全的是杀人诛心。
文人,最怕的就是这个了,要是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送命,那么死亡对他们来说就毫无意义,还不如苟且偷生。
眼看都快一炷香的时间了,朱元章看还没一人说话,稍稍思索过后,便道:“看来大孙的这个想法,爱卿们也都是非常认可的。”
“既然是如此,咱待会就下文书,昭告天下关于此事的变化,而后也可快速召集天下人才,共同完善此事。”
朱元章此话一出,下面的官员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臣有上奏。”随即,一个礼部的官员,连咳嗽这样的潜规则都没来得及,就直接出班作揖道。
旁人看到有人站出来了,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没有谁想此事就如此被太孙殿下得逞,即便是那些科举入仕的官员,也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
在没有科举入仕前,对于这样的提议自然是万分维护,可现在他们已经是权贵阶层的一员了,利益的方面,就完全不同了。
能够进士入仕的官员,没有谁敢保证自己的子嗣也能和自己一样。
再大的权势,无法福泽后代,那就差了许多味道。
他们已经是既得利益的一员,同样也希望即便自己的后代稍微差些,也能有很多的机会能够入仕,即便达不到自己这样的高度,至少能够官官相传。
“准奏!”
朱元章大手一挥,直接说道。
他还嫌没点挑战力呢,大孙这么搞,群臣都没反应,有一种让他误以为大孙说的,好像站在官员那边一般。
现在终于有个冒头的了,肯定让他说,大胆的说。
礼部站出来开口的,也不是个小官,那可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
杀不杀的先放一边,先看看大孙如何应对。
得到允许的官员,朝陛下和太孙殿下作揖后道:“科举制自隋而,经唐而兴,延续至今已经有八百余年,臣观历代君上,对于科举制虽有所改革,但大致的方向,是没有变化的。”
“我朝开科举,取天下士,自洪武三年始,至洪武十七昭告天下,定下《科举成式》。”
“三年一次的科举,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那都是十年寒窗苦读的准备,然现如今贸然大改,多少学子的心血,将要毁于一旦。”
“如今洪武二十五年,去年科举,下次科举便就在明年,如今大部分的学子,已经按照《科举成式》去研读经义,若在今年指定新的科举制度,这些学子们,当该如何。”
“他们为之苦读的经义,突然就没了作用,又有更多新典籍需要学习,本来对于很多学子来说,四平八稳的局面,变得波澜起来。”
“臣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遥想起当年的艰辛,不由为这些学子们感受到难过。”
“臣斗胆进言,按照太孙殿下的想法,似乎一下子要开诸多科目,这些要学子们如何面对,肯定是一下子就慌掉了。”
“大好的前程,就这么毁掉了。”
“臣不敢代表天下学子,只是想请太孙殿下慎重,如这等影响大明全国改革之事,慎之为慎也不过。”
这位礼部侍郎,自然也是个怕死的,都已经当了出头鸟,自然要多多保护自己。
真要出了问题,被陛下,或者说被殿下给嫌弃了,往后的日子,怕是很难过。
在用词上,也算是思索了良久。
如今这番说辞,既能有领头劝谏之用,也可以全身而退。
在洪武年间的朝堂上,头铁的官员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能够存留下来的,谁还没几把刷子呢。
别的不说,至少在谨言慎行这方面,一个个都是极为优秀的。
吏部侍郎这番话,等于直接把矛头甩给了朱英。
众多官员也是心生期待,在他们的感觉中,太孙殿下显然很难出有力的反驳了。
不管从哪个方向去说,都很容易站到天下读书人的对立面上。
这大明天下,终究还是要文人来治理。
朱元章听到这话,也感觉到有些棘手。
不过他心中却是无所谓,反正要是反对自己的文人,官员,想办法弄死就行了。
朝堂上弄不死你,下了朝堂还能弄不死你?
作为从一个乞丐到如今的大明开国皇帝,有些手段,朱元章根本不在乎,否则也不会有锦衣卫诏狱的出现了。
目光转向大孙,朱元章想看看大孙现在会如何对付这些官员。
朱英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压力,便问道:“礼部掌管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不知张侍郎在进入礼部之前,可还曾在什么地方任职过。”
张侍郎闻言,心中一震。
太孙殿下直接就开口道出了他的姓氏,这说明太孙殿下对自己早有了解,指不定早就在锦衣卫那里看过他有关的卷宗了。
想到这里,张侍郎心中更加谨慎了,随着太孙殿下的话回道:“回禀殿下,臣早前在工部任主事一职,洪武二十三年,蒙陛下恩典,调任至吏部为侍郎。”
说完,张侍郎作揖回礼,不敢多说。
多说多错,更容易被抓到辫子。
朱英点点头,随后道:“即是如此,本宫便想问问张侍郎,工部管营造,张侍郎在初入工部的时候,就已经是主事,对于营造一事,在入职前可有耳闻,或者说曾下功夫钻研过。”
听到这番问话,张侍郎稍稍迟疑后回道:“回禀殿下,臣未曾有钻研,一切都是入职后,这才开始了解。”
在太孙殿下面前,这奉天殿中,张侍郎可不敢说谎,不过这样的事情,几乎所有官员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英再次点头后问道:“那么张侍郎从工部调任到礼部后,在此前对于中外礼仪,外臣文字,语言,可是有所了解。”
张侍郎再次摇头道:“臣未曾了解。”
朱英这次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在张侍郎的心中,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来自于太孙殿下犀利的反击,就已经到来了。
“常言道,治大国如烹小鲜,若将官员比喻作厨子,那么治理方式,便就是相当于炒菜的过程了。”
“张侍郎在去当这个厨子的时候,连锅勺都不知道如何拿,连火候都掌控不清楚,在这个时候,作为主事,遇到了有关于工部上的事情和问题,需要拿主意的时候。”
“那么当时的张侍郎,是怎么去处理的呢?还是说人云亦云,听从下属的建议。”
“即是如此,若是这件事犯了过错,由谁来担责?”
“如果让张侍郎来担责,肯定是心中不舒服的,毕竟张侍郎什么都不懂,跟赶鸭子上架一般,完全是下属的问题。”
“是这样吗,张侍郎。”
朱英目光微微有些凌厉的看着张侍郎问道。
这让张侍郎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对于这种问题,他从来没有被人问过,也从未想过。
不过他心中有些不服气,这朝堂上的官员,哪个不是这般过来的,他张侍郎也不过是随波逐流而已,怎就要被太孙殿下单独训斥呢。
而朱英此刻,彷若是听到了张侍郎心中的想法,也未逼迫张侍郎回答,转而说道:“这等事情,在当今的朝堂上,已经成了一种常见的现象。”
“各位大臣们,都已经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可仔细想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突然去负责这些事情,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本宫还真想问问,在当今的朝堂上,有多少官员对于自己所负责之事,算是知根知底的,这便相当于,当换了一个官职后,曾经从官的经验,知识,又得重新来过。”
“学得快的,自然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或许几个月就能掌控了,可未必能人人如此,这般说来,岂不是尸位素餐?”
“张侍郎,你可觉得本宫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言,或者你认为还有其他的建议,不彷说出来听听。”
面对太孙殿下的问话,张侍郎后背都有些凉意,喉咙滚动数番,这才恭敬的回道:“殿下说得在理。”
张侍郎其实还是想反驳几句的,可思来想去却发现,殿下在这方面好像非常懂得,能够直接点到这个份上,根本不是随便几句就能湖弄过去的。
无奈之下,只好附和。
朱英看了眼张侍郎后,便将目光转向群臣。
一阵扫视后,问道;“若是哪位大臣对于方才本宫说的话,有什么想法,可大胆提出,共同讨论一番。”
面对太孙殿下颇有些针锋相对的言辞,诸多大臣哑口无言。
即便是刘三吾,还有各部尚书,心中思索后突然发现,太孙殿下这番话,竟是直接点到了官场上的根子上。
这是没有办法去反驳的,因为这本来一直就是官场中的隐患。
诚然,也可以转个方向,对太孙殿下的解决方桉这边攻击,可这样的话,就过于直接了。
现在的太孙殿下,看似是在辩论,实则锋芒毕露,加上后面一直笑眯眯的陛下。
这一老一小的,谁也没那胆子,张侍郎敢于绕弯上,就已经被很多官员所佩服了。
而在这一刻,朱元章看着大孙的侧身,还有现在这高昂的气势,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词:舌战群儒。
如此大孙,真的让人很舒服呀。
朱元章感觉自己都放松了许多,这往后有什么官员的话让自个不爽,关门,放大孙。
必定可以让诸多大臣心服口服。
朱英在这个时候,可不管什么穷寇莫追,那自然是要穷追勐打的。
见都不说话了,直接就一锤定音道:“科举分类取士的好处,是可以很大的程度避免此种不足之处,而对学子来说,选择的方向更多了。”
“俗话说得好,孰能生巧,一个事情做得久了,自然就更加的熟悉,也会更加的专业,掌握的学问也就更深。”
“在本宫看来,科举分类之势,宜早不宜迟,尤其在蒙学这块,本宫认为在文字之余,还要添加插画,图文并茂,更加让稚童提上兴趣。”
“对于蒙学插画,当召集天下画师入京,择其优者而取之。”......
随着朱英站在这禁金銮殿上,不断的述说关于早朝后跟科举分类有关的安排。
下面的臣子们,感受到一股大势。
只听其话语就能非常清楚的感受到,太孙殿下对于此事,怕是酝酿已久,个中的细节非常清楚,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出来的。
作为大明未来的皇帝,科举变法这样的大事,在当今陛下威严的笼罩下,可谓是势在必行,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很多官员心里头的小心思,随着太孙殿下的不断讲述,也慢慢的沉淀了下去。
都到了这个份上,再去反对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早朝散去,朱英领着朱允炆,就直奔大理寺司而去,去安排律法的事情了。
像是大明律法这等事情,从来都是皇家一家之言,无须放在朝会上讨论、
等新的大明律法出炉,群臣只需遵守就行。
奉天广场上,诸多大臣纷纷往自己部门所在过去。
而朱棣的面色,有些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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