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并肩作战
这只是白季路过,并且暂住一晚上的镇子。
白季对它当然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他不想让自己的满腔热血冷下去。
白季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但是白季知道,海边的这些渔民,大概率不会做出主动得罪什么大势力的事情来。
这意外到来的杀戮,恐怕与这些村民无关。
或者说,这些渔民对那些来人不重要。
但是杀掉这些渔民,对他们很重要。
《武侠》世界中,很多时候人物都是复杂的。
不仅仅是单纯的爱与恨,美与丑,善与恶。
复杂的武技与人心的交锋,为它带来了独特的魅力。
然而也有些时候,事情就比较纯粹。
就是单纯善与恶的交锋。
比如现在……
无论如何,对于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举起屠刀,都是最为懦夫与畜生的行为。
炽烈的杀意,反而让白季迅速地冷静下来。
他开始思考如何行动。
当然不能莽撞地冲出去夜战八方,白季也从来都不是一个莽撞的人,现在的实力也不允许他如此高调地行事。
在做出任何行为之前,白季都会在心里预先设置好一个预期。
并在过程中,随着人物、事件等变化,而随时微调自己的计划或者操控局面。
在战斗之前,理清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是相当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对方,已知的仅仅是他所在这户的附近,就有五个敌人。
可能是小概率事件被自己碰上了,对方就只在这附近行动。
也可能是对方占据了整个小镇,此刻只是在精准的屠杀。
但是白季倾向于第三种可能,对方的人数不多,只能够均匀的散布于一小片地方,一片片扫荡,逐步干掉镇子里的所有人。
或者也可能只是击杀少部分的人,从而为他们的最终目的铺路。
白季并没有限定死自己的思路,防止在关键信息的获取上,有先入为主的错误认知。
当然,在打算上,白季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就是面对同样密度的一整个镇子的敌人。
在单对单的偷袭上,白季觉得自己应该面对大部分敌人,都有着胜算。
毕竟对方如果全员武境四五重朝上,白季不觉得他们还需要如此隐蔽行事。
所以最需要考虑到的,就是自己的续航能力。
所幸,白季发现那凤凰精血在自己体内,除了为自己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以外,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让自己的精力旺盛,体力强悍,消耗气力之后的恢复速度也是有所提升。
想到这里,白季瞥了眼面板上的负面状态,以及用意念感受了下体内那似乎灼热至极的精血。
一眼扫过……
白季一愣,又回头看。
仔细看。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面板上写的,应该是每三天损失1点生命值上限才对,可现在……
五天1点?
而且,在自己的感知中,体内那滴灼热的精血,似乎也在不知什么时候间,变小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这种感知上的事情,太过于主观,远远没有面板上那样一字一句清晰的表示,来的让白季确认。
白季短暂地放下疑虑,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
他现在满脑子考虑的都是如何去猎杀那些畜生,对于别的事情的考虑自然就没有那么地周到详细。
一些鲜见的联系并没有被他第一时间想到。
战力、续航……
白季对比着双方的优劣。
对方的人数当然占优,他们有多少未知的高手,也是一个不曾为白季掌握的秘密。
这都是敌人的优势。
而自己呢?
隐于暗中行动,当然是自己的一个优势。
而另一个最大的优势,却是环境。
黑夜、骤雨,有比这更适合他的战场么?
狂暴的倾盆大雨,或许是对方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夜间动手的原因。
却也是自己最大的翻盘点。
所谓战斗,无非就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没有长处,便制造长处。
对方借助雨夜掩饰自己的行动,自己也同样可以借雨夜掩饰自己的猎杀。
拥有直感的他,在这种场合下,只要不是面对超强的武境五重乃至是六重的武者,都几乎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大局上的胜败,就看是对方人多,还是自己先撑不住了……
白季提起重剑,准备行动。
而也在这时,白季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小……大少女了。
当对方站起来后,白季才真切地发现,少女的身形确实变大了不少。
原本贴身的小衣,如今似乎显得有些衣不遮体。
不过好在是夜间,白季也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大片白花花的在闪。
“你自己藏好。”
“你要去杀人么?”
“嗯。”
白季干脆利落地应道,同时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出击。
“我也去。”
少女的声音同样干脆,白季甚至在其中听出了几分凛冽的杀气。
好家伙,胆子挺大啊……
听到少女的决定,白季有意识地呼出了对方的面板。
只见原本面板上,白季还能大概看出对方是武境一重接近二重的身体素质,如今却变得没有了丝毫信息。
面板上,除了“朱砂”这么一个名字,其他都变成了未知。
这个变化让白季又是感觉到有些意外,眼前这少女身上,充满了迷雾。
不过白季向来不会强行阻碍别人的决定,既然小……大女孩做出决定,白季也就直接从腰间摸出了一柄小刀,递给了她。
“拿好。”
学会了《射燕》,白季身上也是一直带着几柄飞刀,以备不时之需。
某些时候,远程攻击还是相当有效的攻击方式。
至不济,像上次那样作为干扰敌人的手段时,也能多些干扰能力和准头。
“现在,我们可就要并肩作战了。”
白季对着少女温和笑了一句,想要缓和她可能存在的紧张情绪。
却不想少女一把拍掉了白季抚摸她头发的手。
将白季给她的小刀握在手心,朱砂自顾自地去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同时用手捋起自己一头长发,扎了个长长的马尾,又将马尾在自己纤细的脖子上缠了两圈,将末端咬在了自己的嘴里。
白季默默地看着少女的动作,觉得在上半夜还觉得她可爱的感觉一瞬间又变了。
还是这个不近人情的孤僻样子……
摇了摇头,白季摒弃这些杂念,手中握紧了重剑,左手想要开门。
就在手放在门把手上之际,白季却是耳朵一动。
在他一片黑暗的脑海世界中,一个破开雨幕的身影,快速地向着他们所在的院子里冲了过来。
有一个幸运儿主动送上门来了?
很好。
第一百零五章 捅腰子是死不了人的
“你还小,攻击的时候尽量攻击要害。”
趁着还有点时间,白季轻声对着少女嘱咐道。
他不想看到这么一个有胆识又有天赋的少女,就轻易地死在这个夜间。
说着,白季专心应敌。
对方靠近的脚步很急,听起来没有丝毫对这间屋子里的人防备的意思。
而且对方竟然先行奔着自己所在的这间侧屋而来,没有直奔大柱叔所在的主屋,可能是想要赶尽杀绝,先从侧屋可能存在的孩子或者妇人开杀,不那么容易引起反抗和动静。
这倒是一个机会,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待每一个敌人的时候,能够尽可能地减少难度以及自己的损耗,也是有利于保持自己状态的。
白季不但要赢过当前的一个人,甚至还得赢过来到镇子里所有的不速之客。
所以他很珍惜自己的每一分战力。
短暂的敌明我暗,是一个优势。
白季放轻呼吸,平缓心境,努力让自己躁动的热血平复下来。
他不想万一对方有什么听觉方面的特长,察觉到自己并没有睡着,从来带来其他的变数,或者引起他们同伴们的提前警醒。
当然,尽管白季自己都不认为在这么大的雨声中,对面能够听出来什么。
……
令狐元德脚步保持着最开始的节奏。
这个镇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有些警惕心的渔民的嘛……
从对方蓬勃的杀意里,令狐元德知道对方已然醒来,并且得知了自己等人的到来。
想杀自己么?
恰好,自己也想杀他。
胜利者只能有一个,被杀意灌溉得到滋润成长的也只能有一个。
要么杀,要么被杀。
怯战者从来不成大器。
他发现了自己,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发现了他发现了自己。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的优势。
按照一贯的节奏,令狐元德几乎没有丝毫停滞地走向了那个侧屋。
接着轻轻地用刀挑开门阀。
一切做的,与他之前对其他人家所做的,都相差无几。
在滂沱大雨声中,这些行动所发出的声音甚至连他本人都难以听见。
然而在进门的那一刻,令狐元德一改刚才的动作倾向。
并且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那该出现的袭击。
……
对方在靠近。
对方在开门。
直感给予的实时画面让白季做好了准备。
对方停了下来……
脑海中的画面猛然一跳,有些割裂感前后没有完全接上的画面,让白季瞬间意识到了又是直感给自己发出了警告。
这种异样的行动,代表着对方发现了自己发现了他。
不过,好在有直感的存在。
让自己发现了对方发现了自己发现了对方的到来。
一时间,被挑开了门阀的木门,在风中摇摆,发出“吱呀”的声音。
声音甚至还没传远,就被呼啸的风声裹挟着打散带走。
而倾斜的暴雨也是瞬间射了进屋子。
然后除了这些自然发出的声音,一种诡异而安静的气氛似乎将这侧屋门口的一小片地方包裹了起来,并且与外界隔离开来。
“他怎么还不出来?”
“他怎么还不进来?”
“遇上对手了!”
“遇上对手了!”
猛然的一个惊雷在远处落下。
作为对手的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这是机会。
在一闪而过的电光下,两人有了第一个照面。
对方用的似乎也是横刀一类的直刃长刀。
然而这是地形空间有限的门口,重剑施展不利。
对方擅不擅长这种有限空间的近距离作战,白季不知道,反正自己肯定是不擅长的。
第一个照面,对方提刀就砍,白季也没打算硬接。
脚下运起刚刚习得没多久的云罗步,在第一时间后退,同时用宽大的剑身以做防守。
刀剑有一个短暂的相接,然而没有对上力道。
后退的白季让两人的攻击距离都到了极限,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对拼。
也就意味着这是一次没有摸清对手底细的交手。
然后没有人退却。
白季暴露出来的身法,以及身上大致三重的气息,让令狐元德兴奋了起来。
那些无辜渔民们临死前的怨气,以及敢于对手无寸铁且无辜之人展开屠杀时,斩去的自己心中的善念、犹豫等等,所磨练出来的冰冷杀意当然是对于手中长刀最好的滋补。
然而面对强者的挑战之心,战胜强者养成的自信,以及强者临死前的欣赏、敬佩、不甘、怨恨等等,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好的滋补。
白季退了两步,停止了云罗步的运转。
在迷惑、闪避上,或许云罗步更胜一筹,但是仅仅靠迷惑、闪避,可战胜不了敌人。
陡然切换至踏前斩时,白季感觉到了些许阻塞。
猛然改变运转方式的气力是一方面,姿势又是另一方面。
截然不同的两种功效的身法,在临敌时自然无法做到自然融洽地随意切换。
这就是身上一堆散乱配置带来的后果了。
越是紧要,越是精密,效果越是强悍的各种技法之间的冲突只会更大。
要么寻找尽可能相辅相成的一身配置专项向学习,要么运用《武学初典》强行将它们融会贯通,纳为己用。
这是唯二的两条出路。
不过好在现在的这丝阻塞不在什么太过关键的时候,白季只是皱了皱眉,消去了不适,施展起了剑招——斩钢闪。
同步还运用了先机和风息。
毕竟是黑夜环境,稍微增加些许隐匿,也可以为敌人的判断带来一点点时间上的延误。
这都是可以为自己带来优势的方面。
两人第一次正面交手对拼,力道上有了些许的抗衡比斗。
不相上下。
由于空间时间有限,白季的剑术,包括陨铁重剑本身最高的额外力量判定都无法发挥到最大。
自然难以对差不多境界的敌人造成碾压。
不过……
重剑快速地在对方刀身上划过,白季选择了对对方的武器下手。
一处……
两处……
白季“倾听”着对方武器在制作以及后天使用中的瑕疵和损耗。
在听刀诀的气力辅助,以及踏前斩的精准加持下,白季的重剑猛然向着对方长刀上的弱点砸下。
只是不知是重剑的重量以及自身的敏捷拖累了白季,还是对方的战斗经验充足。
这势大力沉的一剑并没有砸在对方武器的弱点上。
“铛!”
极具份量的金铁交击之声,在这一瞬间甚至覆盖住了两人耳中的雨声。
刀剑之间猛然溅起的些许火星在短暂的刹那间照亮了两人的脸。
白季看见了一张面色有些嗜血、狂热的脸。
“骷髅岛海盗!”
白季冷声说道。
两次交手,以及对方的状态,让白季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既然是他们,那么也就不奇怪了。
用鲜血与生命炼刀的他们,做出这种屠镇的行为,不难理解。
也就可以解释对方为什么可以发现自己了。
他们的耳目并不强悍,但是对于杀气的感知,则很少有人能够比肩。
这也算是常年与明玉堂作对的一个势力,在明玉堂的门派任务中,时有出现。
听到白季道出他的来历,来人并不慌张。
他们没想过暴露会怎么样。
因为当人都死完了,也就没人会说话了。
嘴角一咧,令狐元德猛然震开白季,挫刀再上。
两次交手,他大致判定了白季的实力,自觉胜算很大。
然后……
“噗嗤~”
后腰上传来的剧痛,让令狐元德全身气力一泄如注。
还有人?!
令狐元德有些不可置信。
这世界上有人可以在杀人时,不抱着任何杀意么?
可能么?
白季趁机补刀。
倒下的令狐元德,在缓缓倒下时,于一闪而过的电光下,看到了一个面容精致、面色冷漠、眉眼英姿勃发的少女容颜。
最后的意识中,也传来了那个使用重剑作为武器的男人,似乎在教导这个少女如何杀人的诀窍。
“怀着巨大的偏见当机立断,此乃杀人之秘诀。以后记住了,捅腰子死不了人。”
一边说着,白季隐隐觉得肾有些隐隐作痛。
并且窃喜人头没被抢去……
第一百零六章 杀意诀
即便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可白季为什么要说话?
还不就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以确保朱砂的偷袭成功。
战斗中,白季的一切行为,都只会是为了战斗胜利而做出的举动。
话语有时候也是一柄好用的利器,就看人物怎样去使用了。
白季查阅了下刚才一闪而过的战斗信息。
【由于你对目标要害部位造成致命攻击,转化为斩杀伤害。】
【你对目标造成了14点伤害,成功击杀对方。】
【你获得了战斗经验15点。】
【由于你窥破对方心境,使用言语使对面注意力分散,成功辅助队友偷袭成功。你正在形成某种个人专长。】
由于是联手击杀,且又是境界差不多的敌人,所获得的战斗经验,自然就有了大幅度的缩水。
境界越高,获得战斗经验的难度也就越大。
都在意料之中。
白季蹲下身子,收取战利品。
既然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白季对于他们会爆出的东西自然也就满怀期待。
《武侠》里但凡是稍微有点名气的势力,都会有一些看家的本事。
哪怕是一些头顶上明晃晃写着“反派”二字的势力也是一样。
名刀流的看家本事就是以刀术“听刀术”为一整套的核心和战斗理念。
而这些本身是海盗的骷髅岛海盗,他们其实也有着他们的特色。
起初,这海盗的前身,其实是一个临海的门派,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跑去海上,做了海盗。
而他们的门派核心关键,就是功法——杀意诀。
是一种以鲜血、杀戮为营养,提升自己功法进度的恐怖法门。
而且临敌时,更是可以以功法附带的功法技释放凶悍的杀意,震慑敌人。
刚才的对敌中,这个不知名的家伙不知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还是没有足够的凝练杀意,才没有对白季使出。
关键时刻的一个精神震慑,导致人物的动作变形或者凝滞,在战斗中所能起到的作用,都是相当强大的。
如果能够获得他们的功法,白季还是有点兴趣的。
功法本身没有什么善恶之分,只是这些海盗为了提升实力而行此人神共愤之事。
此刻,收取战利品的白季,就带上了几分期盼。
【你获得了《基础刀法心得》*1。】
……
没了?
就这?
白季有些泄气地踢了脚对方的尸体。
“走吧……”
白季说着,听到些许动静。
抬眼间,一个男人如同梦游般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朱砂别怕……朱砂别怕……”
男人嘴里嘟囔着。
一时间,白季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梦游,还是被刚才的刀剑相击之声吵醒了的。
见到这个男人,白季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一边的朱砂主动迎了上去,轻声细语地劝道。
“我没事,回去睡吧。”
一边说着话,朱砂收起手中的小刀,不愿锋利的刀子不小心划到父亲的身体。
并且推着大柱往回走。
男人也就顺从地往回走。
片刻后,朱砂又回来,轻声解释道。
“没事了,他睡了。”
白季一边往外走,一边好奇问道。
“他刚才是醒着还是梦游?”
“不知道……”
说着,朱砂神情微黯。
“他经常这样,精神不稳定,记性越来越差,好像和所有父亲都不一样。他们说,是因为我出生以后,害了他这样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季下意识地想要安慰。
“不。”
朱砂看向白季,“有关系……”
说着话的朱砂,和白季四目相对。
本该一片黑暗的世界里,白季似乎看到了少女眉心处渐渐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一瞬之间,白季恍然隔世。
在这片刻间,白季看到了一些过往的真相——
少女的降生,或许真的是其母亲死亡,父亲神智受到冲击,且渐渐痴傻的最大且唯一原因。
“我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白季默了一默,对少女的来历更为好奇。
只是当前时候,虽然嘴里在和少女闲聊,但他的思维其实并没有分配过的关注在这件事情上,所以有些反应迟钝。
“即便如此,你的父亲还是关心你的。”
说着,白季小心地俯下了身子。
说话间,两人其实一直在暗处行动。
不远处,就是正打算悄悄潜入另一户人家的一个外来者。
此刻,又是一道惊雷,就在不远处炸起。
给了白季出击的机会,也掩盖住了少女最后的呢喃。
“我知道……”
(这才是我,一直没有离开这里的原因。)
后面的半句,不知道是因为白季的出击,没有了倾听者;还是少女自己不愿说出口自己的心事,最终只是烂在了心里。
……
借着雷声的掩护,白季悍然出手。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白季就有意识地开始压制自己出手间的杀意。
自己确确实实地想要干掉对方,这一点没有任何妥协可言。
《武侠》里有那么几个势力的人,是有十个干掉十一个都不会有丝毫冤枉可言的。
目的不可动摇,白季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降低心中浓烈而炙热的杀意程度。
这些海盗对于杀意的感知太过于强悍,如果不能够压低自己被发现的可能性,那么没等自己干掉几个人,对方就会反应过来了。
刚才那个已经发现了自己,却依旧执着于单独和自己交手的,恐怕是出自于想要单独击杀自己的念头。
毕竟修炼了“杀意诀”后,又是在那种环境下厮混,常年以杀戮为乐,脾性上都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偏执、疯狂,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情。
白季曾经在游戏中碰到的骷髅岛海盗,都是几乎同一个模子里打造出来的。
但他们或许疯狂,但绝不是傻子。
一旦发现不可力敌,他们可不会和自己讲什么江湖道义。
确定大致位置,地毯式搜索,让他们之中的最强者联手剿杀自己,是他们唯一有可能的应对。
白季不想落入那种境地,所以需要小心。
再小心。
借助着雷声与雨声的掩护,白季的重剑在倾盆大雨中,破开无数道水帘,猛然砸向了对方的后脑勺。
【由于你对目标要害部位造成致命攻击,转化为斩杀伤害。】
【你对目标造成了19点伤害,成功击杀对方。】
【你获得了战斗经验24点。】
【由于你在战斗中隐藏了自己的杀意,成功瞒过了对杀意高感知的敌人,你的藏息+2。】
这……
轻松地让白季不敢置信。
后面,朱砂有些疑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手指上似乎有一丝灵动的红光一闪而逝。
在一股莫名的冲动下,她下意识地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抽取了什么东西。
而在自己的体内,仿佛还流淌着些许带着那个男人气息的某种神秘存在。
朱砂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她觉得,那似乎本来就该是自己的东西。
雨夜下,白季真正展开了猎杀……
第一百零七章 你渴望力量么?
这次趁着电闪雷鸣的雨夜,绕过明玉堂的封锁,袭杀这个小镇的行动,仲长雪风十分满意。
这是他圈定的猎场。
所有镇子里的渔民,都是他的猎物。
他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手,那些崽子们所击杀渔民后,所炼化的杀意,自然会被他截取一部分作为己用。
杀意诀最初的创造,就有子母之分。
功法同宗同源,当身处附近修炼时,子功法就会被母功法汲取部分精粹化为己用。
最近被明玉堂欺压地狠了,他们难以有出手的机会。
今天过后,要让明玉堂的那些小婊子们,懊悔地想要自尽。
等着吧,等他功法大成,就要让明玉堂的那些婊子,统统跪倒在他的面前!
一道电光闪过时,脸上半阴半阳的仲长雪风如同深渊的厉鬼,阴森骇人。
然而在某个时刻,这厉鬼忽然身体一僵。
那些崽子们杀人的速度变慢了?
还是……
他们死了?
……
【你获得了战斗经验23点。】
【由于你在战斗中隐藏了自己的杀意,成功瞒过了对杀意高感知的敌人,你的藏息+2。】
……
【你获得了战斗经验26点。】
【由于你在战斗中隐藏了自己的杀意,成功瞒过了对杀意高感知的敌人,你的藏息+1。】
……
【你获得了战斗经验8点。】
【……藏息+1。】
随着猎杀的逐步加快,白季可以明显地察觉到,战斗经验的奖励,正在急速的衰减。
别说三重的敌人,就是四重的敌人,所能够给予的战斗经验,也是少得可怜。
这是《武侠》之中的经验惩罚机制,白季无比了解。
可是……
即便如此,白季也没有放缓过手中的猎杀。
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在压榨着他身体中的每一丝潜能。
不过奇异的是,在体内那半滴凤凰精血的冲击下,他直到如今,都还保持着一个相当不错的状态。
至于体内的气力,因为白季一直有意识地控制着使用,再加上凤凰精血的回复,如今也是保持在50点上下的存量。
唯一他即将无以为继的,就是一直高强度运用的直感。
环境的复杂,各种信息来源的多样化,以及长时间的有意识开启,让白季的脑子似乎有一种针扎似的刺痛。
【由于你长时间使用“直感”,“直感”灵敏度-1。】
……
【由于你长时间使用“直感”,“直感”灵敏度-3。】
……
【由于你长时间使用“直感”,“直感”灵敏度-5。】
第三次跳提示,快要到极限了。
忍受着脑海中刺痛的白季,眼睛里有些纠结和犹豫。
灵敏度疲劳上限最高10点。
而且这东西的疲劳度是加速消耗的。
如今跳了三次提示的直感疲劳度,已然到了9点的极限数值。
下次再跳,自己就等于是短暂地彻底失去了直感的能力。
那样,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白季不得已关闭了直感的使用。
直感有主动、被动两种功效。
猎杀至现在,白季依靠的,就是主动开启时,给自己带来的信息优势,以获取先手,获取对手状态信息、随时调节自身的状态等等。
就是依靠这种在混乱环境下,可以清晰察觉敌人信息,利用场地环境的能力,白季才一直无往而不利。
可自己一直的主动开启,为自己的行动带来了巨大的优势,却也终于是让直感的能力短暂地走到了尽头。
关闭掉主动功效,还可以指望直感被动的“灵光一闪”。
若是真的冲到了10点的灵敏度疲劳上限,到时候就连偶尔的“灵光一闪”,也会不再出现。
对于接下去,还要不要再行猎杀,白季有了犹豫。
没有了直感,他和那些骷髅岛海盗,又处于了同一个层面。
或许自己的配置相较于单个武境三四重的骷髅岛海盗来说,还算是优势。
但很难像之前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一个个点掉。
如果那些海盗察觉到了同伴的死亡,知难而退就好了……
白季心中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
脚下也是第一次暂时停了下来。
稍作休息,也是暂时清点一下战利品。
【由于你长时间使用“听声”、“辨位”、“直感”,你的能力获得了锻炼。】
【听声+2,辨位+2,直感+1。】
从之前的战斗信息里面,白季翻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这才察觉,自己的直感已经19点了。
还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彻底成型的直感,就不会再有灵敏度的限制了。
这是最大的一个提升。
然而遗憾的是,白季并没有在战斗信息中,发现自己获得了什么可自由分配的个人专长点数的奖励。
另外还有两条提示,却是有关于个人精通的。
【经过你多次使用,你的重剑精通练度+1。】
【经过你多次使用,你的飞刀精通练度+1。】
除此之外,最大的提升,就是“藏息”的提升——已然从最开始的4点,冲到了如今15点!
一跃成为继直感之后,离形成个人专长最近的一个倾向。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本该对杀意的感知极为敏感的骷髅岛海盗,在面对自己时,都仿佛瞎了一般,失去了自己最擅长的能力。
第一个,白季还可以理解为那家伙学艺不精。
可是每一个敌人都如此,白季就只能极为严谨地总结出一个结论——
自己的控制能力太强了!
哈!自己果然是个天才!
除去这些个人面板上的实时能力提升,就是共计362点的战斗经验,以及一共五本《基础刀法心得》、两本《基础剑法心得》、两本《基础拳法心得》和一些乱七八糟比如飞针、石灰包一类目前没什么用处的杂物。
唯一可能对白季的即时战力有所提升的,就是两本基础剑法心得。
可惜的是,对白季如今依然是玄级巅峰的剑术来说,两本被白季寄予厚望使用了战斗经验加速习得的基础剑法心得,并没能够创造奇迹。
那些骷髅岛海盗肯定还有一个头子带队,在自己的一身配置中,白季也并没有发现能够为自己带来决定性优势的存在。
该怎么办?
这个疑问在白季的脑海中盘亘。
他的目光也在自己的面板上游离。
忽然间,白季的眼神一顿。
面板上好像有一个重大的变化?
那个催命符呢?
不见了?
可自己体内……
凝神关注体内,白季才发现,体内那半滴原本在自己的感知中无比灼热耀眼的凤血,已然似乎缓和了许多。
虽然依旧在自己的体内散发着些许热力,却是不再会因为外泄的精气,而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白季有些茫然。
可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白季来此的唯一目的也达成了。
似乎,真的可以溜了?
可……
看着依旧沉睡在黑暗中,承受着无情杀戮的那些渔民,白季的眼神中有些痛苦的纠结。
在一个黑暗的角落,白季仰头承受着雨水的拍打。
半响,白季猛然低头,眼神再度坚定下来。
既然体内的凤血已然没有了威胁,药力也过了平复时间,那么至不济,在紧要关头也可以吞下朱颜凤血丹强行一战。
干TMD!
白季做下决定的那一刻,身边,来自于朱砂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渴望力量么?”
第一百零八章 一点凰凰意
朱砂似乎有一种奇异的特质,总是让人可以在不经意间忽视她的存在。
她那么奇怪,本该让人时时记挂在意,可却总是容易让白季不太关注她的存在。
而只有她每次出口说话,亦或者是主动做出什么出乎意料或者显眼的举动时,才让人记起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比如现在……
力量?
什么力量?
能够开挂的力量么?
“我可以帮你炼化你身体里面的东西。”
朱砂轻轻解释道。
而在此刻,一道宛如惊雷般的声音,在整个小镇上空响起。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整个小镇的人都会为你陪葬。”
这道声音,自然是惊醒了无数本来还在睡梦中的渔民。
而事实上,在镇子中心的广场处。
原本是被用来举行祭祀典礼的地方,已经有几十个渔民,被从自己的屋子里抓了出来,跪在了露天的地面上。
最中心处的巨大火堆早已在大雨的冲刷下变成了一些焦黑的木炭,又在雨水的冲刷下在这夜间有些微微的反光。
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就站在镇子里摆放海龙王概念雕塑的高台上,在时不时闪烁的电光之下,其本就显得青面獠牙的一张脸更是显得无比恐怖。
而原本的海龙王雕塑,如今也是倒在了男人的脚下,摔碎成了几截。
在这为首如同魔神般的男人说话间,其下方的一个弟子,一刀出手,斩下了一个人头。
人头在地上咕噜噜滚动了几圈,一双眼睛依旧不可置信地睁大着,死死地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
顿时,剩余的渔民们发出一道惊呼,彼此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而本就是从被窝中被抓了出来的他们,更是几乎都穿着睡觉时的小衣,在这被雨水冲刷过的露天广场,又冷又惧,如同一个个鹌鹑般颤抖着身体。
这是对于他们的一场无妄之灾。
且因为那个男人的话语,甚至有些尤有心力的渔民想到是不是那个被魔神点名的人藏在他们的镇里,才害了他们一整个镇子的人……
这就是仲长雪风的目的——这是,杀人诛心。
……
藏在暗处的白季皱了皱眉,千里传音,武境六重,麻烦大了。
武境六重是一道坎,只要达到了武境六重,几乎都有某项属性,踏入了超凡的境界。
除了某些奇葩的均衡教派信徒,其他但凡到达武境六重的武者,多多少少都有一项超凡。
强悍些的六重武者,甚至可以做到双料超凡。
当然,即便同为超凡,也有上下优劣之分。
其中,气劲超凡最是恐怖,可以说是攻防一体,极为全面,几乎没有弱点。
当然,也最难达成,毕竟气劲的起步,就比其他三种属性低上许多,且很难讨巧。
而力敏体,其实就各有千秋了。
就白季个人而言,如果真的要作为对手,那么他最希望面对体质超凡的对手。
自己的最长处就是力量,对方要也是力量,那就没有丝毫偷鸡空间。
如果是敏捷超凡……白季觉得即便自己再怎么努力,恐怕也摸不着别人的衣角。
唯有体质超凡,顶多也就是肉了点,持久了点,免疫要害打击,受到致死伤害也可以延迟死亡,甚至还可以缓缓恢复状态、恢复血量,以及如果自己的攻击力量判定不超过21点的话甚至破不了防等等,不算难打……
个屁!
这么一分析,感觉完全没戏!
不过目前唯一得知的,是那个说话的名宿脑子不太好使的亚子。
说得好像没有自己,他就不会杀了整个小镇的人一样……
而且也不知道加一个“一分钟杀十个人”一类的条件,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好么……
不过可惜的是,我还是上当了呢!
好气……
白季定定地看向朱砂,“我渴望力量。”
朱砂即刻牵起了白季的右手,捏出一根食指,微微张开自己红润的小嘴,包裹住了白季的这根食指。
随着指尖微微一阵疼痛,白季感觉到朱砂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紧跟而来的,就是柔软中带着极其轻微的磨砂感的舌头,在自己的指尖舔过的触感……
【受到了未知力量的引导,你体内残存的“凤凰精血”正在被你吸收……】
【炼化中……】
【炼化完成。】
【因吸收了残存“凤凰精血”的精粹,你的力量+1、敏捷+2、体质+1。】
【因为你的力量达到11点,激活个人专长——超强力量。】
超强力量:出手时在最终力道判定上提供5%的额外加成。
【在“凤凰精血”的激发下,你的功法加速运行,你的功法——听刀诀(玄)晋升到了第二重,附属功法技效果获得同步微弱提升。】
【当前功法加成为:气劲+3、力量+3、敏捷+2、体质+3、生命值+3、洞察+2、望气+2、耳聪+2、气力感知+3。】(人物面板同步更新至作品相关~)
【因为你的敏捷达到11点,激活个人专长——身手敏捷。】
身手敏捷:提升人物少许攻击速度、移动速度,轻身+1、先攻+1。
【因为你的体质达到11点,激活个人专长——强壮体魄。】
强壮体魄:在受到非重大伤害时可以保持人物更多的作战能力,提供更快的自愈速度,以及更持久的行动能力。
【因为吸收了一次“凤凰精血”,你激活了个人专长——一点凰凰意。】
一点凰凰意:在面对非传说生物、非心性类专长持有者、心性低于12点的生物时,获得魅力判定+3,魅惑判定+3,威慑判定+7的额外判定加成。
提升很大。
仅仅是精血本身,就提供了总计4点的属性,等于是近乎半个境界的提升。
而在精血的影响下,加速运行而进阶的功法,更是为自己的本身属性,带来了长足的进步。
如今,全属性之和41点,白季已然正式迈入了武境四重的境界。
至于力敏体三项属性超过11点之后的人均个人专长的获得,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
似乎离足以翻盘的力量,还差的远。
就算是磕药,自己也顶多到达武境五重巅峰的境界。
而且没有任何一项属性达到超凡之境的自己,依旧是和那位名宿拥有着极为恐怖的差距。
况且,如果能不磕药,白季还是不想磕的。
也是……
这世界上,哪有一蹴而就的好事。
除开那些传说中万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天才,或者那些传说体质的传说生物,哪有正常人可以短时间从武境三重提升到武境六重的境地。
在修炼这条路上,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提升。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奇迹么?
哪有奇迹?
白季的目光在一条条闪过的提示信息上浏览而过,一边熟悉着自己身体中突然暴涨的力量。
某一刻,白季眼睛一顿,随即眯了起来。
“我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第一百零九章 《什么叫唇枪舌剑啊?》
白季孤身前往了镇里的中心广场。
独自一人,背负着重剑。
然而却昂首阔步,宛如得胜归来的将军。
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个独自一人前来的身影。
那是藏在暗中的渔民。
骷髅岛海盗的头领发出的声音,自然不止是白季听到,所有身处于镇子里的渔民,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
意识到小镇里发生了什么变故的他们,暗暗来到了中心广场的周边。
面对那些被抓住的渔民,已经那些看起来杀气凛然的外来者们,这些渔民当然没有上去反抗拼杀的勇气。
只是默默地在暗中等待着那个这些外来者口中的“主角”出现。
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甚至即便知道了,在这滂沱大雨的黑夜,他们也难以离开自己的家乡,而逃离到什么地方去。
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普通人罢了,偶尔有一些通过辛苦劳作锻炼了身体,勉强以身体素质,成就二重境界,也依旧是不知道该如何战斗。
现在的他们,只盼望着这在他们镇子里敌对的两方,尽快地打完离去,还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生活。
当然,也有部分的渔民意识到,那些抓了其他渔民以作要挟的外来者恐怕来者不善,而希望这独自一人前来的身影可以取胜。
但,无论如何,这些渔民们倾向于哪一边的期盼,都对于事实没有任何帮助。
白季知道那些渔民就藏在暗中,骷髅岛的那些海盗也知道。
然而没人理会。
在这几乎连星光都隐匿了的夜间,无论是渔民们还是那些骷髅岛的海盗,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影子,独自走来。
有些许的议论声,在暗中窃窃私语。
“就是他?”
“他一个人?”
“那些人那么多呢……”
“多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赶紧打完赶紧走,我们这又没什么宝贝。”
“老栓死了……”
“老栓也倒霉……哎!”
地上的那颗人头,犹自在雨水中瞪大着眼睛,看着高台上,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
“就是你杀了我那么多手下?”
看着独自前来的人影,仲长雪风缓缓出声,声音洪亮,宛如雷鸣。
“是你爹我。”
没有走到太过于靠近的位置,白季就停下了脚步。
毕竟对方是武境六重的名宿,万一对方和他一样不讲武德,出手偷袭,自己恐怕人就无了。
停下脚步后,白季抬起了头,任由雨水在自己的脸上形成几道水流湍渠,并不卑不亢地回道。
对方的反应初步在计划之中,也就不用即刻吞下朱颜凤血丹拼死一战。
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那就还有些许周旋空间。
“放了他们。”
白季抬起下巴,显得有些趾高气昂。
只是在这没有光亮的黑夜,白季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到自己脸上的嚣张表情。
仲长雪风仔细察觉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不过区区武境四重,也敢如此嚣张?
而且不过是武境四重而已,居然可以悄无声息地袭杀自己那么多的手下。
是暗中还有帮手,还是他的实力远超同阶?
仲长雪风不太确定,但是他自有武境六重的自信。
“你来不来,他们都得死。就凭你一个武境四重的废物?”
白季嘴角拉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一个人怎么了?对付你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难道还要我带一个专业团队来给你收尸不成?”
【个人专长——一点凰凰意生效中……】
【判定通过,对方重视你的言论。】
“我是骷髅岛……”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暂且不论,我希望能和你们这里说话能够算数的东西聊一聊!”
【个人专长——一点凰凰意生效中……】
【判定通过,对方重视你的言论。】
“我就……”
“不过我觉得和你们这些智商没有得到开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野蛮人没有什么好聊的,毕竟你们都是被我们地大物博的中原大陆自然淘汰被赶到海上的一群臭鱼烂虾罢了!”
【判定通过……】
“你……”
“你什么你,刚才和你说话这么快就忘了?说你是臭鱼你就真是臭鱼?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爸爸。当然或许你们的族谱不支持你们拥有如此高贵的东西,但是我还是觉得我有必要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教育教育你们!”
“我……”
“我什么我?”白季不再理他,转手指向其他那些骷髅岛海盗。
“刚才说他没说你们是不是,还不把那些人放了?”
“放NM!”
有脾气火爆的骷髅岛弟子忍不住口吐芬芳。
“我说你怎么还骂起人来了?哦对,我忘了,你们这么一群白白为别人打工的笨蛋估计也掌握不了太过于高深的词汇。”
“打工?”
“难道我儿子没告诉过你们,杀意诀分子母篇,你们努力修行的成果最后一大半都要归我儿子么?嘁!真是不孝子!”
?
一双双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最高处的仲长雪风。
“看什么看……”
仲长雪风下意识地有些心慌。
白季的一整套组合拳又快又狠,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从未想到,中原世界如今竟然有了这等匪夷所思的神功。
“儿子,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说谎话以后可是到不了宗师境界的。乖!别撒谎,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大儿。”
前半句话击中了仲长雪风最关心的点,顿时便急不可耐地跳入了白季的陷阱之中。
“是又怎么样!”
哦豁!
承认了~
白季一拍手,“果然是我的好大儿……”
这手当面离间,是白季的第一手棋。
个人专长——一点凰凰意对这些心性不算坚定的家伙,效果最是强大。
附加的魅力、魅惑、威慑判定,足以让他们对自己的言语产生反应。
而无论是从白季过去的游戏记忆,还是今天碰到的第一个家伙,都可以显示出来,这些骷髅岛的海盗极端自私自利。
能有一个人独吞利益的机会,哪怕是冒险,他们也决计不会透露给第二个人。
需要拼杀争抢的利益尚且如此,何况是白给人打工呢?
现下,看着那些弟子们看向自己不善的眼神,仲长雪风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不过没关系,他们也不敢反。
“我要是你们,能受这个气?自废武功也不能给他占这个便宜。”
幽幽间,那个魔鬼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噗~”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便听到了一个吐血的声音。
在所有人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位骷髅岛海盗仰头喷出一蓬血雾,溶于雨水之中。
白季挑了挑眉……
真刚啊。
修炼杀意诀的骷髅岛海盗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精神不稳定,心性波动极大,没想到,竟然一激就中。
“你闭嘴!”
仲长雪风气炸了。
字面意义上的气炸了。
以他为中心,一道气浪轰然炸开。
下一刻,他长刀指向白季,就要轰杀白季至渣。
只要以雷霆之势击杀了白季,这些只是短暂受到了蛊惑的手下们,即便心有不甘,时间一长,依旧要恢复原样。
只要杀了白季,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要杀了白季!
白季转身就跑。
至于药,也是没有嗑了。
既然第一步成功,那么第二步也就可以顺利执行。
第一百一十章 雷霆听我号令
当面,那些骷髅岛海盗自然是不敢反的。
所以需要调虎离山,给那些骷髅岛海盗一个不正面反抗这个头头的空间。
只要他们不要再行杀戮,给这个不知道叫什么东西的头头以补充,白季觉得还是有机会的。
况且,只要这些骷髅岛海盗不会辅助这个头头,第一时间对自己来围追堵截,白季觉得第一步就算是圆满的大成功。
至于后续……
白季向着镇子里地处最高的望海塔跑去。
既然是靠海,总是少不了一些夜晚或者雾天出海的意外,这近海的小镇配有航海指引的灯塔,情理之中。
人对人,武境六重以下的武者,对于武境六重以上的武者,自然是没有半点机会。
可是……
天对人呢?
……
睡梦中的大柱子嘴里喃喃自语。
“朱砂……朱砂……”
而他嘴里的朱砂,正抱着固定船只用的铁锚以及粗壮的铁链,往望海塔塔顶跑去。
……
狂奔中的白季有些感慨。
很幸运,对方不是敏捷型超凡。
所有的可能性中,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会导致他的计划全盘被毁,需要迫不得已地嗑药硬拼。
其他的可能性中,都有不嗑药就能完成目的的机会。
一边向着最高的望海塔狂奔而去,白季一边祈祷着自己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朱砂帮他炼化了体内的凤凰精血后,他身上除去精神以外的状态,基本全部恢复。
唯有直感,还是没办法主动开启使用。
但是最后的关键,却还是需要靠直感的提前预警。
拜托!
你能够知道我的心意的吧!
白季心中祈祷……
被动触发的直感,来的没有那么让人心安。
白季跑到了塔后。
面对紧随其后的那位骷髅岛海盗头子,白季打算来一手秦王绕柱,拖延拖延时间。
同时也是等待着那个随时可能出现的灵光一闪。
电光一闪之间,白季硬接了一刀。
即便这海盗头子并非敏捷型超凡,然而他的敏捷也不会比白季差。
之所以才追上的原因,却是因为一是这段路程不远,二是白季早先保持了一个足够的安全距离,三是对方对村里的地形不熟悉。
三者叠加,才让白季勉强拖延到了现在。
一刀……
白季狂吐着鲜血倒飞而出,甚至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对方的一击之下移了位。
自己并非仓促应敌,面对不可避免的一刀,白季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然而还是在对方的一击之下,顷刻间丧失了全部的抵抗力。
就这,估计还不是力量超凡……
那就只能是体质超凡了!
白季心头冷然。
幸好有刚刚体质到达11点后赋予的个人专长,才能够勉强继续进行动作。
灵光一闪迟迟没有出现,而自己的选择有两个。
一,气血爆发,以永久损失两点生命值上限的损失,再换取一刀的机会。一刀之后,自己甚至可能连嗑药的机会都没有了,毕竟药效的生效时间,以及自己的身体状态,都不容许。
二,气血爆发的同时嗑药,可以多撑几刀。
电光石火之间,白季需要尽快做出决定。
然而便是在此刻……
白季一片黑暗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了天空中,一道明亮蜿蜒,宛如神迹的电光!
来了!
白季心头振奋。
然而为了确保最后的行动完美达成效果,还是爆发了气血。
【心性判定中……】
【心性判定通过。】
【你使用了血气爆发——生命值-3、生命值上限-2、临时气力值+7、身体短暂恢复至“健康”状态。持续时间:30分钟。】
牵起地上的铁链末端,白季将之扔向了对方。
“看招!”
仲长雪风只当是对方狗急跳墙。
狂怒之中的他甚至没有精力思考这是什么玩意。
体质超凡的他也不觉得这个区区不过武境四重的小臭虫,能够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而个人的强悍武力与满脑子的杀意,也让他短暂地将自己凌驾于万物之上。
只是在他面前,那个小臭虫的姿态,似乎有些奇怪——
“雷霆,听我号令!”
一道雷龙,以更加不可置信的速度,顺着铁链猛然传导到了手持铁链的仲长雪风身上。
身在附近的白季,甚至在这一瞬间,感觉到浑身闪过一片发麻的感觉,自身的毛发,更是夸张的炸开。
“啵~”
一片焦黑的躯体上,本来算是头部的位置上,张开了一道口子。
那是仲长雪风的嘴巴。
从张开的嘴巴之中,一口白气散出。
顷刻间,被雨水冲散。
这是雨夜。
这是白季的主场。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是我的主场……”
白季惨兮兮地笑着。
他的状态,也算不得好。
不过好在,他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不过,怎么还没跳击杀提示?
就算不是主力,也该有点奖励的?
白季靠近,才察觉到了对方焦黑的躯体上,依旧有着些许的动静。
淦!
还没死!
白季第一时间有些炸毛。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白季才发现,对方暂时性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或许给他足够的时间,这位体质超凡的强者可以恢复生机。
但是……
自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用自己随身携带着的飞刀,白季从对方的脖颈后,温柔地一寸寸插了进去。
白季不知道现在的对方还有没有痛觉,但这也算是一种惩罚。
即便是体质超凡的强者,却也依旧还是人。
他们身体的驱动,还是需要脊椎的传导。
当然,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体质的自愈能力,可以挤出白季的飞刀,可以自愈一切伤势。
问题在于,白季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白季拖着这具焦黑的躯体回到了刚才的中心广场处。
一直注视着他们前往方向的一众骷髅岛海盗看着这个回来的身影,都是不自觉地后撤了两步。
以他们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眼睛,很难看到黑暗中发生的追逐以及短暂的交手。
但是在雷霆照亮一切的那一刻,他们看到了这个身影驱使雷霆,干掉了他们的头领。
不论头领对他们如何,但是头领的强大毋庸置疑。
此刻……
也被这个身影如同猪狗般地拎在了手里,任人宰割。
“这是你们的头领……”
白季拎着手中焦黑的躯体,走上了刚才仲长雪风所站着的高台。
“人在做,天在看。莫道苍天无眼,举头三尺有神明!”
说罢,白季一剑落下,拍飞仲长雪风的狗头。
随着狗头落地,一道惊雷似乎也在响应白季的话语,就在不远处炸下。
毕竟当前自己站得最高,白季心里有些发虚,面上巍然不动。
这些剩下的骷髅岛海盗也是一个麻烦,自己最多还有二十多分钟的全战力时间,不一定能够制住他们。
白季只能冒险以这最后的举动,试图震慑他们。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啪!”
“啪!”
声音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响起,一个接一个,连绵不绝。
“我等知罪!”
成功了!
白季呼出了一口气。
而在泥泞的地上,那一直注视着高台方向那颗渔民的人头,似乎看到了这最后的结局,也是面带笑意着合上了眼睛。
“你们看,老栓合眼了。”
“他在笑。”
“你们有注意刚才他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么?”
“我看见了,好像是九圈……”
“老栓可以含笑九泉了。”
渔民的私语声,于暗中响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少女心怀总是诗
斩下头领狗头的那一刻,白季终于收到了心心念念的提示信息。
【你对目标造成了3点伤害,成功击杀对方。】
【你获得了2点未分配自由专长点。】
【你获得了战斗经验52点。】
【由于你完成“超级越境挑战”、“完成击杀”,战斗经验奖励增幅80%,最终获得战斗经验94点。】
【由于你窥破众多敌人心境,正面离间且使敌人心态失衡。你即将形成某种个人专长。】
从正在形成变成即将形成了,看样子,又有一个专长即将到手。
至于整体奖励虽然不算多,毕竟主要的击杀首功是老天。
而白季搭个线,打个酱油,能蹭到2点未分配自由专长点,已然是喜出望外。
毫不犹豫地,白季直接加了1点,到自己的直感上。
心心念念的直感,终于被顶到了20点的地步。
【由于你的个人专长倾向——直感,已经达到20点,成功形成个人专长——战斗直感(传奇)。】
战斗直感(传奇):万事万物皆有缘由,过去、现在、未来,是一条单向而行的线。任何蛛丝马迹,都可以预示未来。掌握了细节,也就掌握了这个世界……
彻底成型!
至于剩下的1点未分配自由专长点,白季暂时选择了保存。
这玩意也是重要资源,在没有直感这种超级强悍拥有绝对优先级的倾向外,白季不想随意浪费。
至于摸尸……
白季随意地跳下高台,佯装脚下一滑,手上就要去扶高台的边缘,顺手就摸了尸。
不等白季看到来自于面板上的提示信息,倒是先听到了一阵惊呼声。
“大人慢点……”
“大人小心啊……”
白季默了一默,专心查看战利品。
【你获得了地级功法残本《杀意决(母)》。】
【你获得了《中级刀法心得》*1。】
爆的东西不多,但是品质都很高。
功法是残本,有些可惜。
和听刀术一样,这骷髅岛海盗的《杀意决(母)》也是同样难爆,甚至尤有胜之。
做个比较的话,倒是《杀意诀(子)》的爆率,和听刀术差不多。
如今能爆出部分残本,倒估计是因为对方毕竟有着名宿的实力,和自己的实力差距过大导致。
白季直接选择拍掉。
地级残本,需要7小时48分钟45秒,也就是79点战斗经验,白季选择等待。
收拾完一切,面对那些围在附近,却又期期艾艾不敢靠近的那些渔民,白季懒得应付。
他不喜欢被人当做救世主一般供奉,况且这些渔民也没有什么特殊本事,白季更不想被他们可能有的意愿绑在这里。
溜了溜了……
随意找了个无人的空档,白季一溜烟钻了进去。
在开启了没有了限制之后的个人专长——“战斗直感”后,在这依旧黑暗的夜间,没有人能够跟上白季的脚步。
稍稍绕了两圈,白季回到了朱砂家的侧屋。
此时雨势渐小,主屋里大柱叔的鼾声香甜,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夜晚,镇子里都发生过了些怎样的波折。
而侧屋的床上,朱砂早已回来,坐在床边。
在白季开门时,她似乎依旧在发呆。
……
朱砂的脑海中,回忆着刚才这短短一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面对突如其来的外来者,她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对外面世界,乃至是对其他人,朱砂都不算了解。
说惊慌,谈不上。
说自信,也谈不上。
面对未知的变故,朱砂觉得自己更多的是茫然。
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其他渔民们会面对怎样的命运,甚至死亡在她眼中也并非有什么特殊之处。
从小以来的被疏离,父亲的痴傻,让她并没能接受过任何丁点教育引导。
她始终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边缘人,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每一次站在海边,她都觉得自己有一种将要乘风归去的感觉。
若不是心里记挂着痴傻的父亲,自己可能说不定在哪一天,就在悬崖边上纵身一跃。
死亡么?
死亡是什么?
死亡很可怕么?
她潜意识里并不觉得。
可是,那个身上有着奇特想让自己亲近气息的外来者,似乎对一切都很有主意……
于是朱砂觉得,自己可以跟着他,看着他想做些什么。
当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中的那些冲动想法时,朱砂也觉得自己可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她不知道自己的帮助是否有效,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处境。
不过还好,最后看来,他成功了。
唯一让朱砂觉得有些奇怪的就是——
在被自己炼化了他体内的东西后,他身上涌现出的那股自己熟悉的气息,似乎……不是那么用的。
想起那个男人面对一众被他称为“敌人”的外来者时,他语气激昂的模样,朱砂总觉得那个有着自己熟悉气息的能力,被他开发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用法。
不过幸好……
朱砂的嘴角挂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笑意,这或许是她十多年来,第一次出现过的表情。
在恍惚间,自己所看到的一副模糊的画面,如今并没有出现——
在那个画面中,一只身上满是黑色火焰的怪鸟,照亮了这片夜空……
“吱呀~”
门开的声音,让朱砂看向了来人。
还是那个外来者,他又回来了。
不过,现在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妈妈的味道……
朱砂面色一板,“这床湿了。”
白季一愣。
渣女!
刚才还你侬我侬并肩作战,现在说话间又成了这个冷冰冰的模样,还来兴师问罪?
he~tui!
“我知道,我去修下屋顶,你回去睡吧。”
朱砂微微一顿,应了声“哦”。
喉咙里一句“你去我床上睡”的话语,也是被憋了回去。
看着朱砂起身走人,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白季忽然问道。
“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你要和我一起么?”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白季也当然看得出这少女的不凡。
能拐骗走她,自然再好不过……
朱砂闻言,下意识地有些不由自主的心动。
然而她的目光又看向了某个方向,那是海面的方向,在那个方向上,有一个叫做玉撅子岛的海岛存在……
那上面,有吸引着自己的东西存在。
“不。”
“哦~”
雨声渐渐停了,白季也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修缮好了自己临时所住的侧屋屋顶。
在晨光撒下第一缕光辉之前,白季牵着马,离开了这暂住了一夜的小镇。
在其后,一位穿着一身如今已经有些不合体麻衣的少女,在清晨的微风中莹莹而立。
而在小镇另一头的码头处,一艘挂着“明玉堂”旗帜的小船,悄然抵达……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间竟有此等豪侠?
事实上未等船只彻底靠岸,白鱼就连忙提起裙摆凭虚御风,跨越数丈距离落到了岸上,并急匆匆地向着镇子里面跑了过去。
在还没有靠岸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码头这停靠了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事物——一条黑色的大船。
那是那些骷髅岛海盗的船,白鱼当然认识。
看到那条黑羽船的瞬间,白鱼就意识到了——
趁着昨夜的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这些骷髅岛的海盗绕过了她们明玉堂的封锁,来到了中原大陆上兴风作浪。
而这被他们登陆的地方小镇,更是首当其冲。
白鱼很是担心。
季书兰修为略差,等到船只停稳,才赶忙上岸,追在白鱼身后一边喊着。
“师姐等等我!”
白鱼心中急躁,施展轻功,一溜烟般地掠向了镇子里。
然而不到片刻,白鱼就渐渐放缓了速度,并且迟疑着看向了那些渔民。
他们当然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毕竟在雨停了的清晨,他们还是发现了有不少户人家,整户整户地死在了自家的床上。
血流了一地,屋子里一片血腥。
但无论如何,生活总得继续。
此刻,那些渔民已然在镇里的中心广场处,为那些逝者,举行过了追悼仪式。
或许他们没有类似的经历,也没有举办过这种仪式。
但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生命,他们觉得活下来的他们,应该做些什么。
将来某一天,可能也有会别人,来为他们举行这样的一场仪式。
而当白鱼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能看到已经散场了的那些渔民。
虽然大部分人的脸上还挂着悲伤,但是……
他们似乎,并没有受到太过于惨重的伤害。
而来到人群散开的中心广场处时,白鱼才看到整整齐齐跪成一个方阵的一些人。
那是,骷髅岛的那些海盗?
就算他们打扮各异,白鱼也不认识其中的什么标志人物,然而离得老远就有些逼人的杀气,还是让她轻易辨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怎么会跪在这里?
似乎……是在忏悔?
目光看向那个骷髅岛海盗方阵的前方,白鱼看到了一个断成了几截的海龙王雕塑。
是在向他忏悔么?
可……
这些骷髅岛的海盗无法无天,连死亡都不一定可以让他们忏悔,更何况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海边渔民信仰的海龙王?
而且此刻,在这附近,白鱼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持有器械的渔民看管这些骷髅岛的海盗,他们却依旧是整整齐齐地跪拜在此。
是什么驱使着他们做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行为?
他们昨夜趁着雨夜上岸,就是为了来此跪拜?
无数的疑问,在白鱼的心中盘亘。
随手拦下一个路过的渔民,白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然而得到的答案,让白鱼难以置信。
又问过几个渔民,得到的答案却是越加的离谱。
“昨晚这些人来镇里作恶,天神下凡惩治了他们!”
“什么天神下凡……明明是星官下凡。”
“胡说,明明是海龙王!”
“是雷震子!”
“我看见了!那下凡的神明长着一张雷公嘴,背生双翅!”
“不对!我看见的是三头六臂!”
“那神明可驱使雷霆,出声便声震九霄,不是雷震子,还能是谁?”
……
乱七八糟,怎么样的回答都有。
白鱼知道,从这些渔民的口中,得不到真相了。
或者说,唯一从这些渔民口中得知的真相只有一个——
昨夜这些骷髅岛海盗趁雨夜来袭,却被一个神秘的人物阻拦,并且击杀了他们的头领。
那个海盗头领的声音甚至据说可以传遍整个小镇,疑似是至少武境六重的名宿。
这些,是所有渔民口中“真相”的唯一共同点,可以看做是真实发生的过去。
而剩下的那些有关于那神秘人物身份的各种说法,估计是因为没人亲眼看见的缘故。
毕竟是下着暴雨的黑夜,估计没人真正看见那位神秘人物的真容。
而且在救下这个镇子后,那位神秘人物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不求半点名利。
后来追上白鱼的季书兰也算是跟在白鱼身后,大致了解了昨夜发生过的事情。
因为了解的更多,眼界更为开阔,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更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明。
“果然,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有豪侠!”
白鱼点点头。
“确实。”
在惩治首恶之后,选择以德服人,不愿再造杀戮。
即便是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贼人,也可以放宽胸怀,选择度化。
倒是和她们明玉堂的箴言——世上无不可救药之人,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然而正是面对这样的豪侠,白鱼和季书兰更是想要知晓对方的身份。
或者起码的出身门派、使用功夫等等信息。
而这些,从对方战斗过的地方,或许可以获得些许蛛丝马迹。
白鱼自忖不及应龙府的林牙师兄那般擅长反推追凶,然而一些显见的痕迹,无法瞒过生性聪慧的她的眼睛。
在那位侠士诛杀首恶之前,还暗中击杀了许多骷髅岛的海盗,大量的战斗现场,为她提供了大量的信息。
似乎,都没有交手几招,很多甚至都是一招毙命。
而那些已然死掉的骷髅岛海盗的尸体,也是被白鱼和季书兰一一探查过。
身为明玉堂弟子的她们,倒是不会对尸体感到陌生和害怕。
而那些尸体身上的致命伤,让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在后续的探查中,面对一处门框上的痕迹,白鱼指着那被重物砸出的痕迹,对着师妹问道。
“你看,这个痕迹,熟不熟悉?”
季书兰看着那处痕迹,再联想到了刚才心中一直闪过的熟悉感觉,猛然看向了白鱼。
师姐妹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了彼此的想法。
“是那位使用重剑的侠士!”
一定是他!
没想到,此等侠肝义胆、豪气干云的人物,竟然就在她们的身边!
就隐藏在这个镇子里面么?
还是说……
他提前得知了那些骷髅岛海盗打算在昨夜来袭的消息,提前赶来阻击?
“此刻,他肯定早已走远了吧……”
季书兰有些怅然若失。
“不能目睹此等豪侠真容,实属遗憾……”
白鱼同样有些唏嘘。
没想到,这两次离开师门来到中原大陆,竟然可以见识到如此豪侠之风采!
等回去后,给门内师妹们普及中原风光时,倒是有了一个切实的例子了。
师姐妹二人感慨之间,身后有渔民的声音期期艾艾地响起。
“是明玉堂的神仙姐姐么?我们族老想请二位前往商量些许事宜……”
昨夜一场夜雨,让镇子里不少渔民生了病,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而更加让镇里渔民犯愁的,却是那些依旧跪拜着的骷髅岛海盗。
那位神明救下镇子,就撒手离去。
可这些留下来的海盗,倒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在一群族老聚集的大堂里,白鱼和季书兰二人见到了镇子里所有的德高望重之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忧愁。
而事实上,白鱼和季书兰对此也没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留下那些人,指不定是个什么祸害。
可要是决定就这么杀了,不说可能会引起的反抗,就是包括这里的所有渔民,还是她们明玉堂的谁来,都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间,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女。
即便这进来的少女面容不甚出彩,气质也是平常,可不知为什么,白鱼和季书兰二人,却下意识地觉得这少女身上有着某种特殊的威严……
就像,她们的师尊一般。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们下意识地对着少女认真起来。
“朱砂,别胡闹……”
有族老嘴快,对着进来的少女呵斥道。
少女看了说话的族老一眼,顿时,那族老便噤声不语。
“我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静听着少女说起了她的打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认知屏障
白季离开了小镇,骑马走远了一段路程之后,才猛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惊悸感包裹。
不对劲!
直至此刻,白季才突然意识到,那位叫做朱砂的少女,有着怎样的特异之处。
认知屏障!
在白季的回忆中,那位少女有太多奇异之处了。
而在当时,自己竟然都没有发觉……
或者说,对这些显然不同于常人的异常点,没有太过于明显的反应。
而且甚至,在还未远离镇子一定范围内初时的回忆中,自己当时为何会忽视少女奇异之处的缘由、心境、想法,竟然都被以一种看似合理的解释,给掩盖了过去。
第一次,在自己深夜醒来,看见少女身体成长后,本该就意识到巨大的违和感。
然而紧跟而来就被后面袭来的骷髅岛海盗吸引走了注意力,竟然就直接放弃了对这一异常点的思索。
这……
是不可能的。
即便在后续的回忆里,自己当时是因为心思都集中在为那些渔民们报仇、拯救小镇上而对此异常有所忽视,这种看似合理的解释,也是不应该的。
因为少女的表现,完全就不是正常人的表现。
在后续的行动中,自己也总是对少女的存在几乎无视,包括那些骷髅岛海盗对少女的态度也同样如此的原因找到了。
除了在最后,自己需要那少女配合自己的行动外,从头到尾,自己都未曾对身边还跟了一个表现绝非常人可有的奇特人物而上心过。
事到如今,离开了小镇足够的距离后,在记忆中结合前前后后的许多奇异点,白季要是再看不出少女的大致身份,那就真的是蠢到不可思议了!
那少女不是人!
凤凰么?
还是相关血脉的传承者?
这一点暂时还无从确定下来。
造成白季如此的原因,白季有着大致的猜测——
认知屏障。
白季知道认知屏障这个词汇。
那是《武侠》里在玩家口中一直流传的一个传说。
相传《武侠》里,某些极为强悍的宗师,或者是一些生存于传说中的神兽、传说生物等,就拥有着这种甚至可以扭转他人感官的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降低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存在感。
正常人即便是路过一条长街,也是不会记得路上的那么多块石头的。
而其中一块在你眼中是石头根本不曾注意并记住的存在,可能就是一位大宗师,或者是青龙白虎等神兽。
除非他们本身愿意,才会短暂地出现在你的视野之内,引起你的注意,并且发生和你之间的交互。
而且即便在发生交互后,随着空间和时间的拉开,当事人可能还会忘掉与他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一切交互。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因为这个特质可以圆满掩盖住它存在的事实。
所以无论置疑,亦或者相信,都没办法证实或者证伪。
而自己之前,之所以对少女的态度会平淡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就是来源于对方的这种特殊能力。
如今,亲身体验了一次之后的白季,才终于想起并彻底相信这个曾经存在于玩家口中的传说了。
不过可惜的是,即便现在白季想起并相信了这个传说。
他也发现,自己很快就会再度忘掉这码事。
自己的脑海中,有那么一个身影,正在缓缓变成空白。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可以自圆其说的真实“记忆”。
这段记忆的名字——
叫做“雨夜孤身大破海盗”。
……
骑在马上的白季恍然间,眨了眨眼。
这趟南海之行不虚此行,甚至都不需要见到那些明玉堂的小姐姐们,自行就在战斗中炼化了那剩下的半滴凤凰精血。
原来只要自己浪一点,消耗自己全身的体力、精气猛一点,这小小的凤凰精血,就会自然地被炼化。
这么看来,下次倒是可以随意地使用剩下的两枚朱颜凤血丹了。
毕竟这凤凰精血被炼化以后,对他身体属性的提升,也是极为恐怖的。
即便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物的第一次使用,总是功效最大,后续再使用同样的事物,可能效果减半,乃至是十分之一都没有,但也终究是一件好事。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得避开嗑药之后那短暂的大半天虚弱时间。
嗯……不虚此行啊!
修为大幅度提升,还获得了一众个人专长,正面的实战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白季心下畅快,快马加鞭,一路唱着“好运来”,奔回铸剑山庄。
……
来时四天,去时四天。
第四天上午之际,白季已然到了铁钩子山脚下。
然而奇怪的是,白季并没有发现山脚下有什么人影。
按理说无论是散户,还是自家守山的仆人,都该有的才是。
一路上山,白季却也发现大部分路过的散户家里似乎都没有人存在。
“都去哪了?”
白季抱着疑惑,一路上到自家门口。
这才发现,自家的院墙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干啥呢?”
白季随手扒拉了一个散户问道。
“主家在招收武者呢……”
散户随口回道,又垫着脚扒拉着往里瞅。
白季默了一默,不就是让二叔招收点人手么,怎么能弄这么大动静?
当下,白季使出蛮力,硬生生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堆里挤了过去。
“别挤别挤!”
守在门口的白家仆人只是有些疲累地一遍遍喊着。
“是我。”
看见白季,这仆人陡然一个激灵。
“少庄主你回来了?”
“怎么了?”
白季好奇问道。
“少庄主你快去看看吧……庄主和二爷快要打起来了!”
这还了得!
白季一听,连忙钻了进去。
这一幕可很少能看见,错过了可就看不着了。
此刻,位于白家主厅前,满是各种各样打扮装扮的白家广场上,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口角之争。
参赛双方的选手,乃是白家铸剑山庄前任庄主,以及白家铸剑山庄前任庄主的弟弟。
“这个可以招!”
“这个不能招!”
“这个真可以招!”
“这个真不能招!”
“招!”
“不许招!”
“你又不是庄主,你说了不算!”
“放屁!我不是庄主难不成你是庄主?”
“季儿是庄主,你不是,一边去!”
白季在一边看着,只觉得两人墨迹。
“听我一句劝,别吵了,打一架吧……”
?
?
白岩白石二人同时看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
白岩脸色一板。
“季儿啊,你回来刚好……”
白石脸色一喜,说着话的时候,白石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是面色一板,恭敬对着白季行礼,同时嘴里装腔作势地正儿八经唱道。
“不对,是庄主大人!您回来那可就好了!”
白季的目光在整个场地上扫过一圈,在其中两个地方微微一怔。
一个……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
一个……是一个年少俊朗的少年郎。
他们怎么都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老县令与司星辰
白季走向场中。
白岩生怕白季不知道厉害,不等白季主事,连忙拉过白季到了后面,小声叮嘱道。
“季儿啊,我上次在郡城里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么?”
两人背后,白石对着全场那些打扮各异的武者挥了挥手。
“继续!继续!”
面对白岩,白季掏了掏耳朵,一脸茫然。
“你说了啥?”
“害!”白岩拉着白季矮了矮身子,自两人身位之间的空隙暗中偷偷指了指坐在离他们不远处,闭着眼睛不说话,发须皆白的老人。
“县令都来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么?”
“什么意思?”
白季依旧瞪着迷茫的大眼睛。
“盯着我们呢!行差踏错,万丈深渊啊!”
见白季不开窍,白岩有些急躁地说道。
“我咋觉着,不是这个意思呢……”
白季瞥了眼那位闭着眼不说话的老人。
之前去办理证件的时候,白季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白季也摸不准那老人是什么意思。
不过能够在位几十年,不上不下,也是一种本事……或者说是一种坚持。
现在看来,这位老人家,倒似乎是倾向于白家的。
“他要是真想搞我们,不出现不是更好?”
“额……”
白岩微微沉默。
“盯着确实是盯着,不过恐怕不是您想的那种盯着。”
白季说着,转身去了前面。
接过白石的位置,对着眼前刚耍完一套刀法的赤膊夸赞道。
“好快的刀。”
“谢过少庄主夸奖!”
猛男傲然一笑,对着白季抱拳回道。
自身边的议论声中,他也是知道了这后来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
“武境几重?家住哪里?是否婚配?家里尚有亲属?是否可以搬迁?”
白季转而问道。
“武境四重,家住平阳,未曾婚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行,你现在是我们家厨师长了。”
说话间,白季随手接过白石递给他有关于所有前来应招武者的信息,上面大致记载了每个人来此的目的期望,以及个人信息处境。
“我不会做菜!”
猛男瞪大了眼睛。
白季从手中的资料里面抬起眼瞥了这猛男一眼。
“切菜。”
“我不会切菜!”
猛男觉得收到了侮辱。
“月钱一百五十两银子。”
“好的庄主!去哪上任?”
猛男笑嘻嘻地在一边仆人的接引下,光荣上岗。
一边的白石见此,当即高声唱道。
“下一个。”
……
耍完一套棍法后,猛男沉声静气,立于白季面前。
“武境几重?家住哪里?是否婚配?家里尚有亲属?是否可以迁徙?”
白季例行公事。
“武境四重,家住胡图,未曾婚配,有妻女,可迁徙。”
“行!你现在就是我们家洗衣房大师傅了。”
“鄙人……未曾做过这等家务事……”
说话的猛男脸色有些羞红。
“过几天会让我们的大师傅帮你打造一条稀有的铁棍。”
男人瞬间应下。
“不会我可以学……”
“下一个!”
……
一直闭着眼不曾说话的老县令,嘴角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白季眼前,又蹦出来了一个身影。
看到这熟悉的少年郎,白季不等她施展本事,直接说道。
“你当我的伴读书童。”
少年郎嘴角噙笑,“那我的月钱呢?”
白季瞥了她一眼,“二十两。”
“谢过庄主!”
当即,少年郎也不需要一边仆人的接引,径自来到了白季身边。
伴读书童嘛,直接当场上任。
“下一个。”
白石继续喊着。
而司星辰也是靠近白季,轻声说道。
“白少庄主好大的威风啊……”
“还行……另外纠正一下,是白庄主。”
“什么时候传位了?”
司星辰有些好奇地问道。
白季只是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随意地回道。
“我篡位了。”
司星辰哑然。
……
午时,稍作休息。
白家大厅里,老县令坐在上首主位。
无论是地位,还是出自于年龄,白岩都自觉该给他让位。
“白庄主……”
“哎~”
白岩应了声,“您说。”
“没叫你。”
老县令瞥了眼白岩,又看向了白季。
“你比你爹活络多了,今天的事情你做的没什么把柄……不过,还是得小心,时局不稳了。”
老县令的话一字一句话语缓慢,却也显得铿锵有力。
白季扫了眼四周,没有明说,只是恭敬道。
“县令大人教训的是。”
面对白季的疑惑,老县令洒脱地笑了笑。
“不在乎了……”
说罢,老县令拿起筷子,对着桌上伸手示意,“来,吃饭吧。”
不在乎了?
要享清福去了?
还是被迫退休了?
白季脑海中的思虑一闪而过,又笑嘻嘻地给老县令夹菜。
不论如何,老人今天的作态,就已经表明了尽管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对白家的铸剑山庄主动示好,但是他其实是一直暗中倾向于白家铸剑山庄的。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白季就是这么现实。
刚吃没两口,门外忽然风风火火跑进来了一个穿着一身衙役衣服跟着老县令一起来的护卫。
“大人!大人!牙门门口有人击鼓鸣冤,请您赶快回去!”
老县令一听,当即起身。
“好。”
这就走了?
这就是那位传闻中,在位几十年,几乎没有任何作为的老县令?
白岩、白石、乔贵人咂了咂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白季一把丢下了碗筷。
结合老县令刚才的态度,和现在突如其来的鸣冤,白季总觉得事情可能有些蹊跷。
“我们也去。”
拉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司星辰,白季起身就走。
“哎等等!我饭还没吃完呢!”
司星辰只是惦记着自己的那碗饭。
不知道为什么,白家的米,似乎要比郡城里的米,要好吃一点……
“回来再吃。”
留下白岩、白石、乔贵人三人,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从头到尾,他们都仿佛局外人一般。
季儿和老县令之间,似乎有什么额外的默契。
他们之前有过什么深切的交流么?
白岩和白石互相对视,只从对方的眼睛里面,发现了一个一脸懵逼的憨憨……
“你不是有话要和季儿说么?”
乔贵人这才如梦初醒,对着白岩提醒道。
看着白季一闪而去,已然消失在了侧门的背影,白岩无声地张了张嘴巴。
最后只得无力说道。
“等他回来再说吧……”
……
老县令坐的是轿子,没有多快。
即便是白季带着司星辰回到自己的院子,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行头,也是可以轻松追上。
自从回到家中,白季甚至都还没空放下行李整理下自己因为风尘露宿而变得有些憔悴的面容,属实不太好出门见人。
下午,太阳正烈的时分。
玉河县牙门,开堂。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断案
堂下,跪着两位妇人。
一人碎花布裙,一人粗布粗衣。
两位妇人同样哭哭啼啼。
而在一边,是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孩子,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衙役。
事情很简单,两个妇人都说孩子是自己的。
至于其他证据,两人同样是拿不出来。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死无对证,但是偏偏非此即彼。
人证物证没有,两位妇人都是外来不久,取证艰难。
此刻,就只得全靠县令慧眼。
白季和司星辰二人因为老县令的原因,被特许进了大堂,可以近距离观看。
而见到那抱着孩子似乎不敢用力,而孩子偏偏又一直哭泣,导致的衙役手足无措的样子。
司星辰眼中有些感性的柔软,主动走了过去对着衙役说道。
“孩子给我来抱吧?”
衙役看着司星辰俊俏的模样,有些迟疑。
只是手上孩子越发闹腾,又想到这是牙门,对方又是县令特许的人,便小心翼翼地递过孩子。
“小心点……”
“放心。”
白季没有在意司星辰那边,只是看着老县令,好奇他会怎么处理。
“你说,孩子是你的?”
老县令先是对着碎花布裙的妇人问道。
这妇人虽然啼哭,思路却还是清晰。
“禀明大人,这孩子确是奴家的。”
“你也说,这孩子是你的?”
老县令又对着粗布粗衣的妇人问道。
这妇人似乎就没那么理智,只是点头。
“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你们都是孤身一人?”
“是。”两位妇人同时点头。
“好~”老县令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即是如此,这孩子你们便一人一半吧。”
一刀两断?
一边的白季有些释然,老办法了。
坐在高位上的老县令继续说道。
“从今以后,你二人都是这孩子的母亲,你带一天,她带一天,共同扶养这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我会派人,每日监督。”
这……
白季一愣,而在门口观望的人群中,更是有一人直接走了出来。
“荒唐!”
门口的衙役下意识地拦住。
“放肆!”
男人亮出手中的文碟,公之于众。
“我乃本地即将上任的新任县令,你们安敢造次?”
“下去。”
老县令挥手让衙役散开。
那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一身青色衣袍,肤色微黑,神色冷峻。
在衙役放开刑棍后,便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你就是岑墨?果然,老眼昏花,确实该去养老了。”
毕竟还要在玉河县住,考虑到退休以后的日子,老县令连忙从高位上在师爷的搀扶下小跑了下来迎接。
“还请这位大人出示交接文碟。”
“嗯~”
这是程序,没什么好说的。
老县令接过文碟,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过后,对着这新来的男人又恭敬递了回去。
“确认无误。”
“好~”
这男人说着,径自走上了刚才老县令所坐的位置。
而这时,下方的两个妇人之间,似乎针对老县令的决定,也是有了不同的意见。
碎花布裙的妇人尽管面有犹豫,却还是盈盈拜服,“这……但凭大人做主……”
而另一位粗布粗衣的妇人,却是不耐地起身。
“谁要养这孩子啊!我可养不活他!”
真相,似乎一目了然。
这新来的男人却是直接一拍惊堂木。
“胡闹!公堂之上,岂能由得你等平民自行做主?
听判……这孩子,就归你了!”
粗布粗衣的妇人见新上任的县令指着自己,顿时喜出望外。
“真的归我了?”
“大人!”另一位妇人更是不可置信地带着哭腔喊道。
同时,一众目光也是看向了这新来的县令。
老县令同样语气犹豫地说道。
“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什么不妥?”坐在高位上的男人面色严肃,“一看便知,这妇人家境贫寒,若非爱子心切,怎会放屁孩子?而这位女子家境还算殷实,竟愿与她人共同扶养孩子,若是真的母亲,怎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孩子?”
说罢,这新来的男人全场扫视一圈。
“谁赞成?谁反对?”
众多衙役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不敢多言。
在微微的一片寂静中,一个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
“我反对!”
老县令板直了腰,走向高位。
低头看着依旧坐在位置上的男人,老县令侧过身子,一屁股对他顶了过去。
“让开!”
男人猝不及防,被撞开到了一边。
老县令再次一屁股坐在自己坐了几十年的位置上,目视前方,面色平静。
“就算是大人即将上任,也要等到王朝下发的调令正式到我手中,才算生效。大人,您来早了!在此之前,我还是县令。”
说罢,老县令不再看他,只是抽出手边签桶里的一支令签对着下方扔了下去。
“我宣,孩子归方氏所有,此案定论,不做追议,退堂!”
碎花布裙的妇人喜出望外,连忙跑到司星辰身边接过孩子,熟练地哄着孩子,一直哭闹的孩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门外一众县民也是一阵欢呼。
高位之上,做完在任的最后一件事情,老县令起身,缓缓取下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
对着身边那新来的县令斜眼冷哼了一声后,又端端正正地将帽子摆放于桌面上,挺胸拔背,背负双手,傲然离去。
人群散开。
或许新来的县令将是这个县城未来的天,但在此刻,天还没有换。
白季和司星辰跟在老县令身后。
这一纸调令,或许就是风雨来袭的前兆。
白季算是明白这老县令之前在白家时所说话语的意思了……
时局,果然是要变了。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家开始有了招收人手的行为导致如此,还是大局势的改变让那暗中的敌人加大了行动的烈度。
亦或者,二者兼有之。
走出牙门,老县令身边也没有跟随什么其他人。
除了白季和司星辰二人。
老县令看着牙门外的长街,目光忽然游离向了远方。
“有兴趣陪我这个掉官了的老头子去踏踏青么?”
老县令显然有些话想要和自己说说。
白季在身后抱拳恭敬道。
“恭敬不如从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玉河县的天
三人走出县城,到了城外的农田村庄。
此时正值春分前后,地里都是那些农人们辛勤劳作的身影。
站在一处田埂上,老县令停下脚步,四下眺望。
翻耕的泥土,让略带湿腥的清新泥土气息钻入了每一个人的鼻腔,眼前,是那些农人们挥汗如雨的身影。
孩子们在田头打闹,嘻嘻哈哈。
男人们赤脚踩在田地里,辛勤劳作。
妇人们提着篮子带着毛巾,协同劳作的同时,为丈夫擦拭汗水,补充水食。
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县令苍老浑浊的双眼四下看着,没看白季,只是在嘴里说道。
“你可知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牙门、信任牙门?每每遇到任何事情,第一个寻求的,就是牙门的审判?”
“因为公正?”
“因为律法。律法是死的,所以无论任何争议,都有一个确定性的结果。
可没有人知道,律法并非万能的。
他们信任我,所以任由我处置。
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四十一年。
我审过无数案子,像今天这样的案子,我见识过不下二十个。
初时上任,我心有戚戚。
害怕自己做不好这个县令,害怕自己判断有误,害了人家一生。
害怕自己做了错误的事情,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甚至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
每每断案,我都会引据律法条令,以明文示之,严守明令,不敢逾越半点。”
老县令语气缓慢地说着,似乎在这卸下身子担子的时候,他终于有空停下来,卸下自己无所不能的伪装,和外人说一说自己的心事,将自己过去的些许软弱暴露在阳光底下。
“可是后来我发现,似乎无论我做出怎样的决定,他们就只会诚心拜服。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有些自傲自满,觉得我慧眼如炬,不曾错判过任何一桩案子。
那段时间,我觉得我就是他们的天,我是这玉河县的天。
可是,哪有人不会出错的……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我错判了一桩案子。
若非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任何人过来和我说道。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身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了。
所以后来,我做事越发小心。
每每断案都不敢轻易断言,前后思虑良久,四处调查取证,才敢小心裁断。
只是到得后来,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少,以至于近些年间,民间都在说我整日无所事事。
然而他们的生活却是如眼前一般,越加稳定繁荣,你可知为何?”
“不知……”
县令想要倾吐,白季自知只需要静静倾听就好。
“可使民由之,不可使民知之。”老县令叹息一声。
“当我不再给出明文条例,只是给出判决,并且无论有罪无罪,常常各打五十大板后,他们也就渐渐地不敢再行一些行险之事了。
他们不知法,便会在心中保持敬畏。
若是明确知道法律的边界在哪,那么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去贴线牟利。
法无明令不可为,便是可为。
可若是他们不懂法、不知法,也就不知什么可为不可为,自然也就少了那许多诡思奇想。”
“您这是愚民之法……”
老县令又是叹息一声。
“我是他们的天,我需要保障他们的生活。眼下,他们过得还算不错,不是么?”
“那您今日说起这个,是有什么遗憾么?”
“遗憾……自然是有遗憾的。事实上我觉得,我这样或许可保他们一时稳定,但时常在私下里独自思索时,我总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只是苦于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说罢,老县令叹息一声。
“且不说这些了……其实今天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我平日里的所思所想,和眼下之事没有太大的关系。
今天之所以和你出来走走,其实是想和你说说你们山庄的事情。”
此刻,老县令也不再打哑谜。
无官一身轻的他,也不再忌讳什么东西。
当彻底没有了担子、没有牵挂的他,也就可以如同今日公堂上一般,不再谨言慎行。
“我是玉河县的天,我就要对县里的每一个人负责,包括你们铸剑山庄。
事实上,这些年里,不是没有人对我施压,只是我一直没有理睬。
如今,那些人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了。
在你做出应对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
所以你招收人手之事,我倒是觉得也算是个自保手段。
明面上,你也没有给那些人太过于明显的借口,只是你得小心——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而且这新上任的县令估计也是他们的人……
我能做的,已经到头了。
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说着话,老县令拍了拍白季的肩膀,似乎有些落寞地转身。
“我走了,不用送我。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只是我不愿意看见什么不公之事……言尽于此。”
“岑大人。”
白季在身后,对着老县令喊道。
“如果有机会再做回县令,您老愿意么?”
老县令的背影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声音从背面飘了过来。
“再说……”
老县令缓缓离去。
司星辰看着身边眺望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白季,好奇问道。
“难不成你还能插手王朝官员的调配?”
“自然不敢……”
这事不便讨论,司星辰转而言之。
“这岑县令,倒是磊落。”
“起码为子民着想,愿意思考,愿意变通,确实是一位称职的县令。”
“此等人才在位四十一年,竟然未曾升迁,实属王朝过失。”
说到这个,白季顿时斜眼瞥着司星辰。
“那不是得怨你爹?”
司星辰白了白季一眼。
“我爹听调听宣,从不曾有过半分自治之心……”
白季摇了摇头。
她爹心里怎么想且不说,别人未必会同样如此认为。
而且在这个时代……
大家都自治了,就你不自治?
这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江湖暂时我们似乎暂时没空去看了,不如先去看看这些农人?”
白季对司星辰发出邀请。
新来的县令似乎来者不善,以老县令的意思,可能还是专门冲着他们铸剑山庄而来的。
那么提前做好一些准备,也是必要的。
说起来,白季对于玉河县除了铸剑山庄那一片以外的地方,还不怎么了解。
如今趁着还有时间,对这里的百姓多了解一些,也算是一些必要的准备。
如果新来的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要么就劝化他,要么就赶走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方从什么道上出手,白季就打算以什么道上还击。
现在还不是那些分而治之的宵小猖狂的时候,王朝主体尚在,大夏帝国的威严也无人敢于正面质疑。
而一个理智的王朝,也不会无视百姓的意志与倾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食补:体质+1
“即便不算富裕,他们也生活地很开心呢……”
说话间,司星辰倒没有什么鄙夷之意,只是平静地实话实说。
“见识的少了,自然就很容易满足……”
司星辰微微一顿,细想片刻,点点头道。
“的确如此……”
说话间,司星辰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几个卷起裤腿,随着父母一同在地里劳作的孩子。
年纪轻轻的孩子,对于农活似乎就无比熟悉,浑身肤色也是因为常年在日头的暴晒下,显得黢黑。
“他们似乎也很努力,可看起来还是很辛苦,甚至还比不上郡城里的大部分人家。”
“毕竟只有用尽全力,才能保持在原地不动。”
“可是……”司星辰这次开口间,有些犹豫。
“我爹常说——他们之所以贫穷,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
白季摇了摇头。
“贫穷是一种生态,大部分不在于个人的选择。很多时候,出生就决定了一切。”
“所以努力也没用么?”
司星辰自田野上收回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白季。
“刚才说了,只有努力,他们才能保持在原地不动……”
时代的局限性在这里摆着,白季不想对此多做谈论。
“可是,不是有张道军、李成鹤那样子的人么?”
司星辰撩起面向白季一侧的头发,挂在耳边,转头问道。
这是前后唯二的两个在大夏帝国,以草民之身登上高位的人。
一文一武,对普通人来说极为励志。
“可大夏开国这么些年,也就只有一个张道军,一个李成鹤而已……他们成功的背后,是千万里挑一的能力,与万万里挑一的运气。出身底层的人,没有犯错空间,没有尝试机会。只需要一个错误,就能让他们前功尽弃。这两人与其说是能力超群,不如说是天命之子。”
“唔~”
说话间,白季已然走远。
并且随意地找到一个正在闲暇时的农人闲聊了起来。
了解老县令在这些普通人心中的威望,或许对将来可能要做的事情,说不定有些帮助。
……
夕阳西下的黄昏时,两人才骑上马,向着铸剑山庄而回。
骑在马上,声音远远地从两人的背影上飘走,散在风中。
“你这次出来准备玩几天?”
“不知道呢……随意走走,刚好看到铸剑山庄在招收武者,就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倒是你家。”
……
回到家里,似乎都没吃饭,还在等着白季回来。
晚饭桌上,白岩大致对白季问到他跟随县令而去,都看到了些什么。
白季也不隐瞒,如实道出。
一个简单的案件,没什么特殊。
唯一让白岩有些好奇的就是,县令竟然即将要换人了。
不过想到老县令确实年事已高,而且在位多年,似乎也没有对他们铸剑山庄特殊照顾过,彼此之间也不算有什么交情,也就释然。
调换官职这种事情也不算罕见,相较之下,他们玉河县的县令坐在一个位置四十一年,反而离谱。
不再关注这些与他们铸剑山庄没太大关系的事情,在乔贵人的一个眼神提示下,白岩想起了之前忘记的事情。
“对了,之前你不在家里的时候,剑心回来了一趟。”
“嗯?怎么了?”
白季顿时好奇问道。
一边,司星辰也是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嗯,她还带着一个人,叫……似乎叫耿青青。剑心叫她师父,是她在剑秀谷的师父么?”
剑心拜耿青青为师了?
白季一愣,这倒是个好事。
不过之前在游戏里,似乎听闻耿青青没有收过徒弟,如今倒是破例了。
“说什么了?”
“她们等了你两天,见你没有回来,就又走了。那位叫做耿青青的女子,似乎说是让你有空去剑秀谷找她去……哦对了,说是别直接进谷,让你在老地方相见。”
老地方?
谷外那个茅草屋?
神神秘秘的。
白季在嘴里咕哝了句,点点头道。
“知道了。”
……
夜晚,白季喝下了自己亲手制作的十全大补汤。
得到了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提示。
【因为长期的进补,你的身体吸收了足够的营养,你的体质+1。】
这段时间,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白季的食补计划也是断断续续。
相较于之前,这次的提升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后续阶段的食补,白季选择继续提升自己的强项,也就是力量。
几次际遇后,自己的短板敏捷,已然被提了上来,快要追上自己的力量了。
只是使用重剑,天然敏捷-2的自己,永远不可能在敏捷上获得更高的收益。
能够保持一个不被对手超越太多的敏捷,就是不亏。
毕竟能够打败对手的,从来都是靠自己最突出的一项。
……
第二天一早,白季正在炖汤,并且表示可以给住在之前剑心房间里的司星辰一份尝尝鲜的时候,接到了仆人的传信——
县令邀请他去前去商讨讨伐山贼的事宜……
很显然,做出这种大刀阔斧的事情的,必然不可能是老县令。
也就是说,王朝的调令到了。
而新任县令,已然走马上任。
一来,就做出这种事情,白季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接到传唤,白季也是不得不去。
在当前的处境下,王朝就是天下最大的一个势力。
可以暗中有些自己的小计划小心思,但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明面上,反抗王朝以及任何一个下属部门。
白季和司星辰二人,又是匆匆赶往县城。
在入城之际,白季就听到了一些很明显就能够被听到的谈话。
“哎~听说没有,老县令昏庸,终于被王朝撸掉了。”
“就是,老东西坐在这个位置上三四十年,也没见我们玉河县变得有多好,早该换掉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个紫林县你们听说没?那县令才不是东西呢,我有逃难的亲戚说那边的人过得才惨呢。”
“那又怎么样?传闻能当真?而且不比好的,难道还去比差的不成?”
“就是……昨天听说那老东西又随便判案,两个妇人抢一个孩子,他竟然让两个妇人同时当那孩子的母亲。简直糊涂!”
闻言,白季和司星辰都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刚刚上任,就开始搞前任名声了。
这新来的县令,很是心急嘛……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玉河猎马人
在县令府邸的书房中,白季见到了新任县令。
此刻,换上了一身官袍,不苟言笑的男人就显得有些不怒自威。
不过在见到白季后,男人还是从座椅上起身相迎,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白季摸不准对方的意思,不过既然初次的正式见面是在家里,可能就是抱着先礼后兵的想法。
“不知大人叫草民来,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我这刚初来乍到,拜见一下本地的大家大户,也是应该的。日后还少不得白庄主鼎力支持。白庄主别客气,坐!”
男人嘴里客气,面上表情却没有那么热情,显得有点僵硬。
白季也不客气,顺势就坐下。
男人也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亲自给白季斟了杯茶,茶水注至杯口,微微溢出。
“这是上好的玉西龙口茶,请~”
白季瞥了眼青瓷茶杯,没有伸手,只是对着这新任县令一拱手道。
“大人有话尽管直说,乡野草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有事您尽管吩咐……”
(做不做在我……)
县令放下茶壶的动作微微一顿,看了眼白季,又看向跟在白季身边的司星辰。
“这位……”
“这是我的伴读书童,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事他都知道。”
看起来尽管司星辰是郡守之女,但是见过她的人似乎并不多,走到哪都没什么人认识。
当然,她本身的易容之术也算有些出色,又是女扮男装,尽管每次出面都是同样的俊朗帅气,却是各有不同的气质。
这也是随同白季一起去往郡城的那三个仆人,未曾认出司星辰这次扮相的原因。
县令着重在司星辰身上看了眼,又看着白季,眼神中有了些了然的猥琐之色,显然是想到一些帝都盛行之风上去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都是自己人了。”
县令点了点头,又说道。
“不过不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知白庄主是否擅长战棋,我们边下边说,如何?”
“战棋?”
白季一愣。
那是珍宝阁出产的一种策略***,算是一种武侠世界里的黑科技。
集合了即时对战、运筹帷幄的合纵连横等等元素的至少两人至多十人的游戏。
在《武侠》的本土世界里,这是基本上只存在于上流层次之间的一种娱乐活动,甚至传言帝国的军方偶尔也会将战棋中的战绩,当做是对于帝国将领的定期考核。
而在当初的游戏里,更是受到不少玩家少侠的追捧沉迷,可惜白季对于这种需要动脑子的游戏一向敬而远之,不能说是不太擅长,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不会。”
白季如实告之。
县令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乡下的乡巴佬,果然不会这等高等的玩物。
“那就象棋吧,这总会了吧?”
象棋?
那行。
白季点了点头。
“下象棋好啊,我炮打得可好了。”
对着门外招呼仆人拿来一盒象棋,两人开始缓缓摆着。
一边摆,这县令一边说道。
“白老弟啊,你我一见如故,哥哥我今天指点指点你。这做人啊,一定要知道上行下效。”
“上行下效?”
“对……”县令点点头,拿着棋子有些犹豫,“白老弟,你要红要黑?”
“红吧。”
“好。”
将红色的棋子给了白季,县令继续说道。
“所谓上行下效,就是上面喜欢什么,你就得研究什么。比如上面喜欢战棋,不会,可以,但是你得去学。特别是上面第一次问你,你事先并不知道,但是你也不能直言不会,你得说可以学。”
“比如刚才这样?”
“那当然不是,咱们兄弟之间,不说这些表面功夫。白老弟,既然老哥我到了这玉河县做县令,以后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是真心盼着白老弟好啊!”
“那要是人笨,学不会呢?”
“那没关系啊……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比如?”
“比如咱们这次准备剿匪……”
“剿什么匪?咱们玉河县境内,似乎没听过有什么山匪的消息?县令大人总不会是在说笑吧?”
“白老弟说笑了……”
白季脸色认真地看向县令,“我没有说笑。”
“是么?”
县令微微一顿,从认真摆放棋子的棋盘上,抬起了脸。
“可我听你们铸剑山庄的护院说,你们铸剑山庄似乎曾经被山匪抢走了两千多两白银啊?”
“谣言。”
“是么?”
县令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立时,自县令身后侧门的布帘后,走出来了一个人——护院老四,之前在被那伙逃兵劫道时,轻伤跑回来的那个。
看到这个身影,白季顿时眯起了眼睛,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慑人的寒光。
这就是老县令说的“家贼难防”么?
这新来的县令,动作果然很快。
“这是我们的家事……”
“这可不是你们的家事。”县令按下一颗棋子,发出“咔”的一声闷响。
“这是我们玉河县的事。谁不知道你们白家的铸剑山庄,是我们玉河县的头脸,抢了你们,就等于是打了我们玉河县的脸。”
“钱财早已追回,我们并没有损失。”
“这怎么行?抢走了,再还回来,就等于没抢么?
那我捅人一刀,插进去,再拔出来,等于没捅?
白老弟,别怕。我来玉河县,就是为了给你们玉河县的百姓一片青天!
这事听哥的,咱们去剿了他们!
回头上报王朝的功劳,有你们铸剑山庄一半!”
白季笑了,顺着县令的话往下说。
“那总不能白拿功劳吧?”
县令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老弟上道!白老弟,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这去剿匪,可是玩命的事情。
好处不给够了,能有人替咱们卖命么?
这玉河县,就属你们白家的铸剑山庄规模最大,庄上户数最多。
由你们牵头,那些百姓肯定跟着出钱。
咱们就可以募捐到一大笔资金,这军费不就有了么?”
“那我们山庄……”
“害!肯定不会让老弟亏的!军费多少,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候募捐到的钱,你们山庄出的,原数奉还。百姓的,五五分账,你看如何?”
“哦~”
白季“恍然大悟”。
“原来县令大人来这里是为了挣钱的……”
“害!别说这么难听,我们这是为民除害!”
“那不知,需要我们山庄出多少?”
“一百万两。”县令竖起了一根手指,“出的多,挣得多。你出多少,那些百姓就得跟多少。”
“太多了吧……我们山庄目前资金短缺,可拿不出这么多现钱。”
“害!你们不是有矿山么?老哥我人脉还算广,可以拿出去先贷一些补上么……”
“您说的是地下钱庄?”
白季微微眯起眼睛。
“反正这钱也就是一个转手的事情,连利息都不用给,出不了岔子!白老弟放心。”
“可这玉河县的名门望族可不止我们山庄一处?”
“都联系好了,就等你们山庄点头了。”
“县令大人不会玩的是空手套白狼的一套吧?”
“不至于,他们都已经和我定下契约了。要是白老弟还不信,我可以这就请他们过来,为我张某人做个证!”
“那不用,我信得过县令大人。”
至此,白季算是知道了这新来县令的打算以及目的了。
目的很明确,直指山庄矿脉。
而打算么……
倒是一个周密的连环计。
妙啊~
而手下,随着最后一颗棋子的摆下,看着白季面无表情的神色,县令心中有了些胜利的快感。
于是说话间有些轻飘飘了起来。
“白老弟执红,你先。”
白季看了眼面前的这位张姓县令,微微一笑。
既然跳出来了,倒也好办。
“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季说着,捻起自己的二路炮,就对着张县令所执黑棋的黑马砸了过去。
张县令一愣,自然是拿起边上的黑车,直接吃掉白季的红炮。
白季如法炮制,另一边的红炮也是直接砸掉了另一匹黑马。
张县令抬头看向白季,他还没见过这种鲁莽的开局。
“白老弟刚才好像是说最擅长用炮?”
“当然。”
手下,用另一架黑车,吃掉白季的红炮。
张县令将白季的两个红炮拿在手中样了样。
“你的炮可都没了。”
白季嘴角一咧,拿出手中的两匹黑马。
“县令大人,您的马不是也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