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闻人色变
“刘总,今天还邀请了谁,现在还没到?”蒋正南看了眼对面空着的椅子,向一旁的刘振海问起。
刘振海放下酒杯,笑道:“你的老熟人,她架子一向如此,没个半小时她来不了。”
蒋正南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直到徐檀推门而入,这预感才算成了真,
“真不好意思,刘总你这邀请太突然了,我可是推了很重要的生意来的啊。”
徐檀放下包在空椅上坐下,身边刘振海的手下都停下了筷子大气不敢喘一口,这徐檀看着温温柔柔的,说起话来可是句句带刺,谁也不敢惹她。
看见对面刘振海身旁坐着蒋正南,徐檀一点也不惊讶,就以刘振海这人的德行,他们这一圈的人,他谁都想拉拢,只手遮天的样子徐檀早就看不惯了。
“我找你来呢,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的,保证你听了不亏。”
“说说看。”
“不着急,”刘振海使了个眼色让徐檀身旁的人给她倒上酒,“这是我托人专门弄来的好酒,我们边喝边聊。”
徐檀无声看着身边的男人殷勤地为她倒上酒,看着纯白色的液体装进酒杯,她泛起一丝难忍的反胃感。坐在对面的蒋正南也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他知道徐檀喝不来白酒,为了应酬经常喝到反胃吐很久。
“就别跟我卖关子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想干嘛我还不清楚,还是为了城西那块地吧?”
刘振海被她看穿了哈哈笑着:“你这丫头可太了解我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当初陈永还在管理合泰的时候,机缘巧合下拿到了城西一块荒地的地权,那是很大的一块地,但是因为城西的发展一直很落后,陈永一直没想好要拿那块地做什么,加上后来业务多了没这么多闲钱开发它,也就忘了。
徐檀刚接管公司的时候也不知道,后来才发现合泰名下还有这么一大片土地,她原本打算将分公司设立在哪儿,可是想到太偏远不合适就放弃了,现在那地还空着。
去年得到消息,说新的高铁线要途径那个地方,还会在附近一公里处设立一个高铁站,加上看见政府对城西的开发力度,刘振海一下子就瞄到了合泰名下那块地,准备建个酒店或者公寓这类住房,为了这事儿他不是第一次来找徐檀,
徐檀对他很是厌恶,故意提高价格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可他真是坚持不懈,一直在磨徐檀的耐心。现在找到蒋正南也是为了想让他给自己把价格打下来,徐檀想,他给蒋正南的好处应该也不少。
“你也看出来了,我对那块地可算是情有独钟啊,如果拿不到,那真的会特别遗憾。再说了,你们是设计公司,对土地的使用肯定是没我们这么专业,与其让它在哪儿荒废着,不如卖给我,让我给它改头换面好好收拾一番。”
徐檀无奈地啧啧嘴:“你说的在理,可是刘总,这地真不是我不想买给你。”
“那是?”
“这块地我做不了主。”
“为什么?你不是合泰的当家嘛,你都做不了主,那谁能做主?”
刘振海觉得可笑,手肘撑在桌沿看着对面的徐檀,想听她能编出什么话来,
“我真做不了主,”徐檀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能做主的人是前任老板,严先生。”
听到严先生这三字,刘振海和蒋正南以及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徐檀觉得他们的样子十分好笑,若是能拍张照,她一定拍下拿给严启铭看看这伙人的样子,
“要是你能说的动他,那我无所谓,给我合同我立马签。”
“严先生现在在哪儿?”
刘振海身边传来蒋正南冷冷的声音:“就在商州。”
197.苦口婆心
刘振海以及在座的人一时间都说不出个话来,谁不知道当初徐檀是和航毅联手才将合泰从严启铭名下抢了过来,现在徐檀突然来一句,合泰做主的还是严启铭,确实是让他们始料未及,
让他们这样不安的原因其实更多的是来自对严启铭这个人的单薄印象。以前的严先生是什么人?除了马君红山那两个只会指使人的老家伙,就属这严先生的操控力最强,一只手挡了商州的半边天。
虽然现在他不在商州活动已经很多年了,可他们还是不敢怠慢。也十分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会有怎样的改变。
“先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刘振海的手下打着圆场,凝固的气氛才算有所缓和,
徐檀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腕上的表,又抬头看向刘振海,他身旁的蒋正南和他一样阴着一张脸,徐檀看向蒋正南微微一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笑容当中的含义,徐檀便起身离场了。
“刘总,我出去一下。”刘振海没有阻拦,看着徐檀和蒋正南一前一后走出了包间。
前面几步的徐檀听见身后的脚步并没有回头,而是低头看着手机发出去一条消息:把车开到门口等我。
“我有话跟你说。”蒋正南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拉起徐檀的手腕将她拽进了一旁无人的包间。
昏暗的包间里靠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弱亮光勉强能看清对方,徐檀并未感到震惊或者不安,十分淡定地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慌乱的男人,
“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我还有事要忙呢。”
“那块地,”蒋正南理了理思绪问,“那块地现在在谁的名下?”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你先说。”
“严启铭,一直都在他名下。”
蒋正南现在听到严启铭这三个字像是会触发生理反应一样,止不住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你撒谎,那地现在登记的所有人是你。”
徐檀轻声笑了笑,摇摇头:“你们查的那份确实写的是我的名字,但真正的所有人是他,和我没有关系。”
“徐檀,要是不卖那块地,你会有危险的。”蒋正南上前一步拉住徐檀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别看刘振海那笑面虎一天挂着个笑脸,他背地里可一桩人事儿没干,你是个女人,根本拗不过他。”
“你就这么肯定?”徐檀将细指抽出,留下蒋正南不知所措的一双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你就听我这一次劝,地卖给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费?”徐檀嘴角勾着笑,语气里夹扎着一丝丝的嘲讽意味,这可让他蒋正南瞬间就说不出句话来。
他苦苦劝说徐檀:“我最开始不知道是你的事,是来了这儿才知道的,我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他们有什么手段我都知道,我不想让你也遇到危险。”
蒋正南眼中满是快要溢出来的真诚,徐檀知道他是在劝说自己,但究竟是真的为了她,还是为了钱呢?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徐檀没多说,绕口他便推门离开了包间,剩下蒋正南一个人站在黑暗里。
198.由他出面
徐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双眼轻闭着,严启铭知道她还没睡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那刘振海背地里到底在做些什么?”
“嗯?”
徐檀睁开眼睛看向旁边坐着的严启铭:“他的房地产公司是怎么做到现在这个规模的?”
严启铭默了良久,缓缓开口道:“和马君红山他俩一样,以前一直都是死对头,马君和红山入狱他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没了他俩,现在他在商州肯定是顺风顺水。”
“他想要城西那块荒地建房子。我一直推脱不给,这次没法只好把你搬出来了,说那地在你名下,我做不了主。”
听见这话,严启铭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侧躺下将徐檀搂了过来,
他打量着徐檀自然的面容,未施粉黛的脸上微微透着红,好生让人爱怜,
“这样也好,”严启铭并未责怪她,这让徐檀安下了心来,“那地本来就是陈永阴阳差错弄来的,当初便宜得很,现在肯定翻了不知道多少倍,记得陈永还在那会儿就有人听到风声想要买走。”
“那你觉得该给他们吗,不给会不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严启铭想了想:“这得你好好看看合泰现在的情况,我倒是觉得卖给他们没什么问题,毕竟合泰现在的业务不对口,没那个开发的能力。要是真想自己弄一弄,可以想想和有能力的企业合作,把地租出去,也是个长久的买卖。”
徐檀眨眨眼,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合泰和穗丰那个合同的事情告诉他,心中博弈了一番,她还是忍着没有开口,总不能合泰一遇上麻烦就找他吧。
“先睡吧,别想太多了。那块地我会注意的。”
严启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徐檀这才安心地在他身旁慢慢睡去,有他在身边她安心了很多,也能睡个好觉了。
可他还没法安心入睡,亩池和商州都有很多事儿需要他的参与,这些压力他也从来没和徐檀说过,他知道现在她因为合泰已经很焦虑了,为了不让自己再加重她的负担,在她的面前他一直是一个温柔贴心的形象,为了给徐檀减轻负担,他也没少下功夫。
第二天一早起来徐檀就去了合泰,说是有个早会要开。严启铭原本准备给她做早餐,她着急走后他也没心情吃了。
坐到沙发上严启铭想起了昨天徐檀给自己说的事,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刘振海的电话,
“刘总,还记得我吗?”严启铭懒散开口,
电话那头的刘振海愣了几秒,昨晚喝得太醉,现在脑袋都是晕乎的,听这声音有些印象,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你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啊,严启铭。”
一听见严启铭这三个字刘振海一下子睁开了眼,十分惊讶地说道:“严启铭?”
“是啊,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吧。”
“是啊是啊,”刘振海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想到给我来电话了?”
严启铭笑了两声:“刚回来没多久,想着请刘总来吃顿饭,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这个脸。”
“你这话说得,刚回来肯定是我请你吃饭啊,你看今天晚上你有时间没,到我会所来吃个晚饭。”
“我这闲人一个,怎么可能没时间。”
“那就这么说好了,晚上八点我在会所等您。”
严启铭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看着通话记录忍不住笑了笑,这刘振海怎么还是这幅模样,一点也没长进。
199.低声下气
会所的大门外早早就站着秘书经理几人在等待着严启铭的到来,他们都统一看向大门的方向,心中又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这个严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刘振海这样的人物毫无怨言等待了近一个小时。
一辆限量款轿跑在接近大门时放缓了速度转了进来,车子稳当地停到大厅门口,刘振海的秘书给会所经理使了个眼色,经理马上从车尾绕到驾驶室门边为严启铭拉开车门,
严启铭长腿一迈从座椅上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理了理上衣,经理上车熟练地将车开向停车位,严启铭转过身打量起了会所的门头,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道:这还真是刘振海这老头喜欢的风格。
秘书微鞠一躬,上前迎道:“严先生您好,请随我来。”
在秘书的带领下严启铭绕过大厅走向后院,路过环廊时严启铭注意到了墙上精致裱起来的一副油画,严启铭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但他知道这是徐檀喜欢的一位画家的早期成名作,以前他研究过。
“请进。”
秘书将他带到了一面红檀木门前,推开门里面强烈的光线一涌而出,刘振海从椅子上起身一扫刚才严启铭进门前等待的不悦,满脸堆笑走向他,
“严先生是什么时候回的商州,怎么都没来个消息让我给你接接风,真是失礼了。”
严启铭轻轻笑了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儿用得着这样。”
“你这是低调了,”刘振海亲自为他拉开椅子让他入座,两人间隔两个位置坐下,既不疏远也不会太过亲近,“不知道严先生的口味,我擅自做主让后厨备了几道招牌菜,见谅哈。”
刘振海看向门口的服务员:“上菜吧。”
“好的。”服务员转身走出包间去安排,没几分钟菜就一道道被端上了餐桌。
“先动筷吧,边吃边聊。”刘振海招呼着,严启铭也不和他见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服务员两人倒上酒就退出了包间。
“刘总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为什么来的吧?”严启铭没有看他,而是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碗里随意地问着。
刘振海刚想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回问道:“那块地?”
“嗯,城西那地。”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的这事儿,”刘振海一副无奈的表情在他面前卖起了惨,“严先生离开商州很久了吧,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儿的竞争压力,太大了。
城西这几年是公家大力发展的地方,多少人都是势在必得,我也是为了想要分一杯羹。恰好合泰名下有这样的一片地,我想着如果能有机会和合泰达成共识,那就是双赢的事情。
就是这事儿托得太久了我也着急了些,和徐总之间产生了些小矛盾,真是对不住啊。”
严启铭听完没表态,而是将碗里的鱼肉轻轻夹成了两块,随后放下筷子看向了刘振海,
“我早就不关心这些事儿了,地这个事情我不在乎,可是你让徐檀不高兴了。”
刘振海后脊一僵,谁都知道这严启铭以前和徐檀在一起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宠爱她。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前段时间还听说严启铭在老家订了婚,这突然杀回来给徐檀撑腰属实把他们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的错,我会弥补的。”
刘振海在他面前毫无平时大老板的样子,低身认错的样子严启铭也算是满意,轻声说道:“你让她开心了,那么大家不就都开心了。”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吃饭吧。”严启铭重新拿起筷子,可这顿饭刘振海是一点滋味没尝到,他的心里现在杂乱成了一团,再美味的东西也很难提起兴趣了。
200.难以面对他
徐檀接到蒋正南电话时恰好是严启铭和刘振海吃饭的时候,她刚忙完合泰的事情,正准备早点回家休息,接到蒋正南电话便知道这计划是要泡汤了,
“有时间吗?出来喝一杯吧。”
“很忙。”徐檀想找个理由开脱,冷漠地回复到。
蒋正南在电话那头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就是以朋友的身份想找你聊聊天。”
听出他难隐的落寞,徐檀心里也很是纠结,或许他本不该是如此。
“行,去肖何酒吧聊吧。”徐檀挂断电话后给肖何发过去条微信,告诉他留出个隔间来。
没过几分钟肖何就回复了她:“我陪酒酒在游乐场看烟花秀,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直接找前台的张主管就行了。”
接着肖何又发来几张酒酒的照片,她打扮成公主的模样站在城堡前的水池边与烟花合照,她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让屏幕前的徐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玩得开心。”
徐檀找到停车位将车停好,幸好今天是工作日,人流没有周末多,她一进门便找见了张主管,在主管的带领下来到一处隔间坐下,
蒋正南还在路上,徐檀百无聊赖只好拿起手机看了起来,这样时间过得确实要快些,她都没注意自己等了多久,抬头便见蒋正南朝这边走来。
他们对上目光,昏暗的灯光给两人都蒙上了一层薄雾,恍惚不清却又给人一种十分想要拨开迷雾一探究竟的冲动。
“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困难的事了?”蒋正南沉默了很久才问到。
徐檀抬眼看向他:“你如果已经知道了,就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你直说就好。”
“穗丰的事情圈子里都流传开了。”
“什么事?”
见她像是真不知道般的表情,蒋正南喝了口桌上的水润了润嗓子,开口道:“罗玉峰他老婆发现他出轨在闹离婚,扬言要把他赶出穗丰。”
“呵,”徐檀冷笑一声,“早听说他媳妇强势泼辣,没想到真是这样。”
徐檀又接着问:“出轨的对象是谁?”
“听说是夜场的女人,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是小鞠呢,那恐怕是她干出来的事情,徐檀心想着,自己给罗玉峰设套之后就一直在等,看来这小鞠确实是坐不住了。
“那和我合泰有什么关系。”
蒋正南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缓缓开口:“合同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你这手伸得够长的,”徐檀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解,“你打算做什么?”
他的嘴角向上微微扬起些弧度,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她当真是你好朋友,都这样了你还要护着她?”
“这和你没关系。”
“你和我有关系!”蒋正南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虽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但徐檀注意到他搭在桌上的手将那空杯捏得紧紧的,手上的骨骼走向鲜明,不难想到他心里现在有多激动。
“蒋正南......”徐檀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她最害怕的便是面对这样的他,“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蒋正南放缓了口气,深问:“你觉得,我们还择得干净吗?”
201.成全
“我们一起生活七年,从你接管合泰到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你没有和我还有航毅商量过,自从严启铭回来了之后,你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轻易就给我们划了一个界限,徐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回事儿?”
徐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航毅这事儿也要怪我吗?他为了许夜把证据抹得一干二净,如果我没有挺过来,那我是不是真如那人所愿就这样消失了?”
“他守了许夜十多年了,为了她心里早就变成了疯子一个,和他划开界线我理解,和我呢,为了严启铭吗?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把能拿出来的钱全给了我,这是拿钱打发我吗?”
“你倒是这么多年守身如玉,这么坚持不懈,他呢?徐檀我太了解你了,你最擅长的就是自己骗自己不是吗?”
徐檀脸上挂不住的惊愕被他看在眼里,但他还是继续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因为他害怕,过了今晚就再也没办法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了,害怕今晚过后他们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你肩上的纹身为了谁纹的,为什么纹的,这不是秘密。那次你喝醉了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我和航毅听得清清楚楚,我没有提过,害怕你会想起他来,又让自己陷进去出不来。我已经用了全力去照顾你的情绪,尽量让你开心起来,你的医生我私下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你每一次复查我都会去问结果。
我想我已经够了解你了,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心,我有能力去保护你了。你出车祸的那天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和朋友商量表白仪式,我想我已经够了解你了也陪伴了你这么久,应该已经够资格站在你身边而不只是朋友了。但我没想到你会发生意外,也没想到他会回来。”
“我这才算明白,这些年的付出都抵不过他的出现,他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你就会义无反顾地跑过去,以前受过的伤完全被抛在了脑后,和他在一起的危险你也可以完全不顾。可你觉得我真的放心你吗?”
徐檀垂下了头不去面对他,话噎在喉咙里出不来,不知觉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忍着没让泪从眼眶里掉出来,
憋了半天,徐檀哽咽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看见她这幅模样蒋正南心疼得拧成了一团,以前他总是开导她不让她难过,现在变了,是他来让她难过了。
“你不用觉得自己对不起我,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我想你和我一样,只不过是我爱的人不爱我罢了。我也不觉得这些年的付出是白费,陪伴你从无到有把合泰经营到现在这个规模,经历你的成长,看着你的变化,这是值得的。
我只是真的担心你再一次受到伤害,现在我真的没办法不关注你,保护你像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蒋正南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了一把温柔的利刀,一刀一刀地插进徐檀的心里,滚烫的血液流向她身体的各个角落,让她燥热难耐。
“但是......我真的很爱严启铭。”
这句话徐檀第一次说出口,但也正是蒋正南想要听到的,她是个能把心事藏得很深的人,这也让蒋正南摸不透她到底还爱不爱严启铭,现在就想听到徐檀说一句实话,现在他得到答案了,再也不会迷茫了。
“我也真的很爱你徐檀。”
“不会再打扰你了。”
蒋正南走了,他的心情异常的轻松,从来没有想过能对徐檀开口说出这些话,因为他怕自己舍不得和徐檀分开,
现在他想,徐檀既然心中已经有答案了,那就别为难她让她选择了,自己离开才是真的为了她好。
202.双向奔赴
徐檀浑浑噩噩回到自己的住所,手机放在包里已经没电关机了,所以她不知道严启铭打来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到。
打开梳妆台上那个不起眼的小柜子,里面各式的瓶瓶罐罐摆放得整齐,徐檀手伸进去翻找着,一下子打乱了整齐的排列,
吃过药徐檀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倒在床尾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原本的位置,腾空而起的感觉让她的意识被拉回来了一点,徐檀睁开一条缝,透过狭小的缝隙她看见了男人结实的肩臂和脖颈,
“严启铭......”徐檀使出好大的劲才从喉咙中挤出这弱弱的三个字,
他将徐檀在床上正放好,给她脱下外衣拉来被子盖上,看着徐檀虚弱的神情加上她梳妆台上没有盖上的药瓶,他便知道这是她又难受了,
徐檀的情况从最初他就很清楚——创伤后遗症。以前他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治疗,缓解了很多,但这些年还是时不时地在折磨着徐檀,每当压力太大,或者收到打击刺激,她都会头痛,精神恍惚。
解决办法都是吃药后睡上一觉,第二天会好些,但下一次遇上还是一样的,反反复复,似乎拿它没有办法。
严启铭坐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肩,知道她现在很难受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种感觉太让他无助了,
“为什么还要和孟梓晗接触?”他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徐檀与孟梓晗不定时的见面他都知道,但他是信任徐檀的,所以暂时没有问她关于孟梓晗的事情,
但现在看见徐檀这幅模样,他大概能想象到徐檀见到孟梓晗后的内心状态。如果不是因为孟梓晗的恶行,徐檀不会拥有那段痛苦的经历,也不会用未来的每一天去辛苦治愈一个不能痊愈的病。
孟梓晗把孟梓欣的遭遇换了一种方式强加到一个局外人身上,可是这段过往里,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
“我怕...他伤害你。”
严启铭愣了一下,原以为徐檀昏睡着听不清自己说的话,可没想到她还存着一点点意识,
冰凉的小手探出被子拉住了严启铭的衣服一角,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拉住了他,真的太担心严启铭会再一次离开自己,
其实徐檀从答应航毅合作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后来亲自把他推开之后,那种失落感让她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不管外表上装得再坚强,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她离不开严启铭,他在身边的那种安全感,没有人可以代替。
“笨蛋,他怎么可能伤得了我,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把徐檀哄睡着严启铭轻轻起身帮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到卧室再把没有盖上的药瓶拧上放回小柜子里。
严启铭搂着徐檀一夜未眠,他回顾以前的种种,从第一次见到徐檀,再到慢慢对她上心,
最初认为徐檀是吴欢的替代品这个想法,现在让他十分有愧疚感。
她在用自己办法维护着他,他也一样。他们都看得见对方的付出,这才让双向奔赴有了意义。
203.解决问题
徐檀醒来时整个人都是蒙圈的状态,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小时钟,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小声嘀咕着:“我记得他来过啊。”
疑惑时她打开手机,看见了他留的消息:“早饭在厨房,记得吃。”
等她来到合泰时,办公室里的人给她惊了一下:“你来这儿了啊?”
秘书在从隔壁的会议室赶过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徐檀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严启铭,
徐檀扫视了一眼严启铭面前茶几上摆满了一桌的项目资料,心里面有了个数,对秘书说道:“按着安排去做吧。”
“好的,徐总。”
她来到严启铭身边坐下,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严启铭笑而不语,纤长的手指在一页纸上轻轻点了点,徐檀看去,城西规划图上一处标记点率先夺取眼球,
徐檀抿嘴一笑:“为了这块地来的啊,还以为是什么呢。”
“还以为是为了穗丰合同来的?”
严启铭这一问让徐檀将话哽在了喉咙里,看着徐檀露出一副他意料之中的表情,严启铭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将她垂到眼边的头发顺到了耳后,
“你还想瞒着我多久啊,从最开始我就知道了,就是想看看你会怎么解决,我也给你拖延时间了,可是我发现,你确实是一个正直的商人,遇到那些没揣好心眼的就不知道怎么。”
徐檀看向他的眼睛,她这几年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管理不好合泰,她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想证明没有严启铭她也能做得好,
可现在的情况太特殊,既然严启铭都坐不住出手了,肯定是他给自己的期限到了,他再等下去,恐怕就没法解决了。
“你准备怎么办?”徐檀木讷地问,
严启铭背靠在沙发上,轻柔地握住徐檀的小手,缓缓道:“恶人自然是要恶人磨了,只不过得一个一个来,现在就先从鞠馨悦开始吧。”
“确定吗?”
严启铭看出她的心软,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既然她狠不下心,那这事儿只有他来办了,不然永远没个结束。
“放心吧,只是让她承担自己应该承受的。”
他带了一行专业人士在隔壁的会议室来探讨合同的问题,暂时列出了两个方案。徐檀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旁观,她知道现在严启铭比自己考虑得更全面,相信他是不会错的。
“就按照计划的,各位都抓紧实施吧。”
“是的,严先生。”
天黑了下来,严启铭让徐檀穿上外套跟他出去一趟,她迷迷糊糊地跟着走出公司,坐上车她才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严启铭启动汽车从车位里开出,淡淡道:“当然是解决问题。”
车往郊区开去,看着两边街道的行人商铺越来越少,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看了眼旁边稳重的严启铭,她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手机提示音响了两下,徐檀打开手机却发现是肖何发来的,
“徐檀,有人让我把这个地址发给你,你看一下。”
打开链接手机跳转到导航软件,定位的红色坐标点离自己四公里远,看着自己的坐标一点点的移动,在看看路径,这分明就是朝着红色坐标去的。
“谁发给你的?”
“不清楚,在查。”
204.正式见面
汽车在山间蜿蜒的夜路里匀速前进,她的心里估摸着距离,应该快到了,
果然,几分钟后一个转弯,她看见了山脚下的一片平地上兀立的一栋别墅,这时院外已经停了三辆车,
严启铭将车停在队尾,一名黑衣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将车窗降下,黑衣男子弯下腰凑到窗边汇报:“没问题了。”
他先帮徐檀按开安全扣,随后说道:“走吧。”
徐檀一言不发跟在严启铭的身后,随他一道走进这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房子,
踏上通向二楼的台阶,徐檀的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门开着,里面透出一股昏黄的灯光在指引他们方向,严启铭宽厚的背影半挡在她的身前,徐檀心里的害怕减弱不少。
“终于来了。”女人轻柔地声音在房间里传开,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床尾,房间里还有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冷漠地站在各个角落,“很久没见了啊。”
鞠馨悦面带苦笑看着严启铭身后的徐檀,徐檀这时愣在了原地,面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她大概是整过容貌,徐檀一时间有些认不出了,近十年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楞楞的看着她。
严启铭在她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下,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鞠馨悦,他对原来的面容早已没了印象,现在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只有不满。
“知道我会来吧?”他问。
鞠馨悦扯着嘴角笑地张扬,颇有一丝苦涩,她知道有一天会见面,但没曾想来得这么快,都没等她解决了徐檀。
“你们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严启铭反问,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气,“还以为你能有多大的本事,不过也是个寄生虫罢了,从前靠你爸,现在靠这些不聪明的男人,还嫌栽的跟头不够多?”
“你!”鞠馨悦大怒从床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四周站着的男人们作势想要上前,但被徐檀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鞠馨悦激动地指着严启铭的脸怒吼,但反观冷静的严启铭和徐檀,她显得很不稳重。
“小鞠,”徐檀开口像从前那样叫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感,面前这个女人想要了她的命,可自己却总觉得亏欠她什么,“能好好谈谈吗?”
徐檀退步的请求没有换来她的理解,反而是让她的怒火燃得更旺了些,
“谈?怎么谈!”鞠馨悦将矛头指向了她,“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啊,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声冷哼将气氛拉回冰点,严启铭不悦地开口:“要论罪魁祸首,怎么也扣不到她头上,你爸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你呢?你不也一样嘛,高高在上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嗯,我也一样,可是你别被骗了,没人能和我作对,和我作对的人下场都只有一个,你要不要试试看?”
低沉的声音颇有威慑力,鞠馨悦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像极了正在泄气的气球,狐假虎威的样子很是可笑。
徐檀一只手搭在严启铭的肩上示意他冷静,随后轻声对鞠馨悦说道:“你有怨冲着我来就是了,但合泰绝不能出差错,我会不遗余力地保住合泰,希望你能明白。”
徐檀希望鞠馨悦能知难而退,合泰对她来说太重要,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精神寄托,
“要是你执意要针对合泰不松口,那我不会再念旧情了,可别让你爸服完刑出来找不到你。”
严启铭回头满意地看了徐檀一眼,还担心徐檀会太心软被人当柿子捏,现在看来是小看了她了。
205.一留一走
“你们留在这儿守着,没有我的话,她一步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严启铭说着起身拉起徐檀的手臂往外走去,鞠馨悦疯了般抬腿扑上去,却被一旁眼疾手快的男人一把扯了回来,重重摔到了床上。
徐檀听着身后不堪的谩骂声,心里扭成了一团,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不会出事的,”严启铭帮她扣上安全带,缓缓解释,“守着她是为了她好,我们今天打草惊蛇来这一趟,并不是为了她。”
徐檀扭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她的背后还有人?”
他没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发动汽车返程。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直到进了家门,
“洗把脸就去睡吧,太晚了。”严启铭在她背后说道,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喝了杯水,出来时便见徐檀随手脱的外套凌乱地搭在沙发沿上,摇摇欲坠。
“你家里是不是乱得和垃圾堆一样?”严启铭无奈笑着问,
卫生间的徐檀拿毛巾擦着脸,听见他的吐槽探出个头来,看见他帮自己把外套挂到了门口的挂衣架上,满意地仰了仰头:“不是还有你呢嘛。”
徐檀洗漱完就倒在了床上,最开始严启铭说话她还要附和几句,后面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听不见了她的动静,
等他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时,徐檀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境,安静地侧躺在床上,些许碎发掉了下来朦朦胧胧挡住了她白皙的面容。
严启铭将主灯关上,就留下两盏床头灯还泛着微弱的暖光,他用毛巾擦干了头发,坐到卧室一角的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小川刚才打电话过来时徐檀还没睡着,所以他给挂了,等到她睡着了严启铭才和他联系了起来,
一条消息发过去,正在茶室观摩局势的小川以极其微小的动作打开了手机,
“怎么了?”
“严琳琳要把吴欢送出老宅,现在祁哥回来了,给这俩解决呢。”
严启铭看见严琳琳的名字出现不禁挑了挑眉,自己这妹妹平时都安安静静的,怎么都能干出这样的事儿了。
“吴欢惹她不高兴了?”
“吴欢养的那只狗把她吓着了,现在生气着呢。”
那只狗严启铭倒是知道,他还在的时候那狗平时都挺温顺的,没见过它摆出凶人的架势,这严琳琳也不是那种故意找事儿的人,恐怕是这吴欢没安好心。
“知道了。”
小川看见他发来这三个字,还有些好奇他要怎么办,马上便见祁谨拿起了手机接了个电话,
严启铭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的阳台上给祁谨打去了电话:“依着琳琳的意思吧,给吴欢找个安全的地方,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你还真是好哥哥。”祁谨冷声笑道,看着面前神色平淡却暗藏锐气的严琳琳,还有一脸不服气的吴欢,“挂了。”
祁谨将手机往桌上一放,看向吴欢:“明天就搬出去住吧,我会让人安排好的。”
“凭什么!”吴欢震惊地看着祁谨,
一旁的严琳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吴欢的右肩:“凭这儿姓严。”
“严琳琳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吴欢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不至于让自己太失控。
“不想被我欺负就早点从这儿搬出去,不然谁心里都难受。”严琳琳说着就向门走去,不想再和她多纠缠,
吴欢的眼眶都红了,祁谨和小川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只听吴欢冒出一句:“我是你哥的未婚妻,我搬走了这儿多少人要看你们严家的笑话。”
听见这话,已经走到门边的严琳琳停下了脚步,回头神情冷漠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吴欢,淡笑道:“还没正式过门你就只能算这儿的住客,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必须得给我滚出去,我严琳琳会认可的嫂子绝对不是你。”
茶室的门一开一合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小川犹豫两下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206.谈及她
一路跟着严琳琳来到她房间门口,她给小川留了门,小川敲了下推门走进去,
“吴欢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小川说着,只见严琳琳坐到梳妆台前梳起了长发,
她不紧不慢的说:“这么一个鲁莽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趁早让她走了罢。”
“我给你买的护肤品用过了吗?”小川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上次早饭后,小川到外面去了几天,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套护肤品给她带回来,加上对她多以关心,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他时常来找严琳琳聊天谈心,关系了更近了些,
严琳琳看了眼台上摆着的那些个瓶瓶罐罐,点点头:“用了,还行。”
“过两天我要去邻市一趟,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提到这严琳琳来了兴趣,转头看向他:“要不带我去一趟,我还没去过。”
“认真的?”
“认真的。”
说着严琳琳就起身找出一个大号的手提包往里塞起了衣服,也不给小川拒绝的机会,就算他拒绝了她也还是会跟着去。
小川无奈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嘴里念叨着:“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明早九点出发。”
“嗯。”
第二天九点严琳琳准时出现在了入门厅,小川接过她手里的包两人向外走去,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面包车,
“这车谁的?”严琳琳坐上小川的副驾驶后问,
小川将她的手提包放到后座上,看了眼手机说道:“祁谨叫来接吴欢的,要把她安排到南边那派人住的地方去。”
“南边,”严琳琳啧啧嘴,“那还不如给她丢到酒店去,有得她吃苦的了。”
“不至于,毕竟是你哥的未婚妻。”
严琳琳只是冷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一趟得开一两个小时,他们两个以前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十多分钟后,严琳琳憋不住要找些话说了。
“我哥在那边干什么?”
小川想了想:“也不清楚,但和徐檀在一块儿呢。”
“徐檀......”严琳琳深思了许久,缓缓开口,“她现在在做什么?”
“你知道的,在那公司做了好多年的老板。”
“挺有本事的。”严琳琳小声说着,思绪飘到了好多年前徐檀把她接到商州的那段日子,当时自己如同笼中脱困的小鸟,多亏了有徐檀帮衬着自己,不然自己恐怕一辈子都要被困在亩池这地方,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知道当时的情况,徐檀和别人联手将自己哥哥在商州的公司归到了自己名下,但她想徐檀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即便是这样,她对徐檀也恨不起来。
“她是个很好的人,但我总觉得她想得太多,不够坦诚。或许她也是有顾虑在里面吧。”严琳琳又说到。
小川缓缓道:“你不知道,她最初是个很自由快乐的人,如果没有遇到你哥,她现在应该还是很洒脱的。”
“可惜了。”
“有些人的余生都已经注定了要去抚平伤疤,伤口愈合了,结痂了,最后还是会留下浅红色的伤痕。徐檀她伤得最严重的不是身体,是心。严启铭现在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严琳琳愣神半晌轻声开口:“我哥也像这样爱她吗?”
“你说呢。”
207.不按常理出牌
严琳琳下车伸了个懒腰,这一路颠簸弄得她很是疲惫,她环顾四周,路两旁的商铺大都关着门,放眼望去这街上都见不到个活人,
“这儿是哪儿?”严琳琳绕过车头走到小川身旁,只见他弯着身子从车后座下方拿出一黑色的尼龙袋,袋子鼓囊囊的,严琳琳大概猜到装的是现金。
小川看了看街道对面虚掩着的大门,无奈扭头道:“你是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就在车里等我?”
严琳琳想没想,下巴朝那大门的方向扬了扬。小川走在前面,她紧跟着进了这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你可真准时。”刚一进门,严琳琳还没看清这昏暗的环境,一个矮胖的男人便迎了过来,他粗壮的手臂上纹满了奇怪的花纹,一下子便将她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小川和男人碰了碰拳,将沉甸甸的袋子转交到了他的手上,见他看了两眼自己身后的严琳琳,小川便介绍了起来:“严琳琳,严启铭的妹妹。”
“怪不得,长得蛮像。”男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领着两人往房屋深处走去。
他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比起外面昏暗的环境,这里面亮亮堂堂的让严琳琳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听不懂两人聊天的内容,也不出声,就坐在小川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衣角,视线从肩臂向上,到发鬓,到柔和的下颌。严琳琳看得出神,小川与男人对话的空隙也回头看过她两眼,每次都能对上她的视线,只见她双眼涣散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道心里是在想什么,还是说太无聊了在走神。
“我这边的人手不够,要是真起了正面冲突,恐怕是要吃亏啊。”男人颇为惆怅,长叹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也是你们这次太不稳重了,在这儿他们那群烂仔都多少混了多少年了,手下的人跟他们有点矛盾动了手都正常,明明可以息事宁人的,你们还跟着一起搅和。”
小川拿起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他,微微笑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
“嗯?”男人将他的烟接了过来夹在指间,“那看样子,你们是另有打算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就按着前面说的,你来搭线让我们见个面。你也放心,不会牵扯到你的。”
男人将烟点燃,看着眼前缭绕的烟雾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你一个人在这儿小心些。也不是你一个,带着她更得小心。”
严琳琳听见他提到自己,下意识朝他看去。这儿也是她十四五岁的时候来过几次,虽然变化不大,但她已经感觉很陌生了,也不太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跟我过来吧。”男人对着小川说,两人站起身,严琳琳也随着他站了起来,
小川告诉她:“我去拿点东西,你就在这儿等我。”
一直扮演着透明人的她这时却不肯自己待着了,她摇摇头说着:“我要跟你一起去。”
那男人回头看了眼严琳琳:“那就一起呗。”
小川没有动身,看起来有些为难。但严琳琳却不以为然,直接绕开他跟在男人后面向门外走,
无奈,小川也只好随了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精。
208.没办法说服自己
男人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挑出一把插进锁芯,轻轻一扭面前这面有些发绣的铁门便打开了,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封闭的小屋子,刚推开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男人不用看都知道门边墙上的电灯开关在哪儿,一伸手就让光亮瞬间填满了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
严琳琳最先注意到的是正对着的墙面上列着的各式各样的冷兵器,有些样式独特的她从没见过,倒是在这样的地方也生活了一二十年了,家中都有收集这些东西的屋子,所以她并没有太过惊讶。
男人走到一面柜子前蹲下了身,最下层是带指纹锁的保险柜,他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黑色的铁盒子,从他稍显吃力的动作上来看,这里面的东西十分有重量。
铁盒子被放到一旁的木桌上磕出了一声闷响,小川走上前打开了锁扣,拨开表面填充的棉花,他见到了他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东西,
严琳琳站在他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看着,看着他有些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纤长的手指从金属表面抚过,他仔细的看着,熟练地将弹匣取下,又装上。
他似乎又找到了最初自己在警校里拿到第一把训练枪时的兴奋感,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纯粹,多么意气风发。还十分憧憬以后考上编制成为一名正式警员行侠仗义的生活,他想了太多种未来的生活,反正不会是现在这样。
严琳琳注目着他的细微举动,看见这东西时的微微愣神,和握在手里久久不愿放下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她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他穿上警服时的样子,这种感觉太奇特了。
她觉得,小川和其他人不一样。从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他很特别,身姿总是挺拔正直,行为举止也不像周围那群男人那样粗鲁,整个人的气质就和旁人截然不同。
小川问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的,他从前的身份经历在被下达任务要接近这样一伙人时就已经被加密封存了起来,不可能会泄露。就连严启铭和祁谨都没有怀疑,她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严琳琳在这之前确实也没怀疑过他的身份,那只是一次偶然。
她和徐檀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发现了徐檀患有精神疾病,经常晚上吃了药昏睡到没有意识。她总是留个心眼睡觉前去看看她有没有卸妆有没有盖好被子,
有次她进去时发现徐檀已经睡着了,但她手边的手机还亮着,她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见到了一句话:“怎么联系c?”
徐檀回复:“直接联系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请务必通过我转达。”
这是一个没有存备注的联系人还是一串号码,好奇心顿时涌上心头,她鬼使神差地往上翻了翻,
“c已经完全断了联系,我们想确定他的状况。”
“安全。”
敏锐的她一下子便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她记下了这串号码,一直都存在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后来她因为学校里的事情繁杂就将这事儿搁到了一边,
接着便是被徐檀安排到了外地的新学校,然后知道了徐檀和哥哥分开等等事情,
直到四年之后结业,她又回了一趟商州的学校办理手续,因为自己是外籍的身份有些特殊,又被告知要去派出所开具证明,
刚走进派出所的她见到一名男人看着手机从自己身旁路过,接警台里的警员站起身叫住了他,
“王警官,你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一下吧,我有消息了就直接发给你。”
“好,”男人走过来站到台前接过警员递过来的纸笔写下了一串数字,严琳琳就站在他身旁两步远,无意看到了他所写下的数字,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她反应过来后立马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等她从惊愕中回神时王子和已经走远了,她追出派出所已经见不到他半个人影了,但她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c,她当时不明白,但现在脑袋里第一想到的人便是小川,他的形象又在严琳琳脑海里重现,原来他那种独特的气质要用词来形容竟是大义凛然。
严琳琳十分沉得住气,这件事儿一直压在她的心里,她回到亩池之后一直都在观察小川的一举一动,她也无法确定是否如自己想象中的一样,这个在自己哥哥身旁待了近十年的人会是一名卧底,她一直在耐心观察着,
直到她认为时机成熟了,才与他挑明了,也通过没有行动来向他表示自己没有要揭穿他,两人还能正常相处。
小川也好奇为什么她不向她哥告发自己,即便这是个猜想,她不也应该维护自己的哥哥吗?但严琳琳姐却说:“他们做的什么勾当我都知道,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害你。”
209.得到老物件
“可以把墙上那把匕首给我看看吗?”严琳琳仰着头发问,交谈中的两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墙上那把黑金镶边的匕首套上微微反着光,
男人抬手取下放到她面前:“这是老物件了。”
严琳琳拿起来将外壳抽掉,下端镂空的雕花十分惹眼,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把匕首,
她小心试了试刀刃,不禁感叹:“还是很锋利呢。”
“你喜欢?”
“算是吧。”
男人瞧了瞧一旁冷脸的小川,含笑说道:“那你拿去好了。”
严琳琳将它重新装回套子里,挑眉笑道:“就这么送我了,你确定不会反悔?”
“有什么好反悔的,”男人又看向一墙的收藏品,成就感满满,“你和它有缘,那就该是跟着你走,我这儿也该换点新鲜玩意了。”
严琳琳也没和他客气:“那我可就真拿走了。”
后又接上句:“也没什么好回礼的。以后有时间到了亩池,就来严家老宅找我,我再答谢你。”
小川咂舌:“你要这匕首可别伤了自己。”
她看起来就像是会不小心误伤自己的那种人。
严琳琳回给他的是一记白眼,男人看在眼里,暗暗笑着。
从里面出来时已经接近下午饭点了,这时街道上才陆陆续续出现了行人,慢慢有了生气。
“你找好住的地方了没有?”严琳琳这才担心起晚上住宿的问题。
小川点点头,将车钥匙插进锁里点燃了发动机,汽车在这马路上七拐八拐,行驶了大约十来分钟后又停下,
“这是哪儿?”严琳琳好奇地看着窗外,“不像是酒店。”
“酒店不安全,这儿是一朋友家,这两天都住这儿。”
大铁门里的人一直在等待,听见汽车的声音在门口出现,立马拉开了个门缝探头看着,
“来啦,”见是小川,里面的人立马将大门敞开来,里面四合院的设计让严琳琳感到十分新奇,“把车开进来吧。”
小川重新上车去把车开到了院子里和已经停在院子中主人的车并排放置着,
“我给你们准备的房间在左边的二楼里面对着的两间,刚刚来了个老板的朋友,现在在会客,你们先上去,他一会儿就来。”
小川点点头:“行,麻烦你了。”
严琳琳跟在小川后面走向楼梯,一边打量着房子一边说着:“你来这儿多少次了?”
“次数不少,这儿的主人是你哥以前在赌场认识的朋友,现在在这儿也是开了家自己的赌场,我过来都暂住在他这里。”
“可真是好人脉。”
小川不知她这是赞赏还是讽刺,便没有接她这个话,给他们准备的房间房门敞开着,是正对着的两间,布局一样便没什么好挑的。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小川将她的东西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看着已经有些疲惫的她不禁问到,
严琳琳坐到床上乖乖地点了点头:“是有点累了。”
“那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嗯。”
小川刚关上房门手机就响了起来,见是祁谨打来的,走进自己房间便接了,
“你真是能折腾,带她去干嘛,看风景?”
祁谨昨晚出去了,今天下午回到老宅没见着严琳琳,问了佣人才知道严琳琳早上跟着小川出去了,
小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严琳琳的性子,她自己要跟着来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由着她乱来?那地方你一个人去我都担心,现在还带个大小姐,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怎么跟阿铭交代。”
“肯定不会让她有什么闪失的,你放心好了。再说了,总不能就把她一直关在那宅子里吧,以前她还能和吴欢斗斗嘴,现在吴欢也给送走了,她在宅子里有什么事儿能干。”
祁谨无语:“行行行,我不管你的,但人要好好的带回来,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
说罢祁谨就挂断了电话,小川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透了透气,没过多久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好久不见啊,小川。”李玉州走进来,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在沙发上坐下,小川笑了笑,顺势坐在他对面的床尾上。
210.向往自由的鸟
“事儿我也听说了,我也猜着祁谨的心思了,就是建议你们,这儿不像亩池,你们在那儿是只手遮天,上上下下都得听着严家的,但是这儿可不姓严,别做得太不厚道,断了人家的财路。”
“我明白,这次来也是带着诚意的,我们也没什么野心,那在亩池扎稳脚跟就已经足够了,这儿的事情本来是不掺和的,但你也知道,是他们先挑了事儿,把我们财路给挡了。”
李玉州轻轻点了点头:“他们搞玉石不是一天两天了,就靠这个起家的,估计也是眼红亩池那一块香饽饽,不然也不会想着和你们抢这市场。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谈和嘛,”小川给他递上支烟继续说,“反正我们也是业余的,祁谨和严启铭对玉石这一块一直都不是很感兴趣,我们让一半的市场出去,他们得保证接壤处的安全。”
“这可是认真的?”李玉州一脸难以置信,“你们是准备造福百姓?让一半出去你们要损失多少。”
小川笑出了声:“本来就不是靠着那些石头挣钱的,能有什么损失。再说了,我们那儿又不产,本地的玉石商都是靠着这边的货在挣钱,我们谈和了,他们的成本也稍微低些,其乐融融的事情,他们早就想让我们这样做了。”
他又接着说:“接壤的那个镇上总是见血也不是个事儿,政府没那能力管,镇长已经求到我们这儿来了,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我们能多个朋友,老百姓也能更拥戴严家,怎么都是个好事儿。”
李玉州没话可说,只得转移话题:“你和那严琳琳又是怎么回事?”
“嗯?”小川不理解,“什么怎么回事?”
对面的李玉州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道:“她能放心跟着你一路过来,看来是很信任你啊。”
“认识这么久了,这很正常。”
“严启铭可跟我提过一次,”李玉州抖抖烟灰,继续说,“父母走得早,他在这儿最在乎的就是他这妹妹。现在他能放心把她交给你,看样子你这是要一辈子都捆在严家了。”
小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声,心里虽然想法很多,但表面上还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她怎么看得上我一个打下手的,再怎么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才是。”
“只要她高兴,哪儿还来的门当户对一说,要真是要找门当户对的,能和严家对上门户的在这儿找不出第二个。我看你小子能行,把握好机会啊。”
见他语重心长地提点着自己,小川心里很是复杂,他从进入这群人的圈子以来,就从来没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初见严琳琳时也没产生过什么想法,也只是为了更了解严启铭而颇为照顾她,可是小姑娘的心思又十分汹涌,当他发现严琳琳对自己产生了好感时,他便逐渐减少了自己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这样暂时的将那一份情愫悄悄埋藏了起来。
他在这儿待了好些年了,已经十分适应了这儿的生活,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原本生长的故土,最初的使命感也被琐事而打磨了一次又一次。有时候他都有些迷茫,自己是否已经真正属于了这片土地。也很是担忧,如果回去了,自己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做什么样的事。
严琳琳也成了他难以忽视的问题,她离开了亩池的那几年见过了太多外面的世界,也形成了自己的观念,不再是那只被束缚在笼子里的小鸟。
虽然她从来不提,但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他看得出严琳琳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她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待在这个地方闲散过一辈子。他想帮她,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好的办法,这让他很是苦恼。
他不属于这儿,她也是。可是牢笼太坚硬了,恐怕他们撞个头破血流也无法逃离,但也并不是完全无望,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牢笼腐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