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老头
时间弹指匆匆,转眼又过去了两月。
大虞王朝初定,经过颁布一系列休养生息,降低苛捐杂税的利民政策,百姓四安,皆欢欣鼓舞,以庆王师,天下归心,逐渐接纳了颜氏皇族,默认取代了前朝的事实。
这段时间,在颜录遥控指挥下,各大长老,颜家麾下所有势力闻风而动,操控着大虞王朝这个精密而庞大的机器,不断发出连串指令,大动作不断。
比如赈灾,兴修水利,以工代赈,厉兵秣马,编练新军,筹备明年出兵高丽的诸多事宜,准备一举歼灭高丽境内丰臣秀吉的侵略大军之流,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筹划实施着,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日,紫禁城中。
保和殿旁,位于干清门的台阶西边,这里有三明两暗的花轩,朱栏回廊,建筑得精致华美。
颜录凭栏眺望,注视着远方碧蓝澄澈的天空,眸底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身穿龙袍的颜开突然走过来,朝老祖躬身行礼后,这才小心翼翼道:
“老祖,玄字号密探发来消息,最近幽灵山庄和隐形人组织,在暗中频繁接触,陡然通过一些隐秘渠道,运输囤积了大量物资,似乎是在筹备什么大动作,而且……”
颜录微眯双眼,眸底闪过沉思之色,默默听完禀告的情报,摆了摆手,悠然道:
“暗处潜伏的青龙会,根基深厚,虽然经过多轮打压绞杀,但如今仍然势力不小,倘若也与它们互相勾结,沆瀣一气,倒也是个不小的麻烦。传我命令,注意放长线钓大鱼,先查清楚这几方势力的真实目的,再伺机而动,开始收网绞灭!”
“遵命!”颜开轰然应诺,脸上带着强烈的自信,眼见老祖没有其他吩咐,立马屁颠颠地跑向御书房,一阵发号施令,脚不沾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多事之秋啊……”长长吸一口气,颜录目光闪动,望着天际飘来的浓厚乌云,不知为何,几乎毫无缘由的,心脏猛然收缩,如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他心中警铃大作,一阵心血来潮,似乎即将发生什么影响深远的大事,近段时间经常辗转反侧,坐卧不安,当真是让人有些恼火。
“哼,看来你即使隐藏再深,如今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颜录背负双手,淡淡一笑,眸底闪过一抹寒芒,嘴角浮现出讥讽之色,随身身影一闪,消失在宫殿拐角处。
……
大虞王朝,天乾二年春,西北方疆域,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了半天方止,坏却房屋无数。
天乾二年五月,西北境雍州地震,房屋倾倒,死伤无数;又兼东南海水泛滥,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天乾二年,六月朔,天现异象,黑气直冲斗牛,天下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秋七月,恰逢西北方大旱,颗粒无收,人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饿殍遍地。
颜录颁布诏令,速速赈灾,但路途遥远,途中靡费甚巨,运百石粮,而不存七八石,一时杯水车薪,焦头烂额。
时雍州有一大将,号曰黄公将军,平日不显,实则对前朝忠心耿耿,包藏祸心。
天乾二年夏,此将其实早有谋反之心,在几方神秘势力遮掩下,暗中招兵买马,笼络人心,竟聚拢了二十五万精锐大军,借天现异象,趁雍州大旱之良机,一呼百应,揭竿而起,裹挟上百万流窜的愚昧草民,又四处散播流言,编造童谣,歌曰:
“今大虞得国不正,天灾连年,运将终,此天意也,何不反乎?!”
贼势浩大,四方百姓,从者如云,一路攻城拔寨,杀人盈野,似匪似兵,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流血漂橹,引得天怒人怨。
然西北边军弊病已深,兵械废驰,又兼神秘势力辅助,暗杀众多中高级军官,沿途官军竟丢盔卸甲,望风而逃,死伤颇众。
虞帝大怒,火速降诏,紧急抽调粮草,积极赈灾,安抚民心,又暂缓调兵北进高丽,反击倭国入侵藩属国之事。
先抽调新军精锐,令各处备御,讨贼立功,又引精兵,直扑贼军的雍州北部大本营而去,分三路讨之。
……
雍州,应城。
一座巍峨高耸的城池之前,漫山遍野之中,十九万大军肃立,只见旌旗招展,遮天蔽日,铁骑如风,无数甲士潮水般涌来,将这座大城团团包围。
极目远眺,只见一片枪林、刀山,一个个弓箭手、刀斧手方阵散布,动作整齐划一,严阵以待,浑身煞气冲天。
铁甲铿锵,马蹄嘶鸣,十多万大军如狼似虎,入目重斧寒光如水,长矛端举如林,盾牌并列如山,又兼无数强弩、攻城器械、投石机,明显是有备而来。
黄公将军骑着高头骏马,立于大军最前方,指着对面的巍峨雄城,嗤笑道:
“虞帝当真愚昧,中了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还尚蒙在鼓里。哼,此时应城中精锐几乎倾巢而出,只剩一些老弱病残,若要破城,易如反掌!今天过后,雍州全境,将尽入吾彀中矣!任凭尔等鸡飞狗跳,精锐尽出,有宫老相助,又能奈我何?”
言罢,他忍不住哈哈狂笑,随后扭过头,对旁边骏马上,一名毫不起眼的老人躬身行礼,似乎对其极为恭敬。
定睛细看,此人面容普通,身穿灰袍,约莫七八十岁年纪,个子矮小,一副老态龙钟之相。
他疏淡的眉毛下,有着一双充满睿智的小眼睛,几根稀疏的山羊胡,脸上满是皱纹,正是古龙世界的第一强者小老头——宫无明。
黄公将军轻咳一声,额头冒汗,眼见小老头半晌不吭声,心里陡然开始紧张起来。
他眼珠骨碌碌转动,瞬间变得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一时欲言又止,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问道:
“大人,不知您……”
眼见宫老仍然没有吭声,只是摆了摆手,黄公将军心中一凛,背后冷汗涔涔,赶紧闭口不言,用一种极为畏惧的眼神,开始偷偷观察大人的细微表情。
小老头微眯双眸,用目光凝视着巍峨城池,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他缓缓扭头,扫一眼身后旌旗招展的十多万精锐大军,眼睛里的表情很奇怪,过了很久以后,才不急不缓道:
“应城虽然精锐大军倾巢而出,已经化作空城,但虞帝没有中计,里面必有蹊跷,先静观其变,不可妄动。”
黄公将军闻言,脸上闪过慌乱,连忙镇定心神,似乎对小老头极为信服,焦急问道:
“大人,此城必须拿下,若当真有诈,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不等小老头答话,几乎在话音未落的同时,在十多万大军的注视中,巍峨耸立的城池大门,突然缓缓向两边洞开。
雾气朦胧飘荡四散,隐约之间,可见城内街道极为萧条冷清,从其中缓缓走出了一人一骑。
他身穿儒衫,面含微笑,驾驭骏马,一路朝黄公将军的方位缓步而来,似乎准备单枪匹马,来硬闯敌军大营。
第一百二十章 多智近妖
黄公将军虎目圆瞪,指着准备单枪匹马闯阵的儒衫青年,奇道:“此子是谁?”
左右部将纷纷摇头,脸上露出难色,皆不识。
小老头微眯双眸,脸上表情愈发古怪,嘴角勾起了一抹诡笑,用目光凝视着从城门走出的儒衫青年,长长舒口气,露出如释重负之色。
“尘归尘,土归尘,今日就做个了结罢。”
颜录神态悠闲,双腿夹紧马腹,望着对面漫山遍野的十多万精锐大军,目光掠过那旌旗招展、铁骑如飞的宏伟场面,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
下一秒,在十多万大军、黄公将军,以及小老头的凝视下,颜录轻笑一声,浑身衣袍鼓动不休,突然缓缓悬浮于半空。
黄公将军瞳孔收缩,死死盯着半空悬浮的颜录,惊骇欲绝道:“此人究竟是谁?!妖道乎?邪魔乎?”
“仙人,那是仙人降临凡尘了!”
一时之间,大军骚乱不已,有那些比较迷信的,甚至已经丢下兵器,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尽皆虔诚祷告。
在众目睽睽之下,颜录脚踏虚空,一步一步,身形缓缓拔高,很快来到了十多万大军的头顶,渊渟岳峙,负手而立。
“起来!快起来!”
一些中高级军官,或者督军面容惊愕,赶紧勉强镇定心神,纷纷策马奔腾,用鞭子抽打跪地祈祷的士兵,呵斥道:
“若有再敢跪地,散播妖言,蛊惑人心者,无论是谁,皆杀无赦!”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颜录悬浮于高空,体内散发出浩瀚磅礴的威压,气质出尘,恍如谪仙,俯视着下方骚动不已的十多万大军,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略微带着点戏谑。
刹那间,他周身虚空扭曲,雷霆炸裂,狂风呼啸,吹得众多士兵东倒西歪,下方军阵大乱,一阵鸡飞狗跳。
“妖道!好一位妖道!”
黄公将军嘴唇哆嗦,脸色变得铁青,死死盯着悬浮高空的颜录,不由心中凛然。
下一秒,颜录长啸一声,身后霎时浮现无数异象,日月山川,飞禽走***替闪烁,气势如渊如海,让人肝胆欲裂,气喘如牛,无数士兵浑身肌肉僵硬,几乎连手指头都快动弹不得。
“可恶!”黄公将军额头冒汗,眼见附近的众多手下目瞪口呆,一副斗志低迷的样子,似乎隐约有哗变的征兆,他立马又急又气,不由求助地望向小老头。
小老头目光炯炯,脸上露出奇特的表情,凝视着悬浮高空的颜录,过了片刻,才缓缓道:
“他姓颜名录,据说是颜家的老祖法身。”
“颜家老祖的法身?!那……那岂不是说三百多年前的飞升传说,很可能是真的?!”
黄公将军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鼻尖有汗珠沁出,不由双目呆滞,身子发软,差点一头摔下马背。
他汗如雨下,眸底闪过惊骇欲绝之色,手指哆哆嗦嗦,整个人如遭雷击。
与此同时,高大城池的门楼墙头,陆小凤、司空摘星、楚留香等人,正探头探脑,查看着城外大军的动向,当看到颜录悬浮高空,散发出恍如谪仙的威压时,也不由吃了一惊。
陆小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飞鱼服,绣春刀,把玩手心的玄字号密探令牌,苦笑道:
“自从上次深宫被擒,又答应加入黑冰台后,我这段时间,天天做梦都想着接任务,去赚取更多贡献点,偏偏还乐此不疲,感觉都快魔怔了……”
“行了,别提了!”司空摘星张开嘴,朝陆小凤翻个白眼,一副焉儿吧唧的模样。
他耷拉着脑袋,望向悬浮于半空的颜录,又瞅了瞅楚留香,无精打采道:
“唉,你以后别叫盗帅了,我以后也不是偷王之王。咱们现在从良了,说实话,谁要是能多悬赏一些贡献点,我都想把自己扭送到黑冰台的诏狱,大家五五平分得咯!”
楚留香叹口气,眼珠子转了转,心里盘算着剩余的贡献点,没有吭声,更没有抱怨。
自己整个上半年时间,奉命抓捕了十多名穷凶极恶的帮派门主,可谓收获不菲,用所有贡献点去黑冰台领赏,应该可以兑换五万两银子,外加两本秘籍,一颗培元丹,足够红袖、蓉蓉等妮子挥霍一段时间了。
楚留香抬起头,眼睛发亮,瞟一眼半空威风凛凛的颜录,眸底闪过敬佩之色,暗道:
“不愧是神仙之流,凭借黑冰台的各大密探震慑,召武令一出,无数宵小之辈,更加不敢肆意妄为!如今又以贡献点制度,明确可以对等兑换白银黄金珠宝、神功秘籍、官职、房屋土地、香车美女、宝马等,大大提高麾下密探的积极性,使之笼络人心,当真是环环相扣,让人佩服啊!”
一念至此,他摇了摇头,正想招呼陆小凤继续潜伏,刚扭过身子,望向对面天空,瞳孔不由急骤收缩,立马大惊失色。
不远处,颜录脚踏虚空,俯视着下方骚乱不已的十多万大军,眼见黄公将军脸色惨白,而小老头则微笑不语,没有任何诧异之色,心里不由微沉。
刹那间,一股晦涩压抑的气势,如同一重看不见的山峰,瞬间朝下方大军的方阵压去,让不少人丑态百出,或瘫倒在地,或跪地祈祷,纷纷哭爹喊娘,一时阵脚大乱。
“妖道!”黄公将军满脸惊恐,瞳孔忽然收缩,全身肌肉绷紧,赶忙让手下心腹去安抚麾下士兵,恨得咬牙切齿,眸底闪过忌惮之色,赶紧求救似地朝小老头一拱手,欲言又止。
刹那间,颜录洒然一笑,默默注视着小老头,两人冷厉的目光相遇,瞬间爆发出一股无形旋风,如剑锋相击,凶险无比。
小老头沉默了很久,忽然抬起头,看向高空的颜录,声震九天,笑道:
“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或许吧,”颜录目光淡然,身形模糊半瞬,突然出现在小老头身侧,提溜着黄公将军的脖子,将其跟扔小鸡仔一样,往地上一拋。
黄公将军脸色狂变,哎哟一声惨叫,滚落到地面,在几名手下搀扶中,赶紧屁滚尿流地逃出老远。
等置身于重重护卫中,他这才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回头,暗暗摸了把冷汗,似乎对颜录极为恐惧,一时之间,竟然都忘记要指挥手下一哄而上,将贼子杀死活捉之事。
小老头露出惆怅之色,眼睛里表情很奇怪,语气复杂难明,叹道:
“我曾到颜家族地的白玉广场看过,不得不承认,以阁下的种种神奇表现,确实很可能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位武林神话紫衣侯了。在你眼中,世人或许只是蝼蚁,百年后,终究难逃化作冢中枯骨的命运,甚至万事万物,都不必挂怀。”
颜录夹着马腹,瞟一眼六七米外的小老头,目光凝视着远方,缓缓道:
“我听说阁下天纵奇才,擅长占卜易数之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多智近妖,甚至有一项极为特殊的独门本领。前年的时候,那艘从京师通往扶桑的庞大海船,就是你借助海上风暴之手,先算计时间,迟滞海船的装货速度,又利用海洋洋流走向的规律,给弄回了自己的岛屿吧。”
小老头微微诧异,双手紧握,如此机密之事,竟然都被对方探知,看来颜录果然对自己很了解,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仙人法身!
“杀人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是需要一点技巧罢了。现在扶桑国中是丰臣秀吉当政,此人一代枭雄,野心极大,对我国和高丽早有染指之意。那艘海船里装满了大量金银珠宝,是朝中一位要人特意送给他的。”
小老头微笑道,一向老谋深算的他,立马盯着颜录,语气顿了顿,笑得很愉快,意味深长道:
“我确实懂一点占卜易数之道,要恰巧让那天海船,在一股新生的暖流中遇难,再利用洋流流向的规律,让覆船中的货物漂到指定岛屿去,其实并不困难,只要提前精准计算,就用不着亲自动手。因为我不是强盗,劫货越船,我不屑于去做。”
颜录哑然失笑,扫一眼附近畏畏缩缩的众多士兵,漫不经心道:
“这批珠宝若是运到扶桑,中原必将有一场大乱,看来你虽久居化外,还心存故国。”
小老头眼睛发亮,露出了笑意,似乎颜录对自己的夸奖,让他极为受用,笑道:
“一开始,当得知你确实很可能是武林神话紫衣侯时,我本来还在纠结,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对付你。威力惊人的海量黑火药?毁天灭地的狂暴龙卷风?千年难遇的地震?滔天洪水?恐怖泥石流?各种天灾?”
说到这,小老头语气很兴奋,一张遍布皱纹的干瘪老脸,瞬间容光焕发,得意洋洋,故意叹口气,用眼睛逼视着微笑不语的颜录,露出满口森森白牙,接着道:
“不不不,只要设计得当,那些都是雕虫小技!我自从偷偷溜进颜家祖地,看了白玉广场的那株参天古树,和用手指划开的河流后,当感受到其中浩瀚可怖的气息,我就改变主意了。那些手段,并不能保证,彻彻底底将你杀死!!”
颜录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内心没有任何波动,语气淡淡道:
“我不知该说你自大,还是狂妄,不过你确实有自傲的资本。你这项特殊诡异的独门本领,已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劫争
小老头目光闪动,忽然举起手,朝远处的黄公将军做了个手势,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沉声道:
“阁下已尽窥天道,可识得此局乎?”
话音未落,在远处黄公将军的号令下,十多万黑压压的精锐大军中,七八骑策马扬鞭,分成八个方向,朝周围狂奔而去,一边打令旗,一边呐喊道:
“开始摆阵!甲一!”
刹那间,十多万精锐士兵立马动了,如同一片片黑色潮水般,旌旗招展,铁骑如飞,在漫山遍野之中,变幻出各种阵型,一个个方阵迅速移动,似乎排练过很多次,极为有规律。
不远处,巍峨高耸的城墙头,陆小凤、司空摘星等人,正举目眺望,当发现黑甲大军突然的异动时,不由面面相觑,纷纷露出不明所以之色。
楚留香居高临下,站在城楼最高处,俯瞰整个小型平原,看着看着,眼睛越睁越圆,不觉失声惊叫道:
“天呐,这是一盘震铄古今的旷世残局!!”
陆小凤几人闻言,立马施展身法,纷纷跳到城楼顶端,举目望去,不由同样大吃一惊,面现愕然之色。
巍峨城池前,小型平原平整四方,恰如棋盘,此时黑甲潮水般涌动,摆成一个个类圆形方阵,与脚下绿色杂草间隔如棋子,恰成一局围棋。
细观此局,但见构思惊奇,着数精妙绝伦,出人意料,兼大气磅礴,气吞山河,显宇宙恢宏,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至理,布局别出心裁,已经下成了一个残局。
黑白棋子互不相让,焦灼激烈,缠斗不休,让陆小凤等人目光呆滞,如痴如醉,真算得上是平生未见之绝世棋局!
但见群山万壑,城池巍峨,环棋盘而立;长天苍茫,垂云而下;又有雄鹰盘旋山涧,凄厉长啸……
楚留香、陆小凤身心震动,呆若木鸡,望着一个个黑甲士兵组成的方阵,久久无言。
“有意思……”颜录嘴角微翘,身形缓缓悬浮于半空,越升越高,等看到下方十多万黑甲大军,变幻出的新阵型时,他不由双眸发亮,盯着小老头,似笑非笑道:
“你,想下棋?”
小老头摸了摸山羊胡,眼睛眯成一条缝,仰首笑道:
“不错,请与我对弈一局,老夫一生未逢敌手,高处不胜寒,若能与武林神话切磋一局,无论是胜是败,此生皆无憾矣!”
颜录沉下了脸,目光锐利如刀,冷冷俯视着下方的小老头,过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也罢,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样。”
言罢,他一手指头戳下,对准小型平原的空格处,往某个黑甲方阵之中点去,噗嗤一声闷响,大量尺许长的厚厚绿色牧草堆积,形成了一枚新的绿色棋子。
此时,小老头占据先发优势,执黑子先行(黑甲士兵组成的方阵为子),颜录以牧草堆积的圆形为白子,开始了第一轮厮杀。
“妙!妙啊!”
不一会儿,城楼之上,陆小凤几人看的聚精会神,纷纷伸长脖子,默默观察着变幻莫测的黑白棋局,眸底异彩连连。
小老头目光兴奋,面色沉凝,身形化作模糊残影,一跃跳上城楼,一边观看棋局走势,朝附近的黑甲大军不断下达指令,声震十里,喝道:
“戊六,丙二!”
众多中高级军官,立马策马扬鞭,指挥催促道:“快快快,戊六,丙二!”
哗啦啦,一个个黑甲士兵方阵迅速变化,有的聚拢,有的分散,模拟出黑子大龙被屠,或者开始步步为营,对白子一方穷追猛打。
“好刚猛的棋风,一往无前,杀性真重!”
颜录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手指移动,朝平原上轻轻一点,又落下了一子。
眼见对手落子如飞,小老头微蹙眉头,似乎自有一套算计,当白棋飞压黑右下角,他立马反击,将黑白棋局分割开,四条大龙盘卷翻腾,互相厮杀,一时难解难分。
第九十八手,颜录洒然一笑,下出了一步妙手,利用角部做了一个劫,引诱小老头打劫材,即使能吃掉白子大龙,也必须连走三手,才能吃尽白棋劫材。
小老头目光微凝,抬头望着半空神态自若的颜录,嘿嘿冷笑一声,浑身陡然爆发出惊天气势,搅动得附近飞沙走石。
他神情肃穆,嘴角勾起诡笑,口中发出指令,指挥黑甲士兵变幻出棋子,落下一手,然后昂起头,目光灼灼,逼视着头顶天空高高在上的对手。
“好棋!”城楼之上,陆小凤等人拍案叫绝,发现黑棋在小老头操控下,棋风雄健,辗转回旋,或刺或飞,一边打劫材,一边做局,手段高明。
而白棋更了不得,在颜录操控下,每一步都好似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步步精深,招招凶狠,逼得黑子没有反抗之力,牢牢压制,占据了绝对上风。
小老头脸色淡然,不骄不躁,手下黑棋仿佛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左突右撞,暴跳如雷,狂撕乱咬,却突不破白棋密密麻麻的包围圈,只能徒劳无力的挣扎。
眨眼间功夫,小老头陷入绝对的劣势,整条黑色的大龙被腰斩,奄奄一息,眼看就要被白棋合围。
“丙十七,乙三二!”
在颜录的步步紧逼下,小老头猛地抬头,脸上笑容逐渐收敛,一根食指直竖,闪耀着光彩夺目的真气。
他把头昂得很高,冷冷盯着颜录,嗤笑一声,眸底深处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又操控一枚黑甲士兵化作的黑子,狠狠嵌入白阵,宛如利刃,直戳敌人要害。
“好!也不枉费我消磨时间,跟你下了如此多手!”
颜录双眼大亮,目光横扫,观察棋盘上星星点点的角落局势,无数妙手,精深细微,全在其中,一种种棋经上的连珠妙手,尽数浮现,妙中见妙,巧中见奇,两条黑白大龙恶斗不休,场面极为焦灼。
小小棋盘,在他眼中已化作大千世界,个中玄妙奥秘,甚至让颜录隐有所得,脑海无比清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轻体泰,犹如经过了无形灵气的冲刷,舒服得只想发出呻吟,甚至连修为都精进了几分。
“糟了,劫争失败,黑子棋差一招,没有新的劫材了!若再无转机,整条黑色大龙将被血腥屠杀,直接连腰斩断,一溃千里!”
城墙顶端,司空摘星抓耳挠腮,陆小凤则皱眉沉思,一面绞尽脑汁,不自觉地带入己身入局,心急如焚,真恨不得去代替小老头下棋,来一个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楚留香几人伸长脖子,望眼欲穿,几乎恨不得自己变作棋子,跳入棋盘,眼见小老头的黑棋即将落败,众人立马长吁短叹。
他们面容愁苦,望着高空威风凛凛的颜录,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巨大挫败感。
楚留香呆若木鸡,长长叹口气,喃喃道:“可惜,最重要的胜负半子,黑棋已经失去了劫争之力,再难反抗了!”
一指头点出,又在平原之上,落下一枚绿油油的“白子”,颜录背负双手,悬浮在高空,俯视着下方沉思的小老头,淡然道:
“你劫争失败,而且已经没有新的劫材了,黑色大龙即将被屠杀一空,如今可打算认输?”
小老头忽然笑了,大笑。
他满脸容光焕发,眼睛大亮,冷笑道:
“哼,紫衣侯,为了想办法对付你,一开始,老夫本来还准备先蛰伏十多年,以后再找机会,彻底除掉你!但是好巧不巧,早在六个多月前,我却发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即将来临!一个足够将你杀死的机会!”
说到这,小老头眨了眨眼,声震十里,忍不住大笑,整个人得意洋洋。
他目光阴冷,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讥讽表情,故意不屑地摇头,继续道:
“为了确保计划能百分百成功,我提前推算好了时间,又反复研究,根据占卜易数,和相关的气象天文,推算出了具体地点。然后,趁雍州大旱,借机发动声势浩大的聚众造反!这一次,老夫以十九万大军为棋子,用你的自负、好奇心为诱饵,设局把你引了过来!没想到,你竟如此之蠢,竟然会傻到上当,自寻死路!”
说完,他缓缓叹口气,用一种戏谑的眼神,抬头盯着微笑不语的颜录,眸底满是奸诈和残忍。
“废话说完了?”
颜录面无表情,抬了抬眼皮,用极为冷漠的目光,扫一眼小老头,神情庄严道:
“你既然没有了新的劫材,导致劫争失败,满盘皆输,那本座现在就结果了你的性命吧!”
“劫材?”
小老头微眯双眸,忽然颤巍巍起身,立于城头,缓缓转过身子,扫一眼漫山遍野、潮水般凶悍的十多万精锐大军,幽幽叹息道:
“也罢,老夫已年过百岁,早就活得不耐烦了,今天就舍了这身臭皮囊罢!”
城墙头,陆小凤等人抬头望天,瞳孔急骤收缩,脸上露出惊骇欲绝之色,浑身战战兢兢,呼吸都几乎凝滞了。
“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仙斗,其乐无穷也!”
小老头桀桀怪笑,浑身散发出滚滚黑气,粘稠如墨汁,周身虚空迅速扭曲崩灭,威势极为可怖。
他双目赤红,气喘如牛,自身陡然化作了一枚黑子,落入平原的某个劫眼处,瞬间盘活了整盘棋局,一条黑色大龙傲然长啸,张牙舞爪,扑向了白龙。
“咦,有点意思……”
颜录若有所思,抬头望了望天,蓦地只觉心里警铃大作,不由双眼微眯,冷冷盯着小老头,眸底满是探究之色。
“来了!”小老头高傲昂首,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气吞山河,半是讥讽半是得意,畅快道:
“今日,老夫宫无明,就以自身为劫材,以十九万大军为棋子,与武林神话紫衣侯对弈最后一局!”
“不好!”颜录脸色微变,只觉心脏猛地一缩,不由抬头望天。
漫山遍野之中,十多万精锐大军旌旗招展,突然骚乱不已,纷纷愕然抬头,惊呼声此起彼伏,道:“那是什么东西?!”
城墙顶端,陆小凤、楚留香等人,瞬间脸色狂变,瞳孔急骤收缩。
当看清天空的异象,他们不由一屁股坐倒在地,心丧若死,只觉无比绝望,颓然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刹那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中,突然变得血红一片,殷红似血,隐约传来隆隆雷鸣。
紧接着,一道道焦雷炸响,大团璀璨夺目的妖异紫色光晕轰然爆发,勾魂夺魄,恍如天塌地陷,让人肝胆俱裂。
“天崩一击,可葬仙乎?今天,就是你我的葬身之日!哈哈!哼,仙人?今天,老夫就要斩杀你这高高在上的狗屁仙人!”
小老头身形笔挺,缓缓抬起头,目光怨毒,冷冷盯着高空面无表情的颜录。
他露出满口森森白牙,突然猖狂大笑,双手握拳,冲天高举,喊得山野震荡,十多万大军人仰马翻,林木悚然,厉声喝道:
“我,宫无明,将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胜天半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二合一章)
刹那间,苍穹愈发殷红如血,大片连绵起伏的火烧云聚集,入目漫天火光,压抑得可怕。
附近群山摇摇晃晃,从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一道血色光柱璀璨夺目,直冲霄汉,如同刚刚喷发的火山口岩浆,浩浩荡荡,毁灭万物,渲染得穹顶之上一片死寂。
举目眺望,一轮血红的圆月,和一颗车轮大的红日,正静静悬挂在高空,与绚烂夺目的大团紫色光球交相辉映,更显得妖异且诡秘,让人汗毛倒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日月同天!”城楼顶端,陆小凤、楚留香几人惊疑不定,抬头望向天空异象,又瞅了瞅化作棋子,周身散发出滚滚粘稠黑气的小老头,不由心底骇然。
高空之上,颜录傲然挺立,微眯双眸,扫一眼猖狂大笑的小老头,不由摇了摇头。
他眸底神光湛湛,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脑海一片平静,嘴角勾起弧度,凝视着天空的罕见异象,当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可怕威压,心念电闪,暗道:
“哼,果然不出所料,看来早就被它盯上了!现在想借棋子的手,来除掉我,简直是痴人说梦!也罢,瞌睡来了送枕头,也不枉费我苦心孤诣,陪那小老头对弈了一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既然敢伸出一只手,就先斩断你的爪子!”
小老头昂首望天,身在棋盘之中,盘坐于地,体内黑气弥漫,脸上表情扭曲且狰狞,露出满口森森白牙,死死盯着悬浮半空的颜录,眼珠竟似乎要撑破,桀桀怪笑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紫衣侯,何不自裁以谢罪?”
颜录恍若未闻,浑身衣袍鼓动不休,脸上并无异样,沉默着,抬头凝视着天空。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上面一大段叙述,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人猝不及防。
在十多万精锐大军惊慌奔逃,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中,天空出现了绝美的奇景,一颗直径最少超过八十米的巨型陨石,从太空一闪而过,用自焚的方式,突破大气层,焕发瞬间的美丽。
在天际角落,划过一道璀璨夺目的紫色光晕,妖异且瑰丽,半空传来雷鸣般的隆隆巨响,发出夺目的冲天火光。
眨眼功夫,巨大陨石风驰电擎,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压,朝颜录所在的方位笔直射来,沿途空气寸寸崩灭,灼烧焚毁,威势惊天动地,让人肝胆俱裂!
这颗体积极为庞大的陨石,划破闪亮的妖异紫光,瞬间化作腾腾火球,寂静地穿过无穷天际,只要撞击地面,就会引发地震、山崩、海啸等,一连串灭绝性的恐怖天灾。
刹那间,无与伦比的冲击力,陨石夹杂着惊天动地的可怖威能,将会把方圆数百里范围内的一切,通通化作齑粉,无人可以幸免!
在如此仓皇之中,短短呼吸间功夫,就算是筑基境修士来了,突遭此劫,恐怕也将束手无策,直接饮恨当场,身死道消!
千钧一发之际,颜录目光凌厉,冷漠地注视着穹顶,那颗飞速碾压而来的巨大陨石,默不作声,犹如已经被吓呆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距离还尚远时,只觉一股滔天的灼热气浪迎面扑来,附近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天地一片昏暗,让十多万大军惊慌逃窜,各个哭爹喊娘,一时溃不成军!
“那是……”城楼之上,脸色灰败的陆小凤几人,刚想闭目等死,抬头一看,突然就怔住了,狠狠掐了把大腿,目光呆滞,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漫天火雨之中,一颗巨大的妖异陨石,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威势,下一秒,眼看就要砸穿地壳,将颜录碾压成粉末!
刹那之间,正当无穷气流乱窜,天昏地惨,巍峨城池摇摇欲坠之时,颜录突然踏前半步,悬浮在高空,脸上表情云淡风轻,伸出了右手。
巨型棋盘之中,小老头面容扭曲,脸颊肌肉抽搐,不敢置信地抬头,双目赤红,喃喃自语,疯癫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与此同时,那颗巨大火球临身,无穷无尽的热量和毁灭气浪,瞬间就要将所有人搅碎,撞击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颜录平静地抬起头,轻轻笑了笑,看也不看小老头一眼,摊开了掌心,五指弯曲如钩,对准天穹激射而来的庞大陨石,狠狠一攥。
滋啦!
一阵地动山摇的怪响之后,漫天火雨,巨大陨石在半空撞击出的无穷气浪,还有一些拳头大小的散碎陨石块,都跟被施展了定身咒般,瞬间凝固在原地。
天空中,那颗携带毁灭气息的陨石,一动不动,恍如被摁下了暂停键,定格犹如画卷,看起来神奇且瑰丽,极为滑稽可笑。
“收!”颜录目光冷厉,借助青铜古树的浩瀚神力,迟滞了陨石一瞬,硬生生让其定格在穹顶,然后迅速打开山河戒,将其轻描淡写地收入了空间。
轰轰轰!
一些拳头大小的陨石碎块滑落,犹如一枚枚手榴弹,落入十多万黑甲士兵之中,轰然砸落,将不少人炸得哭爹喊娘,人仰马翻,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几乎在前一瞬,遍布流星火雨的天空,一颗体积巨大的陨石,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十多万大军惊愕的目光中,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恍如一场梦幻。
如果不是入目一片狼籍的小型平原,还有地面撞击出的许多大小陨石坑,恐怕即使是亲眼所见,也没人敢相信,以一人之力,竟然可以将一颗体积如此巨大的陨石,以及一场毁天灭地的可怖灾难,给化解于无形之中!
是的,任何人都明白,估计只有真真正正的仙人,才可以做到!
刹那间,十多万精锐大军丢盔卸甲,纷纷放下兵器,噗通一声跪地,朝半空的颜录不断参拜,虔诚祷告,感激涕零,惊呼声此起彼伏,喊道:
“仙人,他真的是仙人!”
“娘亲,我真的见到仙人下凡了!”
城楼之上,楚留香几人呆若木鸡,许久之后,才回过了神。
他们瘫软在地,一副惊魂未定之色,浑身哆嗦着,脸色惨白,互相间面面相觑,都不由摇头苦笑。
颜录背负双手,踏空而行,来到平原最顶端,俯视着下方盘坐的小老头,眼睛变得很奇怪,忽然笑了笑,淡淡道: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哼,既然秉承了这个小千世界的气运、天数、命格,那就老老实实双手奉上,免得我亲自动手。”
小老头呆坐在地,脸上表情无比疲惫,目光仿佛凝视着远方,将视线慢慢转过来,盯着颜录,过了很久,忽然笑了,大笑。
他双目赤红,浑身黑气愈发浓郁,化作一头狰狞凶恶的怪兽,突然伸长了脖子,颤巍巍站起来,华发根根竖起,须发狂舞,整个人笔挺如高山,一言不发。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仙斗,其乐无穷也!”
他凄然惨笑,望着天空盘旋翱翔的雄鹰,双手握拳,冲天高举,整个人上衣寸寸崩碎,浑身肌肉迅速膨胀,气势节节攀升,恍如魔神,声音悲怆欲绝,蓦地大喝道:
“紫衣侯,这一盘棋,我还有最后一手,请赐教!”
话音未落,他蹒跚数步,陡然摔倒,一道朦朦胧胧的淡黄色人形轮廓窜出,犹如出膛炮弹一般,瞬间飙射而来。
轰!
沿途地面寸寸崩裂,气浪滚滚,无形剑气扑面而来,封锁空间,通天彻地,凛冽刺骨,斩灭一切,让人避无可避。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颜录目光淡漠,望着向自己激射而来的人形剑体,不由微微一笑,撑开透明防护罩,双手张开,往后狠狠一拽。
咻!
可怖剑体飞来,与无形护罩激烈对碰,针尖对麦芒,爆发出滔天的气浪,互不相让。
下一瞬,伴随凄厉的惨叫声中,颜录拍手而笑,攥紧一团金光灿灿的雾气,将人形剑体捏得粉碎,长笑道:
“好好好,你的气运、命数、底蕴,本座就笑纳了!”
话音未落,一股无穷无尽的奇特能量,立马涌入他体内,浑身真气轰鸣震动,冲破桎梏,在丹田内部呼啸盘旋,不断淬炼压缩,变得愈发精纯。
啵一声脆响,颜录浑身一震,只觉身轻体泰,体内血液奔腾如铅汞,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转眼高歌猛进,修为一日千里。
他厚积薄发之下,之前经过大半年的积蓄,如今借助天大的机缘,汲取了海量气运,真气立马浩浩荡荡,疯狂涌动。
凭借青铜古树的神力,经过无穷的气运冲刷后,颜录一边默运功法,有如神助,竟然直接从炼气七层中阶,一举突破到了炼气八层,踏破门槛,一飞冲天!
轻轻舒口气,颜录悬浮半空,扫一眼跪了一大片的十多万精锐士兵,掐动法诀,通知了大长老颜厉飞等人。
不一会儿,巍峨城池之中,上万铁骑飞奔而出,瞬间将地面丢盔卸甲,斗志全无的大量黑甲士兵俘虏,通通控制住,开始逐一押解,准备缓缓送入内城,严加看管。
“快看!”城楼之上,陆小凤、楚留香几人表情古怪,顺着司空摘星手指的方向看去,俯瞰着身前的小型平原。
平整四方的巨型棋盘上,一道人影正跪在某个劫眼处,配合群山巍峨,长天苍茫,隐约可看出一盘棋局的轮廓。
“咦?”
颜录悬浮半空,朝下方看去,只见平地棋盘中,小老头长跪在右下角,浑身鲜血淋漓,虎目圆瞪,早已经脉寸断,气绝身亡。
他昂首望天,高高扬起脖子,面貌凄然,立在封锁白龙的劫眼处,不失倔犟傲气,一动不动,犹如化作了一具冰雕。
城楼之上,正当陆小凤三人神情异样,身心震撼,久久无言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古松居士的声音,奇道:
“这盘棋局,当真玄妙无比!那小老头长跪在地,到底是要做什么?”
楚留香目光复杂,答道:
“他在以自己为劫材,下了最后一步棋!”
古松居士缓步走来,疑惑道:
“深山旷野,与谁下棋?难道,是跟那位大人?”
楚留香瞬间沉默了,良久,才沉甸甸道:“与仙,也与天!代价是他自己的生命!”
古松居士满脸猴急,伸长了脖子,追问道:
“不对,有些棋子被陨石碎块破坏了,现在他最后赢了,还是输了?!”
陆小凤怅然若失,依照记忆里的棋路,开始细细数目,数至右下角,见到小老头所在之地,正是决定胜负的劫眼,此人长跪在地,充当一枚黑子,将一条白色大龙拦腰咬住。
他心念电闪,面色黯然,看一眼半空负手而立的颜录,又盯着跪地惨死的小老头,叹道:
“身死道消,胜天半子!”
……
“可悲可叹啊!”
颜录摇摇头,面无表情,扫一眼长跪在地的小老头尸体,暗道:
“纵然你是位面之子,又如何?哼,此方小千世界天道不显,最多也就能借你的手,耍一些鬼蜮技俩,根本奈何不得本座。小老头,你太狂了,既想借助天道之势,又想摆脱自己棋子的身份,妄想与天对弈,棋高一筹,简直是……”
一边想着,颜录缓缓落在城头,扫一眼神情惆怅的陆小凤几人,大长老颜厉飞赶忙上前,禀告道:
“老祖,其余战场按照原计划,已经顺利实施,大获成功!而且,颜峥和颜翼几人,还有李寻欢,水母阴姬等,也来到了城门下!”
“嗯,”长长舒口气,颜录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等了许久,城门口,颜家的长老,独目老者颜翼,背叛家族的玉罗刹颜开,以及小李飞刀李寻欢,神水宫的宫主水母阴姬,都纷纷垂手侍立,用极为恭敬地眼神,望着上方的颜录。
独目老者颜翼,浑身气得直哆嗦,指着跪在地上的玉罗刹颜峥,怒骂道:
“你逆子!你是不是想气死为父?在紫禁城,你好大胆子,竟然还敢顶撞老祖?!”
玉罗刹一言不发,笔直的跪在城门前,任由父亲唾骂,神色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悲哀。
水母阴姬轻抿红唇,原本阳刚的脸上,突然浮现扭捏之色,攥紧掌心的幽冥令,迟疑道:
“李探花,你是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李寻欢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摸了摸胸前的令牌,眸底闪过沉思之色。
城楼之上,颜录背负双手,在陆小凤、楚留香、玉罗刹等人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只是抬头望着天际。
过了许久,夕阳西下,皓月当空。
在巍峨城池的对面,道路尽头处,缓缓走来了一名黑衣少年,他双目冷漠,手握一柄妖异的长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浑身杀气冲天。
第一百二十三章 飞仙
小型平原之上,这个脸色苍白的黑衣少年缓缓走过来,走路的姿势怪异且奇特,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刀。
一把漆黑的、弥漫着浓厚黑气的妖刀!
他走得很慢,那双空虚且寂寞的眼睛里,已有了死亡,手里握着的也是死亡,他的刀象征的就是死亡!
傅红雪的目光像是刀锋,残酷而锋利,他嘴角带着冷笑,穿过平原,走到城门附近,四下扫了一眼,就盯在颜录身上,一眨不眨。
当第一眼看到这个黑衣少年时,独目老者就愣住了,瞳孔在收缩,死死盯着傅红雪。
他高大威猛的身躯,已在不住的发抖,目中老泪纵横,喃喃自语道:
“像,实在太像了,难道是……”
不远处,玉罗刹颜峥跪在地上,当看到黑衣少年时,面色突变,嘶声大呼道:
“谁让你来的?快走,快滚回去!”
傅红雪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看了眼二叔玉罗刹,却没有吭声,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
他不愿开口的时候,总会是这种表情。
李寻欢、水母阴姬、陆小凤等人,则默默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闪动,显然心里转了无数念头。
颜录站在城头,默默观察着傅红雪,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在想着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从大长老颜厉飞身后,闪出可一道白衣人影,脸上带着强烈的自信,正是独目老者的孙子颜开。
颜开迈开大步,朝老祖拱了拱手,目中露出笑意,走出傅红雪旁边,拍了拍他肩膀,脸上的微笑就像阳光,道:
“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颜开,是你同父异母的大哥。”
傅红雪没有笑,眸底闪过厉芒,又过了很久,看一眼上面的颜录,才一字字道:“我知道。”
“父亲的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别再耿耿于怀了,等回到族地,就认祖归宗,好不好?”
颜开叹口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咬牙,逼视着傅红雪的眼睛,问道:
“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你到底肯不肯?”
悄然间,附近的独目老者呼吸一滞,玉罗刹浑身剧震,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傅红雪终于摇摇头,缓缓道:
“我不需要。”
颜开深深叹口气,退到了独目老者身边,没有再说什么,面色凝重,失去了原本从容的微笑。
傅红雪没有回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城门口,抬头注视着颜录,手背上青筋暴突,在不停地簌簌颤抖。
他体内升起一股滔天的杀气,无比浓郁,卷得附近飞沙走石,仿佛随时将爆发雷霆一击,撕碎毁灭万物!
“令主大人,”水母阴姬越众而出,向颜录行了个大礼,这位独步天下的神水宫主,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威严和自信。
她一双清澈明锐的眼睛里,充满了纷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捧起幽冥令,面容激动且焦急,双手颤抖,呼吸急促,迫不及待道:
“上仙法力通天,奴婢希望大人能帮忙……”
没等水母阴姬说完,颜录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淡然道:
“本座知道了,今天会破例帮你一次,就当是上次那枚玄元宝珠的报酬。”
水母阴姬激动得无以复加,脸色涨红,又哭又笑,连忙跪倒在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看起来激动且兴奋。
李寻欢脸色疲惫,叹了口气,摸出个酒瓶,大口喝着酒,大声咳嗽着,苍白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嫣红,仿佛地狱的火焰,在焚烧着他的灵魂。
颜录背负双手,目光凝视着远方,看了眼李寻欢,忽然道:“你要的答案,想明白了吗?”
李寻欢苦笑一声,右手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幽冥令,双手高举过顶,大声道:
“还请成全!”
颜录点点头,打了个呵欠,摄来一块碎石,以手指为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在纯熟的手法下,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像是活的。
李寻欢浑身颤抖,眼角的皱纹密密麻麻,每一条皱纹,都蓄积满了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他死死盯着人像,嘴唇哆嗦的,看起来无比激动。
……
ps:本章还没写完,本来这一章昨天就应该合一章,更新的,不过国庆确实事很多,时间都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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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以前小说开头的废稿,暂时凑数的,一两个小时后,请刷新再看!
…………
以下内容忽略,
冰冷。
浑身酸痛。
陆辰脑子嗡嗡作响,丝丝缕缕的寒意,从紧贴金属栏杆的手臂肌肤上传来。
“我不是已经在空难中死了吗?”
他剧烈喘息,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努力试图抬起眼皮,耳边传来哐啷哐啷的单调震动声,非常富有节奏。
这是一列正在行驶的地铁,整个车厢空空荡荡的,只余大片惨白色的昏暗灯光,死寂且安静。
车厢墙壁上,爬满了污浊斑点,褐色铁锈凝结成畸形肉瘤,犹如活物般,轻轻蠕动收缩。
“这……就是我吗?不对,我今年明明才刚大学毕业啊!”
陆辰艰难抬头,嘴唇哆嗦,用双手撑住金属扶手,挣扎着直起上半身,透过右侧的车窗倒影,能清晰看到一张苍老而憔悴的衰老面孔,瞬间吓了他一大跳,露出满脸难以置信之色,无比错愕。
此时,他外表看上去约莫八十多岁,体型魁梧,一对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头上布满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很重,腮帮上有些褐斑,眸底充斥饱经风霜的沧桑,一副老绅士打扮,依稀能猜出年轻时长相应该很英俊。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辰浑身颤抖,感受着这具衰老身躯传来的抽搐无力感,将干瘦手掌举到身前,瞳孔不由急骤收缩。
伴随脑海一片剧痛,大量陌生的记忆碎片袭来,瞬间让他闷哼出声,苍老面容变得无比狰狞扭曲。
过了一会儿,陆辰急促喘息几口气,挣扎起身,右手将一柄黑色雨伞杵在地面,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开始环视左右。
“亲爱的乘客,列车即将到站,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十二星相(二合一章)
“父亲大人,你原谅我了?”
赤着上身的英俊男子怔住了,他外貌刚猛,突然被独目老者紧紧抱在怀里,脸上不由露出疑惑,神色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愕之色,欲言又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玉罗刹颜峥跪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浑身开始发抖,死死盯着英俊中年男子,脸上表情五味杂陈,似惊骇,似欣喜,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跳,整个人状态说不出的古怪。
下一秒,玉罗刹上前两步,一把紧紧抱住男子,嘶声悲呼道:“大哥!”
望着哭成泪人的父子仨人,陆小凤、楚留香面面相觑,纷纷扭过头,小心观察着毫无表情的颜录。
“父……父亲……”
颜开声音有些发抖,脸上浮现出欣喜欲狂之色,赶忙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另外一边,傅红雪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极为奇异的神情,呼吸都似已停顿,呆愣半晌,突然跪了下来。
他嘴唇哆嗦,膝行数步,冲向大肉瘤里破壳而出的年轻女子,一把抱住她大腿,开始默默垂下泪来。
年轻女子怔了怔,沉默了片刻,脸上带着母性的慈爱,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光滑细嫩的肌肤,伸手轻轻摸了摸傅红雪的脑袋,长长叹息道: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说完,她眨巴一双亮晶晶的美眸,用极为火热的视线,嘴角微翘,望向赤着上身的中年男子,目光痴迷,喃喃道:
“天羽,你竟然真的还没死,真希望这不是一个梦呢……”
陆小凤微蹙眉头,震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苦笑一声,脸上充满迷茫,与古松居士对视一眼,发现颜家的大长老颜厉飞,还有其他人目睹此情此景,都似乎吃了一惊,反应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嗯,看来没有出岔子!以控制影响别人的潜意识,来实体化记忆海洋里的人,达到类似起死回生的效果,难度果然很大。幸好,这里只是个小千世界,借助青铜古树的神力,还没有那么多限制。如果换成苍玄界这种天道外显的强势世界,恐怕还容易遭受反噬……”
颜录目光炯炯,不禁暗中松了口气,望着面前被具现化的几个人,心念电闪,默默沉思了起来。
不远处,从第三个肉瘤里,钻出了一个身穿白裙的美貌女子,一颦一笑勾人心神,极为风情万种,娇笑道:
“看来我还是死不了呢。”
水母阴姬呆呆地站在城楼下,死死盯着白裙女子,她原本威压的面容一松,眼眶清泪疯狂奔涌,直接冲过去抱住女子,用力咬着嘴唇,冷笑道:
“从今以后,你休想逃走!”
女子痛呼一声,被水母阴姬铁箍似的双臂抱紧,疼得蹙起了眉毛,但嘴角却泛起了微笑,星眼朦胧,喃喃道:
“宫南燕,真是要谢谢你呢。”
李寻欢目睹眼前一切,缓缓转过身子,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颜录手上的女子石像,满脸失魂落魄,喃喃道:
“诗音,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
那种痴情的目光,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不但已占据了他的心,也占据了他的躯壳,没了心中挚爱,李寻欢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颜录突又笑了笑,笑得很奇特,玩味地看一眼李寻欢,缓缓举起手心栩栩如生的女子雕像,轻轻吹口气,往空中一拋。
嗖——
巴掌大小的雕像滴溜溜打转,在半空迎风见长,于众目睽睽之下,迅速化作一名有血有肉、身姿婀娜的清丽女子。
这是一名完美无暇的女人,她的身子很单薄,眼睛明亮,脸色苍白,但非常冷漠,头发有些许凌乱。
清理女子甫一落地,就徐徐环视四周,然后用一种蕴含悲哀幽怨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寻欢,眼角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让大长老这种铁石心肠之人,看了也有几分动心。
“诗音……”李寻欢一下子怔住了,两眼发直,嘴巴大张,浑身筛糠似的乱颤起来,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仍然不敢置信。
他呆呆地望着清丽女子,双目无限空洞,如同被掏出了灵魂,嘴唇蠕动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颜录笑了笑,悠然道:
“李寻欢,你莫非不想见到你表妹?既然如此,我将她重新变回雕像吧。”
“不不不!”
李寻欢大喊一声,极为失态,转瞬睁大了眼睛,似乎突然回过了神。
他痴痴地盯着清丽女子,也不知看了多久,一把冲过去,紧紧将女子抱在怀里,哽咽着流下了热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亏欠她实在太多太多。
清丽女子伸出手,轻轻环抱住李寻欢,一双明亮的眼睛变得红肿,也许是泪流得太多,所以目光有些呆滞,悲哀幽怨之意,都化作了浓郁的欣喜。
她抿了一下嘴,感激地瞅一眼颜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奔涌,缩在李寻欢怀里,香肩耸动,捂住脸开始痛哭了起来。
扫一眼颜翼父子、傅红雪、李寻欢等人,颜录莞尔一笑,脚踩飞剑,悬浮在半空,叮嘱道: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本座将重返上界,尔等好自为之。祖训不可违,一应事项不可废,切记切记。”
大长老颜厉飞、族长颜天青等人闻言,立马躬身参拜,齐声道:
“请老祖放心,吾等一定竭尽全力,遵守祖规,绝不让颜氏基业,一朝葬送!”
颜录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浑身衣袍鼓动不休,目光凝视着远方,久久无言。
此时,夜色渐浓,星月闪烁。
巍峨城池侧,一轮皓月当空,无限接近于地平线,或许是受先前奇特天象影响,与整个大地挨得极近。
这轮皓月极大极圆,远远看上去,甚至足足有一间房屋那么大,仿佛占据了整个夜空的视野范围,月球表面的诸多环状陨石坑,都清晰可见。
月满中天。
颜录心有所感,扫一眼各自或跪地,或痛哭,或欣喜欲狂,或默然的众人,不由长笑一声。
下一瞬,他掐动法诀,整个人脚踩飞剑,化作一抹璀璨夺目的流光,悬浮在高空,御剑而行。
望着底下表情呆滞的众人,颜录昂首哈哈大笑,御剑的伟岸身影,逐渐与那一轮巨大的圆月相合。
咻!
伴随遁光激射而出,陆小凤、颜厉飞、傅红雪、李寻欢等人痴痴抬头,举目眺望,不由久久出神。
隐隐约约间,众人耳边传来响彻云霄的吟唱声,清越动听,蕴含着某种奇特道蕴,悠悠远去: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挟飞仙以遨游,送明月而长终。尔等后辈,好自为之。”
远方群山万壑间,一轮浩大的明月高悬,颜录御剑而行,飞上九霄,整个人化作一道五彩斑斓的虹光,于众目睽睽之下,冲天而起,没入一扇黑色巨门之中,光晕流转,立马消失无踪。
大长老颜厉飞满脸颓然,想到刚才老祖起死回生的通天法力,不由双目空洞,无力道:
“老祖,已经重返上界了,可……”
李寻欢、楚留香、傅红雪几人,脸上露出复杂难明之色,抬头望着那轮皓月,一时竟然有些痴了。
城门口,赤着上身的英俊男子,又紧紧抱住了爱人,扫一眼跪地的大长老、族长、长子颜开等人,连连苦笑,喃喃道: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长长叹口气,眸底怅然若失,耳听九天之上回荡的幽幽道音,不由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目送着老祖身化虹光,那出尘的背影飘然仙去,久久无言。
……
天乾二年秋,雍州大旱,黄公聚兵二十五万,裹挟百万流民,密谋造反,势如破竹。虞帝大怒,以天兵讨之,不四十日,报捷,西北平。
天乾三年夏,扶桑国狼子野心,筹兵三十万,以十六万为先锋,陆海并进,大肆入侵高丽,对大虞疆土虎视眈眈。
次月,虞帝下诏,调集精兵七万,发布召武令,以黑冰台为斥候,各大玄字号密探闻风而动,枕戈待旦,火速进逼高丽腹地,刺探军情,以三路讨之,围猎倭军诸部。
不九十日,天军云集,诸炮一时齐发,声如雷动,天兵之炮如天崩地裂,倭军退败,犯之无不焦烂。
三路天兵齐头并进,断倭军粮道,大破之,倭首丰臣秀吉慌乱逃窜,中流矢,吐血而亡,倭军大败,丢盔卸甲,几近全军覆没。
天乾八年夏,红夷遣军万余,侵占琉球群岛。
虞帝大怒,调集战舰七十余艘,令水师总督郑成龙为帅,以澎湖为基点,围剿红夷,一路势如破竹,引兵直抵贼巢,与贼大战数日,斩敌三千,贼军大骇,随退出东南亚海域。
……
天乾二百九十七年,大虞王朝万世一系,第十五任虞帝继位,封禅泰山,上告太祖,发兵三十万,战舰千余,强渡无边海,横扫拜占庭,北击鞑靼,歼灭奥斯曼,重整往日气象。
天乾五百六十八年五月,有妖星现于天穹之顶,万魔肆虐,黑气弥漫,天昏地暗,山川崩裂。魑魅魍魉,横行于世,诸民惶惶不可终日。
虞帝火速降诏,以黑冰台为基,抽宗师二百余,大宗师九十又七,遣炼气修士五十,重组斩妖司,监察天下,缉拿妖魔,铲除诡异,诛杀邪神,荡平一切魑魅魍魉,以定万民之心。
……
天乾一千二百五十六年春,世间大变,天机混淆。
大虞全境地动山摇,天际现万里长之裂缝,有黑气喷涌,邪魔巨爪探出,抓碎峰峦,喜食人肉,见者无不惊怖。
诸魔环伺,诡异横行,妖邪霍乱,世间民不聊生。
斩妖司闻风而动,疲于奔命,神出鬼没,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然烽烟四起,终究杯水车薪。
……
天乾一千二百六十一年夏。
大虞王朝。
北境。
七月,骄阳似火。
突然,一声鸡啼,撕裂了天地间的沉闷。
颜枫的面色惨白,突然勒住了马车,苦笑道:
“唉,早知道就不接这个任务了,斩妖司的贡献点,有命赚,没命花,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
门窗紧闭的马车里,传来威严的人语道:
“莫要慌张,我刚才已捏碎了求救符箓,只要十二星相没有全部出动,坚持半刻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颜枫咬了咬牙,长叹一声道:
“这些怪物根本不是人,极为诡异,单独遇到一两个就很吃力了,若是全部出动,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唉,倘若老祖能降世,凭借他的通天手段……”
马车之人变色道:“它来了!”
刹那间,四面八方,传来了阴森的诡异笑声:“不错,咱们已来了!”
这笑声不似人语,竟如鸡啼一般,尖锐、刺耳、短促,夹杂着无穷的怨毒。
颜枫双眉紧锁,咬牙道:
“等下记住保护好密钥,火速赶往大城,那里有一杆磁煞噬魂幡镇压,这些怪物不敢接近。”
马车之人沉默了片刻,冷冷道:“好!”
话犹未了,忽听一声狗吠,忽远忽近,无法捉摸,极为邪门。
荒郊黄昏,有狗吠月,寒气逼人,带着股妖异之气。
颜枫目光冰冷,嗤笑道:“哼,十二星相不过如此,竟然只敢藏头露尾,莫非怕了我颜家威名不成?”
“黄口小儿,不知死活!今日就要将你等生擒活捉,细细切片,风干了再吃。”
苍茫的暮色中,突然越出了两团黑影,双目赤红,仿佛一人一马,仔细一看却是只两米高的金丝猿猴,骑在一头三米高、獠牙狰狞的黑狼身上。
这黑狼,虎躯狼头,背生双翅,喉中喷出雷霆碎屑,令人丧胆。
那只金丝妖猴更加了不得,一双眼睛燃烧着火焰,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邪恶妖异之气,竟仿佛不是人间之物,而是来自于妖魔地狱,是索命的罗刹恶鬼。
金丝妖猴盯着颜枫,桀桀怪笑道:
“你们斩妖司胆子不小,竟然敢来血魔狱刺探机密,简直是找死。”
颜枫拍了拍马车,给同伴一个信号,随即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箓,冷笑道:
“我生是颜家男儿,有老祖法令庇护,等下一次仙人法身降世,未尝不可复生。到时,你们这些异域邪魔,哼……”
金丝妖猴双目如火,眼神闪烁,脑海回忆起那杆通天彻地、桶碎苍穹的魔幡,似乎有点忌惮,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满嘴尖锐獠牙。
下一秒,它桀桀怪笑,突然伸出双手,扯住头皮,从头骨处掰开外部皮肉,撕裂肋骨,从里面钻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形生物,长出肉翅,飞上天空,得意洋洋道:
“今天我颜枫,定要将你这邪魔斩杀于此!”
“糟了,它们想寄宿我们的躯壳,趁机打入轩城斩妖司!”
颜枫大惊失色,望着天空中,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形怪物,他心里猛地一沉,口中叹道:
“可惜我此次匆匆出门,没有求来长辈的诛魔剑。时也命也,今天就用此物来做回礼罢。”
话音未落,一张金光灿灿的符箓飞出,钻入地底,呼吸间功夫,无数泥土冲天而起,在半空化作一条嶙峋的黑色蛟龙。
它张牙舞爪,遮天蔽日,浑身金光闪闪,迅速朝一猴、一狼两只邪魔扑去,声势骇人。
“不知死活!”金丝妖猴嘿嘿冷笑,双目喷射出血光,整个身躯开始扭曲蠕动,陡然化身为一团不可名状的肉瘤,怦怦跳动,吞噬一切。
刹那间,耳边传来刺耳的嘶吼咆哮,放眼望去,满是模糊的血肉,凶煞滔天,怪诞不经。
“快走!等其他星相追过来,就跑不掉了!”
颜枫怒吼一声,掩护着马车之人,掐动法诀,操控半空那条神威凛凛的凶恶蛟龙,直接抓住不可名状妖魔的千百条触手,张口就咬,状若疯癫。
“嘿嘿,你们休想逃,乖乖留下来吧!”
无穷无尽的血色,难以理解的聒噪呢喃声,千百只魔爪,大团大团血肉模糊的触须,搅动虚空,瞬间紧紧缠绕住金光闪闪的蛟龙,将附近区域全部笼罩,侵蚀一空。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炸起,璀璨夺目的金光爆裂开,立马朝四面八方扩散,湮灭一切。
“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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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收徒大典(二合一章)
苍玄界。
寒玉仙城。
北城区,这是一片占地面积极为广大的摆摊区域,最少有数十亩地。
颜录盘膝而坐,默默运行《阴符经》功法,呼吸一纳一吐,气息绵长,一边观察着附近街道的各路修士。
这片摆摊区域内,人流如织,修士络绎不绝,被分割成一个个方格子,各色修士席地而坐,众多摊位上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诸如矿石、灵材、丹药、符箓、法器、玉简、灵药之类,应有尽有。
当然,颜录也不例外,身前摊位摆放着一些玉简、灵药、几件下品法器、精铁矿石、十多瓶丹药等物,静静等待修士上门询价,贴补己用。
在布置了一应后手,颜录就匆匆离开了古龙世界,返回到苍玄界,至今已过去了五个多月。
此次之行,他收获颇丰,借助海量天地气运的冲刷,修为顺利突破至炼气八层,远远超过了预期目标。
在颜家祖地里,他不仅将许多高年份的灵药,移植到了山河戒的空间内,还拿走了一些现成的丹药。
除此以外,颜录深思熟虑,将青冥剑留在了古龙世界,同时将极品法器紫霜剑,以及七杆磁煞噬魂幡取走,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以他如今的神识强度,即使爆发出极限状态,最多也就能御使五杆磁煞噬魂幡,而且负荷太大,还不能持久,拿得再多,也不过是放山河戒里吃灰。
至于剩余的青眼狐尸、毒尸、魔幡、鬼玺、摄魂幡等物,都叮嘱让后代子嗣继续祭炼,以求利用两界时差,持之以恒地壮大底蕴,缓慢孕养,让其威力逐渐增加。
“过几天,就是收徒大典开始的日子,到时可能需要费一点手段,我必须提前做准备了。”
一念至此,颜录终于回过了神,眼见有一些散修挑挑拣拣,准备跟自己讨价还价,他只好缓缓吐口浊气,聚精会神的应付起来,一阵唇枪舌剑,海吹胡侃,唾沫星子都说干了,才终于卖了几件物品。
至于那些眼神畏缩,一看就是穷哈哈的修士,他也懒得多啰嗦,直接一口价咬死,将大多数想捡便宜的散修打发走,省得多费口舌。
附近的众多摊位前,有的修士摆摊时大声吆喝,有的冷酷无言,摊位前尽皆挤满了人,明显价格还算实惠,东西品质不错,所以不愁识货之人。
这五个多月来,颜录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儿摆摊,因为价格比较公道,所售卖的丹药物美价廉,所以在这儿小有名气,口碑还不错,生意也算过得去,每天多多少少有些灵石入账,解了燃眉之急。
一名面白无须,眼睛很小的微胖中年修士,拿起两瓶丹药,凑上前问道:
“这瓶培元丹怎么卖?”
颜录抬了抬眼皮,笑道:
“每瓶售价十七枚下品灵石。”
“太贵了……”微胖中年人嘟囔了一句,皱起眉头,拿起旁边玉瓶里的丹药样品,仔细嗅了嗅,瞪起小眼睛,看了老半天,似乎想挑些毛病,但一时愣是没想到啥好说辞。
他轻咳一声,目光炯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蹙眉道:
“你这价太高了,也不知药力如何,若是不能实惠点,我还不如去灵丹阁购买,还更有保障些。”
颜录看的暗暗好笑,也不愿多费口舌,打量对方一眼,沉吟了片刻,轻笑道:
“我这儿的丹药有口皆碑,药力不比宗派出品差多少,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样吧,如果一次购买三瓶,可以赠送两枚基础法术类玉简。”
微胖中年人暗暗欣喜,表面却不动声色,故作沉吟之态。
他来之前早就打听好了,此时见有便宜可占,只犹豫了片刻,就迫不及待地轻拍储物袋,清点出一枚又一枚下品灵石。
最后,微胖修士轻咳一声,扣扣索索付了款,将三瓶丹药珍而重之地收好,脸上浮现美滋滋的表情,一路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嘿,这人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颜录将灵石收好,揉了揉眉心,只觉跟这些散修打交道,每天都要磨嘴皮子,互相讨价还价,确实极为耗费心神。
几个时辰过去,来询价的修士络绎不绝,但真正成交的生意,却寥寥无几,今天赚取的灵石数量并不多,也就赚了个辛苦钱,如果刨除成本,利润当真极为微薄。
要不是此时囊中羞涩,他又急缺大量灵石,颜录沉迷于修炼,喜静不喜动,还真不想干这苦差事。
无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也并非真的餐风饮露,是要靠灵石充场面的。
正当颜录唉声叹气,思考过几天的收徒大典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的喧闹声。
附近偌大的摆摊区域,人声鼎沸的吆喝声静了一瞬,突然又变得极为嘈杂刺耳,众人议论纷纷。
“快看,那好像是青云宗的洛宁仙子!”
“嘘,你不要命啦?她旁边的青年男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尚家子弟,为人最是蛮横,小心看你不顺眼,挖了你眼珠!”
“嘶,不是吧?我就看两眼,也不行?”
“哼,宗派弟子和家族弟子,平日最是嚣张跋扈,我们这些散修,还是躲远一点好!”
旁边有两名落魄散修,目光闪烁,互相间窃窃私语道。
颜录微蹙眉头,顺声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名修士,正从街道远处,缓缓走来,旁边围着几名坊市的执事,正小心陪伴,时不时露出谄媚之色,显然这两人身份不一般。
左边的青年男子,身穿家族服饰,一脸的桀骜不驯,鼻孔朝天,似乎看谁都不顺眼。
他眼神凌厉,嘴唇很薄,给人一种冷酷刻薄之感。
右边的女子笑魇如花,约莫二十多岁,一袭粉红色宫裙,浑身散发出强横的气息,估计最少是炼气巅峰的修为。
“洛师妹,这次宗派的任务,你怎么看?”
“尚兄,小女子其实有些猜测,最近坊市外有不少邪修活动的迹象,结合前些年,黑水宗被覆灭的惨祸来看,只怕非同小可……”
这一男一女贵气逼人,一边轻声聊天,看也不看附近的散修半眼,他们目中无人,全当纷纷闪避的众修士是空气,一边信步朝地摊区域深处走,似乎目标很明确。
两人表情凝重,对身旁阿谀奉承、低声下气的坊市执事之人,则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仿佛能看一眼,都是对方最大的福气。
望着渐渐远去的青年男女,附近众修士议论纷纷,其中几名散修嬉笑怒骂,谈笑风生道:
“唉,这就是宗派弟子的排场吗?他娘的,真是羡煞旁人啊!”
“嘿,瞧那臭屁样,老子今年也必定加入宗派,到时看谁先筑基!”
“去去去,别吹牛了!”
“喂,你口水都流下来了,能不能别白日做梦?”
耳听旁边众修士窃窃私语的聒噪声音,颜录站起身,脸上若有所思,接待了几位客人,一阵磨价,反复拉扯试探,好不容易才又卖出了两瓶丹药。
半晌,见没有什么生意上门,他照常收拾了摊子,统统一股脑,全打包进了储物袋,随后起身返回了洞府。
……
三天后。
罗霄山脉,某处支脉的深山老林之中,一道遁光风驰电掣,朝远方飞去。
这里是位于寒玉仙城百里开外,放眼望去,附近全是崇山峻岭,地势很高,多座山头直插云霄,颇为雄奇瑰丽。
颜录虚空而行,眼见天际飞来无数遁光,知晓其中大部分,肯定都是来参加收徒大典的散修,不由心中一沉。
行不过多久,转眼来到了一座雄伟山峰前,这里是一片地势十分险恶的断崖,壁立千仞。
极目远眺,只见云雾弥漫,怪石嶙峋,此地唤做升仙崖,乃是方圆上万里范围内,各大仙门用来招收散修为徒的一处固定地点。
天空无数遁光飞来,还未靠近,颜录随意扫视,就看到了众多散修汇聚而来,人山人海,男女老幼皆有,有的不符合条件,甚至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
颜录落在地面,信步直走,突听水流声传来,等拐入一处断崖凸起,只见不远处出现一道银色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水珠溅玉,两边宽百丈,水势极为湍急。
发现到达了目的地,颜录心中一松,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默默等待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天空飞来的遁光越来越多,成千上万的散修蜂拥而至,纷纷落在断崖附近,互相间窃窃私语,交换情报,三五成群,讨论得极为热烈。
距离颜录不远处,断崖之上,起码聚集着上万散修,有的在寒暄叙旧,有的则面色紧张,偶尔有一些气息强横的青年男女,似乎也准备参加收徒大典,各个站在飞行法器上,对旁人不屑一顾。
仔细观察之下,不难发现,在散修群体附近,还能看到不少没有修为在身,浑身伤痕,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凡人,明显都是一些性格坚毅,求仙访道的普通人,估计是听闻这儿,时常有神仙出没,妄想着来碰碰运气。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灵根的,若是资质不够优异,等收徒大典结束后,往往会被抹除记忆,给送回断崖之下的河流旁,任由其各自散去。
“来了!”
“大家快看!”
惊呼声中,只见数十道璀璨夺目的遁光飞来!一艘艘巨大的飞舟悬浮在半空,静静停在断崖前方,一股股磅礴浩瀚的威压,瞬间让众散修喘不过气。
一艘艘飞舟分散开来,停靠在各处断崖边,里面各自走出了数名筑基修士,浑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灵压,开始主持起了收徒大典。
从天际,更多散修源源不断赶过来,此时聚集的数万散修,立马根据自身的条件和意愿,开始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奔向各自心仪的宗派。
在一艘最为气派的庞大飞舟前,站着三男一女,尽皆都是筑基境修士。
其中领头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色蜡黄,浓眉鹰鼻,双目浑浊,给人一种阴冷的疏远感。
另外三人,其中有一名身穿青衫的中年道士,还有一位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背刀壮汉。
最后,则是一名风情万种、身材火爆的美貌少妇,几人各自忙碌,正对排队的众散修,逐一检测资质,询问着具体情况。
美貌少妇越众而出,风情万种地看一眼众修士,娇笑道:
“想入我弥天宗者,骨龄必须在三十二周岁前,达到炼气后期,如果拥有一技之长,可以适当放低选拔标准。”
青衫道士上前,拱手道:“师兄,照心镜已经布置好了!”
为首的老者点点头,满头白发随风狂舞,沉声道:“嗯,开始吧,事不宜迟。”
伴随长长的散修队伍移动,颜录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着前方,弥天宗所在豪华飞舟的检测情况,不由心中一沉。
要知道,弥天宗作为一方霸主势力范围,乃是附近方圆十万里之内,最大的一个修仙宗派,威名赫赫,理该吸引众多的散修来投,但事实恰恰相反。
颜录粗略一看,其他宗派的飞舟前,报名的散修最少有两三千人,而弥天宗这儿,则不过堪堪千余人,实在反差明显。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其实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还是弥天宗的收徒标准太过严苛,劝退了太多有自知之明的散修,主要有以下几点:
1.其他宗派,一般只要求达到炼气后期者,骨龄在三十五周岁之内即可,唯独弥天宗要求为三十二周岁内,变相筛掉了一大批人。
2.其他宗派通过骨龄、资质检测后,可直接收为外门弟子,只要五年内,完成足够的宗派任务,积攒一千贡献点以上,就可以自动晋升为正式弟子,拥有相应的福利待遇。
但唯独弥天宗很特殊,第一关,先需要通过骨龄、资质检测。
第二关,入宗的散修们,成为外门弟子后,宗门将施行散养政策,一切福利待遇,比照普通弟子,靠宗门贡献点排优劣,如果十年内,无法突破到筑基境,则自动逐出山门,打发到凡俗国度的据点去。
如果,以散修身份加入弥天宗,那只有成为筑基境修士,才能真正成为该宗的内门弟子,享受到大派该有的优渥福利待遇。
简单来说,其他仙门的收徒标准比较宽松,之所以招收散修,主要还是以汲取中下层的砥柱,也就是执事为目的,多一个筑基境修士就是大赚,反之多几个炼气境后期跑腿的弟子,也不嫌弃。
而弥天宗,收徒标准更高,施行放养政策,之所以选拔散修为徒,基本是以招收筑基境以上的管事苗子、外门长老为目的,来补充宗门的中层战力。
“啧啧,散修果然就是后娘养的倒霉孩子,根本没人真心疼……”
颜录摇了摇头,跟随着队伍缓慢移动,很快就来到了巨型飞舟之下。
对于他而言,其实这种严苛而无情的选拔制度,才是颜录想要的。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想以宗派为跳板,借助其深厚的底蕴,和浩如烟海的修仙典籍、秘术功法,各种灵材丹药、修仙知识的获取途径,以及利用其强大的背景,给自己以庇护……
毕竟,整个苍玄修仙界,到处都有邪魔作乱,并不太平,而且时常发生各大宗派,互相攻伐的小规模惨烈战争。
以散修身份加入宗派后,则意味着要效忠于宗门,不能背叛,不能自由活动。
如今时局动荡,很可能会被当成炮灰,为宗派鞍前马后,一不小心就可能身死道消,直接凉凉。
而弥天宗的放养政策,正好极为对他胃口,十年之内,不管能不能晋升到筑基境,总还有脱离的机会,不至于被捆绑在一架马车上,在一根绳子上吊死。
既能拉住虎皮扯大旗,还能通过兑换贡献点,购买各种外界稀缺的珍贵资源,比如筑基丹、灵器、秘术之类,利用其浩如烟海的修仙典籍,也能增长自己的见识、底蕴,从此摆脱一名散修捉襟见肘的困境,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一念至此,颜录回过了神,发现前面一位位散修经过检测后,或眉飞色舞、或垂头丧气,都纷纷走出了队伍,马上就要轮到了自己。
这处断崖,只是各大仙门招收散修的其中一处地点,几乎在同时间,数千里外,还有着许许多多个升仙台,在同样进行着收徒仪式。
因为有专门的法器相助,所以检测效率比较快。
白发老者负手而立,望着众多散修,一副老神在在的悠闲模样。
身穿青衫的中年道士、背刀壮汉两人,各拿一件探测骨龄的法器,飞快筛查着一位位散修。
而美貌少妇手持照心镜,询问每位散修一些问题,只要法器散发黑光的,都通通化作不达标。
“骨龄达标,修为不合格!”
“心怀鬼胎,不合格!”
“骨龄、修为达标,站左边那一排!”
等轮到颜录时,顺利通过了骨龄和修为检测,随即走到美貌少妇面前。
刹那间,一股令人窒息的晦涩威压迎面扑来,让他血液倒流,心脏狂跳。
颜录无比震惊,望着言笑晏晏的美貌少妇,明白这还是对方特意收敛的结果,并没有故意针对自己,不由叹道:
“唉,这就是筑基之威吗?”
美貌少妇手持照心镜,捂唇笑道:
“小兄弟,你来自于哪里,为什么想加入弥天宗?是不是有其他包藏祸心的不轨目的?”
颜录刚想开口,突然一股奇特力量笼罩而来,让他脑海迷糊了半瞬,与此同时,嘴唇蠕动,开始不由自主地迅速回答:
“我叫颜陆,来自于陈国,想加入弥天宗,是为了兑换修仙秘籍和其他资源,想早日突破到筑基境,对弥天宗没有其他特殊目的。”
刚说完,颜录这才回过神,心里不由一惊,霎时冷汗涔涔,不由后怕不已,暗道一声邪门。
“很好!你通过选拔了,站左边一排去。明天夕阳西下之前,我们会出发返回宗门,你如果要收拾东西,就最好动作快点。”
美貌少妇点点头,好心提醒了一句,朝颜录摆摆手,然后继续检测其他散修,还一边朝同门抱怨道:
“真是的,怎么今年没有筛查到邪魔派过来的探子?唉,凭空少了一笔贡献点,奴家都心疼死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笑了笑,目光深邃,不置可否道:
“最近可不太平,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有的忙了!”
“通过率不算太低,看来十年内成为筑基境修士,才是能否留在弥天宗的关键因素……”
不远处,颜录竖起耳朵,默默走到了飞舟左侧等待的队伍前,扫视一圈附近,发现筛查的一两千名散修里,目前通过初步选拔的,也就不到三百人,有男有女,各个脸色兴奋异常。
来此地之前,洞府租期正好到期,颜录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将一应杂物,放入了山河戒之内,所以不需要再返回去收拾,干脆默默等待起来。
随后一天多时间,颜录盘膝而坐,默默吞吐灵气,只见天际无数遁光掠过,更多的散修源源不断涌来,最少不下十多万之巨,分散于各大仙门的飞舟之前,各个欣喜异常,翘首以盼。
第二天,夕阳西下,
弥天宗的飞舟前,聚集着四五百名通过初步筛查的散修,颜录混迹在其中,毫不起眼。
整个断崖之上,其他宗门的飞舟处,仍然热闹非凡,人群络绎不绝。
白发老者点点头,扫一眼身前门可罗雀的小片断崖区域,没有露出意外之色,淡淡道:
“现在开始登舟,返回弥天宗的路上,不许斗殴,不许大声喧哗,违者直接扔出去,取消入宗资格。”
“是!”
附近众多通过检测的散修闻言,立马轰然应诺,开始跟随在美貌少妇、中年道士等人身后,各自施展遁法,鱼贯而入,掠到了庞大飞舟之内。
飞舟空间很庞大,房间众多,每个人都领取了一块令牌,各自散开,按照令牌数字,来到了对应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不过有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窗户,可以透过舷窗,眺望外面的蓝天白云。
这飞舟缓缓起飞,在筑基境修士操控下,整个飞行法阵启动,依靠灵石的能量驱动,瞬间激射而出,化作遁光,消失在远方。
从寒玉仙城,到弥天宗的山门之间,路途遥远,直线距离,就足足有七万里之遥。
为了躲避一些险地,和不少突然出现的飞行妖兽,整艘飞舟左拐右绕,绕了不少冤枉路,最少需要花费大半个月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驾一叶之飞舟,哀吾生之须臾。苍茫天地,何等辽阔,我辈修士,任重道远啊!”
房间之内,颜录打开警戒阵法,默默站在舷窗边,望着附近飞快远去的景物,底下的山川河流、城池湖泊更是化作渺小黑点,不由暗暗叹息。
下一秒,他念头闪动,心神瞬间沉入了山河戒的庞大空间之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初识山门
意识穿过一层混混沌沌的无形薄膜,一道透明虚影,瞬间出现在某个庞大且奇异的空间里。
颜录悬浮在半空,脚下是一座小型岛屿,远远看去山峦起伏,湖泊点缀,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在高空之上,一群群人面怪鸟呼啸盘旋,发出刺耳难听的嘶哑鸣叫,似乎在欢迎主人的到来。
心念一动,颜录纵身飞掠,落到了岛屿边缘的东南方,这里全是星星点点的黑色礁石群,大片海水波澜起伏,空气中有着浓郁的天地灵气,与外界浓度一模一样。
礁石群附近,一只海猴子破水而出,仰天怒吼,附近海面荡漾起惊涛骇浪,它咧开满嘴尖锐獠牙,不断捶胸,浑身散发出滔天的凶戾之气。
在苍玄界的海量灵气冲刷下,这只海猴子实力暴涨,不久前趁颜录不备,又偷喝了七八坛盗墓笔记世界得来的千年古酒猴儿烧。
它如今浑身更是坚如精钢,力大无穷,甚至可与炼气中期修士抗衡,不得不说,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甫一见颜录到来,海猴子浑身一抖,立马收敛起浑身凶相,一阵抓耳挠腮,双手划拉着游泳,从海水里抓起一条金枪鱼,献宝一样捧到颜录面前,脸上表情古怪至极,龇牙咧嘴,颇为丑恶,夹杂几分人性化的谄媚之色。
颜录悬浮在半空,脸上似笑非笑,轻轻拍了拍海猴子的大脑袋,轻声道:
“你这猢狲,好不晓事,下次再敢偷喝灵酒,就仔细你的皮。”
海猴子闻言,立马脖子一缩,小心摸了摸自己全身毛发,赶紧点头如捣蒜,明显灵智颇高,极为通人性。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具美艳女尸在海水里沉沉浮浮,一大团一大团的墨黑色长发层层疯长,周围形成了灵气漩涡,明显修炼到了紧要关头,浑身气息愈发深不可测。
“不错,海猴子、禁婆、烛龙、尸蹩王等物,潜力都非常大,利用苍玄界的充沛灵气,不断修炼壮大,假以时日,肯定可以成为我的得力帮手……”
颜录微微沉吟,又查看了那条盘踞在岩山上的烛龙,发现九头蛇柏、尸鳖群等都生龙活虎,气息强横了不少,立马心里一松,喜上眉梢。
在岛屿中央,灵气最浓郁的一处小型山谷里,开垦着大片大片的灵田,内部栽种着上千种郁郁葱葱的灵药,长势喜人。
其中,药龄最低都有四五百年份,甚至还有上千年药力的火灵芝、何首乌、血参之类,都是从颜家祖地药圃里移植过来的,价值不菲,种类繁多,可以配套炼制出十来种,从炼气前期、中期到后期的丹药,无所不包。
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中的药香,颜录悬浮在山谷上空,发现没有其他纰漏后,立马掐动法诀,打出一道朦胧光晕。
他借助山河戒的空间权限,重新将山谷周围封锁起来,免得被那些野兽、烛龙、尸蹩之流,给不声不响地啃食偷吃了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岛屿上、湖泊河流、山峦海洋、丛林山谷中,颜录都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灵果灵木,也放养了不下十多万种的各类飞禽走兽、花鸟虫鱼。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在苍玄界的浓郁灵气冲刷下,这片原本荒凉死寂的空间里,不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小型生态圈,而且各种动植物,还变得愈发生机勃勃,茁壮成长。
眼见一应事物欣欣向荣,没出什么差错,颜录心情喜悦,立马满意的点点头,神识退出了山河戒空间。
庞大飞舟内,颜录所处的房间位于最底下一层,布置比较简陋,除了一扇舷窗外,就只有一桌、一床、一凳,环境比较清幽,可以欣赏外界的大好风景。
因为身处陌生环境,颜录只好提高警惕,不敢有丝毫松懈。
每日大多数时间,他都窝在房间里,基本不会出门,只管打坐修炼,埋头苦修。
偶尔来到飞舟的甲板上,能看到不少过了选拔标准的散修们,各个喜形于色,开始互相攀谈起来,似乎准备结交人脉,组成一个个小团伙,一起抱团取暖。
白发老者、美貌少妇等几名筑基修士,似乎对所有散修都不太上心,只要不打架斗殴,不大声喧哗,从而打扰到他们修炼,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众人胡闹了。
飞舟法器的飞行速度极快,花费大半个月时间,绕了大段远路之后,横跨了最少七万多里以上的直线距离,随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感受到飞舟开始缓慢下降,众多散修发出了连串惊喜的呼喊,白发老者等人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颜录心神一动,走到甲板,探头朝防护罩外一看,不由呼吸凝滞,瞳孔收缩,吃了一惊。
蓝天白云间,无数遁光激射而来,类似他们脚下的庞大飞舟,就最少有上百艘,还有许多脚踩飞剑、葫芦、红绫等法器的修士,在半空一掠而过,浑身威压骇人,极为抢眼。
浓厚云层之下,隐约可见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地势极为险恶。
当脚下的庞大飞舟,穿过一层无形薄膜之后,颜录眼前一花,只觉映入眼帘的景色震撼人心,瞬间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举目眺望,下方矗立着大大小小的上万座山峰,雄奇瑰丽,形貌各异,直插云天。
最奇特的是,在一座座奇峰异岭之顶,还有上百座倒立的山峰,漂浮在半空中,悬泉飞瀑、彩虹朦胧,处处奇花异草,仙鹤起舞,恍如一处人间仙境。
无数亭台楼阁之间,可见一条条铁锁桥,和长长栈道盘旋往复,云雾缭绕中,穿过飞瀑彩虹,连接着各个奇形怪状的诸多雄伟山峰,蔚为壮观。
这里就是弥天宗的山门,位于罗霄山脉的腹地,乃是一条最主要的支脉,名为弥天山脉,纵横方圆三万里,浩浩荡荡,其内盛产各种珍禽异兽,灵药异果,珍贵矿产,灵气浓郁,是一方不可多得的宝地。
没多久功夫,庞大飞舟朝弥天宗山门的外围区域飞去,缓缓落到了一座雄伟山峰之上。
前面是一大片亭台楼阁,雾气朦胧中,看不太真切。
飞舟甫一落地,在白发老者、美貌少妇等人催促下,众多散修驾驭遁光,纷纷落到了地面。
山峰顶端,有着大片玉石铺成的石台,旁边有一扇宏伟的巨大石门矗立于天地间,隐约可见站着两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众人,眼睛里发着亮光,犹如在盯着一堆猎物。
咚!咚!咚!
三声响彻云霄的钟罄声过后,众多散修脚步微顿,立马抬头望着前方的白发老者几人,翘首以盼。
美貌少妇波光流转,对众人摆摆手,咯咯娇笑一声,意味深长道:
“各位师侄们,前方就是宗门的斩凡台,指斩断尘缘之意。赵师兄、孙师兄还在等你们,快过去吧!”
众人闻言,不由加快脚步,脸上带着肃穆,开始有序地朝宏伟石门走去。
“咦,这是……”混在人群中,颜录不慌不忙,仔细查看左右,立马发现了一些端倪,心里满腹狐疑之色,陡然泛起了嘀咕。
数百号人一字排开,开始有序地穿过石门,在两位老人这登记造册,似乎是在派发宗门服饰、储物袋、佩剑、弟子令牌之类的物品。
伴随越走越近,颜录抬头看去,很快就明白了古怪之处。
巨大石门下,摆放着几张桌子,有着十多位帮忙登记造册的老牌外门弟子,为首的两位老人,应该是宗门的实权执事,或者外门长老之流,地位不低。
左边的老人名为赵明,筑基中期修为,身材枯瘦矮小,手里拿着旱烟袋,眼睛精光四射,正吧嗒吧嗒两口,不断吞云吐雾,对众散修爱搭不理。
右边的老者名为孙河,身穿灰袍,目光如鹰,高鼻深目,脸上笑成朵菊花,正乐呵呵的望着众人。
等快轮到颜录时,前面一个贼眉鼠眼、身材魁梧的壮汉,突然悄悄凑过去,以极为隐蔽的手法,暗中塞给灰袍老者一个储物袋,脸上露出谄媚之色,点头哈腰道:
“孙师叔,晚辈田宇飞,还请多多关照一二。”
灰袍老者孙河闻言,嗯了一声,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他探出神识,扫一眼储物袋内部的事物,眼皮轻轻一抬,朝旁边的几名外门弟子摆了摆手,淡淡道:
“你的资质还不错,新入门的弟子,必须强制性的接一个杂役任务,这是玉简里包含的剩余差事,自己挑一个吧。”
说完,他扔过来一枚玉简,也不管其余散修异样的目光,兀自端起一杯香茶,开始老神在在地摇头晃脑,表情极为悠闲。
“多谢师叔!”魁梧壮汉喜笑颜开,抓起玉简,闭目沉吟片刻,立马挑选了个任务,拿起派发的弟子令牌等物,兴冲冲地跑过去,开始登记起了其他信息。
“这两位外门长老,看来是想借机发一笔小财啊……”
颜录心中微动,翻翻白眼,暗叹一声,果然啊,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蝇营狗苟,以及各种钻营,投机取巧之流,即使是修仙大派也不例外。
等看到颜录时,灰袍老者双眼微睁,低头看了下资料,眸底闪过一丝精芒,饶有趣味道:
“听说你是一名炼丹师,而且成丹率不低?”
颜录闻言,微微愕然,等瞥见对方眼底的贪婪之色,心底猛地一沉,不由暗叫一声糟。
他娘的,这是捞油水,捞到自己头上来了?
今天无更,请个假
刚十一点多下班,淋着雨在那搞搞搞,我都怕自己感冒。。。
这里位于最基层的最基层的基层,明天早上6点还有班,感觉扛不住,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积极性被打击到了,
成绩好,就算通宵熬夜也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