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初远吃醋
何星遥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奇怪,还有那个消失的老婆婆的尸体,她根本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初远,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啊?”何星遥笑着询问道。
“没有啊,你指的是什么?”
她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原以为面前的人会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可是这一切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了看他们,说道:“就是那个老妇人的尸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被什么人带走了吗?”
燕云湛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说的是谁,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对了,”初远拍了一下脑门开口说道,“星遥,你被那个林霜姑娘带走的时候,那老妇人的尸体也随着消失了,你刚才说什么奇怪的地方,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何星遥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实则十分慌乱。
就在这时,燕云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说道:“星遥,我没想到你这么惦记老婆婆,她的尸体在我这里。”
何星遥和初远同时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那眼神中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们可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老婆婆死了,还被那林霜欺骗,她应该得到安息。”
这话说的倒也符合情理,只不过何星遥的心里,依旧有些没办法接受。
她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实在太过神秘,一瞬间想到了家里的妹妹何慕枝和从小就服侍自己的朵儿,还有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宠溺有爱的父母……
初远觉得燕云湛这话说的实在奇怪,而且这一切根本就未经证实,于是就忍不住询问道:“燕少侠,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林霜和老婆婆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燕云湛摇了摇头,随即又看着他们二人说道:“你们想错了,老婆婆的确是一个好人,可是林霜不是,她和她姐姐不一样,她从来都不光明磊落,做的事情总是让人诟病。”
何星遥听着他这话越发的糊涂了。
在她的心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好坏之分,因为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许多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她相信,林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不是自愿的。
“燕云湛,那你知道这个林霜为什么非要那样做吗?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燕云湛温柔地看着她笑,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而又温馨。
不过,这样的举动倒是引得初远又气又是尴尬的,可是却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于是,他只好咬牙切齿道:“燕少侠,你身为侠义之人,万不可有不合礼数之举。”
那“不合礼数”四个字他说的极重,字字都带有着十分强烈的感觉和抗拒。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吃醋,可是偏偏何星遥却根本不为所动,反而任由燕云湛继续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着远处的风景发呆。
燕云湛见状,只好停住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甚至还向后退了一大步,和何星遥保持着距离。
“初远公子,这下你可满意?”他有些玩世不恭地询问着,大有不放在眼中之势。
初远点了点头,继续道:“燕少侠身为江湖中人,可知那林霜姑娘到底是为何人办事?为何我们一来这周庄,她就像是故意等在这里一般,还扮作小女孩儿欺骗我们?”
燕云湛点了点头,就把自己的所知全部告诉了他们。
第十六章:林霜的旧事
燕云湛开始讲述自己所知道的内容:
说起这个林霜,她也不过是一个生命中缺少温暖的可怜女子,从小就活在姐姐林婉心的阴影之下。
虽然“双心夹面”是属于她们两姐妹的,可是姐姐的能力明显比妹妹强了太多,在江湖上的声望亦是如此。
燕云湛娓娓道来,说了关于林霜的所有事情。
林霜和林婉心,原本是林家庄一个猎户的女儿,这两姐妹从小就聪明善良,但是因为姐姐绝色的容貌,导致林家庄所有的人眼中最先看到的都是林婉心,也正因为如此,林霜从小就嫉妒姐姐的容貌和才华,甚至嫉妒所有夸赞姐姐的人。
每次只要两个人一同出门,村口的李大婶儿就会看着林婉心教训自家的孩子小容,甚至每次都会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看看人家林家的婉心姑娘,就不会学学人家吗?”
邻居林启也会用林婉心来和自家的孩子相比,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妹妹林霜。
或许,在那些人的眼中林婉心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颗星,而她林霜,永远都只是姐姐的陪衬。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毕竟那可是她最好最善良的姐姐,从来对她都是宠溺有加,甚至从小就一直帮她出头。
时间就在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可是林霜的心境,却和当初大不相同了。
随着猎户的离世,整个家庭都分崩离析,她和姐姐就那样开始闯荡江湖,因为没有钱,也没有人脉,两个人只好用那枯树叶当作武器,来对抗江湖上的坏人和歹徒。
好在姐姐悟性高,也肯勤奋。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们两姐妹就已经用那些枯树叶制造出了独一无二的武器“飞落叶”,顿时在江湖上声名大噪,甚至还得了一个“双心夹面”的称号。
后来,有一次她看着姐姐的心里似乎装了什么事情,但是经过自己的旁敲侧击,始终问不出来。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对月独舞,研习“飞落叶”。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她看着房间里沉沉睡去的姐姐,越发的恼怒和不安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要有你的存在,别人就永远看不到我?难道就因为你的容貌比我好吗?”林霜看着姐姐,把心中所有的怨怼全部都说了出来。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林婉心看到妹妹早早的就起床,顿时心情大好。
只不过,她在看到“飞落叶”的时候,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飞落叶”就已经被林霜折腾的不复原来的模样。
林婉心看着妹妹,有些无奈地道:“小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这武器不符合你的预期?”
林霜摇了摇头,满含怨怼地说道:“姐姐,你当真不知道原因吗?从小和你在一起,别人看到的永远都只有你,而我,不过是你的影子罢了。”
林婉心听了这话,面上瞬间慌乱了起来,“不,不是这样子的,你是我的妹妹,别人看到我都是因为我是你的姐姐。”
此时的林霜根本就不愿意听任何话,哪怕是至亲之人也是不行的。
“你知道我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身为你的妹妹,却根本没有一点儿存在感,甚至因为你,别人从来都看不到我。
林婉心看着妹妹突然疯狂的举动,连忙走了过去,摇着她的肩膀说道:“妹妹,倘若你真的愿意如此,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可是在姐姐这里,你永远都不需要伪装,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
林霜把那“飞落叶”用力地扔在了地上,看着姐姐,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林婉心摇了摇头,有些伤心的把那地上的“飞落叶”捡起来,又用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这才看着她道:“我们姐妹一同行走江湖,从未吃过什么大亏,可你如今却要和我决裂吗?”
林霜点了点头,但是那动作不知为何有些颤抖,眼泪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是,我要摆脱你的阴影,我要在江湖上留名。”
“既然如此,这飞落叶就一分为二,它的能力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从此江湖,路远殊途!”
“好,从此江湖,路远殊途!”
……
就这样,她们两姐妹从最初的相互扶持,到了后来的互相决裂,甚至在江湖上,都不愿意别人提到彼此,哪怕只是说出名字也不行。
可是林霜哪里会知道,她的姐姐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着她,只要有人和她产生纠纷,或者让她吃了一点小亏,林婉心都会在她离开以后,将那个让她不快的人教训到生不如死。
林霜自从和姐姐决裂以后,就不知道是在为什么人办事,一直都在秘密寻找一个叫“遥儿”的女孩儿,甚至还潜伏到了老婆婆的身边,伪装成孤苦无依的小姑娘,骗取老婆婆的信任……
对于这些事情,林婉心自然是知道的,但终究还是无可奈何,毕竟林霜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陌路仇人。
燕云湛说了这么多的话,自然是又渴又饿的,再加上三个人都有些疲惫,面色自然也是不怎么好的。
何星遥和初远都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双心夹面”的内情,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没想到这背后的故事竟然是一对姐妹的决裂,还有姐姐对妹妹的守护之情……
她看着燕云湛道:“没想到林婉心对妹妹还真是维护,刚才的举动一定是冲着你去的吧?”
燕云湛点了点头,虽然林霜不知道自己在姐姐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可只要是江湖中有些名望的人,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初远也看着燕云湛,但他因为之前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不满,所以阴阳怪气地说道:“燕少侠当真是好真诚,只是不知何处得罪了那两姐妹?”
“我不过是趁机将林霜打晕而已,根本没对她做什么。”燕云湛辩解道。
初远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呵呵!”
而何星遥则是竖起了大拇指,有些佩服地说道:“林婉心果真如此维护妹妹,燕云湛,你还真是撞到枪口上了!”
他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三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来到了这周庄唯一的一个客栈里,直接就要了四菜一汤,他们边吃边聊,对于这江湖之事,渐渐也有了一些头绪。
而对于从未行走江湖的何星遥来说,也是涨了不少的见识。
第十七章:误入傀儡之城
大家得知了林霜的旧事,心中都是一阵唏嘘。
何星遥看着燕云湛,有些不解地说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林霜和她姐姐林婉心的事情呢?还有那老婆婆,你为什么说林霜骗取老婆婆的信任?”
燕云湛知道她自然是有许多疑惑要问出来的,可是没想到这次几乎是一股脑全部都说出来了。
于是,他只好十分耐心地笑着点了点头,打算好好地为她解惑。
可是,初远却在此时突然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直接就十分警惕地站在了门口,看着那街上人来人往,心中若有所思。
何星遥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还不够安全吗?”
初远摇了摇头,他觉得她的警惕性实在是不怎么高,而且这个燕云湛,和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知道的事情却很多,简直是比江湖百晓生掌握的信息还要齐全,他不得不警惕。
不过,这些考量他自然是不会和何星遥说的,于是就只好有些敷衍地道:“星遥,你真的是不适合和我出来探险,我们从第一次来到这周庄开始,就出现了种种谜团,还是小心为上,我去门口帮你们看着!”
何星遥觉得他说的是有些道理,于是就只好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和燕云湛说起了话来。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太阳也已经变得十分毒辣,热的让人受不了,那客栈门口的小黑狗,看起来都热的不行,懒得动弹,卧在地上吐着舌头,面对着路上的行人都懒得叫唤了。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让更多的人厌烦。
何星遥看着那一只小黑狗身上脏兮兮的,而且明显没有吃饱肚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于是就随手将桌子上的馒头扔过去了几个。
都说那小动物贪吃,可是这小黑狗却丝毫不挑,一看到是馒头也没有嫌弃,直接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消灭个精光。
初远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于是就趁着何星遥没有注意将那小黑狗撵到了别的地方,有些怨念地看着他们。
燕云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但是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引人探究。
“喂,你刚才为什么要喂那小狗吃东西?”燕云湛道。
何星遥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可怜,它的主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只把这个小东西丢在这里,实在是惹人怜惜!”
初远在远处听到了这话,忍不住讽刺道:“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怜惜哪个姑娘呢?”
这句话带着点调笑和讽刺的意味,可是何星遥却根本没当回事儿,只是瞧着他说:“这世间的生命本就是平等的,你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初远和燕云湛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两个人俱是一惊,遂哑口无言。
不过,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在这个周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物,都是不能够忽略的。
等三人都休息好了,便向客栈外面走去,整条街道上不知为何浓烟四起,白雾蒙蒙的,颇有一种置身于云雾的感觉。
何星遥原本就是初入江湖,自然是不知道这江湖的险恶,反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她凭着本能向那云雾中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街道上,引得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四处寻找着她。
何星遥迷迷糊糊地被那云雾引着走到了一条小道上,紧接着四周的景色都变得十分清晰,而这里,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周庄。
她实在是觉得奇怪,于是就对着虚空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呀?”
预料之中的,没有人回应,她有些泄气,但心情倒还不错。
因为没人,所以她也并不着急离开,反而开始仔细地观察着这四周的景物和建筑。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很大的城市,没有人,但是一切却都充满了生机,甚至还有那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以及那些并不知道名字的珍稀植物,都仿佛活了一样,给人一种精神饱满的错觉。
她继续向前面走着,路过了最外的庄园,又路过了最精致的花园,直接就来到了那最为神秘的宫殿中。
突然间,这路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一切的人和事物全部都鲜活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怎的,总有一种时间停息的错觉,甚至还有那守在宫殿门口的侍卫,看起来脑袋也不怎么灵光,反而有种提线木偶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她全部都充满了疑惑,但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女子并不会想那么多,所以心中也不怎么害怕,反而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真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还有那全部对称的建筑,以及那房梁上有两只小燕子的雕刻形状的装饰,看起来简直不要太棒!
突然间,一个神秘的老人走了过来,有些慌张地将她拉到了那侍卫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嘘了一声,道:“姑娘,你这胆子真大,竟然敢去闯鸣宫。”
她看着老人有些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老爷爷,这里为什么叫鸣宫?为什么我不能够来到这里?”
那老人看他像是初来乍到的样子,忍不住低着头道:“你也别怪我这老头子多嘴,实在是这么多年来根本就没人能够从这宫殿里活着出去,你知道那门口的守卫吧!”
她点了点头,但是心中依旧不太明白。
“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提线木偶做的傀儡,这里也被称之为傀儡之城。”
“为什么是叫傀儡之城?”
“不知道,从我出生开始这里就是傀儡之城,从来没有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而外面的人也从来都不知道这里,除了你。”
“我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来到我们傀儡之城的人。”
她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竟然从周庄误闯到了这里,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会被称之为傀儡之城?
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就在她想询问的时候,那老人又突然像是一阵迷烟似的消失了,根本就不留一点儿痕迹,而她自己则是依旧站在那鸣宫门口,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这样奇特的事情,有些人一生都遇不到,我应该算是幸运的吧!”她自我安慰地说着,顺便观察着这整座鸣宫的外面,想着等到自己离开,就去和初远他们说说,这样以后也方便吹嘘吧!
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走到了鸣宫门前,那门口的两个守卫果真如那老人说的一样,如同提线木偶,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傀儡。
其中一个守卫看着她道:“是什么人,竟敢误闯鸣宫?”
另外一个守卫也开始嚷嚷道:“何人在此?还不赶紧离开?”
她觉得这两个守卫的表情未免太过于严肃,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动作,就令那两个人开始紧张兮兮的,未免有些太不好玩了吧?
于是,她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带着委屈又有点可怜的感觉说道:“两位大哥行行好,你们能告诉我这鸣宫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不能够进来?”
这话刚一说完,那两个守卫就瞬间消失了,她看的目瞪口呆,难道有人在这宫门口玩大变活人吗?
突然,天色大变,这个时候竟然直接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这老天真是说变脸就变脸,根本不给人留丝毫的准备。
她只好迅速跑到那墙根儿底下躲雨,免得自己淋湿。
不过,一切都收效甚微。
又过了许久,天气放晴,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肤色白皙,眉眼之间既是正气,只是那眼角眉梢却根本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反而一片死气沉沉。
何星遥看着这越来越近的女子,内心不知为何突然间砰砰直跳,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但是却也察觉不出来。
那女子不慌不忙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在一尺的距离中停了下来。
那女子轻启微唇:“姑娘,你为何要进鸣宫?”
她笑着点头,“因为这里很神秘,我觉得好玩啊!”
这样的回答几乎想都不用想,直接就会被人否定吧?
可是那女子却满含笑意地点了点头,直接就带着她走进了鸣宫。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觉得自己在这傀儡之城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也不知初远和燕云湛知道自己不见了没有,她心里有些担心,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
那女子看着她,眉目含情,脚下生风。
速度是极快的,但是那五官和眉眼,也是极美的。
“姑娘当真是一位侠女,竟然敢独闯鸣宫,甚至独自来到这傀儡之城,只是不知姑娘的阅历是否也和姑娘的胆量一般?”
她觉得眼前这女子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得当,于是就冷冷地说道:“你带路就带路,为何非要问东问西的?”
那女子看她不按常理出牌,只好又换了另外一种套路。
“姑娘随在下一路走来,不妨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她依旧软硬不吃,“我为何要和你交朋友?有什么好处吗?”
这话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觉,但是那女子竟然直接就忍住了,只是对着她叹了口气就一言不发地向前面走去,刚刚两个人的对话像是没发生一样。
“这女子实在是太过神秘,她该不会也像那两个守卫一样,只是提线木偶吧?还是说她也是一个傀儡?”
何星遥暗自猜测,实则一直都在思考离开的对策,只是现在看来还不是时机,她总觉得一切不会那么简单,而且自己不可能一无所获地离开这里。
就这样,她随着那女子东绕西绕地走到了宫殿中,但是这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甚至那谷花园的花草树木也根本没有一点生机,这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等两个人走到了宫殿以后,那女子就突然变了一种脸色,只见她直接挥了一下手,宫门就已经紧紧地关闭了。
何星遥此时异常地愤怒,“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何又非要将我引到这里来?”
那女子笑着来到她的身边,挑着她的下巴说道:“姑娘这脾气未免太过于火爆了,这下不过是请你来这里做客,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
“来这里做客?我竟不知这鸣宫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吗?”
她一向牙尖嘴利,此时竟也不愿意落下乘。
“在下云离岸,是这鸣宫的主人,自然也是这傀儡之城的主人,欢迎姑娘来这里做客!”
千想万想,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女子的身份来历竟然如此大,是这整座城市的主人,可是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说只是要警告我,不要随便离开?”
那女子点了点头,突然间就笑着说道:“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身为一个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无论是胆识还是说话都让人佩服!”
她觉得奇怪,这人上来不问自己的姓名,反而开始出言恭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之前听一位老人说我是这里独一无二的客人,但是你这个主人上来不问客人的名和姓,反而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奇怪。”
那女子却摇了摇头,“不奇怪不奇怪,那我现在询问可好?”
她觉得这个叫云离岸的女子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便将自己的姓名说了出来,顺便还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傀儡之城的经历。
云离岸颇有些可惜地道:“没想到何姑娘竟然只是误打误撞才来到我这傀儡之城的,不过也算是缘分吧!”
她点了点头,直入正题道:“虽然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傀儡之城的主人,可是也算是你将我引来的鸣宫,总要说说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云离岸看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何姑娘你未免太心急了,我们先好好休息,可好?”
她看这女子是无恶意,却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于是就假笑着点了点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所以只好按兵不动,但是心里却依旧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第十八章:义结金兰
云离岸带着她在这鸣宫好好休息了起来,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因为他们两人都各有心事,所以并没有沉沉睡去,不过浅眠罢了。
何星遥十分仔细地看着她的面容,清丽之中又不失婉约,雍容华贵却又不失简洁,眉目之间隐隐有着着王者之气,这一切汇聚在一个人身上,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
云离岸看她一直都在十分奇怪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在她眼前用双手晃了晃,带着俏皮的语气说道:“怎么,你是被本城主的魅力吸引了吗?”
她摇了摇头,从来都没见过一个城主像眼前之人这样如此不正经,这还是第一次见。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这人不坏!”
“那当然了,想我云离岸是什么人?自然不可能是坏人,你根本就不用多心。”
她知道云离岸说的是实话,但是却依旧忍不住想要离开这傀儡之城的心思。
于是,她只好试探着说道:“云姑娘,你既然是这傀儡之城的城主,那你能不能告诉在下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我实在是好奇的很。”
云离岸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才刚交上的朋友,转眼间就想要离开,难道这傀儡之城真的中了诅咒不成?
她有些疑惑,但同时也有那么一丝丝的理解,毕竟在这偌大的城中,从来都没有人进来过,而面前这女子却是唯一一个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她想要好好珍惜,却也不能够强迫。
想到这里之后,云离岸就直接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中,那动作颇有些亲密,甚至还凑近了她的耳边,“何星遥,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来到这里,并且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的人,我想要好好珍惜和你的友情,可你终究还是要离开吗?”
她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不安,毕竟就算这里再怎么古怪,可是面前的女子却终究没有害人之意,她又如何不动容呢?
“我终究不属于这里,倘若有一天你能够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和我,好许许多多有趣的人和事物。”
云离岸根本就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但还是勉强对着她道:“就因为这个理由,你要离开这里吗?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这话刚一说完,霎时间,天空阴云密布,整个天地为之变色,甚至那大雨也倾泻而下,把她们两个人浇的狼狈不堪。
说时迟,那时快。
不知道是在什么作用下,何星遥整个人竟然都飘在了半空之中,云离岸有些愤怒地抓着她的双手,两个人竟然又急速地往下坠落,看起来颇有些危险。
她看着自己下面的云离岸,忍不住规劝道:“第一次见到你我便知晓你是一个好人,可是你与我来说不过是虚幻之中的梦境,除此之外,再无关系,你知道吗?”
云离岸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这样说,实在是太过于伤人,可是事实往往都是如此,要不怎么说现实比梦幻更为残忍呢?
她有些无可奈何,但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将整座傀儡之城全部用浓雾罩着,甚至你站在对面,别人都看不清楚。
等这些都做完了以后,她这才松开了拉着何星遥的双手,点头认错道:“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是自私,可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外界的朋友,我实在不想你离开,因为我不喜欢分别。”
何星遥看着她如此真诚的面孔,一时之间竟然被打动了。
就在这时,之前那位老爷爷又突然间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嘴巴里喊着“孽缘,孽缘啊!”
何星遥一眼就认出了老爷爷,直接就迅速地跑了过去,有些激动地抓着他的双手说道:“老爷爷,您还记得我吗?这位便是这傀儡之城的城主,她是我的好朋友。”
那老头儿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就又像之前那样,一阵风似的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奇怪,可是又不想扫了云离岸的兴致,于是就笑着说道:“你说这位老爷爷也实在是奇怪,他那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着在说些什么,上次他还和我说了好多,这次竟然也不理会了。”
云离岸看她有些魔怔的样子,忍不住弹了弹她的脑袋,然后神秘地说道:“走,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她微笑着说好,直接就迅速跟了上去。
虽然云离岸为了让她不要离开这傀儡之城做了许多事情,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二人在这里逍遥自在。
一切总是那样神奇,云离岸很快就迁出来了两匹棕色的马儿,那小马看起来十分健壮,皮毛也十分的健硕,一看就知道这是名马。
何星遥看着这些马儿,心中有些犹豫,她虽然从小就憧憬着自己能够有一番奇遇,可是却从来都没有骑过马,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马痴”。
于是,在云离岸牵着两匹马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有些犹豫地道:“对不起,我,我不会骑马。”
云离岸一听这话,突然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就收住了笑声。
“你不会骑马早说嘛,我教你怎么样?”
面对着云离岸的热情,她的心里十分犹豫,但同时又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学会骑马,也算是行走江湖的第一步吧!
不过,云离岸向来是一个行动派,不等她犹豫,直接就将人拉到了马上,这才直接翻身上马,两个人共乘一骑。
何星遥感受着身后之人传过来的温度,心中不知为何突然间想到了初远,也不知那两个人如今在周庄怎么样了?
云离岸察觉了她的失神,忍不住调侃道:“你在想什么呢?看起来这么入神?”
“没什么,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那样也好,只要你想的不是外面的事情,我就不担心你会离开。”
……
就这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话,顺便骑着马儿逛了整座傀儡之城,彼此心中都觉得开心。
她从来都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座城市,心中原本是有些排斥的,可也不知为何,在和云离岸一起欣赏整座城市的时候,原本的那些感觉竟然都消失了,甚至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忽然觉得亲切可人。
云离岸指着最右边的一个店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这里原本是李铁匠家的铺子,可是后来他们一家人不知怎的,突然消失了,这里,就变成了如今的荒废模样!”
何星遥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奇怪,好好的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呢?除非这里铁匠一家根本就不是傀儡之城的人,而且离开这里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之后,她旁敲侧击地询问道:“那你可是这里铁匠一家人,原先是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呢?”
云离岸摇了摇头,继续之前未说完的话语,“那时候我年纪小,也不知道为何,就觉得李铁匠一家人都很和蔼可亲,而且他们知道好多外面的故事,那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顿了顿,她才又继续说道:“说起这李铁匠一家人,离开这里应该有十年了,那会儿我的个头还不像如今这样高,李铁匠家也不是如今这般落魄,反而门庭若市……”
说起这些往事,她的心里没来由地觉得酸楚,忍不住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了,生怕这何星遥也像之前的李铁匠一家人,悄声无息地消失了。
何星遥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随意离开,只不过你能不能先松手让我喘口气儿?”
她听了这话,瞬间就直接翻身下马,把何星遥也从马上拉了下来,两个人一起在这李铁匠家铺子门口走来走去,互相诉说着各自的事情。
突然间,一位身着破旧衣衫的老妇人走了过来,拿着许多小玩意儿在叫卖,手中还带着一串新鲜的糖葫芦,看起来实在是辛苦。
于是,何星遥二话不说就走上前去帮老妇人把东西放在地上,这才准备重新来到云离岸的身边。
老妇人看着面前这个好心的姑娘,忍不住开口挽留道:“好心的姑娘,这是我刚才新买的糖葫芦,还没来得及吃,送给你和刚才那位女子一起吃吧,也算是一点儿心意。”
她原本是想要推脱的,可是却又拗不过,而且自己一向非常喜欢吃糖葫芦,所以就忍不住诱惑接了下来。
云离岸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好心的时候,于是就只好无奈地笑着说:“星遥,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到这里来了呢?害得我这么担心,你说,你是不是错了?”
她一听这话就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真的生气,于是就叫那糖葫芦往云离岸面前一横,道:“是小女子的错,小女子在这里给大人赔罪了!喏,新鲜的糖葫芦,吃吧!”
这话刚一说完,何星遥就趁她不备将糖葫芦塞到了她的嘴巴里,她只好咬下了一个细细地品尝起来。
不得不说,这糖葫芦的味道是真的很好,酸酸甜甜的,有一种甜蜜的感觉,那是幸福的味道。
“是不是很好吃?”何星遥实在是好奇。
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女子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好朋友,心情大好地说道:“这味道真是独特,剩下的你就吃了吧!反正我都已经尝过了,很特别。”
说完这话的时候,她那眼角眉梢一直都带着笑意,不知不觉中就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面前女子的身上。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人在自己的身边,有期盼,有等待,也有欢喜和雀跃。
这原本不过是一串普通的糖葫芦,可是何星遥看着她那有些陶醉的神情,却觉得这糖葫芦的意义重大,说不定自己在不经意间挑起了她的回忆呢!
想到这里,何星遥有些得意地看着她,然后一下子将两个糖葫芦都吃了。
不得不说她猜测的不错,云离岸的确是想到了从前的事情,那是一段令人难忘却又痛苦的时光。
时间回溯,回归到了十年前。
那时的云离岸,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童,亲眼目睹了这傀儡之城发生的变故和那些可怕的事情……
十岁的她是那么地无助,眼睁睁看着姐姐和父母先后离开这个世界,只剩下她独自支撑着这傀儡之城,独自担负起父母和姐姐曾经的责任……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烟花绽放的晚上,姐姐说过等到有一天寻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定会带她去吃味道最好的糖葫芦,去看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和最好的女子……
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在她十岁的那一年,全部都变成了奢望,永远不可能成真了。
当初姐姐拉着她坐在石桥河畔,望着天空闪烁的烟花,忍不住动容道:“离岸,姐姐知道这些烟花很好看,也很美好,可是他们终究不能够长久,所以,姐姐不想你像这些烟花一样绚烂地开始,却又仓促地终结,因为小离岸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成为整座城的主人,肩负起全城人的命运……”
那时她还不明白姐姐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人世间的事情,总不会尽如人意。
直到后来,这傀儡之城再无人主持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姐姐不让自己当一个烟花一样的女子,原来,这世间的美好总是如此的短暂,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那么轰轰烈烈,也许岁月静好才是本真吧!
她看着何星遥,不知为何想到了当初的姐姐,忍不住将眼前的人当成了姐姐的替身,可是她知道,何星遥和姐姐终究是不同的,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完全相似,性格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何星遥看她一直都在发呆,忍不住挥手道:“喂,你看这河畔的荷花开的真好,而且有一种独特的意境!”
她原本是无心欣赏的,可是却不知为何不忍心拒绝眼前的人,反而觉得何星遥和姐姐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于是,她快速地走过去,看着何星遥道:“星遥,我比你年长一些,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何星遥知道她一直想和自己做朋友,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变本加厉想要当自己的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呢?
“不行,我家里可是有妹妹的,而且你我做朋友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当姐妹呢?”
她不知如何向眼前的人解释,可是自己的确是有心和她做姐妹,不仅仅是因为何星遥和姐姐有些相似,而是她实在是想要去看看李铁匠说的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告诉过我,你是从周庄来的,既然你能够来这里,那也就是说这里和外面的世界一定是互通的,所以我想要出去看看,毕竟你我朋友一场,将来如果真的成为姐妹,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
何星遥觉得他这话说的倒也合理,于是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两个人拜过长生天,义结金兰,成为了真正的姐妹。
彼此相视一笑,又相携回到鸣宫。
第十九章:云连
何星遥和云离岸一起回到了鸣宫,两个人的心中都觉得开心又满足。
不过,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在这傀儡之城转了一圈儿,鸣宫就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天地忽然变色,鸣宫门口原本的那两个傀儡守卫也不知去了何处,攻强的整个外围都是一片狼藉,有着许多的枯枝碎叶,还有许多污渍,一看就是被什么人故意破坏的。
两个人看着这一切,不禁都开始猜测起了那罪魁祸首。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个子不算太高,但也不矮,虽然那眉眼都生得极好,但是不知为何双眼却是无神的。
何星遥觉得这男子实在是大胆,竟然敢独闯鸣宫,难道这人真的是不要命了吗?
还未等她想清楚,云离岸就突然间迅速地开口道:“云连,你当初不是说过要永远离开傀儡之城吗?现在又为什么非要回来?还把我这鸣宫搞成这副样子?”
那名叫云连的男子听了这话,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迅速地来到了她的身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何星遥,忍不住询问道:“这就是那个从外面的世界来的朋友吗?你还真是把她当成宝贝一样啊!”
云离岸怒道:“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不要动她,这是我的妹妹,也是我最珍惜的朋友。”
云连听了,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道:“如果没有记错,你只有一个姐姐云珊,这位姑娘又何德何能能够让你将她当成姐妹呢?”
何星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面前的男子看起来虽然慈眉善目的,但是这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如此的噎人,难不成自己就真的不值得有一个好姐妹了吗?
她顿时有些不忿,于是反唇相讥道:“这位公子说话倒是好生无礼,这下和姐姐义结金兰,是真正的姐妹,而且你说的那个云珊姑娘,既然是姐姐的姐姐,大自然也是我何星遥的姐姐。”
云离岸笑着看她,心中忍不住暗暗得意。
不过,那云连可不愿意如此文绉绉的继续下去,只见他直接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和云离岸开始了对峙。
何星遥自从来到这傀儡之城以后,心中就已经清楚了云离岸既然是这傀儡之城的主人,那实力自然也是不弱的。
只不过,她依旧有些担心,不知道这名叫云连的男子,真实的实力又是怎么样的,离岸姐姐会不会有些吃力呢?
她实在是担心,可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于是就只好拍着双手看着面前的人,笑着说道:“离岸姐姐,你一定要加油哦!星遥相信你一定会打败他的!”
云离岸有了妹妹的支持,心中自然是万分欢喜的,她朝着鼓掌的人点了一下头,就继续加入了战斗之中。
风呼萧萧地吹着,吹乱了她们三个人的头发,也吹落了树上的枝叶,甚至还有那地上的尘土都飞扬了起来,一切都有种飘逸的感觉。
何星遥觉得面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可是她记不起来了,只知道也曾有人在风吹的下午,向自己展示自己的武术技艺,那人似乎还很傲娇地看了自己一眼,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个人的真实模样,只知道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突然间,她紧紧地捂住了脑袋低下了头去,看着那地上飞扬的尘土,心中越发地烦恼了。
可是云离岸根本就抽不开身,毕竟她和云连还在打斗中。
何星遥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眼前越来越模糊,甚至那眼睛里都流出了眼泪,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遥儿,遥儿,遥儿,你怎么还不回来?”她又一次听到了之前一样的声音,又一次觉得痛苦和难受,可是却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云离岸看着她那般痛苦的模样,忍不住自行停止了打斗,并对云连说道:“明日你我再战,走了!”
这话刚一说完,她直接带着何星遥离开了原地,回到了鸣宫,不理会那身后四处张望的人。
云连看着前面互相搀扶的那两个女子,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而且云离岸这些年真的变化好大,不怎么在乎自己了。
何星遥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他对上了视线,但是心中却不怎么舒服,不知为何,她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云连,心中就觉得异常不安,就像是会有什么事情要应在他身上,那真的很讨厌,但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说不出来,却又想不吐不快。
其实云连见到她也是这样的感觉,或许这两人真的天生就不对盘吧!
云离岸看着她那额头上都冒出了层层的细汗,忍不住用袖子将她的额头擦了一下,关切地问道:“星遥,怎么样了?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不要吓我啊!”
她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实在无力,刚想说些什么,就直接晕了过去。
云离岸从来都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就连当年姐姐和父母的离世,她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可是面前的女子,却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重要,原来自己在何星遥身边,还有这样的价值。
于是,她将何星遥轻轻地放在了榻上,又端来了凉水和热水交替着用毛巾擦额头,让何星遥不会太难受。
做完了这些,她这才回过头观望了一下整个宫殿,空荡荡的,这么冰冷,而且还没有一丝的温度。
“何星遥,是因为你才让我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价值,也是因为你,让我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
榻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继续自言自语道:“你在醒着的时候,我没有勇气说,可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你就是我以后存在的价值,永远都要开心,永远都不要难过和痛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过,把窗口的花瓶吹到了地上,引起了一阵响动,天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她赶紧起身去把门窗都关好,这才又重新坐下。
“咳咳咳,咳咳咳!”
原本安静的房间因为这一阵突兀的咳嗽声,气氛变得不再那么压抑,反而有些活跃。
云离岸赶紧将她搀扶了起来,并亲自递上了一杯水,“星遥,休息了这么久,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何星遥原本只是迷迷瞪瞪地咳嗽着,猛然间被人搀扶起来,还听到这样关切的话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那水喝了下去,有些犹豫地道:“其实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最近也不知怎的,耳边总能听到像是天外来的声音,让我觉得难受,但是好好休息便也没事了。”
云离岸看着她那虚弱的面容和有些颤抖的身子,依旧十分地不放心,只好无奈道:“我知道你不过是安慰我,但是姐姐很开心能为你做些事情。”
不知为何,这话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她听着却有些生硬,像是在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她试探着询问道:“姐姐,那位云连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你如此不待见他呢?”
云离岸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担心妹妹的身体,不过是想让她把之前的事情忘掉,毕竟云连这个人实在是不值一提。
于是,她微微一笑,拂去了何星遥耳边的碎发,“没什么,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我姐妹之间还是不要提别人的好。”
何星遥察觉到她的隐瞒,虽然有些疑虑,但是终究没有多问,她想着只要姐姐想通便会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诉自己。
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好受多了。
不过,经过了她这样一提,云离岸的心里倒开始想着那个云连公子了。
“姐姐,你实话告诉妹妹,明天你去应战会不会有危险?”何星遥想到了之前的打斗,一时竟然没了底,直接就问了出来。
她笑了笑,“我像是那种会害怕的人吗?你可别忘了,你姐姐我可是这整座傀儡之城的主人,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云连,就是再来十个,我也照样能应付得下去!”
何星遥听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大赞她的英勇和巾帼不让须眉。
只不过,关于自己是如何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一点,反而开始享受起姐姐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偶尔也会想起岳城的父母和妹妹,以及还在周庄探险的初远和燕云湛……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房间里自然就变得十分安静。
又过了许久,云离岸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这鸣宫和这傀儡之城,又重新弄出了许多提线木偶的守卫,还有许多婢女和老嬷嬷,他们看起来和真人一样,只是眼神有些呆板,只会听从主人的指令做事,但是却不会自己思考和擅自行动。
何星遥觉得这一切实在是神奇,毕竟她在岳城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奇妙的武功和招式,第一次看到,自然心生奇特。
“姐姐,你这一招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什么你会瞬间变出这么多傀儡人呢?”
云离岸看着她那天真的话语和带着光亮的眼睛,心中却突然间犹豫了,她不忍心告诉妹妹这背后的真相,毕竟那实在是太残酷,当年十岁的自己都接受不了,何况面前这个初入江湖的妹妹呢?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内功的修养,以后如果有名师指点,你也会学会的。”
“那姐姐你就教教我吧!我觉得这个真的好神奇哦,如果我能有这么多的傀儡人,就让他们帮我做任何事情,这真的是太好玩了。”
何星遥天真地说着这些话语,但是一看到云离岸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便小心翼翼道:“好了,姐姐不要当真,我只是说着玩的。”
事实往往是最让人心痛也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是云离岸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经常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出当年的事情,还有姐姐当年对自己的告诫……
时间总是过得这样快速,很快就已经到了傍晚,因为何星遥的身体最近实在是虚弱,云离岸不放心,就和她在一个房间休息,也好方便照顾。
“周妈妈,你赶快去准备饭食吧,一会儿直接送到妹妹房间就好了,我们今天一起吃!”
云离岸刚才不过是听到了她肚子的叫声,就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话,谁料到那周妈妈根本就没听完,直接就去准备晚饭了。
何星遥看着她道:“姐姐,你是不是也饿了呀?我们今天吃什么?”
“今天晚饭你还是吃些清淡的好,还要注意休息,我会监督你的。”云离岸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心情看起来颇为不错。
突然间,一阵口哨声响起,何星遥瞬间紧张了起来,她总觉得这口哨声实在不寻常。
云离岸看着她,忍不住大声说道:“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吹这个口哨,是想叫一个人回来,你不用管的。”
她听了之后,心里的不安并没有缓解多少,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三声口哨声刚落下,一位穿着侍卫服的男子便走了进来,看了看面前依旧有些高傲的云离岸,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
“主上招臣回来是有什么事情?”
何星遥看着,那人表情十分严肃,说话也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这人内功深厚,武艺高强。
云离岸听到这话才清了清嗓子,低下头去,带着略微沉闷的语气说道:“本城主之前让你查的事情,不必再查了,现在给你另外一个任务!”
“但请主上吩咐,任何事情,属下都万死不辞!”
“很好,你去把云连公子悄悄带到暗房,我要询问他关于十年前的事情,那些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
这两个人说话说了这么久,何星遥愣是插不上一句,她觉得实在是尴尬,但是又想不出缓解的办法。
就这样等到了那二人谈完话,那男子离去,她这才走到了云离岸的身边。
“姐姐,听刚才的语气,那男子是你的手下吗?”
云离岸点了点头,心情实在是有些糟糕,“一会儿周妈妈做好晚饭,你就先吃,不必等我。”
“姐姐,我不知道你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一定要先告诉我!”
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傀儡之城也算是缘分,所以自己只能尽可能帮助身边的人,毕竟云离岸待她不错。
云离岸看着她,虽然没眼中依旧带着愁苦,但是嘴角却已经带上了笑意,自然是把这些话听了进去的。
不过,十年前的傀儡之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还有那个莫名讨厌的云连,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关系?
何星遥想不通,心中一时烦闷,不管那晚饭到底来了没有,直接就又重新回到榻上,盖着被子闷头大睡了起来。
云离岸因为心中有事,看她这样子就直接走了出去,连夜赶到了暗房,等待着属下周季把云连带来。
第二十章:十年前的傀儡之城
云离岸看着这四面透风的暗房,心中忍不住阵阵激动。
十年前的事情依旧是她心中的一个噩梦,如影随形,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曾经不可磨灭的伤害。
周季不愧是她身边最为得力的属下,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将有些昏沉的云连带了过来。
云连睁开了眼睛,有些愤怒地瞪着她说道:“云离岸,你口口声声说着明日要和我对战,可是今天晚上又何故将我带来?”
云离岸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面前这女子到底是要做什么,心中有些疑惑,但是面上却也不好表露,只好一言不发地看着这暗房的一切。
“是啊,在你眼中我也不过是闲的无聊才让人将你带过来,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火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生不如死,当年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不知道你这些年是否安睡得下?”
她一口气就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部说了出来,或许是为了发泄,直接一个反手就将眼前的人打得趔趄起来。
云连看着她,“我怎么不可能安睡?是你对过往太过于重视了。”
她倒也不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告诉我,这里在十年前为什么变成了傀儡之城?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成了提线木偶般的傀儡?周妈妈,老爷爷,还有十年前离开的那个李铁匠,他为什么离开了这里?为什么非要去外面的世界?”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捉摸不透,当年的事情她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只记得在一大片火光中,所有的人全部都消失不见,父亲母亲,还有姐姐,都在那一片大火中变成了天上的星辰,成为了地上的尸体……
云连知道她这些年背负了太多,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看着面前这个早已布满沧桑的妙龄少女,心中觉得越发的愧疚了,“离岸,我知道你一直为了你的姐姐和家人抱不平,我也知道你一直都背负着全城人的性命,可是这一切终究都还是过去了,再回首,也不可能回顾过往。”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真的会相信吗?我真的会一点都不追究吗?别傻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我不过是追求一个真相,向死去的人求得一个谅解。”
她说的这些肺腑之言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可是那眼泪却早已扑簌簌地流了出来。
周季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代替自己的主人,有些愤怒地说道:“云连公子,我是看着我的母亲变成傀儡的,更何况主人全家人的性命,还有这全城人的性命都在主人的手中,你怎么还忍心不告诉她真相?”
云连或许是被说动了,心神动荡,看着眼前的人道:“云离岸,那我就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冲动,我先想想。”
就这样,云连把十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十年前,这里还不是傀儡之城,还不是如今这个模样。
十年前,这里是最为繁华的大都市离城,离城的城主云尘正是云离岸和她姐姐云珊的父亲,一家人在这里生活得其乐融融,而且这里的民风纯朴,谁要是路过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吸引的。
当年的云连还是云离岸叔父的儿子,是她的堂哥。
当年的他们,都不过是十多岁的小孩子,根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晓得那一天烟花很美,街道很热闹,但是那烧出来的火也极大,大到将他们的记忆淹没,将他们的人生改写……
那是一个烟花绽放的夜晚,火光冲天,全城的人都在石桥底下看着那天上的烟火,还有许多杂耍的艺人在这里表演杂技,也有些人在表演口技……
就是在那一天,云连迎接了第一个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在当年的他看来,那是一个十分成熟,又十分英俊稳健的男子,相貌堂堂,谈吐非凡。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青年男子也能如此稳健,那是比他的父亲还要让人安心的男子。
那是他第一次偷偷地溜出云雾缭绕的结界,看到外面森林中趴着一个英俊的男子,她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却不知危险正在临近。
那个青年男子看着他,有些好笑地说道:“小朋友,你怎么从这林子底下钻出来了?难不成这片林子还别有洞天吗?”
他只顾得看这男子英俊的容貌,根本就没注意人家到底说了些什么,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个人之间一片静默和尴尬。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男子看他一个小孩子倒是调皮的很,就只好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弹弓递给了他,“小东西,你可要记住了,这是我送你的弹弓,不要弄丢了!”
他顺手接了过来,仔细地观察着这纹路非凡的弹弓,虽然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可是他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定然非同凡响,所以面上的表情有些郑重。
一个小小的孩童,如此严肃的模样,倒让那个男子一时之间觉得意外。
“我不是小东西,我叫云连,你叫什么名字?”小小的云连带着糯米般的声音说着话,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震慑力。
那男子看着他,颇有些意外:“我叫白面条,从今以后便是你的朋友了。”
他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名字,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面条,哈哈,白面条!”
边说边指着面前的男子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那男子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像是早就已经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因为我的父母喜欢吃面条,然后我家人又姓白,所以我才叫白面条的。”
听了这样的解释,他那笑意越发的掩盖不住了,没想到这名字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一层含义。
那男子看他的笑声越发的大了,忍不住严肃了起来,“若你觉得我这名字实在叫不出口,以后见到别人就直接叫我白公子好了。”
他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但是笑意依旧直达眼底,眼角眉梢都丝毫没有收住的意思。
“小云连,那你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会从这林子底下钻出来?”
云连觉得面前的男子并不像是坏人,只好将自己从离城走出结界的事情告诉了他。
白面条看着这小孩警惕心不强,眼睛瞬间放出光亮,紧接着一拍脑门儿就直接开口道:“小云连,你能带哥哥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吗?我们现在都是好朋友了,你不打算将我介绍给你的家人吗?”
云连看着他说的话倒也在理,只好点了点头,刚出来没多久他就直接带着白面条又回来了。
周妈妈向来是离城消息最灵通的女人,所以在听说云连带人回来的时候,就忙不跌地来到了城门口。
她看着那英俊潇洒的白公子,又看了看白公子旁边的小云连,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简直是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一时之间看着这平时调皮的云连,竟也顺眼了不少。
云连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是挥手道:“周姨,这位是白公子,是我今日新交的好朋友,我带他回去见见我的父母,还有姐姐和妹妹。”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直接带着白面条回到了鸣宫。
不过周妈妈一开始的反应不过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她可不是这离城的人,而是外面从岳城的一个镇子上偶然间来到这里的,她知道外面的人一直都在追查自己,哪怕是来到了这里,也依旧整日里胆战心惊。
路上,云连正好看到了堂姐云珊和堂妹云离岸,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觉得新交的朋友很开心,也很奇特。
说起来那位白面条公子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那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似乎一直在追查什么人,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就来到了离城云雾结界的附近。
他自从来到城中以后,就十分仔细地观察了这整座城的构造和特点,而且十分有心地记了下来。
云连看着他四处观察地模样,忍不住心生欢喜,“大哥哥,你要是喜欢这里的话,就不要离开了,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好呢,而且我的家人一定也会十分欢迎你。”
白面条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眼睛里面似乎都带着星光,那般的童真和美好,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要被自己亲自毁灭。
他点了点头,但却突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充满了负罪感,这样美好的孩子,如果当真毁在自己的手中,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十分自责的。
云连带着他见到了自己所有的家人,大家都十分开心地欢迎着这个外来的朋友,并没有计较云连私自走出结界的事情。
就在这一天,天色还不算晚,大家都在为这个新来的朋友举办欢迎的宴会,整座城市烟花绽放,所有的人都在欢呼,雀跃,带着疯狂的美好,像是要将所有的热烈全部都用完……
白面条看着云连,让他和堂姐和堂妹先玩耍,而自己则是悄悄地去找了周妈妈,之后就故意设计了误点烟花的事情,顿时火光冲天,所有的烟花全部绽放,整座城市看起来比白天还要热闹,还要明亮耀眼。
云连终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孩童,他心软了,哪怕知道自己不能够这样做,也终究还是保护了云连。
可是云连哪里会知道,将自己的家园毁掉的人就是刚刚交到的朋友,就是这个名字有趣的白面条公子。
在大片大片的火光中,他趁乱施展了一个西境术法,瞬间将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提线木偶,除了幸存的云连,云离岸,还有早就在火光中丧生的那些人。
慌慌张张中,云珊回到了宫殿里,看着父母逐渐冷下来的尸体,她跌跌撞撞地抱住了母亲,然后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大火烧在身上,任由这一切在自己的身边发生,她却无能为力。
云连看到了白面条那满脸镇静的模样,他终究还是有所察觉,看着面前这个和往日一样波澜不惊的男子,他质问他,“白公子,我叫你一声大哥哥,可你为何要做下这一切?倘若你一开始便是骗我的,那又为何要留住我的性命?”
白面条知道自己深深地伤了这小孩子的心,可是他又何尝愿意呢?终究还是无可奈何!
“那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好不好?”他近乎哀求地对着面前的小孩子说话,哪怕知道自己早已不能够求得谅解。
云连震惊地看着他,泪水盈满了眼眶,一个劲儿地趴在地上向那些尸体,还有傀儡人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白面条看着他,心中一时不忍,就只好将他打晕,顺着之前的结界走出了离城,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云连从来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被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伤的这么深,改变的这么彻底,成为了整个离城的罪人。
自从那个白公子将他带出去以后,他就跟着那人一起生活,有一段时间他失去了记忆,脑海中一片混乱,只记得自己交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青年朋友,就是白面条。
白面条看着失去记忆的小云连,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但是那眉眼却有些锐利,初露锋芒。
“我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只有大哥哥你在我身边?我的家人,他们都去哪里了?”小云连自从失去记忆以后,问题是很多的。
他觉得那是两个人之间最不好的回忆,只好略过不谈,只是微笑着说道:“记住了,你叫云连,是我白面条的表弟,从小就父母双亡,跟着我一起生活,走南闯北,相依为命。”
云连对此并没有怀疑多少,只是跟着他习武强身,武功渐渐地竟也有了许多长进,还在这外面见识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越发觉得这外面的世界精彩了。
如此过了十年,在第九年的时候他恢复记忆,可是也终究没有办法面对白面条,更是没有办法去面对傀儡之城的所有人,尤其是对不起堂妹云离岸。
从此,离城除了侥幸逃出的周季和云离岸,没有一个活人。
而云离岸也终究担负起了整个离城的命运,这里成为了傀儡之城,鸣宫从此没有了生机。
这些事情他说得非常痛苦,云离岸这才知道他心中原来背负了这么多,根本就不比自己少,好在他失去了那么多年的记忆,想必生活中过的应该没有那么多负罪感。
她看着他,“哥哥,那你有没有报仇?那白面条公子那么可恶,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惩治他!”
云连听了这话,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控制这些傀儡?这都是白面条公子设的计策。”
云离岸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有了那么一些察觉。
“哥哥,你跟在仇人身边这么多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连点了点头,严肃地道:“是啊,我在仇人身边生活了十年,第九年恢复记忆的时候,我在他的书房外面偷听到了他和一个黑衣人的对话,说的就是我们离城当年的事情。”
“什么话?”
“他说那是上面要求他那么做的,可他终究还是对不起我们,就把傀儡之城那些傀儡的控制权在你睡梦中悄悄传给了你,一切不过是为了弥补他的罪恶,但是我不能接受,这实在太过残忍了。”
云离岸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活的像个笑话,原来那藏在暗处的敌人,早就悄悄布了暗桩,而自己,不过是别人弥补罪恶的一个小人物而已。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十年,就算是回归过往,又能弥补什么呢?
她哈哈大笑地走出了暗房,痛恨自己的同时,也痛恨着离城的命运,还有哥哥云连……
第二十一章:白面条和云连
云离岸面色灰败地看了一眼暗房,她挥了挥手对着周季说道:“你继续去完成我之前给你的任务,还有,务必要找到破解提线木偶,以及这些傀儡人的方法。”
周季答应了之后就直接退了出去,她要好好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像之前一样,只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云连转过身去,他实在是不忍心去看她的脸庞,就像是当年自己不愿意回归过往,不愿意回到当年的离城。
可是,就算时光真的能够倒流,他又真的能弥补当年的遗憾吗?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心思真的是千回百转,可是一切都逃不脱那个人的掌控,就像是那个人当年能够欺骗自己,做下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情……
暗房的云连一直都在想着那个白面条公子,可是他不会知道那位白公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不是他心中的形象了。
时间总是过得这么迅速,他竟然在这个暗房里睡着了,而且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想要寻找身边那个温暖的人,但他终究还是扑了个空,耳边没有习惯的起床声,也没有平日里习惯的温柔的声音,他这才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原来,这里不是外面的世界,白面条公子也根本就没有在这里。
他越发地觉得悲哀了,那个人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倘若非要制造这一系列的痛苦,那又为何放过自己了呢?
不过,周季则是在他有些迷茫的时候推开了门,昨天听到了故事的全部真相,周季虽然可怜他,但也终究无可奈何。
“主上说过今天要和你对决,不要让她失望!”周季冷冷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暗房。
他笑了笑,有些手无足措地道:“我明白,只是对不起,让你的家人也受到了连累。”
周季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向自己说对不起,甚至面前的人还是云连,是城主的堂哥。
“你知道就好,走吧!城主还在等着你呢!”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鸣宫的练武场,没想到云离岸早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拿着自己的“云雾剑”横在云连的面前,中气十足地道:“堂哥,拔剑吧!今天说好了,一定要分个高下,绝不敷衍!”
云连也渐渐地进入了状态,只见他足尖一点,就轻松地跳到了高台上,然后又继续后退了一步,直接就用尽全力使出了一掌,但是这一掌因为打偏,他耗费的内力太多,竟然整个人都有些吃力了。
云离岸也是不甘示弱,她一看到他有些吃力,就直接拿着自己的“云雾剑”一挑,这力道用了七分,然后另外一只手也抵挡了三分,总算是部落下风。
何星遥在下面的台上观望着他们,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周季说道:“周先生,你说姐姐这一次会赢吗?”
周季摇了摇头,“不知道,虽然主上的内功不错,但是云连公子在外面游历多年,那水平也一直都很厉害!”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高台上就已经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只见云连十分利落地站在了地上,一扑一跃之间,虚实变幻,真假莫测,竟然直接就将双手点在了云离岸的穴道上,让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又过了许久,高台上突然间没了动作。
云离岸看着他,怒道:“哥哥,你这些年在外面果真学到了不少,妹妹甘拜下风!”
云连倒一点儿都不谦虚,“承让了!”
何星遥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云连公子的武功倒真是不错,可是她却一点儿兴致都提不起来,云离岸怎么就输了呢?
“周先生,姐姐这,这是输了吗?”
周季看着她,“是啊,这结果显而易见,可是也许这就是主上的一个借口,毕竟他们是兄妹,是一家人,哪里会有真正的仇恨呢?”
何星遥觉得他说这话实在是有些伤感,莫名的,她越发的心疼云离岸了。
云连公子看着他们二人,直接就走了过来,双手抱拳,“何姑娘,多谢你陪伴在妹妹身边,云连会记得这份恩情的。”
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位何姑娘开始,就知道她是妹妹心中极为重要的女子,毕竟妹妹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这还是妹妹第一次为了一个从外面的世界来的朋友来警告自己。
何星遥虽然觉得他说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好在不会比之前更讨厌,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云连公子这话真是客气,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兄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家人之间真的没必要置气。”
“何姑娘说的话在理,我会掂量好一切的。”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过也只走了两步,他就又重新回头,微笑地看着她,“何姑娘,你是离岸心中最重要的人,我看的明白,她比你想的还要重视你,不要让她伤心。”
等这些话都说完了之后,他这才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何星遥虽然听明白他这话中的含义,但是心中却觉得不然,毕竟在云离岸的心里,还有当年那个视她如生命的姐姐云珊。
“姐姐,今日你不要气馁,我知道你和云连公子是一家人,以后定然还是有机会赢他的。”
云离岸看着她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同回去了。
走在当初熟悉的傀儡之城的街道上,云连看着曾经繁华热闹的街市,如今都没有人,看到的都是些提线木偶般的傀儡,他越发的怀念起曾经的离城了。
就在他感慨着的时候,那位白面条公子不知为何突然间出现了,表情有些严肃,面色也有些紧张,双手握拳,颇为愤怒。
“你为何私自来到这里?”
云连觉得有些紧张,但是只要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心中就忍不住愤怒交加,说话也就不卑不亢了。
“是啊,你自然是不希望我来的,毕竟这里到处都是你的罪孽,而我和妹妹,也不过是你的棋子,没多大用处。”
白面条看着他,表情有些戏谑,“你怎知你在我心中只是一颗棋子?你又怎知你在我心中不重要?”
“重要吗?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觉得,自从恢复了记忆,我才知道你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我却偏偏带着这个罪魁祸首,在这里四处游荡,让家族的人耻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流出来了,突然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的那么重要,你又为何非要毁掉我的家园呢?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孩童,不会再让你欺骗下去了!”
白面条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他,更无法面对这满城的罪孽,就算是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自己终究还是沾了满身的血迹,洗都洗不清,时间都无法抹掉。
他看着云连,突然间就一跃而起,翻身上马,带着云连直接走出了傀儡之城。
云连一直都在挣扎,可是无奈自己的功夫是他教的,自己也是他养大的,又怎么可能逃脱的掉呢?
“你赶快放手,要不然你会后悔的!”云连自认为愤怒地对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果然,只要一出这傀儡之城,他面上的负罪感就不那么强烈了。
“小云连,你长大了,明事理了,可是,我又怎么舍得你长大呢?你终究还是要离开我,还是要找我报仇,哪怕这些年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也终究还是不行。”
云连怒视着他,“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同骑一匹马回到了之前的住处。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一生会这么失败过,自从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云连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眼神纯净的小孩子,那是曾经的他最渴望的。
云连那天真的笑容和纯净的眼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吸引住了他,所以他才会不计代价地将这个人带走,养在自己的身边,让云连一直保持着纯真和乐观。
可是,时间会冲淡一切,却始终冲不淡仇恨,他们之间终究隔着一道天堑,哪怕距离再近,彼此的内心也距离很远。
自从回到家,云连就直接将他关在了门外,甚至还用剑把家里劈得乱糟糟的,那些门窗和桌椅无一幸免。
他知道云连生气,可是自己又何尝不后悔呢?
“小云连,你不要这个样子,要不然我加倍补偿你,好不好?”
家里的人依旧没有说话,隔着门缝看他,“我不要,你是我的仇人,面对我时怎么还如此淡定呢?”
平日里两个人玩这种关门的把戏也不知玩了多少次,每一次他都十分开心,可是这一次却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他直接就双手一伸,用内功劈开了大门,然后十分精准地抓住了云连的后衣领子,让人挣脱不得。
“你,你怎么,怎么……”
“怎么什么?你是说这门吗?大不了我们再换新的。”
面对着白面条的霸道,他突然觉得好不适应,面前的男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凶的对待过自己,就这一次,竟然还揪衣服了。
“你,你为什么非要揪衣领子,再说了,我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的小孩子,动不动就揪我的衣服。”
白面条听着他一个劲儿的抱怨,突然间就松开了双手,然后渐渐逼近,十分认真地说道:“云连,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云连心里想着: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大哥哥,我相信你。”
“不要叫我大哥哥,叫我面条。”
“面条,不要,这名字太奇怪了,搞得我好像很喜欢吃面条一样,不行的。”
“你难道不喜欢吃面条吗?这么些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类型的面条,我看你吃的倒是挺欢实的。”
云连一时语塞,好像自己这些年真的很喜欢吃面条,可是,此面条非彼面条,两者又怎么可以相比较呢?
“不是,我,我是喜欢吃面条,可,可要是,要让我叫你的名字,那真的是太为难了。”
白面条看着他实在叫不出口,也就不再勉强,只是默默地走进厨房,然后开始和面,准备晚上做一大桌子的面条宴。
云连从小就以表弟的身份跟在他的身边生活,两个人之间早就已经形成了默契,只不过白面条最近实在是有些奇怪,有时候霸道的有些过分,有时候又经常变脸,甚至比一般的女子还要难缠,他实在是对付不了。
看着白面条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又突然想到了傀儡之城的事情,还有妹妹一个人支撑着,实在是辛苦。
“哥哥,我不过是求得一个真相,向死去的人求的一个谅解,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耳边突然回荡起这样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跟在白面条身边这些年,实在是太过于辜负那早已成为枯骨的家人,谁会想到他们的儿子在和仇人生活在一起?
“哥哥,这些年你在外面果真学到了不少,妹妹甘拜下风!”
只要一想到云离岸在他面前说出的那些话语,他就会想起自己把那残忍的事实告诉她,心中不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对,有一个办法,就是把白面条杀了。
对,白面条就是罪魁祸首,报仇的机会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脑海中不断交替的出现两种十分不同的声音。
“白面条可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人,教你武艺,教你为人处世,你真的把这一切都忘记了吗?”
“那可是你的仇人,你就放任仇人在自己的面前晃悠,甚至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不是的,他和我之间有着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那都只是你单方面的认为,人家如果真的那么傻,怎么会毁掉你的家园?”
……
“啊!啊!啊!”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大叫地蹲了下去,面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可怖,不过片刻的时间,额头上就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然后又叫了一声,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白面条刚一听到他的叫声,就一溜烟似的从厨房冲了出来,将他打横抱起,十分紧张地回到了房间里。
“你这个傻孩子,为什么非要背负那么多呢?之前失去了记忆不是挺好的吗?”
“我说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可你就是不相信,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如果没有了你,这个世界上便少了一面镜子。”
“我以为你会一直保持童真,可你为什么就不能长大得慢一点儿?为什么就不等我把这满身的罪孽赎清呢?”
……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儿。
从来都自私地将云连当做那个纯净的自己,可是这一切终究不是现实,云连又怎么可能和自己相似呢?哪怕是当年的自己,也不如云连的纯净。
“我真是糊涂了,小云连不是我的镜子,这是我要数清罪孽和挽回过往的唯一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
他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如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是两个人之间,怎么就没有再进一步的关系呢?
也许,这才是上天的安排吧!
原来,善恶到头终有报,自己活该不被他信任……
第二十二章:逆转时间的传说
云离岸自从和云连对决失败以后,心中就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何星遥看着她,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姐姐,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不开心呢?”
云离岸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有些颓废地坐在了地上,低着头懊恼地说道:“就算是我告诉你,都已经过去了十年,根本什么都挽回不了。”
何星遥总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她并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但只是一点直觉,就已经非常痛苦了。
“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想能够帮助你,也想快点回到外面的世界,因为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云离岸看她说这话不是作假,面色有了那么一些缓和,但是却依旧有些生气,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何星遥竟然还想着外面的世界,难道自己真的就留不住一个朋友吗?
不过,如果这样的质问真的问出了口,一切或许就真的不能够挽回了。
她这才冷静了下来,回过头和眼前的人对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星遥,你在姐姐的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可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走远,无论去哪里,都要让我知道。”
何星遥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她这才将十年前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十年的变故,尘封的过往,是当年的离城,还是如今的傀儡之城?
没有答案,时间在慢慢流逝,可是那些逝者,又如何才能够安息呢?
“你说的那位白公子,就是导致你们傀儡之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吗?”
云离岸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回答道:“是,他就是罪魁祸首,可惜云连哥哥没能够报仇。”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年的事情如果当真追溯起来,那刚开始就是因为云连私自走出了云雾结界,这才让那位白公子有机可乘,否则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何星遥知道了这十年前的事情,虽然心中颇有些震撼,但还是有些疑惑地说道:“不过,虽然我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可你知道那位白公子为什么一直针对你们离城吗?难道就没有一点原因?”
她这才静下心来思考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想通的疑惑,让何星遥轻轻松松就说了出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的问题,终究还是要好好调查清楚才对。
“好像是周姨,她原本不是我们离城的人,而是和李铁匠一家人一样,在十年前就搬到这里来住了,至于他们是为什么来的,这些我也不知道。”
何星遥确定,那位周姨,也就是周季的母亲,如今的提线木偶傀儡周妈妈,来历一定非同凡响,说不定和那位白公子还认识呢!
可是,如今的周妈妈早已经和当初不同了,她不过是提线木偶般的傀儡,没有灵魂和思想,不可能去自主行动,又该如何去寻找线索呢?
“姐姐,你能够控制这些傀儡人,那你可知如何才能够让周妈妈恢复呢?”何星遥有些焦急地询问着。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离城曾经有过一个十分神秘的传说。”
“什么传说?”
“据说离城之主有逆转时间的能力,也就是说能够避免未来的灾祸,或者是弥补过往的缺憾,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逆转时间,没想到你们离城竟然会有这样的传说,倘若这传说是真的,那么这傀儡之城就真的有救了。”
“是啊,可是这个传说从来都没有实现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何星遥对这个逆转时间的传说实在是有些好奇,她觉得自己既然能够有这般奇遇,说不定云离岸世间还真的有这个能力,若是运气好的话,自己或许还能够轻轻松松地回到现实世界吧!
她这样想着,心中忍不住跃跃欲试。
“姐姐,要不你试试吧,我相信你一定会解救这傀儡之城的。”
时间本就虚无缥缈,不过是人类用来丈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的长久或者用来记录自己一生所做的事情,等老了的时候回顾以往,会有许多很精彩的事情吧!
她自认为是这个样子,可是却不知面前的结拜姐姐会不会也和自己想的一样?
云离岸摇了摇头,这样的能力,哪里是立刻就会有的呢?先不说她本就是一介凡夫俗子,就算是大罗神仙,就真的没有任何的缺憾和灾祸吗?那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也许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传说也终究只是传说,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就在她心存疑虑的时候,之前那位和何星遥说话的老爷爷又突然间出现在了这里,只见他将颤颤巍巍的双手指向何星遥,直接跺了一下脚,就抚着自己那白花花的胡子说道:“世间一切,皆有缘法,时间逆转,唯何星遥。”
云离岸一听到这话,就突然间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头子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晃着他的身体,“老头子,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老爷爷并没有慌乱,反而十分镇静地瞧着何星遥,“女娃娃,你过来。”
他这话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何星遥径直来到了他的身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带着星星般的感觉。
“老爷爷,您让星遥过来做什么?”她虽然知道这老爷爷慈眉善目的并不可能去伤害自己,可是心里终究还是存着警惕,毕竟在这傀儡之城,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连云离岸身边也只有一个得力的助手周季,她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相信老爷子说的话,但是心中却也有些动摇,毕竟这位老爷爷一直没有害过她。
“星遥,姐姐在这里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放心,老头子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云离岸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自豪的感觉,她过去的十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而活,哪怕是想要报仇,也不知道该去找什么人,想要改变这傀儡之城的命运,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这是第一次她觉得有一个妹妹很幸福,很开心,带着家的感觉,哪怕这人不是亲妹妹,她也觉得自己这一生或许都不会忘记何星遥了。
那老头子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开始答非所问,“离为傀儡之兆,木偶提线之祸为首,劫数难逃,救之在遥,云连次之。”
这话刚一说完,还不等两个人有任何的反应,那老爷爷就突然间消失了,风中只留下一句话:“何星遥,云连,是离城救星,主在你。”
云离岸没有想到这老头子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实在是气愤不已,他那些话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帮助,这算是什么呢?
无论是当年的离城,还是如今的傀儡之城,一切不过是换个名字而已,可是命运,却如此的相同。
何星遥坚定地看着她,带着十分郑重的语气说道:“姐姐,那位爷爷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还会想到更好的办法,傀儡之城的命运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她看着何星遥,虽然知道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和从前不同。
也许,就是没有那位白公子,就是没有云连哥哥私自走出云雾结界,这样的灾祸也终究还是会发生的吧?毕竟他们从来都不可能随便来到外面的世界,可是那外面的人却有可能不小心就来到了这里。
她嘴里念念有词,“何星遥,何,指的是何处,那是外面的地方,另外一个天地;星,天上的星辰,遥,遥远的地方。对了,妹妹或许真的是上天为自己带来福运的好人,是要来拯救这傀儡之城的吗?”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开始对何星遥的名字有了一些兴趣,也或许何星遥从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并非全是偶然,也许她真的能够拯救这傀儡之城呢!
她这样想着,整个人看起来都不那么阴郁了,“星遥,那你知道你来这里的时候,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吗?你记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何星遥点了点头,看她的兴致颇高,就以为她一定是向往外面的世界,不过这也很容易理解,一个一直以来都困守傀儡之城的女子,从来都没有走出去过,那日子想必过的也是万分单调,整日里都在担忧着这傀儡之城的命运,也算是可怜。
想到这里之后,她就突然间微微一笑,道:“我记得那一天我还在周庄的客栈里吃饭,之后我和同伴就一起走在周庄的街道上,可是突然间整条街道都烟雾弥漫,我也辨不清方向,但还是勇往直前地向前走着,不过片刻的时间,就突然转换了天地,我来到了这里,那一切真的不过是睁眼的功夫。”
云离岸想象着她说这些话的场景,为什么周庄也会烟雾弥漫呢?
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傀儡之城的结界,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神秘人破解了,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烟雾弥漫的情况,更何况就算是结界没有被破解,那些云雾也终究只会在这傀儡之城出现,从外面看去,根本就是很平常的一片森林,为什么会出现在周庄呢?
“那你知道周庄有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还是说你遇到了什么神秘的人?”
她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什么神通广大的办法,能够在周庄设置云雾结界,除非那个人非常了解他们傀儡之城,要不然这一切又是怎么进行的呢?
何星遥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老爷爷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深奥,但是那意思却终究还是有了一些了解,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云离岸说道:“姐姐,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不计代价地帮你,因为我也不希望这里永远成为傀儡之城。”
云离岸有些动容,但还是岔开话题道:“哪里会这么简单?姐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果有办法,我早就应该想到,也许你也不过是上天对我的一点安慰罢了!”
“别那么泄气,云连公子,对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何星遥有些不知所云地说着,她分明是听到了那老爷爷说的话,云连公子和自己缺一不可,只是不知最后的那个“你”,到底是谁。
她在心里想着,也暗暗地记挂了起来,同时也越发地好奇那位罪魁祸首白面条公子,是否真的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世间的一切皆有缘法,也许随缘就好,可是傀儡之城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年,真的能够继续等下去吗?
云连公子都已经恢复记忆,回来找到了他的妹妹云离岸,而离城变成傀儡之城的真相,云连公子也都已经说了出来,最关键的就是那位白面条公子……
何星遥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实在是有些不太够,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按理说早就应该习以为常的,可是她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突然间,她一拍脑门儿,看着云离岸说道:“姐姐,如果周庄真的有云雾结界,那么我和我的同伴按理说都应该会来到这里,可是为什么我至今都没有见到他们?”
云离岸又何尝不想知道呢?她也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可是根本就是不可控制的,也许何星遥的另外两个同伴根本就没有发现云雾结界呢?
她看着越发着急的何星遥,忍不住开口道:“妹妹,不要想那么多了,他们没有来自然还是安全的,毕竟我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星遥点了点头,只不过,她又开始在想那位白公子,还有那个逆转时间的传说,也许只有有人能够将这个传说变成现实,一切的真相才会真正浮出水面吧!
而那位白公子,其实还在守护着一直昏迷不醒的云连,根本就没空想任何事情。
云连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而那个梦很真实,但也十分可怕,让他一直想要逃离却始终逃脱不掉,所以他根本就醒不过来。
梦境中,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在森林里面玩耍,好像是刚刚走出云雾结界,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第二十三章:梦境之殇
世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也许真的是这个样子,晕倒过去的云连,竟然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中的情景让他崩溃,却始终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梦里:
那是一片苍翠的灌木丛,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兴许是因为夏天的缘故,阳光照耀在大地上,那花草树木都耷拉了下来,一个小小的孩童独自从那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对着阳光揉了揉眼睛,这才站直了腰身,踢了踢脚下的石头。
云连像是一个局外人,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小孩子穿着离城独有的带有云雾标志的衣服,头发虽然梳得很整齐,但是额前还是有几缕碎发,随风飘着,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这小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他开口吐槽着,实则心里其实一直有一种声音,只是被他压了下去。
就在他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灌木丛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位白衣公子,衣袂飘飘,宛若神仙。
他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不知怎的,呼吸瞬间粗重了起来,面色都有些紧张,甚至都出了一身冷汗,这明明不是现实,可是他却觉得比现实还要冷,明明是夏天,却觉得这和冬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朋友,你怎么从这灌木丛底下钻了出来?”那位白衣公子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他整个人都觉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哪怕是在梦里,还是会看到最初相遇的那一幕,哪怕是在梦里,也终究不能够完全躲开那个仇人。
他看着儿时的自己和那白面条公子有说有笑的模样,不知为何,越发觉得矛盾了起来。
不过,在这梦里和当初的回忆重合,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只是心里不忍罢了。
回忆终究也只是回忆,在这梦中的场景和当初不怎么相同。
他看的有些奇怪,但也一时离不开这梦境,只好继续当一个看客,看着当年的自己,还有当年的白面条公子。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话的是那位白公子,声音也是如此富有磁性,和他面上的形象倒很是相配,温雅如玉,风度翩翩。
小云连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直接就拉着他的中指往地上摁了起来,看他一直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竟然又拉着另外一只手,也在地上摁了起来,玩儿的倒是不亦乐乎。
云连看着当年的自己,回忆里似乎没有这样的情形,怎么梦里和回忆就不相同了呢?他实在是想不通,只好继续看了下去。
说起来那位白公子在当年便是如此能忍,而且对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还能够如此有耐心,倒真是令人佩服。
白面条看着小云连,小云连也在看着他,他们都觉得对方的眼睛里面有星星,那是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美丽,还要耀眼。
“大哥哥,你长的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的人都要好。”小云连向来是一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而且小朋友一般都是以貌取人的,所以主要是看到长的好看的哥哥或者姐姐,都会自然而然的亲近,小云连就是这个样子。
白面条有些无语,直接就将怀中随手带着的几颗糖送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剥开了一个糖纸,把那糖直接喂给了他。
他一边剥糖纸,一边看着云连说道:“小云连,你看到这些糖了吗?这是我家乡特有的酥茶糖,是用酥脆的炒花生还有一些名贵的茶叶制作的,这种糖正是因此而得名,你尝尝看,甜而不腻,酥脆可口。”
小云连细细的品尝着嘴里的那一颗糖,果真和大哥哥说的一样,甜而不腻,酥脆可口,齿有茶香,回味悠长。
他刚吃了一颗糖,就忍不住想要继续吃另外一颗,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哥哥的口袋,仿佛那里会有许许多多的糖果,让他无论如何都吃不完。
“大哥哥,你这酥茶糖真好吃,我还要。”小云连从小就听堂妹云离岸说过的歪理,只要对着别人撒娇,无论是任何请求,别人都会答应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面对着眼前的人撒娇,但是小孩子心思单纯,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不过是为了那小小的糖果而已。
“小云连一定要乖哦,这些酥茶糖虽然好吃,但是也不能够多吃,有空大哥哥会带你去看更多好玩的东西,其实更多更好吃的美食,好吗?”
白公子一直都在十分有耐心地哄着他,让他觉得面前这人的的确确是一个好人,而不是作假和伪装。
他终究还是想错了,有些人看似和善实则虚伪,有些人看似凶神恶煞,实则善良有佳,甚至还有这人世间的事情,都不能够以偏概全,是非善恶,终究不能够一概而论。
“倘若你一开始便真诚对我,也许事情会不一样吧!”他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句话,只是这终究还是遗憾。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白面条公子就已经跟着小云连一起穿过云雾结界来到了离城,他也一瞬间站在了十年前离城的街道上。
又是和当年同样的场景,周妈妈依旧站在城门口,有些痴痴地望着这个潇洒不凡的白公子,甚至还和年幼的他打了招呼。
“不要,不要,小云连不要这样子,为什么哪怕是在梦里也逃不过这样的事情呢?”他突然间痛苦地捂住了脑袋,有些不争气地跑到了小云连面前,站直身子,以后就直接开始晃悠着。
可是,这终究只是一个梦,他根本就不可能触碰到小云连。
“大哥哥,我带你去鸣宫见一见我的家人,他们一定都十分欢迎你这个外来的朋友。”小云连一脸天真地看着白面条,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可是,小云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白面条公子那一瞬间冷漠了的面庞,嘴角的一抹冷笑有些扎眼,看起来十分的冷酷。
不过,这样的状态白公子也不过只维持了几秒钟,在小云连没有看到的时候,他又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笑容。
看着小云连天真又纯善的样子,白面条实在是不忍心对他冷漠,只好笑着说道:“好,只要是小云连说的,大哥哥就一定会跟着你的。”
小小的云连仔细地瞧着他的模样,越瞧就越觉得好看,“好看,大哥哥是云连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只要是个人就十分受用别人的夸赞,白面条公子自然也是如此,听到小云连对自己说的这些话,他忍不住勾了勾他的鼻子,然后眨巴着眼睛说:“小云连将来也一定会是这人世间最英俊的男子,也一定会有一个最好看的女子来相配。”
云连看着年幼的自己和白面条公子一直都在说话,他的印象中两个人是没有这一段对话的,不过这画面看起来倒是很微妙。
他总觉得当年的白面条公子对自己应该是有所图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和矛盾能够让这人一下子毁了离城,又弄了个什么提线木偶,傀儡人……
画面一转,便是十年前的那个令人难忘又万分痛苦的夜晚,雄雄的大火照的全城都明晃晃的,所有人都在这场大火中仓皇地逃窜着,有些失去理智的人,甚至都来不及去接水救火,只知道一声声地喊着“救命”,甚至来不及离开的人,都因为逃脱不及而变成了傀儡人,提线木偶……
火光中,一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地往回跑着,来不及去看身后一直看着烟花的妹妹,她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又实在想不出来,只好望了一下天上的烟花,就回到了鸣宫。
云连看着年幼的自己那么无助,当年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看到这样的状况,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过于残忍了。
他看到了云珊姐姐,她一直都在拼命地往鸣宫跑去,他想过去阻止,可是却穿过了姐姐的身体。
“姐姐,不要,不要,不要回去!”梦中的他拼命地喊着,可是却阻挡不了堂姐要走入火海的命运,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心中升起了一种挫败的感觉。
对了,小离岸还在石桥那里看烟花。
想到这里的他忍不住狂奔来到石桥底下,果真看到了妹妹云离岸,她一直在懊恼地看着天空,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姐姐刚才说的话真的是好奇怪哦,什么烟花一样的命运什么的,她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父亲和母亲都已经说过可以在这外面好好的玩耍,姐姐真是不好玩儿……”
云连看着云离岸,想要过去触碰她,想和她说话。
他看着十年前的妹妹,想要坐在石桥上和云离岸说话,但是他虽然坐下了,却始终触碰不到石桥,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他都触碰不到,甚至连亲人都没有办法拯救,虽然看到了十年前的状况,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看到,这样心里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愧疚和不安。
也许上天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妹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会比知道真相活的更好,云家一定要有人坚守离城,自己自然是做不到的,只是妹妹真的好坚强,好勇敢……
他回想着自己见到的十年后的云离岸,心中越发的难过了起来,自己真是愧对她,真是愧当她的哥哥,明明仇敌和自己住在一起,却终究不能够报仇。
就在这个时候,小云连哭着跑到了城门口的墙根儿底下,他看到了,这里处处都是尸体,处处都是熊熊的大火,没有一个活人。
小云连害怕极了,连带着云连公子都觉得这里实在是可怕,他没想到妹妹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坚守着傀儡之城,也许这不过是宿命,可是如此沉重的担子压在妹妹的身上,他越发地心疼了起来。
对了,这只是我的梦,可是这里真的好痛苦,好痛苦,也真的好令人害怕,他多希望这个梦永远只是梦,但这终究是现实,十年前的现实,十年前的伤痛。
画面转得极快,他还来不及害怕一会儿,之前那位风度翩翩的白公子就已经走了过来,一看到小小的云连,眼睛里流出了几滴泪水,有些勉强地笑了。
可是小云连却终究还是有所察觉,“你为何要做下这一切?大哥哥,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生活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毁掉?”
白面条公子看着小云连,听着小孩子一声声的质问,他觉得这就像是在一下一下的用刀子剜着自己的心,可是这一切的罪孽,终究还是发生了,他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小云连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终究还是失望了,失望之余,忍不住想要离开面前这个魔鬼。
云连公子看着自己和白面条的对峙,越发觉得当年的自己实在是糊涂,怎么就没有看到这个人的狼子野心呢?
此时的他虽然心里感慨着这些,但还是迅速地回到了鸣宫,想要弥补十年以前的缺憾,他想去看看当年家人的尸体,哪怕只是一眼,也足够了。
就这样,因为有这些想法的支撑,他就算是受到小云连的影响,心中再怎么害怕,也还是一步一步地回到了鸣宫。
鸣宫处处燃烧着大火,可是他触碰不了,哪怕是扑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也根本不可能让这火被浇灭,让这些人免于被害的命运,让这里的一切不会变成提线木偶傀儡人……
“不要,姐姐不要,云珊姐姐,叔叔,母亲,父亲……”
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太大声,他在经历了绝对的痛苦之后,整个人都突然间睁大了眼睛,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原来在梦中的自己都那么清醒,可是为什么回到现实世界中却如此的优柔寡断呢?
倘若一开始没有这些事情,也许离城不会变成傀儡之城,妹妹也不会因为现在这个样子,大家活得或许会更加精彩吧!
白面条依旧十分尽责地守在他的身边,眼神中带着疲惫之色,看起来似乎一直没有休息,头发也很乱,桌子上带着各种面条和糕点,其中最亮眼的就是酥茶糖。
他看着桌子上的酥茶糖,心中忍不住越发的疑惑了起来。
梦中的自己似乎十分喜欢这种糖果,而且因为这是白公子送的,就觉得这味道比白公子讲的还要好吃……
十年前的自己和白面条第一次相识,白面条根本就没有给过自己酥茶糖,可是这桌子上为什么会有呢?为什么梦中也会有酥茶糖呢?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呢?
或许是他睁眼的时间太久,竟然没有发现白面条公子早就已经清醒了过来,一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就一下子将他整个人都拥入了怀中,看起来十分的激动。
“你,你,白面条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说到底只是仇敌,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今天却在痛恨着自己的沉沦。
“我只知道你是我十年前交的一个小朋友,当年的你那么纯善,一下子就入了我的心弦,让我决心救下你,并甘愿陪伴在你的身边。”白面条颤抖地说着这些话语。
他也不知道这些话,眼前的人听进去了多少,但只要不和自己决裂,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云连看着他,“桌子上为什么会有酥茶糖?你为什么会准备这个呢?”
他没有想到云连虽然恢复了十年前的记忆,但终究还是忘却了一些过往,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
“没什么,不过这糖甜而不腻,酥脆可口,我想准备便也准备了,听说大多数的人都喜欢。”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着,但是心中却在滴血。
“小云连,不管你忘记了什么,我都会永远记着,答应过让世间最好的女子和你相配,我便一定会做到。”他在心里这样说,却觉得一切终究还是要变成痴人说梦,毕竟两个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和解的呢?
云连对于他找的这个借口虽然不怎么相信,但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也就不再追究了。
他看着面前依旧白衣翩翩的男子,又看了看桌子上各种各样的面条,就知道这人是真的在用心照顾自己,竟然越发的矛盾了起来。
“白面条,倘若你我之间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也许我们真的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云连一阵感慨,毕竟自己被白面条公子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再深的仇恨,也终究不能够完全痛恨。
他觉得自己懦弱,矛盾,不敢面对,可是这何尝不是一个人纯善的表现呢?他不是傻,只是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之中,而那种矛盾,带着特殊的感情,还要自己带入的特定的意义……
白面条又何尝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如果当年的他知道自己会遇到这么好的云连,一定不舍得伤害他一丝一毫,可是世人终究不能够未卜先知,他不能够预先知道自己和云连的初遇,就造成了这人一生的痛苦和遗憾。
第二十四章:梅沙姑娘
白面条有些复杂地看着云连,那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那眼神却异常的倔强。
“小云连,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就别随便出门了。”白面条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说。
可是云连却根本不买账,反而直接挥开了他的双手,有些冷淡地说道:“是啊,你自然不希望我随便出门,可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要离开这里,你再怎么阻拦都是没用的。”
这话音刚落,他就愤怒地把那桌子上的面条全部都洒在了地上,顺便还把那些酥茶糖扔在了白面条的脸上。
看来云连真的生气了,白面条在心里想着,不由得面上就浮现出一丝忧,笑容看起来也实在是勉强。
云连并没有看到他含泪的双眼,依旧在向前面走着,眉眼之间满满的都是坚定。
之前在那个梦里,他已经觉得整个人都不能够呼吸了,如今定然是要回到傀儡之城的,那里或许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一个人骑着马穿梭在森林和草原之间,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来到了塞外的草原。
骑马的他在发泄,因为那个养育之恩,让他不忍心对仇人动手,可是他又不能够完全无动于衷,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一样。
就在这时,草原的前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帐篷,帐篷外面人山人海,大家穿着十分随意,行为举止也比中原人要粗犷许多,但是莫名的,他觉得这里的人很纯朴,很善良,和当初离城的人一样。
他被这草原塞外的风光吸引了,停驻了目光,那是他一直以来都期待回归的过去,曾经离城的人也和这里一样热情好客。
前面是一群人围在一起跳舞,大家踩着鼓点,互相敬酒,一起打拳,斗舞,看起来热闹非凡。
云连正犹豫着要不要下马和这些人打个招呼,一位穿着绿色布裙的姑娘就蹦蹦跳跳地在远处跑着,一瞬间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女孩子,圆圆的娃娃脸,梳着高马尾,脚穿布靴子,一身绿色的舞服,衬得她整个人都娇俏可人,异常的甜美。
云连骑马过去,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骑马的男子,俊美不凡,看起来有些含蓄,和草原男子的粗犷一点都不相同。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草原上?”她脆生生的语气在着说不出来的魅力,让眼前人都不忍心忽略掉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字。
云连翻身下马,仔细地打量着她,容貌倒是上乘。
他从前就听说过草原的人,不论男女都很是粗糙,可是面前的这位姑娘容貌却是上乘,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丽,虽然身在草原,却比养在深闺的小姐还要端丽非凡。
“我是云连,来自岳城。”他言简意赅地说着。
姑娘听着他带有磁性的嗓音,忍不住被深深迷住了。
她满眼堆笑地说:“你人长的好看,没想到声音也好听。”
云连也笑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一种令人放松的气质,在这姑娘的身边很开心,老是不由自主的就忘记了那些烦心的事情,这让他越发的想要留在这里了。
“梅沙姐,你怎么不请客人到屋里坐坐呢?”
人未到,声先闻,这正是梅沙的堂弟梅莱,只见他长得高高大大的,眉毛很粗,但是眼睛却意外的很小,身上穿着的正是草原的简易服饰,在草原上奔跑着,看起来生龙活虎。
梅沙姑娘一直对着梅莱挥手微笑,“梅莱,你不是跟着爷爷去挤牛奶了吗?怎么这会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梅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局促不安地踏着小碎步,双手下意识地在头发上挠了挠,看起来有些憨憨的感觉。
梅沙见状,只好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云连公子的身上。
云连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有些戏谑地看着她,“原来你的名字叫梅沙,真好听。”
她连忙笑道:“是啊,忘了向你介绍,这是我的堂弟梅莱,我们大家都在这片草原上生活。”
他点了点头,顺手从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十分郑重地擦了擦,这才又重新放回去了。
草原的人鲜少见到这些名贵的玉器,甚至连那些丝绒布帛都很难见到,梅沙看到这样的一块玉佩,自然是心生好奇的。
她一直紧紧地盯着那块玉佩,下意识地道:“这东西真好,制作的也是精细,比我们草原见到的还要好多了。”
梅莱看她一直都不搭理自己,只好对着面前的陌生男子笑了笑,“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草原的人士,不知公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猛然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云连和梅沙这才回过神来,两个人互相不好意思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双双别过脸去。
他极力调整自己,这才勉强将视线移到了梅莱的身上。
“在下云连,岳城人士。”
梅莱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名字自己连听都没有听过,只好继续抓耳挠腮。
“云公子好,你以后就叫我梅莱吧!”
“没来,这名字真是有趣!”
“不,不是没来,是梅莱。”
说话间,梅莱将自己的名字还在草地上写了写,或许是因为对汉字不怎么熟悉,字写的歪歪扭扭,但好歹还是能看清的。
梅沙看这两人倒是说上了话,越发觉得这男子是如此的和蔼可亲,文雅健谈。
“好了,梅莱,我先带客人回到帐篷,你去找爷爷和克茹姐姐,让他们也赶紧过来招待一下。”
梅莱向来是最听这位堂姐的话,所以一听到这样的吩咐就直接跑着去寻找爷爷和克茹姐了。
直到这个时候,整个帐篷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彼此都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又不是为何,总想着朝对方的方向看去,随后又双双别过脸。
帐篷里的气氛十分尴尬,梅沙觉得自己难得见到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难免有些局促。
她看面前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只好笑着走出了帐篷,进来的时候手中便拿了两杯奶茶。
“你看,这是我们草原上的奶茶,特别好喝,你尝尝看!”说话间那杯奶茶就已经递到了云连的手中。
他这才回过神来,“谢谢,我试试。”
她满意地看着他手中的那杯奶茶,整个心都似乎要融化了。
草原儿女向来爽朗直率,男子或者女子,只要是接了别人的奶茶,那就自然而然的是一对儿了。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那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弯弯的眉毛,像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她那心中的欢喜和雀跃。
云连看她的反应实在是怪异,只好重新将那奶茶放回了桌子上,关切地询问道:“梅沙姑娘,你在笑什么?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梅沙这才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客人有趣。”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有客从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不是你们中原人说的话吗?”
云连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女子身为草原人士,知道的倒也不少,看来她也不是只知道骑马射猎的侠女,说不定还是一个才女呢!
他觉得自己此行简直像是捡到宝了,第一次如此欣赏一个女子,面容清秀,但却没有攻击性,那圆圆的脸蛋反而衬得她天真活泼,性格开朗。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歪打正着,反正猜的八九不离十,或许真的是二人之间缘分天定,不自觉的,他们就已经走进了各自的心中,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人了。
有风从帐篷外面吹来,梅沙一撩开帐篷的帘子,就看到了梅莱带着爷爷和克茹姐姐站在门外,各自的神色看起来都很欣喜。
看到面前的老人,梅沙有些拘谨,但还是拍了拍梅莱的肩膀小声道:“干的好!”顺便还竖起了大拇指。
云连公子在岳城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不清楚草原上的规矩和礼仪,但还是拱手行礼道:“小生云连见过各位!”
老人听到这话,直接就抬头看到了他。
这声音脆生生的直教人想要继续听下去,眉目倒也生的俊俏,尤其是那一头长发,还有额前的刘海,更衬得他有一种侠客的感觉。
老人微微一笑,对这男子很是满意。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先坐下,也好让我这老朽听孙女儿招待招待。”
这话刚一说完,老人就直接搭着他的手坐在了他的身边,回荡了一眼身后的孙子和孙女们,这才安静了下来。
“刚才招待公子的是老夫的小孙女梅沙,这位是克茹,老夫的外甥女,还有梅莱。”
云连面对着老人有些局促不安。
年幼时的离城永远成为了回忆,在这十年间,他一直都和白面条以兄弟的名分生活在一起,很少去见什么女子和老人,毕竟就算是他想要跑出去,也要有白面条的答应,也正因为如此,他见到的陌生人很少,交的朋友也很少。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不再是生活在白面条的阴影之下,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摆脱控制的自由的男子。
“爷爷好,梅沙姑娘已经悉数介绍过了。”
老人听了,忍不住皱眉道:“你这小丫头片子,都介绍过了还让老夫我再介绍一遍,真是不知所谓!”
梅沙倒也有趣,哪怕是被爷爷教训也依旧赔着笑脸儿站在一旁,甚至还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整个人看起来颇为俏皮。
“好了好了,不说了,克茹啊,你去给客人准备帐篷,梅莱去做饭,梅沙去多准备一些奶茶,过会儿你们再进来。”
老爷爷这话刚一说完,三个人就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去了,动作颇为迅速。
“让云公子见笑了,这几个皮猴子要是不给他们找些事情做,他们准是要闹翻天了。”
云连喝着奶茶,抿了一下嘴,“没事。”
梅老先生这才看到了他手中的那一杯新鲜奶茶,突然间就皱着眉头说道:“这,梅沙就这样把奶茶递给你了?公子,你就这样直接接了过来吗?”
云连实在是觉得疑惑,他还不知道一个陌生的男子如果接下女子的奶茶,会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只是觉得不过是礼仪罢了。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这奶茶不是用来招待人的?”
梅老先生一听这话就突然间松了一口气,看来梅沙这小姑娘定然是没有把送奶茶的意义告诉他,不过且先看看吧!
“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家中可有什么长辈亲友?”老先生一上来就问出了这句话,弄得云连很是尴尬。
“小生岳城人士,家中只有一位表兄,并无别的长辈亲友。”
老先生没想到这位公子家势如此单薄,心中忍不住暗暗鄙夷,但又想到这是孙女喜欢的男子,只好不露声色地继续试探了起来。
于是,他有些因为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公子觉得我们梅沙怎么样?”
“梅沙姑娘,活泼可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云连脱口而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这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梅老先生听了这话,心中倒是有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云连公子对老夫这孙女儿的评价倒是不低,倘若让梅沙与公子成亲,不知公子可否愿意?”
“不,不,不是的,在,在,在下,没,没有觊觎梅沙姑娘的意思,老先生千,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云连这话说的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倒是十分乐意梅沙姑娘成为自己的妻子,可也不好太过唐突,毕竟两个人才刚认识,而且没怎么相处,双方也不怎么了解,只凭着老年人一腔热血乱点鸳鸯谱,那自然是要乱了套的。
梅老先生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前一刻还在夸着自己的孙女儿,后一刻便忙不迭地否认了,面色瞬间冷了不少。
“公子是否有了心仪之人?如果真的有,我们梅沙不会那么没脸没皮的倒贴,倘若没有,还请公子注意言行。”
老人此时说话十分威严,面色严肃,整个人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云连不得不愧疚地低下了头。
原本他应该没什么愧疚的地方,可是面对着老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虚,明明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事,但是此时却觉得压力重如千钧。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帐篷里的气氛竟然十分的尴尬,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
就在这时,梅莱正好端着那些烤肉和青菜走了进来,一看到他们,脸上就瞬间换上了笑容,“爷爷,云公子,你们想必等了很久吧!这些菜先凑合着尝尝,云公子若是吃不惯,梅沙姐倒是会做一些你们中原的菜。”
云连看他如此,而且自己如今也的确是饿了,只好不管不顾地看着那些菜。
梅老先生在年轻人面前也不好太过于拘谨,只好踢了踢梅莱的脚,“你这泼皮猴子,我是让你做饭,你倒是把你梅沙姐搬了出来,真是的。”
或许是又想到了面前的客人,他这才赔着笑脸说道:“云公子不要介意,梅莱向来是个没规矩的,而且他总是最粘着他姐姐梅沙的。”
云连点了点头,“没什么,只是这里没有筷子吗?”
他十分仔细地看了一圈儿,根本就没有看到一双筷子,只有这一桌子的烤肉和少许青菜,这让他可怎么吃呢?
梅莱想都没想来到了他的身边,顺手拿起一块烤肉,直接就吃了起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豪气干云。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吃法,至于那什么筷子的,实在是太麻烦了,你直接拿着就吃吧!”梅莱心直口快地说着。
云连这才拿起了其中一块比较大的烤肉,直接就送进了嘴里。
不得不说,这草原的人爽朗直率,这些烤肉吃起来倒也香气四溢,味道不比自己从前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差多少。
吃了一会儿,梅沙和克茹姑娘也一起走了进来,几个人围坐桌边吃着烤肉,偶尔还会说上一两个笑话,逗得大家合不拢嘴。
克茹向来是个心细的女子,直接就看到了一旁的那个奶茶杯子,忍不住调笑着说道:“哟,没想到梅沙妹妹和云公子这么早就结缘了?”
梅沙瞪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说什么呢?什么结缘不结缘的?”
云连依旧不明白那奶茶的意义,反而继续火上浇油,“是啊,梅沙姑娘热情好客,还带了奶茶给我喝,那味道真是不错呢。”
克茹有些得意地看着她,顺便还吐着舌头,“看吧,我就说你平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耐心,平时客人一来,你也没怎么准备奶茶,怎么这一次就突然这么细心呢?”
梅莱也开始忍不住起哄道:“是啊,姐姐和云连公子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克茹道:“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就你的功劳了?”
梅莱不服气地看着她,“反正就是我的功劳。”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倒是让两个当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梅老先生倒是乐得看他们这样,仿佛自己能够从中得到什么趣味。
第二十五章:白善公子
云连和梅沙姑娘互相看着彼此,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光彩,看起来是那么的招人喜欢。
梅老先生看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是那么的朝气蓬勃,他突然间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仿佛有了光彩。
克茹姑娘从来都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尤其面前坐着的这位公子,还是妹妹喜欢的人,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必要了解。
于是,克茹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梅子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些,然后大家互相回敬着喝了下去。
轮到云连的时候,她特意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云连公子是如何赢得妹妹芳心的?倒真是让人好奇!”
云连并没有接话,反而在尝了一口之后就把那酒放下,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克茹姑娘这酒倒是不错,如果再放些年头,味道这是更加香醇甜美。”他这话说的十分客气,同时也不带一丝疏漏。
克茹没有想到他还会夸自己的酒,于是也就放开了,直接就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道:“云公子好眼光,这酒是我从前跟着远方一位客人学会酿制的,自那客人走后,我便从未拿出来过。”
梅莱看了克茹一眼,这才对着云连道:“是啊,克茹姐酿酒的手艺在我们草原上可是一绝,只是当年那位客人实在是有些不地道,就那样一走了之,害的克茹姐整日里看着那酒相思。”
这话刚一说完,帐篷里突然间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各自都在吃着那烤肉,面上皆是一片凝重之色。
云连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于是就只好说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那位客人如何不地道了?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
克茹一听有这么多的问题,心中突然间就觉得异常的烦躁,直接就把剩下的梅子酒摔到了地上,那酒洒了一地,酒瓶都被摔碎了。
云连有些可惜,但他不是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所以只好生生忍住了自己接下来的询问,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地上的碎酒瓶和那一摊酒。
兴许是这气氛实在太过于怪异,梅老先生一下子站起来,双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十分气愤地说道:“招待客人,你们都不会吗?干什么非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克茹,你跟着我出来。”
老先生这番话刚一说完,克茹就神色灰败地跟着他走出去,帐篷里这才恢复了原本的气氛。
梅沙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道:“云连公子不要介意,克茹姐只是想起了当初的伤心事,而且在这当口实在是不适合提起当年的那位客人。”
梅莱也随声附和道:“是啊,那个人对克茹姐来说是永远的伤害,哪怕时光倒流,也终究弥补不了。”
没想到,只这么一句话,让云连瞬间想起了当年离城的事,倘若时光真的能够倒流,离城会不会躲过那一场灾祸?
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魔怔,好端端的在草原上和别人一起吃烤肉,怎么就又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呢?
不过,也许上天真的有灵,也许他和这片草原的缘分实在太深,在不经意间,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大片大片的草原中,看着这里所有的人来来往往,梅沙和梅莱以及克茹姑娘都突然间消失不见。
就在他疑惑间,一个看起来和梅沙很是相像的孩子奔跑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大哥哥,你是哪里人?看你这衣服比我们的还要好看!”小姑娘带着特有的软糯声说着话,那牙似乎都没长齐,整个人都带着天真和童稚的气息。
“你看得到我?”他顺手指了指自己。
小姑娘点点头,突然间就抱住了他的腰身,然后依偎在他的怀中。
“大哥哥的眉眼生的总是这样好看,梅沙真喜欢。”小姑娘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说着。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瞬间就不淡定了。
“你,你说你叫梅沙?”
“是啊,怎么了,大哥哥?”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名字异常好听罢了!”
小梅沙一听这话,突然间就欢呼雀跃了起来,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儿,还非要钻进他的怀中。
看着小小的孩子,他觉得是那么的可爱,倘若自己将来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朋友,那一定是非常有趣的。
就在他思考着的时候,小梅沙就直接用手指在他鼻子上勾了一下,这个是因为得逞,小姑娘在他的怀里偷偷地笑着。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连,你记住了,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只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不浅,虽然不知道草原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是从多年以后的草原回来的。
“克茹姐姐,你看,梅沙姐在和一个大哥哥说话。”小小的梅莱对着已经是少女的克茹说着,声音里颇有些得意。
云连在远处早早就看到了他们二人,忍不住走过去对着克茹姑娘双手抱拳行礼,“克茹姑娘怎么在这里?”
克茹第一次见到面前的男子,没想到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她觉得实在是稀奇,忍不住询问道:“这位公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云连这才发觉自己的唐突,只好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抱歉了,是在下考虑不周。”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小生云连,是从多年以后来的,我是你们草原上的客人,不知为何,来到了多年前的草原,故而知道各位的名字。”
克茹虽然觉得稀奇,但是这样的事情天地之大,或许真的有可能发生呢!
“原来如此,不过云公子来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她一针见血地直接问出了口。
云连倒也不含糊,只是随口说道:“不是,小生偶然路过草原,听说了多年前的事情,所以心下好奇。”
梅沙看他一和克茹姐姐说话就不理会自己了,只好扒着他的肩膀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大哥哥真坏,都,都不和梅沙玩了。”
梅莱看着梅沙,“羞羞羞,爱哭鬼!”
“你才是爱哭鬼!”
……
克茹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孩子斗嘴,一时间觉得非常有趣,于是就只好哄着他们两个去别处玩了,而她自己则是站在这里和他说话。
“既然公子是从将来来的,可否告诉我将来的一些事情?”她实在是好奇,未来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连根本就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自然是说不出来的,于是就只好故作神秘道:“姑娘你会遇见一个男子,也是你们草原上的客人,那个人是你的命定之人。”
他说这些原本就是胡诌八扯的,至于那位草原上的客人,还有什么命定之人,也不过是他根据未来的克茹等人说的话推测的。
克茹倒是心思单纯地信了这话,甚至还调笑道:“你说的那个客人不会是你吧?男子,客人,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命定之人呢?”
他没想到从前的克茹惯会开玩笑,只好尴尬地抓耳挠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又过了许久,他才看着她道:“那个命定之人不是我,你若相信,我便陪着你一起等待那个命定之人。”
克茹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心中虽然略微失落,但好歹还是克制住了,只是看着他叹了口气。
云连倒没什么感觉,他自从知道那梅子酒以后,心中就有一个十分强烈的想法,一定要知道克茹姑娘多年前的客人,到底是为什么消失不见?
时间总是过得这样快速,转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但是那个客人依旧没有出现。
直到半个月以后,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骑马来到了草原上,只见他身着素色衣衫,看起来十分高大健壮,丹凤眼,薄嘴唇,棱角分明的面庞,神色变幻莫测,让人觉得十分神秘,但是那双眼睛里却盛满了忧伤,像是天上的星星,高不可攀,却又异常的闪耀。
克茹是在早上赶羊的时候看到的,那位男子谈吐文雅,行为举止也颇为有礼,和云连的不拘小节不同。
那男子看着她,“姑娘,在下可否向你讨口水喝?”
她笑了,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的视线相撞,又迅速地分离了开来,彼此之间都颇为娇羞。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终究还是端出了一瓢水递给他,“这是我们家的井水,公子若是不嫌弃,便尝尝吧!”
他似乎是渴的厉害,嘴巴都起皮了,甚至那嘴角还长出了几个小痘痘,皮肤缺水厉害。
一看到那一瓢水,他就十分迅速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你叫什么名字?将来若有缘分,我也好报答你这一水之恩。”
她觉得面前的男子实在是太过于客气,只好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既然你来到了草原上,不妨在这里做客,也好让我和家人进尽地主之谊?”
那男子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将马牵到了草地上,把马绳绑在了石头上,这才跟着她回到了帐篷里。
云连此时正好熟悉了这草原许多年前的状况,一时间心潮澎湃,也越发的想要见见那个神秘的客人。
不过,他无论如何都不知道,此时的克茹姑娘早已经和那个神秘的客人聊在了一起,那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互相吸引,彼此欣赏。
克茹看着面前俊朗不凡的男子,心中越发觉得开心了,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云连公子说的那个命定之人呢?
她的心思千回百转,总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话头,只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那男子看她如此,突然间就咳嗽了一声,“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克茹,那公子呢?”
“在下白善,克茹姑娘直接叫名字便好。”
“白善!”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觉得这人连名字都那么好听,心中越发得意了起来。
此时的云连正好拿着一些奶茶来到了帐篷里,一看到他二人就突然间有些心虚。
“克茹,你这里有客人啊!”
这样的声音在帐篷里听来是有些意外的,但是克茹却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对着他点头道:“是啊,你要不坐下来,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云连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渴求,就知道这人定然好奇那命定之人。
于是,他直接就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在了那两人身边。
“这是白善,这是云连,说起来,你们都是我们草原上的客人,互相认识一下吧!”克茹看着他们二人介绍着。
白善和云连互相都站了起来。
“云公子好!”
“白公子好!”
没想到这二人互相打招呼的时候,感觉竟然如此的奇妙。
克茹只好像他们两个人的方向分别看了一眼,道:“好了,看你们二人这客气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很熟悉的人呢!赶紧都坐下来吧!”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互相说笑着打发时间,倒也十分有趣。
过了好一会儿,云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直接就看着对面的男子说道:“不知白公子可否会酿酒?”
白善道:“什么酒?”
“梅子酒!”
“会啊,梅子黄时雨,这酒可是出了名的好呢!”
云连没有想到一进来就得了这么大的惊喜,难道这就是克茹姑娘的客人吗?没看出来,这人不仅模样生的好看,竟然真的会酿酒,也难怪多年后克茹姑娘一直都心心念念着梅子酒。
他在心里感叹着,同时又暗暗觉得克茹姑娘付出那么多却依旧等不到这人,实在是太难了吧?
克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面前这位白公子生得既好看又多才多艺,从之前的谈话中知道了他就是喜欢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对于人生中最好的事情,基本上都要尝试一遍,算是一个江湖浪子。
“不知克茹姑娘,可有心仪之人?”那白善公子不知为何,竟如此唐突的开口,实在是太过于鲁莽。
云连静静地看着他们,觉得面前叫二人实在是郎才女貌,异常般配。
不过,如此般配的两个人是如何走到将来那一步的呢?他实在是好奇,但此时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困惑的地方,反而对着这二人颔首支持。
克茹终究是一个姑娘家,脸皮薄,所以也不怎么想回答,刚才那白善公子说的话。
又过了许久,她觉得这样僵持着终究是不好的,于是就低着头小声说道:“有了。”
白善不可置信道:“什么有了?”
“心仪之人,有了心仪之人!”
他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泪水,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心思还没有表达出来,就已经连机会都没有了。
“你,你真的有心仪之人了吗?那个人是谁?”白善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喜欢,着实不应该放弃。
云连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就看着他说道:“白善公子真是的,怎么就如此直白呢?这让克茹一个姑娘家,怎好意思回答?”
白善恼了,“云连公子还是不要管别人的事情,毕竟你也不过是这草原上的客人,克茹姑娘做什么也不用向你知会,希望公子不要越礼才好。”
云连倒也不甘示弱,反而十分坦荡地回击道:“是啊,只是公子你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克茹姑娘的心意明明那么明显都看不到,真是枉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思。”
“什么心意?你不要乱说。”
克茹看他们二人就莫名其妙为了自己吵了起来,也不想理会他们,直接就甩手走出了帐篷。
云连看克茹走了,这才对着他说道:“白兄,你说人家姑娘家脸皮那么薄,你还如此直白地询问,我这外人看得明白,她的心仪之人一定是你。”
白善道:“真的吗?我这个当事人倒没看出来,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人家都说感情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别灰心,再接再厉,赢得美人心!”云连一直对白善加油鼓劲儿,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将来这二人双双分离。
就这样,几天过后梅老先生就见到了这两位客人,招呼克茹好好招待他们。
克茹向来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可是自从遇到了这位白公子,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正常了,甚至昨晚还梦到了白善。
大清早的看到昨晚梦中之人,她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白善向她问好她都没有理会。
梅老先生看着白善,又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女克茹,心思竟然和云连一样,觉得他们般配非常。
“白善公子觉得这草原上如何?”梅老先生看着他问。
“草原水草丰美,不比那风水宝地差上多少,而且看你们这里民风纯朴,倒是个好地方呢!”
梅老先生再接再厉,“那不知公子觉得我们克茹如何?”
“克茹姑娘是一个好女子,生的端庄俊秀,既有草原儿女的豪爽直率,又有闺阁女子的文雅善良,而且还热情好客,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云连坐在一旁虽然一声不吭,但是他觉得这位白公子对于克茹的赞誉实在是不少,没想到这竟然是一见钟情,他在心里吐槽着,同时心里也越发想念梅沙姑娘了。
这梅老先生多年前和多年后竟然是这样子,为了孙女和外甥女的未来,原来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克桑王
云连身为一个旁观者,脑子异常的清醒,唯一不足的便是他不知道白善公子和克茹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天,克茹的父亲听说了草原来客的事情,心中就想着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己的女儿如此开心,他越发的好奇了。
说起克茹的父亲,那可是斗南大草原的领主克桑,是草原上出了名的宠爱女儿,也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克桑正好见到了梅老先生,他看着面前的岳父了,有些心虚地道:“父亲,听说茹儿前些日子招待了两位客人,不知那两位客人现在身在何处?”
梅老先生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这位女婿不是省油的灯,只要他一开口定然是要相见的,而且说不定这人对克茹有什么别的安排。
于是,他定了定神,沉声道:“你去帐篷里吧!刚才我看到克茹和云连公子他们在帐篷里说话,这会儿你要是去了,茹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克桑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见他忙不迭地点头扶着岳父在草原上走了一段,直到梅老先生催促的时候,他才回到了帐篷里。
刚一走进去,克桑就直接突兀地喊道:“小茹儿,你看看是谁来了?”
克茹一听到这样得瑟的话语,眼角眉梢就突然间带上了笑意,只见她一下子跑到了克桑的面前,然后钻进他的怀里,亲昵地喊道:“阿爸,你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呢?阿妈没跟你一起吗?”
克桑看着女儿微笑的脸庞,忍不住轻抚她的秀发,“你阿妈没有来,阿爸替她来看看你在阿公这里过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去?”
她没想到父亲来这里是为了劝自己回去,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而且还直接从克桑的怀里跳了出来。
“阿爸,你先别着急叫我回去。”说话间她就已经将眼前的人拉到了一旁的垫子上,“我给你介绍两位客人。”
克桑笑着点头,“好!”
云连和白善也都在看着面前这位草原领主,彼此都有些心潮澎湃,竟齐齐站了起来。
克茹看这架势实在是有些严肃,突然间噗嗤笑了起来,那笑容止都止不住,不过这样也好,缓解了一时间变得严肃和尴尬的气氛。
她笑够了,这才扶着肚子坐在垫子上,“你们两个怎么突然间就站起来了呢?对了,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这话刚一说完,云连就看着克桑道:“你好,在下云连,他是白善,请问阁下是?”
克桑也笑着说道:“正如两位公子所见,本王正是克茹的父亲,同时也是这草原上的领主克桑。”
云连和白善原本想着这位克茹姑娘定然大有来历,没想到竟是这草原领主的女儿,是这草原上的公主。
于是,两个人一起起身行礼,“克桑王安好!”
克桑看着面前这两个年轻人倒是很有礼貌,忍不住心生好感,但是他还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于是,他收敛自己的心情,只是微笑着颔首,让这两人坐下,大家这才放松了下来。
克茹倒是挺有眼力见儿,趁着大家放松的时候直接就去把自己从前珍藏的那些好酒拿了出来。
“爹爹,云公子,白公子,这些是我之前去外面的时候,用皮具和那些中原人换的,据说这些酒都是酿的,要珍藏好酒,味道才会越醇厚。”她有些得意地看着众人,心情颇为舒畅。
不过,克桑王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反而开口道:“好女儿,爹爹竟不知道你还有这经商的本领,看来平日我是真小看你了。”
白善公子见状,也戏谑地开口道:“是啊,没想到克茹姑娘还有这般本事,只是不知姑娘可会酿酒?”
她摇了摇头,“我当时也不过是好奇,所以才会把自己的那些皮具送给了那些商人,他们顺手便把这些酒送给我了。”
云连毕竟跟着白面条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这酒的。
只见他直接就把自己身边的那一杯酒拿在了手中,闻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开口:“这酒香气袭人,虽不是什么名酒,但看这酒水的颜色泛青,而且杂质很少,酿酒的人应该是用心酿造的。”
白善缘是不相信的,但是仔细看着,这酒还真的是泛着淡绿的颜色,这才竖起大拇指,对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克桑王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客人说的话,根本就没有自己继续说话的余地,忍不住心中有些愤怒,但是当着女儿的面又不好发作出来。
云连又尝了一下那酒,随即又把那酒樽放下,这才看着众人。
克茹实在是好奇这酒的酿造过程,看着他品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那你尝了之后,可知晓这是什么酒?”
他笑了笑,“这是绿蚁酒,说起来曾经有一位大诗人还品评过这种酒呢!”
白善点头附和道:“这个我知晓,曾在书中看到过大诗人品酒的诗文,最是新奇,也最是有趣了。”
云连道:“那你说说看!”
“君有酒一壶,雅号名绿蚁。千里安常在,送别北畔边。”白善幽幽地开口,顺便也把那酒尝了一下,的确,虽不是名酒,但是味道却是难得的醇厚。
克桑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二人,把克茹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欢喜道:“不错,这酒虽比不得我们草原上的奶茶,但是味道也还算可以。”
……
几个人对于这酒谈论了大半天,倒也不觉得无聊。
不过,克桑王此行的目的却不是和他们一起谈论酒,而是为了克茹公主的婚事。
她如今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自是不敢耽搁,而且别的草原上的王子都已经来提亲了,克桑王自然是不能够没有任何表示。
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克茹道:“小茹儿,爹看你这么喜欢酒,不如就跟着这两位先生学习酿酒,好不好?”
克茹根本就不知道她父亲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个借口倒也好接近白善公子,于是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白公子,云公子,小女克茹喜欢酒,还望两位公子能够多多传授酿酒的技艺,授予小女。”克桑王说的谦卑,有礼,倒让这两个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白善和克茹公主彼此都心中有意,没想到克桑王说的这件事情,让他们二人之间都有些蠢蠢欲动。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云连虽然走过许多名山大川,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见识非凡,但他唯独不会酿酒。
不过这些他自然是不会说的,只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如此开心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到他们。
于是,他对着白善拱手道:“白兄,克桑王虽说让我们两个人教他女儿酿酒的技艺,但是小弟虽然见多识广,但却不会酿酒,所以白兄就多辛苦一些吧!”
白善也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看不出来,云兄你品酒品得头头是道,没想到竟然不会酿酒,真的是看不出来啊!”
两人客套了好一会儿,直到克茹公主催促的时候,他们才互相分开了。
酿酒房里,白善依旧一袭白衣,轻声道:“酒能忘忧,须得用心才行。”
克茹点头,随即两人一同拿着酿酒的器具走了过来,互相看了一眼。
“没想到白公子真的会酿酒,真好。”
“你若是喜欢,我便教你,以后你自己也会酿,也不用拿着东西去跟别人去换。”
“是啊,不过你要当着我的面酿一壶好酒,这样珍藏起来,以后即使我们不能够见面,彼此之间只要看到这酒,便会想起对方。”
……
就这样,又过了很长时间,白善把酿酒的技艺传授给了克茹,顺便还许诺要酿梅子酒,作为他们二人之间的定情信物。
云连不会知道,命运的转折已经开始了,梅子酒终究还是出现了,那是多年以后克茹一直珍藏的好酒。
这天,云连正在草原上帮梅老先生放羊,克茹十分欣喜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含着笑意道:“云连公子,你看看这酒,白善亲自为我酿造的梅子酒,他说这酒不在味道,而在情谊绵长。”
梅子酒,果真,这梅子酒真的出现了。
他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心神动荡,这很多年前的草原的确是和将来的草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梅子酒,这当真是梅子酒吗?”他几乎是大吼在说出了声,引得草原上的众人都在看,克茹一时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头看着这梅子酒,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这是自己和白善之间最好的情谊。
这个消息刚和他说完,克茹公主就忙不跌地来到了王庭,对着她父王和母亲炫耀,“阿爸,阿妈,你们看到了吗?这是梅子酒,是白善特意为我酿造的。”
她的母亲终究年纪大些,倒不如她那么开心,反而直奔主题道:“好茹儿,那你告诉母亲,那位白善公子是什么样子的?”
克桑王不满妻子只跟女儿说话,插嘴道:“我见过那位白善公子,会酿酒,是一个典型的中原人,带着些书生意气,和我们姑娘不般配。”
“什么般不般配的?看茹儿这么开心,她只是把人家当成了自己的师父,就你整日里就爱怀疑人。”
克茹看着自己的父母,根本就没有把白善当成一回事,心中原本炫耀的热情立即被浇灭了。
她以为父王应该是很满意的,可是现实和自己的想象根本就是南辕北辙,难不成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做的不好的吗?她实在是怀疑,可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她不可能强制别人接受自己的意愿。
克桑王看着女儿,有些心疼,“茹儿,父王知道白善公子是你的酿酒师父,可你不能因此就打扰人家的生活。”
话说到这里,他不想再说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一味强求。
她有些泄气地抱着梅子酒走了出去,迎面竟然撞上了安溪王子安容,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理会,反而直接就跑走了。
那安溪王子安容此行正是为了求娶克桑王的女儿克茹公主,所以做事十分高调,哪怕是别人稍微碰一下他的东西,他就会大发雷霆,让身边的人去惩治。
安溪王子一来到王帐,就直接依照安溪的礼俗行礼,“安溪王子安容拜见斗南王!”
克桑沉声道:“免礼,赐座!”
说话间就有几个宫人搬来了一个大座椅。
克桑不愧是草原之王,说话做事竟是滴水不漏。
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便十分严肃地瞧着安溪王子。
“安容,这倒是个好名字,不知安溪王子此行为何?可否带了什么礼物?”
他其实也是在为了自己的女儿做打算,此时正好看看这王子的德行,倘若不行,那便是万万不能配得上茹儿的。
说起来这位安溪王子,和那白善公子的确是不同的,那白善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但是这人却是身高体壮,白善眉清目秀,他却是胡子拉碴,白善举止文雅,他却是不拘小节……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安容突然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父王说我们两大草原要联合起来,所以让本王来求娶您的公主,这样以后便不分彼此了。”
“你们安溪王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本王佩服,只是不知你们打算用什么样的聘礼来求娶呢?茹儿可是本王的宝贝,不会让你们随便就带走的。”
他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索性就直接出题刁难,如果这人通过了考验,那也还算是个人才,倘若没有通过考验,那便是与克茹没有缘分,也怨不得自己。
克茹倒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父母对白善公子实在是有些误会,哪里就会打扰人家的生活了呢?无非是觉得白善有家室,若是没有,自己就不算打扰了吧?
她这样想着,直接就来到了酒窖里,一看到白善就突然间奔了过去。
“白善,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妻子?”她说话一向心直口快,更何况草原的儿女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像中原人含蓄。
“傻瓜,若我有妻子,我又为何非要给你酿造梅子酒?又为何非要与你纠缠不休呢?”白善悠悠地开口,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克茹听了这话,直接就扑到了他的怀中,凑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心中只有我,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笑了,顺便勾了一下她的鼻子。
“以后,我只给你酿造梅子酒,等将来成亲了,还要为你画眉添喜!”
“嗯,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得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答案,克茹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太幸运了,同时也越发觉得这个白善公子一定是云连说的那个的命定之人,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不过,这边她和白善公子心意相通,彼此相恋,而另外一边,克桑王一直都在心里对比着白善和安溪王子,到底哪一个才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合适?
一时之间他心里竟然没了主意,不过按照草原一贯的习俗,还有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他觉得安溪王子和克茹应该会好好相处的,毕竟这是两个联盟的结合,而那位白善公子,只不过是克茹的师父,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时间总是过得快速,转眼之间安溪王就已经派了使者来到这斗南大草原,顺便还带了代表着草原之王的礼物“细角”。
克桑王心中原本还在犹豫,现在却是一点都不犹豫了,反而趁着克茹不在,把白善公子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善其实早就已经想清楚了,只要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依相守,哪怕是别人再怎么刁难,他都不愿意放弃。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有些特殊的,毕竟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心爱之人的父亲,而这个人还是草原之王,他自然是应该万分谨慎的。
克桑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奶茶,这才看着他,“白公子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了吧?我们草原有哪些地方招待不周,你就提出来,想要什么就尽管说。”
白善没想到克桑王没有刁难自己,反而开始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突然间就有些搞不懂了,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将自己叫过来。
于是,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克桑王,行礼道:“既然如此,还请克桑王您把克茹公主许配给小生,感激不尽!”
“你,你这小子,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呢?公主也是你这样的人配得上的吗?”克桑王实在是有些恼怒,他还要留着女儿和安溪结盟呢!
“克桑王您说过,在下有什么想要的就尽管说,难道您如今要反悔不成?”
“本王只是说让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但是断不会把公主许配给你这样的书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善突然觉得自己会那么多的技艺,有着那么多的见闻,根本就没什么用处,毕竟他连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想着,他越发的后悔了。
“克桑王,您不答应,在下也不怨您,只求不要把克茹当做礼物随便嫁人。”
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失败,面对着敌人,根本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克桑王看他真心对待女儿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本王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本王,离开草原,从此不再见茹儿。”
他对着克桑王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王帐。
此时云连正好找他有别的事情,所以才会在外面等着,没想到就看到了如此丧气的白善。
“白兄,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什么,没什么。”
云连看着白善说话都像要哭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助你的,不是还有克茹公主吗?她身为草原上的公主,总不可能帮不到你吧?”
白善真想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脑儿全部说出来,可是他却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好,而且还会平白地让身边的人担心,给大家增添麻烦。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云连却根本不会让他独自来扛。
“白兄,要是你不告诉我,我就去王帐询问克桑王。”
“别去,求你了,不要去。”
“那你想好就告诉我。”
云连觉得自己难得回到多年前的草原,一定要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白善显然就是这个当事人,毕竟那最关键的梅子酒都已经出现了。
第二十七章:云连的帮忙
白善看着云连,心中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可是他又实在害怕自己失去心中的那个人。
云连看他有些动摇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白善公子,人活在这个世上,本就应该随心而动,难道你真的要等彻底失去心中所爱之人才肯把事情告诉我吗?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是追悔莫及的。”
他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动容,就只好无奈地看着云连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已经答应了克桑王,要尽快离开草原,永不再见克茹公主。”
云连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多年前的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他觉得上天让自己回到过去,定然是有道理的,如今能够帮助这些人,也算是自己幸运吧!
于是,他打定主意,对着眼前人说道:“白兄,你最近先不要出去,在我这帐篷里先住一段时间,我去和克桑王说,让他把女儿许配给你。”
白善看着面前这个信誓旦旦的男子,明明根本就没有认识多长时间,但是心中却是莫名的相信,云连身上总是带着某种闪光点,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依靠。
他笑了笑,“云连,谢谢你!”
云连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直接出门去寻找小梅沙了。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不会知道,克桑王已经和安溪王子安容一起商量好了,等白善彻底离开草原以后,就让克茹公主与那安溪王子安容联姻,结两姓之好,稳定结盟。
此时的安容正在斗南大草原和克桑王商量事情,两个人背着克茹已经把所有的一切谈妥当了。
云连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些棘手,毕竟他在草原上也听过别人说的那位安溪王子安容,无论是身份还是背景,白善都远不是那位王子的对手,这一点他异常的清楚,如果说要和那位安溪王子竞争唯一的优势,那便只有白善和克茹公主的感情了。
小小的梅沙看着他如此烦恼,忍不住把口袋中的糖果递给了他,“云连哥哥,吃糖,你吃糖!”
小姑娘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也说不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只好把自己认为好吃的糖果送给了他。
云连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骗小孩儿糖果吃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小孩子了呢?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离开的太久,看着这些糖果,他突然想到了白面条,总是会为自己准备最好吃的酥茶糖。
于是,他对着面前的小姑娘,有些魔怔地说道:“小梅沙,你吃过酥茶糖吗?”
梅沙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种糖果,所以只是对着他疑惑地摇了摇头,道:“这糖果,你吃,吃!”
他觉得这一定是疯了才会和小孩子说这些话,明明草原上小孩子拥有一些糖果,本就已经不容易了,自己怎么还会说出酥茶糖这种珍惜的东西呢?
梅沙虽然现在年纪小,那是记性却是真的好,只见她突然间就抱着他的腿撒娇,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他,抿嘴道:“大哥哥,酥茶糖好吃吗?以后你带梅沙去吃这种糖果好不好?”
他看着梅沙,内心就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同时也越发的喜爱这个小女孩儿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等梅沙不再和他要糖果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玩起了捉迷藏,那笑声在草原上回荡了很久。
克桑王在送别了安溪使者以后,就直接把克茹公主叫到了身边。
克茹以为在父亲的心里还是支持自己和白善公子的事情的,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不是支持,而是彻彻底底的反对。
她原本眉眼含笑地看着克桑王,道:“父亲,您把女儿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克桑看着女儿如此开心的模样,就以为她听说了和安溪王子的事情,心中应该是欢喜的吧!
于是,他直接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小茹儿,父亲为你寻了一个好人家,是安溪王子安容,咱们两族联姻结两姓之好,以后也可以常常来往。”
她听了这话,只觉得心神一震,有一桶凉水从头泼到了脚上,整个人都异常的冰冷和难过。
“阿爸,不,不可以的!”她委屈地看着面前的克桑王,第一次,眼神中带着责怪和不安,这怎么会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呢?
看着王座上的男子,还有那一旁象征着草原之王的“细角”,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如坠冰窖,身冷,心更冷。
克桑王依旧没有看她,表情有些严肃,“茹儿,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看你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么开心,以为你很满意这桩婚事,可如今你却跟我说不可以,这是什么道理?”
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可是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哪怕是眼泪哗哗地流淌,月租是不了父王让她和亲的心思。
“你,你,你明明知道,女儿和白善公子的事情,为,为什么还要让女儿和安溪王子结亲?”
“放肆,本王为你准备的这桩婚事那么好,那安容将来可是要成为安溪王的人,你是本王的公主,难道你觉得你们二人不相配吗?”
克茹觉得现在说什么克桑王都不会听,只好放软了语气,轻声说道:“阿爸,女儿知道您为了女儿的婚事做了很大的准备,可是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就安排好的,白善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您就是不同意呢?”
克桑刚开始看着女儿的态度还算诚恳,可是只要一提到白善公子,他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那白公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人家安溪王子有哪一点比不得他?反正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允许你和白善在一起的。”
看着父亲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语,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难堪了,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喜欢一个男子,可是事情还没有开花,却已经没了枝叶。
“阿爸,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次她不想让自己太过于软弱,直接就撂下了这么一句话,抹了把眼泪就走出了王帐。
梅沙看着她如此委屈的样子,忍不住跑了过去,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糖果,带着软糯的语气说道:“克茹姐姐,吃糖,糖好吃!”
她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轻抚小梅沙的头发,总算是有了一些安慰。
云连看她和白善之前一样失魂落魄地从以王帐里出来,总算是把这件事情想通了。
克茹正好也看到了他,同时也想到了两个人之前的对话,这位云公子说是从未来来的,那自然是上天可怜自己,所以才会让这个人回到过去帮忙的吧!
想到这里之后,她突然间就看着他,双眼放光地说道:“云连公子,你之前说的那个命定之人是不是就是白善?还有你说,你是从未来来的,那你可知我们二人未来的情况如何?”
云连自然也是想到了这档子事情,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就提了出来,自己虽然想通了,但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又怎么能回答她呢?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矛盾极了,可是之前终究还是因为话说的太满,所以心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让小梅沙去寻找别的小伙伴们玩耍,而自己则是和克茹公主一起说了起来。
他带着苦涩的笑容看着她,有些不安地道:“克茹公主,其实你不用怀疑在下的心思,你们二人之间注定是好事多磨,毕竟你们彼此心意相通,我这个路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克茹知道他定然是不会欺骗自己的,只是心中依旧忐忑,同时也带着女子般的害羞。
“那你就直接告诉我,我们两个人之间将来是个什么状况?”克茹笑看着他。
“你们二人分别多年,你依靠梅子酒相思苦痛,多年未嫁。”
“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了然了,可是心中却依旧不满。
“你说过一定会尽全力帮助我们的,这话还算数吗?”她有些不敢确定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心中异常的不安。
云连却根本没有其他的感觉,轻松道:“是啊,这话话一定算数,我相信上天让我来这里,一定是为了拯救你最初的爱情和姻缘,要不然多年后的你早就应该另嫁他人了,又怎么还会痴痴地等待呢?”
她这才彻底相信了面前男子的话语,也许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上天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好结局的吧!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说了很久,彼此也互相交流了心得,只是感情中的事情,向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天色不早了,云连觉得自己要想帮助他人,首先就要好好休息,这样做事的时候才会有精神,而且不容易瞌睡。
于是,他打着哈欠看着她说道:“克茹公主,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和白善公子达成心愿,终成眷属的。”
克茹也笑了,就算是原本再怎么多的猜忌,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拎得清的,更何况这关系着自己一生的幸福呢?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应该如何帮忙呢?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可是现在又不能问的太多。
这人世间所有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一直遂人心愿,云连还没来得及制定好计划,还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这一对苦命的鸳鸯的时候,那安溪王子安容就已经浩浩荡荡的带着使者和聘礼来了斗南大草原。
草原上人群欢呼雀跃,大家都知道两大草原的领主要联姻,斗南大草原的克茹公主和安溪王子安容成亲,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和大事,可是对于那当事人来说,却根本就是煎熬和地狱。
这一次安溪王子提了要求,毕竟他们还带了聘礼,自然是要和公主见上一面的,克桑王之前收到了最为贵重的礼物“细角”,那可是代表草原之王的,他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克茹一个人在房间里生着闷气,克桑王后看着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突然间就叹了口气,“茹儿,母亲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可是你也要为了大局着想,再怎么说你父亲收了人家贵重的礼物,这次那安溪王子直接带了聘礼,你不见人家,终究还是说不过去。”
听了母亲这番话,她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可是心里却还在期待着云连公子真的有办法帮助她。
于是,她一下子扑到了母亲的怀中,泣不成声地道:“女儿知道,可是,可是阿爸怎么可以如此当机立断呢?”
“好孩子,如若你当真不同意,母亲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不让你远嫁安溪,一辈子做我的宝贝女儿。”克桑王后含着眼泪说着,但是那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就在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云连突然间就闯进了帐篷里,二话不说就换上了她的衣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好了,那安溪王子定然是没有见过你,这次我代你和他见面,他看到我长的这么丑,定然是不会再要你了吧?”
云连自认为自己的方法天衣无缝,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克桑王早就已经将女儿的画像送给了安溪王子,更不会想到这两个人其实有过一面之缘,他根本就不可能完全代替。
克茹倒是没想那么多,得到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是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直接就同意了下来。
克桑王后知道这人是帮助女儿的,所以亲自为他穿上了女子的服饰,同时把那头发也梳成了女子的发髻,抹上胭脂。
远远的仔细看着,这容貌虽然不及女子的精致,倒也说得过去。
克茹突然间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看着他那女子的装扮,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但还算看的过去。
于是,她一下子收住了笑容,而且还对着面前的男子拱手行礼,“云连,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这打扮,不错嘛!”
他听着这有些戏谑的话语,心中并不怎么相信,可也知道这人是真诚地向自己道谢,内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为了以假乱真,克茹还把自己的贴身侍女斯落借给了他,让斯落陪着他一起去和那位安溪王子见面。
克桑王终究还是安排了他们双方在宫殿最远处的小花园里见面,在这两个年轻人互相熟悉一下,互相了解一下对方。
于是,斯落陪着云连早早的就在小花园里坐着等待,那安溪王子倒是迟迟不出现,让他们等了很久。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那安溪王子才来到了小花园里,一看到他们二人,就在远处喊道:“是克茹公主吗?”
云连点了点头,示意斯落回应道:“公主说了,让您来这凉亭里坐下,大家好好谈谈。”
安容看着面前这个打扮别致的侍女,心里想象着克茹公主的模样,他觉得一定会惊艳到自己。
就这样,他们双方都在凉亭里坐了下来,只是彼此和心中想象的根本就是不相同的。
因为女子本就容易害羞,就算是草原的姑娘,在面对外男的时候,也自然是要蒙着面纱的,所以安容并没有看到云连真正的模样。
只见他刚一坐下就直奔主题道:“公主想必听说了我们两族的事情,不知公主的看法是什么?”
云连清了清嗓子,特意伪装成女子的声音说道:“本公主能有什么看法?一切不过是父亲的意愿罢了。”
安容听着面前女子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别扭,他越发的期待这面纱之下的容貌,到底是倾国倾城,还是十分丑陋呢?
心中孟浪之下,他直接就上手来到了云连的面前,用手一挑一躲,就把那面纱摘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天意,那一阵风把面纱都吹走了。
安容看着云连那打扮精致的容貌,虽然和自己想象的一点都不相同,但是不知为何,他觉得面前这位公主身上带着英气,就算是和男子站在一起,都会把别人比下去。
“公主的容貌当真是独特,只是不知公主的容貌为何和画像相差许多?”安溪王子虽然说执意要求娶克茹公主,可他也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毕竟将来的储君,没有一点手段,自然是不行的。
云连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本公主若没记错,安溪王子这是第一次和本公主见面,都说画像一般都是自断真假,要不然这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赝品呢?”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反击的也如此精彩,只可惜安容并不上当,反而咄咄逼人。
“听说公主身边的斯落姑娘公主一同长大,情义非凡,只是公主可知她的年龄?”
云连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但自己必须要跳进去,毕竟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对璧人陷入分别。
思考了许久,他开口道:“斯落是我身边的人,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这王子看中了本公主身边的人吗?”
安容看实在是套不出更多的话语,只好摇了摇头,“不是,公主千万不要误会,只是斯落姑娘身为将来的陪嫁,我自然是要了解一二的。”
“那王子现在了解了吗?”
云连的心里其实根本就没底儿,可是他不能露出丝毫的软弱之态,否则就会被这个王子反将一军,这个亏她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吃的。
安容其实早已看出人面前这位公主是假装的,他还不知道克桑王真正的态度,所以就算是假装,他也不能够贸然拆穿,这关系到两族结盟,同时也关系着自己将来的储君之位,他根本就赌不起。
两个人各有心思地看着彼此,越发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根本就是毫无趣味的。
就这样,在一起度过了半个下午之后,他们就彼此道别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安溪王子
云连和安容刚一分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到了克茹公主,准备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而克桑王则是亲自招待了安溪王子安容,甚至还嘱咐妻子好好地规劝女儿,出来和这位王子见上一面。
克茹公主在帐篷里有些为难地看着云连,下午的时候她才让这人帮忙代替自己去见了安溪王子,可是现在确实无论如何都代替不了的。
云连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安慰着说道:“好了,克茹姑娘,我说过一定会帮助你和白善公子的,先不要着急,等我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就告诉你。”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麻烦云连了,只好不安,又愧疚地说道:“云公子,自从你来到了这草原里,就对我有了许多的帮助,这一次,如果上天当真不能够让我如愿以偿,那你就不要耗费心神了。”
云连突然间就笑了起来,“什么叫耗费心神?也许你可能不怎么了解,但我知道我要想回到未来,只能够尽可能的帮助你完成心愿,否则我又是如何来到这个时代呢?”
就在两个人继续讨论的时候,门外突然间变得很吵闹,似乎是有人发生了什么争执,他们两个人隔着一道帘子,听得异常清楚。
克茹公主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只好掀开了帐篷的帘子,看着门外的那两个守卫,严肃地说道:“你们到底在吵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吗?为什么非要闹得这样不像话,啊?”
那两个守卫兴许是心虚了,各自都低着头不说话,但是那眼神却斜看着克茹。
又过了好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守卫才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公主殿下,是斯落姐姐,她被安溪王子的侍卫带走了,我们两个人都觉得愤怒,为她打抱不平,只是没想到,却吵到了公主。”
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那安溪王子是如此的大胆,竟然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不放过。
“你们两个听好了,这件事情就当你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否则本公主会要了你们的命!”她难得说出这么重的话语,面前这两个守卫都有些吃惊了,从来都温柔如水的公主,没想到说起重话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是是是,小的绝对守口如瓶!”
“那就好。”
解决了这件事情,她才继续回到帐篷里和云连说话。
云连也没有想到那位王子会如此莽撞,他十分确定安容之前一定是认出了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可也根本没有拆穿,当时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算盘,而是如今身边的人都被带走了,他这才突然发现那位王子棋高一着,竟是连自己都被耍了。
不过,那安容到底是什么时候带走了斯落呢?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克茹一时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愤怒地用双手捶着桌子,看起来十分生气。
“云公子,你说那安容到底为什么要带走我身边的斯落呢?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这厢他们二人还在讨论着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去做,而另外一边,那安容正在王帐中等待着他们养入虎口呢!
云连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只好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两个人这才达成了一致。
她对着云连温柔地说道:“云公子,倘若这次你能够帮助我把斯落救回来,我一定重重地感谢你。”
云连也对着她点了点头,“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身边的人都好好的,那便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这话刚一说完,她就直接利落地走出了帐篷,在去王帐的路上,她的心思千回百转,不知道云连做的方法到底可行不可行?
刚一走进去,克桑王就招呼着女儿坐下,亲自递上了一碗奶茶,笑着说道:“这是小女克茹,想必你们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面了。”
克茹点了点头,“女儿拜见父王,见过安溪王子。”
安容看着面前和下午时见到的截然不同的女子,他明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计谋,但依旧不说破,反而有些欣赏她。
在安溪,几乎所有的女子都想要嫁给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未来的储君,还因为他的多才多艺,是草原上难得的英勇男子。
可是,面前这个女子竟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听说她喜欢上了一位中原的男子,那男子生的弱不禁风,不过颇有一副好相貌罢了,哪里能够和自己相比呢?
他越想心中就越发的气愤,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公主倒是好大的架子,下午明明蒙着面纱,现在怎么就摘了面纱,声音也温柔了不少……”
克茹极力隐忍,她知道斯落在这人手里,其实就是个人质,就算是不想忍耐,也根本毫无办法。
于是,她的脸上突然间就绽出了一抹笑容,继而十分得体地说道:“之前不过是父王让我们互相熟悉一下,本公主自然是不能以真容示面,而这一次才是正式的见面,难不成王子不想见到本公主吗?”
趁着安溪王子还没有说话,她继续抢白道:“父王,这位安溪王子让身边的人将女儿的贴身侍女斯落带走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么居心,您能否代替女儿问问呢?”:
克桑听着女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内心突然一震,他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位安溪王子还有别的心思吗?还是说这人根本就不是冲着结盟而来,甚至也根本不是冲着迎娶公主,而是有其他的意图呢?
说话间,安容突然间就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随即走到了正中央,双手鼓掌,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也不知道到底在得意什么,但是面前的这两个人却越发觉得压力山大,这人实在是太过于深沉,也太善于变脸了。
克茹公主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开口道:“不知王子为什么要鼓掌?还连说三个好字?难不成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安容听了这话,看着她微微一笑,朗声道:“公主的口才真好,只是可惜斯落姑娘不是在下随意带走的,而是本王子请她去做客,顺便以后了解公主的事情!”
“你胡说,斯落从来都不会随意就跟人走,你又如何请得动她呢?”她实在是有些气愤,这次哪怕是得罪了父王,她也一定要让斯落回到自己的身边。
“公主殿下总是这样牙尖嘴利的,这习惯可真不太好,本王子刚才不过是赞叹公主口才好,模样也生的好,难得的是那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所以自然担得起这三个好字。”
……
克桑王看他们二人竟在自己的面前吵了起来,心中顿时有些不淡定了,直接就来到两个人之间,用身体将他们分开。
“好了好了好了,茹儿啊,你可是我们草原上的公主,面对客人就不能大方一点吗?还有安溪王子,别和小女一般见识。”
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在状态,一听这话,彼此心中都有些愤怒和不服,只不过是碍于面子,都没有发作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只见她楚楚可怜地望着克桑王,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换上了女儿家特有的软糯声音说道:“父王,父王,父王!”
克桑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特有的撒娇方式,面上也不说破,反而轻抚她的秀发,“好了,父王知道了。”
她这才松开了双手,双眼直视着面前这位王子。
安容觉得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于是就趁着他们二人还没有去询问,十分自觉地唤来了身边的下人,把斯落姑娘又重新请回了王帐。
斯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公主和克桑王,又回头望了一眼安溪王子。
“我说过我只是请公主身边的斯落姑娘做客,并无其他的意图,是你们不相信。”安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三分强迫和七分的不容置疑。
克茹并没有心思同他打嘴仗,只是一看到斯落就直接扑了上去,两个人抱作一团,彼此的眼睛里都满含热泪。
“斯落,你怎么样了?安溪王子有没有为难你?”她前后转了一大圈儿,十分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斯落,确保她没有受到伤害。
斯落十分地感动,她从小就跟着公主一起长大,一直以来都知道公主对自己非常好,如今也是如此。
于是,她擦了擦眼泪,看着面前的人说道:“公主,斯落没事的,而且王子也没有为难斯落,您放心好了。”
虽然这样说着,克茹依旧有些不放心,但是面上却也不好发作,只好双眼敌视着安容。
克桑王面对着这一次的见面,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忍直视,他第一次知道要结盟的双方,竟然会在这样尴尬的境况中谈话,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心难测,哪怕是要结盟,终究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
他看着女儿和斯落团聚,心中一时之间有些动容。
不得不说就算是这次克茹没有提出来,他也一定会让安容放了斯落的,毕竟这姑娘跟在自己女儿身边这么多年,这两个小丫头从小都是一起长大的,克茹心善,连带着他也把这姑娘当成了亲生女儿对待,只是从来都没有说过罢了。
想到这里之后,他就直接生气地甩袖道:“没想到安溪王子如此好手段,本王实在高攀不起你们安溪,聘礼你们拿回去,结盟也不必了,至于公主,暂时没有必要嫁给你这位高贵的王子。”
安容看着面前的克桑王,实在是想不通,安溪草原到底有哪个地方不如他们这斗南草原?说翻脸就翻脸,本来说好的结盟,如今也不必了,这不是在耍着玩儿吗?
于是,他只好对着面前这两位女子拱手道歉,极不情愿地陪着笑脸说道:“公主,斯落姑娘,这件事情是在下考虑不周,唐突了二位,对不起!”
等道过歉以后,他才正式看着克桑王道:“克桑王,您之前说好的结盟,如今就这样翻脸了吗?我们安溪绝对不和翻脸不认人的盟友交好,您真的想通了吗?再见面,我们双方便是真正的敌人了。”
克桑王看着女儿和斯落姑娘,心中顿时柔软了起来,但是面上也越发的坚定了。
只见他直接就对着面前的人说道:“是,本王原本是没有想通的,幸好你这位王子做了这样的事情,让本王提前看清楚了你的为人,也知道了你们安溪竟是如此不光明磊落,凡事竟然都要在暗处进行,实在是小人行径!”
安容听着克桑王将自己说的如此不堪,心中也越发的恼怒了,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也不好放肆,只好憋着心中的一口气,面色铁青地看着这王帐,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不多时,克桑王就十分温柔地说道:“好了茹儿,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以后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痛苦,至于安溪王子,你也不必嫁了。”
克茹原本愁容满面的,一听到这句话,面上顿时就有了神采,双眼放光地看着克桑王,那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看着这两个姑娘牵手离开的样子,她觉得这一次不结盟是对的,如果真的结盟了,真的让女儿嫁到了安溪,一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
想到这里,他直接就唤来了身边的人,把这位安溪王子赶出了斗南大草原。
那安容原本想着就算是不结盟,双方就算是撕破脸,也不至于被人赶出来,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赶出来了。
他有些愤怒地思考着,也不知道回到安溪,自己没有完成结盟大任,会受到怎样严重的惩罚,只要一想到父王失落的眼神和哥哥得意的样子,他就越发不想回去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原本这位公主是要成为自己的王妃的,原本这斗南大草原是要成为自己的助力的,可是如今,怎么就都没了呢?
他越想越气,觉得活着简直是太过于失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被他的父王和哥哥逼得紧了,这次他整个人都觉得十分颓废,活着也不过是当成笑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办成,将来还怎么继承王位呢?
想到这里之后,他就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准备抹了脖子一死了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位从天而降的白衣公子挡住了这把短刀,那不是别人,正是被克桑王一度看不起的白善。
“兄台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吗?为什么要用这短刀抹了脖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生活本就不容易,本王子战战兢兢地活了这么多年,如今这么一件事情都办不好,将来还有什么颜面继承王位呢?”
安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面前这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但他觉得这不是个坏人,看着十分顺眼,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善看他字里行间都是颓废和不思进取,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于是就只好笑了笑,说道:“公子家里有王位来继承尚且有不满的地方,在下不过一个普通人,却也不能够和心爱的人相守,世间难事千千万,公子又为何非要想不开呢?”
“你说你不能够和心爱的人相守,难道你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了吗?”
白善点了点头,直接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她父亲看不起我,不想让我们在一起,为她选了一个草原上的王子,我不过一介布衣,她却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不说了。”
安容听她说的这些话,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还是位王子,应该是能够帮助我面前这人的吧!
于是,他朗声道:“你告诉我她是哪里的公主?她父王又是哪里的王?看我能不能帮上一二。”
白善不知道面前这位男子就是让自己和心爱之人不能够相守的罪魁祸首,所以自然是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就将这件事情对他说了。
不过,听到一半儿,安容的内心就越发不淡定了。
“原来你就是那位白面书生?你就是那个中原人,就是公主不惜为了你而拒绝我吗?”
白善彻底糊涂了,他见过的人千千万,绝对没有记错,这是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人,可是这人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念呢?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于是,他只好装傻道:“不知公子是哪里的王子?为何要这样问在下?”
安容也不客气了,“哼!克茹公主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妙人,没想到却唯独欣赏你,她就是为了你这个中原人而拒绝我这位王子的,你说我该不该怨你?”
话都说开了,两个人反而彼此不安起来。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这两个人却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气氛越来越尴尬,彼此也越来越不可能相安无事了。
只见安容突然间就趁他不备,用短刀架住了他的脖子,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上天真是待我不薄,本王子若带着你去斗南大草原,那公主因为心疼你,定然会想方设法让克桑王帮忙,这样说不定我要做的事情就真的成了呢?”
白善没想到自己搭救的不是个绵羊,而是个饿狼,只好愤愤不平地看着他。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反正本王子一定要拿你邀功请赏,事情办成了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等公主成了本王子的王妃,你就自由了。”
对着情敌说出这样让人为难的话语,这安容也真是个人才,不过他的脑袋倒也转得快,只是心思难免有些太多了。
白善原本不想理会,可是这些话实在是太过于刺耳,他忍不住反驳道:“你这王子真是做梦,人家克桑王都已经将你赶了出来,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地返回去呢?就算是你劫持了我,也不见得克桑王会出面帮助他女儿。”
“为何不会?克茹公主可是他唯一的女儿,我看得清楚,他十分喜欢他的女儿,这一点不是装出来的。”
白善看他如此执着,忍不住开口规劝道:“安溪王子,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不能够勉强的,你为何非要如此执着呢?”
安容又何尝不懂这样的道理?只是没有办法,他要和哥哥争王位,只有借助将来王妃母家的势力,所以自然要求娶别的部族的公主,这样才配得上自己的地位,也能够带来助力。
白善只是觉得他太执着,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有自己的私心,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只不过,克茹公主的归宿,到底是哪里呢?
他们两个人看着天空,各自想着心事。
第二十九章:白善和克茹公主
白善的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自己在安溪王子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安全可言,更何况这人一心想要带自己去邀功请赏,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安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反而将自己身边的人又带回来,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带着白善去对克桑王勒索一番。
其实他的心里非常清楚,克桑王根本就不会上当,可是克茹公主就说不定了,毕竟她是那么的喜欢白善,一定不会放任他处在危险之中的。
他越想就越觉得开心,想象着克桑王那一脸窘迫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一次自己的主意真是不错。
白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对着他提醒道:“安容,你不要妄想了,克桑王早就让我离开草原,就算是我回去,他也不会让他的女儿和我在一起,你这么做,人家巴不得让我落在你手中呢,这样的事情,你觉得人家会做吗?”
他说的头头是道,克桑王不喜欢他,这也是事实,没什么好避讳的,只不过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豁出去了。
安容听了这话以后,那些原本的激动瞬间被安静所取代,也许这人说的是对的,可是他真的能够听从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着脸说道:“我一直都听说中原人狡诈多变,以为这不过是大家的一面之词,没想到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彻底让我改变了看法,真是厉害!”
白善知道他是讽刺自己,也不去否认,只是一摊手,无奈地看着他身边的这些人,“说我们狡诈多变,可是王子你又真的是那么光明正大吗?”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世人都说最黑暗的地方便是皇宫,可是你们草原的王庭又何尝不是充满着黑暗和不公呢?王子你如今执意想要和斗南王克桑结盟,只是想要求娶他们的公主,不就是为了争权夺利吗?”
白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一点儿都没在怕的。
他也是刚刚才想通,这人都被克桑王赶出来了,又为什么非要回去呢?
面前这个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王子,将来兴许还要争夺王位,在帝位面前,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人会是真正喜欢克茹公主的,无非不过是利用罢了。
安容没想到他竟将自己的心事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心中一时有些恼怒,拿着短着威胁他,“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本王子要做什么无须你来过问,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语,你不过是为了刺激本王子,当真以为本王子不知道吗?”
说话间,那短刀离他脖子上的经脉不过是半个手指的距离,非常的危险。
可他根本丝毫不在乎,反而直视着面前的人说道:“王子真是威武,您无非是看在下说中了您的心事,要不然又怎会如此恼怒呢?不过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一个软弱无用之人,不介意和王子宁来个玉石俱焚。”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后怕的,毕竟这安容可不是一个善茬儿,让这人回到安溪,远比留在这斗南大草原要省事得多。
想到这里之后,他突然间就大声地喊道:“克茹公主,今生无缘,我们来生再聚!”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打算咬舌自尽。
安容见状,突然间就吓得把那短刀扔在了地上,及时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自尽。
不过,安容的那些属下都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些过分,一个个的心思都千回百转,玲珑剔透。
“白善,你别想自尽,在本王子的面前,别想着掌握自己的生死。”
这话说的有些恶狠狠的样子,白善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吐沫,然后别过脸去。
他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的。
白善无法,只好挣扎着说道:“各位英雄豪杰都是这位王子的属下,在下本来无需过问,可是你们想一想,他都被克桑王赶出来了,结盟大任和和亲之事都没有完成,就算是你们这些人跟着他回去,也定然是被惩罚的命运,又为何非要为他卖命呢?”
那些人听了这话,各自的心思都有些活络。
其中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双眼炯炯有神,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突然间开口道:“公子这话说的有理,兄弟们,咱们真的还要继续跟随王子,回到安溪挨骂吗?”
另外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王子根本就没有为我们这些人考虑过,他要争他的王位,却非要拿我们这些人当炮灰,我们都不过是他的牺牲品,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话音刚落,又有人出来反驳,“安竹,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都是王子的属下,难道要背叛主人吗?”
……
随着这些人的争吵,安容整个人都觉得异常地愤怒,平时都在自己的身边表忠心,可是现在惹了麻烦,却一个个的都避之不及,被人家挑拨几句就吵得不可开交,这些人,真的是平时那些好说话的下属吗?
他越发觉得烦恼,对着白善说道:“白公子真是好手段,你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让我身边的人想要背叛主人,真令人佩服啊!”
白善不想要理会他,干脆也不说话,直接就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这些人又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点醒了他们。
在白善的眼中,这世间万物本就生而平等,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好好对待,这些人在他眼中不是奴仆和下属,而是不相关的陌生人,被不公平对待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越发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那些人思考了许久,那就还是明白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大家看着他,几个人一拥而上,倒戈了。
他们都怒视着安容,把他推倒在了地上,甚至还挨了几拳,面上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
白善也被大家放了,这些人感激他点醒自己,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反而在面对安容的时候,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那名叫安竹的人对着白善鞠躬,“多谢公子点醒我们,就算是我们跟着王子回去,也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下场,这次我们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在这里先谢谢公子了!”
白善也对着大家鞠了一躬,感谢他们这些人放了自己。
不过,安容这架势倒是不如先前的嚣张跋扈了。
只见他十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记住你们这些人了,以后,会有你们好看的!”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迅速地骑上马,消失在了漫天的大雾中,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可怜他。
一位王子,就算是再怎么落魄,终究比他们这些人活得自在安逸,又有什么好可怜的呢?
白善看着大家,慷慨激昂地道:“兄弟们,多谢各位搭救,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帮忙!”
那些人看他如此礼遇,各自的心思又突然间活络了起来。
好在大家都不过是孤儿,从小就被训练成侍卫伺候着安溪王室,给这些人当牛做马,如今得了自由,自然是越发开心了。
安竹看着白善,突然间就跪倒在地上,大声说道:“白公子搭救我们大家,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地方去,就跟着白公子做营生好了,希望白公子能够收留!”
白善原本就是为了想让他们得到自由才会如此冒险,所以目前自然是不肯收留的。
于是,他只好带着为难的语气说道:“并非是我不愿意收留各位,实在是在下,从来都只喜欢独来独往,如今有了一个心仪之人自然是不愿意让别人看着,也不喜欢打扰,所以这个收留的事情,在下实在是不能答应。”
安竹听到这话以后,心中有些动容,他突然间就想到了当初自己的家人,可是后来终究还是沦为了孤儿,再不能得享家庭的幸福安康。
于是,这些人只好各奔东西,都各自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去了,只不过安竹却没有这些人的豁达,他有些不习惯。
白善看他不愿意离开,只好疑惑地询问道:“安竹,你怎么不离开呢?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安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白公子,在下实在是有事情不得不说,其实这一次的结盟本就是一个陷阱,好在王子及时露出了马脚,要不然,斗南大草原就真的危急了。”
“你好好说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我是安溪王身边的暗探,他让我监视着王子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杀掉王子和克桑王,这样的话,大王子就会名正言顺地继承大位了。”
白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一个天大的陷阱,结盟是假,和亲也是假,一切都不过是安溪王室的斗争,克茹公主和克桑王不过是无辜被卷入而已。
想到这里之后,他就直接对着安竹说道:“你还知道什么?赶快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
安竹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看着他:“没有了,暗探没有完成任务,本就该受到惩罚,只是公子心善,所以我才会说这么多。”
这话刚一说完,安竹就直接咬舌自尽了。
白善看着那地上的尸体,心情久久不能够平复。
安竹和其他的人不同,别人都是安容的下属,可他却是安溪王的暗探,背叛了主人已是大罪,如今死了,却也让人唏嘘。
他明白安竹的心思,虽然安容的事情已经顺利解决,可是不知道克桑王还会不会容得下他,克茹公主虽然不必与安溪王子和亲,但是他却不能够掉以轻心,毕竟一个安容便让人焦头烂额,也不是将来会有多少个王子争抢着要和克茹公主和亲。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就觉得异常难过。
就在他颓废的时候,云连适时地来到了这郊外,他不明所以地瞧着白善,心中若有所思。
“你怎么独自在这里发呆呢?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吧!”云连看着他说道。
白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独自向前面走去,“没什么,安溪王子已经离开了,只是我担心克桑王不会接受我。”
云连没有想到他想的竟是这件事情,忍不住对着他笑了笑,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胡麻饼咬了一口,道:“你看这个饼,本来完好无损的,被我吃了,反而填饱肚子,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不用想那么多的。”
这话对他来说原本就是安慰,可是他的心思依旧没有放宽,反而越发不确定了。
云连看他如此焦虑,忍不住凑到他的耳边说道:“真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到时候真的有转机呢?而且我会全力帮你,真的不用担心。”
这些道理其实他都懂,可是面对着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就做不到风平浪静,更何况那是他心中最喜欢的人的父亲,就算是责怪和怨恨,也无从说起。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骑马回到了斗南草原,只不过白善毕竟是被克桑王准许离开草原的,这样一周折又返了回去,自然是会引得别人不满。
好在云连早就想到了这些,他提前准备了一套小厮的衣服给白善换上,然后把那头发也特意弄得凌乱,梳成草原男子粗犷的发型。
白善皱眉看着他,“你这样子真的可以吗?克桑王是不会允许我出现在草原上,他可是连公主都不让我见呢!”
云连从来都知道做事情不能够瞻前顾后,所以并没有什么担忧的地方,“这怎么不可以?你就说你是要求娶公主的,世间两情相悦之人有几多?你若是真心的,便不会害怕别人的刁难,感情的事情永远容不得第三者插手。”
白善觉得这话实在有理,只好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期待着自己和克茹公主的相会,也期待着克桑王能够真正接纳自己。
不过片刻的时间,两个人就已经重新回到了斗南大草原,白善刚一来到帐篷门口,就好巧不巧地和克桑王撞了个正着。
克桑王此时正觉得生气,一看到他便直接发怒道:“哪里来的仆从,竟敢冲撞本王?”
白善低着头不说话,心情有些压抑,他觉得自己此时实在是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想要离开,却已经没办法了。
于是,他只好一言不发地硬着头皮看着草地,心情也糟糕极了。
“怎么不说话?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克桑王以为这是一个女子故意装扮成这样,又因为冲撞了自己,所以才会害羞地低下头。
正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白善终于还是抬起头,和他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你,你,白善,你不是应该离开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还做这种打扮?”克桑王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白善看他如此吃惊的样子,忍不住十分虔诚地跪在地上,带着郑重的语气说道:“大王,白善想要求娶克茹公主,还请大王成全!”
云连此时正在和克茹公主汇报情况,他觉得这两个当事人实在太过于为难,自然是千方百计地地帮助着。
克茹知道他心善,便将他扶在了榻上,温声软语地道:“云公子,克茹知道公子心善,只不过白善见到父王,他们二人会不会吵起来?”
云连看她和白善一样有些不确定,就轻笑着说道:“公主和白公子当真是天生一对,连焦急的样子都有些相似呢!”
“你不用打趣我,也不用任何的安慰,我只是觉得人生实在太难,相爱的人不能相守,根本什么意思都没有。”克茹平静的说出了这一番能够搅动风云的话语。
云连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儿,直接询问道:“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笑了笑,“字面上的意思。”
只有这短短的六个字,可是云连听着却有些心惊胆战。
他看着面前这个异常难过的女子,虽然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却也不能够随心所欲,哪怕是亲自挑选一个喜欢的人,都不能够得偿所愿。
突然间,电闪雷鸣,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天朗气清,现在却是阴雨连绵,连带着两个人的心情都有些受到了影响。
不等云连反应过来,克茹公主就突然间来到了王帐门口,她跪倒在雨中歇斯底里地说道:“父王,女儿只想和白善公子一起相守,若不能够得偿所愿,女儿愿意以死来换取父王的成全和白善的安危!”
她这话说的不卑不亢,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在怕的,可是内心却早已变得冰冷,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白善在帐中跪着,她在帐外跪着。
云连和斯落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人一个拿着油纸伞,一个拿着御寒的衣服来到王帐。
克桑王以为女儿是开玩笑的,所以并没有当真,也没有阻止。
可是,克茹却是认真了。
只见她整个人都跪在地上用头使劲儿地磕着,那声音很响亮,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和那雨水混合在一起,头上都磕出了血,看起来十分令人心疼。
云连正好看到了她,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前的视线变得模糊,克茹公主的面容也已经看不清了。
斯落看着这样的克茹,她整个人都觉得十分震惊,一直以来都听说公主的心上人是一个中原人,可是没想到公主竟用情如此之深。
她一时之间有些动容,赶紧跪在地上把那御寒的衣服给她披上,哭着说道:“公主,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去帐中向大王求情,不要这样在雨中哭着,不要,不要。”
克茹没有理会她,继续不要命地磕着,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云连不知道克茹公主如果在这个时候没命,他也会回不到未来的,只是目前的状况,实在是有些不好,他觉得自己的生命特征正在慢慢地消失,身体也似乎变得有些透明。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的时间,克茹公主就已经晕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的身体非常冰冷,但是那额头却异常的滚烫。
云连也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十分不舒服,努力撑着站直了身体,可是却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斯落一看到面前两个人都晕倒了,吓得大哭大叫起来,她十分用力地摇晃着克茹的身体,一边摇晃,一边呜咽着,“公主,公主晕倒了,大王,公主晕倒了!晕倒了!”
这外面凄厉的喊叫声,终究还是让白善心神俱震,只见他想都不想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来到了帐外。
外面到处是惨兮兮的样子,所有围观的人都被吓得哭了起来,公主和云连公子都晕倒在了地上,面色看起来十分苍白,雨水混合着血水,实在是令人震惊。
白善根本就来不及思考,直接就将克茹公主一下子揽入怀中,抱了起来,用额头感受着她的温度。
克桑王心软了,他突然间十分害怕失去这个可爱的女儿,是之前的坚持都是错的,如果小茹儿当真那么喜欢白善,他又为何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呢?
想到这里之后,他直接就叫了草原上最负盛名的医师,让白善把克茹带到帐中诊治起来。
而云连公子也被斯落姑娘扶到了帐中,和公主一同被诊治。
王后一直都在自己的帐篷里,根本没有出来,只是看到这外面如此嘈杂,这才找了几个人,问清楚了情况。
她十分担心女儿,根本都没想就直接跑了过来。
克茹早已经被人扶上了软榻,脸上也已经被擦干净了,但是面色却依旧苍白,整个人看起来一点气色都没有,医师和那些下人都在手忙脚乱地忙碌着。
一看到这帐篷里的情况,她顿时傻了眼,“这是怎么了?大王,茹儿到底是怎么啦?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克桑王实在是不忍心自己的妻子太过难过,只好故做轻松地看着她说道:“没什么,茹儿没事,她只是累了,你不要担心。”
听着丈夫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语,虽然明知道是安慰,可是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于是,她趁人不备悄悄地把斯落姑娘叫了出去,准备询问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