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渡人
森顿他们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一个让他们无比意外的人。
“夸奴？”
森顿见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魁梧男子，挑了挑眉。
而一旁的阿妮莎则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也不知道面容丑陋的夸奴有什么值得欣赏的。
夸奴过了三层三关后，第一眼便见到森顿与阿妮莎，这让他十分紧张，心中还有万般疑惑。
他们俩不是死对头吗？
他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森顿两人盯着他看究竟是几个意思。
此时，阿妮莎突然走上前来，向着他步步靠近。
她一边走，一边笑容满面地说道：“你能到这里我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来了，那便是你的幸运。”
说着，她双手合十，身上开始冒出淡淡黄光。
“你是我第986个仆从，乖乖跟我入神国吧。”说着，她抬手虚按，一道黄光向着夸奴照射过去。
夸奴不是傻子，见阿妮莎如此作派便知道今天是难以善了了，于是他怒吼一声，浑身突然冒出丝丝黑气。
那黑气煞气逼人，让人一见便心生恐惧。
远处的森顿见此，眉眼一挑道：“原来是凭借这种邪异手段来的这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煞道吧。”
夸奴心头一跳，瞪着牛眼道：“为何你会认识此道？”
“呵。”森顿冷笑一声并未作答。
此时向着夸奴缓步走去的阿妮莎掩嘴一笑道：“若是活了两千多年连这点见识都没有，那就太失败了。”
活了两千多年？
夸奴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活这么久？
不可能。
“不用坑骗我，没意义。”他甩着脑袋道：“既然你们认识煞道，便应该知道它的厉害，我不愿与你们为敌，就此收手如何？”
“收手？”森顿冷笑一声：“煞道而已，不过就是斗道的另一面，有何厉害可言，可笑。”
森顿对煞道不算太了解，但基本的认识还是有的。
煞道跟斗道的关系就像阴法与法道的关系，一体两面。
说实话，正反两道究竟孰强孰弱并没有一个严格的评判。
但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反面道法往往更诡异更令人难以捉摸，所以对一般人来说自然要更难对付一些。
不过于森顿和阿妮莎而言，这一点区别完全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况且，煞道也只是煞道，看夸奴的样子似乎还尚未领悟终极奥义，那对他们便没有任何威胁。
森顿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阿妮莎则稳步向着夸奴靠近。
夸奴听着阿妮莎的脚步声，不知为何，整个人都变得平静了。
原本于他身周翻滚的煞气都变得安静了很多。
这是怎么回事？
夸奴很快从这种变化中惊醒过来，眼神惊恐地盯着阿妮莎。
此时那黄光已到近前，与夸奴的煞气撞了个正着。
嗤嗤嗤。
一阵阵烧红烙铁遇水声在耳边萦绕，夸奴亲眼见证着自己身周的煞气越来越稀薄，而那黄光却是不见有明显的削弱。
显然，两者并不在一个层次。
夸奴惊吼道：“你，你这是什么？这不是天神部的道法，这是……天道法？”
最后他终于意识到阿妮莎的道法有问题了。
阿妮莎轻笑着，维持着黄光的输出：“呵呵，还算有点见识，既然知道这是天道法，还是不要抵抗了，乖乖的成为我的仆从吧，呵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层空间内，听得夸奴毛骨悚然。
今日他来天道塔本以为可以大有可为，那隐藏多年的煞道便是他的底气所在。
可当他在天道塔外听说到天道法后，他就知道自己还需要继续低调。
煞道说穿了还是属于地道的范畴，比起天道法来自然有所不如，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所以见到森顿他俩的第一时间，他没像对付柳白那样直接出手。
因为他很肯定，森顿应该掌握有一种天道法。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阿妮莎也掌握有天道法，而且看样子还是他煞道的克星。
他真是有苦难言。
隐藏多年的底牌在人家面前毫无威胁，这是令夸奴最心凉的地方。
算了，放弃吧，反正不是对手。
夸奴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最终，当他体外煞气彻底消散时，黄光照射在他身上，夸奴丑陋狰狞的脸庞开始变得平和起来。
他不自觉地学着阿妮莎双手合十，对着她微微弯下腰来。
阿妮莎嘴角勾起，取出一套黑袍扔给了他：“穿上吧。”
“是，佛主。”
夸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变得言听计从。
阿妮莎站在那里闭上眼，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
此时森顿出现在阿妮莎身边，一脸期待问道：“怎么样？”
阿妮莎嫣然一笑：“虽然未直接突破，但再给我半个时辰，定然能功成圆满。”
森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还要过第四关？”
阿妮莎点头道：“只要过了第四关，我静心参悟一番，必然能领悟最终之术。”
“再渡一人不行吗？”森顿不解道。
“也行，不过外力毕竟是外力，剥夺别人的道哪有自己参悟来得扎实。”阿妮莎难得认真地说道。
森顿没再劝说，而是看着夸奴一脸不屑道：“没用的东西。”
在他看来，都是夸奴的道太弱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阿妮莎拍了拍他安抚道：“这说不定是我的一个机会。”
“嗯？什么意思？”森顿不明所以。
“普渡一道虽是渡人的功法，但所谓渡人渡己，也许只有靠自己才能真正圆满。”
在吸收完夸奴的道后，阿妮莎似有所感，有了与之前不一样的看法。
森顿黑着脸道：“希望你是对的。”
…………
三层发生的事情白正卿一无所知，此时的他刚结束二层九关的感悟，跨上了去往三层的阶梯。这半个时辰的感悟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除了巩固了生命之道，让它与空间、寂灭基本相融，白正卿意外发现自己对轮回道第四轮术法也有了一些头绪。
他不知道这是道体给他带来的，还是第九关的加持，如今的他对三层已经无比期待了。
迈上三层，白正卿便进入了一片暗红色的昏暗空间。
这里的天空不再有太阳，而是换成了一轮血色圆月。
那天道法淡淡的图案镶嵌在圆月中，就像为它注入了脉络，使得整个月亮看着像活了过来一样，十分诡异。
白正卿只是瞥了一眼天空便没再关注，而是望向四周。
此空间与他在吾道塔中见到的景象差异较大，一个差异出在那月亮上，另一个便是整个空间给了他一种朦胧感。
吾道塔毕竟只是乔镇根据自己领悟的道所仿制的，必然有其局限性，有差异很正常，所以白正卿并未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朦胧的空间会给这一层的守关者很大的优势。
这一层守关者名为无影刺客，顾名思义，这本身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角色。
如今再加上空间这般朦胧，会大大削弱白正卿的感知，危险性明显要高出不少。
“听说之前的森顿在这一层也只过了三关，看来是有道理的。”白正卿轻声嘟囔着。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人影。
那人影一出现，便提着手中匕首向着白正卿的后勃颈划去。
匕首顺利的一划而过，令人意外的是匕首的尖尖已消失不见。
此时白正卿才转过身，看向那刺客咧嘴一笑：“没用的，你的境界太弱了。”
那刺客听闻一怔，刚想瞬移离开，可不知什么时候，一道黝黑色的黑光已经轰入他的体内。
无声无息，刺客的身体化为了虚无。
场景变换，白正卿的耳边响起了白袍人的声音：“生存考核一关过，评分1分。”
第三层考核的便是生存。
如何在无影刺客的不断刺杀下活下来，这便是这一层的考核主旨。
生存，说起来不算是一项特殊技能，它既不是技也不是道，但对修行者来说，这是最重要的能力。
不管一个人的悟性有多好、天赋有多高，只有活着、活得久才能有大成就。
这是白袍人设置这一层考核想要告诉所有人的道理。
白正卿来到第一关后的三层空间，却意外的又见到了柳白。
柳白虽然闯关速度慢，但白正卿闯的关多，每一关后的半个时辰感悟时间是恒定的，所以两人才得以再次相遇。
这次白正卿没找柳白聊，而是点了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抓紧时间悟道去了。
柳白看着坐在远处的白正卿，心里无比复杂。
他会在这里再次遇到白正卿，稍微一想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白正卿的强大也许还要超出他的想象。
对此他是略微有些羡慕的，同时他又很开心，为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一个牛逼的师父而高兴。
另外，这次再见到白正卿，柳白总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气质似乎变得更飘逸了，就像一个下凡游历的仙人。
第510章 宿命之决？
对于智武双修都达到巅峰，还凭此获得道体的白正卿来说，三层的生存关，前面四关几乎都没什么压力。
他的难度得从第五关面对出世级无影刺客开始。
所以，在过前面几关时他的动作十分迅速。
三层二关后，他再次见到了姜穆等人。
三关之后，他又见到了姬蓉。
这回姬蓉没有与彭公他们一道，而是刻意放慢了闯关速度。
这是她与白正卿商量好的。
让彭公他们去与森顿先碰碰，最后白正卿将亲自出手解决对方。
本来不必如此的，这算是对彭公他们之前出卖姬蓉的惩罚。
至于净天和藤原空，一人随彭公他们闯第四关去了，一人则上了四层。
这临时联盟至此也算是彻底散了。
白正卿与姬蓉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这段时间的经历，然后便沉浸入悟道之中。
三层三关姬蓉也是第一次过，所以这半个时辰的悟道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过了约莫一刻钟，姬蓉被传送入第四关，白正卿睁开眼，眼中略微有些担忧。
虽然一二层的四关姬蓉都过掉了，但三层毕竟是生存关，整体难度要高一些，他担心姬蓉会遇到麻烦。
不过一想到对方同样掌握有天道法，白正卿又稍稍安心了一些。
没再多想，白正卿继续他的悟道。
…………
一如白正卿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在三层第四关后，彭公与薛千媚遇到了在此悟道的森顿与阿妮莎。
而净天，仍在第四关中挣扎着。
三层的试炼与前面两层不同，除了击杀傀儡通关外，只要能坚持一小时不死也能顺利通关。
如净天这种实力有所欠缺的人，采用的正是这种方式。
彭公与薛千媚相约同时过关，进入了第三层空间，一出现，他们便见到了盘坐在远处的森顿与阿妮莎。
彭公眼神一凝，与薛千媚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凝重之色。
在他们出现时，森顿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眼一旁依旧闭着眼专心悟道的阿妮莎，随后缓缓站了起来。
彭公见此，凝眉道：“你打算一个人对付我们俩？”
森顿面无表情道：“我一人足矣。”
“狂妄。”薛千媚娇斥道。
随即，她与彭公暗中做了个手势，两人突然同时启动，对着森顿攻袭而去。
既然森顿如此自大，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以多打少的机会。
不过他们俩都留了一点心，注意着阿妮莎的动静。
彭公取出一块八格圆盘，对着森顿按去。
圆盘自行转动着，上面八格大字光芒闪烁，交相辉映。
薛千媚则拿出一颗水晶球轻抚默念：“不得动。”
此乃预言术中的“言其行”术法，此法可以简单操控对方的行动。
森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中了招。
但当彭公的奇门盘来到近前时，他忽然抬手抱圆，身前浮现一道黑白相间的太极图案。
“不可能。”远处的薛千媚见此嘶吼道。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术法对森顿不起效果的事实。
森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抱圆一转，黑色的阴鱼图案跃出，对着彭公掠去。
咯。
奇门盘与阴鱼图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彭公单手持盘抵着阴鱼图愣是难以寸进。
他此时惊骇无比：“你已将阴阳法修成了？”
森顿嘴角一掀：“学了点奇门皮毛也敢挑衅孤，真是不自量力。”
说着，他顺势一推，将白色阳鱼图也推了出去。
阴阳之道其实只有两道术法，阴鱼主守，阳鱼主攻。
修成两术的森顿，一般的道法根本破不了他的防。
即便是小有所成的其他天道法也无用。
此时薛千媚才明白为何她的道法没起作用，森顿的阴鱼之守已达登峰造极之境，除非她能将预言七术学通透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想到此处，薛千媚原本白皙的面容更显苍白。
她明白今天她与彭公要栽了。
森顿藏得实在太深了。
阳鱼图的推进看似缓慢，实则奇快无比。
当其与阴鱼图再次汇合一道时，一道伟力突兀喷发，将彭公掀了出去。
此时，彭公的右手连同那奇门盘寸寸碎裂，最终为了尘埃消散于世。
砰砰砰。
接连与地面、塔壁撞击三回，彭公的身体才倚着塔壁缓缓滑下。
彭公面无血色，捂着消失的小臂，痛苦万分。
这种痛与直接被砍去手臂不同，其中还包含着道韵的侵蚀。
此时薛千媚来到他的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森顿则缓缓向他们走来。
他似乎并不急着处理他们。
薛千媚与彭公死死盯着森顿，心中紧张万分。
他们渴望着这时候能有人来救他们。
“奇门、预言，两门不错的道法，但你们学艺不精，怪不得谁。”森顿淡然道。
彭公扭曲着老脸，痛吼道：“你待如何？”
“如何？”森顿轻笑：“自然是要送你们归西。”
“那你为何迟迟不动手？”彭公咬牙道。
“老家伙，你就这么急着死？”森顿挑眉道。
“老家伙？呵呵……呵呵……哈哈哈……”彭公似乎豁出去了，怒笑道：“在你这个老不死面前，我可不敢称老。”
森顿神色一冷，一股杀气从他体内弥漫而出。
彭公似是没有感受到一般，继续疯狂地吼道：“梵星修的是永生道，寿命无穷，你作为他的分魂，不知活了多少年，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称我为老家伙，不要脸的东西。”
彭公其实心里很明白，他们与森顿的仇怨已经结下，即便现在卖惨求饶，森顿也定然不会饶过他们，所以索性放开了骂，至少不用憋屈的死。
薛千媚听到梵星的事情先是一愣，接着同样怒斥道：“你个霍乱世间的狂徒，只要你多活一天，这个世界将永无宁日。”
她已经不在意彭公瞒着他梵星的事了，事到如今她也看开了，命都快没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森顿黑着脸，额头青筋直跳：“骂够了吗？本来用天道法来换，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们都得死。”
“呸。”彭公吐了口唾沫：“你会这么好心？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孩童？收起你的鬼心思吧，要杀便杀，反正老子也活够本了。”
薛千媚满脸冷色，眯着眼死盯着森顿，紧紧抱着手中的水晶球。
“黄口小儿，受死。”森顿见两人这么不识时务，把心一横，一掌拍出。
他本来的确是打算套一下他俩的天道功法，不过现在他已经没这个耐心了。
阴阳太极图若隐若现，向着彭公二人飞速掠去。
薛千媚见此，直接掐断手指，将鲜血抹在水晶球上，并嘶吼道：“岿然不动、天下大同、众生平等。”
言其行，言时事，言众生。
预言七术她只学会了这前面三术，此时一道用出，可见她已经拼命了。
这三术几乎都被她用作了防御。
她很清楚，仅凭这三术要杀森顿几乎不可能，她想尽量拖延时间，看看有无转机。
彭公同样没闲着，他的奇门盘虽已被毁，但道还在。
此刻只见他的脚下奇门八卦虚影疯狂转动，“景”、“死”、“伤”三字连翻闪烁，一道道恐怖道韵从他体内跃出，向着森顿卷去。
他们俩一攻一守配合默契。
可惜，森顿的强大不是他们联手就可以对抗的。
那太极图所过之处，先是将彭公的道韵全部打散，接着袭入薛千媚所布下的层层防御，如入无人之境。
这太极图明灭不定的样子，就像是在呼吸，给人一种生命感。
彭公与薛千媚眼睁睁看着如此诡异的太极图横冲无阻，最终拍在自己身上。
绝望的情绪不断滋生，两人心头冰凉一片。
而与他们情绪相反的是，他们俩的体内道韵正疯狂躁动着。
它们似是被太极图点着了，导致身体不断膨胀再膨胀，没过多久便将两人充成了圆滚滚的气球模样。
要不是两人肉身强悍，估计早承受不住爆掉了。
不过无论如何，今日他俩都难逃一死了。
“嗯？”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忽然浮现于此空间中心，发出了一道轻语。
森顿转头望去，与来人四目相对。
白正卿。
他终于来了。
此时，已膨胀到极限的彭公二人也见到了白正卿，可惜他们还未来得及呼救，砰的一声，两人最终化为一团血肉，溅了一地。
祝神、婀神，双双陨落。
白正卿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神色复杂。
一来是他没想到彭公他们就这么死了。
二来是因为他心中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他刻意提醒姬蓉慢一点，这回死去的人中必然也会有她。
从彭公二人的下场来看，森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此刻，白正卿终于与森顿会面，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碰面。
他们就像是两个宿命之中的敌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中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此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各自向对方迈出一步。
宿命之决提前上演。
第511章 强者宣言
阴鱼主守，阳鱼主攻。
森顿一上来便使出了杀手锏，将白色阳鱼向着白正卿打去。
白正卿也同样如此，脸上秘纹浮现闪烁，一道蕴含着寂灭与生命的灰色空间之力从他手中挥出，直指阳鱼鱼眼。
嗤。
一声轻响，灰色光柱穿透鱼眼，掠向身后的森顿。
森顿见此，心头大骇，立刻将阴鱼竖起，挡在了灰色光柱前方。
嗤。
又是一道轻响声，阴鱼同样被化去，森顿被灰色光柱击中，一道灰暗之色瞬间弥漫他的全身，顷刻间便将他变做了一尊“石像”。
此时，森顿只感觉自己处身于一座无垠的空间之中，周遭一片空寂，同时在那空寂之中又有丝丝生机浮现，给了他一丝期望。
他就像抓救命稻草般跃向那丝生机，可生机转瞬即逝，而在空间另一处又再次有生机浮现。
循环往复，森顿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深渊，再难脱离。
“融道？还是三道顶级道法相融，厉害。”
此时，不远处响起了一道好听的女声。
不用看白正卿也知道是谁在说话。
阿妮莎。
她从悟道中醒来了。
阿妮莎看了一眼宛如石化状态的森顿，然后转头看向白正卿，开口称叹道：“啧啧，没想到，悟透了阴阳的森顿居然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的成长速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白正卿一脸淡漠，并未因为击败森顿而高兴：“我很好奇，为何直到如今你们都未合体？看来事情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般顺利啊。”
阿妮莎娇笑道：“嘿嘿，多谢关心了。既然你对我们合体之事如此感兴趣，那小女子自然不能让你失望了。”
说着，她一挥手道：“去会会这位白公子吧。”
话落，她的身后突现一个光点，霎时又化作一座光门，里面一道黑袍身影一步跨出，向着白正卿奔跑而去。
在对方跑动过程中，白正卿看清了兜帽之下的面容，正是夸奴。
此时他一边跑，身周的黑色煞气飞快涌出，所过之处，空间嗤嗤作响。
白正卿眼中精光闪烁，看向夸奴，却对着阿妮莎说道：“原来你的控制手段并非控尸，而是控人？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一眼就看穿了此刻夸奴的状态，他显然还活着，但他已经被控制了。
白正卿刻意探了一下他的灵魂状态，发现这并非分魂手法，纯粹是一种深层次的精神影响。
这种手段很高明，高明到接近于他的轮回道法。
白正卿判断此法必是天道法之一。
在外面，阿妮莎以控尸为名，人人都以为她掌握的是一种控尸手法，谁承想，她真正厉害的是洗脑之术。
控尸，尸体是没有任何成长空间的，可活人不同，如夸奴这般仍是可以继续修炼的，只不过他对阿妮莎的话没有任何反抗力。
这就有点可怕了。
一旦让阿妮莎掌握这么一支强悍的高手军团，世上何人能是她的对手？
顷刻间，夸奴便来到了白正卿的面前，一拳捣出。
随之挥出的还有阵阵恐怖异常的煞气。
白正卿眼神一动，寂灭之力浮现，向着煞气包裹而去。
两者相撞，煞气就像是遇到了祖宗，飞快融入进了白正卿的寂灭之力中，并使其不断壮大。
“这……”夸奴傻眼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从你的力量中看到了寂灭的雏形，想必你这也是斗道手段之一吧。”白正卿语气笃定道。
他正是感受到了夸奴力量的特殊，所以用出了寂灭之道。
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对方的煞气完全就是他寂灭一道的助燃剂。
在掌握了寂灭的他面前，夸奴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而没有煞气的加持，夸奴的拳头更是个笑话。
论肉身，他与白正卿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砰。
轻轻一拍，夸奴便被白正卿拍飞，撞击在塔壁上后，跌落在地，不省人事。
此时阿妮莎已来到森顿身旁，刚想施法解救森顿，白正卿那边的战斗却已经结束了。
阿妮莎抬起的纤手一顿，缓缓放了下来。
夸奴的死活她自然不在意，放出他来也不过是为了拖住白正卿，好给她腾出时间救人，只是她没想到夸奴这么不中用。
“看来不拿点真本事出来，要阻你片刻都难啊。”阿妮莎轻叹一声，随后身后光门再现。
这次的光门飞速扩张，很快便撑足了整座天道塔空间。
此时，光门之中一道道人影走出，足有近千人。
这些人一出来便如军队般排列整齐地矗立在阿妮莎身前。
“去，杀了他。”冰冷地命令从阿妮莎口中下达，那黑袍军队动作整齐划一，向着白正卿奔去。
“这是打算以多欺少？呵。”
白正卿冷笑一声，抬手在地上一按。
一道空间之力散出，飞快将整个军团包裹在内，接着，空间一闪，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阿妮莎见此，眼睛眯了起来。
她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人海战术，在白正卿面前却形同虚设，完全派不上用场。
对于这种完全掌握空间道法的存在，人数的确不怎么管用。
他只需要用空间将所有人困住就行了。
以他的实力，那些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破开他设置的空间困牢的。
做完这一切，白正卿看向阿妮莎，淡淡道：“下面该解决你了。”
阿妮莎嗤笑一声：“你以为自己赢定了？呵，可笑。”
说完，她全身光芒大放，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黄光向着四面八方挥洒出去。
白正卿只是在身周布上一层融道结界防御，然后任由黄光掠过。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这黄光的威能，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感知中，这黄光的杀伤力并不强，但却有一种可以影响灵魂的力量深藏其中。
这是什么邪门法术？
此时，阿妮莎给了他答案。
“此乃普渡法第二术，佛光普渡，普渡之光降世渡人，天下众生心皆向佛。”
普渡？
白正卿想起了刚才第四关卡中，天上圆月中的图案，那是一个佛陀图案。
看来这便是天道第四法了。
“此法于我无用，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白正卿神色淡漠，语气挑衅。
从之前的短暂交手中，白正卿发现，阿妮莎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厉害，修为甚至还在森顿之上。
可以说已经是一只脚迈入出世级的存在了。
如果不是普渡法不擅攻伐……
如果不是他有三条顶级大道相融作为防守……
如果不是他有堪比出世级的实力……
好吧，没有那么多如果，他就是很轻松就抵御下了阿妮莎的术法，这就是差距。
阿妮莎发现自己的普渡之光居然穿不透白正卿的融道之障，心里顿时一沉。
“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连森顿都栽在了你手里。嗬，看招，渡佛降世。”一声娇喝，阿妮莎双手合十，临空盘坐，她的身后忽然浮现出一座佛陀影像。影像从虚幻到逼真，很快便如真佛出世，向着白正卿走来。
白正卿舔了舔嘴唇，体表有道道复杂秘纹浮现。
此时，他看向那佛陀的眼睛里冒着精光。
他居然想利用对方施法的过程，从中参悟普渡法的道韵至理。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即便他身具道体，也不可能轻易做到。
随着佛陀越走越近，白正卿有些焦急。
再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
当佛陀伸手按下时，白正卿无奈推出一掌。
灰色光柱再现，与佛陀相撞，一举击穿了对方。
“差一点。”白正卿懊恼不已，他差一点就找到普渡法的破绽了。
白正卿其实很清楚，这都是阿妮莎的拖延手段罢了，她为的是救回森顿，然后合体来对付他。
虽然白正卿并不惧怕他们合体，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但能提前掌握对方命门不是更有把握？
果然，如他所想，在施展出第三式“渡佛降世”后，阿妮莎就没再管战况如何，而是全力解救森顿。
当白正卿灭去她的术法后，森顿终于被她从那无尽深渊中拉出来了。
森顿此时身上灰色尽去，但神色仍晦暗惨白，脑海中那寂无之感挥之不去。
此时，阿妮莎高吼一声道：“没时间了，合。”
森顿一怔，但还是本能的向着阿妮莎靠去。
两人就这样撞在了一起，然后奇迹般的融为了一体。
此时森顿只感觉到身体中传来了异常强大的力量。
这是一种远高于高惧级的伟力。
凭借着阴阳与普渡之法，森顿居然生生将修为推到了如同出世级般的境界。
此时的他内心兴奋不已。
而另一头，白正卿看着他的模样却觉得十分怪异。
合体后的森顿给了他一种奇异感。
从外表来看，对方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虽然貌若天仙，但难分性别。
从气质来看，恬淡中带着一丝儒气，就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莘莘学子。
那感觉太怪异了。
另外，从境界上来判断，白正卿知道森顿并未破境，其实仍处于半步出世的状态。
但两大天道法的融合将他的实力生生推了上去。
这跟他自己的情况如出一辙。
他同样未达出世级，但凭借智武双修以及道体，他的真实实力却与出世级无异。
白正卿没有纠结森顿境界实力的问题，而是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不阴不阳、不伦不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此时的森顿似乎连愤怒的情绪都消散了，淡然道：“孤之所向非孺子可明。”
怎么合体后说话都变得文绉绉起来了？
白正卿伸了个懒腰，嘴角一勾：“现在应该是你的最强状态了吧，看来可以好好玩玩了。”
“你刚才是故意留手了？”森顿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对。
白正卿嘴角越翘越高：“当然，你以为在我面前，你还能有合体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森顿不解，询问道。
“很简单。”白正卿负手而立，自信道：“强者自当有扫平一切的自信，若是趁你不备灭你分身，我的强者之路何以能砥砺前行。”
“就这个原因？”森顿一怔，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活了两千多年的他从未意识到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敌人自然是用来消灭的，至于手段，一点都不重要。
“难道我错了？”森顿轻声自语道。
第512章 告一段落
自从知道心灵之韵这件事后，白正卿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包括对魔鬼的态度，也包括心态的调整。
他觉得要突破到出世级，悟道便够了，但要真正的超脱，在这片天地下，心灵的力量必然十分重要。
所以从那时起，他便十分注重强者心灵的构建。
在他的理解中，所谓强者，便是不惧一切艰难，不畏一切敌寇，一概横扫之。
所以在森顿这件事上，他选择了直面对方的最强状态。
只有在对方最厉害的地方击败他，才能进一步铸就自己的强者之心。
其实能这么快找到心灵进化之道，都有赖于白正卿还年轻，身上本就有着一股血性。
像森顿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早失去了这样的心性。
所以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无法超脱的命运。
森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突然一改儒雅气质，满面怒容，色厉内荏道：“放屁，什么强者之心，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掌握强大的实力才是正道。”
说完，他一步跨出，双掌齐出：“始佛真渡，阳鱼之怒。”
他已经倾尽一切，同时使出了阴阳与普渡的最强招数。
而且两道术法于空中似融似分，威能比之单独一法都要强出两倍不止。
但即便如此，白正卿依然摇了摇头，轻叹道：“以为掌握天道法便无敌了吗？道虽有强弱之别，但也有境界之分。”
森顿这次的合体过于仓促，两种天道法明显还无法完全相融，这大大削弱了他的实力。
白正卿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暗道可惜。
此时，白正卿神色郑重，双手置于胸前，掌心相对。
他的脑后则有光轮浮现，飞速转动。
“我便以自己的最强之术送你归西，也好让你死的瞑目。”
白正卿语气淡然，眼中有种说不出的自信。
此时在他的双掌之中，一道无形无色的力量正在凝聚，并随之晕染开去，天道塔的空间都随之颤动，出现道道裂纹。
要知道天道塔的空间稳固度是极强的，即便强如梵星等人都无法撼动其一丝一毫。
而如今，白正卿居然直接将其撕裂，这无色之力的威能可见一斑。
森顿见此，嫉妒之心爆棚，他的气度彻底丧失，睚眦欲裂：“天道不公，我就灭天，大道阻我，我就灭道，孤才是天下第一。”
白正卿对他的发狂视若无睹，只是认真地推出了掌心那道无色之力。
这是由轮回道为核心，融合空间、寂灭、生命三条大道的极致道法，爆发起来连他都难以控制。
而且在使出此道时，白正卿的身躯突然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巨变。
他的身体节节拔高，身躯变得异常壮硕，面容显露出一丝狰狞。
这便是他新领悟的轮回道第四轮之术，阿修罗。
化身修罗，万法不侵。
这便是此道最强悍的地方。
而他将阿修罗道法中的万法不侵道韵融合了空间、寂灭、生命后，便形成了那无形无色之力。
他已经给与了森顿足够的尊重，使出了自己至今为止最强的手段。
嗤。
森顿的力量与无色之力相撞时便被直接消融了，那普渡与阴阳道力在无色之力面前如同稚子，不堪一击。
见到这一幕，森顿状若癫狂：“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如何不可能？”白正卿嗤笑一声：“天道法虽强，但并非无敌。况且人御道道则利，道御人道则偏，你着相了。”
“人御道？道御人？”森顿轻声嘀咕几句后，接着又歇斯底里道：“放屁放屁，黄口小儿，黄口小儿，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白正卿见他这疯魔样便懒得再啰嗦了，控制着无色之力笼罩而下。森顿满面狰容，极力抵制，可无济于事。
当无色之力侵入他的身体时，他便彻底安静了。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心灵安宁。
此时，就像回光返照一般，森顿面色突然变得红润了起来。
“也许你是对的，我根本没做好成为强者的准备。”森顿叹息一声。
接着便看着白正卿真诚道：“谢谢。”
说完这句后，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虚幻，很快便消失了。
原神、天神，陨。
今天注定是群神陨灭的一天，不管是野神还是正神，都死得七七八八了。
白正卿看着消失的森顿，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叹息。
说实话，森顿此人堪称当世枭雄。
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做尽坏事，甚至可以将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如此气魄当世罕见。
从这一点上来说，白正卿是佩服他的。
但罪便是罪，做了坏事自然得受到惩罚。
论罪，森顿当死。
所以白正卿出手很果断。
本来在刚开始，他没杀森顿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他想问问森顿将所有人都召集来天道塔是为什么。
而当阿妮莎使出普渡法后，白正卿一切都明白了。
所有人都是森顿为阿妮莎准备的。
普渡一道十分特殊，论攻击威能，它也许是天道九法中垫底的存在，但它的功用却是其他几道万万不具备的。
白正卿从阿妮莎施展的普渡道中体会到了一些别样的道韵，其中甚至包括有夸奴的煞道。
从这一点上，白正卿就自然推测出，普渡一道是可以通过吸收别人的道韵来修炼的。
只是它不像融道，道与道之间并非并列关系，而是从属关系，这等于是走了邪路。
阿妮莎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会在吸收夸奴的道后，想着通过自己感悟来完成最终的修炼吧。
想通了这一切，森顿对白正卿来说便没有秘密了。
同时，他也很佩服森顿，一人分魂三人，皆掌握了天道法，这是怎样的际遇？
这说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恐怕也有人信吧。
不过一想到森顿活了很久很久，他便释然了。
活久了总是能有些奇异的地方。
普通人惶惶百年寿命，都有“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说法，何况这种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
解决完森顿，白正卿长舒了口气，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有可能的敌人就只剩她了。
薛烟。
这个让他纠结已久的名字。
其实至今他都无法分辨薛烟这人是友是敌。
按说薛烟帮过他好几回，理应是朋友才对，但白正卿每次见她都有种“爱”不起来的感觉。
似乎在他的潜意识中已经将对方当成了敌人。
而且他明白，若是那件事真与薛烟有关的话，两人必成水火。
看来只能等答案揭晓的那一天了。
此时，白正卿抬手一按，上千人从虚无中跌落出来。
这些都是之前被阿妮莎控制的人，此时阿妮莎一死，他们一个个都恢复了心智。
当然，其中也有很多人已经死去，尸体正在快速腐烂。
他们本就是尸体，只是被阿妮莎控制了，才能继续在外活动。
所以外界给阿妮莎冠以“尸天神”之名，也算是名副其实吧。
“普渡法真的很强啊。”白正卿感叹道。
此法不但能控人，还能控尸，手段的确很诡异，白正卿都忍不住有些羡慕。
定了定神，看着那些神色复杂的人，白正卿朗声道：“你们应该都清楚之前发生的事，这里已是天道塔深处，不便尔等继续闯荡，都出去吧，只有出去才能活命。”
众人一一拜谢白正卿后，纷纷选择了走出天道塔。
藏身于别人的嫁接空间之中自然能进入天道塔，但这完全没有意义。
因为没有闯过里面的关卡，是不会有道韵加持的，在天道塔内悟道甚至还不如在外界。
况且，携带他人的人若是死在关卡里，那些携带之人便会跌出嫁接空间直接进入对应的关卡，到时候他们所要面临的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没人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阿妮莎将他们带进来是把他们当成了战斗工具。
等人都走后，白正卿来到夸奴身旁，他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
很快，夸奴悠悠醒来。
当他见到白正卿的俊俏面庞时，身体一麻，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白正卿看了他片刻后，这才发问道：“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杀你吗？”
夸奴拼命摇着脑袋，心中惶恐。
此时他看着白正卿就像看着死神。
他深知自己的性命已掌握在白正卿手中，随手可灭。
见夸奴这么老实，白正卿也没兜圈子，直接问道：“你的道法是什么？是从哪里得来的？”
“它叫煞道，是斗道的负面之法，我是在荒土域的一处隐蔽地洞中寻到此法的。”夸奴老实答道。
难怪与寂灭之道有所关联。
白正卿从空间中取出一张问道天地图扔给他：“标注位置。”
夸奴咬破手指，老实在荒土域某处用血迹点了点。
白正卿收起地图起身道：“今日我可以不杀你，但往后可别让我听说你在外害人，不然……你懂的。”
夸奴面露喜色，一个劲的点着脑袋道：“白大侠，不，白大仙放心，我将来一定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我保证。”
说着，他还伸出了三根手指发起了毒誓。
白正卿懒得听他废话，挥了挥手便让他离开了。
按理说夸奴也是曾经追杀过他的人之一，理应如牧野等人一般击毙了事。
但刚才与森顿一战后，白正卿的强者之心已初步建立，心态上已经有了些转变。
这大概就是心灵的进化吧。
夸奴重获新生后，哪还有心思闯关？
他快速的出了天道塔，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荒土域老巢的方向奔去。
他发誓最近十年再也不出老巢了。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等人都走光了，白正卿再次取出地图来看了一眼。
他看到夸奴标注的位置在问道天入口附近时，微微皱了皱眉。
问道天入口出现煞道传承，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
就在白正卿思考着此事时，此时塔外早已闹翻了天。
随着各位神明接连死去，那些散魔们早已被吓得浑身颤抖。
他们从未见过一天之内死那么多神明的。
天道塔虽然死亡率高，但那是针对普通人。
如那些神明存在，只要不是过于自负，一般都可顺利出塔。
即便有一些不自量力的人死于非命，但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死这么多吧。
太恐怖了。
天道塔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些被阿妮莎奴役的人从天道塔里跑出来时，终于真相大白了。
原来导致神明接连陨落的罪魁祸首是那位天赋异禀的界外妖孽。
此时，无人再怀疑他在天外榜上的含金量了。
一个能将原神与天神一并除掉的人，不上天外榜都没天理了。
第513章 找到BUG了
白正卿的悟道快结束时，姬蓉才出现。
白正卿告诉她森顿已死的消息后，让她唏嘘不已。
同时她也为森顿的强大而心惊。
她发现自己有点不自量力了。
本来以为获得封印法的她，至少能跟森顿打个有来有回，可刚一听白正卿述说完森顿的实力后，姬蓉沉默了。
两人的差距太大了。
她虽然不至于像彭公、薛千媚那样不堪一击，但她很肯定自己不是森顿的对手，何况是合体后的他，那差距更大，估计会被秒杀。
的确如白正卿之前所说，天道法不是无敌的，关键还得看人。
姬蓉即便只领悟了封印的禁封一术，她也有信心胜过彭公等人。
这就是她之前敢夸下海口，要替白正卿拖住森顿的原因。
可森顿是已经将天道法完全掌握的存在啊，两者的差距太大了，不是空间一道可以完全弥补的。
姬蓉对镜像空间的理解很深，甚至隐隐已经触摸到了出世级的门槛。
这是她最大的信心由来，可镜像毕竟只是空间的一个分支，道的层次上本就先天落后，即便让她凭此迈入了出世级，她都未必有信心面对合体后的森顿。
同样有出世级实力的话，道的强弱便决定了胜败。
白正卿见她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他笑着安慰道：“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森顿恐怕已经活了千年以上，强一些可以理解，我们无需着急，脚踏实地慢慢来就行。”
姬蓉初一听还觉得有理，可一想到说话的是白正卿，这说服力就一下降到了负数。
他一个20多岁的毛头小子不照样干翻森顿？
这跟时间有毛关系？
姬蓉更郁闷了。
不过不知为何，她心里的郁结倒是不知不觉解开了。
人比人气死人，古人诚不欺我。
姬蓉也看开了，跟白正卿这样的变态没什么好比较的。
接下来，白正卿继续着三层的闯关之路，而姬蓉在感悟完后，直接进入了四层。
她有自知之明，以她如今的实力还不足以挑战第五关。
她估计以森顿的实力，也最多过五关，第六关都够呛。
她想的没错，森顿与阿妮莎分别过了二层五关后便上了三层，没有继续挑战。
他们心里很清楚，即便合体也未必能过完全部关卡。
况且当时的他们还未悟透阴阳与普渡，合体就太亏了。
但即便只是过了一个第五关，他们的名字就已经上了天外榜，也不算白活这一遭。
随着闯关不断进行，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结束完三层第七关后，白正卿心有余悸。
他发现以他如今掌握的手段要过第八关有点难了。
三层比起一层二层来的确难了很多，毕竟这是生存关，那诡道的无影刺客神出鬼没、诡异莫测的手段着实令人头疼。
尤其是在他的境界达到出世级，使用的手段更极端时。
三层的一关和五关，那无影刺客基本还只是会用瞬移。
而二关和六关则加上了分身术，化出三道分身，这就变成一对多的局面，难度一下就呈现为几何倍数提升。
可三关和七关更变态，那些无影刺客不但有瞬移和分身，分身的数量还出现了暴增。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人在发现很难击杀对方时，还会使用自爆术。这是一种以牺牲生命为代价的绝强道法，将自身的所有力量凝聚一体爆发出去，威能可想而知。
大量分身，随时出现在你的面前，还会自爆，这可想而知有多变态。
很多人止步三关都是死于这自爆术下。
刚才白正卿在经历第七关时，正是吃尽了自爆术的苦头，被分身们炸的头晕目眩。
要不是他已经完全掌握空间，这一关估计很难过。
过第三层的关卡，生命道几乎只能用来疗伤，寂灭道则只能在关键时刻保命，过关主要还得看空间道。
白正卿的策略很简单，同样用瞬移手法来躲避刺杀。
这一招的效果奇好，即便面对多个分身围剿，他也能躲避绝大多数攻击。
但后面几关毕竟是出世级的无影刺客，对瞬移一道的理解明显要强于他，所以他就显得被动了。
最后还是靠新领悟的四轮轮回道硬挺过去的。
这是他没信心过第八关的原因之一。
第七关他已经手段全出了，更恐怖的第八关要如何应对？
最令他头疼的是，第四和第八关中，无影刺客会再多出一项能力，那便是白正卿之前便见识过的离心术。
号称诡道最强的术法。
他倒是没在意此术的威能，而是离心术的特点会让他很被动。
离心术，在发动时会形成一个大的漩涡，使得目标被离心力牵引，进入不自觉的旋转状态。
虽然此术无法完全控制住白正卿，但对他使用道法会有一定的影响。
一旦在某一刻因为此术令的他的道法慢了半拍，那将是一件致命的事情。
白正卿不敢赌，所以他现在很愁。
“怎么样才能过第八关？”他揉了揉太阳穴，静静地思考着对策。
如今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如果在这半个时辰内还想不出来办法，恐怕他就得进入第四层了。
这对前面两层都过完九关的白正卿来说多少有点不甘心。
而且他担心如果不通关的话，可能会影响后续感悟超脱。
这一点没法证实，但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白正卿闭着眼坐在那里思考策略，宛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斗道？
化身寂灭无法长久，不足以支撑一个时辰。
法道？
生命之道更多的在于恢复，唯一的杀伤手段便是抽去对方生命力，但这也得能锁定全部对手啊。
对手人数那么多，锁定一两个有屁用。
轮回？
前三术都是针对灵魂的，同样存在一个锁定敌人的问题。
那么只剩下空间了。
可面对第八关，空间只能增加他的生存率，无法做到击杀对方，难道要凭借空间、凭借瞬移等手段拖满一个时辰？
久守必失啊。
这个道理白正卿还是懂的，这太冒险……
想到这里，白正卿一怔，他忽然觉得刚才脑袋里似乎飘过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是什么？
白正卿回忆着刚才的思路，当回忆到“瞬移”两个字的时候，彻底愣住了。
瞬移？
对啊，诡道为何会有瞬移的手段，这不是空间道的通行分支吗？
嗯？
难道是……白正卿眼睛忽然睁开，眼中爆发出一道灼热的精光。
他想到了，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怀疑诡道的终极奥义便是空间。
他从瞬移联想到了这一点，再仔细思索诡道的一些手段，他发现似乎都与空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比如分身，它不是从原本的身体里再分离出来一个同样的人，而是利用空间复制的手段呈现的，不然分身的实力必然会有所下降。
比如自爆术，看着是身体爆炸的过程，但其实它涉及到能量压缩再爆发的一个过程，这便是对空间的运用。
离心术同样如此。
离心力其实就是一种排斥性引力。
这种力量并非单一存在，而是以场域形式出现的，那便是空间的范畴。
离心术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它是最接近空间道核心的。
白正卿全明白了，搞了半天，这是在自己的主场作战啊。
他唯一吃亏的是，在规则掌握方面，他是不如出世级无影刺客的。
那些傀儡刺客虽然只掌握空间的几个分支手段，但在规则层面，那几条道早已被他们悟透了，相比于白正卿这种只会使用，没有完全吃透大道原理的人来说，是有一定优势的。
这便是出世级的优势。
白正卿虽然凭借着智武双修，在境界实力上与出世级相当，但在对道的理解上的差距可不是简单的靠力量威能可以弥补的。
不过既然知道了诡道与空间的关系，那白正卿自然能寻到方法过关。
此时，他微微一笑，信心十足。
“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终极奥义。”
白正卿话音刚落，人便消失在了原地，进入了第八关。
昏暗的空间一如往常，血色圆月映照得整个世界一片暗红。
天空中代表奇门的八卦图样在血月中若隐若现，似是在检视这方世界。
白正卿顾不上这些，一进入第八关后，他便瞬移躲开了。
而此时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道笼罩于黑衣之中的身影缓缓浮现。
手持匕首的他看了一眼反应极快的白正卿，忽然再次消失。
白正卿连续瞬移，躲过了几次偷袭后忽然停下。
此时场间已经有十来道同样装扮的身影存在。
白正卿见此丝毫不慌。
只见他双掌一拍，道道空间之力向着四面八方扫去。
这是最纯粹的空间之力，是组成任何空间道法的基础之力。
它们并没有任何杀伤力，却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效。
那些无影刺客无论有多少人，身在何处，皆逃不过空间之力的覆盖。
组成空间道法所需的空间之力十分庞大，且无比集中，威能自然大，像这样将空间之力拆解出来，便是将凝聚起来的巨量空间之力分散开，很容易便能遍布整个空间。
整个空间内都是空间之力，无影刺客自然躲避不开。
而当这些空间之力进入他们身体时，他们一个个忽然发现自己的道法都失效了。
瞬移的无法瞬移。
想要分身也分不出来。
自爆的引爆不了身体。
……
此时的他们就像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白正卿见此微微一笑，身形闪烁间，便将所有无影刺客一一灭杀。
第514章 痛
这便是白正卿想出来的过关方法。
利用BUG。
空间作为诡道的终极奥义，自然对瞬移这些分支道法具有影响力。
而它影响对方的方式便是基础的空间之力。
空间之力不同的组合方式形成了不同的空间道，这是空间的基础。
白正卿利用这种基础之力去影响无影刺客的道法，自然十分容易。
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
他所施展的空间之力是从完整的空间道中分解出来的，从层次上来讲，比起单纯的瞬移、分身之类自然要高级一些，这才能对它们形成影响。
钻了空子过了第八关，白正卿心情大好，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进第九关了。
他现在已经掌握空间，他很期待第九关过后能获得什么。
加深对空间规则的理解？
这是他最期望的。
静静参悟着轮回道，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进入第九关，白正卿严阵以待。
他很想看看现在与那白袍人傀儡的差距还有多大。
过一层九关时，他只有中绝级加中著级的实力，武道领悟也不够，因此被白袍人一击重伤。
过二层九关时，他突破到了高绝级高著级，悟透了寂灭与空间，获得了道体，还掌握了轮回三术。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太多反抗的余地，很快便被白袍人制服。
现在到了三层第九关，他将生命一道也融入了道体，轮回道甚至推演到第四轮，可以说，他的实力有了明显的进步。
所以他很想看看，这样的他，在白袍人面前能支撑多久。
白袍人如约而至。
只不过关卡中那昏暗的血色环境映衬得白袍人有点诡异。
白正卿远远看去，总觉得白袍人的神色有些瘆人。
此时，一声轻笑传来：“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会给我什么惊喜呢？”
“不会让你失望的。”白正卿龇牙道。
说完，他直接一个闪身来到白袍人面前，双掌齐出。
这回他居然选择主动进攻。
这倒是让白袍人有些意外。
他嘿嘿一笑，袖袍一甩，整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白正卿一愣。
没有空间波动，不是瞬移？
他怒吼一声，直接开始变身。
轮回道第四轮，阿修罗。
他的身体突然变大，面色变得狰狞无比。
此时，他感觉腰间一痛，一根白皙的手指戳进了他的身体。
那白袍人十分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一脸惊讶。
如若不是白正卿突然变身拔高了身高，这一指恐怕已经戳进太阳穴中。
也就是说，他这突然的变身救了他。
当然，这并非无的放矢。
白正卿没有傻的以为对方一定会出现在自己身后，直接选择变身躲避要害，这一举动救了他一命。
白袍人出现在他的身侧而不是身后，自然也是这样的考虑。
可以说，双方这一交手集合了实力与智慧。
白袍人见此，抽出手指消失不见。
等白正卿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远处。
此时白正卿满头冷汗，后怕不已。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一直以为白袍人不会杀他，所以对他来说第九关只是一个衡量自己实力是否进步的试验关卡。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呵呵。”白袍人就像没事人一样，一脸笑容地说道。
白正卿此时脑袋嗡嗡嗡的：“为何？前面两次你没下死手，这次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
白袍人听闻笑容更甚：“呵，第一层不下杀手那是给新人的福利。第二层我用的是生命道，本就不擅杀伐，再加上你进步太大，要一招毙命不可能。可你别忘了，第三层考验的是生存。何为生存？如果没有死亡危机，算什么生存考验？”
白袍人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的话就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白正卿的脑海中。
是啊，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白正卿忽然发现，也许是最近他进步太快了，渐渐有些膨胀了。
他虽然构建了强者之心，但却失去了以往的谨慎小心。
白正卿一脸苦笑：“是我孟浪了。”
“懂得反省就好，别忘了，这还是第三层，后面还有很多考验在等着你呢。”说着，白袍人挥拳道：“加油哦。”
额。
白正卿一脸黑线。
刚才还在认真指点自己，怎么突然画风就变了？
不愧是你。
这次白袍人没有多啰嗦，白正卿立刻被踢出了第九关场景。
回到天道塔内时，白正卿愣愣地站在那里，心想：大哥，这一关的奖励是什么呀？
他急忙盘坐下来感悟，只是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满是喜色。
空间道的规则理解。
这一关居然真的是关于空间道的规则理解。
这是他现在最缺的东西啊。
若是能将规则悟透，他便可借此跨入出世级了。
这样一来，应对第四层，他将会有更大的把握。
白正卿心情兴奋，但还是努力克制了下来，赶紧进入悟道之中。
他可不想浪费这样的大好机会。
…………
三层第八关后的空间内，薛烟盘坐着正在感悟道法。
突然，她睁开了双眼。
“成功了。”姬蓉嘴角上扬，眼神闪烁不已：“这就是那人说的道体？果然强大。”
感应了一番道体带来的好处后，姬蓉座下的虚幻莲花再次浮现，开始缓缓旋转，过了片刻后，莲花停了下来，薛烟双眼微眯，嘴角掀起，轻声道：“该收网了。”
…………
天道塔四层，在白正卿看过的所有典籍中，都表明是最难的。
因为第四层考验的是意志。
这是灵魂层面的考验，守关的傀儡自然是魂道修行者。
第四层的守关者被称之为禁魂大士，乃是灵魂一道的专家。
据说连最厉害的森顿，之前也只过了第二关。
而且第四层的评分也与前面几关不同，意志力每上升一个层级，便会被评为两分。
这是二层、三层的两倍。
一层因为考验两项掌控，又是起始层，所以评分略多不足为奇。
可单单考验意志力就给出这样高的评分，足见其难度有多高。
白正卿在进入第四层后，便直接进入了第一关。
四层的关卡一片迷蒙，几乎看不到任何事物。
白正卿抬头也只能看到空中有个圆形的轮廓，那便是此关的月亮。
此时，迷雾翻滚着向两边退去，一道身着黑色拖地长袍的男子向着他缓缓走来。
此人袖袍宽大，双手藏于内而不可见，袍子有着高高的竖领在脑后撑开，宛如开屏的孔雀，冷艳、高贵。
这就是禁魂大士？
果然与典籍中记载的一样拉风。
当那人来到白正卿近前时，袖袍一抖，一根短杖滑落。
随后他手持短杖向前一点，白正卿只感觉身体之中有着一道道疼痛感疯狂袭来，令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第一关的考验便是，痛。
他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自体会这种疼痛感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最令人无语的是，他还无法击杀对方，必须忍过去才算过关。
“特么……嘶……”白正卿只想开口骂人，但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开口。
这特么才第一关？
太变态了吧。
白正卿只得在心里吐槽。
白正卿自认为自己也算比较能忍痛的，但此时的疼痛感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连紧闭嘴巴都做不到，不停地吸着冷气。
MD，这跟魂道、跟精神力有毛关系？
白正卿胡思乱想道。
疼痛感其实是神经系统的一种反馈，原本应该属于肉身范畴。
但白正卿忽略了一个问题，精神力与魂道是不同的。
魂道修的是灵魂，而人的灵魂包含精神力但不只有精神力。
人的意识也是灵魂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其实之前他在跨入第四阶段真武境界时，肉身中诞生的灵便是人的意识状态的一种。
意识不止统筹精神力，同样统筹肉身。
这便是精神力与肉身的联系所在，也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
当然，从狭义来讲，把精神力当作灵魂也并不算错。
如今白正卿获得了道体，精神力与肉身的结合更紧密了，这就导致他此时承受的疼痛感其实比一般人还要厉害一些。
所以对他来说，道体反而成为了他闯第四层一些关卡的阻碍。
白正卿对魂道并不了解，自然不会有这么清醒的认识。
他现在只知道……太特么痛了。
这样的疼痛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直到关卡过去后才结束。
刚从第一关出来的白正卿躺在地上，什么都不想做。
他现在终于明白之前彭公他们为什么从未想过森顿会在第四层埋伏他们了，这特么还打个屁啊，能挺过关卡就不错了。
反正他现在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就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白兄弟，你没事吧？”
白正卿转了转脑袋循声看去，说话的是姜穆。
这老小子居然也闯到了这里。
而与他一道的四名暗巫，如今只剩下了两人。
白正卿忍着不适，坐了起来，询问道：“你们怎么人少了？另外两位前辈呢？”
“哎。”姜穆叹息一声道：“他们都葬身于关卡中了。”
白正卿皱了皱眉：“节哀。”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不自量力。
其实在了解天道塔的规则时，他一度怀疑那九成的死亡率是怎么来的，他觉得既然每过一关就可以自动放弃，那应该不至于有这么高的死亡率啊。
其实他还是小看了心灵之韵对人的影响。
平日里进入天道塔的人大多都是受心灵之韵影响而来，而这些人很少有冷静的自我认知。
只要在过前一关时尚有余力，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下一关。
结果便是一个死字。
这就是高死亡率的由来。
第515章 痒
“白兄弟，我的行程恐怕要结束了，我想拜托你多多照看村长，她一个女子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哎。”姜穆叹息道。
白正卿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姜穆感激了一番后就继续回去悟道了。
这里是他最后一片悟道地了，他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虽然得不到超脱的机会了，但能有所收获也是好的。
对于姜穆这种高手来说，尚且觉得自己没把握过四层第二关，可见四层的考核有多难。
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白正卿看着姜穆黯然离去，可令他意外的是乔子石和另外一名暗巫却没有走的打算。
他们还要继续闯关？
白正卿微微皱眉，他不知道这两个暗巫究竟是真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还是受心灵之韵的影响。
他们毕竟是暗巫，早已入魔，不像姜穆能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极限。
不过白正卿也没多管闲事的去提醒他们，他估计以乔子石的脾气，自己过去好言相劝反而会遭到嘲讽。
他才懒得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况且，暗巫之所以会出现在天道塔，白正卿怀疑这都是姬蓉特意引导的。
理由很简单，暗巫是从哪里收到的风？
他们又怎么知道天启来临了？
从他们与姜穆一道来看，这显然都是姜穆带去的消息。
而姜穆又是姬蓉的心腹，这其中的含义便很值得琢磨了。
白正卿只是略微一思考便有了推测。
姬蓉的目的无非两个。
一个目的自然是想看看这些暗巫能不能把握机遇，得以超脱。
另一方面嘛，也许他们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姬蓉都替他们难受，想着若是他们死在了天道塔中，也是一种解脱。
白正卿还是了解姬蓉的，这正是她的目的。
暗巫对巫人村来说，既是一种底牌威慑力，也是一个污点。
他们的存在让很多魔鬼不敢对巫人村轻举妄动，但同样的，他们做的一些事情，也有违巫人村的宗旨，让姬蓉十分痛苦。
他们毕竟已经入魔了，虽然还念着巫人村的旧情，但行事乖张，对于道德、原则这些约束早已不在意了。
这是魔鬼的天性。
长久以来，姬蓉对他们也是忍得很辛苦。
其实上回白正卿与姬蓉谈到暗巫时，从她落寞的神情以及“分道扬镳”之类的用语中就能看出她对暗巫的态度了。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怨其不仁。
这大概就是姬蓉对暗巫的心态。
连姬蓉都是这种态度了，白正卿自然更不会同情他们。
乔子石二人似乎也没有与他交谈的打算，时间一到，他们便消失了。
随后，白正卿收拾好心情同样进入了第二关。
在进这一关前，白正卿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因为他知道这一关要考验的是什么。
第二关的考验让白正卿很抓狂。
它既不是对他灵魂的拷问，也不像疼痛那般忍忍就过去了。
他刚进入此关后，那禁魂大士便出现了。
同样的手法，却是不同的结果。
在对方施法后，白正卿直接倒地，开始翻滚起来。
痒。
浑身痒。
瘙痒无比。
这便是第二关的考核。痒这个东西说它没有杀伤力吧，也的确是。
但痒到一定程度，这是比痛更难忍受的状态。
如果是一般的痒，比如被蚊子咬之类的，还是很容易忍的。
但第二关的痒可没这么简单。
痒同样是一种神经反馈，但人对痒的控制神经本就比痛感神经要敏感，而在第二关，通过魂道的施法，让人对这样的敏感度提升了百倍不止，简直变态到无法忍受。
白正卿一上来便被浑身瘙痒弄的措手不及。
他难受地在地上打滚，拼命地挠着身体各处，即便是肉身强悍如他，都被挠出一道道血痕。
而这还只是刚开始。
白正卿要疯了。
这怎么可能忍得了一个时辰？
他痒得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一定忍不到最后。
白正卿一边挠着痒，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一些，思考着对策。
过第一关的时候他就曾思考过一个问题，难道每个来闯关的人都靠忍？
当时因为他还算能忍得了，所以在那样的疼痛包围下，没有深想。
此刻，他已经不得不思考起来了。
他回忆着自己所看过的相关典籍。
能过四层关卡的人并不多，每一代都只有那么几人，而能过第二关的更是少之又少。
在当代，即便强如正神也没几个能熬过第二关的。
所以，关于四层关卡的记载是最少的。
而那些仅有的记载，大多还只是猜测。
那些真正能过这一关的人，很多人都不愿意或者不屑于留下记录。
因为魔鬼都是自私的，这对他本人来说并没有好处，何必这么干？
好在白正卿曾在巫人村的典籍中见过一位大巫留下的提示。
提示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勿忘道”。
白正卿此时终于回忆起这不起眼的一个小提示。
勿忘道吗？
意思就是利用道来减轻痒感？
怎么做？
此时连绵不绝的瘙痒让白正卿的思考出现了短暂的停摆。
平日里聪明的脑瓜子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不免有些宕机。
“啊……啊……啊……”
白正卿想通过这种发泄来减轻瘙痒感，可惜失败了。
冷静，冷静，我必须冷静。
白正卿此时才发现，所谓的考验意志力并不一定是指忍耐力，也有可能是考验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保持冷静，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可是……
特么的实在太痒了，怎么冷静？
白正卿痛苦的发狂。
即便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他也不曾想到能痒到这个程度。
道，道，寂灭，灭灭灭。
白正卿已然疯狂，对着自身使用了寂灭之道。
可即便他湮灭了自己的一条腿，那种瘙痒感依然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啊……”
他只是维持了片刻冷静，又再次陷入了癫狂之中。
好在一个关卡足有一个时辰，给了他充分的时间。
过了许久后，他又再度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
对，用生命之道，它可以疗伤，可以续命，一定有用。白正卿连忙尝试着用生命之道治愈自身，果然，那种无比痛苦的瘙痒感减弱了一些。
虽然生命之道无法完全排斥瘙痒感，但在其不断治愈下，白正卿已经可以勉强进行长时间思考了。
现在他掌握的只剩空间与轮回两种手段。
首先是空间。
他对空间一道的理解是所有道中最深的，已然达到了出世级的门槛，所以对其抱有期待。
他仔细思考过后，发现这种瘙痒的感觉来自于肉身，作用于灵魂，也就是说它是一种综合性的效果。
生命之道之所以无法根治它，就是因为生命对灵魂的治疗效果远不如肉身。
这是魂道擅长的领域。
那同为四道的空间能起作用吗？
他曾提出过一个理论，世界万物包括人体都是由微小的空间结构所组成，按理说只要从空间上下手，必然能治愈这瘙痒之症。
但同样的道理，这种方法只能治疗肉身，无法作用于灵魂，甚至治疗肉身的效果还不如生命一道。
所以想了片刻后，白正卿便无奈把空间排除了。
那么就只剩下轮回了。
轮回，灵魂，嗯？
白正卿一怔，他终于想到办法了。
他飞速提起右手往自己眉心一点。
脑后轮回盘显现，第三轮光芒大放。
一股伟力从轮盘中跃出，钻入了白正卿的脑袋。
随后，一道灵魂虚影从他体内钻出，漂浮于半空。
此时，白正卿忽然感觉不痒了。
他的灵魂与肉身分离，那种瘙痒再也没了根基。
轮回术法第三轮，成恶鬼。
他将此术作用于自己身上，将自己的灵魂抽离身体，这样一来，身魂分离，瘙痒感自然退去。
好在这是他自己对自己施法，灵魂还能保持清醒。
白正卿本以为他要保持这种状态直到关卡结束，可令他意外的是，当瘙痒感逐渐退去后，场景变换，他直接进入了天道塔四层空间。
他过关了。
“原来不用忍一个时辰啊。”白正卿一拍脑门，心想自己太傻了。
第一关他要是早点意识到利用道法过关，哪需要忍痛那么久？
这纯粹就是给自己找虐啊。
没时间继续吐槽自己，白正卿很快便进入了悟道之中。
半个时辰后，白正卿盘坐的身影消失，进入了第三关中。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披着黑袍的乔子石出现在这里。
此时的他躺在地上，黑袍破烂，浑身浸染着血渍，处处都是伤痕，整个人陷入了茫然之中。
显然，这一关他是硬挺过来的。
巫人村的典籍他自然也看过，也知道四层的考验要用道法抵抗，奈何他所擅长的道法并无法彻底解决问题，只能略微减轻瘙痒感。
这就是他能挺过一个时辰，而另外一人死于第二关的原因。
过了十来分钟，乔子石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现在的脸色十分难看，既有同伴死去的心郁，又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已经决定不再闯关，半个时辰一过便出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
就在他陷入悟道之时，一道窈窕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
乔子石睁开眼，看见来人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眼睛发亮，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第516章 心灵考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薛烟。
此时的她同样脸色不好看。
她与白正卿犯了同样的错误，在第四层的第一关浪费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
直到第二关时，她才想到利用道法来缓解瘙痒感。
而被痛痒折磨这么久的她自然心情不太好。
在她见到浑身是伤的乔子石时，似是找到了发泄口。
尤其是在见到他那色眯眯的眼神时，薛烟厌恶地对着他便是一弹指。
一朵虚幻的莲花在空中绽放，此时，一片莲瓣突然脱落，向着乔子石幽幽飘去。
那莲瓣飘荡看似缓慢，但在一摇一摆之间便已来到了乔子石的面前。
在薛烟使出莲花术法时，乔子石还没从那种淫靡的心情中醒过神来。
他这辈子唯一的喜好便是美貌女子，尤其最喜欢看到那些女子奋力抵抗的样子。
此时，见薛烟二话不说直接施法，乔子石的心跳加速、脸色潮红，早已心潮澎湃。
他已经决定今天一定要拿下眼前这个女人。
当莲瓣来到他面前时，乔子石哈哈一笑，起身一挥袖袍，打算凭借自己超卓的实力直接破掉此法。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就对薛烟施展他最拿手的淫邪之术。
可惜，他小看了这一片小小的莲瓣。
这道莲花术法看着十分华丽，却完全没有强大术法该有的气势，即便莲花已临身，乔子石依然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杀意以及危机感。
这便是他没把此术放在眼里的根本原因。
但，这就是此法的一大恐怖之处。
无声无息定人生死。
莲瓣粘身，一声轰鸣，周围十米之地化为了虚无绝地。
这可是在天道塔中啊，一片小小的莲瓣居然能溟灭如此大一片空间，可见其威能有多么强大。
可令薛烟万分惊讶的是，乔子石并没有死。
在离那虚无空间十几米远处，一个赤裸着身躯，全身血肉翻飞的身影突然显现，跌坐在地。
看乔子石此时的惨样，虽然未死，但也已然去掉了半条命。
薛烟极快地恢复了淡漠的神情，轻声道：“原来是位出世级的高手，难得。”
乔子石忍着全身的疼痛，一边盘坐着努力恢复伤势，一边沉声道：“阁下好手段，如此强法老夫闻所未闻，不知在老夫死前可有幸得知其名？”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薛烟淡淡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此乃天道第三法，因果。”
“因果？”乔子石轻声低语片刻后，那血肉模糊的面庞突然聚拢一处，笑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法？名不虚传啊，很好，此法与老夫有缘，笑纳了。”
说完，乔子石突然跃起，对着薛烟一掌拍出。
一股黑色透亮的力量从他掌心冒出，在空间中犁出一道长长的裂痕，对着薛烟直直撞去。
看他这模样，哪有半点身受重伤的样子。
显然，刚才他都是装的，或者并没有看上去伤得那么严重，主要目的是为了麻痹薛烟。
乔子石的突然发动令得薛烟一怔。
刚才薛烟所施展的乃是因果道的第二术，果之莲瓣。
有因必有果，此法直接跳过了施因的过程，布下了她想要的果，这一招理应注定了乔子石的结局。
可没想到他此时居然还能生龙活虎的展开反击，这让薛烟很意外。
不过，也仅仅只是意外而已。
乔子石还是小看了天道法的厉害。
“寂灭？呵，找死。”
薛烟一声冷笑，对着乔子石的方向轻轻一点。
虚幻莲花再现。
不过这次没有莲瓣飞出，而是有一颗莲子从莲座上跃出，对着乔子石急射而去。
乔子石见此刚想躲避，可很快他便愣住了。
因为莲子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直接钻入了他拍出的寂灭道法之中。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寂灭道法此时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居然转头对着乔子石袭来。
“什么？”
乔子石惊叫着避让，但那道法不依不饶地紧随其后，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乔子石无奈，只得回头再次推出一掌。
两道寂灭之力相遇，相互消融。
乔子石咬着牙拼命激发着体内领悟的寂灭道韵，努力消化着那道背叛的寂灭道力。
此时的他心里有着万般疑惑，为何他的术法会背叛他？
此时，远处传来了薛烟的轻喝声。
乔子石转头看去，这一看，魂都差点吓没了。
只见又有一颗莲子对着他这里急速射来。
这回他躲不过去了，莲子很快便融入了他所施展的道法中。
与上回一样，他新施展的寂灭道又背叛了他，直接对着他这个主人反攻而来。
这回离得太近，他连躲避的时间都没了，直接被寂灭淹没。
只是眨眼工夫，他整个人便消散不见了。
乔子石，陨。
一位领悟斗道终极奥义，并修到出世级境界的绝顶高手，居然就这么被轻易击杀，薛烟的强大令人恐惧。
当然，事实上这一战看似轻松，但对薛烟来说也已然使出了全力。
刚才她所施展的术法为因果终极之法，名为因果莲子。
这道术法只有一个效果，一报还一报。
它可以对任何术法施加影响，使其反弹回去。
可以说，掌握此道的薛烟已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的薛烟，额头有着细微的汗珠。
“看来以我如今的境界只能连续施展三次莲子，还是太弱了，得尽快突破到出世级才行。”
她这话若是让已故的乔子石听见，估计棺材板都要被掀翻了。
他肯定万万想不到自己死在了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手里。
而此人还嫌自己弱，真是太凡尔赛了。
薛烟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一丝波动，静静地盘坐了下来。
进入悟道状态的她，气质沉凝、面容恬然、宛若天仙。
…………
已经进入第三关的白正卿自然不知道塔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空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他蜷缩在地、双目无神，嘴里发出着一声声“嗬嗬”低喘。
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真特么太酸爽了。
四层第三关考验的是“酸”。
这不是普通的酸痛，而是让人酸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甚至在如此状态下，还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这便是他没能马上使出轮回法抽离自己灵魂的原因。
不过这都是一时的，在白正卿不懈努力下，他终于还是用出了“成恶鬼”，顺利度过了此关。
可等他进入第四关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这回考验的是“麻”。
在麻痹状态下，他是彻底动不了了。
他的第一想法便是在地上躺个一个时辰熬过去。
反正麻这种事比起痛、痒、酸来说要好熬多了。
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敢这么做。
这可是第四关，怎么可能比前面三关好过？
他怀疑这第四关是要在一个时辰内脱离麻痹的状态，不然也许会被抹杀。
虽然他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但他可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怎么办？
一动不能动，怎么让自己过关？
他整个人麻到都无法调动体内的一丝道韵，根本无力解除这种麻痹状态。
显然，靠道是不行了。
可道都无法用了，那他还能做什么？
一个修炼者，除了道便只有修为了，可修为与道是息息相关的，道无法调动，修为更不行了。
白正卿一时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力量可以用？
白正卿思绪飞转。
直到他想到一件事时，灵光一闪。
第四层考验的是什么？
痛也好，痒也好，或者是酸、麻，这些无非都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换句话说，这是对心灵的考验。
所以，要解除这种麻痹状态，唯有依靠心灵。
对，心灵之韵。
这片天地充斥着心灵之韵，这是天地的基本力量，也是修炼者最重要的力量源泉。
想通了这些，白正卿缓缓闭上了眼。
此时，他忘记了空间，忘记了寂灭、生命、轮回，他一心感应天地，捕捉那似是而非的心灵之韵。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正卿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一直未曾醒来。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一个时辰，白正卿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大放。
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此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在他身周盘旋，起先还没什么反应，但很快，那股力量开始逐步显现，将他平躺的身躯缓缓托起。
身形越飘越高，速度越来越快，白正卿就像一枚出镗的炮弹向着空中飙射而去。
可当他的身体漂浮到千米高空时，忽然，那股力量像是受到了感召，飞快钻入他的体内。
而没有这股力量托着，白正卿也从千米高处轰然坠落。
最终……
砰。
一声闷响，白正卿闷哼一声，直接被这一下砸出了内伤。
但只是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而且笑的越来越大声：“哈哈哈……终于，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哈……”
笑声在关卡中久久未散。
…………
此时，薛烟皱着眉头躺在第四关的关卡中，正在想着破关的办法。
忽然，她神情一动，面露笑意，媚眼如丝。
第517章 死亡逼近
心灵。
虚无缥缈。
它不像精神力，在修为进入第三阶段后便可以实质化，让人看得见摸得着，甚至在突破到高著级时，完全转化为了实物。
所以，一般来说，人是感受不到天地之中的心灵之韵的。
但万事总有特殊情况。
若是将自己彻底放空，进入那种无我的状态时，心灵之韵便会呈现在人的感知之中。
这无关境界高低、无关道的强弱，纯粹是一种心灵上的契合状态。
此时的白正卿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他很早就想到了要感悟心灵之韵，但却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成功，可见这件事有多难。
当然，白正卿做的不是感知这么简单。
心灵之韵虽然虚幻，但本质上来说也是一种力量。
白正卿要做的正是将这种力量纳为己用。
而从最后他的状态来看，显然他成功了。
“心灵的蜕变万般艰难，但吸收心灵之韵却是一条捷径，哈哈哈哈，我太聪明了，我太幸运了，哈哈哈……”
白正卿兴奋地大笑不已。
他实在太激动了。
原本的他只是想利用心灵之韵的力量解除自己的麻痹状态，谁承想却有如此大的意外收获。
吸收了如此庞大的心灵之韵让白正卿的精神有些微的失控，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饱胀感。
在常人看来，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满足。
但白正卿很清楚，这是心灵之韵吸收多了，一时间消化不掉所造成的副作用。
现在的他神情亢奋，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压制住这种兴奋的情绪。
不过自心灵之韵汇入他的体内时，那种麻痹感便自然而然消退了。
很快，躺在地上的白正卿便见到场景变换。
他过关了。
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就这么躺在那儿，咧着嘴无声笑着。
如果现在有个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傻子。
…………
天道塔外，散魔们越聚越多。
很多原本不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的人都被亲朋好友呼唤过来了。
而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如今的天外榜。
那两个蒸蒸日上的银色名字实在无法让人忽略。
此时，几个熟悉的面孔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同样盯视着那突然出现的天外榜。
“31了，哎……”吴永年看着白正卿名字背后变换的数字长出一口气。
他与特里等人已经从天道塔出来了，这也意味着此次天启的超脱之机与他们彻底无缘了。
所以此时的他心情反倒放松了不少。
可在他出了天道塔，见到这张全新的天外榜时，还是被大大地震撼了一把。
同样的，其他那些从塔里活着出来的人，一个个也是被惊的目瞪口呆。
正式继承了荒神之位的特里感慨道：“此人真是千万年来都不曾出现过的绝世妖孽，堪比上古传说中的神话人物。”
一旁的罗燚板着脸一声不吭，看似不服气，但他黯然的眼神显然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对于白正卿的观感，他是极为复杂的。
白正卿击杀了他一向崇敬的爆神董烈，他理应找对方报仇才对。
但魔鬼的本质又让他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感。
最关键的是，在天道塔中，白正卿还曾经出手救过他。
如此一来，那一丁点的恨意都就此消磨了。
原本他的心中还有对实力的渴求，还有对追上白正卿的野望，可此时，这个心态也崩了。
不过好在，随着白正卿通过的关卡数越来越多，罗燚的心情倒是慢慢平复了下来。
差距小还能让人产生羡慕嫉妒的情绪，差距越来越大，反倒可以促使人平静以对。
当然，还有一些人是真正的为白正卿开心的。
比如柳白，比如姜穆。
他们现在所期待的只有一个，白正卿最终究竟能过多少关。
现场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人却是在替白正卿担忧着。
那人便是姬蓉。
她也完成了这次的天道塔之行。
最终，她还是止步于四层三关。
当她从天道塔出来时，见到天外榜，见到榜上白正卿的名字，她是很高兴的。
但当她见到紧随在白正卿身后的薛烟时，她不自觉地就陷入了紧张的状态。
她有种预感，这个人与白正卿之间定会有所交集。
至于结果是好是坏，她并不确定。
但一个同样能过掉全部关卡的强者，足以令她重视。
而且，她从周围人的谈话中发现了一点，薛烟后面的关卡数字原本与白正卿的差距是比较大的，而如今，数字越来越接近。
对方似乎是在有意追赶着白正卿，这让姬蓉十分紧张。
“希望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姬蓉暗想道。
…………
四层第五关，第六、七、八关，白正卿过得都很轻松。
掌握了方法的他，面对这些关卡时，完全可以做到从容应对。
后面几关痛、痒、酸、麻激增了好几倍，但也不可能一下子便令他奔溃。
只要给了他一点时间，他便可以利用道、利用心灵之韵破解关卡。
也许是因为关卡过的太快，那逐步逼近他的薛烟一直未能追上他。
即将进入第九关，白正卿微笑着起身。
自从掌握了吸收心灵之韵的方法后，他的修为进步极快，比起悟道，心灵进化才是这个世界修行的正解。
随着心灵的不断进化，白正卿发现他对道的感悟速度快了很多。
第四关后，他领悟了轮回道第五轮术法，阿鼻狱。
这是一个领域类的术法，准确的说算是世界类。
因为它有自己的规则。
比起武师、智师所施展的领域，此术无论笼罩范围还是威能强弱，皆不可同日而语。
阿鼻狱能让白正卿明显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诞生出了自己的独特规则。
若是敌人处在此术笼罩下，必然会对道韵的压制极为强烈。
第六关后，白正卿再次领悟了轮回道第六轮术法，阿罗汉。
这是一种断欲之法。
人一旦中了此术，将变得无欲无求，任人宰割。
至此，轮回道的识境部分已修炼完成。
白正卿也借此正式迈入了出世级。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本来以为会凭借空间道突破出世级，可没想到轮回道后来居上，抢先了一步。而最令他意外的是，轮回道九轮术法，他只掌握了六轮就出世了。
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轮回道究竟有多强大。
第八关后，白正卿高屋建瓴，站在出世级的境界高地，他终于将最早感悟的空间道规则完全悟透了。
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有两条道迈入了出世级水准。
加上他智武双修的境界加成，连白正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强。
此时的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些微的变化。
他的心态古井不波，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第九关了，不知道这魂道的终极奥义是什么？”
白正卿的声音还在此间回荡，他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他刚离开，薛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这里。
她环顾四周微微叹声道：“还是晚了一步，看来只能等过了九关了。”
…………
第九关的场景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令白正卿惊讶的是，那白袍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当然，此时的他穿的并非白袍，而是禁魂大士那身夸张的黑色拖地长袍。
白正卿十分疑惑。
前面八关，一般都是他先进入关卡，然后禁魂大士才会出现，而这一关那人却提前出现了。
还有，前面三层白袍人穿的都是白色袍子，连第三层原本穿黑衣的无影刺客都没有改变他的穿着习惯，可这一层为何变了？
他不知道这样的变故说明了什么。
白正卿并未在意这些，自信一笑，对着那白袍人遥遥一礼道：“又见面了，请赐教。”
他有自信的本钱。
出世级加上轮回道以及三种大道加持，还有心灵之韵的领悟，这些都将他推到了一个极致。
除了超脱者，没人能再让他忌惮。
而白正卿也很肯定，天道塔的考验不可能出现超脱者。
因为这是两个层面的境界。
一旦超脱者出现，那考核便没有意义了。
这从第六关他突破出世级后，在第七、第八关所面对的对手仍是出世级便可以佐证。
只不过他的自信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他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时，对方却意外的没有给出回应，只是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
什么情况？
白正卿皱了皱眉，自信的笑容收了起来。
情况似乎不对。
就在此时，他隐隐感觉到了眉心一片冰冷。
白正卿瞳孔急缩，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可令他惊恐的是，那种眉心的冰冷感依然存在，而且愈演愈烈。
怎么回事？
不可能？
这是什么？
白正卿淡定的心绪出现了一些波动，一种淡淡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他能感知到，危险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逐步逼近，大约只要万分之一秒，也许他就将身首异处。
而直到此时，他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怎么可能？
什么人能强大到如此程度？
难道真的是超脱者吗？
不可能。
白正卿思绪高速运转，思考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第518章 打败我
真正的心灵大师，便是面对死亡依然能保持冷静。
白正卿此刻便是这种状态。
他脑筋飞速运转，寻找了破解危机的方法。
而当他的视线无意间瞥向周遭时，忽然，他的眼神一动。
不对，这空间之中的迷雾怎么是静止的？
在前八关中，他虽然没有刻意留意这朦胧空间，但他还是能感知到空间中的迷雾是在缓慢流动的。
而此刻，这些迷雾却完全处于静止状态。
不是空间压迫导致的，那会是什么？
叮。
似是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白正卿灵光一闪。
对，是时间。
这一关是时间之道。
白正卿悟了。
他之所以见不到敌人，是因为他们正处于不同的时间节点。
远处的那道白袍人身影只是对方用来迷惑他的手段。
而此刻，那人的真身正在刺向他的眉心，因此他才会感觉到冰冷、感觉到危险。
想通这些后，白正卿一声爆喝：“时间也阻挡不了我，给我破。”
一道无色之力从他眉心凝聚，向着四周晕开。
而随着这种力量的渗透，一道伸着双指点向他眉心的身影逐渐浮现。
此刻，双指指尖距离他眉心的位置不到一寸。
那人此时正噙着笑，眼中满是欣慰。
“你没有让我失望。”白袍人收起手，一步后退与远处的那道身影重合。
而他身上的黑色大袍子也转变为他一贯所穿的白袍。
白正卿脑门微微出汗，勉强维持着淡然的神情看着对方。
刚才真是差一点就死了。
太狠了。
他此时对眼前这笑的灿烂却心若磐石的家伙很无奈。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时间一道的强大。
“是不是觉得时间很厉害？”白袍人笑着摇头道：“其实不然。”
“魂道虽为四地道之首，时间之道也要略强于空间、生命、寂灭，但其实本质上没太大区别。”
“刚才你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时被迷惑住罢了，若是你早知此关守关者掌握的乃是时间道，你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白正卿听着他的述说，深觉有理。
时间一道强就强在诡秘。
它比之空间更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刚才若是白正卿直接使出轮回道第五轮阿鼻狱，或者在身周布下阿罗汉结界，白袍人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因为轮回道是凌驾于时间道之上的存在。
两道相遇，只要施法者修为上没有太大差距，时间道自然无所遁形。
白正卿虽然已经极其注意，但他在进入此关时见到白袍人身在远处，第一反应自然不可能马上启用杀手锏。
这便是白袍人为自己创造的机会，也是白正卿差点中招的原因所在。
有心算无心，白正卿很吃亏。
好在他反应够快，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地道对你已经无威胁，我也只是试试罢了，可惜啊，没能成功。”
白袍人摇头晃脑地长吁短叹，可他的话听在白正卿耳中却格外刺耳。
什么叫可惜？
难道非得真把他杀了才高兴？
白正卿嘴角抽了抽，默然无语。
白袍人见他矗立原地不说话，仍保持着警惕，撇嘴道：“无趣。”
说着，他一挥手，场景变换，白正卿立时回到了天道塔空间中。
“呼……”长出口气，白正卿一屁股坐下，心中才慢慢得以平静。
刚才那一幕真的太危险了，险些丧命。
而他也相信如果有机会，白袍人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此人当真恐怖。”白正卿揉着脑门感叹道。
好在他心灵意志强大，很快便从这种临死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接下来他便心无旁骛的开始感悟时间一道。
他是有时间道基础的，而且还拥有出世级的境界，因此上手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掌握了时间道的所有用法。
至于悟透规则，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现在寂灭和生命一道他都还没悟透呢。
从悟道中醒来，白正卿微微一笑，心情舒畅。
这次天道塔之行对他来说收获满满，不但掌握了四道终极奥义，还领悟了强大无比的轮回道。
关键是他还解决了森顿这个大敌。
可谓事事顺利。
“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创道了。”
创道是超脱的基础，只有创造出新的道来，才能完成真正的超脱。
白正卿此时想着，天道塔的第五层难道就是教人创道的？
按照白袍人设置的考验思路来看，极有可能。
可要如何教授别人创道呢？
创道是很私人的事情，完全得凭借自己的感悟和理解去创造，别人教授的那就是别人的感悟。
他不知道白袍人要怎么做。
“想那么多干吗？既来之则安之。”白正卿微微一笑，起身向着五层阶梯走去。
当他来到阶梯前正想跨步而上时，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空间中心位置。
白正卿有所感应，回首望去，正巧与来人四目相对。
薛烟。
白正卿眼睛微眯，心情起伏不定。
她也过了四层九关？
这一点让白正卿很意外。
当然，也只是意外而已。
在一层九关时，他就听白袍人嘀咕过有人会来闯第九关，当时他便想到了来人可能是薛烟。
此时在这里见到她，似乎也不足为奇。
薛烟见到白正卿似乎并不意外，她展颜一笑，魅声道：“见到我不高兴吗？”
白正卿想了一下道：“无所谓高不高兴，我就是很好奇，你追我追得这么紧，到底想干吗？”
他在天道塔中过关有快有慢，薛烟的速度能与他如此贴近，显然是在故意控制速度。
那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为何不在一开始就赶上他，而是到此时才出现在他面前？
薛烟掩嘴一笑道：“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
“呵，你说是就是吧。”说完，白正卿头也不回的跨上了五层的阶梯。
他没时间跟薛烟耗下去了，半个时辰的感悟时间快到了。
就在白正卿拾级而上时，令他意外的是，薛烟并没有坐下悟道，而是快速向他走来。
嗯？
在白正卿跨入第五层时，回头见到了薛烟同样踏上了五层阶梯。
她真的是冲我而来的。
白正卿此时心中万般肯定。
场景变换，薛烟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出现在白正卿眼前的是一个明亮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位置有着一座巨大无比的宫殿。
他已经进入了第五层第一关。
将薛烟的事抛到一边，白正卿漫步上前，来到宫殿前站定。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巨大宫殿。
这是一座宛如山川一般的庞大宫殿，看样式十分接近夏国古代的皇宫建筑。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在这座宫殿连绵的白色殿墙上有着众多繁复的神秘图案。
这些图案散发着奇异的道韵，就像是大道秘纹，遍布整座宫殿。
“这是什么？”他轻声嘀咕道。
就在此时，那些神秘图案突然开始蠕动起来。
嗯？
活的？
白正卿震惊不已。
就在他愣神之际，那些纹路全部汇聚到了高大的中心殿门处，最终拼凑成了一个圆形图案。
白正卿见此一愣：“怎么这么眼熟？”
说着，他心神一动，抬头看向了天上的太阳。
正巧，此时太阳突然光芒大放，照射向那座巨大宫殿。
而令白正卿万分惊奇的是，太阳里的那个天道图案此时正顺着光芒汇入了宫殿之中。
与此同时，宫殿大门上的那个圆形图案发出了璀璨的亮光。
轰隆隆。
地动山摇，整个世界似乎都要崩塌了。
白正卿静静地矗立在地面上，岿然不动。
他没有因为此时的巨变而心生惧意，他只是好奇，这一切变故究竟为的是什么。
很快，他便有了答案。
他眼前的宫殿开始整个拔地而起，就像他在外界看过的一部电影《变形金刚》一般，开始变形了。
很快，那么庞大的一座宫殿变为了人形，顶天立地。
白正卿抬头仰望，在阳光的映照下看清了巨人的模样。
白发白眉、一身黑袍，脸是中年人的脸，气质却给了他沧桑无比的感觉。
那人同样低头看着宛如蚂蚁一般的白正卿，嘴角渐渐勾起。
白正卿见此一怔，抬手指着那人道：“是你？”
他从对方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模样，正是那白袍人。
虽然此人的长相与穿着与白袍人完全不同，但那不羁的气质还是没能瞒过白正卿的慧眼。
此时，那巨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宛如惊雷：“小家伙倒是好眼力。”
白正卿确认了他的身份后，翻着白眼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浮夸？老这么抬头看对颈椎不好。”
白袍人一怔，笑声爽朗：“哈哈，有趣，有趣。”
说着，他的身形飞速缩小，很快便缩减到与白正卿一般高的普通人身高。
白正卿点着脑袋道：“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白袍人无奈摇头：“你倒是心大。”
说着，他右手一翻，取出一个脑袋大的玻璃珠，看着白正卿道：“打败我就能过此关。”
“打败你？”白正卿听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之前一到四层的第九关都是抵御住白袍人一击便可过关。
即便如此，他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里，而此时白袍人居然说这一关是要彻底打败他？
这特么是正常人能完成的考验吗？
第519章 绝不相信
打败白袍人？
这个白正卿从未想过。
况且他估计的没错的话，眼前的白袍人使用的应该是天道法，比之前面四层第九关一定会强的多，这更没什么胜算了。
白正卿黑着脸道：“使用地道奥义的你我尚且不是对手，如今你掌握天道法，我如何胜？”
白袍人听闻嘿嘿一笑道：“眼力不错。”
“你说的的确是个问题，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颠了颠手中的玻璃球，笑着说道：“此关，我将施展的是天道之中的命运一道，不过这并非我所擅长，所以威能未必会强于之前，你放心。”
放心个屁。
白正卿腹诽道。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白正卿心里倒是不自觉的有了些底气。
虽然一二三层第九关，他都败了，但其实第四层的第九关，他是有机会获胜的。
只不过当时白袍人被破去时间道法后没有继续与他交战，所以白正卿心里不笃定。
看来只能拼尽全力了。
白正卿舔了舔嘴唇，眼神坚定。
看着他气势逐渐攀升，白袍人笑了。
“好，很久没好好战上一场了，希望你能让我战的痛快。”
这回白袍人没有选择偷袭，而是大大方方的抓着玻璃球，高声念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中二。
白正卿一脸黑线，为白袍人感到羞耻。
只是当一束玄妙的光柱从白袍人身躯中浮现并直入高空时，白正卿便再没心思吐槽了。
好玄妙的道韵。
好强大的道法。
这就是……命运？
白正卿感受到了压力。
此时只听白袍人朗声道：“命运一道只此一术，能破掉你便赢了。”
白正卿心神一凛。
他并没有因此而高兴。
只有一道术法，说明此术一定很强，哪是那么容易破的？
此时那白袍人已经缓缓向他走来，而随着他的靠近，给与白正卿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很强啊。”白正卿眯着眼，轻声嘟囔道。
此时，他没再保留，脑后的光轮立刻浮现，并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他要动真格的了。
不过他没有急于出手，而是一直在观察那道光柱。
他要先寻找对方的破绽，然后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获胜。
光柱是一体的，直入云霄，看不到头，虽然看似很薄，但白正卿能感觉到其强大的防御力。
另外，此时那光柱还只是萦绕于白袍人的身周，并未被用于进攻，所以白正卿根本无法判断它的攻击力。
得先逼他动手才行。
白正卿下了决定后，突然冷笑一声道：“打就好好打，你套个乌龟壳是几个意思？”
白袍人笑容一滞：“你想触怒我？”
说着，他缓缓抬起手道：“看来你是想引我先动手，那便满足你。”
说完，他的右手之中开始有一道漩涡产生，那光柱飞速回收融入了漩涡之中。
接着，漩涡一滞，反转起来，那光柱便从漩涡中跃出，直奔白正卿袭来。
白正卿瞪着眼一直在看他施法，当见到漩涡停滞的刹那，他在心中爆喝：就是现在。在那一刻，他动了。
一道血红的领域飞速蔓延，而在这领域之中，还有一道道光头身影若隐若现。
白正卿的身形逐步拉高，变得魁梧，面容狰狞，并且开始大力奔跑起来。
当领域与白袍人掌心的漩涡一接触，虽然未能阻止漩涡反向转动，但明显转速没有吸收光柱的时候转得快。
而那道道光头虚影则不断投入到漩涡之中，似是同样在拉扯着漩涡的转动。
“即便是命运，也得入我阿鼻轮回，承受欲望之火。”白正卿大吼一声，已大踏步来到白袍人身前，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那白袍人站立在原地不动，看着白正卿这一系列操作，眼带笑意：“你很聪明，懂得把握命运在攻守转换之间的破绽，这一回合你赢了。”
说完，不等白正卿的巴掌袭来，他便主动散去了身影。
在此时，仍有声音在空中回荡：“不要骄傲，真正的命运是没有破绽的，切记。”
没有破绽？
世上真有没破绽的道法？
白正卿第一反应是不信，但一想到白袍人的高深境界，他又不得不信。
不过这些不是他现在所关心的，现下最重要的是……他过关了。
白正卿微微一笑，没有表现的很兴奋。
因为这只是第五层的第一关，而他，已经使出了最强的手段。
刚才这短短的交锋，他一连使出了轮回道四五六轮的术法，获胜是应该的。
眼前的场景一如既往的破碎转换，白正卿来到了天道塔第五层空间。
随着楼层的上升，天道塔空间越来越小。
第五层空间居然只有十亩之地，这让白正卿很诧异。
而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时，一道倩影随之出现。
薛烟居然也闯过关了。
白正卿见此眼神一凝，心中万分警惕。
…………
“追上了，追上了。”
天道塔外人声鼎沸。
当薛烟名字背后的数字与白正卿齐平时，现场彻底炸了。
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其中的不简单。
三十七。
这便是两人后面的数字，名字依然是银色，这说明两人还未闯完关卡，仍在继续。
而这个数字已经带着两人挤进了天外榜前三十。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太可怕了。
如果只是一人有如此成就大家伙还不会觉得有多异常，可现在一下子出现两名这样的妖孽，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都过了37关，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相遇了？”
“有可能。”
“如果按之前的推论，一层共有9关的话，37至少说明他们都迈入了第五层，这太恐怖了。”
“是啊，我看过的典籍也不算少，可从未听过有人进入过五层。”
“废话，你看看天外榜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将见闻记载于典籍之上任由众人非议？”
“哎，可惜我们看不到塔内场景，不然也能一观大神风采。”
……
众人议论声不断，而在人群最前方的姬蓉则板着俏脸，心中的烦躁愈演愈烈。…………
此时，远在铁棘域同城的吴娜似乎也生出了一些感应，她遥看天道塔的方向，心中升起一抹担忧。
“你答应我的会陪伴我一生一世，你可不能食言啊。”吴娜喃喃自语着。
…………
“这回你还往哪里躲？”薛烟看着白正卿嫣然一笑道。
“我为何要躲你？”白正卿淡淡地说道。
“嘻嘻。”
薛烟的笑声听得白正卿一阵腻歪。
可薛烟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觉悟，笑声不断：“呵呵呵呵，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见白正卿不为所动，她捋了捋耳边长发，摆出一副妖娆模样：“还是说你已经猜到了？”
听到这里，白正卿的神色终于起了变化：“我父亲真是你杀的？”
没错。
关于他父亲的案子，其实白正卿早就有了猜测。
他父亲的案子，最直接的涉案人员是李泽东。
虽然他并不是动手的人，但他被委派去见证那一幕，一定是跟案子有所关联的。
顺着这条线，白正卿首先查到了天使这个魔鬼组织。
因为李泽东表面上似乎跟天使有关系。
可在他深入调查之后，他最终发现李泽东真正的身份并非天使组织的一员，而是听命于袁自罡。
袁自罡手下有明众这个犯罪组织，做出些杀人的勾当似乎也很合理。
而且最终袁自罡死于非命，线索到这里其实就断了。
但白正卿明白一点，事出有因是必然的。
任何罪犯犯案都必然有其目的性，俗称作案动机。
明众与他父亲并无太大关联，没理由谋害他。
除非如一开始得出的结论，那是一场意外，才能说的通。
可白正卿早就否定了这个结论。
他更倾向于凶手就是冲着他父亲去的。
而且据他了解，他父亲当时正在研究着与魔鬼相关的一项课题。
所以，他很肯定，当时杀他父亲的人一定是魔鬼或者与魔鬼有关的人，明众的可能性很低。
基于这个判断，他再次采用了假设性推理的方法。
假设袁自罡并非幕后凶手，那谁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
答案不言而喻，那便是袁自罡的妻子陈英。
而他又明确知道，陈英是薛烟假扮的，那么凶手自然就是薛烟了。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薛烟又救过他好几次，所以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回避这件事。
如今两人终于再度碰面，是时候该了结一切了。
薛烟听到白正卿的问话，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真是要笑死姑奶奶了。”
白正卿黑着脸没说话，就这么看着薛烟像个神经病一样大笑着。
笑了许久后，薛烟才停下来。
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指着白正卿道：“你的父亲，哈哈哈，你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你知道他的真面目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呵呵，父亲？那不过是一个把你当做试验品的人渣而已，你还管他叫父亲，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白正卿脸色微白，但眼神仍一如之前般坚定。
他不相信薛烟所说。
绝不相信。
第520章 身世
“看你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薛烟嗤笑道：“那我就与你好好说说你的身世，呵。”
“你其实……”
薛烟在那边讲述着白正卿小时候的事，而这一切对白正卿来说都很陌生。
谁又能记得自己幼时的那些事呢？
听薛烟的描述，白正卿的身世其实并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般顺畅。
白正卿在之前便已经知道自己并非白妈亲生，还知道自己是被他父亲捡回来的。
可他并不清楚自己来自于哪里，亲生父母又是谁。
而此时，薛烟告诉了他一些事。
听着薛烟的讲述，白正卿越听脸越白，心神激荡，连心灵之韵打磨出来的宛如磐石般的心境都有了一些动摇。
“其实最先捡到你的人是我。”
薛烟首先给了白正卿一个震惊的消息。
不过这个消息虽然令人意外，但白正卿依然能保持平静。
“我是在神农谷附近的堰城捡到你的，当时的你还裹着厚厚的布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当时看你长的圆润可爱，我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便将你带在了身边。”
“我的目的地是京城，所以就把你带去了那里。”
“不过等到了那里，我就后悔了。带着你这个屁事不懂的孩子太麻烦了，但好歹缘分一场，就这么扔了你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就将你放在了和平大厦附近的一处垃圾箱旁。”
听到这里，白正卿算是把自己幼儿时期的故事串起来了。
原来他并非京城人。
原来他来自堰城。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薛烟。
白正卿基本已经相信了薛烟的说辞，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我看着那人把你捡走后，我才离开的，所以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吧。”薛烟神情坦然道。
白正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薛烟一个大姑娘带着他一个婴儿的确很难，能看着他被人接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虽然把你送出去了，但我还是会经常留意你的动态。”
从这句话中，白正卿感觉到了薛烟柔软的一面。
也许女人都有展现母爱的一面吧。
白正卿思索着。
此时在他的心中，薛烟的形象变得更立体了。
“其实一开始那家人对你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看来如此。”薛烟目视一侧，回忆道：“我一开始也以为那人只是一个搞心理研究的，后来在我潜伏到袁自罡身边时，我才发现那人的真实身份。”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说到这里，薛烟转头看向白正卿，嘴角一勾到：“你猜你的‘好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白正卿没有她想象的慌乱，面色冷静道：“你想说我父亲是魔侦局的一员？或者说是魔侦局的地下成员？”
薛烟一怔：“你都知道？”
“这些我老师早就告诉我了。”白正卿说道。
“那你知道你父亲具体是做什么的吗？”薛烟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他是一名研究员，做的是‘人性研究’的工作。”白正卿脸色微暗，似乎对他父亲的工作也并不完全认同。
以前他一直以为他父亲是一个心理学家，后来得知自己身世有问题后，他找了段天涯他们询问了一番，最后才得知他父亲其实隶属于魔侦局的一个地下组织，是人性研究的专家。
所谓的魔鬼研究课题，其实就是研究人性。
人生来就有一些劣根性，有比较严重的，也有比较轻微的，这些都在他父亲的研究范围内。
而在研究的过程中，他父亲自然也做过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被编入地下组织，不显露人前。
这就是白正卿无法完全认同的地方。
在他的了解中，这个组织虽然不像暗卫宫的明众组织那样为非作歹，但其实也干了不少缺德事。
听到白正卿的回答，薛烟便知道他已经知晓一切，她冷笑道：“呵，一向正义凛然的白总正，居然也能容忍这种事情存在？”
白正卿微微摇头：“世上哪来绝对的正义，虽然对我父亲所做的事，我也持保留意见，但无可否认，他们这么做无非也是为了研究清楚魔鬼觉醒的原理，从根本上杜绝这种现象。”
“哈哈哈，可笑。”薛烟嗤笑道：“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所做的事难道不是恶事？他们与魔鬼的差别在哪里？哼，一群伪君子罢了。”
“差别？”白正卿此时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差别就在于你看待事情的心态，只要心向光明，即便干了错事，也是值得被原谅的。”
薛烟眯了眯眼，冷笑道：“好一句‘心向光明’，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你又当如何看待？”
白正卿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知道薛烟问出这个问题必有下文。
果然，薛烟见他不回话，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你知道你那个好父亲在临死前正在研究什么吗？呵呵，他在研究的是如何扼杀智武双修者体内的魔鬼因子。懂了吧，他在拿你做研究。”
白正卿听闻皱眉道：“那时候我还没进魔侦局，父亲根本不知道我有智武双修的天赋。”
“幼稚。”薛烟怒笑道：“你以为一个专门研究人性的人能看不出来你的特殊？你小时候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入了他的眼中，从那些点点滴滴中，他就能判断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正卿一怔，沉默了片刻后，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薛烟皱眉道。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父亲看出了我的特殊，但那又如何？”白正卿笑容温暖，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回忆：“人的行为是做不得假的，父亲从小对我就好，那是源自于心底深处的关心和爱护，试问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怀有恶意呢？”
他看着薛烟正色道：“就算他死前真的在研究与智武双修有关的课题，那又如何？这能说明什么？这就能说明我父亲在拿我做实验？”
“难道你觉得这是种巧合？”薛烟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你也太天真了，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不，我没说这是巧合。”白正卿摇头道：“就算父亲因为这项课题而将我作为研究对象，记录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但本质上他并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这就够了。”
白正卿的述说似乎令的薛烟大失所望。
她沉着脸道：“既然你这么不爱惜自己，那不如也成全一下我？”
“哦？你想怎么样？”白正卿一脸平静道。“借你的道一用。”薛烟眯眼道。
“如何借？”
“你过来，我告诉你。”
“呵呵。”白正卿忽然笑了。
他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庞，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跟我说这么多，恐怕就是在等这一刻吧？先用我的身世来动摇我的心境，然后以同仇敌忾的方式让我产生共鸣的情绪，从而瓦解我的抵抗意识，最后将我一举拿下，我说的没错吧？”
薛烟脸色微变：“一派胡言……”
白正卿伸手阻拦道：“别急着否认，听我说完再狡辩也不迟。”
薛烟死死得盯着白正卿，但白正卿脸色始终平静。
“世界上最高明的骗术就是九真一假，将你想要表达的一个错误信息隐藏于九个真实的信息之中，这就极难分辨了。就先让我来猜一猜你刚才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白正卿一边踱着步说着话，一边观察着薛烟的神色。
“你在堰城发现我是真。”
“你将我带去京城也是真。”
“你将我放在和平大厦，最后看着我父亲把我捡走也是真。”
“你一直在留意我的成长也是真。”
“你说的关于我父亲的研究同样为真。”
“但……”
白正卿忽然停步，说话声也停了下来。
薛烟心头一跳，莫名有些紧张，可表面上她仍神情自若。
见她神色未变，仍一脸淡然，白正卿笑了。
“呵呵，即便你伪装的再好，也掩盖不了你的心虚。如果是正常人，听到别人说话突然停住，多少会有些小表情，比如皱眉、比如抿嘴，多少带有点疑惑情绪，但你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薛烟一怔，眼睛眯了起来。
这个反应显现着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与之相反，白正卿此时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认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虽然怀有别样的目的，但我依然很感谢你，没有你的话，我无法得到父母的关爱，无法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言归正传，继续刚才的话题。”见薛烟似乎想要说什么，白正卿没给她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在想，也许你一开始对我的确是有恻隐之心，的确是在关心我的安危，但当你获知我与你一样，同样具有智武双修的天赋时，你的心态起了变化。”
“你是在堰城捡到我的，而堰城离神农谷这么近，我猜测你应该是从问道天出来的吧？”
“也许你根本就是问道天里土生土长的人，只不过你出来的早，没有觉醒或者还没入魔，所以问道天的规则限制对你无效，你才能在外界修行成长。”
“从你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婴儿算起，你修炼至今应该也不过二十多年，却已经达到如今的成就，可见你很努力，从这一点上判断，你应该对修炼这件事很执着很有追求。”
“你修炼为的是什么？为报仇？为超脱？我觉得都有。”
“当初你冒充袁自罡的老婆陈英，在暗地里千方百计地算计暗卫宫，后来在你的努力下，暗卫宫被灭，我想你的仇应该是报了，所以你回到了这里。”
“如今的你唯一的追求就只剩超脱了吧，所以我想，我的存在应该能助你超脱？”
白正卿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猜测，听的薛烟不断变色。
第521章 因之莲座
白正卿几乎已经将薛烟的事情想了个通透，因此他很清楚，薛烟之所以在天道塔内一直赘着他，目的便是在合适的时机，将他化为自己超脱的力量。
刚才她的“借道”一说，足以说明这一点。
“说完了吗？”薛烟沉声道。
白正卿微微一笑：“最后说一句，你跟你母亲长的一样漂亮。”
薛烟瞳孔急缩，身躯微颤。
她没想到白正卿连她的身世都看透了。
白正卿见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道：“你跟你母亲薛千媚之间有什么恩怨关系我不清楚，但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内心冰冷、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想必有这样一位母亲，你应该很痛苦吧。”
白正卿此时对薛烟的感官很复杂。
一是感谢她对自己的再造之恩。
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没有薛烟，白正卿也不可能获得一个幸福的家庭。
同样的，他也恨薛烟。
因为不是薛烟杀了他父亲，他的幸福也不会这么短暂。
另外，薛烟想利用他超脱，不需要深想，白正卿也明白对他自己一定是一个不可逆的巨大伤害。
多重关系纠缠在一起，让白正卿很想搞清楚薛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薛烟没多久便冷静了下来。
她似乎看透了白正卿的心意，哂笑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白正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薛烟闭上眼，过了许久才睁开：“其实你刚才猜我是土生土长的问道天人，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白正卿一愣，不知道薛烟这话的意思。
薛烟马上就给了他答案。
“我妈的确是薛千媚，但其实在我出生前，她并不是婀神部的人，她也并非问道天的土著。”
嗯？
这一点倒是让白正卿十分意外。
他意外的点是，照薛烟所说，薛千媚成为婀神部婀神的时间似乎并不长。
“我妈是在与我父亲翻脸后才入的问道天，当时的她肚子里已经怀着我，所以我的确是在问道天出生的。”
这回白正卿算是弄明白薛烟为何说他说对了一半了。
如果按出生计算，她是问道天的人。
但如果按怀孕计算，她就是外界的人。
“我妈本就是魔鬼，再加上受了比较重的情伤，在生了我没多久后，她就彻底变了，变得绝情绝性，也因此她被上一任婀神发现，带进了婀神部。婀神的功法本就需要人断情，所以我妈修炼此法天赋极高，很快便达到了如今的境界。”
薛千媚的事算是弄明白了，白正卿也十分唏嘘。
他之前只看到了薛千媚的虚伪、阴狠、冷漠，却不知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此时，薛烟突然哂笑道：“你猜我父亲是谁？”
白正卿一怔，皱眉道：“你是智武双修者，你母亲是魔鬼，那你父亲必然是正常人，你又这么憎恨暗卫宫，那你父亲一定是暗卫宫的人，应该还是一位高层。”
说到这里，白正卿一怔，喃喃道：“你的父亲是……薛道山？”
白正卿想到了薛烟的姓。
虽然薛千媚也姓薛，薛烟有可能跟母亲的姓，但既然确定了她父亲是暗卫宫高层，白正卿自然会联想到薛道山身上。
只不过如果真是薛道山，那她父母同姓薛这件事就值得玩味了，毕竟“薛”字并非一个大路货的姓氏。
“没错，他就是薛道山。”薛烟坦然承认道：“而且以你的聪明应该也能想到我父母的关系不一般，告诉你也无妨，他们是……亲兄妹。”
“什么？”
这回白正卿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之前还想着两人是不是表兄妹的关系，虽然近亲在一起也有点怪异，但其实在夏国古代是很正常的现象。
可亲兄妹就完全不同了，这绝对有违伦常啊。
至少身为夏国人，从小接受夏国思想熏陶的白正卿无法接受这一点。
“呵，可笑吗？我觉得很可笑。”薛烟一脸嘲讽，嗤笑道：“一个做哥哥的，不但不保护好自己的亲妹妹，还夺走了她的身子，你说这样的人渣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这的确是个人渣。”白正卿点了点头，可他疑惑道：“可你刚才不是说薛千媚受了情伤吗？他们俩是你情我愿的？”
“呸，那都是薛道山这个人渣哄骗的她。”薛烟不屑道。
“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薛烟的遭遇，白正卿也只能长叹一声了。
想想有这样的父亲是蛮可悲的，另外，母亲因为情伤，又变得绝情绝性，这对薛烟来说打击太大了。
也许这才是造就她如今这种怪异性格的根本原因吧。
薛烟在白正卿的认知中是一个缺乏善恶判断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性格狠厉、心思阴郁的人。
她虽然表面看着妩媚动人，但光凭她能在袁自罡身边卧底这么多年就可以看出她的狠辣。
另外，为了报仇，她从不在乎无辜人的生命，这一点也说明了她缺乏必要的道德底线。
“呵呵，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下面是不是该解决我们俩之间的事了？”薛烟收拾好心情，看着白正卿娇笑道。
白正卿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复杂：“我不明白你到底要如何向我借道？”
薛烟嘴角扬起，意味深长道：“你知道我修的是什么道吗？”
白正卿想了下皱眉道：“你也获得了天道法？”
既然薛烟这么问了，她的道一定不简单，所以白正卿才有此猜测。
薛烟笑容绽放，深情款款道：“我的道名为因果，而你……就是我埋下的道果。”
因果？
道果？
白正卿正了正神色，郑重道：“虽然我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但这不妨碍最终结果。你虽然对我有恩，但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另外，那个案子涉及到的那些无辜的人，我也必须替他们主持公道。所以，你我一战，一切就交给老天判罚吧。”
刚才白正卿想到了吴娜的父亲，同样死在那个案子里的一名好警察。
即便他碍于薛烟的恩情而不顾杀父之仇，他也不可能置那些无辜者于一旁不管。
他是一名御魔师，除魔卫道、守护平民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本就是他的职责。
所以，最终他做出的决定便是与薛烟一战，谁生谁死听天由命。
这似乎也正合薛烟的意，她娇笑道：“本来还想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你，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不过打一场也好，正好让我看看你这些天究竟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两人话一说完，现场的气氛便起了变化。
白正卿的脑后光轮浮现，开始缓缓转动起来，给人一种神魔降世的感觉。
而薛烟的脚下则有莲花虚影升起，将她托至半空，整个人显得神圣无比。
白正卿一见到那朵硕大的虚影莲花顿时一怔，他从这莲花中再次感受到了一种亲切感。
怎么回事？
白正卿有点懵，完全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含义。
薛烟可不管这些，直接催动莲花层层绽放。
就在莲花绽放的那一刻，令人意外的是，白正卿的脚下突然也有莲座冒了出来，将他层层包裹。
此刻的白正卿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一动不能动。
白正卿发现这一点后心中大骇，努力催动着脑后的光轮，但此刻那光轮已经停摆，完全不听使唤。
怎么回事？
轮回道失灵了？
白正卿这回是真的懵了。
轮回道何等强大，怎么会失灵？
这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此时，对面的薛烟嘴巴越张越大，厉声笑道：“不用挣扎了，我早已在你的灵魂之中中下了因之莲座，只要一经催动，你就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听到她的话，白正卿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一件有点久远的事。
那还是当初他们魔侦局遇到大难一事，也是他改修真武、真灵之道的时候。
那时薛烟使计将他引到一座公寓内，与他说了真武修炼的事情，从而助魔侦局摆脱了那次困境。
白正卿记得当时薛烟提出的条件便是感受他的混元精神力，白正卿很肯定，她口中所说的因之莲座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布下的。
当初白正卿的确感觉到了不妥，但受限于当时的处境，他不得不同意薛烟的要求，没想到事到如今，这隐患终于爆发了。
“你这步棋埋的可真深啊。”白正卿感叹道。
薛烟微微一笑：“你想到了？”
白正卿想要点头但完全动不了，只得回话道：“没错，当初感受混元是假，埋下暗雷才是真，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你不是想不到，而是无能为力。哈哈哈哈。”薛烟心情大好，笑得开怀。
“是啊，无能为力。”白正卿感叹了一句后，突然话风一变道：“不过无能为力是在当时而不是现在。”
话音刚落，白正卿的身周突然开始出现了层层波动。
那是一种无形之力在作用着，而且随着波动加剧，他脚下的虚影莲座渐渐变得更虚幻了。
薛烟见此心头大骇，拼命控制着莲座，可依然无济于事。
砰。
没过多久，莲座直接碎裂，化为诸多光芒碎片消散于天地间。
白正卿动了动解套的身体，笑着说道：“好了，这下公平了，可以好好战上一场了。”
第522章 薛烟的修行路
“刚才那是……心灵之韵？”薛烟黑着脸问道。
白正卿微微一笑：“好见识，不错，正是这方天地的本源力量，心灵之韵。”
说完他挑眉道：“我很好奇，第四层的第四和第八关你是怎么过关的？”
第四层第四、第八关是“麻”关，如果不懂心灵之韵要如何过关？
至少白正卿想不到别的办法。
而看如今薛烟的状态，显然她并未掌握心灵之韵，这就让白正卿十分好奇了。
薛烟听闻冷笑一声：“你能过，为何我就不能？”
白正卿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笑着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这什么‘莲座’帮的忙吧。”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对于因果道法他并不了解，那毕竟是天道法，有些神异的地方也可以理解。
薛烟听闻表面淡然，但心中的警兆不停。
白正卿的智慧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面对这样一位对手，她真的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其实白正卿不知道的是，薛烟不止利用这“因之莲座”助她过关，还利用其帮她突破了一个天堑桎梏。
薛烟的天赋其实比起白正卿要弱上一筹。
她虽同为智武双修，但其实两者并不平衡。
薛烟的武师天赋要略强于智师，所以在她武师修到高绝级时，智师一直被卡在了中著级。
在这种失衡状态下，她的境界实力提升远不如白正卿那么犀利。
那时的她光论境界修为，也就是略强于高绝级高手。
若是寻找一个对标的话，她就相当于森顿，比起一般的高绝级当然要厉害很多，但比起那些强大的正神来，她强的也有限。
这算是她天赋上的缺陷，极难弥补。
当初她在问道天待了很多年，却一直未踏入修行之路，就有这个缺陷的因素在。
在她十几岁时，在一次偶然的外出时，她便获得了因果法。
而正是利用此道，她早早的便知晓了自己的天赋。
她深知问道天内的魔鬼们对于智武双修者的态度，所以她一直不敢修炼，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天赋。
而且她很清楚，如果不解决这个缺陷问题，最终她即便修炼至巅峰也都难逃一死。
经过百般努力后，她终于找了一个时机，逃离了问道天。
那时起，才是她真正开始修炼的时候。
只是随着修炼的进展，她的天赋弊病也随之暴露。
在第四阶段前，她的修行速度极快，智武两条道都走的极为顺畅，可当她迈入第四阶段后，智师天赋不足的问题就出现了。
而就在那时，她知晓了白正卿的天赋，于是便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因果一道最大的能力便在“因果”二字上。
除了那三道因果术法外，其本身的特性也十分强大。
她在多年修行之中悟得一法，可以利用因果解决她的天赋缺陷，不过这需要一名同样具备智武双修天赋的人配合。
得知白正卿的天赋后，薛烟便开始筹划着这一天。当时魔侦局的绝境局面本就是薛烟向袁自罡献计布下的，为的便是利用那次危机，制造一个与白正卿当面接触的机会。
当时，白正卿为了解决魔侦局的困境，同意了她感受混元的要求。
在那时，她便在白正卿的脑海中布下了因之莲座的引子。
这个引子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利用白正卿智师方面的天赋，助她破除天赋缺陷。
当白正卿智师修为突破到高著级时，她便能利用这道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蜕变。
这也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护着白正卿的真正原因。
在白正卿智师突破高著级前，她可不能让对方死了，不然她的心血就前功尽弃了。
而那个所谓的困住白正卿的作用、帮助过关的作用，不过都是一些附加作用罢了。
如今她桎梏已除，按说并不应该继续针对白正卿才对，但薛烟哪会满足于此？
她要继续利用自己与白正卿的因果，借助他的道一举超脱。
可超脱哪是那么容易的？
天赋的桎梏她尚且还能简单利用因果道的特性来完成，但要超脱，她就必须完全汲取白正卿的道韵，纳入自己的因果之中，借助因果孵化出新的道法来。
新道一成，便完成了创道的过程，她也就超脱了。
当然，说着简单，可借助这种方式超脱，对吸收的道要求极高。
只有两种方式可以有成功的机会。
一，吸收的道本身比她的因果道更厉害。
可要知道她的因果已经是天道法了，还能有更厉害的道？
这个方法只是理论上的，薛烟并未考虑过。
第二个方法就要实际多了。
首先，她自己得掌握基础四道，当然，吸收来的也行。
光这一点其实已经很难了。
在白正卿出现前，问道天内的人甚至连终极奥义这件事都很少有人知道，何况是汇齐四道奥义，简直闻所未闻。
但薛烟的运气很好，天启的到来给了她这个机会。
可以说，如果不是恰逢天启，白正卿也不可能成长那么快，从而顺利的过掉四层所有关卡，而薛烟更不可能借助他，走过层层关卡，来到第五层。
当然，要走捷径没这么简单，还需要满足第二个要求。
吸纳一种天道法。
薛烟本可以选择吸纳其他人，如森顿、彭公他们的天道法，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一是怕提前与白正卿遇上，会影响基础四道的吸收，二是她认为她能获得基础四道都有赖于白正卿，这是一个强大的因果牵连关系，她认为只有汲取了白正卿的天道法道韵才是最完美的，才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否则若是吸收了其他人的天道法道韵，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她后悔都来不及。
至于白正卿能否获得天道法，这一点薛烟从未怀疑过。
因为她很清楚天道法选人的标准，第一准则便是天赋。
想想获得天道法的几人，彭公、薛千媚、森顿、梵星、阿妮莎、姬蓉哪一个不是天赋卓绝之辈。
可他们这些人再怎么天赋异禀，比起智武双修者来说还是有所不如的。
所以，连他们都能获得天道法的青睐，那白正卿又怎么可能没有收获？
所以从一开始，薛烟便笃定白正卿一定能获得一道天道法。
只不过是九道中的哪一道她不确定。
不过这对她的计划没影响。
在她看来，天道九法虽各有所长，但是一种平等的关系。
如今她有心算无心，自然掌握着有利条件。
所以在她心里，白正卿早就被她拿捏住了。
面对白正卿的“质问”，薛烟不屑一笑：“这时候谈这些并没有意义，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那倒也是。”白正卿微微一笑，没再多言。
他的脑后光轮开始急速运转起来，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同样的，薛烟身下的虚影莲花也开始缓慢旋转，一片片莲瓣开始层层脱落，悬浮于她的身周。
“去。”薛烟眼神一冷，对着白正卿一指。
那些莲瓣就像收到了命令的士兵，整齐划一地对着白正卿“缓步”而去。
白正卿看着那些袭来的莲瓣，看似缓慢实则飞快，眼神一凝。
他脑后的光轮一停，一道领域从中弥漫开，向着四周包裹而去。
当那些莲瓣进入这个领域时，就像被按上了慢播键，速度变慢了许多。
同时，在领域的压迫下，那些莲瓣的去势越来越缓，眼看很难到达白正卿跟前。
白正卿见此嘴角一勾，看向薛烟，他想看看薛烟还是什么神奇手段。
与天道法对战白正卿还是很有心得经验的，之前见过彭公与梵星的对战，也亲自与森顿、阿妮莎战过，他深知天道法的难缠。
尤其是他从薛烟体内感受到了与他同为出世级的高深境界，他自然得更小心一些。
出世级加上圆满的天道法，薛烟给他的压力比合体后的森顿都要大的多。
薛烟见果之莲瓣似乎奈何不得白正卿，她也丝毫不急，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只见她双手一按，那些在阿鼻狱中渐渐停摆的莲瓣突然又再次飙飞起来，与此同时，白正卿的身下再次有莲座升起，只不过这次的莲座显得要更加虚幻一些。
薛烟一边施法，一边冷笑道：“你以为因果是这么好破的，单纯的因之莲座可能奈何你不得，但如果配上这果之莲瓣，因果汇聚，你的死期到了。”
白正卿此时也发现了身下再次出现的莲座。
虽然这次的莲座无法完全限制他的行动，但也给他造成了一些阻碍。
再加上越飞越快的莲瓣，真正的危机已然出现。
白正卿摇晃着脑袋无奈叹声道：“真是麻烦啊，看来光凭阿鼻狱是奈何你不得了，那就让你尝尝我的最强一术，轮回道第六轮。”
“阿罗汉！！！”白正卿面无表情，低吼一声，一道金身罗汉从他体内跃出，向着薛烟缓缓走去。
那罗汉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乍一眼看去并不显眼，但仔细一瞧，又会觉得有一种玄妙的韵味隐藏其中，让人忍不住放下屠刀、清静六根。
欲望乃是人的本能，要断去本能之念，可见这一式术法的强大之处。
第523章 轮回的真谛
罗汉金身向前步步逼近，当他来到那些莲瓣前时，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将一道道莲瓣采摘了下来。
虽然做完这一切的他变得更加虚幻了，但那金身罗汉却并未消散，仍执着地向着薛烟走去。
“因果乃是人道，任何人道都脱离不开欲望，断欲断念、断其因果，你输了。”白正卿轻声呢喃道。
听着白正卿的话，看着阿鼻狱弥漫至身周，金身罗汉步步逼近，薛烟紧锁眉头。
她没想到自己因果二法连施都被轻松破解。
“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成长速度。”薛烟眯着眼，眼神渐渐变得狠厉。
她能迈入高著级，并凭此领悟了道体，靠的就是白正卿，所以她很清楚白正卿同样达到了此境界。
但她没想到白正卿能和她一样，这么快就突破到出世级。
她更没想到的是白正卿的天道法居然已经领悟到这么深的境界。
想她薛烟修习因果法二十余载才能有现如今的造诣，而白正卿获得天道法才多久？
要知道天道法都诞生于问道天，而白正卿进问道天总共还不到一年，为何他可以这么快修行到这种深度？
这一点薛烟无法理解。
天道法不像普通的四道，修行极难，没见彭公等人多年领悟也才学了点皮毛吗？
森顿与阿妮莎也是靠时间堆、靠天启之机才能修行圆满的，而白正卿为什么能破除这样的先例？
就因为他天赋高？
薛烟心中升起一股戾气。
她不服。
大家都是智武双修者，凭什么他就能高人一等？
薛烟的心态已经开始逐步扭曲，眼睛也越来越红。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白正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厉害。
在修为方面，白正卿进步虽快，但与她踏入出世级的时间其实相差无几，并不占优。
至于天道法，如果不是有那白袍人暗中相助，又有天启感悟加持，再吸收了诸多心灵之韵，强化了悟道的能力，他也不可能进步那么快。
可以说现在这种状况是由很多因素所构成，并非“天赋”二字就能概括的。
也许白正卿的天赋的确要比她好一些，但也不至于有那么大差距。
白正卿不清楚她心中所想，不过当他看到薛烟逐步变红的双眼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哎，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走火入魔了，收手吧。”
“你以为你赢定了？先抗下我这一招再说吧。”薛烟厉声道：“一报还一报，因果莲子，给我出。”
话音刚落，薛烟身下的莲花突然挪到了她的身前竖起，那莲座之中一个个小洞中，一颗颗金灿灿的莲子，就像子弹一样接连射出，向着白正卿的领域与金身罗汉射去。
白正卿虽然不清楚这些莲子的用途，但他已然感觉到了威胁。
当第一颗莲子跃入阿鼻狱的覆盖范围中时，白正卿神情一怔，接着瞳孔猛缩。
他忽然感觉阿鼻狱有些不受控了。
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刚才薛烟的吼声。
一报还一报？
难道这是一种反控术法？
白正卿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很快，像是印证着他的猜测，随着第四颗莲子跃入阿鼻狱中，白正卿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阿鼻狱的控制。
那血红色的领域开始反卷而回，向着白正卿笼罩而来。如果单单是这样，白正卿还能利用阿罗汉之术抵御住这一切，可莲子并不止四颗啊。
当薛烟突破至高绝级、高著级，并获得道体后，她便能施展出三道因果莲子。
可当她晋升出世级后，因果莲子便可施展足足九颗。
别小看这多增加的六颗。
每一颗因果莲子都有极为强悍的作用，没见搞定出世级并掌握寂灭道的乔子石也只用出了两颗吗？
这一下子多了六颗，威能不言而喻。
控制阿鼻狱用掉了四颗莲子，而另外五颗则全部跃入了金身罗汉的体内。
当莲子全部消散时，那罗汉也不听命令了，转身向着白正卿奔来。
这下白正卿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阿鼻狱和阿罗汉是他最强的两道术法，面对威能并未削弱多少的这两道术法，白正卿苦笑着飞快后退。
他想过再次施法抵御。
但这两道术法已经耗去了他大半心力，要再次施展这样两道术法，他做不到。
他也可以用生灭时空去应对，但他深知这只能暂缓他落败的时间而已，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那他还能做什么？
很快，白正卿便撞击在塔壁上。
已经退无可退了。
五层狭小的空间并未留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
眼见那血色领域铺天盖地而来，那金身罗汉也近在咫尺了，白正卿深吸口气，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与薛烟这一战，他本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在大战前他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再加上之前心灵之韵的洗涤，他的心态远比以前要好得多。
不过虽然能坦然面对死亡，但白正卿并未放弃，依然在飞速思考着对策。
阿鼻狱、阿罗汉，都是轮回道的术法，而轮回道又是强大无比的道法，不是一般手段可以抵御的。
即便他现在催动周遭的心灵之韵，也不可能扛得住轮回的侵袭。
力量终究还是要看强弱的。
要死了吗？
白正卿脑海中划过这么一道想法。
突然，他头脑一怔，莫名地扬起了嘴角。
那就死死看吧。
想着，白正卿一步上前，主动迎了上去。
远处面色惨白的薛烟一直在注意着白正卿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见他步步后退时，薛烟心中开怀，很想放声大笑，可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她便见到了不顾一切向着那两道轮回术法迎上去的白正卿。
薛烟瞳孔一缩，心头莫名起了丝丝恐惧。
他想做什么？
他不要命了？
当你见到一个噙着笑、慷慨赴死的人时，恐怕也会产生同样的情绪。
她完全搞不清白正卿想要干什么，只是在她心底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其中有诈。
可是能有什么诈呢？
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嗯？
起死回生？
薛烟双眼猛睁，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她想到了之前白正卿施法时说的话，他所施展的道法似乎叫轮回？
轮回不就是起死回生的一种解法？
难道此道真能神奇得令人起死回生？
薛烟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她自己所修的因果道能对诸多因果施加利用，为何轮回道不能入得轮回再生？
这便是天道法的特性啊。
很快，白正卿确认了她心中所想。
当阿鼻狱弥漫至白正卿头顶，当罗汉金身汇入白正卿的体内时，他双眼无神并慢慢闭合，身上的生机则飞快流逝。
只是眨眼间，白正卿便没了呼吸、停了心跳。
这一幕落在薛烟眼中时，令她紧张万分。
她很想上去确认一下白正卿是不是死了，又担心会出变故。
她努力维持着阿鼻狱笼罩着白正卿，企图以领域之力将他的尸体彻底瓦解。
只是尚未功成，眨眼之间白正卿的体内突然有着一道强大的生机勃发。
同时，一道恢弘的气势喷薄而出，将整座天道塔撞击的震颤不已。
“呼，嗬。”
此时，白正卿突然睁开了眼，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并低喝了一声。
薛烟心中一凛，眼神慌乱。
活过来了。
果然活过来了。
太可怕了。
这是什么妖法？
白正卿没空理会她的想法，此时的他只感觉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神清气爽。
正如薛烟所想，在刚才，他忽然领悟到了轮回的真谛。
轮回道，轮回道，自然是要体悟轮回才算完整。
他之前之所以能将轮回道修到第六轮，完全是因那白袍人暗中相助，否则光凭他的天赋，即便有天启相助，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最多领悟前三轮，修完始境。
而在白袍人帮他开了外挂后，他得以快速领悟了六轮。
但轮回道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掌握的。
可以说，之前的白正卿只是掌握了轮回道前六轮的形，并未彻底发挥其真实的威能。
轮回，轮回，自然得经历过轮回才能真正入道。
白正卿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主动投身死亡。
他的想法没错，经历一次轮回后，白正卿清晰的感觉到了体内轮回道韵的壮大。
比之之前壮大了至少一倍。
“轮回往复，方为此道真谛。”白正卿一声轻语，笑容再次爬上了脸庞。
感受到天道塔的颤动，白正卿气势一收，恢复了正常。
感知着周遭的阿鼻狱，白正卿摇了摇头。
太弱了。
难怪会被薛烟的道法反制。
他看着眼前的血红世界，又瞥了眼远处的薛烟，微笑着抬手一捏指。
一阵破碎声传来，阿鼻狱如镜子般层层碎裂，最后消散于无形。
天道塔再次恢复如初。
现场寂静无声。
此时的薛烟脸色煞白，似乎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近。
可她十分不甘，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起死回生？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优待你？为什么？？？”
白正卿看着歇斯底里的薛烟，眼神中满是同情。
薛烟虽为人自私、不通情理、不知底线，但那都是因为她的成长背景所致，白正卿自问如果自己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经历过她那样的悲剧人生，也许自己也会变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