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一路不顺风
然后……
对于叶霆问起的怎么让月薇夫人解脱的方式，米克莫尔·维斯表示不知道。
叶霆当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维斯：“这是我这里所有的信息，我的推测会导致误导，最有效的方式还是你直接去庄园调查。”
叶霆：彳亍口巴
米克莫尔·维斯在给出委托后直接带着备用的枪去了被焚烧的城主府废墟，在贵族少女来找他和叶霆的麻烦前，维斯说还是他主动出击更好。
叶霆为可怜的贵族少女默哀两秒。
不论是上次还是这次，贵族少女即使作为诡物，她的结局好像都不怎么对劲。
以及——
米克莫尔·维斯处理诡物的方式。
枪械没有太大的特殊，比叶霆现实中的时代落后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只是在眼下的环境中算是先进并且杀伤力强大的了。
唯一有特殊的是子弹。
里面混入了诡物受伤后的残余，通过米克莫尔·维斯从某本古籍上找来的仪式，最终达成对诡物的杀伤效果。
杀伤力能够几乎等同于普通子弹作用在人体上。
当然，这些特殊子弹只是多了伤害诡物的功能，还是保有普通子弹的能力。
米克莫尔·维斯给了叶霆总计二十四发特殊子弹、一把枪械，以及那个仪式的操作方式，这还是叶霆在不断的讨价还价后给出来的结果。
很明显，维斯自己再多就真没有了。
另外当时顺口提了一句的保命道具，其实他只是试探性的提出，不过叶霆没想到米克莫尔·维斯真的拿出来了一件。
那是一枚戒指。
似乎是铜合金的材质，暗金色的圆环，女士手指大小，但没有任何花纹，只是表面异常平整发亮，比起【死亡邀请函】来讲简直看上去毫无特殊。
但叶霆在接触戒指的瞬间——
他自己分明毫无感觉，直到看到时钟已经莫名掐断一般的流逝五秒后才暗道不妙。
简直就像是那五秒时间被剪辑了一般，完全不存在。
在维斯的视野里，叶霆就是完全不设防的呆愣了整整五秒不动。
不过好在只是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情，不然就算能保命，叶霆也绝对不会将这种高危物品放在身上。
米克莫尔·维斯对戒指的解释是：月薇夫人答应不论是谁拿出戒指，都能从她手下换到一条性命。
系统瘫痪，没有道具和来自系统的辅助加成，叶霆只能在副本里能多捞一点是一点。
只是叶霆发现，他的角色没有强化过，还是与现实中身体状态一致，这点叶霆老实说已经习惯了。
但那两次系统显示为乱码，实则被他能力蚕食的强化却是落在实处。
当时叶霆就觉得古怪。
现在看来，不论是积分还是角色强化、技能，鬼玩家和人类玩家角色的差异等等，交换游戏系统的‘奖励’模式果然不仅仅是类似于游戏数据的加成那么简单。
不过毕竟是这种模式的‘游戏’。
所以发现这一点后，其实叶霆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意外。
最大的惊吓，还是听到米克莫尔·维斯这样一个‘普通人’说出要葬送月薇庄园的时候。
米克莫尔·维斯作为侦探的能力很强，甚至能够伤到诡物，不过他还是局限在人类的范围内没有超出。
而月薇夫人……
那可是连他们这些玩家都不敢保证能处理的诡物。
当时月薇庄园的情报其实在商人那里卖了不少积分，只是叶霆没有要而已。
结果到现在，貌似处理月薇庄园和月薇夫人的‘遗留问题’的任务，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玩家来挑战过。
……
哒哒哒哒——
熟悉的华贵马车挂着马灯，在叶霆面前停下。
叶霆这才注意到其实不是没有声响，也或许是自己能力提升的缘故，总之这一次，马车来的并非那么悄无声息。
“先生，请登车，夫人已经在庄园内恭候您许久了。”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替叶霆打开车门，脱下自己的礼帽向叶霆恭敬行礼。
比起上次，车夫的面容似乎要柔和一些，呈现出有些少年感的中性面容。不过车夫僵硬的皮肤和眼眶，完全没有血色的肌肤，都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的容貌随夫人的喜好变化……
全部都是一样的人，叶霆一时间也难以分辨这次的车夫究竟是不是上次那位。
没有任何寒暄，叶霆握了握手杖，将邀请函重新贴身放好，在车夫的恭送下进入马车。
“大概三十分钟后到达，先生请好好休息。”
门口车夫再次行礼，收回车厢台阶关门。
啪——
马车的缰绳抽动。
叶霆没什么兴致看外界，而是借着这个机会，在平稳移动的马车上难得的小憩一会。
习惯。
说不累是假的。
从【夜行出租】到【蔷薇的再会】，中途甚至亲身体会了一次死亡，加上和姐姐叶雅韩的见面，一连串信息冲击下来，这可比连续通宵打电子游戏要刺激的多。
……
砰！
叶霆：艹！
分明能肯定自己已经闭上双眼，但是某种东西，完全忽略他眼皮的阻碍，直接与他对视，将自己的容貌印刻在脑海中，无法挥去！
那是……
数道脸皮已经完全消失的人形黑影，他们的身体模糊在阴影内，但却比周围更黑，完全没有任何东西的空洞五官凝视着叶霆本人，仿佛在求饶抑或是质问。
大意了！
他居然突然感到某种强烈的不适从心底涌出，甚至想要将它们和自己融为一体。
砰！
耳边第二声撞击声响起，叶霆明显听到车内的水晶灯正在摇摇欲坠。
一直平稳的马车不再平稳行驶，反倒是变成某种在波涛中颠覆的船舶一般，让叶霆的身体不自主的随着整艘船的歪斜倾倒。
无脸幽灵的干扰还有车身的晃动同时到达。
叶霆睁眼。
视线因为睁开眼的交替，铭刻在视野内的鬼脸消失一瞬，外界的灯光闪现。
趁着这可以越过幽灵干扰的瞬间，顾不上损坏马车的结果，叶霆一手杖刺入马车底部，借着手杖稳住身体，在座位上坐正。
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撞击玻璃的声响愈发急促，透过窗户，叶霆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就连本来应该有的前方的马车灯光都消失不见，更别说荒野上的一些细节。
简直……就像是车厢进入了某种密室。
听不到外界动静的叶霆皱眉。
砰！
砰！
哗啦——
华贵的马车窗户终于禁受不住某种黑暗的撞击，碎裂的玻璃碎片向着马车内部爆裂开来，叶霆躬身护住身体，抬眼看向车内。
直到他突然感到眼角一痛。
某种类似于汗水的感觉正在顺着痛感流出，不用摸也知道那绝对是血液。
偏偏叶霆觉得自己应该都用后背挡下所有碎片才对了才对。
啧。
真的是一点休息感伤的时间都不给！
165.开玩笑的吧？
车内的装横已经是一片散乱，简直跟被洗劫了没啥差别。
单纯用视线无法看见的无脸幽灵从外界侵入车厢内，刚才只是精神层面的干扰，现在它们的纠缠落在实处！
叶霆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类似手臂的东西攀附纠缠，从不同方向传来拉扯感。
并且它们的力度嗨在逐渐加大。
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无脸鬼影画面已经完全侵占整个视野。
咔——
叶霆握住手杖的力度又紧了几分，手杖砰一声过半没入马车地面。
这里毕竟是月薇夫人的财产，就怕月薇夫人在这马车上留了什么印记，最后损坏马车的代价落在他头上，或者干脆就因为这些东西自己被丢在路上，那可就得不偿失。
所以叶霆现在很气，但偏偏又要保持他一直以来在月薇夫人面前伪装的表现。
……
任谁看到满屋子的苍蝇在耳边飞都不会容忍太久，叶霆现在就是这种差不多的感觉。
忍无可忍。
“有没有人说过你们……真的吵闹过度了！”
死灰色的残影在身后出现瞬间。
叶霆只最短暂的动用了能力，借着加成挣脱开所有无脸鬼影的束缚，一手攀住马车窗框翻出窗外。
那些东西这么想呆在里面的话，那他出来还不行？
砰。
叶霆稳稳落在马车顶端，借着马车顶上面的装饰稳住身体。
喀喀喀喀喀喀——
车轮剧烈的晃动前行，发出非常不妙的响动。
马车外部的震动比内部强烈得多。
周围还是和车厢内看到的那样什么都没有，一片堪称虚无的黑暗，偏偏又能确定地面的所在，如果不是叶霆没感知到什么威胁，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看不见任何东西，甚至身下的马车都只见到车厢这一部分，马车的车夫和马匹全部不见踪影。
马车依旧在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进，但叶霆很担心这一辆马车会在某一时刻散架，直接崩毁在途中。
那样他可能就没法去月薇庄园了。
至少目前已知的可以去月薇庄园的路径，只有这一辆通过邀请函到来的马车。
上一次已经看过完全无法估测距离，从副本里得到的信息也证明着这一点。
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人确认过月薇庄园的位置。
所以毁坏马车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有他也只损坏了那么小小一点！
都是这些家伙干的。
砰！咔擦！
黑暗中的触手抽打在马车车顶一侧，叶霆身体随着马车狠狠一晃，差点被急速的马车晃了下去。
木质的车顶擦着叶霆身侧出现五道人手大小的抓痕，一直深入到甚至隐隐透出车厢内的光亮。
无脸鬼影的攻击从单纯的束缚拉扯演变到具有杀伤力的抓握，不过似乎从他离开马车开始，这些家伙的准确性也在外界的黑暗里有所下降。
发现这一点的叶霆心下稍缓。
从刚才上车到月薇庄园大概半小时路程。
叶霆估算着他上车到现在的时间，再次侧身闪开鬼手的攻击。
哒哒、哒哒——
在周围的噪音中，突然混杂上几乎无法变热的马蹄声响。
听到声响出现变化的叶霆抬头，将自己的位置调整到马车车顶前端，双手钩住车顶最前方的围栏。
哒、哒哒——
叶霆瞳孔一缩：？！
就在马蹄声出现的那么一瞬间，马灯橙黄的光亮驱散周围的黑暗，马匹和车夫重新出现在叶霆的视野内。
叶霆第一次觉得这一辆怎么看怎么诡异的马车这么友好过。
或许用‘出现’这个词汇并不准确，它们简直和那种薄雾中的虚影一样飘渺无比，甚至呈现为半透明的投影状态。
叶霆已经吊在马车前端，可是完全没有触碰到实物的触感。
不过至少让他确定，眼下的他遭遇的变故并没有完全和外界的马车断开关联。
十五分钟。
……
二十分钟。
哒哒、哒哒——
五分钟的间隔，叶霆终于等来第二次马蹄声的出现。
啪！
车顶在突兀到来的抽击下彻底破碎三分之一，剩下的地方也几乎没有留给叶霆的落脚之处。叶霆一脚踩入空挡，身体顿时大半差点重新坠入车厢。。
艹！
天知道他这五分钟内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些东西的攻击频率随着时间还在增高，现在就连车厢内都是和外界一样完全看不出任何事物的黑暗，不过能肯定那里至少有这两位数以上的无脸鬼影存在。
这只是五分钟的变化！
本来还想就这么耗着过去，现在看来简直是……
突兀感受到什么的叶霆一顿。
……？！
某种致命的窥视感在车厢内部出现，沉睡的危机睁开眼，从影藏的阴影中升起。
刚刚爬上车顶的叶霆立刻收回看向车内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
那个气息，就算所有的无脸鬼影加在一起都不够它的一角，那是从本能完全激发的寒意和恐惧，而这种气息……
他只记得当初诡物通缉令里的暴食鬼蛛是这个级别！
骨髓里泛出的寒意让叶霆的手不由有些发抖。
……开玩笑的吧？
不动用能力的情况下，他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E级玩家！
窥视感。
从黑暗中到来的目光缓慢移动，却又是已完全无法辨认的速度跟随追踪到外界，在瞬间便已落在叶霆身上！
哒哒、哒——
叶霆当即不再犹豫，在马车虚影消失的前一秒，他松手，任由自己的身体坠入那一片看似虚幻的虚像之中。
可能面对的危险和几乎必死的点之间，叶霆觉得自己还是选择前者为妙！
……
“你醒了？”
悠远飘渺的玫瑰香气涌入鼻腔，完全不浓烈的气息甚至让人想要下意识再多停留一会回味一下。
叶霆一愣，顿时从本能感受下清醒过来。
？！月薇夫人……？
意识到自己还闭着眼，叶霆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睁开眼，适应着眼前的光线。
没有无脸幽灵，没有已经破碎的马车，刚才发生到感受到所有的东西都像是一场幻觉。
不过当然不可能是幻觉。
他身上的简陋礼服在躲避间破碎不少，留下颇有些狼狈的痕迹。
当时留在车厢内的手杖也消失了。
总之各种现象都证明他是从差点被吞的生死线走了一遭。
对座，月薇夫人轻笑一声。
“似乎每一次见你都是这么狼狈，怎么，我给你的月薇家徽没有保护好你吗？”
“还是……”
“你在害怕我？”
166.蔷薇的再会
好近！
叶霆的呼吸轻微一顿。
耳旁月薇夫人呢喃着，询问是否‘害怕’，嘴角带着依旧勾人的笑容。
一秒、两秒、三秒……
感受到耳旁月薇夫人轻轻呼出的气息，叶霆的身体很诚实的起了反应。
月薇夫人却在这个时候恰巧离开，留叶霆一个人意犹未尽。
不对！
……意犹未尽个鬼啊！
叶霆头上一个大写的危，哪怕已经经历过一次，月薇夫人的魅力还是那么令人很难不心动。
咕嘟。
叶霆咽下一口唾沫，往夫人的侧面移了移。
他抬起头，与月薇夫人对视：“不，只是出了点意外，被大意暗算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夫人。”
月薇夫人这次的穿着是一套黑色的一字肩鱼尾裙，黑色点缀暗金的纱层从腰间往下在脚踝处散开。
一字肩完美的露出她诱人的锁骨和脖颈，黑发盘起在脑后，只有两鬓弯曲下一点，搭在她的肌肤上形成鲜明对比。
唯一缺失的是那条绯红的家徽项链。
月薇夫人从容的笑了笑：“是一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因为前段时间一些事情开始躁动了，不过暂时还影响不到我的庄园。那么……这一次你准备待上多久？”
“上一次的突然离别，可不是该有的礼仪。”
可是不走会死啊！
叶霆在内心小声逼逼了一句，脸上却还要保持微笑。
叶霆：“那真的只是意外，嗯……是某些我还无权干扰的力量吧，就像骚扰夫人的‘客人’们一样。“
月薇夫人笑了笑，不做回答。
叮当——
马车前的车夫晃动金铃，传出一声有些沉闷的响声。
马车的移动缓缓停止。
叶霆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他遭遇鬼影加上和月薇夫人闲聊几句的功夫，马车居然已经到达月薇庄园门前。
不过月薇庄园里没有一盏灯亮着，整座庄园在夜晚沉寂着，外面是同样的黑暗。
今晚连月亮也看不到，如果不是马车已经停下，留给叶霆仔细观察的时间，真的很难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请下车。”
马车车夫在外放下车厢的扶梯，站到一边。
叶霆看了看月薇夫人。
这个时候应该……
犹豫半秒，叶霆先一步走下马车，用手帕搭在自己的手上，在楼梯上俯身向着车厢内的月薇夫人伸手。
叶霆：“夫人，我们到了。”
月薇夫人很自然的搭上叶霆的手。
没有管家的迎接，在叶霆和月薇夫人下车后，马车车夫关上车厢们，向着道路的另一边策马走远。
吱呀——
沉重的铁门自动打开。
月薇夫人收回搭在叶霆手上的右手，缓步走入庄园。
灯光在月薇夫人进入的瞬间点亮，这座庄园在她归来后重新苏醒，灯光在黑暗中点燃整个月薇庄园，最终一如叶霆初次到来时一样的状态。
叶霆甚至看到刚刚分明没人的庭院里出现一些男女仆走动，原本寂静空洞的府邸内传出人声。
哒、哒、哒——
月薇夫人一步步沿着主道走入庭院，最终在庭院中央的喷泉前停步。
停下了？
叶霆一直跟在她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也同时停下脚步。
随后，一直缭绕的玫瑰香气浓郁几分，带着某种诡异寒意的风从庭院中吹过，但却是与气息完全相反的轻柔。
这种差异感还在能理解的范围内，不过他总觉得这里的温度正在越发降低。
叶霆试探着开口：“夫人？”
面前的佳人身体一顿，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缓缓转过身，寒风撩起她鬓角的黑发，上了淡妆的嘴角露出一抹诱人的笑容。
成熟而美丽。
“欢迎回来。”
话音未落，叶霆心底不自主的浮现出某种空洞感，甚至下意识伸出手向着月薇夫人的方向。
眼前月薇夫人的面容模糊，明明叶霆很清楚面前这位绝对是月薇夫人，但是在她的身上却在这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其他人和月薇夫人并列重叠的身影。
那是一些在叶霆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女性。
母亲、姐姐叶雅韩、许衔轻、罗医师、月薇夫人……
叶霆能肯定那绝对不是幻觉，至少记忆和感受反馈回来的都是这样。
完全无法遏制的空洞和悲伤感涌上内心，让他呼吸突然急促不少，胸口和鼻腔都堵的有点难受。
要失去某种东西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
不要……
等等！！！不要走……！
最后的理性在泪水即将涌出的时候止住他情绪的崩溃。
叶霆一脸茫然的停步：？！
我……刚才怎么了？
他有些呆愣的放下手，看向面前空无一人的庭院。
——月薇夫人已经离开了。
喷泉溅开的水花带起一阵寒意，让叶霆完全清醒过来，刚才过分空洞的感伤和悲哀异常快速的散去，转眼间叶霆就已经冷静下来。
那本来就不是他的情绪。
硬要形容，和看电影的感觉差不多？
叶霆疑惑皱眉，借着喷泉池里的清水草草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刚刚的情况绝对不对劲。
自己的情绪不应该这么波动的才对。
所以……是月薇夫人？
咔——
叶霆一愣。
手上，为了以防万一从拿到后就一直带着的‘保命道具’——那一枚看似毫无特殊的金属戒指，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下一刻便完全破碎为金属碎片沉入水底。
刚想把戒指缝隙捡起来粘好的叶霆：……
碎掉了。
一条缝隙还能说是这戒指年久失修，质量不佳，这些甚至部分已经完全和金属粉末差不多的碎片——
只能是这戒指发生了某种‘异常’的损坏。
这里是月薇庄园，月薇夫人的地盘，按照月薇夫人所说，这里是外面的东西、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都无法干扰的地方。
戒指发挥作用了。
所以刚刚……他已经死了一次？！
叶霆放弃从水池中打捞戒指的想法，干咽一口唾沫。
这里是月薇庄园。
至少是B级的诡物：月薇夫人的所在地。
叶霆在心底再次警告自己两句，这一次的月薇夫人，比他上次遇见的时候，情绪和杀意似乎都更加难以琢磨。
啧。
简直是……突然不敢动了。
叶霆没在原地逗留太久，就算内心再怎么不愿意，黑色燕尾服的管家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很快出现在视野内。
管家从府邸的侧门走到庭院，向着叶霆行礼。
管家：“先生，您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叶霆轻微点头：“多谢。”
管家苍白的脸上露出公式化的友好微笑，在前方伸手引路。
叶霆当然没去作死的询问为什么样貌一样，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刚刚才‘死’了一次。
他可没忘记上次询问的结果……
强制邀请。
167.夫人果然待我不浅
等等，这么看来……
叶霆趁着管家的带路环视周围。
从庭院到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的宅邸内部，甚至是宅邸后马场农场的其它地方，他都逐一草草浏览了一遍。
果然。
月薇家族的佣人们，数量比起上次更多。
那座城市里已经几乎绝迹的流浪汉，怕是大部分都和这些佣人一样，成为了这座庄园的一部分。
即使流浪汉的生活条件是差了些，至少也能算是单独的个体，但眼下的这些佣人们连完整的‘人’都算不上。
至少他自己是绝对不会选择这种生存方式。
管家一路带着叶霆从宅邸侧门进入宅邸內部，来到熟悉的三楼，同样的房间。
管家掏出钥匙。
咔哒——
看到房间内部布置叶霆一愣。
这间房间居然是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除了收拾的整洁不少，自己的调整都保持原状。
管家在叶霆身后行礼：“上次您离开后，这间房间就被保护封存，除了一些打扫的佣人进来过，所有的一切应该还是您习惯得状态。晚餐将在一会送达，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
叶霆握住门把手的右手紧了紧：……
夫人，你果然待我不浅。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月薇夫人比他自己还要肯定，自己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一样。
等等，既然夫人有能力让我过来，我是不是也可以让夫人直接送我离开副本？
希望刚燃起一瞬，叶霆的理智就泼了一盆冷水给他自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以月薇夫人的性格，会放他就这么离开才是奇怪的事情。
果然不会那么容易啊。
望天。
内心再怎么无奈，表面上的表现叶霆自然不会忘记。
他越过管家，不急不慢的走入房间，在走到门后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头，询问管家：“月薇夫人呢？”
管家：“主人已经歇下了。先生若有什么要事，我会在明日转达。”
叶霆：“那就替我转达一下，如果夫人有时间，我想与她见上一面。”
管家面无表情的行礼：“好的。”
确认过叶霆没有其它特殊需要，管家以还有工作需要安排为由先一步行礼告退。
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这一次的管家老实到让叶霆都有些意外，管家至始至终都是表现出尽职尽责的管家状态，比他们这种‘贵族’和家族成员要低上一阶的服务者。
等到管家离开，叶霆进屋关门，按照自己的习惯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
普通、平平无奇。
除了地毯和家具依旧是无法分辨的奇怪材质，叶霆没感觉到什么威胁和窥视感。
倒不如说，这里是他进入宅邸以来感到最安心的一个地点。
书架上放着一些书籍，桌面上也多了一些纸笔，但桌椅都保持着自己当初的调整，在他离开后这间房间被装点得更有生气。
仿佛这里得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而不是叶霆这般在副本里离开了一年。
衣柜打开。
叶霆再次一愣。
衣柜里整整齐齐挂满数套不同的崭新服装，主色调都是黑色，从礼服到贵族平日的常服都有，甚至包括帽子、手杖、皮鞋等部件，一时间看得叶霆甚至有些眼花。
毕竟除了月薇庄园这个副本，他真的没怎么接触过英式服装。
叶霆：……
每一件衣服都是按照他的尺码来的。
叶霆突然想起当初穿不上血肉皮衣的尴尬情况……
虽然现在不会发生当初那种事情，但是怎么看怎么有阴影。
从衣柜里艰难选出一套看上去最简便的服装，叶霆换下自己身上因为马车上的经历而破烂的礼服，坐在书桌前的座椅上等待。
整个月薇庄园内看不到应该有的类似于挂钟一样的东西，至少没有准确指引时间的钟表，叶霆只看到在庄园的近乎是另一端，有着一个三层楼高的钟塔小院，上面的晨钟似乎已经年久失修。
再仔细的地方，由于黑暗已经看不太清了。
所以当叶霆在衣兜里翻找出怀表的时候，属实有些意外。
咚咚咚——
五分钟。
佣人没让叶霆等待太久，敲门声响起。
只是当叶霆推门出去的时候，门外除了一辆盖着餐盘的银色餐车，叶霆没有在走廊左右看到任何一人。
连人型生物都没有。
避开与走廊上的雕像还有挂画对视，叶霆将餐车拉入房间，自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没人正好。
现在的时间没到晚十二点。
至于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好吗？
月薇主宅邸，三楼。
足有一二层两倍宽敞的甬道，暗红色的绒毯、两侧垂下的红绸、间隔许远的雕像和挂画，以及所有都是被封闭的房门。
整个呈现为u型布局的回廊，两侧是通向楼下的楼梯。
除了他的房间，以房门的数量和间隔推算，如果没有暗门的话，应该是还有三个足有他两倍大小的房间。
叶霆可没忘记上次的发现。
就算抛开月薇夫人，整个月薇家族的雕像和挂画之间，诡异的缺少了一部分人的记载。
以及……
按照这次侦探米克莫尔·维斯的情报。
叶霆从走廊一端到另外一端再次巡视了一次，以最快的速度和记忆里上一次副本和这次侦探那里的信息对照。
除了中间，历史上月薇家族末期，覆灭前的那些人，也没有出现在挂画和雕像中。
缺少了两段历史。
没有再顾忌什么，叶霆在靠近自己房间的第一扇门前停步。
被封闭的双开木门，上面铭刻着和家徽上的图案别无二致的蔷薇浮雕。
只是在常年的侵蚀之下，木制已被腐蚀，油漆脱落不少，让蔷薇浮雕诡异的带上某种血色。
确认这门上除了封闭，没什么奇怪的机关以及力量，叶霆抬起手杖。
砰！
封存已久的房门门锁应声破开。
叶霆似乎听见了某种微弱的哭声回荡在走廊内，但只是瞬间的模糊声响，想要去追寻的时候什么都找不到。
记下这个异动，叶霆从中间推开双开木门。
哒——
房间内，四角的烛火无人自燃，暖黄色的灯光在角落虚弱的摇曳，但依旧无法照亮整个房间的昏暗。
房间里是和外界一样绒毯，墙壁的装饰也是一样，不过莫名罩上了一层浮尘，飞扬的灰层在火光中飘落。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空空荡荡，近乎楼下宴会厅四分之一大小的大型房间空无一物。
只在房间中央，远离光亮的最盛的阴影中，叶霆看到了一架钢琴。
黑色的钢琴。
琴座已经生锈腐蚀，上面的软垫污秽破损，琴键盖子掀开，黑白的琴键上有着某种溅开的暗红色污渍堵塞。
陈旧、破损。
却依旧高贵。
这是在目睹钢琴的一刻，叶霆最直观的感受。
168.钢琴的圆舞曲开始演奏
这架钢琴不是谁都能弹奏的，如果是不符合它的人，即使坐上琴凳也只会像是小孩子一样滑稽可笑。
铛！
无人的房间内，最边缘的琴键突然按下，发出一声极度沉闷的声响。
铛！
铛！
铛铛铛铛——！
不等叶霆有下一步行动，刚刚的第一声只是开始的宣告，无人的钢琴琴键开始颤动，不同的音阶很快交织成一片音调。
完全不成体系的乐调，钢琴琴键被无形的手指粗暴的压到最低，连着整个钢琴都在这不太对劲的弹奏方式下颤抖着。
呼——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序曲的前奏。
房间内本就昏暗的四角烛光不妙的晃动着，原本微弱的烛光在虚弱下扭曲不定。
琴声本身和它的回音让叶霆觉得自己有点头疼，脑海里颇有些不太妙的振动嗡鸣。
耳边突然感受到某种温热。
血？
我流血了？
叶霆摸上自己毫无感觉的双耳，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铛铛——！
过分暴躁的琴声还在继续。
序曲结束，琴声短暂的停顿一拍，进入第一节。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钢琴上古旧的节拍器铁锈脱落，艰涩的开始晃动起来，指针左右摆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琴声里形成暴躁的鼓点，像是暴雨倾盆一样的打在地上。
完全没有任何与钢琴本身相符的高贵。
简直是一场发泄、毫无理由的情绪宣泄和破坏！
叶霆表示他看着都为这钢琴心疼。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铛铛——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铛！
铛铛！
琴声一转，从暴躁的毫无章法突然转为某种双手合奏，明明应该是第一节落幕的地方，没有进入高潮，却是以一种奇怪的协奏开始，重新落下启幕。
差异大到叶霆原本想砸了这架钢琴，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听一听。
铛——
圆舞曲的节奏。
突然舒缓下来的钢琴声，突兀转变的弹奏方式，就连调都转为另一种方案。
昏暗的空旷房间转为空荡荡的舞厅，只有这一曲圆舞曲在凭空演奏着。
“一、二、三……”
“一、二、三……”
某一道叶霆无法辨认的女性虚影出现在钢琴旁，以及一个不断数着节拍的男声同时出现。
女性在小心翼翼的，生涩的跳着交谊舞，不过缺少舞伴的她，也只是一场抱着空气的训练而已。
没有感受到诡物的气息。
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只是某种留影，和看电影的感觉差不多。
砰！
身后，先前被叶霆暴力摧毁的大门突然关闭，上面的破损痕迹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这房间阴影中四角的烛光幽幽晃动。
叶霆回头看了一眼门那边，最后还是决定先看看这架钢琴想要表现什么。
他能摧毁掉门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一、二、三……”
“一二三！”
“再来一次，一二三四、一二三……”
应该是舞蹈教师的男声再次按照节拍数了一次，叶霆能看到那道女性虚影的劳累，至少她的动作已经开始扭曲变形，那是不是劳累到了一定程度不会出现的自然的动作扭曲。
但是舞蹈教师毫无要停止的意思。
铛铛铛、铛铛铛铛——
圆舞曲在主角疲惫的时刻却迎来了相对的高潮。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再来不准停！一二三四！！”
咔哒-
女性虚影脚下一滑，传出一声明显骨裂的声响，整个右脚出现明显的断裂弯折，连着女性虚影一同摔倒在地上。
叶霆下意识的想要去扶起她。
双手从虚影中毫无阻碍的穿过，女性虚影痛苦的倒在叶霆脚下一寸处。
叶霆皱眉。
“呜——”舞者发出痛苦的呜咽，却完全是忍耐着不敢出声。
舞蹈教师：“起来。”
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舞者脚部几乎可以诊断为重度骨折的伤势。
然后……
幻境中的舞者，在叶霆的眼前，脸上带着堪称诡异的傲气和高贵，露出优雅的笑容，从地上一点点站了起来。
咔擦——
她掰开琴凳的一条凳腿，用凳腿的木屑尖端狠狠刺入自己受伤的脚踝！
之后，像是在安装木偶一样，她将凳腿插入了自己的伤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恢复到先前练舞时的优雅身段。
至少从表现上，完全看不出她有过重伤的经历，以及刚刚发生的那一切。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的舞动，高贵的舞者开始了下一步的舞步练习。
“一二三四！一、二、三！”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叶霆后退两步，远离了这一片虚影的呈现处。
这些人……
比起他们自己，他们已经将身份放在了一个诡异的高度。
让叶霆都觉得不太舒服。
女性舞者的胸口，唯一能够辨认的绯红匕首家徽闪动着诡异的光芒，反射着不知道是来自环境内的灯光或是外界的烛光，透出某种诡异的暗红。
叶霆转身。
房间内的幻象再变，唯一不变的是一直在演奏的，甚至已经开始重复的圆舞曲小节。
……
舞厅。
所有的月薇家族的成年者和叶霆不认识的贵族在舞蹈着，沉迷在钢琴奏鸣的圆舞曲中，或是高贵，或是沉醉的舞动着，互相交流，互相问好，隐藏在话语间的争锋相对还有暗刺简直多到令人反胃。
……
餐厅。
家族成员共聚一堂，完全没有笑容的用餐着，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随时可能分裂的各种派系人物坐在了一起，带着假笑的面具优雅聚会。
餐点的食物换了一次又一次。
后庭，佣人宁愿将其倒入污水池，也不曾去管外界城区的任何贫民。
……
庄园外。
一座和叶霆每次来到的城镇差不多布置的城市，不过远比他见到的还要混乱和古老，甚至污水和人类的尸骨随处可见。
饥饿、混乱、脏污……
整个地区，只有月薇庄园这一座建立在城镇里的至高庄园，远离了所有脏污和贫穷，在圆舞曲下举行着他们的宴会。
贵族和贫民的差距，拉开的比叶霆看到的副本里的情况还要夸张。
……
砰！
叶霆懒得再去看这些令人反胃的内容，加快离开的速度，掠过这一串不知道是幻想还是历史的虚影，再一次破开大门回到走廊。
呜——
委屈的哭声又在叶霆破门而出的时候响起一瞬，叶霆身后的木门没再关闭，破损的门锁挂在门上摇晃着，貌似已经到了它的承受极限，随时可能掉落。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钢琴的琴声恢复最开始那般暴躁无序的雨点杂音。
咔擦——
叶霆听到了身后应该是某种东西破损的声响，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声音来自于钢琴。
能力瞬间激发，叶霆向后丢出手杖！
咚！
铛铛！
咔擦——
手杖砸入钢琴之后的风箱，将所有正在震动的音阶搅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
跳动的琴键也恰巧弹到最后，和被摧毁的钢琴一同沉寂下去。
169.无所顾忌、极尽奢靡
叶霆回到走廊。
没有人，宅邸三楼依旧是空空荡荡的回廊，如果忽略两侧的画像和雕塑的话。
只要视线与雕像或是画像的眼神相交，就会有某种难以摆脱的窥视感，画中和雕像的角色都活过来一般，用目光表露着他们的情绪。
那绝对不会是什么欢迎。
倒不如说，所有的雕像和画作都对他这个不速之客表示排斥。
但问题不大。
叶霆这次本来就没想以礼相待，他这次只接受了侦探先生的委托，为摧毁月薇庄园到来。
所以过程稍微暴力一些……也没问题的吧？
叶霆从衣兜中摸出怀表打开。
距离他进入第一个房间到离开，用了十七分钟时间，应该没出现时间错乱或者是加速流逝的情况。
不过老实说，月薇夫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一点，叶霆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原本的手杖卡入钢琴的结构内，想要再拔出来太麻烦了。对此叶霆选择先回房间一趟，重新换上另一根手杖作为‘武器’。
月薇家徽的重组架构达不到手杖的长度，有手杖的辅助在某些时候确实要方便一些。
三楼，叶霆房间。
叶霆若无其事的从衣柜旁边取下第二条手杖。
嗯，可能还会消耗掉……
想起刚刚在钢琴房的那一幕，叶霆默默再次取下一根手杖。
两根样式有着略微差异、但都不难看出打造的精细度的手杖，一根被他直接拿在手中撑住，另一根别在腰间，像是随时可能拔出的西洋剑。
房间内唯一的差异——
那辆餐车，和他脱下来的破碎礼服，被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收走了。
一份还未放凉的肉排和红酒一起盖在桌上，其它只剩下一些近乎于无的痕迹。
叶霆看着那份晚餐，即将出门动作难得停了一下。
半秒后，他还是选择收回目光。
算了。
正事要紧。
……
第二扇门。
叶霆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破门而入，忽略掉那一声在他破坏之后的哭泣，进入房间内。
他看到了他想要的。
雕像、挂画……
这一间房间内有水晶灯照明，似乎一直保持着常亮的水晶灯带来的光亮远比刚才钢琴房间里的烛光明亮的多，也让叶霆能够一眼看全房间里各处。
这里的积灰浮尘比钢琴房多得多。
和走廊上明显风格相似的雕像和挂画杂乱的散开在这一间房间中，完全没有整理过的感觉。除了这些雕像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生活设施，貌似这里似乎只是专门用来空出堆放这些物品。
雕像和挂画都已经落灰，和外面打理到仿佛能反光的感觉截然不同。
在走入房间的一刻，叶霆突然感觉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无端的落寞感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过来。
雕像和画作在他的进入后苏醒，和外界一样的窥视感如影随形，只是这目光中不再是恶意，只有被遗弃多年后的绝望和心死。
以及……
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要将我们留在这里？
雕像和画作的视线无声质问着来到这间房间的所有人，将他们的恨意毫无保留的灌输给无辜的来者，让所有进入者化为他们怨恨和复仇的傀儡。
为什么？
我们做了什么！！！
叶霆停步，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知道？
不过这些日期……对上了。
是外面的雕像中途消失的那一段时间的人们，加上这里堆砌的这一堆画像和雕塑，外面记录的历史就算是相对完整起来。
叶霆仔细看了一圈日期，发现还是没有米克莫尔·维斯给他的月薇家族最后的成员。
靠近月薇夫人出现的那段历史、因为触及禁忌直接导致月薇家族覆灭的那些人，不在这一堆被遗弃的雕塑之中。
这么推算，最后一间就应该是那些月薇家族最后的成员雕像和挂画了？
哒！
叶霆毫不客气的将手杖放在一个看上去是高级家族成员的雕像头上，毫不回避雕像的双眼。
这些家伙的情绪，在他有防备后可太弱了。
甚至不如他最开始在庭院里被月薇夫人‘杀’死的那次。
叶霆：“你们在嫉恨什么？解释一下，没准我可以替你们复仇？当然，前提是我心情好的情况下，毕竟月薇夫人和我的关系可比你们‘亲近’的多。”
亲近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读音。
月薇庄园在变成这个鬼样子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叶霆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些当事人绝对比他清楚。
上次已经见过，这些画作和雕像还会‘活动’起来，加上这种诡异的视线和情绪传说，保有灵智也说不定。
当然，叶霆也有做好问不出来的准备。
蔷薇花园那里的墓地、白骨宾客、佣人们、这座城堡、月薇夫人本身……大不了他一个个‘问’下去就好。
“你！！放下！”
一个暴躁的老年男性贵族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似乎下一刻就要破口大骂，但碍于某种贵族礼仪，这个声音还是忍住了冲动。
叶霆眉毛一挑。
他都没想到这里居然真的能对话哎？
叶霆抽回手杖。
咚！
下一刻，叶霆的手杖前端直接没入面前这具雕像的眉心，嘴角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叶霆笑道：“不要搞错了，现在是我在问你。”
“你！！！好……很好！”
“我说！”
在面前雕像松口的一刻，叶霆脑海中突然一痛，大量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涌入，甚至一时间有取代他本身意识的节奏。
啧。
果然还是不甘心，被自己威胁了就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向来抢他的身体。
大概猜到雕像的想法，不过叶霆还是没有阻拦这股记忆的涌入，甚至主动放开防守。
毕竟，有些东西还是要亲自体会过才好说。
……
列昂尼德·瑞斯穆恩侯爵，月薇家系第四十七任家主，母亲是皇室侧系，父亲是月薇家族上一任公侯。
显赫的身份，不俗的才能，加上家族背景和权利。
出生即站在了无数人的终点。
……
即使月薇家族从建立起，就向来没有要求过太高的权利和地域，但还是有部分地域在庄园下，通过赋税奴商等等手段来为家族服务。
而作为月薇家族的家主，我有义务为平民们提供庇护。
——有限的庇护。
嗯，他们能活着，已经是在我的庇护下了。
听说最近似乎出现了某些异动……？
算了，让下人去随意处理就好，那些人也弄不出什么东西，毕竟这可是生下来就有的差距，作为贫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泥里就好！
但突然有些厌倦了，下一步我应该去获取什么比较好？
不过居然……那些人已经看上我家主的位置了？
是觉得我没那个能力控制你们了？
可笑！
可笑至极！
居然天真的以为你们看到的就是一切，那不过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东西而已！
害，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但谁叫必须留下你们呢，月薇家族下一代还要你们向外播种呢……
170.历史埋葬于享乐
……
“姥爷。”中年管家穿着燕尾服站在门口，向着列昂尼德·瑞斯穆恩行礼。“刚刚卫队传来消息，说有一支百人的贫民组成了武装……”
列昂尼德回头，不悦皱眉。
简直……这种消息，让他手里的红酒都没了味道。
咚。
列昂尼德将手中的高脚杯砸在桌上，嫌弃的绕开了这杯分明已经醒好了的高级红酒，耳边管家的声音他一个字也没认真听。
可惜了，这酒可是……
“杀了。”
还在汇报的管家一愣。
“姥爷……这……”
“杀了。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
管家身体轻微一抖，向着列昂尼德恭敬的行礼：“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
管家：“另外明日的宴会，邀请函已经全部寄出，也收到了回信，摩可家族对我们的花种有着强烈兴趣，其它的几个家族也表示了期待。姥爷您列出的关注名单都有回信，恭喜。”
列昂尼德无所谓的笑笑，用手抚摸着高脚杯的杯壁。
列昂尼德：“当然，明天，可得让我的小宝贝好好亮相……”
……
次日。
府邸一楼，宴会大厅。
所有的食物和酒水都已齐备，来自外界的其它家族的马车占满了大半月薇草场，衣着华丽的贵族们互相交流着，在悠扬的乐声下进行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直到这场宴会的主角，月薇家主-列昂尼德·瑞斯穆恩带着他最新的‘研究成果’到来。
列昂尼德·瑞斯穆恩‘小宝贝’指的是一朵花。
蔷薇种。
不过因为某些‘特殊’的培育方式，在宴会上亮相的这一朵蔷薇，过半的花瓣呈现为透明的状态，从粉红到透明最后甚至消失的过渡惊艳了所有人。
这是违背常理的花朵。
但是不论培育方式是怎么样，又是否涉及到什么灰色地带，对于眼下宴会厅里的贵族们来说，都不及这一朵蔷薇的吸引力。
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至少来到这场宴会的诸位，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这朵花。
列昂尼德露出满意的笑容，本来觉得有些无聊的生活一下子又有趣了起来，果然人还是得在其他更多人的追捧下才能获得成就感啊……
……
宴会结束。
列昂尼德来到宅邸地下。
对于这朵花的具体培育方式他自然不可能外传。
那可是他接下来决定营业至少数年的珍贵物品，但是已经成型的幼苗却是可以出售的。
这一场宴会，列昂尼德就是为了将这种种子推销出去。
他有自信相信，只要幼苗到了那些人的手中，就不会有人能摆脱它的吸引力。
地下……
无法辨认的暗红色‘土壤’蠕动着，发出类似于呻吟一样的声响。
噗叽、噗叽——
极度令人怀疑的声响。
这个‘土壤’是活生生的东西，是带着温度的、某种可以活动的东西。
甚至比起土壤，这更像是某种生物，某种本来近似于智能生物的东西，在诡异力量扭曲下铺展到地下，最后在阴暗中发酵为如此模样。
足够令人理智丧失的暗红色肿瘤覆盖掉道路和墙壁。
咕唧——
泼——
噗叽噗——
暗红色的土壤蠕动着，像是讨好一样将列昂尼德送到一切中央。
在那里，一片看起来相对正常的‘土壤’上，静静的开放着同样的花朵幼苗。
黑色的泥土下，已经腐烂发灰的人骨露出一角。
……
“你在看什么？”
耳边的呢喃和淡淡的玫瑰香气将叶霆唤回现实。
叶霆一愣，回头。
月薇夫人带着意味深长的诱惑笑容，站在他身边，距离甚至不足一条手臂！
在心动前，到来的是某种令他浑身战栗的寒意，叶霆握紧手中手杖，这才让自己没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月薇夫人笑笑，看不出丝毫恶意。
叶霆犹豫着开口：“嗯……只是被叫过来看一些东西？不过看了一段，果然是一些作风不良的败类啊。”
他不指望能说服月薇夫人，但只要争取到一定的时间就好！
怎么办？
为什么月薇夫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果然这里堆叠的东西触碰到她的逆鳞或是弱点了？
月薇夫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的家族祖先，你确定吗？”
叶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当然确定。”
“毕竟那些人可不像是夫人你这样大方，夫人你可是为了你管辖内的居民生活，还刻意宴请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
“至于这家伙啊……简直是夫人你的相反面。”
“除了自己的乐趣，其它的一切都全部放弃掉了呢。”
月薇夫人难得沉默了半秒。
叶霆冷汗刷的一声就溢了出来。
我应该，没说错话吧？
呼——
月薇夫人俯下身，吹掉叶霆面前列昂尼德的雕塑上的灰尘，用手抚摸上雕塑的脸颊，勾人的双眼微微眯起。
“是的，他啊……可是我最讨厌的祖先之一。”
“那一代的瑞斯穆恩家族，差点就全部葬送在他的手上，是我们经历的最危险的时期。”
月薇夫人如此说着，微微眯起的双眼里却看不出丝毫厌恶的情绪。
“所以他不配在府邸里展示，你也……不要看了。”
砰！
列昂尼德的石雕化为一地粉尘，瞬间和地面的红色绒毯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叶霆能看出月薇夫人绝对动用了她的能力。
就算是有人来修复这些雕像，也不会有人能修好这座雕塑。
甚至就这么一会……
刚刚对于列昂尼德·瑞斯穆恩伯爵的印象已经开始急速淡化，他可是经历过列昂尼德的记忆的‘亲历者’！
月薇夫人的举动，简直像是将这个家伙完全从这里抹去。
“好了。”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月薇夫人优雅转身，目光和叶霆相接。
叶霆发现自己真的很难拒绝月薇夫人的魅力。
……算了。
四目相对。
月薇夫人的笑容勾起一缕，双眼明显透露出一抹喜悦。
“这一次，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这很重要，可爱的小绅士。”
叶霆：“……乐意之至。”
他可没忘记他在月薇夫人面前树立的人设。
后退半步，以古老的礼仪做出取下礼帽的手势，将手中的手杖放在身后，向着月薇夫人单膝跪地。
伸出的左手捧起月薇夫人轻盈白皙的右手，郑重而严肃。
“尊敬的月薇夫人，感谢您的邀请……”
“叶霆。”
“回应您的邀请前来。”
171.扭曲沉淀为诅咒
在叶霆说出名字的一刻，月薇夫人轻轻握住他的手掌。
感受到手心中柔软的触感，叶霆却完全没有心情去享受甚至联想一些事情，细密的冷汗从额间出现。
果然……
月薇夫人说的很重要，是某种她的能力。
在名字出口的瞬间，就像是出现在外邦的作品里恶魔的真名束缚一样，诅咒建立，将他和月薇夫人以一种上下级的联系紧紧束缚在一起，月薇夫人身上开始出现某种对他绝对的掌控力。
完全无法形容的感觉。
但偏偏一切都像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
叶霆甚至突然觉得自己去注视月薇夫人都是一种亵渎。
这道诅咒完全铭刻在了体内，叶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随着名字的出口而交予，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断裂这种联系。
多出的相连，叶霆却只觉得自己似乎离月薇夫人更加遥远了一些。
叶霆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报出的会是自己现实中的本名，而不是交换游戏的角色名。
明明他想的是就靠角色名糊弄一下……
但事情已经发生，叶霆可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
月薇夫人优雅的从叶霆手心收回自己的右手。
“叶霆。”她轻声咀嚼着这个与副本中大部分人物都不相同的名字，不知道是在呢喃还是在回味。
最后，月薇夫人先行走出这堆砌着雕塑和挂画的房间，在门外回头。
“跟我来吧。”
不是命令，但也不是带着友善的邀请，月薇夫人脸上的情绪隐去，脸上的微笑只会让目睹她的人知晓何为高贵，却无人能够接近半步。
身体比意识更先一步，叶霆不自主的起身跟在月薇夫人身后半步。
……
还能控制身体。
不是强制性。
发现这点的叶霆在走出房门的霎那放弃隐藏，一直表现的人形和优雅同时解放，迈开一步贴近月薇夫人身后。
几乎紧贴的两人，却有某种不应该存在在月薇庄园里的混乱线条夹在中央，仿佛连空间的距离都在此处混乱。
那是……与这座庄园绝对不符合的气息。
在放开能力的瞬间，叶霆感受到了来自于周围的压制，不止是庄园，就连这个副本空间都在对他表示排斥，让他能发挥的能力压抑到不足十分之一！
只要他敢再动用下去，迎来的绝对是会比死亡更糟糕的结局。
叶霆有这个感觉。
但他知道，如果一切在这里，这座庄园内沉默下去的话……
那才是真的没有未来！
混乱的黑色线条吞噬脖颈的项圈，手掌长短的匕首重组，出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异变。
匕首上的家徽印记和暗淡的血芒同时消失。
呲！
月薇家徽化作的漆黑匕首从月薇夫人背心刺入，精确瞄准心脏处，月薇夫人鱼尾裙露出的白皙后背顿时多出一个毁坏所有美感的狰狞伤口。
叶霆松手，将月薇匕首直接留在月薇夫人体内。
这终究不是他的武器，他只不过是暂时夺取了月薇夫人对这把匕首的控制权而已！
月薇夫人回头。
看不出喜怒，月薇夫人看向叶霆，双眼中闪过一丝类似于欣赏的光亮。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么？”
叶霆：“抱歉啦夫人~这一次，我大概也是你口中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之一。”
月薇夫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
叶霆：“不了。”
“我想要的，可是这里的一切。”
视线越过月薇夫人乃至这一栋宅邸，叶霆看向庄园大门的方向。
他感觉到了。
在感知散开的一刻，他看见月薇庄园外的黑暗里，躁动不安的客人们早已蠢蠢欲动。
那是渴望着乘虚而入、并分食月薇庄园的另外一些诡物，月薇夫人口中的‘不请自来’的客人。
数量太多了……
多到叶霆甚至无法分辨它们聚集扭曲在一起的气息，或许单体比起月薇夫人很弱，但是加在一起，居然能够与整座庄园的领域相抗衡。
月薇夫人看似缓慢的向着叶霆伸出手。
和她身份相符的优雅高贵，甚至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已经像是舞曲的起手式一样。
叶霆掐灭自己想要接住月薇夫人的邀请的想法，强行控制着自己后退两步。
随后……
像是在舞台上告别一样，张开双臂后退到窗边。
哗啦——
府邸三楼的落地窗破碎出人形的空洞，混乱的黑色线条从宅邸带着叶霆的身影完全消失。
月薇夫人对他动了杀意。
不。
她已经杀了他一次。
叶霆不否认或许月薇庄园的历史上有过比较符合现实中主流价值观的贵族，可是月薇夫人和这座庄园的诞生源头，是建立在扭曲的诅咒上。
月薇家族最后一代人触碰的禁忌、以及那座房间内堆砌的雕塑。
那是扭曲的贵族理念和无限放大的阶级差距，以及数不清的贫民生命堆叠的扭曲诅咒！
还有……
来自于这座庄园已经逝去的那些人的怨恨。
月薇夫人诞生于这些扭曲和诡异中，如果真当她是无辜者的话……
抛开月薇夫人的魅力不谈，掩盖在她高贵的优雅下，这座庄园的本源扭曲且混乱，这也是构成月薇夫人这个高级诡物的根本。
月薇夫人她……
终究也只是诞生在诅咒中的诡物！
叶霆出现在庄园门口，撑着手杖站定，看向看似空无一物的庄园外界。
砰！
砰！
砰！
对视不过两秒，无端的剧烈碰撞冲击着庄园的铁门。
叶霆在内侧提起庄园门上的锁链：“不要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黑色的线条蚕食掉一截锁链，原本属于庄园一部分的铁索，从中间一截开始被线条吞噬同化，最后消失到像是本来就是断裂的地步。
哗啦——
失去效用的铁链被叶霆解开，叶霆拉开大门。
“该你们了。欢迎来到庄园，客人们。”
距离已经拉开。
因为姓名的束缚，叶霆不需要看也知道月薇夫人究竟在庄园的什么地方。
庄园和月薇夫人在他看来其实在某种方面是一体的，完全不分彼此。
如果硬要说差异的话……
月薇夫人大概是这庄园里肉眼可见的部分核心。
庄园的其它部分不过占了这名为月薇的诅咒的三分之一，而月薇夫人自己，就是三分之二的诅咒组成。
叶霆交出的姓名，正在将他自己也变为这座庄园诅咒的一部分。
逐渐发生的蚕食和融合，甚至是不可逆转的转化。
也因为这个融合，叶霆突然诞生某种更加疯狂的想法，并且已经开始实施。
——他要这里的一切。
通过这种联系，反过来将这里的所有东西，变作他的一部分！
“夫人……这一次的宴会，就由我来举办吧。”
172.你们有什么资格嫉恨
至于这是否会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后果……
叶霆不想考虑，至少现在不想。
他必须回去，现实中有轻姐青子那些人，还有自己绝对存在过的家人们，他不可能舍弃，所以要在做好离别的准备前回去。
等等……
或许可以……
在终结一切之后回去。
“夫人……这一次的宴会，就由我来举办吧。”
叶霆向着月薇夫人在的方向行礼，发出邀请。
外界的客人是他邀请的第一波宾客。
不过这里可是月薇庄园，那些姓氏为瑞斯穆恩的家族成员可是这里原本的主人，自己不应该怠慢了他们。
就算已经死亡，他们还是应该回应他的邀请。
所以——
叶霆来到蔷薇花园。
这之间所有的距离已经可以忽略，因为叶霆想如此，所以当黑色线条再次成形的一刻，已经是站在蔷薇花园的正中。
血色和白色的诡异蔷薇交替绽放着，在黑暗中散开香气，维持在他们最美好的时刻。
不过叶霆想看到的不是这些。
阴影在脚下散开，叶霆俯身触碰地面，黑色线条随着阴影一起扩散到花园的各处。
叶霆的力量和月薇庄园的意志发生对抗。
可叶霆继承的力量本质就是混乱侵蚀以及同化，失去月薇夫人的主导，蔷薇花园的表层防御很快失去作用。
此消彼长，叶霆从未觉得自己的力量成长的这么顺利，简直像是一场送上门的盛宴。
哗啦——
于是，在侵蚀完毕的瞬间，所有蔷薇花同时凋谢！
飘零的双色花瓣随着莫名出现的阴风掀起，在蔷薇花园上空飘然落下。
蔷薇花园的伪装全部化为黑色粉尘消失，露出下方已经埋葬的枯骨和墓碑，这里沉睡的是月薇家族那些已经逝去的成员，而且必须要有一定身份，才能在墓碑下留名。
这是月薇庄园的家族墓地，是那些白骨宾客沉睡的地方。
也是……之后所有失踪在这一座诡异月薇庄园的人们，最后的归宿。
来自列昂尼德的记忆里其实没有这一片花园，这里是在月薇庄园和月薇夫人重现后出现的特异地点。
“住手！”
月薇夫人的冷喝。
叶霆回头，对着她展露笑容——
“夫人，你再这么犹豫是无法阻止我的。”
目睹墓地中正在缓缓苏醒的白骨们，叶霆和月薇夫人站在中央花园两侧对视。
邀请函已经递交完毕，送信的人该离开了。
叶霆抬手，和月薇夫人隔空道别。
姓名的束缚被叶霆反噬，月薇夫人加在他身上的控制力已经无法阻止他的任何行动。
呼——
在离开的那一刻，叶霆看到月薇夫人今日一直盘在脑后的长发散开，诡异的风声在整座庄园里呼啸而过，让月薇夫人的黑色长发随风扬起，散发出和她本人高贵完全相反的肆意。
就算已经离开，叶霆依旧觉得月薇夫人捕捉到了自己的轨迹。
月薇夫人双眼中失去焦距，整个人突然演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但她的视线并未消失。
叶霆心下突兀感到一阵心悸，思维空白一拍。
？！
……
“咳。”
叶霆出现在距离主宅邸最远的庄园一角，擦去嘴角出现的污渍。
这是他与夫人对视受到的攻击，就那么瞬间的功夫，差点没让自己的形态直接崩盘。
B级……
叶霆站起身，收回所有气息。
快了。
蚕食还在继续，不过狩猎者已经反了过来，现在是他主动维持着和庄园间的联系。
月薇夫人开始动手了，他要堵的就是他先避过月薇夫人成长，还是月薇夫人先发现他下杀手。
这里是……
钟楼。
从宅邸三层能望见的一座不大的钟楼，上面是那种最古老的铃铛式的金属晨钟，甚至连机械结构都没有。
古老的钟塔早已生锈，发不出声响。
钟楼下方是一座小型的庭院，最高不过小两层，墙壁已经被爬山虎长满，看不出原本的设施。
只能从隐约勾勒出的轮廓看出这里的装修风格与主宅邸风格不太相同，比起居住的地方，这里更像是仓库或者图书馆一类的小型私人设施。
是他一直没来过的地方。
但在叶霆这一次散开的感知中，这里是除了墓地和宅邸，诡异气息第三浓郁的地方。
叶霆直接越过墙壁的阻碍，到达庭院屋内。
咕嘟。
这里……是图书馆没错。
就连书籍都还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上，随着爬山虎的封闭而彻底尘封。
但这里的地面、书架、书籍、庭具……
除了有着相对正常的形态之外，所有的一切呈现出人骨和血肉的组合，被粉碎黏合的诡异场地在黑暗中呼吸着，散发着诡异的活力。
就连藏书都是如此。
叶霆甚至能看见书封和柜台上扭曲拉长的人脸。
贵族的服装残渣和首饰混杂在这些装横中，标明着这些‘人’的显赫身份。
黑暗中有着微弱的点状光亮。
那是间隔在血肉之中的绯红色匕首家徽，月薇家族身份的象征。
“恨……”
“好恨……”
“为什么……”
“放我们出去……”
“恨……”
扭曲的诡异声响直接侵入脑海，伴随着的还有已经完全扭曲的恨意。
就算意识和记忆全部模糊，这份恨意依旧如此激烈，那是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破坏的暴戾和怨念，以及对于这里的超出叶霆想象的最为激烈的诅咒！
偏偏在外面，什么都感知不到。
如果不是进入了这里，叶霆根本无法想象恨意能达到这种程度。
甚至比起他一直以来想要颠覆那个禁忌的恨意还要夸张。
咔-
叶霆双眼不正常的泛出血色，受到情绪影响的双手死死攥住手中的手杖。
手杖出现裂纹。
“噗。”
分明收到影响的叶霆到最后却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脸上明显透露出厌恶和嘲讽，和扭曲的恨意混杂在一起近乎失控。
叶霆也懒得去管理自己的表情。
笑容占比越来越大。
叶霆咧开嘴，摊手看着眼前的这些‘藏书’。
“你们……有什么资格嫉恨？！”
这些家伙的恨意，居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身份的坠落，从原本的贵族堕落到眼下这种猪狗不如的状态。
就算失去所有神智，铭刻在他们恨意中的反馈也残留着这一点。
身份……
月薇庄园的扭曲很大一部分就是这扭曲的贵族观念，不管是这里的藏书、先前的钢琴幻象、那座混乱的城市本身、沉迷于取乐的对生命的漠视、乃至他第一次到来时，‘身份’的明显差异和制约。
明明做了那么多堪称违背人性的举动，甚至导致了这座月薇庄园的诞生，可它们却还在因为身份的失去而怨恨？！
它们嫉妒着月薇夫人，它们对所有获得者表示怨恨。
是的，就连现在月薇夫人都受到了嫉恨，明明夫人是这里的真正掌控着，是它们直接造成的‘后辈’。
在叶霆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这是构成月薇这个诅咒的一部分。
也是这里……最大的弱点！
叶霆抬头，不再做出落寞贵族的伪装，而是随意的按照自己平常的方式深入书馆。
以最普通的身份，对这里做出绝对不可能获得饶恕的冒犯！
死灰色的火焰从叶霆脚下蔓延。
人影站在书馆中央，沐浴着无端燃烧的灰色火焰走出，明明没有色泽却依旧堪称绚烂的场景蚕食掉此处的扭曲，所有的恨意及诅咒！
轰隆——
咚——！铛——！
叶霆背后，钟楼和钟楼下的庭院被吞噬倒塌，生锈的古钟摔落，发出它碎裂前最后的悲鸣。
关于切书的说明（磕头跪拜）
咕orz
很抱歉各位订阅打赏的读者，这本书没有后续了，成为广大太监书里的一本，作者咕在此对各位磕头了，非常感谢一直以来大家的支持orz
所以……要骂就骂吧，对不起
成绩不好只是很少一部分原因，本来打算就算成绩不佳也写完的，这本书其实不算太长，应该能看出剧情已经在往比较后期的部分走了。
但导致切书的其他原因就不便细说了，嗯，主要是个人原因……这里不是给咕留负面情绪的地方。
很开心各位看到这里，有缘江湖再会
咕如果再写的话会以更好的水平和大家见面的，或许不会太久！
另祝本届高三学生在高考得到一个好成绩！
——202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