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荣誉感
艾万年说的没错，因为在大明当官，大家就需要站在这种道德制高点上。
然后来攻讦别的官员。
贺今朝一个小驿卒，还他妈的是反贼，能做到这种地步，着实是让人意外。
宁夏总兵贺虎臣却是有点理解贺今朝，他不想像别的起义军一样，宛如流星一般，脑袋成为大明官军的功劳。
所以才会拼了命的练兵，提升自己的实力，将来也好有谈判的资本。
至于推翻大明王朝的想法，贺虎臣连想都不会去想。
一个小小的驿卒，他也配推翻大明，建立新朝？
通过今天这么一次四面攻城的攻坚战，就可以看得出来，洪承畴虽然叫的凶狠，但他对于甘泉县的防守没有一丁点办法。
说不准三边总督杨鹤为了快速平稳陕西，会选择继续招安贺今朝。
因为在这些时日里，杨鹤已经招降了许多陕西贼寇。
刘广生对于贺今朝的不贪财不好色，邀买人心的做法不屑一顾。
就他这种人，在大明官场寸步难行。
你以为大家推崇海瑞是因为他不贪财，也不好色，树立起的来的道德标杆，让大家向他学习？
不，就是为了让他和皇帝站在对立面，推他出去。
说白了就是一场君权臣权相争之事。
大家嘴上夸耀海瑞，可心里当真会佩服他吗？
一个愚忠愚孝之人。
在刘广生看来，不贪财，不好色的官。
他就不可能是一个好官！
你是世间“完人”，那你的上级怎么自处，你的下级怎么自处？
你一个人同时给上下级带来了许多额外的问题，他们不排斥你排斥谁？
毕竟同朝为官，谁也不想自己站在太阳身边，成为萤火虫，要不然屁股下的位置，还怎么向上爬？
你不主动暴露一些缺点，在你的上级面前，他怎么放心用你？
他怎么能放心让你帮他办事？
一个没有缺点的人，会随时撤离你的利益团体，兴许为了别的，出卖你的团体利益。
这种人，如何敢用他？
故而陕西巡抚刘广生对于贺今朝的做法不屑一顾，也就是反贼愚昧的想法，觉得不贪财不好色，便是“青天大老爷”了。
洪承畴自然不认为贺今朝是个道德完人，这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他环顾四周，高声道：“诸位难道忘了，王莽未篡谦恭时了吗？”
一说到王莽，众人也都理解了。
贺今朝这个大反贼，他想要行的是王莽做派。
他妈的，一个反贼，还挺有文化。
先前效仿陈胜吴广，现在开始效仿王莽。
不过东施效颦罢了。
王莽的家世，是他一个小小驿卒能够比较的？
大明高官们对于贺今朝这种不贪财，不好色的行为，进行了非常严厉的批判。
就这种人，连北京城里的崇祯皇帝都不敢用他的。
你表现这么好，如此收买人心，是不是想要篡位！
要么把贺今朝给贬到海南去钓鱼，要么就关在大牢里，继续龙场悟道去吧。
说来说去，贺今朝可真是个难缠的贼头。
他娘的，一个好好的反贼，干的事，比他们这些大明文臣武将还要好。
得早点弄死他！
这便是众人商议出来的结果，我大明绝对不允许如此牛逼的人存在！
陕西巡抚刘广生捏着胡须道：“莫不如招降贺今朝！”
只要招降贺今朝，让他混大明官场。
拉到咱们的主场来，玩死他不成问题。
就像一旁的不沾泥与左挂子一样。
这两人在起义军当真也是大哥一般的人物，结果现在还不是被洪承畴给捏的死死的，在当狗用。
宁夏总兵贺虎臣哼笑一声，在战场上打不过人家，就想在谈判桌前，打赢人家？
你怎么竟去想美事啊！
你当他贺今朝是宋江？
打的朝廷毫无还手之力，然后就请招安！
洪承畴稍微思考了一下刘广生的建议，便立即否决了。
贺今朝如此费尽心思的笼络手底下的士卒，还从宁阳侯那里买来大批武器装备，
铁定是为了不被剿灭做出的准备。
“今天第一次攻城便又败了，得想想法子，继续啃下甘泉县。”
至于高迎祥等人已经小规模进入山西了，只要剿灭了贺今朝，高迎祥等人必备吓得跑路山西。
与邻为壑的事情，洪承畴不是不能干！
他只管剿灭陕西的匪寇，至于山西的，关他什么事。
快速消灭陕西全境的匪寇，才能让皇上高看自己一眼。
攻坚战能有什么好法子？
城内有没有内应，只能继续强攻，拿人命填！
洪承畴想了想，便派出军队，去周围强征更多的民夫来，消耗反贼的火药，以及防守器具。
至于攻城受伤的士卒与侥幸未死的民夫，还躺在地上嚎叫，没有人去收容。
这些一次性消耗品，在他们眼里根据算不得什么。
人命贱如草。
甘泉县城上，贺今朝开始带着人巡视方才作战的士卒，时不时的勉励两句，锤下他们的肩膀。
再一次击退官军的进攻，便让反贼们的士气高涨起来。
再加上大队长的夸奖，更是让他们面带喜色。
人一旦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外，才会有更高的追求。
否则每日都为温饱打拼，累的只想躺下睡觉，你问有啥为国为民的崇高理想，那就是何不食肉糜了。
比如，现在他们不是很清楚的一种叫做“荣誉感”的虚无缥缈的玩意。
特别是来自管着他们人的夸奖，尤其是让他们心中欢喜。
贺今朝巡视完城墙，鼓舞完了一帮士卒，攻坚战当中，守城一方损失照例不是很大。
除了少数被官军火炮轰死，或者被铅弹、石弹碰到，伤势过重死亡的，其余大多都是弓兵造成的。
紧接着贺今朝便下了城墙，去一旁的临时医院去慰问那些伤兵。
屋子里喷了许多盐水，杀菌作用聊胜于无，因为消毒水，贺今朝不会弄。
伤病们的哀嚎，不绝于耳。
仅有的七个郎中在救治这些伤兵，或者给他裹伤。
“大队长。”
“大队长。”
贺今朝进来之后，便有士卒喊他，其余伤兵见贺今朝来了，便也强行止住了呻吟声。
第一百二十章 贺今朝的威望
“林郎中。”
贺今朝走向一个正在裹伤的老头：
“一定要尽全力医治我的人，要是缺什么药，尽管与我说。”
“贺大王放心，老朽自是用心。”
林郎中是贺今朝花了重金请过来的。
开始林郎中还拒绝给反贼提供医疗，因为他是大明的人，不能给造大明反的人医治。
然后被贺今朝用银子砸他儿子，砸过来的。
谁还没个败家的儿子呢！
其中几个卫所兵看见贺今朝这番做派，忍不住暗暗垂泪，怎么没有早点遇到这样的上官呢！
要是早点遇到了，自己这条命就能早点卖给大队长了。
不用想，城外的那些官军，根本就不会得到什么有效的治疗，只能自己硬扛着。
扛过去就能活，抗不过去，连抚恤金都会叫上官昧下。
贺今朝看了看伤员，又叮嘱后勤给这些人加餐之类的，这伙人算是真的认同贺今朝了。
毕竟世上还能从哪找这种上官呢？
林郎中看着贺今朝的举动，也是长叹一口气、
这些时日，这个小老乡的所作所为，他不是没有过耳闻。
只不过他将来拍拍屁股走了，来的大明官吏必然会秋后算账，所以不得不向众人宣告不与反贼合作。
奈何儿子不争气，他这个当爹的只能“被迫”帮忙。
贺今朝走了，带着一个小队的亲兵，巡视工匠营，给与他们一定的反馈，制造出来的装备器具，很是好用。
尤其是震天雷，威力巨大，纵然是双层甲的官军士卒，也只能等死。
工匠们得到了上官的正面反馈，个个欣喜，听到贺今朝战后也有赏赐下发，纷纷表示要好好替大队长干活。
贺今朝则是摆摆手，表示不仅是要给自己干活，同时也是为了你们今后的好日子干活。
否则自己败亡，你们这些从管军转到反贼的工匠，必定会死。
莫不如好好跟着我干，只要我贺今朝实力强大，朝廷就奈何不得，足以保证大家今后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对于贺今朝如此直白的话，众多工匠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想起了人家可是造反头头。
说这种话合情合理。
当今年头，能吃饱饭就算是老天爷开眼了，如今跟着一个有前途的老大，这个老大还颇为重视底层的工匠。
谁要是不死心塌地，指定是脑子出现问题了。
至于忠于大明皇帝的问题，先前自己及家人都要饿死的时候，咋不见皇帝让他们吃饱饭呢。
现在有人让他们这些底层工匠吃饱饭，大明皇帝反倒派人来绞杀他们，那大家还说什么，干他妈的！
毕竟城外官军重兵围困，贺今朝深入基层鼓舞士气，加强他们反抗到底的行为，是必须要有的。
溜达了一圈，贺今朝觉得很累，但感觉很充实。
其实用什么荣华富贵来刺激大家，画大饼一点都不现实。
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贼头，根本就算不得有太强的实力。
面对官军还是没有太多的优势。
但朴素的表达，往往能够收获更好的反馈。
这些人已经被官吏画饼多年，早就麻木了，莫不如给点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才会相信你的话。
进了厅内，贺今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姐姐给送过来一杯绿豆水解解暑。
“看你每日如此操劳，早知道就该把老王家的三闺女掳掠过来，给你当媳妇。”
姐姐坐在一旁，有些心疼弟弟，撑起这么大的摊子，身边都没有几个丫头伺候。
还要每日都面临着官军的围剿，莫不如去吃软饭，安全管饱还能潇洒享受！
贺今朝端起绿豆汤一饮而尽，打了个水嗝，这才笑道：“姐姐，你说的是甚话？”
“我说的是反贼该说的话。”
姐姐白了他一眼，黑了些，身体越发的精壮，可当姐姐也心疼。
“哈哈哈。”
贺今朝笑了笑，从先前害怕别人说她是反贼，到现在自己主动拿反贼的身份打趣。
这说明大家对大明政府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毕竟官军几次三番的在城外受挫，很容易让这帮人树立起信心。
原来以前那些欺负咱们的官兵就这么弱鸡啊！
早知道他们这么弱，咱们早反了大明，一起过好日子。
“笑什么笑。”姐姐收起白瓷碗：“你都给你部下发媳妇了，怎么就不知道给你自己整一个？
那么多姑娘，就没有一个让你顺眼的！”
贺今朝没言语，抢了范三未婚妻，许配给刘二虎，那个姑娘才刚他妈的十六岁啊！
这妥妥的很刑的行为。
不说姑娘倾国倾城，也算是小家碧玉吧。
贺今朝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没有适应如今的价值观。
尽管大明十二三的姑娘嫁人很常见，贺今朝十动然拒，他见刘二虎眼馋的很，就给他拉郎配了。
“你真是个木头。”
姐姐见贺今朝不答言，骂了一句走了。
父母过世，她这个当姐姐的就希望弟弟能够早点娶妻生子。
现在弟弟干的可是杀头的营生。
无论如何都得留个后，免得将来出现意外。
贺今朝不是没有想着给姐姐一个答复。
但总归得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或者将来为了利益联姻，也不是不可能。
贺今朝摇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是有点远。
莫不如先想法子解了城外官军的包围，将来也好从容撤走，离开陕西。
贺赞见大队长的姐姐出去了，这才进去大厅。
整个反贼窝里，也就唯有他姐姐一人敢骂贺今朝。
不知不觉间，贺今朝在整个造反团伙里的威望极高，大家都仰仗着他一人求活，对抗官军，以及能够吃饱饭。
“大队长，你也该找个夫人了。”贺赞忍不住打趣道：“我家里有个妹妹，要不要帮你介绍一二。”
贺今朝嘿嘿笑了两声：“这有什么，高一功说他姐姐很漂亮，要介绍给我当夫人呢。”
“嘿。”
贺赞忍不住愕然，没成想自己竟然来晚了。
好你一个高一功，不知不觉就把你姐姐给送出去！
贺赞心里腹诽了一句，便也不在纠结，就算他有这打算，爹也不一定能同意。
“对了，把所有中队长以上的人叫过来，我要开个作战总结。”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防备官军的夜袭夜扰
中队长管辖一百人，属于中层军官。
这些人都是贺今朝着重培养的对象。
否则单靠他自己，是玩不转近一万人的队伍。
这其中也有部分女人，主要是四个后勤队的。
对于大队长的这番安排，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疑问。
毕竟他们的家眷被编在这个四个后勤队当中。
贺今朝如今共有11个大队。
其中后勤队4个超编，步兵队3个满编，骑兵队1个满编，火铳队1个满编，工匠队1个缺编，炮兵队1个缺编。
新设工匠队，有二百人，其中熟练工很少，大多都是学徒。
炮兵队的人最少，如今只有一个中队，操弄一门大将军炮，四门佛郎机火炮。
贺今朝计划着以后要从四个后勤队里抽调出一部分人，编成新的大队，用于战地救护。
他真正能用于作战的，不足五千人。
总体而言，洪承畴倒是没有估算错误，他是五万对五千，优势在他。
可洪承畴认为这五千人里不是所有人都是青壮，包含了老弱妇孺等等。
实际上，这五千人全都是青壮。
大厅内，四处都点起艾草。
不少女人扇着蒲扇，坐在一起，等着大队长的训话。
对于开这种会，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了。
战后总结是要及时进行的，而且他们在没有战事的时候，要上夜校。
不得不说，这帮被提拔为军官的大妈以及小媳妇们，对于识字而言，是非常积极的。
不少人算计着，把学到的字，将来教给她的儿子，也算是多了一门本事，将来更能得到大队长的看重。
毕竟在她们看来，这终究是男人的天下。
而且她们管的也是一帮老弱妇孺，以及军中青壮的衣食问题。
贺今朝先是听了众人对于今天一战的总结，哪里需要提倡，哪里需要总结。
然后便进入了今天的正题。
如何防备官军攻破甘泉县，并且还要想法子给予官军重大创伤，打击他们的有生力量。
“大队长，我觉得我们要防着狗官军夜袭。”郑旺举着手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嗯，应该如何防范呢？”贺今朝反问了一句：“如何判断他们是来夜扰的，还是来夜袭的？”
中队长郑旺面露思索之色，又坐了下去。
官军夜袭不是不可能。
贺虎臣曾经就组织过一次突然的夜袭，好在巡城士卒路过，核对口令，暴露了。
然后整个城，就一夜没睡。
除了北门，其余城门都已经塞了许多塞门刀车，外加各种能制造声响的玩意。
只要有人移动塞门刀车，就会抻着绳子，锅碗瓢盆就会摔在其余塞门刀车上，制造声响。
就着贺今朝这个话题，众人议论纷纷。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刘二虎一拍巴掌：“大队长，咱们去夜袭官军，炸他们的营寨，如何？”
刘二虎没别的意思，直接干他们。
“嗯。”贺今朝应了一声，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妥，城外都已经被官军挖了壕沟，且又士卒巡逻，我们出城会被发现，兴许有去无回。”
党守素就不赞同。
这个法子爽快是爽快了，但太过冒险。
别拿官军当傻子，他们吃了一次亏，可不想吃第二次。
就算是洪承畴没来的时候，宁夏总兵贺虎臣也在尝试引诱城内反贼主动出击。
把他们拉到官军擅长的野战上去，在用丰富的经验打败贺今朝。
可惜，贺今朝倒是沉得住气，一直龟缩在甘泉县。
你围任你围困，我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还能借着城外官军的威胁，积极练兵。
贺虎臣对此也无可奈何，他笃定不出两年，甘泉县的粮食定然会消耗殆尽。
可官军耗费在这里的时间就太长了，得不偿失，也耗不起。
“大队长，我倒是觉得，既然官军能夜扰，我们也能夜扰。”
炮队队长周达站起身来嘿嘿笑了两声：
“比如夜里打他两炮，惊扰城外官军，他们想让咱们休息不好，咱们也让他们没法休息。”
“嗯。”
贺今朝点点头，官军能给自己制造麻烦，自是要还回去。
“我觉得不单单要打炮，咱们还可以假装鼓噪冲出城去，要去夜袭营寨。”
“对，到时候在扔几个炸药包，吓唬他们。”
“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回，兴许官军便会往后扎营了。”
贺今朝很满意大家关于夜扰的问题，如何防范，虽然己方也不能好好睡觉，但大家都别想睡好。
只不过官军可以差人偷偷去远方安营扎寨，得到有效休息，再来轮换。
“防备官军夜袭的事，都说说。”
官军想要夜袭，无非就是挖地道，要么就是悄悄登城墙，夺取城门，策应官军入城。
挖地道的话不方便，先不说有护城河，四周都有地瓮，可以监听。
唯一需要防范的就是官军在黑夜悄悄登城。
“大队长。”李定国站起来说道：“我们做点稻草人，天黑之后就竖在城墙上，真真假假，官军也看不清楚。”
“这个好。”
“聪慧。”
对于贺今朝的外甥，大家还挺照顾的，尤其是长得还嫩，特别是那帮大妈和小媳妇们上来就夸。
颇有些贺今朝上小学的时候，被老少女老师夸一般。
可以说，在贺今朝没有儿子之前，李定国就是这个团伙的顺位继承人。
尤其是许多妇人的儿子都在李定国手底下当少年兵，对于李定国，她们也总是听儿子们说什么佩服。
有些人的八岁跟普通人的八岁不一样。
就像霍去病的青年时光也吊打一大群人。
为了防止官军夜里登城，只能加大巡逻力度。
贺今朝听完了众人的发言，便叫散了，好好休息，兴许今后夜里要经常有动静了。
众人纷纷打着招呼告退。
“姐夫。”贺今朝叫住要带着儿子离开的姐夫：“你会做孔明灯吗？”
“这有什么难度！”姐夫面露疑色：“你做着玩意祈福用吗？”
“不是，我想炸人用。”
“啥？”
贺今朝说完之后：“就是你能做个大号孔明灯吗？
我想有人坐在里面，往下扔震天雷！”
“啥玩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知
孔明灯在古代不单单是祈福用的，也多用于军事。
姐夫心想中秋节都过了，连重阳节都没了。
难不成要准备在元宵节放孔明灯？
结果贺今朝跟他说，他想要做一个大个孔明灯炸人用。
这是什么奇（异）思（想）妙（天）想（开）？
贺今朝则是想着万户都想着靠火箭升天，虽然没有仔细考虑过安全往返。
我用孔明灯当成热气球，整个空军袭扰官军营寨，也不是不可能的，是又科学依据的。
贺今朝以为是姐夫在为难，毕竟万事都有第一次。
“不着急，姐夫咱俩研究研究。”
“你这是让人送死。”姐夫压低声音说道。
“咱们准备两根绳子，系在吊篮上，不让孔明灯飞走了。”
贺今朝指着城外的官军道：“他们离城墙不过两里地的范围。”
“绳子倒是好办。”姐夫皱着眉头想了想：
“你容我先做个小号的孔明灯想想，能把人吊起来，再装些震天雷，那得多大的火啊！”
贺今朝点点头，也没指望着姐夫一口气做出来，多实验实验，有个方向，总归能实行。
你重兵围困我，以为我没法出城，我飞出去炸你！
洪承畴等人也在连夜开会。
这一次他是抱着必定的信心来绞杀贺今朝的。
否则一旦让这种人做大，后果将不堪设想。
“洪大人，咱们夜袭吧！”
艾万年主动请缨，既然白天不行，那咱们就来晚上的。
“我就不相信贺今朝手下那帮饥民没有雀盲眼，大晚上都不睡觉。”
“贺今朝有个秘方能治雀盲眼。”不沾泥张存孟提醒了一声。
艾万年皱了皱眉头，他是李自成的同乡，但是确是武举人出身，对于这个反贼很是不屑。
不沾泥张存孟也看出来艾万年的鄙视之色，武将之间，大多不会掩藏自己的喜恶，直接就上脸了。
不沾泥张存孟见此心中越发的气愤难当。
本来他有个好主意，现在也不想说了。
他原本打算派人给官军收尸的时候，运过去几副棺材，放在城墙处，给城墙炸塌喽。
可是所有官军将领都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看，不沾泥就准备憋着不说。
反正攻城死的是你们的人，我的人都磨磨蹭蹭，城墙上随便一炮，便四散开逃，直接摆烂。
到时候死的官军多了，洪承畴他就不得不倚重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不沾泥便不再言语，争取前期当个透明人。
洪承畴并没有制止武将之间的争端，他正好磨磨不沾泥的性子，万一他有利用的价值，可以暂且不杀他，留他在自己麾下效命。
没错，大明的高官，都喜欢磨炼属下的性子，他们管这个叫历练。
否则不知天高地厚，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我夜袭过！”宁夏总兵贺虎臣出声道：
“不过失败了，艾参将若是想要试试，我可以配合。”
“多谢总兵大人。”艾万年眼睛一亮：“兴许这些人今天大胜之后，便松懈了许多，也不是没可能。”
“今夜就不要夜袭了。”
洪承畴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认为贺今朝不会没有防范的，如此匆忙，反倒会让己方暴露目标。
既然夜袭，就来一次狠的。
今后三天皆要白天作战，先打出他们一个疲惫的状态，然后再搞夜袭。
就算夜袭失败了，也要搞夜扰，然后伺机再夜袭。
就算跟贺今朝死磕上了。
洪承畴的打算，全都在贺今朝的预料之内。
无他，唯手熟尔。
他与贺虎臣之间并不是平安无事。
相互之间搞夜战，也没少搞。
只不过多是少数官军士卒勾的贺今朝许多士卒应对。
在疲惫反贼这块，贺虎臣显得相对老辣。
现在官军人数占据更多，可以更好的施展疲敌的计策。
“洪大人，我觉得还需在十里外另行安营扎寨，以免咱们也被贺今朝给夜扰。”
贺虎臣想要远离这个战场，就让这些后来的参将，游击啊去表现。
他与贺今朝暗中交手数次，皆是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贺今朝就据城而守，跟你打呆仗，偏偏你还没别的法子。
要想取得胜利，只能一步一步去硬啃甘泉县的城防，以及贺今朝层出不穷的防御手段。
“嗯，可以。”
洪承畴点点头，至少上一次因为轻敌失败，就表示贺今朝他不是一个打呆仗，是个有脑子的人。
想要投机取巧，那也得配合正面出击，才能有奇效！
“大人，大人。”
营帐外突然走进来一个慌不择路的人，定睛一瞧，发现是离开的富县知县。
洪承畴见他冒冒失失的，心中有些不悦，但脸上却是温和的道：
“吴知县，如何又回来了，莫不是糟了匪寇？”
“啊！”吴知县先是一愣，紧接着拱手行礼：
“洪大人料事如神，下官带人返回途中，从富县里逃出来报信的老部下告诉我，富县确实是被匪寇给攻破了。”
洪承畴方才只是打趣，却不想被自己一口言中，当即愣在那里。
军帐内的众人也都是神色各异的瞧着洪承畴。
这个乌鸦嘴。
洪承畴却是咳嗽了两声：“你可知道是哪路贼寇，冒出什么名号来？”
“为首的贼人是叫苗美！”富县知县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左挂子王子顺脸色一下就不自然了，这可是他的部将。
不沾泥张存孟幸灾乐祸的瞧了他一眼，自己的心腹都看不惯他投降官军，偷偷跑了。
转手就去袭击了富县！
洪承畴捏着胡须，看了王子顺一眼，他知道苗美是他的人，不是说已经跟他投降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富县。
“王守备。”
“下官在。”
“是你指使的？”
左挂子王子顺急忙否认：“大人，他曾经是我的部下，但私自离开大营，脱离我而去。”
“什么时候走的？”
“到达甘泉县的第一天，我派他去协助张将军，便消失不见了。”
不沾泥心中冷哼一声，没成想他还有这样的心思。
洪承畴气得拍了下座椅，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私自离队的事情发生。
他差人盯着这两拨人，发现没有人离开，结果人家是根本就没有入营。
“王子顺，这些时日过去了，你为何不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银子管够，给我杀贼
“下官一时糊涂，念及旧情，不过一千多人，就随他去了。”
左挂子跪在地上请罪：“恳请大人能够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下官亲自去把苗美这个反贼给抓来。”
洪承畴饶是平日里涵养不错，可对于脱离他掌控的事情，依旧是暴怒。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很想叫左右把王子顺给拉下去砍了，以儆效尤。
但现在为了安稳人心，让这些人安心当炮灰，他硬生生的忍住了心中的杀意。
“你先起来。”
王子顺并不知道他已经在阎王殿溜达一圈又回来了，一个劲的与洪承畴道谢。
洪承畴也不想让左挂子脱离自己的视线，免得他被蛊惑走，如今打熬的还不够，不能轻易放出自己的手掌心外。
尤其是这个不沾泥，他心思很深。
“甘泉县的反贼未曾平叛，富县的又出现了一伙反贼。”洪承畴扶着椅子起来转头去看地图道：“若是他们一路南下。”
“金锁关可还在我手？”
陕西巡抚刘广生点点头，金锁关还在官军手中。
此官是兵家必争之地，享有“雄关天堑，鹰鹞难飞”之称誉。
亦是是北上延安、榆林，西通甘肃、宁夏，南下关中的交通“咽喉”要道。
洪承畴便不再理会苗美，他接下来要去地方几乎都是闹过反贼的地方。
洪承畴知晓，崇祯二年正月，陕西巡抚胡廷宴、延绥巡抚岳和声向朝廷报告：
洛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成县、韩城、宜君，石泉。
宜川、绥德、葭州、耀县、静宁、潼关、阳平关、金锁关等处，流贼恣掠。
虽然起义军在陕西各地开花，但是因为官军占据关隘，这些人并没有聚拢在一起。
如今苗美出了富县，必定会拐带大批青壮。
洪承畴打算先养养苗美，然后再去俘虏他的人，一起押来甘泉县充当攻城的炮灰。
“洪大人，咱们就任这苗美继续搅乱周遭。”
“先平定贺今朝，再差人送来十门大将军炮。”
洪承畴一锤定音，苗美才一千多人，鱼苗太小，不够钓的。
官军这边连夜下定决心后，第二日，终究没有再采取四面攻城的疯狂举动。
留了北城门给他们“逃跑”用，继续选取东门作为主攻方向，其余两个方向作为牵制用。
但官军的这波先强硬后“怂”的行为，着实是让城内反贼们信心大增。
城外的狗官军那可真是车撞墙你知道拐了，鼻涕进嘴你知道甩了，可惜-晚了！
大队长说的没错，大明官军就是纸老虎，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现在他们被打怕了。
洪承畴也没废话，直接聚集了手里的大将军火炮，对着东城墙就是一顿乱轰。
炮队队长周达命令手下伏低身子，在官军火炮停息的间隙里反击。
不得不说，洪承畴的炮火覆盖，给贺今朝的部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城墙垛口损坏不小。
好在是砖包土城，倒是没有出现太多的裂缝。
如果官军日夜不休的轰击某个地方，城墙兴许会出现垮塌。
但贺今朝不确定，洪承畴手里的大将军炮是否能扛得住很多轮的发射。
毕竟火炮这玩意已经很久没有钻研了，除了辽东等地。
许多地方用的还是二百多年前，永乐时期的老古董火炮呢。
贺今朝命令大部分人全都到城墙下躲避，留下观察哨，待到官军冲上来，咱们也一同冲上城墙进行反击。
还有少部分人待在另外两面城墙，只要炮击结束，再迅速从两侧跑到东城墙上进行防御。
经过操炮手周达的亲自观察，在官军轰击甘泉县城防的时候，十发石弹也不过打中官军两门火炮。
炮火洗礼之后，官军趁着城墙反贼松懈的劲。
大吼着杀！
推着冲撞车以及扛着云梯，冲了上去。
因为洪承畴实实在在的摆出了几箱银子，用来鼓舞士气，那一个个五十两的大银锭，着实是让人睁不开眼。
为了银子。
大明的官军们愿意豁出性命去试一试。
他们提前拿银子，死了便托过命交情的人带给家人。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攻城得手后的赏赐。
官军来势汹汹，可贺今朝也不想被攻破城池。
面对官军的双甲攻坚，弓箭根本就不放了。
两门佛郎机火炮对准官军堆出来的土山，减轻己方士卒遭受流矢的压力。
火铳手则是举枪射击。
大将军炮专门照着冲撞车轰击。
城内的反贼饱受官军火炮的洗礼。
攻城的官军也遭到了火炮火器的还击。
最重要的是等他们扛着梯子搭上城墙，迎接的是土地雷的洗礼，以及迎面一铳。
就这不足五米的距离，一铳下去，任你是双层甲也抵挡不住。
西安的城墙足有12米高，普通县城一般也就是4米到10米之间。
大同城由于是徐达因旧土城增筑，城墙高14米。
所以官军攻打的也就是一个小二楼的高度，至少要比潘金莲二楼窗口要高。
因为掉下去的竹竿甚至无法砸的西门庆脑袋有包，可是扔下去的石头能让官军脑袋出血。
自是有箭术不错的官军，在靠近城门射箭，打的反贼掉下城墙。
洪承畴冷眼瞧着这一切。
战争这个残酷的游戏，所有人都参与其中，棋子是没有机会主动结束游戏的。
贺今朝仔细观察着战场上的行事，不得不说，这伙官军是铁了心是要当先登。
不少人举着盾牌，嘴里咬着刀，快速爬着云梯，直接就窜上城头。
“把预备队给老子叫上来。”贺今朝大吼着。
嘟嘟嘟哨子声响起。
火铳兵开始后撤一步，把短兵相接的地方让开刘二虎带领的长枪队。
他们如今只能打辅助，短兵相接实在是太吃亏了，因为打完一铳后，在填充时间过长。
纵然有队伍配合，但大战当中，难免有些人的操作跟不上趟。
十个人一个小队，有人捅眼，有人捅腹部，还有人戳腿。
任你官军一手拿刀一手拿盾，如何灵活，也遭不住这种集体乱戳。
被银子刺激的官军终究被赶下城去，又是一阵土地雷的炸响。
官军不等鸣金的命令，抛弃战场上受伤哀嚎的袍泽，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拿钱好办事
不得不说，拿了银子的大明官军，战斗力刚刚的。
贺今朝看着死伤一地的人，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大明官军这是被洪承畴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这般不要命了！
这不正常。
官军撤退。
没等贺今朝吩咐，党守素便让战地护士以及临时征召来的青壮，让他们抬着担架，把伤员以及尸体全都送下去。
至于官军的尸体，扒了身上的铠甲，在扔出城外。
同时差人运水把城墙上的血迹和碎肉全都清洗干净，否则容易影响士卒的战心。
还有被大炮轰坏的城墙，赶紧找工匠来修补一二，免得将来裂开。
贺今朝瞧着城外的官军的尸体和伤员，他们付出的代价更大。
无论如何，攻坚战，守城都是有利的一方。
保守估计在三比一。
孙子兵法有云：攻城实乃下策，但实际情况让你不得不选择强行攻城。
其实双方最大的伤亡往往出现在一方溃败，另一方追杀时，战场上直接出现的死亡着实是不多。
更多的是战场受伤之后，得不到有效医治，而死的伤兵，人数要比直接死在战场上的人要多出几倍。
守城一方的限制是，没法出城追击，只能利用火铳火炮打他们后背几下黑枪。
像贺今朝这种层层阻击，又是弹炸药包又是整土地雷，火铳，佛郎机打散弹的，官军与反贼之间的伤亡比，大概在七或八比一。
只不过依旧有悍勇的官军冲上城头，近身搏杀，对火铳兵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老党，你先去清点人员伤亡情况。”
“是。”
党守素应了一声，便开始去找各个中队长点人头。
贺赞攥着手上带血的长枪：“大队长，我估摸着这伙官军是得了丰厚的奖赏，才会如此拼命。”
银子没给够，我把刀拔出来比划了两下，那就对得起皇帝了。
要是银子给的够够还超标了，那官军的战斗意志，就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大明的后期募兵制。
大家都是雇佣兵，为钱拼命。
说什么忠君爱国，都是假的，唯有真金白银到手才是真的。
“行啊。”贺今朝也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我倒是要看看洪承畴能撒出来多少银子。”
“上次陈冲逃走，可没带走多少他应得的银子。”
贺赞提醒了一句，这也是洪承畴为何敢玩大撒币的行为。
“无妨。”
贺今朝擦干净手上雁翎刀的血迹，一是为了避免锈蚀刀，另一个是为了避免在刀鞘里发酵，那味道特别难闻。
“咱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贺今朝指着城外的惨像道：
“我就不相信，官军还有多少爱财之人，认为他们是有命拿钱去花。”
贺赞也觉得官军如此凶狠攻势，差不多再有个两三次就到头了。
一个是洪承畴在怎么重赏几次，银子也该不多了。
在一个便是如同大队长所言，那就是如此惨烈的攻城战，谁都会发憷没命花银子。
只不过这两三次的攻势，会给贺今朝的队伍带来不小的伤亡。
尽管贺今朝苦练士卒，贺赞看在眼里，但依旧不是那些老兵油子的对手。
这些老兵油子不仅在战场上油滑，在战场上也油滑的很，甚至还可能串联起来武装讨薪，也就是“闹饷”！
“大队长。”
党守素急匆匆的回来了，拿着手上的簿子道：“今日一站死了五十六人，伤了一百七十八人。”
一下子就报销了两个中队。
贺今朝点头应下，想了想：“死了的兄弟有家人的给予抚恤，没有家人的，便找人去打造好棺材，写上他们的英勇事迹，秘密下葬。”
“是。”
党守素表示记下了。
大队长决定要找机会率队离开甘泉县，他是知道的。
因为城外被官军围困，大家都不事生产，完全靠着先前劫掠一波甘泉县最大的地主范家，才能支撑到现在。
长久的坐吃山空，今后怕是难以为继。
一旦甘泉县被官军所得，这些死去的人难免会被开馆戮尸，秘密埋葬才是最好的。
这种事，他们真的干得出来的。
贺今朝倒是想要火葬，不给他们开棺戮尸的机会，但奈何许多起义军士卒都不希望自己死后如此。
贺今朝便不好强制，他们对于身后事还是很重视的，期望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子的朴素心思。
“震天雷、炸药包是否充足？”
听到贺今朝的询问，党守素点头：“回大队长，目前很是充足，但也禁不住像今天这样四五次的消耗。
若是下一次官军高强度的攻城，兴许火药消耗的会更多。”
“火药缺乏原材料吗？”
贺今朝作为一名青工，能手搓火药，也能做成颗粒状的，也熟知最佳配方。
毕竟火药配方这玩意在大明属于高级别保密的，以至于保密到最佳配比没有流传下来。
九边的火药配方，根本就不一样。
官军造甚至都不如边区造。
“大队长，硝石不多了。”
贺今朝点点头，因为硝石是能制作导火索的，为了让炸药包也能拥有导火索，他没少让工匠做实验。
导火索其实就是引火线，就放烟花爆竹的那种引线。
引火线，工匠倒是会做。
贺今朝在城墙上来回走了几步：“我记得秋天的时候，含硝的土块会成为皮壳状或者盐花状析出来。
出现的位置在地面、墙角、尤其是猪圈、马厩、厕所附近的墙角最多。
如今正是秋天，命令全城百姓收集硝土，老子按斤给钱！
另外征召擅长制硝的人，也给钱。”
“好的，大队长。”
党守素急忙下去安排了，至于定价多少钱他自己去安排。
贺赞十分认真的看了贺今朝一眼：“你连这个都知道？”
“嗯呐。”
贺今朝应了一声，就算不了解明末的细节历史，但这点基础的生活常识自己还是清楚的。
“你真的只读过私塾？”
“对啊。”
“真是个怪才。”
贺赞不理解贺今朝这个曾经驿卒，到底是怎么知道如此多的知识的。
因为贺赞发现自己手底下的那伙子驿卒骑兵，根本就没有贺今朝这样的人存在。
他就是个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流贼的脑袋最不值钱
“看什么？”
贺今朝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难不成我脸上还有血迹？”
“没。”
贺赞扶着城墙垛子，摇头道：“我跟你接触的越多，就越看不透你。”
“哈哈哈。”贺今朝忍不住大笑一声：
“别着急回去找你老爹，先跟我混。
好好学学，我这个反贼是如何打仗的，将来你好回去对付我。”
贺赞也是笑了笑，回去？
自己一个从贼的人，还回得去朝廷吗？
除非贺今朝接受三边总督杨鹤的招安，自己才能顺利洗白。
要不然一个年纪轻轻，就从贼的大明宁夏总兵的儿子，一辈子都会落上贼寇的印记。
自己回去反倒会害了父亲，让那些文官无所顾忌。
倘若不回去，兴许父亲还有许多说辞。
毕竟为了执行洪承畴的命令，他可是把亲儿子都送进了贼窝。
谁不夸他爹一句是大明的忠臣！
贺赞陷在贼寇这段日子，也想明白了许多事，不像以前一样铁憨憨。
人总会在经历一些事后，快速成长起来。
尤其是他身边不在有为他遮风挡雨当总兵的爹之后，领悟的更快了。
城外的官军伤兵依旧在惨叫，呻吟等死。
洪承畴是不愿意收治伤兵的，等他们死了再去收敛尸体。
因为士卒的惨像会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失去拼命的勇气。
被炸药包、震天雷炸伤、震伤的人，模样及其惨烈。
战争这个游戏，一旦开启，就会死人。
双方都已经打出火气，没有停手的意思。
除非一方投子认输。
艾万年脸色难堪，今天他带出来的精锐士卒，损伤过半，让他的实力伤筋动骨。
没有一段时间，是无法回复元气的。
而且也需要更多的银子来支撑他的事业。
怨不得宁夏总兵贺虎臣想要远离这里，去十里外驻扎。
明着是为了更好的偷袭，可就是想要远离这个绞肉机。
艾万年算是明白了，贺今朝这个贼首，是有多难搞。
怨不得洪承畴都败在了他的手里。
说实在的，要不是他想在洪承畴面前便表现一番，真不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结果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还是老的辣，今后得多向宁夏总兵学习，怨不得人家是总兵，而自己只是个参将。
一时间艾万年的心情及其复杂，他请求洪承畴准许他把自己家乡人的尸体和伤兵拉回来，怎么得也得送回米脂去，同时抚恤也得少不了。
否则将来可没法带着家乡子弟出来搏富贵了。
对于都是乡党组成的军队，洪承畴虽然心中不想准许，但看在艾万年如此卖力的份上，还是点头了。
只是让他把伤兵和死者全都集中在他自己的营寨，勿要让太多人看见，容易影响军心。
艾万年连忙答应，派出传令兵，去跟贺今朝等人商议，准许他派人把伤兵和尸体拉走。
否则容易生了疫病，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贺今朝没有反对，官军主要是为了清理明日进攻的道路，免得这些死尸挡住。
顺便默默的把冲撞车推到一旁，为明天的冲锋摆出几条路。
贺今朝也没拦着，主要是尸体生瘟后，城内的人是遭不住的。
官军搞点小动作，就当没看见。
“看样子官军还不死心，明天会继续攻城的。”
贺赞瞧着官军的小动作，微微挑眉：“大队长，你准备什么时候撤出甘泉县？”
虽然陕西连年大旱，辽东对外又总是没有胜仗。
但贺赞依旧相信朝廷是有实力平叛的。
区区陕西起义军，是翻不起什么浪花！
想成为坐寇，那指定会被朝廷大军围困的。
“合适的时机，至少把城外的官军打疼了，否则野战，咱们损伤更大。”
贺今朝扶着城墙垛口，瞧着官军收拢伤兵。
贺赞认同这番话，野战方面，几百个精锐家丁就能追着你成千上万的反贼砍。
要不是这样，陕西为何唯有贺今朝能成为坐寇，且目前只是龟缩在城内？
纵然是声势浩大的高迎祥、王嘉胤等人，野战遇到官军，也只能是逃跑的下场。
不得不说当艾万年没有舍弃同乡，把所有伤兵全都弄回营寨修养，而不是像把他们当成死人一样处理掉。
结果不仅仅是让余下的士卒分外感动，艾参将他没有抛弃这些老兄弟。
可更多的是让这些大明官军感到了一丝怯战，甚至是埋怨。
“凭啥就咱们死命的往前冲，贺总兵就远离这里，还不是看甘泉县不好攻克，故意让咱们去拿命填。”
“小心被旁人听见。”
“怕什么。”老兵油子鼓噪的时候才不害怕这个：“就算拿人命去填，也该是那些个反贼。”
“对。”
他们跟着艾参将是来发财的！
不是上这里来送命的。
都是乡党，死的人，哪没有几个活着的要好的朋友？
明军面对硬啃的起义军，这点饷银放两箭，也算是对得起皇上了。
更何况箭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
打赢了功劳和赏银是将军和上级的。
打输了被鬼头刀砍了立威是你自己。
打啥呀？
遇见敌人放两箭对得起军饷得了。
现在要强行攻坚，损失极大，他们对此非常不满。
大明中后期的明军，那可就是顺风抢人头，逆风卖队友。
明代的首功，从高到低：北虏（50两）、东夷（30两）、西番（20两），流贼（10）两。
流贼的脑袋是最不值钱，也是最容易砍的，因为可以跟老乡借脑袋一用。
他们以前追着起义军砍，砍一个脑袋就10两，那谁不愿意发财？
纵然发下来会有所折扣，可也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要是首级多了，还可以升官。
大明高官满桂前期就一直拿敌人的脑袋换50两银子花，他作为蒙古人，不明白一个道理。
拿着首级升官后，不仅能够得到权力，还能得到比50两更多的银子。
要不是遇到了孙承宗，加上萨尔浒大败，一下子就空出许多军官位置，满桂还一直过着拿五十两砍人头的日子呢。
尽管流贼的脑袋不值钱，可积少成多，也能从朝廷撬来不少银子。
可现在收益与风险不成正比。
谁想死在甘泉县这里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要命的进攻
洪承畴麾下原本剿匪最积极的艾万年部，也开始变得消极，摆烂起来。
艾万年倒是心中有些纠结，可又心疼自己的士卒，那可是死一个少一个啊！
今天一战就死伤了七八百人，一下子就让他伤筋动骨。
这都是自己将来升总兵的资本。
可万万不能全都折损在这里，给他人当嫁衣了。
要是武将手里没有点嫡系家丁，或者有战力的标兵，你纵然有官职，那只能算是个屁。
一场惨烈的攻坚战下来，双方损失不小，可官军士卒却往后缩了一步。
谁还没有点小心思？
况且官军也不像是贺今朝一样，只有一个目标，击退官军。
官军想要的更多，也害怕自己的努力的给他人做嫁衣。
再加上有鄙视链的存在，说他们万众一心，那应该是在发财这方面是不用沟通的万众一心。
翌日。
洪承畴继续摆开架势准备与贺今朝死磕。
他就不相信，贺今朝手里的火药，还能有多少存活。
只要消耗几波，他们也就完蛋了。
洪承畴有心气，因为上战场拼命的又不是他，他只需要挥挥手，便有人挥着令旗，让一帮士卒冲锋陷阵。
可底下的大明官军没有心气了。
纵然洪承畴又在两军阵前摆出了几箱子白银，可他们仍旧是十动然拒。
有命拿，可没命花是真的！
这波银子还是昨日的银子，许多死去的官兵都没有领到银子。
洪承畴不准备让那些武将去克扣吃空饷抚恤，他自己直接吃了。
反正饼在这里，谁有本事谁拿走。
洪承畴依旧是身着普通士卒的衣服，在惜自己命这方面，他一直做的很好。
至于别人的命，在他看来，不算是命，哪有自己的金贵！
宁夏总兵贺虎臣默不作声，爱**谁上谁上，他才不耗费自己的士卒去填坑。
与其攻打贺今朝，莫不如去揍揍日益壮大的高迎祥，或者去打打苗美也不是不行。
大家奉行的宗旨，一直都是捡软柿子捏啊！
现在贺今朝是个硬骨头，为啥老跟他死磕？
这笔买卖他不划算！
艾万年见洪大人看向自己，他连忙摆出一脸苦涩，昨天损失太大，营寨里的兄弟们都有怨言了。
再强行驱赶他们攻城，以后怕是要遭。
所以他也不主动请缨。
至于李卑，直接开始摆烂，先前被高迎祥埋伏打了一遭，就损失不小。
尤其是他自己的精锐家丁，是所有将领当中最少的，只剩下两百多人，现在根本就不敢再出击。
他也想捡软柿子捏，多劫掠些钱财，恢复一下元气。
洪承畴左右看了看：“诸位为何支支吾吾？”
艾万年几近哀求的道：“洪大人，我麾下儿郎昨日损失惨重，今天怕是不行了。”
“你呢？”洪承畴看向一旁的李卑：“你麾下士卒皆是勇气，为何今天也不肯领取赏银？”
“洪大人，我麾下的勇士也是怕死的。”
李卑直接开摆，他才不愿意葬送手里的最后本钱。
李卑拒绝接收洪承畴的消息，并且对他放了个屁。
洪承畴把怒气攒着看向贺虎臣，贺虎臣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瞧瞧收服的左挂子与不沾泥。
现在正好让这两个人的人马去消耗贺今朝的火药，今天也该他们出力了。
其余两将也是这种想法。
左挂子与不沾泥看着洪承畴向他们走来，就知道没憋好屁。
“今天轮到二位报答大明，证明你们是洗心革面，忠于大明的。”
洪承畴也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昨天官军打了个样，今天你们也许努力向前。
再敢向以前一样不战自溃，本官定斩不饶！”
左挂子率先行礼：“洪大人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不沾泥瞥了左挂子一眼，只是行礼并不言语。
洪承畴看样子是想要真的杀人立威，同时给那些官军瞧瞧。
不沾泥清楚，现在他们就是那只鸡，要是表现不好，就宰了给官军这群猴看看下场。
“洪大人！”
贺疯子戴着独眼龙的黑色眼罩，全副武装的从人群里走出来。
“嗯？”
不仅洪承畴愣住了，许多人也都待了一下。
毕竟大家都以为贺疯子该死了。
“大人，末将请命，今日率部与人一同强攻甘泉县，必斩杀反贼贺今朝。”
“好。”
洪承畴对于贺疯子的悍勇很是欣赏，急忙安抚了他几句。
当为全军表率！
又当众把箱子里的赏银发给他的麾下。
贺疯子命令自己的心腹，开始抽签，跟他一起攻城，其余人要护着银子，一旦自己失败，就回家去听他儿子的话。
他交代完了之后，洪承畴命令擂鼓。
咚咚咚的鼓声。
官军再一次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轰隆隆的炮声响起。
官军再一次放炮。
“杀！”
不能炮声落下。
不沾泥与左挂子大吼一声，指挥着麾下士卒向着甘泉县冲过去。
方才他们二人也都交代过来，今日再不拼命，就要被官军当成鸡给杀了。
后退是死路一条，唯有前进才能活命。
现在城内守军火药稀缺，冲上去不仅能活，还有更多的赏赐。
不沾泥与左挂子的话都讲到这里了，手底下的起义军就算想要临阵叛乱，也几乎没有可能。
一个是四面全都是官军，二个是城内的贺今朝根本就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谁知道是真的投降，还是诈降！
一时间战场上就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贺疯子总感觉自己的眼睛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今天就要趁着自己脑子清醒，上去砍了贺今朝报仇雪恨。
“跟老子冲！”贺疯子大吼一声：“杀！”
洪承畴是非常欣赏贺人龙的，这个被农民军绰号成为疯子的人，当真是悍勇的很。
他麾下的士卒也都是敢打敢拼，豁出去一条命，要冲上城头。
城墙上不断的抛出炸药包，以及佛郎机，进行阻击。
可即使城外的官军倒下大批人，依旧被靠近了城墙跟。
云梯便迅速的靠在城墙上。
不等贺今朝命令，越发手熟的起义军士卒，便把震天雷点燃扔下。
呲呲的引线冒着烟，掉落在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半场开香槟
一阵阵炸响。
硝烟弥漫，飞上城头不少碎肉。
呛人的火药味，也抵挡不住官军的攻势。
震天雷爆炸，震伤不少官军。
他们的倒地哀嚎声，丝毫没有影响后面人的冲杀。
所有人都像是上头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但是起义军转换的官军终究是遭不住这种打击。
连续的爆炸声，以及被掀翻的云梯，终究是掉头四散逃走。
贺今朝看着官军再一次退去，轻轻吐了口气。
洪承畴看着城墙上摇摇欲坠的反贼防线，心中越发的激动了。
果然只要舍得用人命填，这伙贼人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洪承畴一直都坚信自己能够攻破甘泉县，斩杀贺今朝。
把这个曾经给予过自己失败经历的反贼，千刀万剐，彻底从肉体上毁灭他。
不说别的，甘泉县是一座孤城！
王嘉胤被打的狼狈逃窜。
高迎祥人数众多，皆在北面，不敢来救。
至于南面叛逃的苗美更是实力弱小，不可能来援救。
什么他妈的陕西八十万起义军总教头，到头来能用来守城的不过千余人。
贺今朝他孤立无援，己方重兵围困！
只要舍得让麾下士卒死，就能耗死贺今朝。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洪承畴要是无法攻克甘泉县，就拿不回他失去的面子，就没法跟三边总督杨鹤交代。
毕竟杨大人要求招抚，而洪承畴却是违抗上令，非得弄死贺今朝这一个顽贼。
他可比陕西其余农民军危害性大多了！
对于洪承畴的盲目自信，贺今朝虽然感到官军不要命的冲城给他带来一定的麻烦，但坚信能够守住城池。
首先就是死守甘泉县！
任你人多，我就不出城，有能耐你就攻进城来。
甭看这个战术怂，可它好使啊！
然后便是火炮火器震天雷炸药包的应用，老子让你感受热武器的厉害。
近距离管你他妈的身穿几层甲，该见阎王也得去见。
最重要的是经过前段时间“官军”的反向教育，众人知道官军攻破城池之后，大家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故而人心齐，粮草足，虽无外援，但可死守。
攻守两方的领导人，皆是认为胜利的天平在自己这一侧。
但处于棋盘当中的棋子，却不会考虑太多。
贺疯子举着圆盾，招呼着身边的士卒推着盾车前进。
这些车前都是木板，上面蒙着几层牛皮，再泼水浸湿。
足可以阻挡火器和弓箭的攻击。
盾车后面藏着一群弓箭手，向着城墙上射箭。
不用管能不能射不射得中，射出去就行。
为此土山上的弓箭手在洪承畴的要求下，也开始放箭。
不求准头，只要求给城上的贼军不好受，让他们行动受阻，心里发憷，给大家攻城做掩护。
贺疯子大声激励着身边的士卒，疼痛刺激着他不管不顾。
今天就算是舍了命，也要拉自己的仇人贺今朝陪葬，如此方才痛快！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但是他不想过那种在病床上等死的日子。
主将不要命，麾下士卒自是会舍命跟随。
将乃兵之胆也！
就像贺今朝要时不时的鼓舞两句，说我与你们一起御敌，必定杀的狗官军屁滚尿流。
他其实不用干什么，就在城头一站，足以安定众多起义军的军心。
这种将领惯用的手段，给我上与跟我冲，真的会产生两种战果。
嘭。
佛郎机打在盾车上，几乎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唯一一门大将军炮在周达的操作下，开始轰击盾车。
一炮下去，盾车裂开。
轰散了许多官军士卒。
但大将军炮的射速着实的缓慢，根本就无法兼顾所有。
尤其还得小心些，严格按照操作流程操炮。
否则越慌越容易出问题，比如炸膛！
越来越多的官军扛着云梯冲了上去。
震天雷的响声就没有停下。
官军甚至踩着他们袍泽的尸体，继续攀登。
也就是五六米的高度，身手快的人，用不上十几秒就能窜上城头。
云梯旁边有无数的尸体为云梯压住梯脚，让城墙的人无法有效推掉云梯，从而阻止官军登城。
远处观战的洪承畴忍不住大喜，对着左右道：
“贺人龙真乃吾之勇将也！”
因为他看见有些士卒登上城头。
宁夏总兵贺虎臣也有些惊诧，莫不是贺今朝的队伍，就这点能耐？
一旦大规模拼命突入，就完全应对不了？
不过也正常，这些起义军虽说每日都操练，但是底子浅，遇到谁更不要命的话，他们也会恐惧。
大明官军只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纵然是面对关外最凶悍的后金鞑子，那也能经常砍两个首级回来邀赏。
“哎，城内守军退了。”洪承畴指着一个中央城段喊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城内的反贼终于被击溃了，胜利在望。
一丁点的溃兵，往往能引领成一大群溃兵。
官军的胜利就在眼前！
他们的双眼越过城底下密密麻麻的尸体，以及哀嚎惨叫的伤者。
越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炸的不成样子的盾车。
也越过因为碎肉招惹来的嗡嗡苍蝇。
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要看的就是活着攻上城墙的人。
在他们眼里，死了的都不重要，都是可消耗品。
就算成功了，洪承畴等大明高官不会记住他们。
历史也不会记住他们，只会记住洪承畴率兵数万，克甘泉，擒杀贺今朝。
寥寥几，掩盖着是数不清的人命。
艾万年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贺疯子的运气竟然会这么好。
早知道方才跟在他后面一起冲一波，兴许还能落下些许功劳，不枉昨日死伤的兄弟。
现在艾万年看见贺疯子的人冲上城头，就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悔恨以及气恼。
缘何自己就没这种好运气呢！
不沾泥面色凝重，贺今朝当真要守不住了？
左挂子懊悔自己的人没有跟上，否则这泼天功劳也有自己一份。
陕西巡抚刘广生摸着胡须颇为欣喜的道：
“贺人龙，着实是勇猛啊！
此人大难不死，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劳，真乃洪大人的福将。”
“哈哈哈。”
洪承畴忍不住放声大笑，心中的淤积之气散了不少。
平日里总是绷着个臭脸，如今终于看到擒杀贺今朝的一点希望。
“拿下甘泉，就在今日。”
洪承畴也没有料到侥幸没死的贺人龙，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恭喜大人。”
“贺喜大人。”
但战争尚未结束，官军就提前庆祝。
可笑到最后的人，往往才是真正的赢家。
上架感言
发书两个多月了，6.1该上架喽！
可惜我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不能通宵过六一啦。
4月的时候这本书中途推荐断了，再加上电脑坏了，评论区给的反馈很差，甚至长这么大了，连个姑娘都勾搭不上，我心烦意乱，一度想要切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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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在当时各位书友的鼓励以及默默投票赞助。
谢谢我的编辑青舟又给了我一次试水的机会。
让我调整心态，知道看书的是沉默的大多数，这本书继续写下来了。
两周前估摸没机会上三江啦，编辑问我要不要上架，我想在等等。
然后也没戏干三江啦，最后还得感谢我的衣食父母们接下来的支持。
首先，你们要相信一个大龄母胎单身男青年的手速，和一颗专心干事业的雄心，女人只会影响我码字的速度。
你们信了，然后我才有底气说下加更规则。
本书目前七千左右的收藏。
首订目标定在五百，每多一百加一更。
二百月票加一更。
一个盟主赞助加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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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登城（求首订求月票第一更）
“洪大人，我们理应立即增派援军，直达城门口。”
艾万年是最等不住的那个，急忙请命道：“免得反贼贺今朝弃城而逃。”
洪承畴瞥了他一眼，摸着胡须，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艾万年什么心思他倍清楚。
方才叫你们攻城，一个个推三阻四的。
如今看到要赢了，全都来摘桃子？
怎么竟去想美事呢！
今天这破城的大功，就得让贺人龙一人独享。
谁不想有个这样争气的属下？
着实是给他长脸！
只听得洪承畴云淡风轻的道：
“不急，现在入城不是难事，如何防备贺今朝他出城逃走，才是紧要事。”
洪大人开口拒绝了艾万年的请求，众将也只能在心中羡慕贺人龙的这运气。
当真是让人羡慕的吉尔发紫。
甘泉城外的明军阵营，正在半场开香槟。
可这完全是贺今朝提前准备好的预案之一，定要叫这些官军有来无回。
贺人龙凭借自己的悍勇，便三步并做两步没有遭遇任何阻碍，登上了甘泉城的城头，突破了反贼贺今朝的防线。
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个大明官军，是像他这样亲冒矢石攻坚甘泉县的。
他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贺今朝见无法有效阻挡攻城的士卒，便迅速命人开始向周遭两端城墙撤退，放官军登上城墙，关门打狗，干掉这些入城的官军。
此举倒是颇为大胆，当时提出来的时候，遭到了贺赞的强烈反对。
因为官军的战斗力当真不弱！
作为从官军那里出来的人，即使认同贺今朝练兵的本事，可也绝不是能轻易撼动官军的。
但贺今朝说正好借此机会，小规模的练兵，相当于与官军进行野战。
同时他也相信大家的努力不会白费，总有一天要面对。
更何况鞑子的野战能力更强，他们打的大明官军只能龟缩在城内。
现在自己若是连官军的野战都没法接下来，如何能对付更为强大的敌人！
刘二虎等人表示坚决拥护大队长做出的任何决定。
狗官军就是纸老虎，你强它就弱。
一群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不把这些官军打疼了，他们是不会放弃攻城的。
贺今朝主动退却的动作，让登上城头的明军士卒越发的欢喜。
原来反贼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只有少数上头的人，乘胜追击，结果全都被杀。
大多数士卒都在接应更多袍泽上来，以免被反贼集体反攻，跳下城墙去。
贺今朝手持火铳，击毙了一个迎面来袭的官军，接应自己的士卒归队。
此时在城南城北两侧，排列着不少队伍。
盾牌兵在前。
一列列长枪戳在前面。
“大队长，四处都已经守好了。”刘二虎汇报了一声。
“嗯。”贺今朝点点头，开口道：“吹哨子。”
嘟嘟嘟的哨子声响起。
对面的起义军同样吹哨子回应。
贺人龙也终于窜上了城头，身边一众护卫摆开了架势。
“洪大人有令，抓住贺今朝，死活不论，重重有赏。”贺人龙对着周遭的士卒大吼一声。
“杀，杀，杀！”
如今成功登上城池，官军的优势在扩大，再有银子的封赏，谁都会士气大增。
“大人，反贼在列队逼近，想把咱们赶下城去。”
先登们几乎都是身披两层甲，手里拿着的是雁翎刀与圆盾。
面对反贼的长矛长枪着实是不好砍人。
“杀贼立功，就在今日。”
贺人龙大吼一声，命令士卒分兵去城下打开城门，迎接更多的官军入城。
许多官军士卒便疯狂的冲下马道，却看见城内一侧，下面皆是布满了反贼。
这些人排列成型，严阵以待，把守城门口的两个马道。
但事已至此，由得不得他们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也会簇拥着他往前冲。
“放。”刘宗敏大叫一声。
火铳兵便迅速向着马道内的官军射击。
城墙之上。
贺人龙吩咐完自己的麾下，观察了城墙角落排列整齐的队伍，贺字大旗就树立在城北。
看样子贺今朝这个反贼是故意放自己登上城墙的，又以自身为饵，引诱官军强攻。
嘟嘟嘟的哨子声再次响起。
起义军蹲下龟缩在盾牌后面。
站立的火铳兵砰砰砰放铳，南北两侧对射，射向中间的官军。
一时间白烟缭绕，密集的官军不断的有人倒下。
城墙之上，官军无处躲藏。
贺人龙摆弄着手里的圆盾，大声让士卒冲过去。
只要接近反贼，便能让他们没法持续性射击，从而转变己方被动挨打的局面。
“冲。”
在贺人龙的催促下，官军向着城北猛烈冲击。
“退。”贺今朝大声命令着。
火铳兵便纷纷从阵型当中后退向着北城墙方向退去，去填装弹药。
“起。”
盾牌兵后面的长矛队，便开始伸出长矛，密密麻麻的矛林，阻击官军的正面冲击。
“投。”
起义军队伍当中的善投者，便利用这二十步的距离，开始扔标枪。
任你着双层甲，也抵挡不住。
标枪同时能够瞬间打乱官军的队形，造成一定的混乱。
贺人龙看见这一幕，便更加笃定这是贺今朝的计谋，可杀都杀到这里了。
不拼命搏一搏如何能行？
“杀！”
贺人龙大吼着。
要说大明官军不缺乏悍勇之辈，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撞击反贼的盾牌，想要为后面的袍泽撞开一条道路。
“戳！”
随着贺今朝的一声命令，矛林恶狠狠的向前戳去。
长矛阵伴随着一寸长一寸强的原理。
使用者可以在更加安全的距离上对目标进行杀伤。
而官军手持短兵器，根本就够不着起义军，便被戳死。
一时间惨叫连连。
许多官军都被长矛所阻，甚至一个人被几个长矛照顾有加。
得益于城墙的宽度，双方的兵力根本就施展不开。
密集的矛林给了密集拥挤的官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但杀上头的官军并不会就此作罢。
他们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夺反贼的长矛，给自己身后的兄弟创造机会。
只要能够闯进矛林，这伙反贼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因为他们常年征战的身法以及杀人技巧，绝不是这帮反贼能够相比较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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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我就再杀你一次（求订阅求月票第二更）
总体而言，让攻上城头的官军们失望了。
随着火器的出现，个人的悍勇，在战场上变得不再是决定性因素。
因为一杆火铳，纵然是年轻女子，也能击中悍勇的士卒，轻易杀死他。
军阵的训练，就是为了对付这帮在战场上，依靠悍勇厮杀的士卒。
贺今朝冷眼瞧着这伙来攻的官军，大吼着：“钩。”
盾牌的空隙当中，伸出一只只长钩子，去钩官军的大腿，把他们像是拖死狗一样拖拽着，方便补刀戳死。
因为他们身着双甲，官军的行动力不强。
一旦被勾倒，便不容易重新站起身来，只能徒劳的挣扎。
官军组织的进攻，便如同潮水拍在巨石上一样。
前方受阻，不能突破贺今朝的军阵。
后方还要遭受火铳的洗礼。
两面夹击。
“杀！”
党守素命人吹着哨子踏步前进，他要进一步压缩官军的生存空间，与贺今朝前后夹击，消灭东城城墙段上的所有官军。
至于城墙对外的方向，自有一列长盾护卫着队伍的侧翼，尽可能的阻止官军的乱箭射杀。
贺人龙见前进不得，贺今朝的将旗就稳稳的树立在中间，至于分兵去打开城门的士卒，更是遭到了重点照顾。
火铳声、爆炸声从城下传来，不绝于耳。
尤其是城门口全都被塞门刀车给填充满了。
即使官军冲到了下面，短时间也无法取出塞门刀车，再进行打开城门的操作。
而且他们也被塞门刀车给堵住了去路，想要突破城底埋伏的起义军，只能先破坏塞门刀车，才能接近起义军。
这期间，只会被起义军乱杀。
他们以为攻进城来是他们的悍勇表现，殊不知就是一场惊心准备的陷阱。
“啊。”
“救我。”
噗噗。
长矛捅进脖子，长枪扎你眉眼。
六合枪被使的出神入化。
一个人根本就无法防住上中下三路长武器对你的攻击。
官军手里的雁翎刀甚至连长矛的三分之一都够不到。
只能被动挨打，官军节节败退。
贺人龙攥着手中的雁翎刀，大声吼道：
“我乃大明守备贺人龙，贺今朝，你个缩头乌龟，卑鄙小人，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战场当中听到这个话，贺今朝表示很奇怪。
这人为何没死？
上次可是听卫所兵说了，贺人龙被自己一枪撂倒，打中眼睛，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怎么今天就活蹦乱跳的来攻城了？
难不成也发生了宁远城下，袁崇焕一炮轰击努尔哈赤的现象，这人又缓过来了？
回光返照的时间有点长呀！
贺人龙眼瞅着自己麾下士卒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想要激怒贺今朝，从而博得一丝胜利的希望。
“大队长，要不要我去宰了这个狗官军？”刘二虎气势汹汹的问道。
他娘的，敢骂我们大队长，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用，兔子被逼到绝境还会咬人呢，他们要玩完了，还想阴我！”
贺今朝招呼几人过来，让他们火铳准备。
“你以为你杀了我，可我还好好活着，来啊，缩头乌龟！”
贺人龙继续大吼着。
官军的攻势疲软，随着起义军队伍的前进，他们在不断的后退。
“贺人龙，老子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尽管放马过来，躲在人群后面算什么本事，还敢放话与我单挑。”
贺今朝平静的回了一声，张牙舞爪的人往往是脆弱的。
贺人龙听到贺今朝开始回话，当即大喜，贺今朝到底是年轻，经不得激，上当了！
他从护卫后面走出来，拿着雁翎刀大吼道：
“贺今朝，我他妈的来了！”
“你在哪呢？”
砰砰砰。
回答贺疯子的，是军阵里几杆火铳。
铅弹全都打在了贺疯子的身上。
贺人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流血的孔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扑街了。
这下子算是死的透透，再也不可能回光返照了！
众多官军看见贺人龙身死，皆是大惊。
将乃兵之胆也。
现在将死了，他们的胆子也随着主将一起消失了。
贺今朝大吼道：“杀。”
前后夹击，主将身死，外面的援军还不至。
除了逃跑，还剩下什么选择？
官军遭不住胆子大的纷纷爬着云梯往下逃，慌不择路的便选择直接跳城墙。
下面有厚厚的尸体，兴许从五米高的地方，跳下去能侥幸不死。
更多的官军则是选择跪地乞降。
贺今朝差人把贺人龙的脑袋一刀砍下来，去逼降城下的官军士卒。
“大队长，我军大胜。”
党守素快速走了过来，差人把所有俘虏全都押下城头。
“嗯，干得好。”
贺今朝看向城外，接下来倒是要看看洪承畴还有什么本事。
城外正在观战，以及都准备如何写捷报的大明文官们，集体懵逼了。
因为城上的攻守之势突然就变了。
许多官军被赶下城来，更多人的丢掉兵器，跪地乞降。
“贺人龙这个莽夫，他在做什么？”
洪承畴终究是蚌埠住什么所谓的涵养了。
方才还说贺人龙是我的勇将，福将之类的。
如今战事出现转机，一下子就从福将变成莽夫了。
可谓是用着超前，用不着朝后的典型人物。
宁夏总兵贺虎臣随意的摇摇头，彷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艾万年瞪大眼睛，丝毫不见有抢功的心思，难不成方才贺人龙是反贼贺今朝故意放上城头的，用以绞杀！
不沾泥松了口气，贺今朝要是这么容易被官军剿灭，还如何能配得上什么陕西八十万起义军总教头的名号？
左挂子可惜的摇摇头，如果能拉拢“陕西八十万起义军总教头”贺今朝加入官军，以后就不是他被骂了。
因为贺今朝顶着这个名头，又力挫官军数次，比他还要响亮。
陕西巡抚刘广生摸着胡须发问：“这贺人龙为何没有打开城门？”
“兴许是死了吧！”洪承畴咬着牙说道。
没让洪承畴等太久，便有侥幸跑得快的士卒被带了回来。
他让众人知晓一个消息，那就是大明守备贺人龙当真是死了！
而且死的透透的，因为脑袋都被反贼贺今朝给砍下来挂在旗杆上。
众人齐齐看向洪承畴，他这嘴是不是开光了？
第一百三十章陕西第一反贼（求订阅求月票第三更）
大明官军在贺人龙的带领下，奋勇杀敌，攻上甘泉县城头。
然，反贼贺今朝狡诈，拼命反扑。
以至于洪承畴口中，作为全军表率的贺人龙，死无全尸！
脑袋至今还挂在城墙之上。
作为展品，让城外的大明官军免费参观，且不收门票。
展品充分体现了官民和谐共存的主题。
逃回城下者，不足百人，个个带伤。
以至于城外官军，上到总兵下到普通士卒，再不敢轻易开口要绞杀反贼贺今朝，狠话都不敢当众放了！
唯恐洪大人再找出一个“全军表率”，让他去攻打甘泉县。
现在他们有了清醒的认知：甘泉县，谁打谁死！
可以说此战便让贺今朝在陕西大明官军当中，奠定了：闻他名者，无不骇然！
大家都是想要借着剿匪的名头来发财的，而不是来送死的！
有关这一点的认知，大明官军上下都很清楚。
发财是必须的！
送命是要避免的！
先前大家以为贺疯子侥幸没有被贺今朝一火铳打死，日后必有厚福。
什么厚福大家没看到，倒是后报却瞧的清清楚楚。
现在他的脑袋还在城门楼子上挂着呢！
人家贺今朝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贺疯子不懂得进退，先前侥幸追回一条小命，不夹着尾巴做人，结果白白搭上了前途与性命！
艾万年忽然间就顿悟了。
幸亏自己没有跟上，否则自己的脑袋也得跟贺人龙这个不知好歹的脑袋挂在一起了。
他是出来挣银子挣军功的！
绝不是来前线送命的。
流贼是最好杀的认知，在今天重重的创了城外的大明官军一下。
贺今朝陕西八十万起义军总教头是在起义军内部的叫法。
对外的大明官军愿意称贺今朝团伙为“锤匪”！
无论是贺今朝靠着一把锤子起家，还是他们衣服上都统一绣着锤子。
“锤匪”的名声迅速流传。
洪承畴这一次是闭着眼睛听汇报的。
这一战伤亡及其惨重。
当真不是投效的起义军不用命，也不是大明官军不勇勐。
实则是洪承畴他万万没想到，贺今朝训练的士卒，竟然顽强至此！
官军攻上城头，都断然不能击溃他们。
反而被打的落花流水。
“贺今朝真乃全陕西第一反贼！
奸贼！
恶贼！
狗贼！”
洪承畴攥着拳头破口大骂，在营帐里走来走去。
对于洪承畴被贺今朝给整破防了，营帐内的众人皆是没有开口劝。
其实大家都他妈的破防了！
一个反贼头头不贪财不好色，改看兵书咯。
还知道诱敌深入、防守反击！
这他妈的简直是反贼当中的异类。
就是不知道贺今朝看的兵书是哪本？
因为得益于后金是渔猎民族，文化水平不高。
努尔哈赤十三幅铠甲起家，完全是野路子，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
那么多年的实战经验造就了他。
但皇太极不一样，是个重视汉化的人，所以派人来中原取经，要求高级将领不光要实战总结，也要补充军事上的理论知识。
在后金使者的精心寻找，努力不懈之下。
在大明的众多兵书教材当中，终于找到了一本绝佳的后金兵书指定教材：
《三国演义》！
对，后金中高级将领唯一指定兵书教材。
每个后金的高级将领以及中层将领人手一份，要经常研读，时刻放在马背的搭子里。
一边挥刀劫掠，一边抽空读两章，可谓“文武双全”。
你以为按照三国演义打仗够离谱，但离谱的是这种事，是他妈的真的发生了！
帐篷内的大明官军，不知道贺今朝研读的是哪本兵书？
但大多数人打过仗，对于战败都有接受的心理准备。
唯一没有接受现实的是洪承畴。
人家依旧是骄傲的，视全陕西的起义军为土鸡瓦狗。
现在被土鸡瓦狗给三番两次揍了，洪承畴上头了，面子上也挂不住。
因为在陕西民变越发糜烂之时，是三边总督杨鹤身边无人可用，随机点将点到了洪承畴。
三边总督杨鹤同样是被崇祯给点将点出来的，因为他提出了“元气说”，崇祯觉得有点道理，让他来接替“病死”的武之望。
上有行，下有效。
被点将点出来的洪承畴，一出道起就追着起义军爆锤。
而且把势力不小的左桂子追着锤，甚至现在左挂子都跪在他面前听训斥。
由此他名震陕西！
以至于起义军听到洪承畴带领大军来了，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现在贺今朝这个反贼，比洪承畴更能锤人，锤的洪承畴都他妈的破大防了。
贺今朝自是也由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反贼贼首，一跃成为全陕西的顶流反贼头头。
就好比马弓手关羽，酒且斟下，某去去就来。
然后砍死华雄，从此开启了名扬天下之路！
洪承畴在营帐内发着脾气，再也不见什么涵养。
放眼整个陕西起义军，有谁敢他妈的在他面前装逼的？
唯有贺今朝这个反贼，接二连三的让他感受到了失败的挫折。
偏偏在此之前，他拒绝了三边总督杨鹤招抚贺今朝的命令，扬言必要剿灭贺今朝。
什么狗屁恢复元气之说，简直是纸上谈兵，书呆子的发言。
真要实操的，不杀人，根本就无法平息陕西反贼。
因为朝廷没法赈灾，这些人不起义，就得等死。
先前死了那么多百姓，侥幸未死的百姓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三边总督杨鹤到任陕西后，看到陕西情况，意识到先前在崇祯皇帝面前吹牛逼了，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洪承畴不屑一顾，但毕竟是顶头上司，所以造成现在他下不来台的后果。
此事还得稍微“解释”一番。
而且因为此事，洪承畴也看出来了，周遭的官军再也没有人愿意强攻甘泉县。
可洪承畴又非常的不甘心，就此退却。
“洪大人，勿要在转了，在怎么转，也转不死贺今朝。”
陕西巡抚刘广生也深感贺今朝的可怕之处，感慨道：“此贼不除，我陕西必然不会平静下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崇祯皇帝（求订阅求月票第四更）
官军剿匪再剿匪，匪却越剿越多。
当真是不好说。
宁夏总兵贺虎臣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就算除了贺今朝这个反贼，陕西的贼寇怕也是不会平息下来。
除非把所有吃不饱饭的百姓全杀了，整个陕西为之一空。
没有人，也就没有什么叛乱了。
但这种事，杨鹤目前怕是做不出来的。
因为陕西百姓太苦了。
天启七年，陕西大旱。
崇祯元年，陕西大旱。
崇祯二年，陕西大旱。
不出意外的话，崇祯三四五，陕西依旧大旱。
陕西百姓日切盼望能降雨。
也许是上天怜悯陕西，六年终于发了大水，淹死不知几许百姓，毁坏多少良田。
崇祯七年闹了蝗灾，八年以后便是大旱与蝗齐飞。
直到崇祯上吊而死，陕西旱灾都没有结束。
不要怪陕西百姓前赴后继的加入反贼的队伍，成为反贼的重要兵源之一。
因为他们真的活不下去啊，普通百姓哪有资本能连抗十五年的自然灾害？
纵然是些许中小地主，也得破产。
大旱的结果便是颗粒无收。
即使你是个勤劳的农民，不辞辛苦的远去河边挑水浇地。
一桶一桶的浇下去，对于麦苗也无济于事。
你想要靠自己的勤劳干活换饭吃，没可能的。
最后为了家里人能有口吃的，只能把田地低价卖给地主老爷，甚至还得磕头求着人家买你的地。
最后的最后，那便是为了口吃的，全家卖身给地主老爷家，成为奴仆。
你的妻女变成地主老爷的使唤丫头，老爷性质来了，玩一玩。
要是惹恼了他，便虐待死你的妻女。
至于想要朝廷官员给你做主？
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自古灾害发生之时，便是地主老爷们开心之日。
水利荒芜，朝廷不修，紧挨着河边溪流的都是地主老爷家的土地。
甚至老爷家里的那些奴仆，会禁止你去河里挑水。
哎，就是这么不讲理。
可光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偏偏当你倒霉到时候，上天还会让你的生活雪上加霜。
陕西这地界，流寇可以劫掠，笑话，难不成我大明官军就不可以劫掠了吗？
披着那层官皮合法侵害百姓，陕西百姓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啊！
莫不如加入起义军，兴许还能抢劫富户，活下去。
甚至有机会能报复那些曾经欺压过自己的地主老爷，睡他们的妻女！
至于道德？
乱世人命贱如狗，哪有什么道德约束！
宁夏总兵贺虎臣无意识的敲着椅子，他以前想着养寇自重，结果贺今朝这支寇，养的他妈的超出自己的掌控。
甚至一个不小心，跟他硬碰硬都落不到好的下场。
他在思索，该让儿子回来了。
要不然深陷贼窝，今后陷的会越来越深。
洪承畴必然不会轻易略过此事，难不成要求援了？
若是大军围困，在调一批不知情的明军士卒，用命来消耗，不知道贺今朝还能顶住几轮？
因为道理很简单，贺今朝撑死了也就几千人，真的打的伤筋动骨后，他手底下的人也会不战自溃。
军队伤亡一旦超过一定的数目，视将领的凝聚力以及士气而言，全军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朝廷下定决定，可以派很多人来送死，消耗贺今朝的实力。
这便是反贼与整个大明朝廷作对的后果。
洪承畴听到刘广生的话，便也坐在椅子上，看着众人说道：
“如今甘泉县战局越发的糜烂，你们都说说，接下来该如何做？”
“莫不如就依照总督大人的意思，先行招抚反贼贺今朝，总得试试，这样，才好有说辞。”
陕西巡抚刘广生知道洪承畴是在问他的意见。
至于其余武将，是不配发表建议的。
纵然武官的品级比他们两个巡抚高，但依照大明以文制武的道理，他们也得乖乖听着。
总之动作要有，即使是后补的。
难不成总督大人还能亲自询问贺今朝，此事的过程是否为真？
官字两张口，怎么说，轮得到一个反贼来讲真话？
讲真话的人多了，你贺今朝算老几！
“嗯，招降书还是要射进城中的。”
洪承畴点点头，决定要亲自给贺今朝写一封招降信。
紫禁城内。
崇祯皇帝依旧在兢兢业业的批阅奏折。
没法子，自从他上任的上任的上任的上任开始，大明就是一个烂摊子了。
现在崇祯只不过是接受了一个烂的没法在烂的烂摊子，如果他也能学习上几任皇帝的做派，兴许大明朝还能多活几年。
毕竟就他一个人想要当中兴之主，下面的人可不想当中兴之臣！
再加上他的性格缘由，下面的大臣们的主要工作也不是治理国家，而是“欺上瞒下”。
欺上瞒下多是一件美逝啊！
大明高官们深知摸鱼的快乐。
如今的崇祯皇帝才刚刚十九岁，正是充满朝气，大展拳脚的年纪。
他倒是和反贼贺今朝同岁。
尽管崇祯皇帝异常警惕结党营私之事，但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
师生、同乡，姻亲，这些关系就注定大臣们是需要相互勾连的。
朝廷之中，无人你怎么做官？
崇祯皇帝扳倒魏忠贤，要求扩大整治阉党范围。
一下子就开启了互相撕咬，然后便是东林党独大。
阉党不是好人，难不成东林党就是了？
他们不过是自诩为道德君子的一帮人。
朝廷当中的阉党的倒台，也不过一帮精明的人被一帮更精明的人，借着皇帝的势力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如今大明摇摇欲坠，这些人还在为入阁的事情争斗。
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东林党领袖钱谦益！
这位便是水太凉、头皮痒先生。
但人家现在是大明的忠臣，还想要当重臣！
可想要入阁的人，并不止钱谦益一个人。
屁股太少，脑袋太多。
大家为了屁股之争，开始相互打破脑袋。
崇祯皇帝瞧着十个候选人的名单，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因为这些人既有阉党余孽，又有东林党。
这波人属实是成分非常不好。
但崇祯皇帝又无人可用，还得是矮子里拔将军。
可又担心被大臣背后的党派左右，对两党都极为防范。
正当崇祯皇帝为此挠头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他想出来一个绝佳的计策。
枚卜大典！
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简单而言就是抓阄。
这是非常天才的政治家才能想出来的招数，能让许多当事人都服气。
崇祯把这十个人的名字放入金瓯当中，谁运气好就能进入内阁。
也就是说，大明的那一小撮决定性领导的人，不是靠着什么优秀，什么有才能。
就靠着运气！
皇帝抓哪个阄，谁就能入阁，堪比小范围买彩票。
理清了这件事朝廷的头等大事的思路，崇祯皇帝拿起三边总督杨鹤送上来的折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后金来袭（求订阅求月票第五更）
朝廷内部这一处烂摊子，党争的事情就让崇祯颇为恼火。
威胁最大的辽东近来又开始搞小动作，贼奴皇太极没有完全掌控后金，又与袁崇焕打了几场。
唯一让崇祯皇帝心理不爽的，便是袁崇焕擅杀毛文龙的事情，但作为一名政治家，杀了都杀了，再恼怒也没什么屁用。
只得夸奖活着的袁崇焕干的不错，继续用他。
至于杨鹤被任用，颇有些袁崇焕被任用的翻版。
因为袁崇焕吹牛逼说五年平辽，所以崇祯皇帝对他极为重用。
当初三边总督“武之望病死”，朝中谁也不想借任烂摊子，杨鹤吹了牛逼，然后崇祯很高兴，便派他去了。
结果现在看来干的也不错。
什么白水王二、大梁王相继被他剿灭，士兵周大旺率众起义，被贺虎臣给镇压了。
特别是杨鹤手底下出现了一个得力干将洪承畴。
当初以一支杂牌军，大败陕西最大的一伙子农民军左挂子。
然后一路平推农民军，陕西民变平定的形势大好。
现在崇祯皇帝瞧着杨鹤给他上的奏报，上面是一熘的投降的农民军首领，什么左挂子、大红狼、不沾泥、乱七八糟的王，没个正经名字。
让一帮文盲的农民军底层士卒起什么高大上的名字，简直就是妄想，怎么叫的响亮才是最好的。
现在崇祯皇帝看着这一熘名单，这说明杨鹤的手段是有的。
当初朝廷当中，有人不看好杨鹤吹牛逼，说他必定失败。
现在杨鹤干的很好。
可以瞧出来朕的用人眼光，还是不错的！
崇祯要是信任你，那就重用你，可一旦发现你骗了他，那你就完了。
洪承畴又一次力挫陕西最大的起义军头头王嘉胤，俘虏数万，阵斩杨六等等，王嘉胤只带着几十人逃走。
然后便是洪承畴率领朝廷大军去围困盘踞在甘泉县的小角色。
驿卒~贺今朝。
手里只有两三千人，对外号称上万人。
先前自己亲自写信，派遣宁夏总兵贺虎臣的儿子去劝降，可惜反贼贺今朝拒绝了。
杨鹤相信，兴许陛下看到这封捷报的时候，洪承畴已经攻克甘泉县，擒杀贼首。
他并不是一味的主张招抚，对于不知感念朝廷大恩的贼首，一定要绞杀。
崇祯皇帝对于杨鹤这个招抚并用的手段，很是满意。
如此看来，整个陕西形势一片大好啊！
因为王嘉胤、左挂子一逃一降，闯王高迎祥也是被打的逃窜。
除了这三个大贼头，余下贼首都是跑龙套的，不值一提。
对于洪承畴，崇祯也是满意的，只不过他想着还需要让洪承畴历练历练，因为洪承畴还年轻。
没错，虚岁三十七岁的洪承畴在十九岁的崇祯眼里，还年轻了一点，需要多历练。
以后再重用。
折子的最后杨鹤希望朝廷能够下拨点银子，以安招抚的反贼人心。
看到这里，崇祯皇帝微微皱了下眉头。
朝廷没钱啊！
大明南方已经冒出资本主义萌芽了，要说没钱，那是假的！
奈何大家都喜欢过勤俭日子，喜欢把金子银子埋在地窖里，不在世面上流通，所以没钱。
就算是发达的南方，时不时的闹个灾，就不交税银。
朝廷收不上税，只能再跟百姓加税，毕竟军费开支蛮多的。
辽东那里是个吞钱兽。
可这点军费的摊派，又落不到有钱人的头上。
老百姓活不下去，只能揭竿造反。
现在杨鹤是想用钱来买陕西的平安，希望上级领导能够批点。
因为他知道，造反的人是没钱没粮才造反，要是有钱有粮，他们就不会造反了。
同时还给出了解决办法，现在把钱发给农民，是帮助他们复业。
这样做不仅可以消除叛乱，等农民稳定下来，朝廷又可以收税。
因为寇亦我大明赤子，宜抚之。
花出去的钱，又可以回到朝廷。
算来算去，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中间还干了事！
杨鹤把问题抛给崇祯，可户部也没钱呢。
崇祯咬咬牙，决定从私房钱里拿出一点支援杨鹤。
毕竟属下帮你把事情给办了，还办挺好，如何能不帮他一把。
至于崇祯现在还没有太多的想法，觉得杨鹤会玩一些语言上的艺术，来欺骗他。
崇祯今后越发多疑，无疑是底下臣子玩花活的人太多，直接给他搞成ptsd.
毕竟夸大战功是大明武将老传统了，谁让朝廷是个抠逼，赏赐还得打个折下发！
武将上报战功，文官不得添一笔是自己如何英明领导的？
作为监军的太监就没有功劳了吗？
袁崇焕打了宁锦大捷，那功劳最高的可是魏公公等一系列阉党人员，袁崇焕他有什么大功劳？
杨鹤的提议很好，但是不现实，一旦朝廷没了银子之后，这些人还会安心当顺民吗？
尤其是陕西的灾害，是否还会延续下去的问题，他都没有考虑。
陕西如今是没法大规模种田的。
但是杨鹤一个不知兵的人，能给出陕西的解决办法。
崇祯皇帝看完之后觉得不错，但又被驿卒给那两个字给吸引了。
因为裁撤驿卒能够省银子，但是计算出来省下的银子，崇祯皇帝到现在还没见到。
可是一帮衣食无着落的驿卒也造反了，此事让崇祯很是恼怒。
因为朝廷认为驿站费银子，丝毫不考虑驿卒们的今后的生活来源。
总之你们都是大明朝廷认为可以被牺牲的屁民！
驿站被裁撤，底下的官员还想趁机吸血！
所以贺今朝之流才会掀了桌子，去你妈的，你们有饭吃，我们没饭吃！
那老子自己创业找饭辙！
造反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顺理成章！
以后别怪我们来京城武装讨薪！
先前有算命的给朱元章算命说，大明兴于东南，终于西北。
崇祯觉得西北这群贼寇的威胁并不大，唯有后金东北的威胁较大。
尤其是他觉得算命的说的不准，实则是牵强附会。
故意和东南相对！
崇祯摇了摇头，把折子仍在一旁，裁撤驿卒的事情发生，有些贼人想要当贼，那也是他有贼心。
绝不是自己施政的缘由！
纵然不裁撤驿站，像贺今朝之流也会想要从贼。
在崇祯看来，这些人就是性本恶，稍微有点外物勾引，就忍不住心中的欲望！
“报。”
有小太监浑身惶恐，带着折子，直接送到了御前。
他跪在地上，开口奏报：“陛下，河北遵化、蓟县等地出现大批后金鞑子的人马。”
“什么？”崇祯皇帝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后金鞑子缘何能出现在这两个方向。
那袁崇焕的关锦防线，都防不住后金鞑子了吗？
还是他投降献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