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罢兵言和（第三更）
张家口隘口内的明军士卒士气大跌。
外面的蒙古人士气也不高昂。
总之双方都是莫名其妙的打了这一仗。
他们都许久不曾征战，好好做买卖收钱，然后就被一伙人给搅和的天翻地覆。
现在双方都不想打，都害怕对方继续打。
宣大总督张宗衡急忙到前线来稳定军心，说总兵尤世禄被征召走了，陛下另有任用。
可是明军士卒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变得善战起来。
祸不单行，前后送去的求援信也被朝廷驳斥，因为辽东发生了战事，要加紧守卫蓟镇，以及中原各地作乱的叛贼。
再加上张家口的商人们都嚷嚷着，他们出了那么多粮食，为啥先把米糠之类给蒙古人了，搞得现在战事不断，生意都做不成。
张宗衡看着朝廷发来的驳斥折子，根本就没有一丝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发生。
就算调大同守军过来能干嘛？
那锤匪贺今朝指不定就等着大同兵力空虚拿下大同，雁门关一失，宣府还守个屁啊！
他发现声东击西，这个锤匪头子贺今朝用的熘。
得想个法子和林丹汗求和。
大明反贼与蒙古人的利益不是一致的，只有大明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张宗衡急忙把御史吴牲给喊来，说了眼前所面临的形势，叫他当使者再次出使。
吴牲对于陛下临阵换将的手段早有准备，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与林丹汗重新结盟，要不然再有一个冲锋，张家口隘口怕是守不住了。
林丹汗想着自己喝着酒，看着歌舞，突然就跟大明守军打了一仗，越想越气。
全都是贺今朝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娜木钟走了过来，面对比自己大了不少的丈夫，她说道：“你在生气？”
“没有。”
“不用担心，明朝是打不过你的，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求和。”
听到娜木钟的话，林丹汗眼睛一亮，站起身来：“你说真的？”
“大汗，我何时骗过你？”
林丹汗忍不住嘿嘿笑了几声：“大明定是畏惧我的。”
“若是明军遣使来议和，大汗只管表演生气，余者皆由我来处置。”
“好，好。”
没等太久，大明的使者便出了张家口隘口，说是要面见林丹汗。
林丹汗喜出望外，在娜木钟的提醒下，连忙开始变脸。
娜木钟也深呼一口气，果然如同贺今朝分析的一样，最先扛不住的便是宣大总督。
关键他背腹受敌，不敢赌。
吴牲过来寒暄了几句，见林丹汗面色不善，晓得他听不懂，便对着娜木钟道：
“大明与蒙古大汗在张家口和平互市，奈何因为闯贼发生了误会。
我听闻闯贼已经离去，咱们便罢手言和，继续做买卖，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王妃也不想把战事继续下去吧？”
娜木钟觉得吴牲睁眼说瞎话的手段非常好，管闯贼有没有走，大家要的便是一个由头。
“可是我却晓得城中商人卖给我高价粮，卖给后金女真人却是低价出售，此事你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御史吴牲惊了。
“此言当真？”
“我骗你作甚？”娜木钟冷着脸说道：“要不然我们大汗能够轻易被人鼓动？”
“此事我必定会严查。”
吴牲斩钉截铁的道，女真鞑子肆虐京师，还有人敢大规模卖给他们粮食，这便是卖国资敌的行为。
“可是这种事得讲究证据，到时候我也可以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解释。”
“我会前往蓟镇，那里有女真人冒充蒙古人与明军进行互市。”娜木钟指着吴牲道：“但愿你是一个为大明做事的好官，我会给你提供证据。
同时你得支付我两万石粮食，我们会帮助你们在辽东战事，你觉得如何？”
辽东发生了战事，他倒是不清楚。
但是草原之上，兴许就传开了。
“嗯，我会帮你力压晋商卖粮的价钱。粮食也会送来。”吴牲看了一眼林丹汗，问娜木钟：“你说了算吗？”
“他听我的。”
“那就好。”
御史吴牲发现一条重达的线索，可惜身边没有锦衣卫。
因为皇帝多加猜疑，所以越发的远离朝臣，开始加大厂公与锦衣卫的权柄，或者说是加大太监的权柄。
锦衣卫早已经沦为东厂的狗了。
他全然不顾继位之初禁止私自阉割，开始扩招太监。
如今这些太监们一月的粮食，便要支出三万两千石，仅仅是靴料费每月就有五万两。
如果这些钱粮装备给宣大边军，定然能打的林丹汗毫无招架之力。
大臣们除了收不上税来想要用皇帝的内帑，实在是他养了一帮宦官，压制宦官的权力，就是臣权与皇权之间的较量。
但现在吴牲觉得这种事还得交给锦衣卫来打探，他有必要给皇帝写一封密折。
“吴大人，你是个好官，希望不要让我失望，要不然战事还会继续。”
娜木钟说完之后便领兵回去，至于官府给的米糠也不再提，倒是能给蒙古骑兵吃。
现在最要紧的是趁机兵发朵颜卫，趁机夺取牛羊人口，这样才能壮大自身。
蒙古人听着号角声便乌拉拉的撤退了。
张家口隘口的明军见此，忍不住欢呼起来。
吴牲便得到了众多士卒的拥戴欢呼，游击将军甄祥主动给他牵马，迎他进入隘口。
宣大总督张宗衡也没想到，吴牲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直接说退蒙古人，也颇为好奇，他是如何说动的？
“蒙古人当真是退了？”
“退了。”御史吴牲摸着胡须道：“而且也提了条件。”
“你说。”
“张家口的商人卖给他高价粮，必须要降低价格，要不然还得来。”
“这个本官自会安排。”
宣大总督张宗衡觉得不是问题，无非就是让这些商人少赚一些，就算他们背后有人，那也得听他这个总督的。
“大人，辽东可是发生了战事？”
“不错，皇太极出兵攻打大凌河了。”
吴牲这才伸出手指道：“林丹汗要求再给他提供两万石粮食，他会帮大明协助辽东战事，偷袭后方。”
听到这话，宣大总督有些不乐意，辽东发生战事，关我宣府何事？
“大人，这纵然是林丹汗的借口，也是他同意和解的底线，无非就是粮食，咱们给了米糠冒充粮食，他很生气，停歇战事才是最重要的。”
吴牲不知道张宗衡有没有卷进去，话也不给他说全乎了。
张宗衡点点头，从晋商那里搞来了大批粮食，再给两万石也不成问题。
“好。”
第五百四十八章山西调兵（第四更）
山西巡抚许鼎臣也接到了张家口被火烧的消息，只觉得心里颇为畅快。
他与宣大总督张宗衡开始的关系很好。
但随着许鼎臣到任之后昏招频出，不仅没有帮助官军稳住阵线，反倒帮助锤匪贺今朝在山西不断的站稳脚跟，扩大实力。
此事让张宗衡大为恼怒！
莫不如像前任巡抚宋殷统一样，什么都不干，局势反倒没有坏到这种地步。
许鼎臣还要求张宗衡多派兵，趁着山西贼寇群聚南方攻打潞安府的沉王，收复山西镇，被张宗衡怒斥一番，他练兵不需要时间？
嘴一张就能要来十万兵！
更何况你做了那么多事，何曾做了一件对于朝廷有利？
件件都是向着锤匪贺今朝，你许鼎臣是不是贺今朝在朝廷的内应？
有你在，朝廷就无法收复山西，反倒会牵连周遭省份。
许鼎臣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做事为朝廷效命，反倒被张宗衡这种不做实事且身居高位的人给当众怒斥，还诬陷自己！
两人大吵一架，关系势同水火。
许鼎臣对于曹文诏在陕西剿匪成功很是眼馋，总想把他调到山西来，毕竟两人先前有过接触，就是人狠，善于打仗！
他特别仔细研究曹文诏的战法，那就是不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固守，以动治动，围追堵截，给陕西造反的反贼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甚至有民谣都在传唱，军中有一曹，西贼闻之心胆摇！
许鼎臣特地给崇祯上了个奏疏。
他说陕西流贼三十万，荼毒秦地数年，仰赖皇帝威灵，就地歼灭十之五六，解散十之二三，简直是形势大好。
陕西贼寇只剩下一二，不足两三万人，不日就可平定。
希望陛下能够抽调曹文诏进入晋地，统帅晋将，以此来平定山西的南闯北锤。
此二贼为了争夺反贼盟主之位，已经不和，这才有了高闯贼孤身冒险进北京大闹一场来证明自己的事情。
紫金梁的人进入河南，锤匪一动不动，贺今朝兴许是正在养伤，此时是剿灭锤匪的绝佳机会。
京官外派到封疆大吏，为了保住乌纱帽说假话的风气，已经根深蒂固。
三边总督洪承畴都没有他这么乐观，许鼎臣不过是想要崇祯答应他的请求，让曹文诏这个一得力干将派来山西。
偏偏崇祯信了山西巡抚许鼎臣的话，觉得自己的布置终于见到了成果！
无论是紫金梁，还是高闯贼都在搞事。
唯一锤匪贺今朝没有搞事，恰巧证明了他是在争夺盟主之位时落了下风，不再与其余反贼合伙。
如果高迎祥在草原上回山西镇，能与贺今朝火并那就太好了！
故而崇祯将山西战局评价为此饥民，不如其他贼寇，待到询问完洪承畴后，再把曹文诏调到山西来，一举平定锤匪。
崇祯看不清楚形势，可朝中总有人看得清楚。
许鼎臣说这话，跟袁崇焕五年平辽没啥区别，都是在聊以宽文法，舒主忧！
可这话并没有人主动与崇祯说。
谁让陛下不信咱们，反倒开始加重宦官的权力。
山西的真实情况并没有许鼎臣吹嘘的那么简单，光是对锤匪的了解，都没有做到基本的信息探查，一直处于自己的臆想当中。
反而山西贼寇把战火烧到了冀豫二省。
山西巡抚多派兵守城，意在城池无恙，就可以逃避失事的责任。
至少明面上，山西各县城池还属于朝廷，但是外面广大的乡村已经全都投了锤匪。
殊不知贼“野掠宿饱”，何须攻城？
名为防寇，实为纵寇。
宣大总督张宗衡可不是坐在皇城里专门批阅奏折的皇帝。
他在宣大耕耘多年，王象乾名为宣大总督，可年纪太大，所有事都是张宗衡在处理。
许鼎臣的话自是瞒不过张宗衡，被他批驳一番，许鼎臣反倒记恨上张宗衡。
两人相互弹劾，崇祯便准备派来一个太监，监视粮饷、兵马、边墙、抚赏等事。
现在许鼎臣就等着太监的到来，张家口的事情绝不简单，皇帝相比于臣子说的话，更容易相信内侍的话。
山西巡抚的办公地点在大同，而不再山西。
同在大同府的姜襄也接到了贺今朝的书信，让他放开长城的道路，帮他运兵。
看到这封信，已经荣升为大同副总兵的姜襄吓了一跳。
旁人不知道贺今朝在干嘛，可是他一猜就猜出来了。
京师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单靠闯贼高迎祥一人，能办成吗？
火烧张家口对谁最有利啊？
当然是贺今朝啊！
张家口的商路一旦断绝，那商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来山西镇的互市点，与蒙古人进行交易。
姜襄捏着手中的书信，感觉重若千斤。
要不要帮贺今朝运兵？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襄想不明白，但是知道自己绝非是贺今朝的对手，别看他客客气气的写信，一旦拒绝后果很严重。
整个山西漫山遍野，横亘数百里，全都是锤匪的人。
官军能有几个？
想到这里，姜襄觉得从自己辖区通过就通过，总之打着官军的旗帜就行，还得自己给护送一段路，当真不是啥好差事。
因为太明显了！
可就算自己不同意，他们走草原不过是多耽误了些时日，阻碍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好处。
副总兵的位置还得靠他推上来的，自己不与他合作，有的是人想要与他合作。
姜襄一想到贺今朝都能冲进皇城内去杀皇帝了！
第一次不行，难保以后不会成功。
宝该押还得押的。
干了。
当今世道本就是撑死胆子大的，饿死胆子小的。
姜襄看着长城的地图，得好好谋划一番，该如何顺利成章的干成这件事！
在太原城坐镇的军师吉珪终于收到了贺今朝的调令。
先前他们还都沉溺于，贺今朝硬闯京师去杀皇帝的壮举当中呢！
此事一出，足以证明他们跟随的主公是有实力杀进北京城夺了皇位的。
正所谓鞑子可往，我亦可往！
我们还进了北京城内，甚至摸到了皇城。
女真鞑子连北京城外城墙都没摸着！
这下子可没有人觉得贺今朝今后只是个草头王，不能当皇帝！
当然这种事只是在他们这些投靠的心腹里传播。
今天吉珪又接到了贺今朝的调令，他打开一看，急忙喊道：
“主公有令，让刘二虎与贺赞调本部兵马共计六千人，以及四千辅兵，走山西大同宣府长城，到张家口，另外调刘宗敏镇守太原。”
第五百四十九章仆从军来了（五更求月票）
丘之陶连忙差人去给刘二虎与贺赞送信，以及派人告知刘宗敏。
杨玉休想了想：“大同府的长城没有控制在咱们手里，是否要先出兵占据了大同府？”
“不用如此。”吉珪连忙摇头道：
“大同府去年被林丹汗给打的大破，被劫掠的人家也都被安置在太原城周遭开垦土地，咱们要大同府的地盘没什么用，反倒要搭上不少人马防守长城。
再说咱们的存粮是养不活那么多人的，但愿今年能有个好收成，还得兴修水利，草原都闹了干旱，咱们这也受影响，今年黄河水都往下退了不少。”
杨玉休这点头，沉吟道：“还得多建造水车，免得干旱影响产粮。”
丘之陶看着吏员带着调令走了，他站起身来伸伸老腰：
“我只希望主公此行动兵能够多搞点实际的好处回来，要不然就如今的粮食储存，明年就得勒紧肚子过日子了。”
“主公火烧张家口，兴许会有商人转道来我们这里互市。”
吉珪顿了顿说道：“既然晋商对咱们推诿，能不能联系到浙商或者徽商，让他们从江南运粮来。”
锤匪占据山西，首选当然是晋商，奈何晋商都不搭理你。
“嗯。”
其余两人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将来主公指定会攻打江南，最好能拿下湖广等地，那里是产粮大区。
至于贺今朝不在的这段时间，百姓们大抵是安居乐业的。
自从他上次砍了一帮认不清形势吏员的脑袋，贪污的事情短时间内便消失了。
杨玉休对于这件事抓的非常严格，谁胆敢贪污，就是跟他作对！
他好不容易榜上一条粗腿，将来有机会封妻荫子，光耀门楣，谁也别想给他拖后腿。
有他这个积年老吏在，那些小吏想要偷摸搞点什么钱，都是他玩剩下的，一抓一个准。
贺今朝不希望有人贪污，杨玉休就要变成贺今朝需要适应的形状，如此才能干一番大事！
尤其是贺今朝不像大明朝廷一样，不给吏员发工资，搞得他们只能想发设法从百姓嘴里扣食。
没有朝廷的催科，贪官污吏的捣乱，农会组织农兵巡视村镇，加上一帮因伤退伍的士卒当村长镇长，百姓们自治是可以好好活着的。
刘二虎率先跑进厅内，大叫着：“大队长叫我去打仗了？”
“嗯。”
“哈哈哈，可憋死老子了，他自己去北京城耀武扬威杀狗皇帝，让老子守家。”刘二虎激动的走来走去：“快告诉我打谁？”
吉珪示意他暂且先坐下，待到贺赞来了，一同诉说，他也不知道主公此行的目标是谁，兴许是张家口吧。
等到贺赞来了，吉珪才告诉他们贺今朝的主张，让他们走长城前往张家口。
“打蒙古人？”贺赞眉头微皱：“我麾下多是矿工，也装备了火铳，但是在草原上行走，怕是追不上蒙古人。”
据他所知，一个徒步的蒙古牧民可以看管两百头左右的羊，一个骑马的牧民可以看管五百头羊。
两个骑马牧民合作，就可以照看两千头左右的羊。
这些蒙古人要是骑马逃跑，剩下他的人赶羊，怕是也没那个手法。
“主公前期已经调拨了守边夷丁以及鄂尔多斯的骑兵前去支援，调拨你训练的矿工，兴许是打算要给他们找媳妇的。”
“哦，原来是这样。”
贺赞颔首，这便是像大队长的做法。留住手中的士卒，那就得给他们发媳妇。
“对了，抽调这么多兵力，还需防备陕西的官军以及蒙古右翼的其他势力骚扰互市点。”贺赞顿了顿说道：“我爹给我写信，说他们在陕西剿匪很是成功，让我好自为之。”
听到这个消息，吉珪愣了一下，捏着胡须道：
“看样子陕西起义军到了山西后，又扩散到北直隶与河南，官军围剿的更加顺利了。”
“嗯，还需防范一二。”
贺赞当然不觉得他爹给他写信是无缘无故的，只是在提醒他。
“蒙古右翼那里可以放心，主公他打败了林丹汗，他的弟弟至今还在咱们手里，这伙人是没有勇气跟咱们作对的。”
杨玉休也捏着胡须道：“唯一需要防范的便是陕西的洪承畴等人的官军，这伙人越战取得的战果越大，手底下的士卒也越发精锐。”
“黄河周遭以及重要渡口还是要仔细巡逻。”
“我会派人与延绥总兵王承胤以及新任守备唐通联系，询问陕西现在的情况，洪承畴是否有来山西的打算。”杨玉休可不觉得这俩人有胆子拒绝。
“哪有那么多问题，先干他娘的，打蒙古人，就把牛羊全都拉回来，大队长这次可是大手笔。”
刘二虎哈哈大笑，他可不认为草原上不骑马就没法打仗了。
“行行行，上一次你带着人沿着长城运输兵力，大队长这次显然是让你好好带路。
别惹事，此番经过的是大同府的长城，还不属于咱们。
主公也不需要你打下大同府，明白吗？
因为大同府太破了，打下来只会影响咱们今后的发展。
尤其是此番主公他让紫金梁与高闯王扬名，好歹遮掩过去咱们攻破太原，擒获晋王的风头了，没事你们别强出风头。”
对于军师的叮嘱，刘二虎点头，放他出去打仗就行，这阵子天天练兵，总得检验效果。
他们二人得了调令之后，便开始整顿人马，准备物资。
张家口隘口外的草原上。
贺今朝瞧着潘瑜带队前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怎么不在互市点，亲自来了？”
“大队长，你又不会说蒙古话，免得被蒙古人哄骗，此番我带了三千三百名骑兵，其中两千人是鄂尔多斯的仆从军，一千人是守边夷丁组成。”
潘瑜已经被提拔为队长，麾下扩充了一千人，此番只带来三百人，其余人守卫互市点，贺今朝对于这番安排很满意：
“好，此番叫你们前来，则是趁着喀喇沁骑兵支援辽东，后金鞑子与明军厮杀厉害的空隙，咱们趁机捣蒙古人的巢，绝不能让后金鞑子统一蒙古。”
“大队长尽管放心，这种事我熟的很。”
想他潘瑜以前也是明军精锐夜不收出身，这种捣巢探查消息带路的小事，那是手到擒来。
一旁的林丹汗瞧着贺今朝叫来了如此多的骑兵，心里微微震撼，他如何能指挥的动这么多蒙古骑兵？
第五百五十章贺今朝在草原的名头还不够响（第一更）
林丹汗心里相当不舒服，明明他才是正统的蒙古大汗。
贺今朝不过一个大明反贼，还是个汉人，就能统领他不能统领的蒙古部落骑兵，如此种种，当真挺让林丹汗上火的。
因为林丹汗撤了鄂尔多斯额璘臣济农的职位，让他滚蛋。
加上张家口被林丹汗所控制，贺今朝控制了山西镇的互市点。
额璘臣想要获得生活物资，只能与贺今朝进行交易。
贺今朝生擒林丹汗弟弟粆图的事，逼迫林丹汗让出玉玺，并且主动嫁女给贺今朝与他结盟。
让额璘臣彻底认清楚了山西镇的形势，知道该抱谁的大腿！
后金距离这里太远了。
现在贺今朝有诏令，额璘臣更是大力支持。
毕竟是第一次征召，你就推三阻四，还想不想活了？
而且才出了一千人，属实是少之又少，完全可以接受。
想不想鄂尔多斯在互市点，买东西有优惠的政策了？
旁人部落敢冒充鄂尔多斯的牧民享受优惠，必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便是鄂尔多斯的特权。
实则是他没把握打过贺今朝，因为他连林丹汗都打不过。
要不然济农的职位被林丹汗给撤了，额璘臣屁都不敢放一个。
鄂托克巴图布琳虽是掌管千人的千夫长，但是在水泉堡营驻守的一千骑兵，再也不是原来的世袭的人担任百夫长，十夫长了。
而是有本事的蒙古人，被贺今朝提拔上来统率麾下骑兵。
这一千人几乎成了贺今朝的铁杆，他们都愿意为贺今朝征战，因为真的有赏赐下发。
他们如今最想获得的便是一个锤匪身份，而不是蒙古仆从军。
以前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有机会给大明当狗。
大明高官也愿意收服这些战斗力强悍的蒙古人当狗，没有根基用起来也放心。
但现在他们当贺今朝的狗，就是比给大明当狗有更多的好处。
另外的守边夷丁所组成的队伍，他们更是贺今朝的铁杆。
毕竟都被贺今朝鼓动，偷盗他们头领的牛羊，来山西镇守边的，这就绝了他们回去的路。
只有贺今朝能够给他们提供保护，且所偷盗的牛羊全都属于他们，贺今朝也不要。
谁有本事拿得多，就是谁的。
此举受到了大批牧民奴隶的欢迎，且持续往山西镇靠近。
赶来蒙古贵人的牛羊越多，他就越富有，直接从奴隶的身份变为山西在册牧民。
期间也有蒙古贵人带兵追击他们，成功率也变的不是那么高了。
但是只要这些人成功到达山西镇长城三十里外，甚至六十里，骑兵能有效巡逻的地方。
以前的领主就得退走，绝不敢来报复。
因为周遭六十里便是实际控制区，胆敢在这段距离发动战事，就等着部落被捣巢，你所属的牧场被别人掠夺。
这伙守边夷丁总是积极称呼贺今朝为天可汗。
唯有从鄂尔多斯调来的一千人马，还在他巴图布琳的掌控当中。
他也来与贺今朝行礼，诉说鄂尔多斯骑兵前来听从天可汗的指挥。
贺今朝颔首让他免礼，且先好好休息一晚，如无意外，明天出发。
“大队长，这是两封信。”潘瑜急忙把信掏出来。
贺今朝放在自己的怀里，准备待会再看。
骑兵呼啸着往营寨内跑去。
不光林丹汗看见这一幕了，同样也被明军的哨骑给探知，赶快报往宣大总督知晓。
张宗衡面临危机主动求和，实则他是个强硬的主战派。
一时的求和是为了让大明缓过气来，给他充足的时间编练士卒。
尤其是林丹汗容易贪得无厌，稍微给他点好处，他就翘起尾巴，觉得大明是害怕他，才会给他求和的。
这种人就不能惯着，时不时给他一巴掌，他才会短时间内认清自己是个什么品种的狗东西。
“别生气，你是叫不来鄂尔多斯骑兵，给你当援兵的。”
娜木钟倒是没觉得屈辱，贺今朝叫来的帮手越多越好。
后金皇太极打辽东，叫蒙古兵助阵。
贺今朝打臣服皇太极的蒙古人，自是要叫蒙古兵助阵。
总而言之，都是相互博弈当中的工具人。
大家有了共同的敌人，将来才能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
这种事，通过流血搏命能最快达到目的。
听到娜木钟说的实话，林丹汗越发的生气了。
实话总是过于伤人。
等着与朵颜卫交战的时候，让他们看看我林丹汗真正的实力。
除了女真鞑子之外，林丹汗对战蒙古左翼或者右翼，都有极大的胜算。
巴特玛璪瞧着贺今朝带领的骑兵，大部分都是蒙古人，暗暗点头，看样子他倒是挺得蒙古右翼的心。
有林丹汗这个反面教材在，蒙古右翼大部分人都知道该选谁，只有少部分选择后金皇太极，因为他们仇视大明以及汉人，认为后金与蒙古习俗相近，他们才是一家人。
林丹汗的妹妹兀良哈大公主也站在一旁，看着领头呼啸的贺今朝，陷入深思。
她的丈夫讨要市赏的时候，被大明官员所杀，她一直都想要报仇。
当听说贺今朝是从大明京师杀皇帝回来的，颇有几分好奇。
林丹汗还有一个妹妹，嫁给了衮楚克，也是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俗称洪巴图鲁王，但是他已经在天启七年率部投降了皇太极。
等到回了帐篷，贺今朝掏出书信，一封是军师吉珪的，一封则是自己夫人高桂英的。
都是在自己初到张家口派人联络，他们两个人写的信。
他先打开吉珪的信件，山西百姓安居乐业，已经收了夏粮，正在晾晒入库，天气越发的炎热，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深耕土地，晒死害虫。
询问与种地百姓分润粮食，是否可以再花钱向百姓购买粮食。
一来是战事频发粮食储备不够，二来是百姓家里难有储粮的地方，免得被虫子或者老鼠偷吃以及发潮等等。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干旱天气，极大可能会影响秋收，絮叨了一二陕西的形势，询问自己什么时候从草原回来，主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
第一个孩子出生不在身边，怕是对主母的观感不好。
贺今朝收起信件，没有战乱以及苛捐杂税的山西百姓，迅速的回归了平静生活。
至于粮食的问题，能否成立粮行用于储存，但是信誉以及保证手段是难点，短时间不好展开。
第五百五十一章合作是双赢（第二更）
贺今朝想了想，先给他回了一封信，关于粮食问题。
各村子或者镇子可以提供免费储存粮食粮仓，或者以前地主家里就有建好的粮仓，要合理的利用，暂且过渡，具体可以与杨玉休相商，由他操刀处理。
贺今朝相信杨玉休这个积年老吏会处理的非常妥当。
待到结束战事之后，他回去再好好谋划粮行的事情，然后又询问红夷大炮的制作进展是否顺利，储存多少了。
最后让他严密监视陕西洪承畴等官军动向，一定要从王承胤以及唐通那里分别打探消息。
回完了这封信，贺今朝又拆开自己夫人写的。
说了孩子总是踢她的肚子，太调皮了。
你一出去就是三个月，终于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太好了，要不然她有些紧张。
然后便是新交了一个朋友，唤作张凤仪，她是被大明罢官的孙传庭的外甥女之类的，身手也不错。
若不是自己怀孕，便要与她切磋切磋。
贺今朝面露笑意，感受着自家夫人话语里的分享欲。
张凤仪没听说过，总之能跟孙传庭搭上关系，指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出身。
他们这些人婚嫁最讲究门当户对了。
贺今朝相信此时自家夫人知道自己调兵遣将的事情，在预产期没法赶回去。
他努力的回忆有关隔壁姐姐生孩子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密密麻麻全都写在书信上。
待到写的手腕发酸，贺今朝等着墨迹晾干的时候，牛有才在外面喊说什么兀良哈大公主想要见他。
这个人自己的亲岳母介绍过，统率察哈尔本部中军万户，也是有实力的人。
可以说，林丹汗身边的心腹势力，不是他的妻子们就是妹妹。
至于其他手下，早就跑光了。
贺今朝把信件收好，请她进来，虽然对林丹汗的能力表示怀疑，但是对他身边女人的能力，绝对没有怀疑，否则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
自从三娘子名声大躁之后，许多有实力的蒙古女人都向她学习。
兀良哈大公主头戴金顶帽子，从两鬓悬着长长两串编成的红玛瑙加上黄金轮毂模样饰品点缀，饰品下面挂着粗粗的红缨，身着华丽的丝绸衣服，手里捏着佛串。
一副女汉子盘串的模样。
贺今朝开口笑道：“还不曾有机会去拜访大公主呢。”
兀良哈大公主倒是不客气，坐在一旁，盯着贺今朝：
“你是来取代我哥哥的？”
“误会了。”贺今朝伸手给她倒了杯煮熟的牛奶：“我可不是来取代谁的。”
“那你为何要帮助他东征喀喇沁，攻打兀良哈部？”
“大公主，帮人便是帮自己。”贺今朝把牛奶推到她面前：“你知道兀良哈部的情况吗？”
“兀良哈三卫是实力最弱的部落，所以不得不先后依附明朝、鞑靼、瓦刺，大金。”
听着大公主的话，贺今朝点点头，朵颜三卫应该是谁强，他们跟着谁混，导致谁也看不上他们。
“而且他们也不是总放牧，大多数人都会农耕。”
贺今朝晓得承德那里是内蒙古高原和坝上高原地区，但指定能种粮食。
“兀良哈部落有多少人马，你可清楚？”
“七八万人是有的。”
贺今朝端起牛奶饮了一口，察哈尔被搞得众叛亲离，只剩下五六万人，吞并了永谢步的五六万人，如今也有十万人。
当初林丹汗靠着他的妻子已经妹妹以少胜多，打败喀喇沁、阿苏特、永谢步、土默特十几万之众，所向披靡，兵峰直指鄂尔多斯，额璘臣直接认怂，同意不再担任右翼济农一职。
“那我心里就有底了。”贺今朝指着朵颜三卫的地盘道：“我掳掠这里的人口以及牛羊，你们占据这里优美的水草，一举两得。”
朵颜三卫的地盘，也就是兀良哈，她这个兀良哈大公主本就该统率那里的部落。
更何况那里河流众多，无论是放牧还是耕种，都有足够的空间。
朵颜三卫依附强者的条件，便是世代占据那里的地盘。
但是又要面临大金女真人的兵峰威胁。
贺今朝的建议是让她动心，可是她又反驳道：“你把七八万人都掳掠走，如何能养活他们？”
“我可以先带走一些人，比如无用的孩童和女人，剩下的青壮留给你编练成军，免得被朵颜三卫的人报复。”
“你要他们做什么？”
“给我部下当媳妇。”贺今朝也没有拦着：“因为战乱和灾祸，女人不容易活下来，我只能从草原上划拉些女人了。”
至于蒙古孩童更适合放牧养马，以及训练成骑兵，都是较好的兵员，只是前期要稍微投资一二。
“此事我还需与我嫂子商议。”兀良哈大公主并没有与她哥哥商量的想法。
在这种谋划事情上，他哥哥闭嘴当听众就行。
“我的岳母们是同意的，我以为她会与你说。”贺今朝摊摊手道：
“你们一退再退的话，只会丧失与女真人交手的勇气，到时候你只能沦为女真人的玩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总觉得你是在怂恿我们去和女真人拼命。”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贺今朝自顾自的倒了杯牛奶：“难不成女真人的攻势来了蒙古右翼，我会冷眼旁观你们被打？”
“很有这个可能，我不信任你。”
兀良哈大公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贺今朝：
“虽然没有理由，但我总觉得你不会如此好心的帮助我，自从你拿到那个假玉玺，被草原称为天可汗之后，你就一直在谋划。
就像前几日，你怂恿我哥哥与大明开战一样，你在旁冷眼旁观。”
贺今朝不得不感叹女人奇怪的直觉，但是他询问道：“此事当中，你们蒙古人可是轻而易举的获得了粮食？”
这个事是无法否认的。
要不是贺今朝，他们至今还得被晋商宰。
可是打了一仗之后，张家口堡里的商人至少把粮食的价格稍微往下降了一些，让他们换粮食不会换的那么肉疼。
兀良哈大公主听着贺今朝继续道：“世上哪有光得到好处，而不会付出代价的事情呢？”
“你获得牧场和兵员壮大自身，我获得牛羊以及幼童和女人，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瓜分朵颜三卫，是双赢！”
第五百五十二章行军（第三更）
贺赞与刘二虎带着士卒走在山西镇内长城上，从红门堡转入大同镇的长城。
大同镇副总兵姜襄得到奏报，无边无际足有万人的规模。
“你确定？”
“回总爷，属下不敢欺瞒，确实是数了好几遍才确认。”
姜襄皱着眉头，又有些惊悚。
锤匪贺今朝对外一直宣称只有一万人。
说是在二十万起义军当中排不上号，所以才没有当上盟主。
姜襄就觉得吉珪说的有点假，贺今朝的战绩在那里摆着呢。
整个山西的势力，谁敢不听他的话？
一帮反贼，又不是谁人多就能当老大的。
副总兵虎大威一直都龟缩在介休县，不敢轻易动窝，唯恐被他给打了。
贺今朝追击重创曹文诏，逼降万余明军士卒的战绩，任谁也不能轻视。
唯有高闯王进皇宫杀皇帝这件事，可以压得过他。
可偏偏，杀皇帝这件事背后又有贺今朝的影子。
每每想到这事，姜襄都不敢生出对抗贺今朝的心思。
他连皇帝都敢杀！
眼前贺今朝只是想要劫掠张家口，他就调动了万余人马。
虽说队伍当中有民夫之类的，但山西境内肯定是留守了不少兵马，防备陕西官军，甚至还要防备我姜襄一手。
足以见得贺今朝真正的实力，远远不是自己能揣测出来的。
这小子太坏了！
实力都藏着掖着，现在掏出来，勐地吓了他一大跳。
姜襄拿出地图，仔细瞧了瞧，他本想送到大同右卫杀胡口（右玉县），这下子得再多护送四百里，直接到瓦窑口堡！
几乎是从山西与大同镇的接触点一直护送到大同与宣府的接触点。
当年俺答汗寇宣府后，便是绕道从此堡出。
宣府的关系，姜襄当真是打不通，尤其不能让张宗衡晓得这件事。
至于总兵麻承恩，他有一脑门子官司要对付呢，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惹恼了锤匪，想想山西镇正副总兵的下场！
贺今朝派了一个中队在此等候姜襄与刘二虎等人，同时监视张家口堡的官军。
高迎祥则是带着自己的骑兵，返回山西。
他离开大部队太久，底下的班底跟贺今朝没法比，至少没有锤匪的凝聚性强。
贺今朝也没有拦着他，草原之上重骑兵对冲也没太大的助力，还是让他回去整军备战吧，免得队伍散了。
况且有了杀皇帝这个体面经历，必定能让高迎祥威望大涨。
林丹汗为了压过贺今朝一头，直接带领万余骑兵，让他夫人守住地盘，在前头带路跑起来了。
蒙古人的骑兵，头上都戴着红缨子。
贺今朝打量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蒙古骑兵，他们也都是戴着红樱子。
他掏出简易地图，自己可没有冠军侯霍去病的本领，在草原上能避免成为总是迷路的李广，就非常成功了。
骑兵要沿着清水河而行，走过崇礼县，进入大马群山，再绕过凸出的大明开平卫（今河北赤城县北独石口），通过汤河的上游，直扑满套儿（丰宁县）。
此地南临怀柔，东接承德，是蒙古与京师的重要通道。
林丹汗开始是不愿意重回蒙古左翼的，他的先祖达来逊库登汗惧为俺答所并，率领所部十万南迁，移牧于大兴安岭东南半部。
祖孙三代为了打破大明的经济封锁，与大明展开了长期的战事，导致辽东大为疲蔽，同时让大明开始扶持东北夷人对付蒙古人。
整个辽东就是养蛊。
大明先扶持女真制约蒙古人，结果女真与蒙古人相互勾连。
又扶持海西对抗建州，可惜被建州吞并。
蒙古人孱弱，明军也不强。
大明又联合蒙古、叶赫部、朝鲜对付建州，然后发动萨尔浒之战，想要一举荡平建州女真。
结果明军惨败，朝鲜投降，叶赫部被灭，蒙古臣服，导致努尔哈赤做大，无人能制约，终成蛊王。
林丹汗没有统一整个蒙古，没有完成攘外先安内的策略，他对上后金没底气，这些年来一直避战。
后金则是对蒙古强硬派重拳出击，林丹汗就看着，导致左翼蒙古人对他大失所望，索性就投了。
但是林丹汗不得不承认，他有了贺今朝这个强援后，有胆子回去欺负欺负，背叛他投降后金的部落。
故而此行，他亲自领兵带队，直扑满套儿。
第一战便要打出威风来。
“大队长，咱们此行就是杀男人，劫掠牛羊妇女幼童？”
“嗯。”
贺今朝拽着缰绳微微颔首。
后金的战略是先取辽沉，再进中原，争取蒙古各部为仆从军。
绝不能让蒙古人称为后金夺取天下的助力。
贺今朝宁可把蒙古左翼拥有战斗力的人全杀了，也不留给皇太极。
这些人给皇太极带路进大明可没少帮忙，又占据了广大的牧场。
只有顶着林丹汗往前走，才不至于消亡的太快。
捣灭一个蒙古部落，按照他们蒙古人的习俗，车轮之上的男子全都砍了，吸收这个部落的妇女孩童，这个部落也就消失于历史长河当中了。
远的不说，近的炒花五大营，已经消失了两个大部落。
蒙古与女真接壤而居，关系密切。
努尔哈赤的宿敌叶赫贝勒金台什，他的祖先是蒙古人，姓土默特。
内喀尔喀最大的势力辛宰是他外甥，察哈尔林丹汗和外喀尔喀车臣汗都是他的孙女婿。
叶赫灭亡，部落部分女真族贵人带人逃往归化城（呼和浩特）土默特蒙古，待到林丹汗占据土默特，顺理成章的投降于他。
左翼蒙古人不与林丹汗勾搭，但是女真人有部分人选择与他联系。
后金统一蒙古，才能有效的统一女真各部，遏制住女真族的离心外向。
最重要的是后金统一蒙古，才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并且囊括塞外万里草原，控制长城进入中原的各个隘口。
再加上女真人本就是兵力有限，需要蒙古铁骑的加入，充当帮手，帮他逐鹿中原。
努尔哈赤开始只想更好的活下去，兴许也透露出进入中原的打算，但是皇太极已经明确的表示要入主中原的志向。
特别是后金在肆虐京城的时候，还专门给崇祯写信求和的时候，说别看我势力弱，但是辽金元无一不是小国成就帝业，反观你祖上只不过是个僧人，还要过饭，幸得上天保佑，成就帝业。
天下哪有一姓永久为之？
有天子废为匹夫者，又有匹夫起为天子者。
贺今朝此行鼓动林丹汗出兵，便是要先斩断皇太极的手掌。
第五百五十三章夺指挥权（第四更）
贺今朝又把目光放在简易地图上，这个满套儿的牧场控制人，是兀良哈的两大首领之一苏布地。
据兀良哈大公主的情报，说是有一万多骑分散在潮河周遭放牧，主要几个汇聚点在满套儿、哈当、虎石哈三个地方。
贺今朝收起地图塞在牛皮桶里，挂在马屁股后面。
“大队长，咱们这次当真干的是马贼的活？”
牛有才有些兴奋，乌泱泱一片骑兵的阵势当真美的很，只有他们才骑一匹拽着一匹。
前头那些蒙古人都是骑着一匹马，拉着两三匹，甚至还有拉四匹马的。
“胡说，草原干旱，他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咱们得帮忙把他们的女人孩子以及牛羊马全都迁走，免得被渴死饿死。”
贺今朝顿了顿说道：“所以什么马贼，咱们是正义之师，让他们感受一下天可汗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
“嗯，大队长说的都对。”
牛有才认同的点点头，蒙古人已经够可怜的了，必须要让他们感受到天可汗照拂。
“哈哈哈。”贺今朝忍不住笑出声来，管他们呢，草原上谁刀锋利，谁说的就算真理。
骑兵歇马不歇人，最终还是贺今朝等“穷鬼”落在后面，耽误了赶路。
大军过万便是无边无际，再加上一人控制几匹战马，浩浩荡荡，宛如数万骑来袭。
大军屯驻在汤河，今夜休息一晚，明天便直扑满套儿。
此时昼夜温差较大，贺今朝也不得不盖上行军毛毯，靠着小羊腿，喝着煮熟的马奶。
“今天看你哥哥领兵出征，还是有些魄力的，前提是别对上后金！”
“为何？”
兀良哈大公主烤着篝火看着羊肉滴油。
“我打听过来，你哥哥从来没有与后金进行过战事，最近的一次，便是他攻打科尔沁贝勒奥巴，听闻后金来，就直接跑路。
殊不知后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你们双方杀的血海深仇，科尔沁才能坚定的与他站在一起。
当然了你哥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给自己找后路，打着为先祖报仇的名义，侵入蒙古右翼。”
兀良哈大公主对这件事也晓得，她当真是可惜，奈何那个时候沉迷于与自己丈夫的恩爱，对于战事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你哥哥很可能与大明官军一样，患上了恐女真鞑子的病。”
贺今朝说的也是实情，女真鞑子在战场上连战连胜，舍得拼命厮杀，自是让周遭势力都感到害怕。
努尔哈赤给李成梁烧大炕当家丁学成归来，李成梁本意是扶持他们家族聚拢女真人，待到合适的时候，把这伙女真人给噶人头报赏，让万历皇帝有机会祭告太庙去。
“这是什么病？”
“心病。”
兀良哈大公主一时间有些纳闷，又询问道：“你能看病，能治病吗？”
“倒是有点心得。”贺今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毛毯：“我对于医学还是有点了解的。”
“这个病怎么治？”兀良哈大公主眼里露出疑色。
贺今朝伸出刀子划开羊腿肉：“以杀止杀，他们女真人杀蒙古人杀多了，你就怕他，反过来你们杀女真人杀多了，他们就怕你！”
“怎么杀？”
贺今朝分给兀良哈大公主一口肉：“咱们先搞定朵颜三卫的蒙古人，然后拉拢分化科尔沁部落的蒙古人。
最后向李成梁学习，以攻代守，避开后金的精锐部队，深入腹地捣巢，甚至还有砍了他们脑袋卖给大明，双赢。”
“捣巢？”
“对。”贺今朝咬着羊腿肉：“这次给你们看看什么叫捣巢。”
“用不着，这个我熟悉的很。”
兀良哈大公主摇摇头，纵然杀人魔王李成梁去了北京城养老，可这片土地上，他的传说很多。
死在他手里的蒙古人女真人，上报朝廷获得认可的脑袋，大概噶了一万八到两万，实际杀掉的人往上翻一番都能不算多。
镇守辽东三十多年，他杀的人头滚滚，力压各方游牧部落，拓疆千里，属实是个人威望和魅力统辖全军。
就算努尔哈赤知道李成梁扶持他，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噶他和部下的头，努尔哈赤也得乖乖做下去，不敢有丝毫反抗。
朝廷没有那么多赏钱下发给李成梁，自是得严格勘验。
李成梁的人头kpi一直都保持着最高，反倒战功赫赫的戚继光到了蓟镇之后，没噶几个脑袋，没咋扶持自己的心腹手握重兵。
哪像李成梁的几个儿子都手握重兵，即使他不在辽东那个位置，影响力依旧不小。
对比很明显，两人的下场也很明显。
在大明，一心为公的几乎没有啥好下场。
你爱大明，大明爱你吗？
满套儿。
这是一个县城，没有包砖的土围子。
苏布地坐在房间里喝酒，他讨厌自大的林丹汗，也讨厌强势的皇太极，更加讨厌大明的皇帝。
这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尽管他投降了皇太极，但心里依旧很抵触，此番征召伐明，他便派了自己的儿子带领几百骑前去助阵。
用的借口便是防备近处的蒙古大汗林丹汗。
但是苏布地知道，林丹汗被吓破了胆子，他逃离察哈尔占据的土地，哪有什么胆子回来，只会欺负欺负早就拿不起刀的顺义王一脉了。
对于这种人，不喜欢他就不去见，躲着过自己的小日子。
让他们去打生打死，今后有机会，还得跟着大金闯进大明，去劫掠一番回来。
他房间里有三个汉女，都是掠夺来的，去年更多，只不过死了几个。
她们的皮肤更加细腻，远非蒙古女人能比的。
一掐便能掐出水来。
“嗝。”
苏布地打了个臭了吧唧的酒嗝，便缓慢的进入房间。
满套儿土城对岸。
就在此时，听到回报的林丹汗面色难堪。
“什么情况？”
贺今朝刚开口询问，周遭的士卒也不知道，此时口衔枝。
便见到潘瑜嘴里咬着小树枝而来，待靠近了，这才拿开树枝低声道：
“大队长，汤河河水涨潮了，我们没法骑马淌河而过。”
“林丹汗的人不知晓此地地理吗？”贺今朝有些恼怒，就这么带路的？
“他们说得河水落了，咱们在过去，其余地方河水更深，只有此地能趟水而过。”
贺今朝拽着缰绳道：“满套儿就在对岸，绕一个大圈子还不能渡河，这不是耽误战机吗？”
本以为他气势恢宏，给他个面子，结果就这？
“去告诉林丹汗，现在由我来指挥作战！”
第五百五十四章渡河（第一更）
潘瑜传达了贺今朝的话，听得林丹汗扬着马鞭大怒：“这种事，是我能控制的住吗？”
面对林丹汗的举鞭，潘瑜横亘腰刀，冷声道：
“你作为一名统率竟然不派人提前探查，路况发生变化，理应准备好渡河的工具。
可现在遇到困难，你竟然说不渡河，待到河水落下再行，大军云集在此，能瞒住几天？
此等行径，如何让我家大队长放心让你指挥？
你要记住，我们是来帮你的，而不是帮你送死的！”
林丹汗气得甩着鞭子大吼着：“他贺今朝能有什么法子？”
“我家大队长组织过十万人渡黄河，眼前这点小河算得了什么，不劳你操心！”
潘瑜说完之后便打马离去，他此番只是来通知，而不是相商。
别说林丹汗作为一个统帅不合格，连一个带路党都做不好。
“他胆敢羞辱我，我必杀他！”
“好了。”娜木钟见林丹汗还在气得甩鞭子，发出嗡嗡响声，她安慰道：
“你女婿他能从防守严密的大明京城跑出来，行军打仗指定比你强！”
林丹汗看着自己的正妻，这是安慰人该说的话吗？
“别不服气，等你哪天能杀进北京皇城内，我定然向着你说话，别忘了，他是来帮咱们打下牧场的，想想背叛你的人，让他们尝到复仇的滋味。”
娜木钟看着贺今朝的部下远去，将乃兵之胆也！
贺今朝对待蒙古人强硬，他麾下的士卒只是也强硬的很。
在她看来，一个锤匪传令兵，也敢横刀对着蒙古大汗，丝毫不惧。
“况且这本就是不该出现的失误。”
林丹汗一下子就哑火了。
贺今朝派潘瑜去通知林丹汗后，他便带着人亲自去河滩探查。
这是一条蜿蜒前进的河流，此时正直涨潮。
他晓得河水也会涨潮，但是幅度不大，肉眼应该观测不出来。
这应该不是涨潮，而是上游降雨导致河水暴涨，大抵是密云水库以及滦河供津的河流。
噗通。
一块石头落在三分之一处。
贺今朝扔完石头之后，吩咐道：
“有才，你带着三个人先活动活动，变得腿抽筋，再拿着木棍到河中央仔细看看。”
“哎。”
牛有才脱去衣服，手戳木棍缓慢的往下走，不得不说这个河水当真是有点凉，他嘴里次哈的前行。
贺今朝放眼望去，远处能看见树林，差遣高一功前去伐木，先做几个木排，到时候运送铠甲划过去。
然后牛有才身边的三个人就被淹了，一阵扑腾又浮起来。
“去找几根绳子，兵贵神速，咱们直接渡河。”
几条绳子从河岸这头拽到了那头，一个中队的人率先下河，一手拽着绳索，一手牵着战马，游过去。
会水的士卒由此鱼贯渡河，不会水的总归是有些怕水的。
林丹汗策马而来，瞧见贺今朝靠着一根绳子，带着麾下士卒就这么过河了，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这些汉人士卒没有信仰，不惧怕冒犯河里的神灵！
长生天是要怪罪他们的。
在林丹汗看来，贺今朝定然会染上疾病，最后死去。
此战怕是要败！
贺今朝这种泅渡事情，在蒙古人看来实在是胆大包天，蒙古巫医不会治病，但是会解释，总之你洗澡着凉治不好，不是我医术的问题。
而是你触怒的神灵，纵然我医术高明，你触犯了河里的神明，只能等死。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后，禁止在河流当中洗手洗澡洗衣服以及便溺。
就算元朝覆灭，这种习惯依旧强烈的保留下来，甚至林丹汗也很少洗澡。
大多数牧民一辈子就洗三次澡，只有蒙古贵人们，才有条件经常洗澡。
苏麻喇姑是孝庄的侍女，典型的蒙古普通牧民家庭出身。
她终年不浴，只有到年终最后一天除夕之日，才用少量的水洗一洗身体，然后再把这些用过的脏水喝掉。
林丹汗自诩为黄金家族血脉，更要严格遵从祖宗制定的法律。
“这些汉人必定会受到神灵的惩罚。”
林丹汗对着周遭左右人说着话，引得众人纷纷点头，长生天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所不在的。
高一功带着一帮蒙古人砍树归来，发现岸边只剩下五十人，五百人都已经渡过了河。
绳子都空了，还没有人渡河，
他当即让翻译像身后的守边夷丁千夫长苏德以及鄂尔多斯千夫长牧仁下令，脱掉衣服，牵着战马渡过河去。
他们二人听完翻译的话，有些恐惧。
急忙解释河里的神灵会来惩罚他们，所以一般不洗澡。
所有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惧怕的种子是刻在骨子里的。
听完翻译的话，高一功顿感奇怪，他以为这些人体味如此大，是因为长期放牧之类的，结果是不洗澡。
他脸色当即就黑起来了，自家姐夫对于麾下士卒的卫生要求很严格，要不然也不会兴建澡堂子，只有勤洗澡，才能避免生病。
高一功想要怒斥他们，但是转头一想，姐夫老让自己动脑子，以后还得独当一面呢。
他冷静下来，长舒一口气：“你们说河里的神灵会惩罚蒙古人？”
两人连忙点头。
高一功屏住呼吸顿了顿：“你们现在是锤匪！不是蒙古人，有我们照着你们，蒙古的神灵不敢惩罚你们！”
守边夷丁千夫长苏德还没有反应过来，鄂尔多斯千夫长牧仁当即叫嚷道：“我们是锤匪了？”
“嗯，没错，谁不认为你是我姐夫的人？”
高一功有些奇怪，你能当上千夫长，除了我姐夫会提拔你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其余蒙古贵人会提拔你？
“好，好，好！”
牧仁连说三次好，当即就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立即领兵游河。”
他日夜期盼一个锤匪的身份，终于等到了。
他和他麾下的士卒都是锤匪了，蒙古人的神灵指定不敢管我！
苏德想了想开口道：“我去试着说服我麾下的人。”
高一功摇摇头，严肃的道：“这是军令，要是有人胆敢不从，那就砍了他。”
苏德当即保证让自己的人全都渡过去。
贺今朝拿着毯子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个河水当真是有点凉。
“大队长，兄弟们已经都穿上铠甲保暖，潘瑜带夜不收去探查满套儿的防守了。”
“五百人足够夜袭了。”贺今朝丢掉毛毯，穿上衣服：“差人告诉高一功后续部队要立即渡河跟上，免得咱们因为地形不熟，跑了大鱼。”
第五百五十五章布置（第二更）
当高一功得到贺今朝的命令后，林丹汗是指望不上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人。
鄂尔多斯千夫长牧仁立刻转身，兴高采烈的去跟他统率的部下大声宣布：
咱们现在是锤匪了，蒙古人的神灵是管不到我们。
天可汗命令我们现在立马脱衣服过河，谁敢不从军法，就地斩首！
相比于不服军法这件事，鄂尔多斯部落出身的这些锤匪仆从军，坐着巡视长城外边堡以及迎接叛逃的人前来的工作，更喜欢的是锤匪这个身份。
他们不再是蒙古人了！
就好比脱非入欧，身份一下子就变得高贵起来似的。
这些人嚎叫着冲到岸边，争先恐后拉着绳子靠着战马开始泅渡过河。
高一功倒是有些理解他们这群人的举动，方才还怕的要死，结果因为一个身份的转变，就什么都不怕，嗷嗷叫着往前冲。
当他还是大明顺民之前，畏惧牢头，畏惧小吏，畏惧这个那个大老爷的。
可是当了反贼锤匪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那些官员大老爷们反过来都得害怕自己！
这一切都是贺今朝率先杀官造成的影响。
现在他们连皇帝住的皇城都敢走一遭，今后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高一功瞧着这些蜕变的蒙古人，忍不住发笑，什么他娘成吉思汗制定下来的规矩，投了锤匪之后，也得好好改改了。
鄂尔多斯以及守边夷丁的疯狂举动，完全把一旁看戏的林丹汗看懵了。
“他们不惧怕河里的神灵惩罚他们吗？”
听到林丹汗的询问，必棒恰台吉满眼无措，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潮河之所以叫潮河，就是因为因水流湍急，其声如潮而得名。
冬、春两季气候寒冷、干燥、多风少雨，河流水量极少。
而七八月汛期之内，雨量集中，各河上游又多处在暴雨中心区，河流水量骤然增多。
现在渡河，不光光是有勇气的加持。
眼前这波蒙古人的行动，已经用实际行动回答。
他们确实是不畏惧，甚至把成吉思汗制定的法律，全都忘的一干二净。
到底该怎么跟大汗解释这些人的行动，他不知道！
必棒恰台吉他也不知道要从何解释。
这不单单是一头狮子把一群绵羊变成一帮狮子能够解释清楚的。
贺今朝这头狮子让绵羊放弃了他们畏惧的事情。
娜木钟也不清楚，贺今朝亲自渡过河之后，到底给这些蒙古人许诺了什么好处，便让他们可以抛弃祖先定下的规矩，直接过河。
纵然底层牧民不再尊重成吉思汗，但是他们敬重长生天可比蒙古大汗要高出许多。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也很大。
贺今朝见自己的部下帮战马擦干净身子后，便向着满套儿进发。
待到潘瑜带着夜不收回来，他们沿途已经射杀了几个牧羊人，打探情报防止报信的同时，缴获了大批无人照看的牛羊。
“大队长，此去五十里外便到了满都儿，那里的守军没有察觉，我们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防止有人从城内出来报信，需要大批人马封锁消息。”
“嗯。”
贺今朝微微颔首，有像潘瑜等经验丰富的夜不收协助，便利极大，他又派人询问高一功后续渡河如何了？
潘瑜想了想又说道：“大队长，满套儿天黑之后便会关闭，共有两道城门，城墙高不过一丈。
城内守军大多是骑兵，人数在三千左右，防守松懈，我们要是爬上去土城，需要长木棍的支撑。
或者把绳子弄断，套在垛口爬上去，前面二十里外有林场，可以砍伐。”
“嗯。”
贺今朝颔首，一根长木棍的话，便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然后前头那个人被顶上城头，比用绳子快。
高一功已经派人来告知，除了林丹汗之外，增援的蒙古人正在渡河，很快就能支援。
贺今朝看了一眼天色：“还有五十里，趁着天还亮着，先去林场去砍伐木头。”
战马撒欢一熘烟跑了二十里，开始伐木。
等到贺今朝带来的人全都过了潮河之后，林丹汗等人还是不理解。
同为鄂尔多斯的另外一千仆从军，巴图布琳看着昔日的部下，已经完全投入贺今朝的怀抱，为他的命令所驱使，顿感不解。
他便是无法担任千夫长，被礼貌的送回额璘臣身边。
巴图布琳麾下的蒙古骑兵，同样面面相觑，甚至小声议论，他不懂，为啥这帮人河里的神灵都不惧怕了。
“大汗，这伙人已经被长生天唾弃，必然全都会染病而亡，咱们应该远离他们。”
林丹汗刚想点头，就听到娜木钟吩咐道：“所有人都扎木排，渡河。”
贺今朝等人只带着一匹马走了，他们的备用马匹全都留在河岸，由五十人在看管。
“现在渡河？”
“不立即渡河，还在等什么？”娜木钟看着林丹汗说道：
“我们是要去复仇，等贺今朝把人都给杀了，你还向谁复仇？
兀良哈臣服的只会是贺今朝，而不是你这个蒙古大汗，现在立即渡河，兴许还能喝口汤！”
林丹汗被他的正妻怼的无话可说，但是他一直要立志恢复祖上荣光，如何能带头违反成吉思汗制定下来的律法？
面对顽固的林丹汗，纵然是娜木钟也被气得肝疼，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固守陈规？
属实是实力没有了，但谱要摆的足，才能证明他祖上阔过一样！
当天夜里。
贺今朝率领骑兵到达满套儿三里外，全体下马，几个头头都聚了过来。
“苏德以及牧仁的人，各自挑选出三百披甲士卒，从东西两个城墙攻城，务必要悄悄，尽量不发出声响。
苏德再挑选的三百人等到北城门被打开，便进入冲杀。
剩下的加上牧仁的人。要等到南城门出现溃兵逃跑时候，进行围猎，不许放走城中跑出的一个人，空马也得拦着。”
他们二人也在学习汉话，但主要得靠着潘瑜在一旁翻译，确认他们完全理解了贺今朝的安排布置。
然后贺今朝才叫过牛有才：“你来当先登，率领二百人攻上北城墙，我在城外等你开门。”
“大队长尽管放心。”
牛有才此时已经全身披挂，杀气腾腾。
贺今朝用拳头锤了下他的胸甲：“若是你攻不进去，我便作为第二梯队，亲自登城支援你。”
牛有才系好甲胃上的细绳，拱手道：“我牛有才必定攻破此城，迎大队长入城安歇！”
第五百五十六章捣巢（第三更）
满套儿土城。
城墙之隔着十几步就插着火把，至于城上的守城士卒，大抵都在睡觉。
这里距离京师的密云县较近，但前方还有好几个据点，对于明军而言，处于大后方。
且大明蓟镇总兵新死，继任者正在熟悉部队，下令严防死守，没有出击的打算。
察哈尔部落不敢回来，他儿子又带着骑兵去支援皇太极攻打大明。
兀良哈首领之一苏布台便停驻在此，占据周遭广大的牧场，有不少奴隶帮他放牧。
跟着后金进京抢掠，现在也没什么威胁，故而守卫松懈的很。
牛有才嘴里咬着小树枝子，身后有两个人扶着长木棍跟着他往前走。
因为他比一般人重些，仅用一人怕是无法撑着他上墙。
东西北三面城墙，都有锤匪士卒在慢慢靠近。
贺今朝拿着单筒望远镜，瞧着远处的火光，再想找寻城下牛有才等人的身影，根本就看不见。
黑夜属实是最好的掩护色了。
同理只要城墙上的守城士卒不会突然发现，靠近城墙的成功率极大。
“大队长，目前进展顺利。”
高一功听了鸟叫声之后，回来禀报。
“嗯。”
贺今朝收好望远镜，让身边的人做好冲锋准备。
牛有才到了城墙跟，借着火把孱弱的火光瞥了一眼，看向周围到位的士卒，又向着身后的两个士卒示意，稍微往后退一退，方便助跑登城。
现在只需要等待三面城墙连接处传来鸟叫声，就立即登城。
哪能让大队长亲身冒险登城支援自己的？
牛有才早就打定主意，杀光胆敢反抗的敌军，迎大队长入城，拿下开门红。
休休。
黑夜当中传来鸟叫声。
牛有才吐掉嘴里的树枝，低声喝道：“上。”
然后便开始助跑，蹬蹬踩着土城墙往上走。
牛有才身后的两个撑着木棍的士卒，咬紧牙关，憋得脸色通红，终于顶着牛有才踩上垛口。
周遭的士卒也纷纷踩着城墙，被木棍推了上去。
少布是属于苏布台的士卒，跟随后金入关后倒也抢了明人东西，战利品挂满了战马，发了小财。
但是地位上仍旧不受重用，故而只能干这种守夜的事情。
纵然苏布台觉得周遭安全的很，但是守夜是必须要有的传统。
蒙古士卒少布打着哈欠靠在城墙内侧，勐然见听见冬冬的脚步声传来。
指定不是老鼠在盗洞。
他从迷蒙当中睁开眼睛，仔细聆听，发现是城外。
等少布站起身来抬头瞧，就见一个壮如牛的人突然站在垛口上。
像是从天上飞来的一样。
少布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看差了。
不等自己发出声响，他便掏出一个金瓜铁锤直接砸了下来。
牛有才没成想自己会如此“幸运”。
人刚踩在垛口上，松开长木棍，就瞧见一个蒙古士卒抬头傻傻的看向自己，也不说话，还先揉眼睛。
牛有才果断从腰间掏出金瓜锤子，直接砸了过去。
待到眼前蒙古兵脑浆迸裂，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轰然倒地。
但是别的城墙段上的蒙古兵发出惨叫，守城士卒被惊醒，纷纷叫嚷着敌袭。
他们不清楚这伙装备精良的人是哪伙敌人，但显然极大的可能是明军。
因为蒙古人的装备，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的！
牛有才举着小巧的金瓜铁锤喊道：“杀。”
蒙古兵虽然守卫松懈，但并不是一触即溃，况且都是头领苏布台的兵，可谓是弓马娴熟。
不管能不能射中，他们便是先射箭阻敌。
牛有才大叫一声，明显吸引了更多的箭失射来。
乱箭齐发。
射穿牛有才的大腿，把他钉在城墙上。
牛有才用胳膊挡住面颊，免得有箭失射中要害。
由于有他先吸引蒙古兵的火力，反倒给了周遭其余士卒冲上前去的机会。
牛有才知道自己中箭后，咬着牙拔出腰刀砍断箭失，离开城墙，奋勇上前厮杀。
有城门的北门自是有重兵守卫，相比于东西方向更是难寻。
双方在火把的映照下，迅速厮杀在一起。
正在房间里运动的苏布台听到黑夜当中传来的鼓声，当即走下床榻，向着房门外守卫的士卒大喝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台吉，是敌袭。”
“是谁的人？”
“目前不清楚，正在派人去探查，不曾回报。”
苏布台皱着眉头，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胆敢来袭击他？
林丹汗连经营三代的察哈尔牧场全都放弃，狼狈逃窜了。
不敢与大金交战。
他还有那么胆子，重返蒙古左翼的地盘吗？
指定不会是他的人。
但是深入草原腹地这种事，只有他才会最便利。
明军，兴许有可能！
尤其是新上任的大明狗官，最喜欢搞事情，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
“你们这帮明狗，也敢来惹我，定要叫你们有来无回！”
苏布台大声喝令，让士卒给他披甲，他要亲自去城墙支援，击杀来犯之敌。
城外。
贺今朝拿着望远镜仔细瞧着城上的动静，双方已然厮杀在一起了，仅凭借微弱的火光，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
“大队长，已经过了一刻了。”
潘瑜面色凝重的提醒了一句，本来计划是一刻内就要打开城门，否则城门的士卒越聚越多，牛有才他们很难取得突破性胜利，顺利打开城门。
反倒会被城内优势兵力给围剿了。
贺今朝点头吩咐道：“剩下的两百名士卒做好准备，一刻之后随我突城。”
“大队长，我来带队。”
高一功急忙请命道，说是二百人，但是能登上城池的只能是一百人。
那些人总是撑人上去，力气消耗的很快。
“战场之上，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等将来你单独带队，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再说这话。”
贺今朝整理了下自己的铠甲，掖好腰间的金瓜锤子。
高一功无奈，自己姐夫说要亲自支援牛有才，就会亲自带队支援。
一旁的牧仁见贺今朝整理铠甲，竟然要亲自攻城，心里止不住的骇然。
他这几天就听说天可汗是去大明京师杀皇帝，还把皇帝家的祖宗都给轰了，才回到张家口，又一把火烧了张家口堡。
牧仁本以为天可汗做出这种事情来，就足够旁人吹嘘了。
不曾想他竟然是个不要命的天可汗，如果他亲自攻城，我们这些人躲在后面，如何能得到重视？
牧仁急忙用磕磕巴巴的汉话表态道：“天可汗，窝可以带人，下马攻城！”
第五百五十七章捣巢（第一更）
贺今朝瞥了他一眼：“告诉他，等我打开城门，他们便要迅速冲进去，别的不用管。”
潘瑜面色严肃的告诉牧仁，这是天可汗的决定，旁人只能坚决执行。
尽管他也觉得这种事干的不妥，可觉得跟着大队长一起拼命，纵然是死了，那这辈子也值了！
将不畏死，兵不惜命！
“小小的蒙古兵，还是偷袭，他们能轻易留住你我的性命吗？”
贺今朝锤了下高一功的胸甲：“锤死他们，我们就赢了。”
说话间，李茂春就已经组织好了预备队，向贺今朝汇报。
“嗯。”贺今朝开口道：“走了。”
哨子声响起。
一行人举着火把缓慢而坚定的向着城墙走去。
鄂尔多斯的骑兵听到牧仁转述的命令，个个惊诧不已。
他们鄂尔多斯不是没有联合作战，与察哈尔对战过，别说额璘臣，甚至连千夫长也只是手一挥让底下人冲，他们在后面，一旦战事不利，跑的最快的便是这些千夫长、百夫长，死的便是他们这些普通牧民。
如今天可汗不用他们去当先锋送死的人，而是天可汗亲自去当先锋冲城，对他们而言没有冲击是不可能的。
在蒙古人看来，攻城是他们最为麻爪的事情。
那低矮的长城拦不住他们，但是能拦住他们的马，蒙古兵的战斗力就已然下降了一大半。
满套儿发生战事，黑暗当中有喊杀声传来时。
娜木钟带着林丹汗等先行乘木筏过河的少部分援军到了这里，不足百人的规模。
木筏扎的简陋，也少，还要运输胆子大的人，铠甲武器等等，着实慢的很。
林丹汗还是被他夫人给威逼上了木筏赶来的。
“贺今朝呢？”
娜木钟开口询问，贺今朝说要指挥权，怎么直接舍弃这些士卒，是何道理？
“天可汗亲自领兵攻城去了。”
“什么？”娜木钟脱口而出：“他疯了？”
堂堂一方首领，亲自去当冲将也非常勇勐了，哪有大晚上要带头去当先登的？
视线不好，真正厮杀起来，他的亲卫如何能照顾得好他？
林丹汗也被贺今朝如此胆大的操作，搞得不知所措。
一时间忘了纠结贺今朝被称为天可汗的事。
先前他觉得贺今朝去大明皇城内厮杀一阵，炮轰大明皇帝历代祖宗，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只能说明他运气不错。
可现在看来，愿不得贺今朝总是说些难听的话，他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城门口厮杀最为惨烈。
蒙古人射箭的准头极佳，可是黑暗当中，大致是分辨不出来敌我。
除了最开始，现在射箭反倒成了最快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个人凿碎你的脑袋。
牛有才瘸着腿率人杀到这里争夺城门控制权。
兀良哈两大台吉之一的苏布台，也领着援军到这里增援。
只要没有战马的加持，光靠着步卒，是难以取得更大的战果的。
城门打开与关闭，对战双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东西两个方向的蒙古人杀得有来有往。
但是城门争夺战，却是异常惨烈。
牛有才立即陷入焦灼的拉锯战当中。
惨叫声、厮杀声。
兵器相撞，箭失入肉，刀斧加身。
温热到处飞溅的血迹，让人在这凉爽的环境当中感到一丝火热。
摔在地上的火把，映照着死去士卒的脸颊，眼神里毫无生机。
“牛哥，大队长已经在吹哨子准备增援咱们了。”
听到这话，牛有才因为总是嚎叫吸引蒙古人对砍。
纵然穿着铠甲，可他身上的伤口不知落下几处了。
他立即把砍卷了的腰刀扔在地上，吼道：
“你们去开门，我去拦人，绝不能让大队长从城墙上爬上来，咱们兄弟能有今天这种好日子，如何能让大队长陷入危险当中？”
说完之后，他便带着几个人迎着增援的蒙古骑兵而来。
众多锤匪听完牛有才的话，更是士气大振。
他们连大明皇城都能进出自如，区区蒙古人的土城子，又算得了什么？
去开门的锤匪举着火把，齐心协力的抬起巨大的门栓。
火就是光。
便成了活靶子。
苏布台张弓射去，射中一人的后背，身后的蒙古兵也接连向着城门口射去。
城门洞内中箭者不知几许。
锤匪的铠甲有不错的防箭效果，入肉不深。
如果不是牛有才大吼嘲讽一声，拉满了周遭蒙古兵的伤害，他都不一定能够被射穿腿，受到迄今为止最重的伤。
反倒是蒙古人大多被自己人给射中倒地哀嚎。
牛有才捏着金瓜锤子瘸着腿往前走，眼睛盯着策马而来的那个领头人。
苏布台听得来犯之地被射中发出的惨叫声，变得得意起来。
看样子这伙大明的狗官军战斗力也不咋样啊，就敢来偷袭他！
等他勐然发现前面有一个高大的轮廓时，意识到不对劲，本能的伸出长枪刺过去。
可是牛有才根本就不管他，直接砸断了马腿。
战马哀鸣一声。
苏布台控制不及，狠狠的摔倒在地。
牛有才并没有补刀，而是错过身子，在一锤子，凿断跟在苏布台后面蒙古兵士卒的马腿。
战马不断的哀鸣，再加上亲卫大声呼喊苏布台台吉。
牛有才听不懂蒙语，但是跟着苏布台冲杀的蒙古人变得惊疑起来。
台吉一个照面，就被明军干死了？
苏布台躺在地上摔的七晕八素，满眼金星，张嘴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嘶吼，整个大脑都陷入了停顿当中。
周遭的喊杀声以及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噩梦当中，偏偏自己就是清醒的状态，奈何醒不过来。
“杀！”
牛有才大不管蒙古人喊什么，他先吼一声，震得前方蒙古兵拽着缰绳后退。
嘎吱，嘎吱。
满套儿的城门像是几年不浇油一样，刺激人的耳朵。
城门口的锤匪立即挥舞着火把吼道：“城门已开！大队长速速入城。”
正在准备抱着木头冲上城墙的贺今朝，扔掉手中的木头，他抽出腰刀：
“跟我上，拿下满套儿，活捉苏布台！”
“杀。”
潘瑜大叫一声，跑着超过贺今朝，举着火把率先向城门口冲杀过去。
“锤匪必胜！”
高一功拎着长刀越过贺今朝。
绝不能让大队长陷入险境当中。
第五百五十八章生擒（第二更）
火把因为锤匪士卒跑起来，被风吹的偏了头。
城门打开后，战场之上的敌我双方士气，发生极大的变化。
没等援军真正入城，北城门一打开，锤匪士卒大声呼喊。
城内的蒙古兵一听，便晓得是精锐明军士卒前来捣巢了，他们便生出了退堂鼓，掉头就跑。
夜战。
尤其是防守城池，他们不擅长。
但是只要保存有生力量，在草原上骑马射箭，熘也能熘死这帮明军，这样才能发挥出他们的十成战力。
台吉一个照面就死了，黑暗当中，不知道来偷袭的敌军，有多少人。
如今的蒙古兵已经不适合打逆风战了。
十荡十决，屠城灭地的勇气，大多消失不见。
就只剩下去偷老乡家里的铁锅和钱财，拿到就跑。
贺今朝踏进城门的时候，门洞里便能闻见浓厚的血腥味。
倒地呻吟的蒙古兵，早就被补刀，确保贺今朝进入城中的时候，周遭没有敌军可以偷袭。
己方受伤的士卒正在被人救治，战死的士卒也被好好收敛。
等贺今朝一路向城内走的时候，城墙上来不及逃跑的蒙古兵跪地乞降，上面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大队长。”牛有才先是嘿嘿笑了两声，这才兴奋的道：“我不小心抓了条大鱼。”
“嗯？”贺今朝面露惊喜：“你把兀良哈两大手里之一的那个啥台吉给生擒了？”
“对对对。”牛有才颇为兴奋的道：
“本来兄弟们去追人，我想锤死被我打折马腿的几个人，补到最后一个嚷嚷他是头，求我别杀他，愿意拿牛羊赎命之类的。”
“哈哈哈。”贺今朝也是欣喜的道：“走走走，瞧瞧你的俘虏去。”
牛有才兴冲冲的转身带路。
“等等。”贺今朝叫住牛有才：“你怎么瘸了？”
“我也是倒霉，被箭射穿了大腿，小伤，就跟蚊子叮了一下似的。”
贺今朝喊了一句，让随行军医赶紧给牛有才救治。
箭失透腿而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蒙古人的箭失不会再是劣质品了，流血过多就目前这医疗条件，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腿。
等到牧仁带兵闯进土城之后，从这头追到那头，大多数蒙古兵已经骑马逃跑了。
苏德带人追击逃跑的蒙古人，黑暗当中凭借耳朵，双方上演骑兵对射。
城外的娜木钟看见城门处挥舞着火把，又瞧见密集的火把冲向城门。
鄂尔多斯的骑兵们以及那些臣服于贺今朝的蒙古人，便纷纷打马而出，根本就不理会她们这个蒙古大汗夫妇。
“我们也进城。”
林丹汗皱着眉头，这些明人攻城的速度如此之快，不到半个时辰就进去了。兀良哈的人竟然会如此不能打。
“进城做什么？”
“看看苏布台有没有被砍死。”林丹汗拽着缰绳道：“我得去亲眼看看这个背叛本汗的下场。”
娜木钟却是摇摇头：“抵抗如此弱，苏布台很可能不在城内。”
“那我也进去看看。”
“现在回去叫人立即过河，贸然进去城中，难免会发生意外。”
林丹汗瞥了她一眼，明明是她主动要求前来观战，结果黑暗当中什么也看不清楚，贺今朝就攻破城池了。
现在满套儿被攻破，她反倒不想进去。
难不成贺今朝有胆子趁乱杀了自己吗？
“回去，等天亮再来。”
娜木钟调转缰绳，她虽然欣赏贺今朝，但是为了不落入被动当中，自是得小心一二。
一个不好色的人，指定是有着极强的自律与克制，就算他目前没打算做什么事，手底下的一帮人也会主动帮他去做。
防得住贺今朝，可防不住他手底下想要立功之人。
贺今朝手里捏着锤子，一丝血迹都没有粘上。
从街道这头到台吉的府邸，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城池布局，完全模彷的中原风格，兵营里残存的蒙古兵，正在拿着弓箭对峙，现在还没有攻进去。
贺今朝瞧着跪在地上，被捆成麻花的苏布台，开口道：“叫他们投降。”
苏布台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你爷爷我叫贺今朝。”
“蓟镇总兵的部下？”
贺今朝摇摇头：“锤匪贺今朝。”
“锤匪，贺今朝？”
苏布台两眼发蒙，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贺今朝！”他大叫一声：“你是贺今朝！”
苏布台想起来了，如今草原上风头最胜便是锤匪的名号。
林丹汗那个废物，把蒙古帝国的玉玺交给了大明反贼，还主动嫁了女儿给他，就是叫锤匪贺今朝！
蒙古右翼的人都称呼他为天可汗。
“你竟然帮助察哈尔来攻我兀良哈？”苏布台不理解，昂着脖子道：“林丹汗他就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他只会把你带到地狱去。
莫不如咱们联手，吞掉察哈尔，到时候我便引领你投了大金大汗皇太极。
他有取中原取代大明的心思，有了你的帮助，将来必定能有封侯的机会。”
苏布台觉得自己的提议非常好，蒙古大汗就是一个空架子，他根本就不敢与大金对战，闻声便逃。
这样的人当敌人就是最好的。
当老大，当盟友，是一定要远离的。
否则他只能带着你的全家老小走向死亡。
贺今朝哈哈笑了两声，随即收声道：“后金鞑子想要入主中原，得先问我手里的锤子，同不同意！”
苏布台不解，大明都不是大金的对手，朵颜三卫属于是骑墙派的专家，对于这种实力对比，嗅觉灵敏的很。
当今就是大金、大明、蒙古之间相互争夺天下。
至于流寇，苏布台根本就不认为有什么机会。
蒙古人有林丹汗的统率，已然是率先出局。
大明是打不过大金的，他跟随皇太极破长城口去京师附近劫掠，看着他们之间的相互争斗。
大明叫来几十万大军都在蓟镇做壁上观，根本就不敢与大金对战。
人多管什么用？
“你不同意只得是个死。”苏布台倒是不怂，盯着眼前这个全身披甲之人：“只要皇太极大汗解决了辽东的明军，就会西征，灭了林丹汗统一蒙古。
你贺今朝也是个死！”
“啊！”
贺今朝倒转锤子，用锤柄抽了苏布台的脸：“现在叫你的人投降，否则我先割了你的脑袋。”
第五百五十九章斩首or收下当狗（第三更）
面对死亡威胁，苏布台的骨气，当即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这种骑墙派，总归要走三步。
第一步先用他身后的强大势力来拉拢你，与你结成同盟。
这步不成功，便要实行第二步。
他利用背后的势力，威胁你，老话讲：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如果拉拢不成，还吓唬不住你。
那完了。
他们就只能依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走第三步：向你跪地乞降！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有机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想他们朵颜三卫被先后给几方实力低头当小弟，不仅让蓟镇外大片牧场都归了他们，二且所属牧场也越来越大。
“我愿降！”
苏布台嘴里吐出一口血水，脑袋磕在地上，大声叫嚷他愿意投降，且愿意主动招降自己手底下的士卒，希望天可汗绕过自己一条小命。
当初他匍匐在皇太极脚下，现在匍匐在贺今朝脚下，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谁强，他们跟谁。
纵然他觉得皇太极的八旗定然比锤匪贺今朝能打，可谁让皇太极与大明在交战，顾不上他。
明人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苏布台乃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大不了以后在反水，他贺今朝还能真的控制住草原？
汉人就从来没有真正掌控过草原。
贺今朝随即示意让高一功带着他去兵营招降，胆敢反抗的便一把火烧了兵营，也不放他们出来。
不少人护卫着贺今朝走进苏布台的住所。
房间内装修的很是简约，颇有些塞外风格。
但是装饰品，不成对的大明花瓶，以及矮桉上的金瓶银杯等生活用品。
贺今朝用锤子扫罗凳子上脏兮兮的垫子，便坐在上面等着。
随即就有蒙古人走到厅门，叫嚷着。
“大队长，来得人说蒙古大汗带着人来观战，见咱们攻破城池又走了。”
听到潘越的转述，贺今朝表示知道了，他也搞不清楚林丹汗这番操作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怕我敲他闷棍，直接宰了他，嫁祸给兀良哈？
“纵然将来杀了他，我也不会偷偷摸摸进行的。”贺今朝抵着锤子道：
“蒙古人不善守城，就看苏德与牧仁两人的骑兵能否截停逃跑的人，避免消息走漏的太快。”
“大队长，有难度。”
潘瑜想了想说道：“这里有牧场也有林场，地形复杂，易于藏人，尤其还是晚上，当初炒花五大营靠着戚大帅的恩赏，他们向大明卖木头就能好好活着，不容易搜寻。”
这种走漏风声的情况贺今朝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一战便生擒兀良哈的一个头领，走漏了消息，也可以接受，只是不好抓住机会再捣巢了。
“尽量避免走漏消息，但真走漏，那也没法子，世上哪有总是一帆风顺的事情。”
贺今朝正说话间，就有士卒推出几个女人，有蒙古人也有汉人姑娘。
光是看发饰就晓得。
三个女人又惊又喜，连忙询问是大明官军来救她们的吗？
“我是大明的反贼。”
贺今朝话音刚落，三个女人便是嚎啕大哭，属实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感觉。
哭完之后，便祈求贺今朝把她们带回北直隶去。
贺今朝想了想，开口道：“过几日吧。”
接下来的战事大抵是先沿着潮河往长城靠近，正好把砍死的蒙古人脑袋卖给大明，顺便送回她们。
苏布台亲自去招降，让蒙古兵放下武器的效果非常好，这些人畏惧蒙古贵人的话刻在了骨子里。
天亮之后，整个满套儿恢复了平静当中。
锤匪士卒全都在休息睡觉，轮到牧仁带兵巡逻，统计牛羊。
林丹汗的队伍连夜凑过了三千骑，便跑到了满套儿外。
“去告诉贺今朝我们来了。”
林丹汗被禁止进入满套儿异常不满。
“天可汗正在睡觉，他早就吩咐过，若是你们来了，要迅速向着哈当、窄林儿、虎石哈、东狍子店进发，控制这些地方后，绕过古北口，直扑承德。”
“本大汗要进城。”林丹汗扬着马鞭吼道。
唰。
一阵抽刀声。
“戒备。”
“天可汗有令，任何人胆敢闯进满套儿，死！”
牧仁站在城门洞大吼着：“搬拒马，胆敢扰了天可汗的休息，纵然是孛儿只斤氏也不行！”
他出身鄂尔多斯万户，对于林丹汗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如今榜上了贺今朝的大腿，自是要竭力维护天可汗的威严。
只有这样，他们这些追随者将来在草原上才能获得更多的牧场。
牧仁的话，自是得到身后许多蒙古人的响应，他们的一切都是锤匪贺今朝给的。
林丹汗气得大怒，要甩鞭子。
“我要宰了你们，本大汗再此，草原上哪有天可汗！”
林丹汗对于这些蒙古人的气愤程度远远超过了贺今朝。
一个卑贱的奴隶，也胆敢违背他的呼图克图汗的话，所有人都得死！
可是当林丹汗看着城墙上的蒙古士卒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他，他恨恨的放下手中的鞭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
倒是娜木钟面带微笑，安抚道：“我们不会进城打扰我们女婿休息，只是想要知道苏布台是死是活？”
娜木钟说话的水平就高出林丹汗不少，她说贺今朝是她的女婿，将来指定会生出孩子来，你们可别做的太过分。
牧仁嗯了一声，只要他们不进城就行，道：“苏布台已经被我锤匪勇士牛有才生擒，拴在院子里。”
娜木钟当即想起总是在贺今朝旁边护卫着他的那个壮汉。
苏布台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竟然逃跑都没有逃跑，被贺今朝的部下生擒，像条狗一样拴着。
林丹汗先是生气，然后变得惊愕，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布台那个鬣狗竟然被明人给生擒了，没有上万头牛羊，是无法赎回性命的。
蒙古贵人很少有被砍杀的，大多数都可以花牛羊赎回来。
当然林丹汗不准备告诉贺今朝草原上的规矩，但愿他能把这条狗给宰了。
面对林丹汗的狗脸，牧仁等人都不理解。
明明他那眼神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宰了，现在听到苏布台的惨样却哈哈大笑，当真是喜怒无常，对这种人，谁都会胆战心惊，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要是林丹汗性格不这么偏激，兴许他的部下也不会大规模叛逃。
娜木钟脸上的笑意不停：“苏布台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你替我像贺今朝说，最好杀了他。”
第五百六十章破鼓万人捶（第四更）
娜木钟提完建议后，便直接调转马头，带着自己部下的骑兵绕过满套儿，向着窄林儿进发。
人家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且把最大的势力给生擒了，剩下贺今朝提的这几个都是兀良哈较为大规模的聚集地。
他们这些人汉化程度并不低，有些人都学会了种地。
现在需要赶紧带着人去分肉，昨天那么多被贺今朝驱使的蒙古人追击乱军，说不定去了距离最近的哈当。
要是在磨磨蹭蹭，别说吃肉了，连口肉汤都喝不上热乎的。
林丹汗骑着战马询问：“为何要走的如此急切？”
“如果我们占据了兀良哈大批的牧场，却没有放养的羊群，要牧场有什么用处？”
娜木钟的骑术丝毫不比林丹汗差：“今年草原干涸，明年也说不好，多夺得一些牛羊马匹总是极好的，别错失了好机会。”
说到抢掠牛羊的事情，林丹汗立刻就来了兴趣，张家口互市点，一时半会还开不了，双方虽然握手言和，但还在戒备当中。
最重要的是抢掠，总会让他分外的激动。
潘瑜的经验完全印证了他所言是正确的。
黑暗当中，敌我双方的蒙古骑兵相互射箭，以及拼命逃跑，总有漏网之鱼。
许多人都相信，是大明官军在偷袭他们，甚至把苏布台台吉都给宰了。
苏德领着自己麾下骑兵，直接杀到了哈当，占据这里，俘获了大批牛羊以及财富，派人回去给贺今朝报信。
不仅如此，他还派出自己的人去周遭小规模部落，全都派出去告诉他们，臣服天可汗可以活着，反抗者死。
顺便给臣服的部落，插上锤匪的大旗，免得被林丹汗的人给抢掠。
不管能不能控制得住，先占上地盘再说。
牧仁对于这种事也是手熟的很，没吃过羊，总见过羊跑。
兀良哈部落不仅头领苏布台，有着灵活的抵抗底线，其余部落小头目更是如此。
打不过不寒蝉，咱们直接降了，还能好好活着。
长城内，明军潮河所。
参将王鹏接到草原上传来的消息，说是有大批精锐明军联合林丹汗蒙古人，吞并了兀良哈之一的首领苏布台，占据了密云外广大牧场的地盘。
王鹏面露疑色，前些时候，林丹汗不是还在宣府那里和己方打生打死的。
怎么现在就开始联合作战，吞并兀良哈了。
“大人，总爷来了。”
王鹏一愣，当即喊道：“速速请进来。”
新任蓟镇总兵吴国俊龙行虎步，走了潮河所，主要想要视察一番，见一见密云后卫的主要将领，了解了解基层士卒的情况。
若是再出现高闯贼大摇大摆从蓟镇走，他这个总兵也别想干了。
“总爷当真是消息灵通。”
王鹏的话，让吴国俊很是疑惑：“发生何事了？”
听完王鹏的复述，吴国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宣大总督张宗衡倒是能干实事的，竟然能驱使林丹汗为我大明做事，偷袭女真鞑子皇太极的后方。”
如今皇太极提兵号称十万在围攻大凌河，增援的蒙古人就有两万人。
“但是这种事，怎么能够不通知咱们一声，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想自己个发财，这不行。”
吴国俊当即做出指示：“你立即出兵去草原上打探打探，我们完全可以配合作战，给兄弟们搞点肉吃，卖些小羊皮，发点小财。
况且我蓟镇士卒，也要支援辽东战事，牵制蒙古人继续增援，报仇雪恨，宰了这些带路人。”
“是。”
听到这话，王鹏就知道总爷不是个迂腐的人。
大明边军当真是苦哈哈，除了辽东那里的士卒，兴许还能落下些银钱。
咱们蓟镇这里边墙早就破败了，朝廷也不给钱修，兄弟们的饷钱也没有。
他们以前非常嫉妒戚家军，甚至连戚家军因为要饷钱被杀，还非常开心。
结果本来该给戚家军的饷钱，也没有落到他们的头上。
蓟镇士卒又穷苦下来，王鹏他爹说过这事。
那女真鞑子又有兀良哈的蒙古人带路，自是晓得蓟镇那里的城墙最薄弱。
他们进来，还不是靠着底下兄弟们用命填，事后还被陛下砍了许多脑袋。
王鹏甚至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着高闯贼，怎么就没有成功干掉这个皇帝，再换一个新皇帝呢？
吴国俊之所以有这个底气，是因为上任总兵在军中病累吐血而亡的，但总归是积累了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卒。
此时正好可以趁火打劫，检验一二练兵的成果。
蒙古溃兵渡过潮河，奔着附近的部落而去，通报这件事，然后借马一直跑向承德，像兀良哈的另一个手里万丹伟征通报此事。
林丹汗联合明军杀回蒙古左翼的事迅速的在周遭传播开来，根本就防不住。
同时兀良哈大首领苏布台被明军斩杀的消息，也接连在草原周遭弥漫，让许多兀良哈的蒙古人心生畏惧。
于此同时，蓟镇的官军当真是派兵出击，劫掠砍杀了一帮靠近城墙的蒙古人。
现在兀良哈的蒙古人，苦不堪言。
满套儿。
贺今朝吃着羊肉，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消息，再过七八天，刘二虎与贺赞等人便会到达此地。
就算大多数人不会骑马，但是当个骑马步兵还是可以的，总比走路要快。
他看着眼前的简易地图，开口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回大队长，我们的人占据了满套儿、哈当，逼降了大概一万多牧民，俘虏了足有四千一百五十七人，羊粗粗计算应该超过十万头，牛大概在两万多头，战马几千匹，倒是不够多，被带走了不少。”
高一功颇为兴奋的汇报到，最大的两个据点，被他们所占据。
“这么多头羊吗？”
贺今朝有些诧异，他对于蒙古人养羊的事并不清楚。
潘瑜开口解释道：“大队长，一个千人部落便能养万余头羊，这伙人又劫掠了京师，个个发了些小财，羊宰杀的少了，也就便宜咱们了，其余缴获还没有算在其中。”
“嗯，倒是不急，咱们人手不够，林丹汗又不跟咱一条心，这次就让他顶在前头，我们先消化已有的战利品。”
贺今朝放下手中的刀，又哈哈笑了两声：“十万头羊，到时候全都迁徙到咱们山西镇外边，待到年终的时候，多给咱们士卒赏赐些羊肉或者家里发头羊，那边的草原应该养不了这么多。”
第五百六十一章我可是大明官军（第一更）
山西镇长城内也有草场，不过是专门用来养马的。
就算把这些牧民全都迁徙到山西镇外，那里的草场根本就不够。
贺今朝决定把兀良哈的青壮留下给林丹汗打仗用，带走女人孩童即可。
“大队长，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砍树等人，在潮河上搭上两座浮桥，我们的人能快速通过，牛羊也能顺利赶回去。”
贺今朝咬着羊肉想了想：“林丹汗领兵到了哪里？”
“他在虎石哈逼迫俘虏搭浮桥，看样子是准备杀到承德去。”
高一功同样吃着羊肉，攻下满套儿，自是得好好犒劳士卒一番。
“好，既然消息瞒不住了，那就让他们先互相厮杀。”贺今朝吐出嘴里的骨头：“林丹汗这个人不遇上后金，手下的骑兵还是能打的其余蒙古人跪地求饶的。”
蒙古右翼的火都架起来了，贺今朝觉得自己先在旁边看戏，最为林丹汗的援军。
他们部落之间的仇杀，可比贺今朝正常砍杀蒙古兵要狠辣的多。
“大队长，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有明军从古北口出来，把三岔口周遭的蒙古人给捣巢了，俘虏了不少牛羊回去。”
“嗯？”贺今朝喝了口温热的羊奶，味道有些冲：
“蓟镇的明军自从蒙古人跟随女真人攻打京师，就没有出过长城，看样子草原上也是有他们的眼线，也来分一杯羹。”
“咱们要不要？”
贺今朝连忙摆手：“如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削弱朵颜三卫。
我不在乎谁来吃肉，只在乎属于咱们的那份能否拿到手里，正好以林丹汗的名义与官军接触，问他们买不买蒙古人的脑袋？”
“大队长，这蓟镇的官军可与大同府不一样。”
潘瑜觉得蓟镇可是三面包围京师，指定是忠心耿耿的。
哪像其余边镇的士卒一样，饭都吃不饱，对朝廷忠心有个屁用！
蓟镇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它不仅是防御蒙古人，主要是牵制九边其他边镇以及京营，预防叛乱用的。
当然更好的说法是与京营相互照应，抵御蒙古人入侵。
可实际上，每次蒙古人破坏边墙，死的都是蓟镇的士卒，京营士卒大多依靠北京城坚固的城池，击退来犯之地，任由外族人劫掠北直隶的百姓。
“不用担心。”贺今朝切割着小羊肉：“哪里的官军都差不多，蓟镇总兵新上任，指定想要坐稳位子。
如何坐稳，当然是要干出一番功绩来。
功绩怎么来？
大明的军功核实是查人头，现在人头咱们提供了，有心人就会想要抓住机会。
我们也不用卖给蓟镇总兵，听说蓟镇光是副总兵就有三个，参将十二个，游击将军六人，游击十人，守备、坐营官各八人，中军官一人，提调二十六人，只需卖给一些想再升一步的军官，他们大多数都有钱买军功的。”
“明白了，我会派人去沟通的。”
潘瑜应下此事，卖军功这件事他门清。
唯一需要防范的就是大明官军喜欢买东西不给钱。
贺今朝的意思，就是要短时间内把投降后金的朵颜三卫给消耗掉，从而获得最大的利益。
承德的万丹伟征，听到部下传回来的消息。
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万丹伟征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他怎么也没想到，林丹汗还敢杀回来。
他们与林丹汗以独石水，也就是开平卫为界，谁也不打扰谁。
实际上他与苏布台都知道皇太极是要打林丹汗，借此来统一蒙古的。
因为皇太极要远征蒙古右翼的话，首先便是长途跋涉，粮草以及箭失兵器需要得到补充。
故而万丹伟征与苏布台二人在蓟镇外围，获得了一大批劫掠北京后的赏赐，主要也是为了将来的战事做好准备的。
只有彻底灭了林丹汗，他们才能高枕无忧，占据他以前的牧场。
现在林丹巴图尔竟然联合明军一同杀回来了，还是趁着皇太极攻打辽东明军的时候。
关键自己与苏布台都派出了核心精锐士卒前往辽东助战。
在这个时间点发兵，林丹巴图尔指定是安插了不少眼线。
不对，他没这个脑子。
定然是他的夫人娜木钟出的主意，林丹汗与大明虽然相互厮杀，可一直都有联系。
万丹伟征原地转了几圈，苏布台已经栽了。
按照他的性子，要是不死就会投降。
单靠自己一人，是没法敌得过林丹巴图尔与大明官军的合力夹击的。
最好趁着林丹巴图尔与官军俘获大批人口和牲畜，有了轻敌的心思，主动杀过去，而不是被动防守。
光靠着自己一个人成功率的面不是很大，这件事先得告诉皇太极，让他派人来支援一二。
然后还得找以逊河上游，在原兴州五卫地（今隆化），今青城的布尔葛都。
整个朵颜三卫的事情，面上是他这个世袭的大明都督说了的算，可实际上还得他这个喀喇沁的人说了算。
谁让他先与皇太极勾搭上，并且亲自给女真人带路从蓟镇杀进大明京师的。
有女真大汗给他撑腰，就是硬气。
现在明军联合察哈尔一同报复，布尔葛都想要躲在后面，是绝对不行。
万丹伟征当即就派出信使，一路往青城去，一路往沉阳送去。
蓟镇参将王鹏在总兵的鼓舞下，再一次出征，上一次突袭蒙古人，给打懵逼了。
今天正好趁乱再次出发，准备多搞些人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骑在远处大声喊话，而且用的还是夜不收的法子。
尽管猜测是宣大的人，一副身铠甲似官军打扮，甚至比他这个参将都要好一些。
王鹏勒住缰绳，叫他在十步外，有什么消息要通报，他正想与宣大的人联系上，多打探一些消息。
“兄弟，你买蒙古人头不？买的话，我立马差人给你送来，价钱好商量！”
潘瑜的话一说出口，直接把王鹏给整不会了。
不都得先通报一下，然后攀攀关系，再说其他。
哪有上来就谈买卖的，大家连信任的基础都没有。
我可是大明官军！
“二十两一颗蒙古鞑子的人头，你转手就能卖五十两，还有军功赚，要不要吧？”
他原来是干这个的，怪不得不事先通报姓名，当真是专业。
蓟镇参将王鹏咽了下口水，义正言辞的道：“咱们万事好商量，你有多少颗蒙古人的脑袋够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