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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的父亲是赵云全文阅读

作者:晶晶亮     三国:我的父亲是赵云txt下载     三国:我的父亲是赵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十七章 骑红马者刘豹

    虎入狼群。

    汉军突入匈奴左翼与前军的结合部,头脑里缺少防守、配合、大局字眼的匈奴人立马被冲开了一道大口子。

    匈奴部落这些年虽然开始汉化,但识字读书在汉人中都不普及,更何况是匈奴人。也只有刘渊等少数的几个,延请了汉人的学者作为坐师,学习起汉人行军作战的韬略。

    呼延保术被魏容所杀,匈奴骑兵指挥中枢失灵,众多的骑卒四下张望,寻找刘渊的踪迹,希望这位少部帅能给出下一步的指令。

    然而,刘渊此时却没法给他们下令。

    他被虎步营剩余的将士死死的缠住了,杨方在失去右臂的情况下,犹自力战而死,让目睹最后一刻的虎步营将士怒发冲冠,战场悲壮气氛更加浓烈。

    苏唐眼睛死死的盯着刘渊左冲右突的身影,就是这个头戴着皮帽、背插着雕羽的匈奴贵族,杀死了他的生死伙伴。

    杨方这个人,平素很是大大咧咧,一整天的没个正形,实在没啥讲了,就和军中同僚讲起他家里的女人多么多么的好,儿子有多可爱。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开始时苏唐也听得很烦,他一个光棍汉,女人啥滋味都没尝过,杨方就明显就是炫耀,但听着听着,苏唐不知不觉发现,杨方要是哪一天不说一说,他竟然还不习惯了。

    现在,杨方没了。

    再没有和他说这些话了。

    “虎步,不死不休!”苏唐喃喃说着,从一名战死的虎步营士卒的身边,抢过一把钒钢战刀,朝着刘渊奔了过去。

    战死的不止是杨方一人,还活着的也不只是苏唐一个。苏唐的四周,不时有一个又一个的汉军将士呐喊着、拼了命的向匈奴扑了过去。

    刘渊身陷其中,一时无法脱身。而更让他郁闷的是,不就是杀了那个死命不退的汉军军侯吗?怎么汉军士卒象发疯一样。

    他们都不怕死吗?

    赵广突入匈奴左翼,刚刚从后方补上来的刘猛所部见凶悍无比的汉军骑军杀将过来,立时阵脚大乱。

    方才在台塬高处时,赵广居高临下刘豹的狼旗位置倒看的真切,现在进了匈奴阵中,四周俱是奔走的胡骑,狼旗已经失去了踪迹。

    好不容易一恍眼,赵广发现一杆匈奴王旗在侧前方显现,立时朝这个方向冲了过去。

    刘猛吓得魂飞魄散,赵广这阎王怎么朝自己这边来了,难道是刚才冲的太前,表现的太出色了,他刘猛号称匈奴小诸葛,怎么不小心犯了这样的错误?

    “快,快堵上去,拦截住。”刘猛急声大呼,不停的指挥周围部下向前迎堵,试图将汉军骑队的冲击速度挡下来。

    杂胡中有不聪明的士卒见刘猛叫喊,呆愣愣的催马上前,想要拼一拼自己的运气,看看能不能中一次大奖,杀掉汉军的主将。

    这样的赌徒心理,结果只是让杂胡们一个个的上前,排着队给赵广捡人头。

    赵广的枪术经验在缓慢上涨,一次次的枪桃疾刺,对面的杂胡骑卒虽然不算什么有名的对手,但蚊子肉也歹也是肉,急切满级枪术的赵广不挑食。

    当然,挑杀杂胡只是顺便,赵广的第一要务,还是寻找到刘豹狼旗的踪迹,取了这位左贤王的首级,打掉匈奴的指挥系统。

    杂胡纷纷溃散,刘猛躲无可躲。这一次,他的好运气终于用完。

    乌云踏雪驹兴奋嘶鸣,四蹄翻飞,载着主人不停的向前疾冲,赵广杀的性起,人、枪、马浑然一身,就如一团爆炸的烈焰,将一个又一个匈奴骑卒挑落于马下。

    转瞬间,赵广已杀至刘猛跟前,手起一枪,疾如闪电刺向刘猛咽喉。

    “啊,呀呀!”刘猛艰难的一声狼嚎,使出吃奶的力气,高高举起狼牙斧想要砸落。

    “噗!”赵广的朝凤枪猛然刺入刘猛的喉骨之间。

    巨大的冲击力,让刘猛的脖子猛的一扭,然后脑袋垂垂的低落下来,高举的狼牙斧失去支撑,笔直的砸落下来,将刘猛一颗脑袋砸得脑浆四散。

    匈奴散骑远远瞧见刘猛主动迎战汉军猛将,正在心头为他叫好,却不想连一个回合都不到,刘猛竟然举斧“自杀”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要想死的话,也不用这般惨烈吧。

    刘猛这个人,平时作战贪生怕死,想不到临死还算是条汉子。

    匈奴骑卒心有戚戚,大首领死的面目全非,异常惨烈,有一根筋的骑卒带着要为刘猛报仇的心态,三、五骑纠集起来,向赵广这边杀过来。也有心思活络的远远的散开,避过赵广这一支汉军骑军,想要保全性命。

    匈奴左翼乱作一团。

    挑了刘猛之后,赵广也没有兴趣与这些杂胡乱兵多作较量,连刘猛都不足以让枪术升1级,小卒再多也只能徒耗力气。

    乌云踏雪驹连续转向,寻了一处稍高之处,赵广催马屹立,再一次寻觅匈奴左贤王刘豹究竟在什么地方。

    刘豹是南匈奴大单于于夫罗的儿子,当年跟着父亲参加袁绍、张扬、袁术等反曹联军,与曹操多番激战,战场经验相当丰富。

    他的狼旗正好在赵广的视线死角位置,距离赵广的位置相当于骑兵二波冲锋的距离,左翼匈奴刘猛部被杀的溃散,刘豹看的真真切切。

    刘猛死的这么憋屈。

    让刘豹在惊叹赵广神勇的同时,也颇有几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乱世出英豪。

    赵云的这个儿子,确实不能小瞧。好在汉军这样一波冲锋,还在刘豹的算计之中。

    刘猛本来就是炮灰,死了也没什么,区区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而已。

    死了正好可以趁机吞并刘猛的部落,到了让刘渊兼领了右贤王,匈奴五部他们父子接掌了其中最大的两部,看其余三部还敢有哪个跳出来作对。

    “昔日,吕布虽勇,但却持强好胜,导致众叛亲离,最后命丧白门楼。赵广此子,有地利而不知利用,有强兵而不知调度,也不过是个假吕布,无需担忧。”见左右亲骑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刘豹强自大笑一声,给匈奴勇士们打气道。

    刘豹的身边,狼旗之下,有五百亲骑保护,这五百骑也都是左部的勇士,其中不少还是他的亲族子弟。

    以刘豹的推断,匈奴骑军有备马,而汉军骑军只有一人一马。

    久战必疲,汉军骑军的攻势持续不了多久。

    他们现在杀的痛快淋漓,等到他们人没有力气、马跑不动的时候,就是匈奴人反攻的时机。

    狼群战术的精髓,并不是一开始就要置敌于死地,而是咬住要害,一点点的放血,直到敌人血流干的那一刻。

    赵广率军立于高处。

    “君侯,发现刘豹了,在左后方,那个皮裘马车位置,就是狼旗所在。”马承眼尖,四下张望的他终于发现了刘豹的位置。

    “走,杀老狼,扒他皮、抽他筋。”赵广大叫一声,挺枪朝着马承指向的方位杀将过运去。

    “杀狼、扒皮、抽筋!”马承、关彝等汉军骑将兴奋的怪叫一声,紧紧的护在赵广左右,士气和斗志在激战中不断的提升。

    “小儿狂妄,我们先避上一避!”刘豹骑马而走,华丽又沉重的皮裘马车被他弃在道旁,车辕上的镶金器恤也倾倒于荒草之中。

    单挑!

    刘豹才不做这等无谓之事。

    他的身边有亲骑保护,并不怕汉军的进攻,但赵广这杀神着实可怕,匈奴勇士的层层阻挡,在他面前一点作用也没有。

    “快追,前方那个骑红马者,就是刘豹,莫要让他逃了。”关彝刚才被马承抢了个先,心中急切不已。

    关家可能遗传弱视的原因,从关羽开始对红色很敏感,红脸关羽的出处就在这里。

    刘豹骑马而逃,大宛马红色的身影映入关彝的眼际。

    “再追!”赵广大喝一声,催促乌云踏雪驹紧追过去。

    刘豹弃车而逃,说明他胆气已丧,现在对于汉匈两军来说,是此消彼涨的关系,士可鼓不可泄,刘豹就算是逃到天上,赵广也决心要取了他的首级。

    骁骑营中,那些刚从陇上加入的汉军将士此时士气高涨,跟着这般勇猛善战、所向披靡的将领,打仗实在是太幸福了。

    追亡逐北,敌人的一颗颗首级就是一个个军功。

    “赵家小儿这是疯了吗?怎么就没完没了了,他不需要在中军运筹帷幄吗?”刘豹气喘个不停,象这样亡命奔逃对于他这个快七十的老家伙来说,实在太刺激也太难了。

    “贤王,我们快快换马。”终于,刘豺麾下的尸逐侯栾提乌丹跟了上来,与刘豹并行而骑,将胯下的黑马换过红色的大宛马。

    栾提乌丹换骑红马之后,手指在口中一卷,一声尖锐的忽哨声响起,立时有一队骑兵跟在他身后,朝着刘豹奔逃的相反方向而去。

    “关家,没有没落,还有我关彝在,阿爷,阿父,你们看到了吗!”关彝紧紧盯住了眼前模糊晃动的红影,手中青龙偃月刀左右开弓,将挡路的匈奴杂骑扫荡一空,这般猛冲猛打的作战风格,让关彝热血沸腾,双臂有使不完的力气。

    赵广被关彝挡在了后面,紧紧追赶之中,忽然属性面板在脑海里一震,技能值中明察秋毫术升到了4级!

    赵广眼前,细致入微的战场场面一一呈现,双方将卒的撕杀场面,细致毫厘的移动,都在赵广的观察之中。

    “刘豹?”赵广惊喜叫喊一声,他无意间一转头,刘豹苍老又惊惶的一张脸出现了最右侧的一队匈奴骑卒阵中。

第一百十六章 天下英雄谁敌手

    汉军中军所在。

    参军李球难得的顶盔贯甲,一副儒将打扮,正在观望战局变化的他,远远瞧见魏容雄壮英武的身姿,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固原这一战,又将是一次经典团队合作的典范战例。

    汉军预设阵地,对固原这一要冲进行改造,辎重兵挖壕、辅兵运输补给、弓弩兵远程打击、重步兵居前抵挡,在参军司的精心谋划下,固原一战的各种有利条件,都被充分的利用了起来。

    利用多兵种协同作战的优势,用集体的力量,应对匈奴骑兵冲阵的威胁,这便是参军司的作战计划,刘豹、刘渊不来则已,来了就只能是撞的头破血流。

    虎步营重步兵死战不退,就象一道拦河坝,将匈奴骑兵的冲击浪头挡了下来。

    军侯杨方脸色刹白,身体摇摇晃晃,右肩处一片殷红,在不远处的地上,握住钢刀的断臂还在微微的抖动。

    他这一队六百将士位于最前一阵,已经折损过半。

    匈奴骑兵战马的冲击力让长枪不堪重力折断,让竖盾支离破碎,但这些将士硬生生的抗了下来,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让匈奴人切入军阵,分割包围的意图化为泡影。

    “虎步,死战不退,死战.......。”杨方急声呐喊着,奋力一扑,将一名匈奴骑将给拉扯下马背,在翻滚之中,他的后背被刘渊掷出的短矛刺中,鲜血喷涌而出

    杨方双目圆睁,口中吐着血沫,左手死死的扣进敌将的眼睛里,在一次次的践踏中,他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彩。

    杨方的妻儿刚刚从陇上迁居过来,分到的田地和劳卒,足以让他的家人衣食无忧,这就是杨方等汉军将士死战的原因。

    他们不为虚无的大汉而战,不为某一个将领的私心而战,他们是在为自己而战!

    魏容这边匈奴人没占到便宜,刘渊遂将进攻方向调整到了虎步营的另一侧。

    牵弘的作战风格一贯是中规中矩,熟谙军法的他将汉军的防御圆阵指挥的不留漏洞,刘渊反复的几次冲击,也只是稍稍的让虎步营军阵松动了一下,等到再想扩大战果时,刚刚撤退到侧翼的陈同劲弩营已经杀了过来。

    赵广在中军看的真切,虎步营舍死忘生,守住了匈奴骑阵的冲击,这对于接下来的战事至关重要,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刘豹又要使出迂回的老招数了。

    程咬金三板斧。

    如果放在三国的前期,刘豹、刘渊父子的军事指挥能力,莫说在曹操、刘备面前,就是关羽、周瑜、曹仁等都能吊打他们。

    当年,南匈奴的大单于于夫罗在一番折腾之后,也只是在关东闯荡出了一点点小的名气,随即便淹没在了史籍的长河中。

    五胡十六国开局,就是刘豹、刘渊灭了西晋,建立的刘汉政权,客观的来说,刘氏父子的综合能力还是很强的,但那要分什么时候,刘豹现在已经衰老,而刘渊明显还没有成长起来,他的身边也还没有网罗到王弥、石勒这样的枭雄。

    赵广在这个时间点上,与匈奴五部交战,着实有点占便宜的意思,但若是一直让匈奴人在中原立足扎下根来,那对汉人来说,将是惨烈无比的灾难。

    经过沓中、阴平道、江油关、汉中等多个战役的积累,在具体战事的指挥上,赵广的战场经验和判断明显比稚嫩的刘渊要强的多。

    在大的战略层面,汉军这边也是兵多将广,李球领导下的参军司在排兵布阵方面更加的灵活主动,能够化不利为有利,变被动为主动。

    糜立在辎重后勤方面,得到苏愉苏绍父子、诸葛绪等关中士族的支持,有效的确保了汉军的粮秣和军械供应。

    诸多的有利因素作用下,赵广根本不惧刘豹、刘渊的任何反扑。

    刘豹所谓的天时地利,不过是他的凭空臆想,没有到固原的实地战场体验一把,仅凭一张帛图作战的匈奴左贤王,已经落入到了赵广布下的圈套之中。

    匈奴骑军进攻屡屡受阻,感到战况不妙的刘渊开始焦噪起来。

    刚才的冲阵中,他奋力一搏冲破了汉军那名独臂军侯的步阵,但随即马速就降了下来,层层叠叠的汉军人浪让刘渊有一种怎么杀也杀不透的失落感。

    “快,快去回报父帅,迅速的从侧翼或者背后迂回。”刘渊脸色铁青,厉声大叫,对着身边传令的匈奴骑卒命令着。

    汉军的什么八卦壕沟阵,让他心有畏惧。

    呼延保术已经战死,五千精骑折损千余,再战下去,也不过是和汉军拼一个两败俱伤,对于整个战局无多少好处。

    匈奴骑兵来去如风,打的是歼灭战,追逃战,象这样和汉军正面列阵撕杀,刘渊已经在槐里有过一次教训,他真的不想再让部落中的勇士流血了。

    刘渊率部稍稍后退。

    他决定先等一等,让其他四部的骑兵冲一冲。

    草原上狼群围攻猎物的方式,就是咬住目标,轮番进攻,一直到猎物精疲力尽。

    两翼的战事开始激烈起来,匈奴骑兵的机动能力比步阵要灵活的多,赵广这一边列好的阵形则不好乱动,一旦在调动过程中出现混乱,那将是全军崩溃的结局。

    得到前面攻击不顺的消息,刘豹从皮裘马车上站起,骑到一匹火红的高大战马上。

    这匹马的祖先来自于遥远的西域之地大宛和乌孙,当年,汉武帝让李广利西征大宛,目的就是要想带种马回到中原。

    “元海,这是怎么了,碰到赵广就不行了?”刘豹心中疑惑重重。

    对于刘渊的能力,刘豹一直以来都颇为自豪,在他生下的七、八个儿子中,刘渊可以说是第一梯队独一份,在匈奴五部中,刘渊也是打遍各部落后辈无敌手。

    却没想到在关中这个地方,刘渊却被来自偏远益州的汉将赵广给压制住了。

    这赵广瞧其资历,也不过是中人之资,前期在军中无出众之处,怎么就突然的爆发了,刘豹活了六十有七,也没见过如赵广这样耐得住性子、到国家灭亡之时才显露真本领的人。

    “狼旗向前,往左翼移二百步,命令刘猛,给我压上来。”刘豹苍老的脸庞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这是激动之后,头颅里面缺氧的症状,对刘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再是正常不过。

    压上狼旗!

    刘豹这是要搏命了。

    这一仗,他不想输,匈奴部落等得起,他刘豹等不起。

    战事激烈,赵广站在固原的高处,眼睛紧紧的盯着匈奴狼旗移动的方向。

    前移、左移。

    刘豹在一点点的向战场的中心位置靠近,这是匈奴人要出全力的明显信号。

    “胡虏这是要拼命吗?谁又怕谁呢,来吧?”赵广冷笑一声,俊朗的脸上露出释然的轻松神情,手中百鸟朝凤枪高高举起。

    骁骑营的千骑将卒跟随赵广,催马杀将而出。

    马承在左、关彝在右,王训在后,汉军一千骑卒如风卷残云一般,跟随着在乌云踏雪驹后面,直取刘豹的狼旗所在。

    与其他主帅不同,赵广统兵作战,一贯冲杀在前,这一种作战风格也影响着关中汉军的各级将领们。

    对于赵广的冒险做法,李球、陈寿等部佐都提出过意见,但赵广对此的解释,就是为将者要以身作则,如果将领都不勇敢,部下怎么可能跟着你拼命。

    赵广这么一说,立即得到了魏容、关彝、柳隐等勇将的赞同,冲锋陷阵、舍命在先的赵广,符合他们的心目对主帅的印象。

    至于危险不危险,打仗哪有不危险的。

    按柳隐的说法,人命都是老天给的,他每阵都是冲在前面,却活的好好的,那些躲在后面想要保命的,却一个个的先他死了。

    主将带头冲杀!

    这在前三国的时候,很是寻常。

    战神吕布就经常如此,就连大家有些看不起的大耳贼刘备,也在战黄巾、战徐州时,拿起双股剑冲杀于敌阵。

    曹操曹孟德也在虎牢关大战中,独率一支军追杀西凉兵,最后被徐荣给打的大败,险些失了性命。

    到了三国的中期,曹刘已逝,孙权在一次次失败后,也失去了上战场的兴趣。加上魏蜀吴三国开始建立起较为完备的指挥体系,带兵上阵的文人越来越多,诸葛亮,司马懿等既是谋臣,也是文臣。

    文臣统兵,与第一代的草莽英雄们不同。

    他们往往在战前谋算的很清楚,这里摆一个阵,那里布一支军,方方面面想的很周全,但往往忘记了一件事。

    胜仗是打出来的,不是算出来。

    唯有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才能在战场上取得赫赫的战绩。

    到了三国的末期,真正既能打,又能谋的统帅已经少之又少了,蜀汉一方,大将军姜维是唯一的一个,这也是姜维在二十年间,不得不独自一人应对魏国前后十余名大将。

    吴国一方,丁奉是另一个在战场上杀出威名的大将军,江淮战场上吴国为数不多的几次胜利,都有丁奉的影子存在。

    前不久,文鸯刚在潼关杀的匈奴铁弗部人仰马番,现在,赵广面对更为精悍的匈奴左部,一样无所畏惧的杀入敌阵!

第一百二十章 小赵云文鸯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魏国平虏护军文鸯最近心情很不愉快,击破假扮流寇的铁弗部落,按道理来讲,这也是一份不大不小的功劳,但晋王司马炎不但没有赞许和赏赐,反而发来了申斥的帛信。

    而更让文鸯不快的是,帛信上严令他驻守潼关,不得西进。

    这些天来,本想着迅速平定关中乱局的文鸯,只能无奈的看着匈奴人在冯翊、京兆一带为所欲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众多的坞堡燃起烽烟,但他却无能为力。

    司马炎的冷淡、朝中官员的不信任,让文鸯有一种寄人篱下、苦苦度日的疏离感。

    文氏兄弟当年降魏,本来就是迫不得已。

    文钦是曹魏的旧臣,和曹爽关系不错。先跟着母丘俭勤王,兵败后投吴国,诸葛诞起兵时,文钦、唐咨二人受吴国指派,率一支军队进入寿春,给诸葛诞帮忙撑场面。

    文鸯、文虎兄弟引军驻守寿春外小城,这两兄弟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文鸯更是七进七出杀散魏国数千大军,惊吓的司马师眼疾发作,眼睛震出眼眶,最后疼痛而死。

    最坚固的保垒往往是从内部瓦解开始,诸葛诞有野心,但器量不敢恭维,面对司马师的围困,还与文钦就如何守城起了争执,最后忿不过还杀了文钦。

    父亲被杀,文鸯文虎只能投降魏国。

    好在那个时候,司马家还没有彻底稳定魏国的朝堂,还需要收买人心,不然的话,单凭文鸯吓死司马师这一条,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潼关城楼上。

    文鸯拿着晋王府的申斥帛信,铁青着脸,额头上青筋突起,气不打一处来。

    谁打的小报告。

    文鸯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就是那个从蜀国投降过来的不声不响的逃将阎宇,这孙子平日里很是低调,但使坏的心思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这他妈的是谁干的好事,胡虏不该杀吗?胡虏难道不该死吗?”向西眺望关中大地,文鸯心中对魏国朝堂失望之极。

    朝堂上的那些只顾着空谈的大人物,他们难道不能睁眼看一看,这胡虏已经把关中、河东祸害成什么样子了,汉人被奴役,被虐杀,甚至成了充作军粮的两脚羊,这天下还是汉人的天下吗?

    文鸯这几年在邺都也不是闲的什么也没干,魏国国内汉胡矛盾正在加剧。魏国军队中将领的个人能力正在弱化,谋略取代了勇猛,战争的胜利多依赖于武器装备的优势,而一旦这种装备上优势没有了,那谁又能保证一定打得过胡虏。

    匈奴五部这些年的实力大增,已经让魏国的有识之士如张华、牵秀感觉到了危险,只可惜,刘豹那边在朝中影响到的官员级别更高。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文虎兴冲冲的急奔入关,还未近前,就大声嚷嚷起来:“三哥,胡虏败了,胡虏在固原被汉军,噢,不对,是被蜀将赵广击败,现在匈奴败卒正在朝蒲津关而来。”

    “什么,虎子你说什么,胡虏败了?这怎么可能?”文鸯惊呼一声,脸上露出震惊和不信的神色。

    “三哥,千真万确。匈奴左部帅刘豹都被赵广杀了,匈奴人在固原遣尸遍地,真是太痛快了。”文虎一击掌,眼睛里亮闪闪的发着光亮。

    “虎子,慎言。我们和匈奴左部,虽然汉胡有别,但都是魏国的军队,怎么帮蜀贼说起好话来?”文鸯不满的嘱咐了一句,用眼神示意左右亲信去察探下有无人偷听。

    “三哥,那些胡虏在关中杀我汉人、掳我子民,一个个都该杀,该死,当年要不是武皇帝收留他们,早就被筑成京观发臭了。”文虎忿忿不平骂道。

    司马炎不允文鸯这一支军进入关中。

    文虎这个先锋也只能在潼关外围游荡,每一次出关见到的惨状,都让文虎感到气闷不已。

    “好了,别抱怨了,小心隔墙有耳。你刚才说,匈奴败兵往蒲津关了,这消息可确切?”文鸯问道。

    文虎点头,道:“三哥,是李恪那匈胡的旗号,约有三千余骑,不过,都是些吓破了胆的家伙,不堪一击。”

    文鸯沉吟了一会,目光渐渐坚定起来,道:“虎子,上次与铁弗人一战的缴获在吗?都给我拿出来。我们点齐四千人马,假扮成流寇模样,明日一早出发,渡渭水往蒲津关设伏,匈奴人要是敢来,嘿嘿!”

    来而不往非礼也。

    前些日,匈奴铁弗部落假扮流寇洗掠,被文鸯打的落荒而逃。可惜,这般胜仗到了邺都,却只换来了一顿斥责,让文鸯好生郁闷。

    现在,又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文鸯不想放过。

    “三哥放心,我文虎这就去挑选信得过的人马。”文虎兴奋的叫喊了一声,转身离去。

    虽然有阎宇这颗眼中钉,但文鸯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再给匈奴等诸胡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关中不是他们为非作歹的地方。

    蒲津关。

    位于潼关的正北方向,黄河九十度弯角之处,这里是关中往河东的重要渡口,地理位置极为重要。

    在先秦时,潼关至蒲津这一带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秦国与晋国、秦国与魏国多次大战就发生在这里。

    汉建安十六年(公元212年),曹操与马超争霸关中,两军在潼关对峙不下,以步兵为主的曹军开始时接战不利,曹军多名大将败在锦马超的枪下。

    曹大丞相率军出战,却被马超杀的割须逃窜,这一段故事在演义中被描述的相当精彩,这也是马超最为风光的时候,在此之后,锦马超的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

    曹操见强攻不成,遂以迂回侧击取胜,曹军大将徐晃、朱灵从河东的蒲阪渡河,在蒲津关击败了关中骁将梁兴,马超腹背受敌,又与韩遂不睦,不得不从潼关溃败,曹操一举拿下关中。

    固原大败之后,匈奴各部落四散,向东溃逃的李恪部约有二千余骑。

    李恪这个人野心不小,在历史上他曾受晋朝诱惑,杀了右贤王刘猛后自立,在匈奴五部中,威望也只比刘豹差一点,可以说,是刘渊最为直接的竞争对手。

    当然,李恪的那点本领,在文鸯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文鸯、文虎的伏袭大获全胜,已经逃得人困马乏的匈奴败兵一触即溃,除了李恪跳入黄河不知所踪外,匈奴中部的那些匈奴贵族,都被文氏兄弟一一干掉,尸体更是直接抛入河中喂了鱼虾。

    “痛快,真是痛快!”文虎杀的脸上、身上俱是血迹,兴奋的大叫。

    “好了,快唤过兄弟们,不要跑散了,我们收拾一下,回关!”文鸯一摆三棱牛角鞭,吩咐道。

    “三哥,那阎宇还在关里,要是被他发现,只怕会有变故,不如我们趁此机会,砍了这小人,朝中若是问起,就说被胡虏给杀了。”文虎恶狠狠的说道。

    “杀也不要杀。看管起来才说,蒲津关之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文鸯点了点头,关照文虎道。

    阎宇这种小人,留在身边确实太恶心了。

    但现在若是杀了,就代表文鸯与司马炎正式决裂,仅凭潼关一座孤隘,手里五千左右的兵马,文鸯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能单挑整个魏国的地步。

    至于司马炎要是知道了蒲津关的真相,会怎么样?文鸯还没有细想。

    杀胡虏怎么了?难道还有错不成?

    司马炎如果是非不分,降罪下来,那文鸯大不了就西进关中,寻了一处城池暂作休整,也和赵广一样,招兵买马,壮大实力,只要有军队在手,文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惧怕什么。

    想到赵广这个人,文鸯嘴上说着不服,心里却是很佩服。

    同样是领军作战的将领,赵广可以说一穷二白,赤手空拳打出了一块地方。

    而他文鸯现在,手里至少还有五千精兵,起点比赵广要强多了。

    洛阳。

    晋王府,书房内。

    司马炎有些疲惫,最近御女太多,让他有些吃不消了。新纳的琅琊女子王媛姬,相貌“桃子夭夭,灼灼其华”,让司马炎宠爱之极,不忍冷落放手。

    想到晋王府中那些美貌女子苦求他宠幸的眼神,司马炎既感到幸福,又感到烦恼,他轻叹了口气,不情愿的拿起案上如山的简牍看去,脸上神情忽喜忽忧。

    第一封是来自江淮的战报,司马骏带着援兵四万到达寿春外围之后,与吴国老将丁奉对峙,这一回不擅陆战的吴国军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派出了十万大军,也不知道吴国新皇孙皓吃了什么大力丸,竟然这么有信心。

    十万人马?就吴国那些大大小小将领的私兵,拼凑的再多又怎么样?孙皓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祖父的绰号吗?

    司马炎发现,孙皓这个人看似精明强干,但行为举止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估计丁奉这一回要是不能得胜,回去之后要倒霉了。

    第二封是来自关中的战报,情况却很是不妙。匈奴刘豹不仅被蜀将赵广打的大败,而且连一条老命都丢在了战场上,这赵广也太过神奇了吧。

    在平原上与匈奴骑兵交锋,不仅大胜,而且还击斩了对方的主将,按战报上所说,赵广是以骑军冲阵,于乱军之中杀了刘豹?

    刘豹是猪吗?不会跑吗?

    谁都知道,骑军对步兵,只要不站死在原地,步军是不太可能取得大的战果的,刘豹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同道中人

    司马炎眉头紧锁,国事艰难,刚过而立之年的他,额头上已有了川字皱纹。

    人人都说,他是沾了司马三代的光,但谁又知道其中的艰辛,魏国国内曹家死而不僵,死敌蜀国又忽然复起,江东的吴国新皇也有振作之态。

    司马炎觉得,他实际上是接了个外表光鲜,内里已经腐烂的烂摊子而已。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一点私怨,要是说出去的话,其他人先不管,魏国朝堂的大臣们首先就不同意。

    刘豹兵败被杀!

    司马炎坐山观虎斗的图谋落空,当初朝堂谋算时,王经等人还说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是扯淡之极。

    谁是渔翁?

    赵广大胜之后,关中尽归蜀国之手,魏国只剩下了被隔绝的凉州和雍州的西部,也不知道胡烈、胡渊父子现在增援到了哪里?

    还有蜀中的钟会,手握重兵却不听将令,他难道真的以为,能够在蜀中自立,真是太天真了,王濬和杜预这两枚棋子看来不能等了,钟会听话还好,要是不听那就干脆杀了了事。

    书房门口。

    车骑将军贾充轻手轻脚的走近,瞧见司马炎的身影后,低首禀报道:“禀晋王,太极、昭阳两处宫殿已经整修完毕,不日即可入驻,另外,崇德、昭德两殿的修葺因为大梁的木料缺乏,要等到今年的秋天估计才能完工。”

    回到魏国的贾充,因为在成都的一番胡作非为,被司马炎狠狠的申斥了一番,就连中护军一职也被撤了,不过,贾充并不在意。

    早在贾充未回之时,魏元帝曹奂下诏,再次重修洛阳城,这当然不是曹奂的意思,背后作主的是晋王司马炎。

    重修的一过程进行的很缓慢,原因就是洛阳要想重建太困难了。

    董卓烧毁洛阳城西撤,可是将这座大汉的东都夷为白地,别人不愿接这话,贾充则是欣欣然的很。

    别人嫌弃宫造这个活太繁琐,给未来的皇帝修房子,这等好事还有推辞的,借着宫殿如何修葺的由头,贾充就可以自由进出晋王府,出现在了司马炎的身边。

    在一番运作之后,贾充终于和司马炎搭上了线,前不久,在贾充的大力建议下,司马炎已经决定,洛阳的宫殿要再扩建,要恢复到昔日大汉时的规模,这样才和未来大晋的地位相一致。

    贾充说完话之后,见司马炎沉吟不语,也站立在一旁陪同着不发一言,这一点让年轻的司马炎很是受用。

    朝中的那些老臣,表面上尊重,实际上却是小瞧。而贾充则不一样,是对他司马炎发自内心的尊重。

    “公闾,你来了,快快坐下,唉,关中战事不妙,匈奴人不争气,又败给赵家小儿了,你来说说,这接下来当如何是好?”司马炎沉默了一会,叹息一声说道。

    贾充心头一喜,被冷落了一个多月,终于又有说话的机会了,连忙上前道:“晋王,有句话,属下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说。”

    司马炎一听,贾充这是话里有话,遂摆了摆手,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来,蜀中你与钟士季的争执,本王不怪你就是。”

    贾充躬身大礼,施毕起身道:“禀晋王,对付赵广小儿,其实也不难,此人战场上确实有其父赵云的本领,无人可以相抗,颇有当年吕奉先之勇。”

    顿了顿,贾充凑近司马炎跟前:“不过,充在成都时听说,赵广与安乐公的夫人似乎有染,两人之间颇有些情愫,在蜀中的士人圈子里已经传遍开了,那大儒谯周为此,还专门作了一赋,曰:赵贼赋。”

    司马炎听到这里,眼睛倏的一亮,急切问道:“赵贼赋?这谯周倒真是妙人,前番我军入蜀也是出了大力,改日再邀请他一下,洛阳的风物可比成都要好的多。还有,那赵广小儿果真和刘阿斗的夫人有染?这消息可确切?”

    贾充心头一喜,坚定语气说道:“晋王,此事八九不离十。刘禅与那小张后差了足有三十多岁,宫中早有传闻不睦,我还听说.........。”

    这些八卦的传闻,贾充在成都时从投降的蜀国官员处听得,现在转手贩卖给司马炎听,两个人越说眼睛越亮,心中更是痒痒难耐。

    “公闾,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对付赵广小儿的招数有了,你速速去将荀勖、冯紞、王经等人唤来,我要在晋王府摆下宴席,邀请安乐公前来。”

    贾充依言离去。

    荀勖、冯紞、王经这三位,是司马炎最为宠信的臣僚,贾充现在还到不了这个层次,不过,有了这一次的机会,贾充相信,他早晚有一天,会超过荀、冯等人,成为司马炎跟前的第一红人。

    贾充怎么想,司马炎没功夫去猜想。

    今天,从贾充处得到的蜀国宫内的八卦消息,让司马炎有一种拔云见日的感觉,战场上打不过你赵广,但在权谋上,又有谁能比得过我们司马家?

    我祖父司马懿,人称冢虎?

    我大伯司马师,高平陵兵变杀的曹家血流成河。

    我父亲司马昭,甘露之变直接了断了曹髦的小命。

    司马炎兴奋的来回在书房里踱着步子,没有想到啊!赵广这人还喜好人妻,竟然和我一样是同道中人,更大胆的是,赵广竟然不怕死的抢了刘禅的皇后。

    我司马炎是正人君子,最爱的还是那些面容娇好,又有才学的女子。不过,如果哪天有机会,是不是登门到大臣们的府中去看看,哪一家的家眷美貌可人,适合作为发展对象?

    一想到这里,司马炎只觉得下身火热热的,他已经等不及晚宴开始的时间了。

    晋王府送来请贴。

    刘禅不敢不参加,跟随他一起到魏国的官员,黄皓等人已经巴结上了魏国的高官,早就将刘禅忘了个干净。

    最后,只有卻正、文立、张通三个,跟着刘禅来到了晋王府。

    卻正这个人,为人很是方正,也可以说是忠义,但就能力来说,勉强能算是中等。

    文立倒是聪慧,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刘禅这里,这次赴宴主要是想结识一下魏国的权臣,也好为下一步入仕魏国打打基础。

    张通先前是御史中丞手下的殿中督,是刘禅的亲近臣属,感激刘禅宽厚的性子,愿意抛弃了妻子相随。

    宴席间,荀勖、贾充、王经等官员纷纷到场,司马炎叫来了宫中歌者用艳丽的歌舞作兴,当然,玄学清淡必备的五石散是少不了的。

    开始时,司马炎居中而坐,还很注意晋王的形象,酒到中途之后,魏国的这些重要人物就彻底放开了。

    司马炎和亲近群臣一个个喝的大醉,醉意中不停的嘻笑赵广和张星彩的诽闻,贾充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大谈自己在锦宫中的风光场面,其中连李昭仪受凌辱而死都讲的津津有味。

    没办法,张星彩早早的离开了成都,贾充连面都没见到,刘禅其他的妃嫔又不出名,只有一个李芝在蜀中还有些名声。

    贾充终于加入到司马炎的亲信团队,为了拉近与荀勖、王经等人的距离,他很是自豪的大谈自己在蜀中时的御女心得。

    反正这个时候,知晓内情的钟会、胡烈、杜预等人都不在,任他贾充怎么说,也无人敢站出来拆穿。

    至于刘禅、卻正等人,贾充巴不得他们跳出来辩解,正好可以辩论一场,看看蜀国的女子好,还是魏国的女子好。

    有好的经验就要分享,这没什么可羞耻的。

    男人之间,什么关系最铁?

    一起吃过苦,显然不是。

    一起结过拜,那是胡扯,没听说兄弟就是用来插刀的吗?比如:后世网络上最有名的插刀教就是一例。

    真正最铁的关系,就是一起上过女人,这才是最铁。

    这一场宴会,司马炎等人喝的尽兴,谈的畅快,看女人看的眼花,刘禅在宴上的表现也不逊色,他当众演奏了蜀乐,唱起了蜀地的歌曲,全程保持着笑意盈盈的态度,好似乐在其中,这倒让司马炎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这刘阿斗是真傻,还是有大智?”刘禅的表现很完美,司马炎疑心病不由得泛起。

    “安乐公,方才我们在宴中谈论,蜀中与我大魏,哪一个地方好,不知县公有什么高见?”司马炎问道。待酒劲和五石散的药力消退后,他终于想起宴请刘禅的真实意图。

    刘禅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禀晋王,此间乐,不思蜀。”

    司马炎一怔,刘禅这话他一时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或者听得过。

    “安乐公,既然洛阳你觉得习惯,就安心在县公府住着。另外,这几天,你再书写封信给刘谌,让他不要再顽抗到底,早早投降,这样你们父子才能团聚。”

    “还有,那个给你戴绿绩的赵广,县公也好好想一想,蜀国那边有哪些人还算听话,也劝说一番,不要让那对奸夫**太过得意。”

    司马炎说罢这些话,酒意再一次涌上来,急转身往榻上躺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难兄难弟

    刘禅、卻正、张通等人告辞离开,文立不想这么快走,还在与荀勖等人吃酒,贾充在旁瞧的真切,很是殷切的送出府门。

    “安乐公,方才你说的此间乐、不思蜀。是谯公说的吧,安乐公真是好记性。”贾充紧紧的扯住刘禅的衣袖,一脸亲热的说道。

    刘禅一惊,刚才他只是灵机一动,想着要是讲蜀中好,那司马炎肯定会想,他还心念故国,却想不到,贾充这贼子耳朵很尖,听到了这句话。

    “安乐公勿扰,贾某是有信义之人,不会到处乱说的。今日宴上失言,还请县公多多包涵,改日,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贾充打着酒嗝,醉醺醺的说道。

    刘禅等人离去,贾充的眼睛紧紧盯着刘禅胖胖的背影,目光狠厉异常。这刘禅看来不简单,他刚才的话,很明显就是对谯周有怨恨之念。

    刘禅愁眉不展的回到安乐县公府。

    待到了府内坐定,一张笑呵呵的胖脸终于垮了下来。

    寄人篱下。

    唾沫自干。

    哪有什么乐趣可言?

    谯周这假圣人,真小人,早晚不得好死。

    卻正神情凝重,进门后拱了拱手,对刘禅说道:“县公,方才所言,真是谯公允所说,若真如此的话,这贾充怕是不怀好意呐。”

    刘禅一脸懊悔,这假装孙子这么久,一直没有露馅,想不到今天被司马炎、贾充等人一激,没忍住露馅了。

    “卻公,你说这司马炎所说游说之事,当如何处置为好?”刘禅问道。现在他的身边,得力之人也就是卻正一人,至于文立到是有才能,但刘禅根本不敢用。

    从成都往洛阳这一路上,刘禅吃的苦头不少,这也是他当了皇帝之后的第一次长途跋涉,也正是在这一路上,刘禅渐渐的感悟到了要如何当好一个皇帝?

    但很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

    卻正想了想,谏言道:“县公,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就和晋公明言,说你思念蜀中甚紧,想要回去看看,司马炎心中必然起疑,游说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县公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

    刘禅叹息一声,幽幽道:“这县公虽是王侯,但行动皆受人所制,哪有什么自由可言,以后的日子,再不好过,司马炎还能杀了我不成?”

    “放心吧,只要大汉不亡,司马炎还要用我这块招牌,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大彻大悟之后的刘禅,终于把自己的处境看了个清楚。

    说服刘谌,他刘禅哪还有这个脸面?

    刚烈的刘谌早就不认他这个父亲了。

    张家的三个皇后中,刘禅真正付出了感情的,只有大张皇后一人。那是从荆州到巴蜀,一路相扶的青梅竹马之情,最不能让人忘怀。

    张星彩那里,年龄摆在那里,政治婚姻感情什么的本来就没有,只是一次权力的交易,他刘禅也没有当过一天张星彩的男人,哪有什么可指责的?

    大汉对于男女之事,向来很开放,到了三国时期,魏蜀吴三国的公主中,不乏厉害泼辣的人物,尤其是吴大帝孙权的长女孙鲁班,不仅权倾朝野,还发动过政变,与后来唐朝时的太平公主相比,一点也不逊色。

    光武皇帝刘秀的几个姐姐,哪个不是看上谁就找谁,赵广和张星彩之间,就算有什么,他刘禅已经寄人篱下到了魏国,一个亡国之君那有资格去说别人。

    至于游说蜀国的那些官员,刘禅也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赵广这个人刘禅虽然因为张星彩的原因看不惯,但不可否认,赵广在蜀国上下威望很高,而他刘禅自从放弃了皇帝位置,就成了蜀国最不欢迎的人。

    河内郡,重门。

    曹魏的第三个皇帝曹芳被废之后,先是改封为齐王,去年因酒后失态,被改封为邵陵县公,级别和待遇又降了一大格。

    邵陵这个地方在哪里?

    在荆州地带的昭陵,也就是后世的湖南邵阳,且不说这个地方偏僻不偏僻,单说邵陵现在还是吴国的地盘,曹芳封在那里也去不了。

    既然去不了,那封地的出产自然和曹芳没有什么关联,但既然是一县的县公,相关的赋税还是要交给魏国的,于是曹芳就妥妥的被司马炎给坑了一把。

    酒曹芳已经喝不起了。

    女人他也养不起,贵人邢氏是曹昙的母亲,还被司马炎授意送给了刚刚从吴国投奔过来的大将孙壹。

    曹芳的今天,就是刘禅的明天。

    这就是司马家厚待前朝皇帝的真相。

    曹芳现在每天唯一的盼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来自洛阳的消息。

    曹家现在还能依靠谁,确实魏国朝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公开支持曹家了,但也不是绝对没有,至少夏侯家还是靠得住的。

    夏侯玄死后,夏侯家四分五裂,夏侯霸直接奔了蜀国,最后成为了蜀汉的车骑将军,还随同姜维一起北伐。

    留在魏国的夏侯家,还有夏侯渊的第七个儿子夏侯和,在朝中任太常,夏侯威的儿子夏侯骏,在朝中任尚书。

    夏侯骏与汝南王司马亮、司徒魏舒有姻亲关系,司马炎暂时还杀不得。

    太常、尚书都是闲职,司马炎自不可能让与曹家关系密切的夏侯家的人担任领军的重任,当然,如果有一天蜀国吴国都灭亡了,三家归晋天下一统,则再行任用也为时不晚。

    收留曹昙的夏侯令女,就在夏侯骏府上居住,顺着这一层关系,曹芳能够从夏侯家来的下人那里,得到一些过时又公开的消息。

    比如:关中固原的大战,匈奴人被蜀国一名姓赵的将领给打败,左部帅刘豹也死于战事中。又比如,平虏护军文鸯在蒲坂渡口将匈奴一部击溃,结果惹怒了朝中倾向胡虏的官员。

    在王经、司马伦等人的告发下,文鸯在一夜之间,身份就变成了曹魏的旧臣,而更可笑的是,文鸯居然还是他曹芳安插在朝中的心腹。

    有这等好事?

    曹芳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谁编出来的慌言,实在太离谱了,要是他曹芳手里还有文鸯这样的猛将,那他还等什么,不管成与不成,早就起兵攻打司马炎了。

    曹芳不知道,他视为秘密的夏侯骏这条暗线,早就被司马炎给收买了。

    夏侯骏不是夏侯霸,夏侯家的骨头在夏侯玄被杀后,就已经彻底的断掉了。

    曹家已无能人。

    司马炎还真不怕曹芳这样的废帝跳出来,相比没什么威胁的曹奂,曹芳还算是有点骨气,司马炎现在担心的倒是曹芳足够的隐忍,没有合适的借口,他就不好对曹芳下手。

    上一次,借着醉酒的由头,贬谪了曹芳齐王的爵位,但充其量只能恶心下人,并不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一月中。

    魏国朝堂也连续的召开紧急朝议,商讨对蜀、对吴的方略。

    晋王司马炎在此次会上,显示出了强硬的个人作风,他力排众议,提出并通过了三条意见。

    第一条,是迁都,将魏国的都城从邺城正式迁往洛阳,为接下来的代魏作准备,毕竟,洛阳曾是光武皇帝定下的都城,比没有什么历史的邺城要有名气的多。

    当年,魏国初立,因为洛阳已成荒野,曹操才将邺城作为都城。

    而之所以选择邺城,也是因为曹魏当时的战略形势,洛阳距离襄阳太近,荆州被刘备手底下的猛将关羽占领着,选择洛阳为都城的话,关羽一个冲锋就打到洛阳城下,到时候谁能抵挡得住。

    同时,邺城临漳水,早在赤壁大战前夕,曹军为了能尽快的适应水战的需要,就在邺城的漳水畔操练水军,曹操为了观练水军,还建了一座铜雀台。

    只可惜,北人不善水,曹大丞相忙活了半天,却依旧落了一个赤壁大败的下场。

    曹丕登基之后,为了显示和老子不一样,决定设定五个都城,即洛阳、长安、谯、许昌、邺城。五都的方位,暗含东西南北中的寓意,曹丕觉得这样一来,寓意上更加的高深,相比老子曹操,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曹丕什么能力,曹操什么能力,两个人根本没办法相比。

    曹魏三代,实际上是一代不如一代,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司马氏纂了国祚。

    司马炎对曹丕设五都的做法不感兴趣,一国之都只有一个,弄五个都城,那是不是要立五个皇帝才能相配。

    未来的晋国,都城只有一个:洛阳。

    以晋代魏,是司马炎现在最大的愿望,老子司马昭等了一辈子,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典故都传出来了,但实际上,司马昭到死也没有来得及纂魏。

    身患脑疾的司马昭被蜀国赵广北上关中的消息气着,最后昏迷不醒而死,司马炎可不想留这样的遗憾。

    虽然他还年轻,还等得起。但当皇帝的诱惑实在太大。

    一国之君,可比什么晋王要响亮的多,也只有成为一国的皇帝,他司马炎才能名留青史,为后人所称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司马纳妃

    “关中之所以不保,原因就是大魏同时与吴、蜀两国开战,骠骑大将军几次救援,我们却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所以,下一步我们的国策是:南和吴国、东攻蜀国。”

    司马炎语气斩钉截铁,神情无比坚定,站在朝堂上头头是道分析魏蜀吴三国形势,听得除了曹奂之外的魏国众官员不停的点头。

    曹奂端坐着很无聊。

    但他又不敢不听,当傀儡也要有当傀儡的觉悟,在这一点上,曹奂比曹芳要识趣的多,而这也是他最终能有个好下场的原因之一。

    两线作战确实是目前魏国碰到的最大的难题,虽然在魏蜀吴三国中,魏国实力最强,但老大被群殴的话,也一样难过。

    与吴国讲和,这是魏国目前避免两线作战不利局面的第一步。

    只要能从江淮魏吴对峙的战场上,抽调出五万兵马来,司马炎相信,应对关中赵广就已经足够了。

    而要与吴国讲和,没有实际的利益付出是不行的。

    司马炎与荀勖、张华、贾充等心腹商议了多次,最后决定拿出寿春作为筹码,魏国迁都之后,寿春距离洛阳相比邺城要更远,且水路只有一条黄河可以通行,魏国也不需要担心吴军会从江淮杀到魏都,来自东面的威胁可以说基本消除。

    吴国方面,孙皓刚刚登基,急于树立威信,把寿春这座淮南三叛的重要军事重镇让给吴国,足可见魏国议和的诚意。

    与魏国拿出的实际利益相比,蜀国能给吴国什么,是永安,还是巴东?

    前番之所以吴蜀联合,主要还是司马炎灭蜀吞吴的意图显露的太明显,让吴国上下感到了唇亡齿寒。

    而现在蜀国不仅没有丢了巴蜀,还占领了关中,吴国接下来要担心的,是蜀国复兴之后,会不会再效仿刘备,再来一次夷陵大战?

    司马炎接下来拟定的第三条国策:聚焦重点,围攻赵广。

    “诸位都是大魏的重臣,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们首先要明白一点,魏国现在最主要的敌人是谁?是在蜀地的刘谌、姜维?还是关中的赵广?”

    “不用多说,事实已经清楚的证明,肯定是赵广。刘谌也好、姜维也罢,都不过是附在赵广身上的藤蔓,一旦赵广败亡,则蜀地临邛的那个偏安蜀国也将不复存在。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主要打击目标,就是关中的赵广。”

    这一策略说出来后,司马炎讲的理由可谓振聋发馈,让魏国朝堂众官员原先纷乱的场面为之一肃。

    面对魏国当前的困难局面,司马炎概概而谈,一个对策接着一个对策,这是他袭了晋王之后,第一次就魏国的重大国策发表意见,准备的相当充分。

    朝中的官员们也都佩服不已,站在司马炎身后的荀勖、贾充等人则一脸的得色,这些计策当然不是司马炎一个人想出来的,正是来自于他们这几位的手笔。

    魏咸熙三年,正月二十日。

    元帝曹奂下诏:以中书郎张华为正使、以尚书何劭为副使,其余属员二十余人,出使吴国,商洽和议之事。

    这一使团规模在魏国出使的历史上是第一次,何劭的身份按理说比张华要高,但由于上一次败给了蜀国的蒋显,这回只能屈居副使,张华的口才和品行比何劭超过太多,在魏国朝堂是被公认了的,就是何劭的老子何曾也赞不绝口。

    曹奂的第二诏:在进行魏吴和议的同时,立即调征南将军胡奋回转洛阳,领兵马征讨关中。

    从贾充那里得知了蜀国朝堂的一些内情后,为进一步稳定蜀中的局面,司马炎对蜀中的策略进行调整。

    一是以蜀治蜀,大力提拔任用蜀地的官员,如谯周、文立、句安、黄皓、陈裕等降魏官员、将领,要委以重任,让他们对魏国心生好感。

    二是请出长乐公司马孚,前往蜀中一趟,镇慑钟会,并统一指挥调度入蜀的各路魏军。

    当然,司马孚已经八十多岁了,年纪实在太大,不可能事事躬亲。司马炎同时任命其子司马晃为使持节,领益州刺史,都督宁益二州诸军事。

    “叔祖、叔父,蜀地的七万大军,起码要撤回五万人马,可以留下二万给钟会,要是守卫成都有难度的话,可以授予他自募军队的权力。”

    司马孚、司马晃父子临行之前,司马炎特意将他们请到晋王府,将自己关于蜀地治理的方略一一告知。

    “安世啊,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你都还不放过,这蜀国的赵广真的那么厉害,朝中那么多的良将就都打不过?”白发苍苍的司马孚柱着拐杖,有些不满的对陪笑的司马炎说道。

    司马炎扶住司马孚的身体,假装擦了一下眼角,解释道:“正是因为钟士季的七万大军长期滞留蜀地不归,才使得蜀将赵广钻了关中空虚的空子,要不然,子初叔也不会遇难。”

    司马孚听到子初的名字,脸上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人一老最怕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司马子初,也就是司马望,是他司马孚的亲儿子,而在二个月前的关中战事中,司马望却被流寇给害了。

    究其原因,看似与赵广无甚关联,但要不是他打败了汉中、关中的魏国兵马,长安怎么可能没有驻守的军队。

    所以,赵广就是杀死司马望的元凶。

    “罢了,罢了,这蜀中我就去一趟,不过,曹家那里你可要盯紧了,别出什么漏洞。”司马孚将拐杖重重的敲打了地面一下,嘱咐道。

    司马炎连忙点头应允:“叔祖放心,曹芳那里我已布下眼线,只要他稍有异动,我就能找到借口杀了他了事。”

    司马孚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一次嘱托道:“安世,司马家的基业已经传了二代,你可千万要守住了。”

    司马炎将司马孚父子送出门外。

    心中不禁对这位叔祖敬佩不已。

    在魏国的那些曹家旧臣眼中,司马孚对曹魏的忠心那是有目共睹的,但谁又知道,司马孚其实是司马家暗中安插到曹家那边的棋子。

    有了司马孚的存在,曹家的那些小辈翻不起什么大浪,因为只要他们一有动作,就总有识趣的人来请教司马孚下一步如何动作,而司马孚知晓了,就代表司马昭、司马炎都知道了。

    你说这样一来,曹家哪还有什么翻身的希望?

    魏咸熙三年,二月二十五日。

    洛阳。

    晋王府喜气洋洋。

    受到赵广与张星彩八卦的刺激,司马炎在男女之事上也越发的急切,在历史上留下“羊车巡幸”著名典故的他,已经等不及要纳新妃了。

    这一次,被司马炎看中的女子,是征南将军胡奋的女儿胡芳,也就是历史上的胡贵嫔。

    本来,司马炎纳胡妃还要等几年,他虽然急色,但毕竟没有登位,脸面还是要的。

    只是前些日,贾充提到了赵广与张星彩之事,言及小张后性情果决,颇有男儿之态,这温婉的女子司马炎见的多了,如男儿一般爽利的女子倒是少见。

    很快,有心寻觅的司马炎就在胡奋的府上遇到了年方十五的胡芳。

    汉末魏晋时,也没什么宋明那些男女之防,司马炎到胡奋的府上赴宴,率真任性、好胜心强的胡芳赢了司马炎好几把,最关键的是小姑娘还炫耀的不行。

    司马炎刚当上晋王,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于是出言道:“此固将种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真是武将的后代啊!也就是说胡芳没教养。

    不料想,小胡芳凛然不惧,俏脸一寒,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道:“北伐公孙、西距诸葛,不都是将军们打下的吗?难道还是靠嘴巴说来的?”

    胡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没武将们打天下,哪里有这司马家的天下。

    胡奋见女儿竟然顶撞权势滔天的司马炎,吓的面如土色,连连陪礼道歉。

    司马炎当了晋王之后,位高权重,难得被这般顶撞,心中不由得一愣,再瞧瞧眼前率真勇敢的小姑娘,一双桃花眼顿时亮了起来。

    “这不就是张星彩的翻版吗?亏得他还苦苦寻找?”

    “哈哈,不错,不错,征南将军这里,本王以后常来!”司马炎打着哈哈,满意的看着胡芳气鼓鼓的小神情。

    这胡芳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只要好好的爱护,也不是不能下手,司马炎本是色中狂徒,越想越心痒,哪里还能忍耐得住。

    仅过了几天,晋王府就送来了聘礼,司马炎纳胡妃,胡奋一下成为了司马炎的老丈人,这层关系铁的不能再铁,连带着兄弟胡烈、侄子胡渊也受益不少。

    胡烈被任命为雍州刺史,胡渊升职为奋威将军,胡氏父子督雍凉诸军事,部下包括了金城太守杨欣、敦煌令梁澄、议郎令狐丰等人,魏国西线力量逐步得到整合。

    胡奋、胡烈、胡渊。

    司马炎启用三胡为重将,这三位的军事才能在后三国时期,除了胡渊差一点外,胡奋、胡烈都可以独当一面。

    胡烈在西,胡奋在东。

    两员大将夹击赵广,司马炎开始觉得,自己距离善将将的高祖刘邦已经不远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文鸯来归

    关中一场大胜。

    让赵广声名远扬的同时,也让他越来越被更多的人所重视。

    承荫祖父、伯父、父亲三代的权谋,认真将赵广视为对手的司马炎,开始调动魏国的全部力量,集中对付赵广一人。

    不管是男女之事的情场,还是刀光剑影的战场,司马炎都要争雄一把。

    潼关。

    文鸯、文虎在痛斩了一顿匈奴人后,两个人头脑里的热血开始消褪,兄弟俩仔细一合计,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于是,文虎领令回师想要囚禁阎宇,而阎宇这位不声不响的监军也不是好相与的货色,文氏兄弟一离开潼关,他就拿出了晋王府的书信,鼓动留守的魏军将卒听命自己。

    魏军内部一场混战,阎宇面对文氏兄弟两头猛虎,怎么可能是对手,无奈之下阎宇只能从潼关败退向弘农败退。

    论起逃命的功夫,阎宇也不比逃跑之王杨欣差多少。

    刚刚在洛阳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停当的司马炎得知潼关兵变,文鸯文虎自立,心中的怒火再也平息不下去了。对文鸯这个害了司马师,脑后有反骨的家伙,他一直以来就是不喜欢。

    要不是顾着优待吴国降将的大局,像文氏兄弟这样和曹魏有牵扯的将领,早早的除掉才是最为妥当的做法。

    司马炎等不及魏吴和谈的结果了。

    文鸯必须马上剿灭,不然的话,不知在哪个地方,还会有曹家的旧臣效仿。

    司马炎与荀勖、向秀等人商议之后,即命胡奋领本部人马二万余人西征,讨伐叛乱自立的文鸯、文虎。

    胡奋领兵来取潼关。

    文鸯冲动之后,猛然发现关隘中的粮秣被阎宇这个阴险的家伙一把火烧了,军中陷入了缺粮困境,潼关一座关隘,没有后勤的补给,就是一座死城。

    文鸯驻扎于此,本来依靠的是魏国后方的辎重供给,但现在阎宇逃走,司马炎又遣羊祜领兵来攻,文鸯要么弃关而走,要么投了赵广。

    正在文鸯苦思无计时,赵广遣出的使者苏愉到了潼关。

    游说文鸯这件事情,苏愉欣然接了过去,往日在邺城时,他与文鸯就有来往,交情还算不错,前往潼关说项估计不会有性命之忧。

    文鸯、文虎兄弟是后三国难得的军事将领,历史上文鸯投奔司马氏之后,一直闲置,后来司马炎见西北边境的鲜卑动乱实在压不下去了,才始启用文鸯为镇西大将军,领兵平定秃发树机能之乱。

    这一次,文鸯领兵西进,本来是来征讨赵广这一部汉军,但因为匈奴诸胡的介入,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忿胡虏祸害关中的文鸯在潼关和蒲津两次出征,将匈奴两部杀的大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文鸯的这一举动,可以说重拾了大汉朝“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荣耀,但同时,也让那些提议汉匈和好的魏国朝堂重臣很是下不来台。

    汉胡矛盾哪有魏蜀交锋重要,本来一致对蜀,怎么到了前线,就成了窝里斗。

    文家的人果然脑后有反骨,不可重用!

    司马炎不敢用文鸯,穿越过来的赵广却是没有这一层顾虑,历史上有个性的将领多了,在后世来说,文鸯就是亮剑中李云龙,恩怨分明、又疾恶如仇,是那种就算是违抗了军令也要为兄弟报仇的血性男儿。

    大丈夫应如是。

    如果有机会收服文鸯、文虎,赵广在关中的实力就又能再上一层楼。

    新汉武德二年,二月中。

    胡奋领魏军二万进抵函谷关,这一次,胡奋从东线抽调回来马隆、孙壹等重要将领,文鸯在看到自立实在没有希望之后,终于狠狠的下定决心,率潼关守卒二千余众投奔赵广。

    在归汉之时,文鸯向苏愉提出,他要到长安见上赵广一面,好好会一会人称“赵阎王”的赵广是何许人也。

    二月十六日,文鸯所部从潼关撤出,前往长安接受整编。

    傅佥率领无当营张护雄部五千余众进驻潼关,与蒲津关的柳隐部三千人遥相呼应,沿着华山、黄河一带的表里山河构筑起了一条防线。

    汉军在东线的总兵力共计八千人,还不包括后方的坞堡增援兵马,在潼关局势吃紧的情况下,赵广还可以依托渭水的水路交通优势,将长安一带的驻防兵力投放到潼关。

    关中东部渐趋稳定。

    在苏愉游说文鸯之时,赵广正在北地郡一带忙着应对来自北方诸胡的侵袭。

    这些年,匈奴人纵横驰奔的草原被来自东方的鲜卑部落占领,南北匈奴分裂之后,拓跋部落的首领拓跋力微雄才伟略,对外交好魏国,对内统一草原诸部,实力迅速增长。

    北地郡、安定郡的匈奴铁弗、丁零等部落受到拓跋鲜卑的南侵,放牧范围不断缩小,只能继续向南方迁移。

    这样的民族大迁移,曾经在欧亚大陆上发生过多次,最为有名的一次,就是匈奴西征事件,当时匈奴人被强盛的汉王朝击败,不得不往西方的欧州迁移,由此斯拉夫人、日耳曼人也被迫往西向罗马帝国境内迁移。

    欧洲人引以为豪的罗马大帝国崩溃,黄祸之说就由此而来。

    后世白种人对黄种人的歧视,其实从根子上来说,就是因为白种人的老祖宗有这么一段被欺负的历史,相比后来蒙古人的入侵,匈奴被汉王朝打的不得不西逃,而西逃的匈奴又改变了欧洲的文明过程,这样的结果无疑让他们不能忘怀。

    所以,有些极端的西方人觉得,既然历史上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那就再创造一段历史,让黄种人也受受屈辱。

    也许,这便是后世西方人偏激世界观的由来。

    在东方的情况则与欧洲完全不同。

    匈奴及诸胡这些年不断内附南侵,但匈奴这些胡虏遇到了三国时代最为杰出的枭雄:曹操曹孟德。

    以曹大丞相的政治魄力和能力,对付这些胡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乌桓人不听话,直接打杀了事,南匈奴于夫罗还算识趣,那就分为五部,分而治之。

    曹操的这一套又打又防的政策如果一直延续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等胡族渐渐被汉人同化,取汉姓、学汉字,说汉话,最后成为汉人中的一员,五胡乱华的悲剧或许可能避免。

    但可惜的是,司马家篡魏之后,在如何治胡方面,只学了个皮毛,没有学到精髓。

    秋高马肥、冬日打草谷。

    是北地郡、安定郡的诸胡一贯以来过冬的手段,要不从汉人那里抢掠粮秣财帛,每年的冬天胡虏都会冻死饿死很多人,至于牛羊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次,北地郡的诸胡南侵主要是和一个人有关联,就是刘渊。

    这位匈奴左部少帅在固原兵败之后,敏锐的察觉到直接向东撤退有危险,他率领着匈奴残部向北方的河套一带而去。

    河套是匈奴铁弗部落放牧的地方,右贤王刘猛的属地,也就是刚刚在固原与赵广对战,结果自杀的那位“绝世猛将”。

    刘猛一死,铁弗部落群龙无首,其子刘副仑与刘渊差不多大,正是血气方刚受不得激的年纪,听刘渊诉说刘猛死的极其悲壮,刘副仑立即发誓要为父复仇,尽起铁弗部落的男丁南下关中。

    当然,刘副仑也不是完全没脑子,铁弗部落这次南下打草谷,南侵的线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刘副仑下的命令就是多路南侵,没有什么主力非主力,各个部落分路向关中汉人居住的地方进攻,粮秣、人丁、铁器、农具等等,只要对部落有用的东西,铁弗人什么都要。

    关中处处烽火。

    扶风、安定、冯翊多地告急,沿途的坞堡兵全员出动,沿着黄土高原的台地分兵布防,试图挡住匈奴人的入侵。

    赵广在关中刚刚立足,正是收笼民心的时候,自然也容不得铁弗人打自己的脸。

    在一番筹谋之后,赵广即率马承部骁骑营一部,沿着关中三郡与北地郡的边界线巡视,考虑到黄土高原腹地复杂无比的沟壑地形,赵广很是慎重,没有如以往打仗一样,猛打猛冲的追杀逃亡的匈奴人。

    天眼地图术虽然可以让赵广提早熟知所在方位的地形地貌,但并不能让他真的开了天眼,早早发现设伏的胡人。

    一旦追击过于深入,陷入到胡族骑兵的重围之中,那他赵广就是有吕布之勇,也无法在黄土高原的沟沟壕壕中出来。

    赵广并不知晓,他这般出乎意料的谨慎心态,让渴望复仇的刘渊气的差一点吐出血来。

    一个个诱敌的圈套布下了。

    眼看着汉骑就要进来,但谁知到了门口,赵广这家伙又缩回去了,当真是令人气愤难平。

    同样的圈套,赵广一下一个准,刘豹也好、他刘渊也好,就那么不长脑子的钻进去了,怎么轮到赵广了,他就死活不进套子。

    “既生广,何生渊!难道真的是如此!”面对刘副仑一次次质疑的目光,刘渊终于忍不住了,他决定不和赵广纠缠了,尽早的回到匈奴左部,先掌握匈奴五部的实权。

    至于赵广这个汉人对手,自有魏国人去操心,他刘渊犯不着给魏人挡箭矢,说不定几年之后,赵广有可能已经化成灰了也不一定。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条船上的人

    成都。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旧宫,司徒钟会府上,书房内。

    钟会往日一丝不苟的峨冠有些斜了,他的眉头紧锁,将刚刚写好的一贴揉作一团,然后盯着书案后的一堆标注有“赵广”名字的简牍,长久无语。

    司马炎终于出手了。

    老谋深算的司马孚正在前来蜀中的路上,对于一心一意想要赢得半独立地位的钟会来说,这是避不过去的一道坎。

    迈过了海阔天空。

    迈不过粉身碎骨。

    与司马家的人比年纪,比资历,比权谋,钟会哪样都比不过。

    思量半响之后,钟会差人将侄儿钟邕唤了进来。

    “叔父唤我,不知有何吩咐?”钟邕刚刚年过二十,身上有着年轻人跃跃欲试的活力,他年龄上比钟会要小了十余岁,自小和这位小叔关系不错。

    钟会将刚刚书写完成的一封帛信交到钟邕手里,神色凝重的嘱托道:“阿邕,你速持这一封书信往临邛,求见蜀国大将军姜维,或者往长安,去见前将军赵广,就说我钟士季要与蜀国,商讨和议事宜。”

    钟邕一怔,接信问道:“叔父,这蜀国皇帝不是刘谌吗?姜维和赵广不过是将军,他们能作得了主?”

    钟会闻言微微一笑,讥讽道:“刘谌?不过是一趁势而上的投机者罢了,没有姜伯约,没有赵元忠,他刘谌只怕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钟邕听钟会提到姜维、赵广的名字,不由得好奇起来:“姜维之名,我在青州时就有耳闻,其人足智多谋,用兵甚是厉害,阻挡我魏国大军多年。赵广此人,邕进蜀中之后多听人说起,不知因何事能与姜伯约相提并论。”

    钟会摇了摇头,解惑道:“你刚到蜀中不知内情,这蜀国重立,皇帝虽是刘谌,但其无有权谋,不懂机变,只是个性烈匹夫而已,姜维虽然忠勇、治军出色,但也只是一军统帅,又是降将身份,现在蜀国的真正核心人物,只有一个:赵广赵元忠。”

    “赵元忠此人,初时默默无闻,不过是姜维军中一牙门将,但在沓中独自领军之后,表现却是惊艳无比,屡败我魏国大军。”

    “我虽然与邓士载不睦,但对其军事才能还是认可的,而邓艾父子就死在了赵广的手里。如今,赵广更是孤军北上,取了关中,我敢断定,司马炎现在最头疼的人,一定是赵广。由此,我们要想在蜀中成事,最后可以合作的人只有一个,赵广赵元忠。”

    钟邕被委以重任,心中一阵激动,接过信应道:“叔父放心,我这就前往临邛,若是姜维那里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即前往长安去见赵广。”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钟会没有儿子,他已经决定将侄子钟邕收为养子,这蜀中的基业要是开创了,那钟会要传给谁?还不是传给他钟邕。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都会联想。

    钟会现在才四十岁,还不算老,又纳了几个侍妾,过个几年努力努力总能生出一个儿子来,钟邕要想继承不知道有没有的基业,可能性实在太小。

    钟会送走侄儿,心中才始稍稍安定,在沉吟了一阵后,他又命下属将卫瓘、谯周两个召来,一起商量如何应对司马孚。

    从此次伐蜀的结果来看,卫瓘、谯周是钟会入蜀的既得利益者。

    在钟会看来,卫瓘这个监军空有监军之名,事实上已经和钟会同流合污了,谯周这个蜀中孔圣与卫瓘结亲,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当然,事实上是不是在同一条船上,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卫瓘进了书房,听得钟会提及司马孚来蜀中的情形后,沉吟一阵,说道:“司徒,依瓘之见,司马孚区区一老朽,单凭他一人,再是能算计,又能翻出什么浪头来,倒是阆中的杜元凯、王士治,以往就不服司徒的号令,这回有了司马孚撑腰,怕是要在军中闹出点事来。”

    钟会点了点头,吩咐道:“伯玉,你是监军,军纪之事由你负责,要是哪一个将领有异心,不服从将令,你直接处置就是,不必瞻前顾后。”

    卫瓘心中一喜,连忙道:“处置之事,还需司徒你来定夺,不过,有钟侯你的将令,我卫伯玉保证,魏军上下没有一个敢不听话。”

    谯周见卫瓘一句话就得了大权,也跟着谏议道:“司徒明鉴,成都城中,近日流民甚多,为防有敌间渗入,我提议迅速抓捕一批,关押一批,再清除一批。”

    钟会被谯周这三个一批说的一愣,没想到谯周这位大圣当了太守之后,行事作风甚是雷厉风行,和以前当大儒时完全不一样。

    “这些琐事,谯公是太守,安排就是,若是人手不足,可找卫监军借,你们之间,还用得着客气。”钟会哈哈一笑,打趣两人道。

    “遵钟侯令。”卫瓘、谯周躬身施礼退下。

    两个人到了钟会府门外面,再也按耐不住脸上的喜色。

    谯周见四下无人,遂道:“伯玉,钟士季狂妄轻率,不识用人,岂能成事,你我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卫瓘点了点头,道:“谯公所言甚是,我们先回府中,再作商议。”

    卫、谯两人现在关系不一般,但在称呼上还是如以前一样,从家族名望来看,河东卫氏也比蜀中谯氏要显赫的多。

    卫氏向上追溯,可以讲到卫子夫、卫青,大儒蔡邕的女儿蔡文姬的丈夫卫仲道也是卫家人。

    钟会没有把钟邕前往蜀国的事情说出来,卫瓘、谯周也各有算计,这蜀中的一团乱局,就象一个蚕茧,蛹未出时,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同坐一条船,大家都是聪明人,也都留了一手。

    巴西郡,阆中。

    贾充回师之后,王濬和杜预留守在巴蜀一带,因与钟会不睦,两人遂领本部人马背靠魏国的新城、房陵、上庸三郡,驻守巴西的阆中、汉昌一带。

    进可攻,退可守。

    杜、王两人在历史上是晋国灭吴的头号功臣、二号功臣,军事指挥能力比钟会要强的甚多,只不过,在司马炎没有明确要撤了钟会的情况下,他们两个的地位又不及钟会,只能暂避一时。

    郡阁内。

    闲来无事,杜预正在研读春秋时诸子留下来的著作,他对经济、政治、历法、法律、数学、史学和工程等都非常感兴趣,当然,最为喜读的是《左传》这一本。

    对钟会在蜀中给魏军将校纳妾的举动,杜预很不以为然,除了他为人方正看不惯所谓名士的虚伪作派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杜预的夫人是司马昭的妹妹高陆公主。

    也就是说,杜预是妥妥的司马家的女婿,他要是有别的想法,只怕高陆公主不答应。

    杜预是怕妻,王濬倒不是怕妻,他的夫人徐氏是魏国前大司马徐邈的女儿,夫妻两个甚是恩爱,王濬这个人治政才能出色,这段时间正忙着整顿巴西的内政,处理汉蛮之间的矛盾。

    同时,王濬还下令减轻徭役课税,规定生育者都可免除徭役,活婴儿数千人。

    司马孚的车驾从新城经汉中、进入巴西,杜预、王濬得知司马老大人到来,连忙到米仓道的瓦口隘相迎。

    这一路上,司马孚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等到了阆中,休息了一个晚上后,司马孚问起蜀中的情形,听王、杜两个说到魏军将校纷纷纳妾置产的情况,司马孚不由得长叹一声:“钟士季,果然有叛逆之心,要不然的话,不会有这般堕落自毁。”

    司马孚叹息过后,急与王濬、杜预商量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钟会拥兵自重,且网罗蜀中士人为他效命,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要是再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钟邕到达临邛之后,与姜维见面,并递交了钟会的书信,随后,钟邕就向姜维提议,要往关中去见赵广一趟。

    他要近距离的和赵广接触下,看看被眼高过顶的叔父钟会看中的人,是何许人也?

    得知钟会有意和谈的消息,刘谌连续召集姜维、宗预、霍弋、张绍、董厥等朝中大臣商讨对策。

    新汉朝的这次朝议,时间进行的很长,整整两天时间,主要围绕如何与钟会展开下一步合作而展开,不同的观点一直在讨论。

    钟会的书信,姜维在朝议上作了简要的通报,这主要是出于保密原因,当然刘谌、宗预、霍弋等重臣都能看到。

    对于钟会议和的提议,在姜维看来,钟会这是想要借新汉的力量,对司马孚等人进行反压制。考虑到钟会军中情况复杂,目前最好的选择是坐观其变,待情形明朗之后再作定夺。

    但朝堂上,后将军霍弋有不同的看法,霍弋觉得新汉完全可以利用钟会和司马孚之间的矛盾,对魏军进行分化瓦解。

    只要能将七万魏军拉拢到新汉这边二万到三万人,汉魏实力对比就能够发生实际上的变化。而如果不积极介入,那将坐失良机,收复蜀中也将遥遥无期。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同的发展方向

    姜维和霍弋两种意见,说直白一点,就是缓和急两种观点。

    历史上,姜维游说钟会自立,就是采用了急策,因为那时候蜀汉已亡,不冒险没有翻盘的可能。急策就算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总好过束手就缚什么都不干。

    而现在,新汉的形势虽然不能说多好,但至少关中根据地蒸蒸日上,蜀中这边也还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南中、永安也还在手里,稳扎稳打比冒险一搏要更加实际。

    两种意见一时争执不下,决定权到了刘谌的手里。

    刘谌思谋再三,最后决定支持从小看自己长大的霍弋。

    原因很简单,霍弋和刘禅是义兄弟,关系不一般。

    相比不太熟悉喜欢自作主张的姜维、脾气暴燥喜欢摆老资格的宗预,刘谌更愿意选择霍弋。

    与姜维、宗预不同,霍弋这个后将军在新汉初立时,由于安南路途遥远,未参与到组建中来,但随后,在刘谌的再三要求下,霍弋从南中返回,成为新汉朝廷排名第三的重臣。

    排名第一的大将军姜维,实际上已经成为赵广的代言人,现在赵广军中的多名将校,如傅佥、张护雄、柳隐、寇林、陈寿等人,出身都是来自姜维军中。

    排名第二的大司马宗预,本来是刘谌的坚定支持者,但在诸葛尚北上之后,宗预的立场有了很大的改变,一心想要继承丞相遗志,复兴汉室的宗德艳,对赵广在关中的所作所为赞不绝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老人家有句名言,党内无派,奇奇怪怪。

    新汉朝廷,当初重建时,一共有三个方面的力量。

    第一,赵广、姜维等军方将领,赵广本身是元从出身,有一大帮元从后裔跟随,张绍、张遵因为前面合作的关系,也站在赵广这一边,最为重要的是,姜维这个新汉军方大佬的支持,这一股力量掌握了新汉的枪杆子,实力最为强大。

    第二,宗预、董厥、樊建等朝堂重臣,这一股力量由原来蜀汉朝中的主战派官员、不愿降魏的官员以及丞相党的一部分官员组成。本来他们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实力,但诸葛瞻阆中败仗后,军中力量损失殆尽,宗预等人现在主要依靠的是地方官员的支持。

    第三,刘谌及支持他的力量。刘谌有皇族的身份,支持他的主要是南中的安南将军霍弋、永安将军罗宪等地方实力派。建宁太守李遗照理也应归入这一方,但因为关银屏的关系,李遗与元从一方的关系要更密切一些。

    三股力量中,刘谌实力最弱,在朝堂上发言权最小。

    但就刘谌的身份来说,又是皇帝,这就像一家公司,小股东是总经理,但事实上却是背后的两个大股东说了算。

    这种局面,在新汉初创时,外面的压力和困难很大,一致对外是当务之急,新汉三股力量拧成一股绳,就算有些分歧,也能克制住。

    但随着形势的好转,特别是拿下关中之后,原本势单力薄的新汉上下,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打拼下了一份家业。

    有了家当,也就有了利益上的诉求。

    刘谌这个皇帝总经理当然也想发发声,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以免被人说成吃软饭的无能之辈。

    蜀西是姜维领兵守住的。

    关中是赵广一系打出来的。

    朝堂是宗预这些官员管理的。

    刘谌觉得,朝堂上必须要有自己的人,不然的话,这皇帝当的没什么意思。

    以霍弋的资历和名望,自然有资格在新汉朝担任重任,在去南中之前,霍弋就是蜀汉朝堂的重要成员。

    刘谌也把实现自己理想和宏愿的希望放到了霍弋身上,这是他的选择,无所谓对错。

    至于他能不能当好新汉的皇帝,路在脚下,也要由他自己来走,同时,也是在考验霍弋能不能当好这个辅臣。

    其实,就刘谌的性格来说,并不完美,他的脾气刚烈急切又有些缺乏自信,还有的时候固执已见,不太能听进旁人的劝诫。

    历史上,因为刘禅要投降,刘谌跑到惠陵刘备的陵墓前,先杀妻子,再自杀,这等行为看似让人很佩服,也很婉惜,觉得刘谌当皇帝的话,一定能是个好皇帝。

    但实际上,细细的一分析,刘谌其实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要是他真的有志气、有毅力,完全可以离开成都,到南中去,到永安去,到建宁去,那里还有忠于蜀汉的臣子,以他刘氏皇族的号召力,可以再组建一支军队与魏军相抗到底。

    同时,杀妻杀子虽然可以解释成避免他们受到虐待和羞辱,但没有发生的事情,谁又能预先料想到,历史上刘禅父子到了洛阳后,不管政治地位如何,基本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没有谁有无冤无故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

    即便这个人是丈夫、是父亲,也是一样。

    刘谌在这一点上,做出了错误的典范,不值得去肯定。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现在的刘谌,已经是新汉的皇帝,不需要他再做什么决择。

    面临决择的新汉朝廷,第一次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

    刘谌最后的决定,是否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执行这一策略的人,是否胜任。

    就比如赵广进军关中的决策,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早就在汉中全军覆没了,而赵广领军之后,就是军事上的奇迹。

    世上的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新汉武德二年,二月二十二日。

    新汉皇帝刘谌立只有一岁的侄儿刘衡为太子,确定了自己身后的继承人。

    成都陷落当日,刘谌在荀诩的游说下,匆忙逃到成都,夫人崔氏及儿子俱身死于乱军之中,也因此,刘谌这个新汉皇帝没有儿子可以继承。

    同时,刘禅递降表之后,包括太子刘璿在内的子孙多随同前往了魏国,还留在蜀中的就只有被张氏带出成都的皇长孙刘衡。

    对于还不稳定的新汉来说,立太子是必要的预防措施,刘谌对此并无异议,如果蜀汉一直存续的话,刘衡这个太子位置,也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刘衡是前太子刘璿的儿子,昭烈帝刘备的嫡亲血脉,母亲费氏在成都被洗掠时为魏将胡烈所掳,身世也是凄惨之极。

    随后,刘谌颁布诏令,拜赵广为骠骑将军,封绵竹县侯,督关中雍、凉诸军事;拜霍弋为卫将军,封广都县侯,督益州蜀、巴诸军事;其余张翼、罗宪、傅佥等各部将领,也是各有封赏,比如还在关中的傅佥,官职上从关中都督升为雍州刺史,封五亭乡侯。

    赵广这一回托了霍弋的福,职务上又升了二级,骠骑将军已经是大将军、三公以下的官职,之前的前将军还和其他三人平级,现在则是大将军姜维以下的军中第一人。

    老将张翼无明显的派别色彩,继续被刘谌重用,领蜀中各部人马二万驻防临邛、汉嘉、青城、涪城等地,大司马宗预、侍中董厥、太仆蒋显等官员继续辅佐朝堂,处理新汉在蜀中的各项事务。

    二月末,大将军姜维率领一部人马,保护着张星彩、刘衡北上关中,随同的官员包括张绍、张遵、马融、范元、杜轸、荀诩、荀正等人。

    同时,关于和钟会和谈一事,直接由他刘谌来负责,是缓是急,一切要看蜀中的变化再定。

    姜维等人临行的时候,刘谌送到了临邛城外十里长亭,告别之际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本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转眼间却成了新汉的皇帝,这一年实在是不平凡的一年。

    姜维和张星彩的离开,也让刘谌既是心喜又有心忧。

    心喜的是,姜维这个大将军威望太高,军中事务无一俱细都要插手,而汉军上下又对他言听计从,刘谌有什么想法只要姜维有异议,那执行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等到姜维离开后,刘谌就有机会大施拳脚,好好的按自己的谋划干一番事业了。

    人无完人。

    不得不说,姜维除了军事能力出众外,在为人处事上也就一般般,这也是历史上他和朝堂上关系紧张的原因。相比来说,阎宇倒是处事圆滑,方方面面都不得罪,但行军打仗阎宇又是一把渣。

    心忧的是,姜维一走,汉军的顶梁柱也就不在了,万一要是军情有变,倚为支柱的霍弋靠不靠得住,有没有和姜维一样的军事能力。

    刘谌的担心,只有时间能证明。至少霍弋在南中与夷蛮作战时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姜维离开之后,刘谌也从一个被扶立的傀儡皇帝,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真皇帝。

    他做的好不好,是否能胜任。

    只有他自己能回答。

    按后世的说法,这就像一个公司发展业务,不同的老总分管不同的业务部门,有聚焦主营业务的,有发展多元化产业的。

    最后,是主营继续做大做强,而是多元化道路越走越广,一切都由做这些事情的人去实践,去完成。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汉矿业集团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张星彩早早的收拾好行装,坐到北上的锦车里面,一路向北。刘衡在她的旁边,依依呀呀的指着起伏的山峦和惊飞的鸟儿,兴奋的扑腾着。

    半年多时间的照看,刘衡已经在心里将张星彩当作了自己最亲密的人,虽然他还不会说话,而张星彩对刘衡也同样如此。

    人与人的感情,就是在一天天的相处中加深的,相互照顾,相互扶持,最后相濡以沫。

    姜维骑马在张星彩的不远处护送着,老将军从剑阁撤退后,再一次踏过这条行军了无数次的驿道,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和以前率军北伐的忐忑相比,这一次姜维的心情要轻松不少。

    汉中一带,因为连番的战事,百姓逃亡七八,几无人烟,姜维这一支军人数虽然只有五千余人,但有姜维统领,军械铠甲又都是精良装备,并不惧怕盗贼来袭。

    过了汉中之后,沿褒斜谷到扶风,这一路上有汉军提供的围督可以休息,虽然路途上辛苦,但只要一想到赵广在关中创下的大片基业,姜维就忍不住笑起来。

    他这一辈子没有做到的事情,赵广完成了。

    后生可畏。

    马融自告奋勇,担任北上先遣的先登,那一日,马融在朝堂上领令读了一遍赵广江油关大捷的战报,他就不自禁的成了赵广的倾慕者。

    与那些吃祖辈、父辈余荫的官二代不同,马融的父亲马忠虽然是曾当过蜀汉第四任庲降都督、镇南大将军,但马忠为人宽济、家无余财,马融要不是兄长马修接济,在成都求学的资财都凑不出来。

    前几个月,诸葛尚、黄崇这两个马融交好的年轻官员,领了向赵广授侯的诏书,一溜烟的跑到赵广军中,结果一去不回。

    近日,这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从关中来信,大谈特谈他们在槐里、在固原、在长安如何如何的杀敌建功,如何的巧言善辩,如何的纵横捭阖,让马融看的咬牙切齿,却又舍不得放下。

    这一次,有机会到关中走一走,看一看,到汉时故都长安驻驻足,马融只觉得一生足矣。

    在北行的车驾中,还有一辆车遮的严严实实,旁边一个老军侯打着“赵”字的将旗,守护在一旁。

    在新汉朝堂中,姓赵的官员有二个,一个是赵广,另外一个是他的兄长赵统。

    打旗的军侯赵元,在成都大战之后,即被赵广回遣到了赵府,负责保护赵统一家的安全,也正是有赵元在旁,谯周当年布下的暗棋马大,才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赵统在新汉重建之后,担任了少府的闲职,不过没多久,就因身体不好辞了,这一次长途跋涉,也许是赵统这一生最后一次的远行。

    姜维与赵广自从梓潼会面之后,相互之间一直保持着交往,连带着赵统也和姜维熟悉起来。姜维本来想先留赵统在临邛,等他身体好转后,再行北上,但赵统执意不肯。

    马蹄声响起,姜维骑马从中军而来,到了赵统的车驾前,下马隔着帘幔,问候道:“元达,你可支撑得住,前面就是河池关了,元忠那里,我已经差人送信了。”

    赵统在车内咳了几声,声音嘶哑:“让大将军费心了,细说起来,我与广弟也有快三年未见了,也不知道他在关中怎么样,军中征战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元忠人称赵阎王,只有他索别人的命,还没有人敢去索他的命。”姜维哈哈一笑,安慰道。

    赵云生赵广时年纪已经很大了,后来又一直追随诸葛亮征战在汉中一带,少有时间顾及家人。

    蜀汉元从世家。

    先辈们多是追随刘备一路撕杀过来,除了少数人之外,其他人特别是将领一级成婚都很晚,加上蜀汉在三国之中实力最为弱小,各级将领或镇守关隘、或领兵出征,不得空闲,在教育后人方面难免有所疏忽。

    赵家也是如此。

    不过,赵统这个长兄虽然能力平平,但在顾家这一方面,却是做的很好,赵广也被赵统当作了半个儿子来抚养着。

    这些年,赵广在外征战撕杀,赵统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天传来不好的消息,好在赵广争气,一次次的率军取得胜利,让赵统在朝中很有面子。

    赵统其实不知道,历史上他就是在一次次的等待中,得到了赵广临阵而死的消息,悲痛之下赵统的病情加重,随后未等蜀汉投降即撒手而去。

    姜维、张星彩到达河池关的时候,天色已晚。

    这座斜谷水上的关隘,已经和当初赵广率军通过时大不一样。

    “大汉矿业集团”六个金灿灿的大字,在河池关对面的山体上嵌刻着,在不远处的一处山谷内,一条平整光滑的水泥道路,正从关隘的北面,一直向谷道的深处婉延伸展。

    “这便是水泥路,那矿业集团又是什么意思?”张星彩兴致勃勃,抱住刘衡在水泥道上重重的踩了几脚,让她惊讶的是,居然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来。

    兼任大汉矿业负责人的糜立挺了挺胸膛,眯起一对小眼睛,自豪的说道:“矿业,就是挖矿的产业,集团就是团体的意思,按君侯所说,我们这里挖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块金子。”

    张星彩卟哧一声,莞尔笑了起来:“金子,小糜子你可真能吹,要是真有金子可挖,那是不是让我也占一份子。”

    糜立一听,脸上得意之色瞬间不见,连声道:“三姐,你可饶了小弟,这大汉矿业不是我糜家的产业,实际上是君侯的家当,我这不过是代管而已。”

    张星彩吓了糜立一下,就见糜立竹筒子倒豆子,将赵广在关中的所作所为一一道出,当下也不好再为难这个小胖子。

    看来,有的人,就算他已经赤祼祼的站在你面前了,并且由外及里,由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探究了个遍,总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地方。

    听糜立的口气,大汉矿业还真是很赚钱,在失去了广都的盐井之后,张星彩还真有意在挖矿这个行当里面好好的发展一下。

    张星彩感兴趣的是矿藏,姜维的关注点则是脚下平坦的水泥路。

    河池关到斜峪关这一段,总长约十五里,已经是秦岭的北坡,地势比太白山中段要平缓一些,但要是没有水泥铺路,还是有不少的路段车驾不好通行。

    有了水泥这般修路的神器,姜维觉得当初困扰他北伐的运输大难题就解决了一半。

    “唉,元忠真是奇思妙想,非吾等寻常人所能体会?”姜维欣慰的笑了笑,对一旁的荀诩说道。

    荀诩手中柱了根拐杖,点了点坚实的地面,道:“当初在阴平时,我也是看着他硬是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将死棋给走活了。大将军,我们都老了,大汉复兴的希望,在元忠身上。”

    荀诩说到这里,又感慨道:“大将军,这条道我们当年随丞相一起走过,却可惜,丞相在五丈原病逝,我大军无功而返,杨仪和魏延还起了争执,结果是两败俱伤。”

    姜维听到说起诸葛亮最后一次北伐,脸上神情也是黯淡了下来。

    那一年,诸葛武侯抱病北伐,送巾帼妇人服饰羞辱也是无用,一百天的对峙,最后出师未捷身先死,无奈星落五丈原。

    那一年,姜维三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锐意进取的年纪,但诸葛亮一死,姜维的兵权立时被夺去大半。

    那一年,他眼睁睁的看着参军杨仪和大将魏延水火不容,最后刀刃相见,魏延被马岱所杀,蜀汉最后的一员大将死于内乱。

    随后的十余年,蜀汉主和派当权,姜维前三次的北伐,他只能带着不到一万的兵马,在狄道、祁山一带小打小闹。

    “大将军,荀公,元忠迎接来迟,还请多多包涵。”正在姜维神思恍惚之际,赵广洪亮的声音在山谷的北端响起。

    姜维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水泥谷道上,一骑白马疾奔而来,马上一员银甲红氅骁将,资态雄伟,面容沉峻,不是赵广又是何人?

    “元忠,这关中半年不见,可好?”姜维急步上前,将跳下乌云踏雪驹的赵广一把抱住,用力的在后背上拍了拍。

    “禀大将军,我这里一切都好,听闻大将军要来,傅公纪还向我嚷嚷,要从临晋来接你呐!”赵广笑了笑,回答道。

    姜维眉头一紧,沉声喝斥道:“他敢,临晋是什么地方,是关中的东大门,他若是守丢了,看我不抽死他。到时候,和阳安关失守两罪并罚!”

    赵广告了傅佥一个小状,心中稍有得意,这些天来,傅佥这家伙不甘心守着黄河渡口,天天喊着要打过河东去找匈奴人的麻烦,让赵广甚是无可奈何。

    关中汉军的这点力量,满打满算下来,约有三万人马,加上坞堡兵的话,勉强有四万余人,听起来不少,但分散到广阔的关中大地上,则稀薄的可以。

    河东不仅紧靠着匈奴五部,而且大族林立,又与司马家的老巢河内郡相邻,在有黄河阻断的情况下,一旦陷入魏军重围,撤退几无可能。

    傅佥要想打河东,拿什么打?

    要是蒲津关、潼关的八千人马丢了,那赵广凭什么挡住胡奋的二万大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工农业发展

    与姜维寒喧几句之后,赵广匆匆来到赵统的车驾前,未到近前,只见车上帘幔掀起,一个面容憔悴腊黄,身形消瘦的男子被携扶了出来。

    “大哥........。”赵广鼻子一酸,从小到大,赵统照顾自己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赵统艰难的伸了伸手,更咽道:“二郎,是你吗?这远远看着,我还以为是父亲回来了?”

    白马银枪。

    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剑眉朗目的脸庞,气宇轩昂的神态,英姿勃发的气度,赵广的出现,让随同北上的一众官员、将领家中眷属纷纷朝看过来,一时羡杀多少女儿的目光。

    赵广看到赵统一副病容,连忙宽慰道:“大哥,你这病可要紧,到了长安之后,我来延请玄晏先生看上一看,或许针灸几次之后,病情就能有好转。”

    赵广的养生之道技能现在只有lv3级,也就是初级阶段,经常的锻炼身体,让自己少生疾病,这一点能够保证。但要想替人治病,实在力有不逮。

    好在关中不比蜀中,人才的储备方面要充足的多。

    玄晏先生,就是魏晋时的名医皇甫谧,雍州安定郡人氏,著名的医学家、史学家,也是东汉名将皇甫嵩的曾孙。

    他被后人称为针灸鼻祖,其著作《针灸甲乙经》也是中国第一部针灸学的专著,前凉的开国君主张轨都曾是他的门生。

    见过了赵统之后,赵广又与张星彩、刘衡见了一面,众目睽睽之下,能够相互看了一眼,已是奢望。

    更多的话,以后自有机会一一细说。

    刘衡小家伙倒是不怕生,见了赵广之后好象还依稀有些记得,赵广接过抱在怀中,小家伙也不闹腾,待抱着骑到马上时,更是欢快的笑了起来。

    一行人且行且说,到达长安的时候,诸葛绪、苏愉等关中名士重臣、文鸯、黄崇、诸葛尚、诸葛诠等年轻一辈的官员、将校也在欢迎队伍中间。

    “想不到,我大汉也有今天!”姜维看着长安城巍峨的城垣影子,再看看眼前人才济济的欢迎人群,不自禁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荀诩也颇有感慨,连声道:“大将军,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丞相北伐中原,收复关中的愿望,在赵广他们这一辈实现了,接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要好好的出一把力,争取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中原光复,大汉再兴的盛景。”

    姜维、荀诩等老人怀念过往,有感而发,马融、范元、杜轸等小一辈则早就冲进了欢迎的人群,马融跑的飞快,一个箭步直接将黄崇、诸葛尚两个损友撞翻在地。

    “伯建、子思,你们这两个不讲道义的家伙,竟然抛下我先来了关中,快说该怎么罚?”马融兴奋的大叫道。

    黄崇呵呵一笑,道:“怎么罚都行,今晚我们三个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诸葛尚脸上微笑,喃喃说道。

    三人抱在一处,一边说着,一边像傻子一样又哈哈大笑起来。

    钟邕远远的站在队伍的后面,眼神中透着羡慕,这样的氛围才是一个团队应该有的,而不是如成都叔父那里,彼此提防算计,彼此勾心斗角。

    不知不觉中,钟邕发现,自己开始心向关中了。

    ——

    新汉武德二年,三月一日。

    大汉关中根据地第二次代表大会在长安召开。

    相比匆匆忙忙应对匈奴入侵的第一次会议,二大出席的人员要齐整的多,最为引人注目的不是刚刚升任骠骑将军的赵广,而是大将军姜维。

    对于这一位有着传奇色彩的名将,文鸯、苏绍、韦皋等小一辈将领、官员以前只是听闻,但却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就算是苏愉、诸葛绪,也仅仅是作为对手打过交道,而不像现在和和气气的坐在了一起。

    捏合这一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广。

    作为会议的发起人,主持人,总报告人,赵广也是当仁不让,在众人面前代表第一届代表大会作总结报告:

    第一份报告:关于根据地军事斗争方面的论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二份报告:关于根据地内政建设方面的规划:《关于关中根据地建设的建议和发展五年规划》。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个题目让姜维等人先是一怔,后又觉得眼前一亮,赵广一个军中武将,文字概括能力近来突飞猛涨,让人着实惊异。

    面对诸葛尚、黄崇、马融等后辈崇敬的眼神,赵广稍有点脸红,这标题一看就是抄袭了老人家的名作,着实对不起他,不过,内容上是赵广自己想出来的。

    “大将军,诸位:下面,由我来做大汉关中根据地的战略态势分析:大家请看沙盘,关中的雍州大部分地区,核心的渭水平原一带现由我军控制,东面的潼蒲一线,我们与魏军的胡奋部隔河相对,西面的秦州一线,我们也与魏军的胡烈部相峙,北面是杂胡聚居之地,刚过去的不久,我们驱逐了南侵的诸胡部落,南面的汉中谷地,现在是少无人烟的隔绝区,我军控制了汉、乐两城以西,魏军控制了东面,总体来说,关中根据地的处境还是比较稳定的。”

    “我们第二个关注的地方:巴蜀。这里是先帝创立基业的地方,但现在,我们只占据了西、南、东三个边角,中腹最为富庶的天府平原,被魏军和依附的豪族武装占领,客观来讲,我们现有的力量,暂时还无法收复这些失地。不过,巴蜀的情况现在又有变化,钟会被司马孚逼迫,有意和我们联合,接下来的何去何从,皇帝和留蜀的朝堂已经在应对,在此不作详述。”

    “第三,魏国和吴国议和的情况。目前,据我们在魏国、吴国的使节、暗间回报,寿春的交接正在进行,魏吴双方的军队已经脱离了战场接触,如果没有特殊的意外,魏吴在东线短期内不会再有大的冲突发生,而我们将要面临魏、吴两国双重的压力。”

    听到赵广分析到这里,姜维的脸色凝重的快要滴出水来,魏吴形成事实上的盟约,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一次。

    结果就是吕蒙白衣渡江偷袭荆州,蜀汉三分天下的大好形势毁于一旦,上将关羽先胜后败,全军覆没。

    也由此,蜀汉从盛到衰,失去了荆州这个争霸中原的支撑点,不得不在秦岭一线进行艰难无比的北伐。

    “所以,各位在为关中根据地建立而感到兴奋的同时,还要有清醒的认识,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我们现在只能饭一口一口吃,地一块一块的占,切不能盲目自大,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赵广冷静的分析着。

    傅佥听到这里,不由得低下头去。

    赵广虽然没有点名,但说的就是他前不久提出的渡河兵发河东的想法,当时,他也是为冯翊一带的百姓惨状所激怒,想着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的也得从匈奴身上找补损失回来。

    “不过,兵发河东虽然暂不可行,但我们也可以派遣小股部队渡河,在河东、河内诸郡活动,刺探敌情、袭扰交通、打击坞堡,建立游击区域,为以后的发展奠定基础。”赵广的声音在傅佥耳边响起,这一次傅佥欣喜的抬起了头。

    敌后游击!

    这不就是他当初从江油关奇袭汉中的那一套吗?

    这个他可有经验,在座诸将中,也唯有魏容、寇林有过假扮流寇的经历,但他们难道还想和他傅佥争一争高下。

    做完第一份报告,赵广将傅佥、魏容、寇林、文鸯等军中将校带到另一处会场,领军作战的细节之事,就由他们这些将领去完善和讨论,他这个文武全才,还有另外一份重要报告要宣读。

    《关于关中根据地建设的建议和发展五年规划》,当荀诩、苏愉、诸葛绪这些治理过地方的官员看到赵广的这一份带着浓浓后世色彩的报告时,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实在是太违和了。

    通篇都是直白的口语,修饰词都找不出几个,压韵什么的更是没有,但内容却是满满的实料,没有半点的虚言。

    “诸位,关中的发展至关重要,是我们大汉生存之本。目前,关中根据地的主要的任务有三个方面:”

    “一是农业的发展。四月中旬至五月中旬,扶风等地上一年播种的小麦即将收割,扶风是我们进入关中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这里也是分田分俘的试验点,粮秣的收获将给我们争取到最大的民心支持,也将给我们未来的发展提供足够的粮食保证。”

    “当然,丰收之后,我们这一年的播种范围要扩大到整个渭水平原,这件事情由诸葛绪老大人负责,杜轸带领着农丞协助.........。”

    “二是手工业发展。其中包括铁坊、木坊和泥坊的扩建,目前,大汉矿业已经开始在乐原、五丈原建立窑场,斜谷水石碳、钒石的开采也逐渐走上正轨,这项事务糜立要多费心,马融协助处理。”

    “在此,我要郑重的提议,凡是愿意加入到大汉矿业发展中来的,我赵广都会大力欢迎,将来的收益分成,不会亏待大家。”

    “我相信,只要我们的地盘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大汉矿业的未来是光明的,前景是广阔的,发财的机会是宝贵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第一百三十章 知行合一

    赵广额头上,开始微微沁出汗来。

    这样传销般的鼓动式陈述,他也只是被朋友欺骗参加过一、二次,而且还是坐在台下的那种,现在他是台上的讲师。

    招商引资气氛的拱托是关键,如果边上还有几个喊口号的,效果会比赵广现在唱独角戏要好的多。

    “君侯,我拿贴已钱入股行不行,就是不多......。”就在赵广快说不下去时,一个脆生生不太自信的声音应答道。

    赵广寻声看去,却见前排的一角,明眉皓齿的诸葛婉瞪着一双乌溜溜的星眸,捏着衣袖,右手举的高高的,不知道握紧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咳咳,咳,婉儿姑娘很好,非常好,你是第一个报名的,放心吧,第一股特别优惠,只象征性收取一点费用,接下来,还有哪一个要参与?”赵广重重的咳了三声,长出了一口气道。

    “还有没有?”

    “没有的话,我赵广吃独食,你们到时候不要眼红。”

    “有了举手,张遵,你要认领多少?”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诸葛婉这小姑娘虽然本钱不多,但眼光着实不错,在她的带领下,张遵、糜立、苏绍等有钱之主一个个的拿出了自己的家当,成为大汉矿业的众多股东之一。

    大汉矿业最后的股权争夺战在吵吵嚷嚷中结束。

    张家力拔头筹,成为除赵广之外的第二大股东,诸葛婉敬陪末座,成为认领额度最小的股东。

    赵广瞧着糜立整理出来的名单,有些哭笑不得。

    张家谁作主,还不是张星彩,这一头一尾,两个女人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矛盾来。

    关中手工业的发展,主要是铁坊、木坊和泥坊。

    铁坊就是打造兵械和铠甲,这相当于大汉的军工企业托拉斯,现在钒钢刀的打造和生产已经逐渐的提上日程,铸剑师按技术入股,工作的劲头空前高涨,马远这个坊头后面跟着学习的徒弟已有上百人之多。

    木坊就是独轮车制作企业,这项工艺难度低,仿造容易,主要还是走量,赵广已经关照木坊按秦朝的标准化工艺流程制作,实现成本的最优化,独轮车的市场主要是关中平原的坞堡,当然,也不排除向关东的魏国倾销。

    泥坊就是水泥制作和道路施工铺设企业,水泥的配方赵广已经严格保密,后世基建大国在道路建设上突飞猛进,就是基建工程领域的技术优势,虽然这种技术秘密早晚会被魏国、吴国所探知,但赵广相信,只要大汉能持续的创新,就能始终走在时代的前列。

    “第三,科学技术的发展。目前主要是发展医学领域,其他方面还需要人才的储备。我们大汉将建立专门的医学院,邀请名医皇甫谧担任院长。主要研究神医华佗、医圣张仲景的著作,并用以临场实践。这项工作非常重要,一旦医学院建成并投入使用,将造福关中数万百姓。”

    “第四,军事人才的培养。重点是军校的创建。我提议,在长安建立大汉陆军学院,我赵广将出任院长,姜大将军任名誉院长,在座的各位将领、校尉,包括参军司的各位参军,既是教员,又是学员,相互取长补短,共同提高。”

    在百忙之中,还要自告奋勇担任陆军学院的院长,赵广这是受了后世那位喜欢微操作的常校长的影响,好在手底下的这些将校对此也没有意见,在他们看来,这院长赵广不当,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姜维这个大将军其实也够当院长的资格,不过,姜维还是推辞了,原因之一是他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原因之二是姜维对九伐中原战役中,两次大败心有愧疚,他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有欠缺,不足以授业解惑。

    另外,还要补充一句,水军学院赵广不是不想建,而是手里头一个可用的将校都没有,这一块是一片空白。

    只能等到以后从吴国忽悠一、二个将领,才有可能把水军学院的架子搭起来。

    在工坊、学院的大门口,赵广还饶有兴趣的让人将“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八个大学嵌刻起来,他要让大汉的年轻人都知道,并且作为座右铭,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其实,在赵广宏大的设想中,大汉的第一个五年规划还不完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落实,但他的精力又实在有限,只能挑几项重点拎一拎,其他的就交给苏绍、马融、黄崇、诸葛尚、诸葛诠等年轻人来完善。

    可怜苏绍、诸葛诠等几位,吟诗作赋的日子自此一去不复还。

    他们撰写的文书,也越来越向赵广在二大上做的两个报告一样,简单直白、通俗易懂,枯燥的让人听了发狂。

    大汉,少了几个诗人、文学家。

    多了几个实干的人。

    长安。

    百废待兴。

    城市建设工程的序幕刚刚拉开。

    按照赵广的设想,仿照唐时长安模样,分工明确的坊里正在规划,负责这一项事务的陈寿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陈寿怎么也没想到,这长安城扩建和改建任务会落到自已头上,但赵广却理由充足的对他说:“承祚,你可知道知行合一的道理,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这没有实践的经验作为基础,你书写的再好,也是水上浮木、空中楼阁,徒被人指责笑话。”

    知行合一。

    赵广的这一句话来自于明代著名的心学家的王阳明,在三国这个时代说出来,是心学流的精髓,杀伤力非同小可,陈寿自诩读书方面少有遗漏,但知行合一却从未听说过。

    “君侯,这是春秋诸子,还是战国百家的学说,我怎么没有看到过?出自哪一家的言论?”陈寿急切的追问道。

    “哈哈,承祚要想知晓,先把这长安城建好再说。”赵广见陈寿上勾,心中不由得大好高兴。

    忽悠一个史学家干实事,做实绩。着实不容易,但瞧着陈寿最近越来越往书呆子方向发展,赵广觉得有必要好好的纠正这一倾向。

    三国的历史,自然有人去记录。

    至于陈寿,还是先提高自己的综合能力,争取跟上关中根据地的发展步伐。

    陈寿被赵广推着往前赶,和他一样痛苦的,还有魏容、寇林、马承等一帮从队率、都伯、军侯升级上来的将校们。

    实战经验他们一个个比谁都丰富。

    但理论却是一摸黑。

    具体这仗为什么这么打,没几个人能讲明白,许多时候,他们还不如参军李球说的清楚,讲的明白。

    这一次,这几位老资格的将校被赵广悉数一网打尽,全部抓捕进了陆军学院,成为大汉长安陆军学院的第一批学员。

    学院的开场白,是赵广厚着脸皮宣读的致词!

    这类的欢迎词,后世网络上抄抄就是一大堆,只要改几个字就行,赵广有系统面板的加成,记忆力方面提高了不少,一篇洋洋洒洒的范文宣读下来,半个时辰还没有结束,让聆听的魏容、寇林等人一个个不自禁的昏昏欲睡起来。

    军事学院开课的第一讲,是大将军姜维主讲。

    姜维的高超军事指挥能力有目共睹,尤其是局部战场的战术方面,可以说炉火纯青,他第一课讲的案例:沓中剑阁回援阻击战。

    这是一场敌我力量悬殊的著名战役。

    蜀汉军队面临的困难,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而姜维的指挥才能,也在这一次战役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幸好,诸葛诠并不喜好军事,没有在陆军学院的学员中,要不然的话,听到自己老父亲被戏弄的团团转,只怕脸上要挂不住。

    在加强将校军事能力培养的同时,赵广开始在关中的县、亭、里三级组建民兵组织,县设都伯一名,领五十人,亭设队率一名,领二十人,里设伍卒一名,领五人。

    赵广这一举措的目的,就是建立军队的预备役队伍,为下一步的根据地扩张和应对可能的敌人作好准备。

    民兵的出现,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逐步的瓦解掉原有的坞堡兵的力量。

    坞堡这种特殊的自卫型民间组织,在五胡十六国时期的北方盛行一时,盛行的主要原因是北方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在躲无可躲的情况下,只能依附大族和豪族为私奴、田奴。

    后来在北魏时发展为宗主都督制的地方基层组织形式,朝廷承认宗主的既有利益为合法,任命他们为宗主,以督护百姓。

    宗主督护制对维护基层治安、保护辖地内民众安全有一定作用,例如在魏吴交锋激烈的江淮一带,雷绪、陈兰等宗族豪帅势力曾经盛极一时,成为左右战局的重要棋子。

    一些实力强大的坞堡,可以调动的力量足有数千人之多,一般性的小型流民武装根本不敢和大型坞堡相抗衡。

    具体的情况,不耐看史书文言文的,可以在起点看《汉鼎余烟》这本书,写的很是详细,研究的也很透彻。

    当然,坞堡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

    不好之处就是尾大不掉,当坞堡大族的利益诉求和朝廷不一致时,双方就会爆发矛盾和冲突,就眼下来说,赵广需要的是一个统一的、能够坚决贯彻他意图的关中,而不是四分五裂、各怀心思的关中。

    拉拢苏氏、韦氏坞堡是第一步,清剿顽固不听号令的地方坞堡是第二步,组织民兵武装是第三步,三步棋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人物的命运

    就在赵广等人一点点的努力中,关中从战乱中开始恢复,这一建设的过程远比破坏要来得艰辛的多。

    槐里南。

    杨庄,渭水畔的一处新垦庄园。

    灌溉渠流经的一处向阳的肥田里,李辅弯着腰,奋力的将前面的麦杆收拢住,然后用刚刚从槐里铁坊领到的铁制镰刀在根部一划,金黄饱满的麦穗立时充盈了他的眼睛。

    “这小麦的耕种之术,虽然书上有记载,但像这样亲手体验,还是第一次,就是腰弯着太累了,实在吃不消。”李辅的脸上淌着汗珠,擦了一把后喃喃自语。

    自从汉中败仗之后,他就和荀恺一起,成为了蜀军,不,汉军的俘虏,本想着怎么也是魏国大将的身份,基本的优待总会有的。

    谁料想,赵广从头到尾,就没把他们两个放在心上,和普通的俘虏一样,在分田分俘之后,李辅就被发落到了杨庄这处新建的村庄上。

    劳作虽然很累,但李辅还是很庆幸,他并不是这田奴中最累的,最累的是最近陆陆续续被俘虏有劣迹的流寇们。

    随着关中的安定,一支支流民武装被收编,老实愿意耕种的流民被编练入户,不愿意种田吃苦的被汉军围剿,然后成为了新加入的田奴。

    相比新人,李辅现在是杨庄的老人了,这个庄子原先是废弃的村子,后来汉军中一个从陇上来的姓杨的军侯建立的,不过,在固原战事后,杨军侯战死,他的田地由妻儿继承。

    军功授田。

    这种先秦时奖励农耕的政策,重新在关中根据地施行推广,同时,为了加强对人口流动的管理,赵广启用了隋唐初期行之有效的乡亭管理体制:三长制。

    三长制顾名思义,即五家立一邻长,五邻立一里长,五里立一党长。三长制职责是检查户口、监督耕作、征收租调、征发徭役和兵役。

    这一制度的意义在于抑制豪强隐匿户口和逃避租调徭役,直接控制最为基层的政权组织。

    在田奴中,李辅因为被俘的时间早,表现还算不错,已经从地位最为低下的普奴,升为管理五个新奴的奴头。

    奴头再往上,只要表现的好,三年之后就是平民的身份,空闲的时候,李辅也会想起以前在军中为将时的情形。

    不管是在孟达的手底下,还是在魏国为将,那时候的李辅,虽然军职并不是很高,但最后能做到前将军,也算是不错了。

    如今,这一切都已和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李辅觉得,他这后半辈子,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渭水畔有一块田地,娶一个女人,生三、五个儿女。

    至于说逃跑,李辅是万万不敢作此想的,因为前不久,一心一意想要逃回魏国的荀恺死了,就死在李辅的眼前。

    荀恺也在作死。

    在农忙季节,居然鼓动一些田奴,要发动暴乱。结果被无情镇压,杀死荀恺的,是那个腿有些残疾的龙门宁都伯,名字李辅还记得:苏唐。

    苏唐的腿伤,是在随同赵广追剿入侵的杂胡时落下的,大风大浪大阵仗都没有受伤的他,不想在一次小规模的追袭战中,被一名只有十二、三岁的铁弗部落小儿给伤了。

    行动不便。

    是行军打仗的致命伤,苏唐在无奈之下,只能申请退出军队,对于象苏唐这样经验丰富,又对大汉忠心耿耿的基层将校,赵广自然不会亏待。

    回到龙门的苏唐,当起了龙门的县尉,职务上与军侯相比,要高了半级,实际的权力和轻松程度上,也要比虎步营时省力不少。

    李辅所在的杨庄,实际上的主人是杨方的妻儿,苏唐因老友的关系,时不时会来看看,很不幸,荀恺逃跑时选的时间不对,正好撞到了苏唐来的当口。

    司马家的虎子。

    在无声无息中死去。

    在历史上,荀恺其实也没有多么光彩的事迹,相反,倒是与他同名的后辈荀凯荀道明,在灭吴的战事中有所作为,被时人称为“京都三明”之一。

    李辅渐渐习惯了关中的生活,假以时日,他的子孙会和关中的许许多多流民后代一样,成为大汉的一份子。

    安稳的关中、动荡的蜀中。

    天下风云变幻,让人无法猜度,也无法摸清头绪。

    成都曾经是蜀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也是众多流民逃亡的首选,但在三、四月份,情况大不一样,监军卫瓘、太守谯周颁布了严苟的流民收治法令。

    受这一法令影响,成都城内,外来的流民纷纷被驱逐,街市上除了少数的本地乞丐外,已经见不到成群结队的流民队伍。

    在锦里的一角,巷尾墙角的黑暗之中,一个老年乞丐瞪着浑浊的眼睛盯着织坊上的“谯”字招牌。

    马大,谯周的老熟人,又回到了成都。

    大半年前,接了谯周这位潜鱼大人的指令后,马大混在官员仆从之中到了临邛,又好不容易混进赵统的府上做了一个仆奴。

    有了苏织娘这个女人之后,马大做事也不再冲动,就在他苦苦找寻机会的时候,蜀国朝堂做出了北上的决定,包括赵统在内的许多官员,都开始收拾东西、遣散仆奴,轻装前往关中。

    马大被辞了,他本想着找谯周交了差事,再寻了苏织娘好好过日子。

    谁知到相好苏织娘的住处和织坊一看,已经找不到人影,再一询问,原来苏织娘已经被贾充带回了北方。

    锦里的织坊已经全面停工,贾充已经早早的在邺都选好了地方,等到苏织娘这样手艺精熟的技术人员一到,来年春天新织坊开工织锦,到时魏国自产的锦锻将大规模的上市,反销蜀地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财帛,谁不喜欢,贾充是个务实的人,远道而来蜀中一次,当然要带点好处回去。这也是他和钟会这样养望自重的名士合不到一处的原因。

    这些天来,马大在成都城中游荡,行尸走肉般就像一个随时会倒下的木头。

    北方来的魏人走了,不仅带走了他们掳掠的财帛,还带着了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人。

    “织娘,织娘?”马大嘴里喃喃自语。

    昨天他去了一趟学宫,想向谯周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把苏织娘要回来,但他根本见不到谯周的面,现在的谯大儒,地位已经大不一样。

    有钟会、卫瓘的支持,谯周在蜀中如鱼得水,谯氏的财富也象气球一样飞快的膨胀起来。

    名声,谯周要。

    财帛,谯家也要。

    “什么大儒,骗子,总有一天,我马大也不是好惹的,我要揭发你谯周魏间的真面目。”马大在黑暗中盯着谯周远去的身影,恨恨的低骂道。

    “谁是魏间?你说是谯太守?”一个声音幽幽在马大耳边响起。

    随后,马大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脖颈处一痛即昏了过去。

    句安觉得今天可以去赌坊来几把,本来内急跑到巷尾小解,等到快好了时,却听到一个老乞丐说什么谯周是魏间?

    谯周是什么人。

    是蜀中的大儒,这样的人是魏国的间作,这真让人意想不到。

    要是这老乞说的真切的话,那他就立下大功了。

    在投靠了赵广之后,句安甚有些不好意思,离间贾充与钟会的关系方面,他虽然有过几次机会,但真正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因为怕暴露,他也不敢说更多过激的话。

    要是再不立下功劳的话,句安觉得等到魏军从蜀中一撤走,他这个蜀奸的下场将会非常的悲惨,而为了有一个清白的机会,他必须立功,而且还要立大功。

    这就是他最近在钟会府门外转悠的原因,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天上掉下了个马大。

    见马大醒来,句安从怀中取出一块金饼,问道:“说吧,谯周是魏间,刚才我可是听见了,有什么证据,都说说。”

    马大朝金饼贪焚的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吐沫,说道:“我要是说了,这金饼给我,不,再给我二个。”

    句安冷哼一声,又从怀中取出二个同样的金饼,放在马大面前,道:“三个,都是你的了,要是说假话,你明白什么下场。”

    马大现在落魄之极,莫说三个金饼,就是三个大钱都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他咳了一声,道:“城中锦里的织坊内,有一个墙洞,那里藏着谯周和魏人之间的书信,是我以前从学宫偷出来的,藏在那里,不会有错。”

    句安见马大说的有板有眼,心中已经信了七分。

    怕马大说假话,句安又仔仔细细的询问了马大的来历。

    马大此时已是只求苟活,面对凶神恶煞般模样的句安,遂将江油关火焚太守府、杀死李夫人、试图刺杀赵家人等事情一一道出。

    句安越听越是心惊,没有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老乞,身上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他不敢怠慢拎着马大到了谯家的织坊。

    在拿到谯周通敌的证据之后,句安察看无误之后,即一刀结果了马大的性命,尸体直接扔进了锦水之中。

    马大身上,人命累累,死不足惜。

    谯周这个假大儒,也总有一天,会露出他的真面目。

第一百三十二章 蜀中大乱

    先降魏,又暗中投汉。

    句安的经历之复杂,与夏侯霸相差无几。

    此时的他,除了赵广之外,已经信不过任何人,包括皇帝刘谌在内。

    拿到谯周通敌的证据之外,句安即借口巡查出了成都,带着手下的板荡蛮兵往汉中而去。

    日渐腐化的魏军将校,战斗力已经急速下降,看到凶悍的板荡蛮兵路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任由句安经过也无人阻拦。

    等到了汉军驻防区域,句安拿出先前赵广给予的信物,经过了司闻曹人员的核证,终于被放行前往长安。

    终于又踏上插着汉旗的国土,句安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他最怕信物无效,那他就算手里有谯周通敌的证据,也找不到人来为他洗白。

    赵广从一介军侯,升任新汉的骠骑将军,这飞速上升的势头,让句安羡慕不已,对忐忑不安的句安来说,赵广就是最大的依靠,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死心塌地的投靠过去。

    从句安处得到谯周是魏国暗间的证据,赵广心中对成都的局势变化更是担忧,钟会还是太自大了些,他以为手底下的将领、文官一个个都是铁杆的忠实小弟,他钟会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实在是太过于天真了。

    赵广获得巴蜀消息的来源,当然不会只有句安这一处。

    滞留长安的钟邕也在不时的向赵广这边传递有价值的情报。

    钟邕在长安已经快二个月,从开始时的充满信心,到后来的如座针毡,钟邕觉得自己已经快不能呼吸了,叔父钟会好几次来信询问,与赵广会面的情况,钟邕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广的面他倒是见过,但几次都是在公共的酒宴或者欢迎场所,这种情况,就像后世电视、网络上看到了领导,你认识领导,但领导不认识你。

    钟邕要找一个机会。

    思来想去,他最后求到了苏愉头上。

    苏家是关中世家,钟邕的祖父钟也长期坐镇关中长安,有过一面之识,而最为重要的是,苏家现在面临着很大的竞争压力。

    在蜀中各家没有到关中之前,苏愉、苏绍可以说地位举足轻重,坞堡力量是赵广必须依靠的一支重要力量,但在姜维他们到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三长制和组建民兵队伍等制度的出现,虽然还不会影响到苏家的发展,但缺少了坞堡力量的支撑,苏家要想维持现有的地位,还需要有更好的表现才行。

    历史上,苏家的起势要到北周时期,苏绰向宇文泰提出了用科举制代替九品中正制的人才录用主张,为隋唐科举制度的盛行奠定了基础。

    这个苏绰还有一个著名的“反贪对”,也可以叫做苏绰定律,通俗来讲就是用贪官来反贪官,很有意思。

    苏愉忐忑不安的向赵广陈说钟邕急着求见,钟会在巴蜀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如果再不施以援手的话,恐怕巴蜀将有大乱。

    其实,赵广近日只要有空,也经常和姜维一起商讨巴蜀当前的情形。

    就关中汉军自身的情况来说,经过二个多月的休养生息,粮秣丰收、军队整训、预备兵员得到补充之后,粮食兵械储备、各部兵力配备等都已经达到了较为理想的状态。

    遣一支兵马往蜀中并无多大的问题,但关键是什么时候进兵,谁来领兵,进蜀之后如何处理好刘谌、钟会,还有司马孚这三方的关系。

    司马孚这边好处理,本身就是敌对关系,只要打败了魏军就可以,难的是钟会这一支军,成份太过复杂,就如丘建这样的魏将,如果不反钟会,那就是友军关系,打又不能打,信又信不过,万一他在背后捅你一刀,那就得不偿失了。

    另外,从赵广这边来讲,卫将军霍弋督巴、蜀诸军事,按照各自的职能分工,在刘谌和霍弋没有要求救援之前,赵广也不好把兵派过去。

    这就是为人臣属的权力限制,不像皇帝,想要打哪儿就打哪儿。

    赵广低调的在关中积蓄实力。

    司马孚在阆中也一直按兵不动。

    钟会不知司马孚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加的提心吊胆,只能命令卫、谯等人加强对军队将领的管控。

    高压政策,在短时间内能起到作用,但时间一长,问题就来了。

    钟会拉拢将领的手段,主要是送女人,送田地、送财帛,这些手段作用是腐化,而现在严密的管控,让魏军将领享受不到这些带来的好处,他们对钟会的怨气也在慢慢累积。

    丘建最近很烦。

    烦的是他新纳的小妾是巴西人氏,因为老父过世,必须要回家一趟,这本来不算个事,巴西也是在魏军的控制之下。

    但现在,钟会已经下令,麾下将领严禁前往巴西,丘建扭不过家中美妾的纠缠,暗暗去了一趟阆中,结果被司马孚等了个正着。

    一番说辞之后,原是胡烈部下、心志不坚的丘建答应,暗中投靠司马孚这一方,待时机成熟,即起兵反了钟会。

    新汉武德二年,四月二日。

    魏国司徒钟会与新汉卫将军霍弋在雒城会面,商讨两军合盟之事,不想钟会手下大将丘建突然举兵作乱,钟会措不及防,想要反抗结果被乱箭射杀。

    文人造反,三年不成。

    钟会向来自负,行军打仗连铠甲都不穿戴,箭矢及身已是躲闪不及。

    霍弋虽然也被乱箭射中,但好歹他还有盔甲在身,在危急关头,领着亲卒杀将而出,急向临邛方向突围,路上幸被降魏的句安所救。

    等到了临邛,霍弋已经是身受重伤,几不能言,老将张翼得知霍弋中伏,不由得顿足捶胸,直叹当初不该排挤姜维、赵广等人。

    新汉朝中派别有这么几个,像张翼这样基本保持中立的,也有不少,对于刘谌、霍弋想要争权的想法,张翼从内心来讲,是不赞成的,这新汉朝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张翼也是一清二楚,看的明明白白。

    常言道:功高震主。

    要排挤功臣的话,那也要等天下一统,将魏、吴等敌国势力打败了才行,现在新汉才刚刚有了点复兴的苗头,刘谌就这般急不可待,着实让原本对刘谌很看好的张翼感到失望。

    对一个人的了解。

    除了察其言外,还要观其行。

    沉浸在获得权力喜悦中的刘谌,还没有发现他已经和新汉朝中的众多将领、官员越行越远。

    霍弋不能理事,而当初一心支持霍弋的刘谌也慌了手脚,当张翼和句安提出趁着魏军内乱、成都空虚的当口,迅速举兵东进,收复成都时,刘谌却犹豫了。

    成都是那么好打的吗?

    会不会是魏军设下的圈套,等着刘谌他们去自投罗网,就象这一次雒城的和谈一样,本来没有什么事情,结果却是惨烈结局。

    “要不,给大将军、骠骑将军去信,听听他们的意见?”当着宗预、张翼等老臣的面,刘谌支支吾吾,终于承认自己当初决定错误了。

    宗预这些天一直在府中歇息,这倒不是他不想理事,而是脾气太刚烈,刘谌先前还忍耐,在有了霍弋等人之后,就对宗预没有了好脸色。

    听到刘谌这么一推托,宗预顿足怒道:“先帝当年新野兵败,不得已避居江夏,犹不坠复兴之志,如今钟会已死,魏军大乱,正是我军收复蜀中的大好时机,要是错过了,等司马孚老贼从阆中兵到,则形势将大不利矣。”

    刘谌被宗预这么一骂,一张脸涨的通红,但让他承认自己错了,又着实没有脸面,无奈之下,刘谌借口要去看望霍弋的病情,扔下宗预、张翼等人一走了之。

    “可惜这大好的形势,就这样耽误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和大将军一起北上关中,也好过在临邛受这等闲气。”宗预冷哼一声,气冲冲的带着费承、董允等几个亲信官员出门而去。

    缺了赵广这个核心人物。

    新汉朝的架子无形中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这就像五马拉车,朝着不同的方向使力,结果就是四分五裂。

    丘建反叛,钟会身死。

    等待中的司马孚大喜过望,蓄谋许久的计划终于开花结果,早就等在巴西和蜀郡交界处的杜预得到命令,迅速的率军西进。

    钟会的部队本来就是魏军一支,杜预稍一劝降,即纷纷归顺,卫瓘在钟会死后约束诸部,等到杜预一到,卫伯玉马上摇身一变,成为平定钟会之乱的功臣。

    谯周这个太守比卫瓘还要投靠的早,本就是魏国暗间的他,甚至根本不需要作出什么选择,因为他本来就是。

    拿下成都的杜预,在得知霍弋重伤的消息后,根本不给新汉喘息的机会,即率大军向临邛进攻,张翼率本部一万余将士迎战,结果接连败仗,损兵七千余,无奈只得向北沿涪城方向撤退。

    已经六神无主的刘谌此时得知张翼败报,终于鼓起了最后的勇气,带着伤重的霍弋等一干亲信向汉嘉、安南方向逃窜。

    这一回,他没有选择和张翼一起往北,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再无脸面去见姜维、赵广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先锋文鸯

    新汉在巴蜀遭遇挫折。

    消息传到长安,朝中一众将领、官员一片大哗。

    前些日子,由于接二连三的胜利,他们渐渐的已经习惯了听到好的消息,现在却突然发现,原来敌众我寡的局面并没有根本性扭转。

    与原先的那个蜀汉相比,他们拥有的,只不过多个一个赵广而已。

    慢慢的,一个又一个,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骠骑将军赵广的府上,想要向这个心目中的英雄寻求新汉还有没有复兴的希望。

    前厅。

    一个巨大的沙盘已经在参军司的紧急赶工下完成,李球急的嘴角起泡,他怎么也没想到,有关中大捷在前,后方的蜀中会有这般惨败。

    “君侯,大将军及留守长安的各位将领、重臣已经赶到!”

    “马上议事,快!”赵广厉声下令。

    当赵广走进议事前厅的时候,姜维、张绍、张遵、陈同、文鸯、文虎、句安等已经等在那里,傅佥、魏容则因在东、西两线镇守原因,一时无法脱身。

    “大将军,各位将领,我这里长话短说,陛下和卫将军在临邛兵败,目前去向不明,右将军接战不利,正在率部向汉中一带撤退,我们现在要迅速组织一支人马,兵发蜀中重新稳定蜀西的防线,同时,还要争取与南中、永安联系上,否则的话,大汉在巴蜀的基业就完了。”

    赵广声音低沉,简单的向姜维等人介绍蜀中的变局,听到赵广这里肯定的消息,前来的诸将、官员个个沉默无语,气氛压抑得就像乌云遮日一般。

    “嘿,这怎么搞的,我们离开时还是好好的,只要稳扎稳打不冒险进攻,怎么会招致大败?”张遵恨恨道。

    他虽然不怎么懂军事,但基本的战略态势还是能看得清楚的,况且,赵广前些天也作了巴蜀形势的分析,讲的也是浅显易懂。

    姜维脸上冷峻,摆手制止张遵的报怨,道:“好了,谁的错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商议的是派兵入蜀的事情,这件事越早越好,晚了一旦张翼在汉中又败,则我军有可能再无入蜀的机会。”

    赵广点头,道:“大将军,刚才我已思量了一番,长安一带,汉军兵力约有一万余人,后续调集坞堡兵、民兵还可补充兵力万人,这样,我率前军先行南下,大将军在关中坐镇,防备东西方向魏军的进攻,如此可好。”

    姜维想了想,扫视众人道:“攻坚拔寨,元忠胜我甚多,前军各部组成,在座诸位,可有哪一位自告奋勇出战?”

    未等姜维话音刚落,文鸯已是豁然站起,朗声道:“大将军,君侯,文某兄弟自投汉以后,寸功未立,今日请战,不知准否?”

    赵广与姜维相视一笑,傅佥、魏容等倚重的将领,皆不在长安,赵广其实早就将目光盯在了文鸯、文虎身上。

    “文将军,此战非同小可,昔日钟会入蜀,被我大汉挡在汉中不得前进,今日虽有张老将军所部接应,但若是怠慢了时机,等司马孚、杜预安定了蜀西,则我军长途奔袭又徒劳无功,只怕还会连累关中的存亡。”赵广郑重的嘱托道。

    文鸯、文虎见赵广没有反对他们出战,心中已是兴奋不已,连忙道:“君侯放心,我部虽然只有二千余将士,但皆是同甘共苦的生死之交,此番我军若为先登,当为君侯打开入蜀之门。”

    “好,李球,给诸葛尚、黄崇两人下令,让他们随文氏兄弟一同出征,其余将领,各自下去准备,听候骠骑将军府的命令。”

    战事的动员令飞快的下达。

    文鸯一部在领令之后,连夜就拔营向褒斜道而去,对其他部队来说,可能还要等一等,看一看,装备兵械再检查一次,文鸯部则根本不需要这些,他们等候的已经太久了。

    赵广紧急下令,驻守在冯翊西的无当营张护雄部、劲弩营陈同部向斜峪关缔结,与原本在褒斜道守卫的王含部汇合,三部人马合计一万二千余人,在五丈原誓师出征。

    兵贵神速。

    文鸯、文虎沿褒斜水向南,沿途有汉军的围督补给,仅用了十余日,就进抵汉中的乐城,在这里与张翼撤退回来的部队会合。

    两军合计人马约有五千余人,按张翼的想法,五千人还是不多,应当再等一等,最好是赵广的主力到达之后,再行进攻。

    文鸯与黄崇、诸葛尚一路之上,早就商量妥当,葭萌关是汉中入蜀最为重要的隘口,必须在第一时间拿下。

    现在,杜预还在向南追击刘谌,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稍纵即逝的大好机会,万万不可迟疑。

    “老将军,你部且在后观战,待我兄弟在前,乘隙取了葭萌关。”文鸯头盔上的红缨一阵晃动,不等张翼回复,即命令各部加快行军速度。

    文鸯、文虎、黄崇、诸葛尚,张翼看着一个个生龙活虎经过自己身边的年轻将领,猛然间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

    做事瞻前顾后,缺少了冲劲。

    就算那天劝谏刘谌兵进成都,也只是提了一句,见刘谌没有答应,就没有再坚持。

    要是换了赵广的话,会怎么做?

    张翼可以猜得到,赵广肯定会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这句话来回复刘谌的错误命令。

    不出文鸯、黄崇的料想,文鸯这头猛虎一杀到,杜预派过来的裨将被文鸯一个照面,就直接一锏拍死在关隘前的壕沟内,血淋淋的场面让人看了呕吐不止。

    “文鸯在此,还不快快开关。”文鸯跃马举着滴血的三棱牛角锏,朝着关上大喝。

    魏军守卫葭萌关的部队,大部分是以前钟会所部的那些腐化杂兵,他们不管是谁来,都是一种选择: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只稍一会儿,关隘上已是降旗挂起,汉军在文鸯、文虎的率领下,冲过葭萌关继续向梓潼方向猛打猛冲。

    什么战术,什么伏击。

    文鸯根本就不需要,杜预已经南下汉嘉,守卫成都的是叛将丘建,其人以前可以称得上是勇猛,但现在不过是一只吓破了胆的猴子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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