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以退为进
在收编句安的板荡蛮兵之后,赵广与句安确定联络的方式,即率陈同一部从充国向犍为郡、汉嘉郡一带横扫过去。
这一带的豪族私藏人口、逃避征税、时不时的还鼓动流民反抗朝廷号令,加强对豪族的打击力度,正好可以补充辎重的不足,也能为广都盐井的扩大开采提供必要的劳力。
赵广这次用兵的目的地,先秦蜀郡三城之一的临邛,这里城池是蜀中炼铁业和酿酒业的中心,西汉时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地方。
汶山脚下,公孙城。
赵广刚一到达这里,就立马感觉到了属性面板的异常。
姓名:赵广。
武力值:85。(俘虏句安无加成,可能是句安武力值太低,无法达到升级要求。)
内政值:50。
声望值:16。(+1,说服句安归正,加成1个点。)
技能值:6。(养生之道,百鸟朝凤枪,天眼地图,寻宝探矿、明察秋毫、统帅千军)。
养生之道:lv3。
百鸟朝凤枪:lv9。
天眼地图:lv4。
寻宝探矿:lv6。(+2,广都盐井加成1个点,临邛的汶山铁矿加成1个点。)
明察秋毫:lv3。(+1,及时发现庞会的暗招提升1级。)
统帅千军:lv3。
声望值的加成,并不让赵广感到意外,1个点也只是聊胜于无,或许等到句安传递来有价值的情报,加点的情况才会大幅提升。
让赵广心喜的是许久不变的寻宝探矿技能,连跳了2级,达到了6级水平,盐和铁都是古代的重要战略物资,有了这两样,赵广才有和魏军长久对峙的资本。
就在赵广扫荡蜀郡西部的同时,成都却传来魏使山涛入城、刘禅宣诏正式退位的消息,这让赵广及忠于蜀汉的臣属们对刘禅彻底失望。
原本赵广还觉得,刘禅投降也是迫不得已,只要看到蜀汉有逆转的机会,刘禅应该会有坚持下去的毅力,但现在来看,他高估了刘阿斗的“顽强”。
阿斗,不是谁想扶就能扶得起来的。
魏咸熙二年,五月中。
元帝曹奂在邺城得到刘禅请降的消息,为表彰司马昭的大功,即命晋公司马昭以相国身份统摄朝政,待再灭了吴国之后,再加封司马昭为晋王。
五月二十一日。魏国使者大鸿胪山涛在魏将胡渊的保护下,从成都太城的北门进入城内,随后入驻天府旧宫。
胡渊麾下五百魏军入成都,这部分魏军迅速的控制了锦宫、旧宫及太子、诸王府邸,由于兵力不足,对朝中重要官员的住所由黄皓的乌合之众代为监控。
等到请降仪式完成,魏军大部将正式进城,到时成都的控制权真正易手,蜀汉也就不复存在。
山涛的到来,让谯周分外的高兴,相比武夫一个的胡烈,象山涛这样有名望的人,行事肯定要有章法的多,起码不会滥杀无辜。
“陈同,你部驻守临邛,汶山的铁矿、城内的冶铁坊、酿酒坊,都给我看好了,等我从涪城回来,我们再来谋划临邛的发展。”鉴于形势发生变化,赵广想了又想,最后决定速速回转重镇涪城,召集麾下官员、将校紧急商讨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复兴大汉,是目前不愿投降魏国的臣属将领的愿望,眼下赵广准备扛起的也是复汉的旗号,至于另打旗号,自主发展,兵力微弱,威望不够,赵广真这么做的话,估计手底下的人会跑个精光。
新皇是谁?很关键。
赵广不想立一个野心勃勃,只会抓权弄权内斗的白眼狼皇帝,万一到时候赵广在前方拼杀,后方却被新皇挖墙脚,反咬你一口,岳飞、张居正那样的悲剧历史上都有记录。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听听陈寿、李球、荀诩这些时代的名人谏言,对赵广来说,很有必要。
此次以翎军将军身份召集议事,除陈同领一军驻临邛、关彝率一军留守郫县、寇林领伤营在江油关休整外,陈寿、李球、荀诩、荀正、魏容、马承、陈同、牵弘、糜立、范元、简平、杜轸等赵广一系重要将校悉数到齐。
张家也派遣张遵为代表全程与会,刘禅放弃皇帝位置,张星彩并没有,她的皇后身份依旧得到蜀汉朝臣的认可。
不过,张家和赵广相互之间的关系,也由上下级变成了相互合作,缺少强有力的军权支撑,张家也就只剩下了后党这个名头。
其中,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荀诩这个前丞相府司闻道的老人,正式开始为赵广出谋划策,有了他的参赞,让赵广有了在更大范围内考虑时局的基础。
议事开始,荀诩作为谋臣之首,第一个发言:“将军,陛下,噢不,刘禅已意投降,大汉不能没有皇帝,当务之急,我等应尽快的择一明主,行拥立之功,举复汉大旗,如此,号令大汉诸郡、县兵马,方为上策。”荀诩人老成精,对蜀汉当前纷乱的局势看得很清楚。
“荀公说的在理,此事重大,我意待皇后来了再作定夺。”赵广点了点头,荀诩的话说的在理,拥立新皇确是急所。
按理说,太子刘璿应是首选,但其能力行不行,如北地王刘谌等王爷是不是更合适,赵广还想听听张星彩的建议,毕竟,她这个皇后对刘汉皇室的情况最为清楚。
当然,目前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把刘禅给供起来,当一个有名无权的太上皇,而真正的皇帝,则从刘备的子孙里面挑一个有能力的来当皇帝。
陈寿愁眉苦脸,道:“成都城内,屑小横行,盗抢四起,我担心若是再拖延下去,城中恐有战乱。”
说到此处,陈寿还专门朝糜立看了一眼,其他家还好,糜家资财最多,早就被黄皓给盯上了,如果拖延下去,魏军一旦进城,糜家将遭灭顶之灾。
糜立脸色一变,家大业大,搬迁对小门小户来说不算什么,对他家来说,那是伤筋动骨的事情,更何况,糜家也不是他一个小辈能作得了主的。
在明察秋毫技能作用下,赵广早把糜立脸色变化看在眼里。
“糜家在成都的资财虽然不可能全部搬走,但可以先就地隐藏起来,魏军不可能长期占领成都的,我们总有一天会夺回它。”赵广拍了拍糜立肩膀,安慰道。
广都盐井的开采,让赵广初步缓解了补给的压力,这其中糜立居功至伟,现在,赵广手底下,冲锋陷阵的将校有好几个,但主管辎重、后勤这一块的,除了糜立,也就杜轸还勉强打个下手。
“在座各位的亲人,还没有撤离成都的,请荀公多多费心,立即动身不得拖延。如果力有不逮,就请张侍中那里给予护送。要是还不行的话,荀公就去镇西宗大将军府上,以宗大将军的声望、丞相党的力量,找一条出城的路还是可以保证的。”赵广想了想,冲着荀诩郑重的一拱手,吩咐道。
时势不同,对策也不一样。
一味的死拼并不可取,暂时撤出成都,积累抵抗的力量,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举复汉大旗,是当下最佳的对策。
第四十三章 诸葛大败
蜀汉朝议既定,一场纷争结束。
在刘禅和樊建、卻正等众臣属看来,随着蜀军在西线的胜利,魏军后续乏力,这一场蜀魏之间的战事即将结束,接下来就是坐下来谈判的时候了。
却不想在阆中战场,魏蜀交锋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诸葛瞻信心满满,率军东进想要欺凌一下米仓道入蜀的魏军,他却不知,魏军这一路的兵力虽然少,但将领配备绝对一流。
王濬,冲破东吴铁锁横江的那位,灭吴的头功要记在他头上。
胡烈,曹魏卫将军胡遵之子,胡遵与王昶、毌丘俭并称“曹魏三征”,胡烈这些年北讨公孙渊、南征诸葛诞,立下赫赫战功无数。
胡渊,十八岁少年将领,以勇猛著名,历史上胡渊在钟会自立时,率军将成都杀了一个血流成河,钟会、姜维、廖化、张翼及太子刘璿等俱被杀死,足可以用“人屠”两个字来形容这人。
庞会,名将庞德的儿子,是魏军中有名的骁将,要不是其性情偏激,睚眦必报,早就独领一军成为主将了。
碰上这四位猛人,诸葛瞻还有信心取胜,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魏咸熙二年,蜀炎兴二年,四月间。
司马昭任命王濬为巴西太守,郡治设在阆中,魏国巴西郡下辖阆中、南充国、西充国、安汉等四个县。
同时,魏军胡烈部在扫荡了阎宇的残部之后,即在阆中一带休整,一方面就地解决粮秣辎重,另一方面派遣降将句安联络板荡蛮,以图长期占领巴西。
句安是巴西郡汉昌人,其家族在汉昌是大族,蜀汉左将军句扶就是句安的族叔,只不过两人血缘关系较淡。
延熙十二年(公元249年)秋,句安担任牙门将,跟随大将军姜维伐魏,被魏将郭淮、陈泰围困于麹山,句安困守孤城遂投降。
有了句安这个地头蛇的帮忙,魏军在与蜀军的交战中有了地利、人和的优势。
四月十九日,王濬遣奋威将军胡烈、中尉将军庞会、奋武校尉胡渊领七千将兵西征,降将句安也联络板荡蛮兵一千余人助战。
行都护、卫将军诸葛瞻领兵二万六千人于阆水布阵,面对魏军的变化,诸葛瞻盲然不知,他在未察明敌方战力的情况下,自持兵力优势打起了呆仗。
当日晨,魏军先登一千人在小将胡渊的率领下,强渡阆水。
这时,尚书郎黄崇急谏诸葛瞻当半渡击之,然而,诸葛瞻却以魏军主力尚在对岸,此时出击成果寥寥为由,拒绝了黄崇的建议。
等胡渊登岸后,诸葛瞻才令其子诸葛尚领一军进攻,试图凭借兵力上的优势一举吃掉胡渊这支孤军,却不想,别号鹞鸱的胡渊勇猛异常,率魏军精锐猛冲猛打,反将诸葛尚打得大败。
与不知陷阵多少回的胡渊相比,诸葛尚才是个初上阵的新手,如何能敌?
胡烈见魏军先锋告捷,即与庞会一起,领主力六千余众、板荡蛮兵千人渡水跟进。
胡烈和庞会的部队久经战阵。大多兵卒追随其父胡遵征讨过辽东公孙渊,又参与了魏国和东吴的东关大战,魏军人数虽比蜀军少了三分之一,但战斗力却是强了不止三倍。
等到魏军主力渡水杀来,主帅诸葛瞻调度失控,麾下将校进退不知,面对混乱的场面,蜀军上下一时惊惶失措。
这支蜀军编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与那些征发的青壮不同,蜀军中的部曲、豪族私兵虽然个人能力不错,但配合上实在太差,至于指挥上,更不用提了。
谁听谁的。
都是给大官做保镖的,凭啥你就比我高一级。
双方激战半个时辰后,魏将庞会率一支骑兵向诸葛瞻的大纛疾攻,诸葛瞻大怒之下,亲自挺枪迎上。
斩杀这员嚣张的魏将,提振军中士气。
诸葛瞻想法很美好,结果很悲摧,庞会作战经验丰富,见蜀军主帅旗帜向前移动,立即下令本部且战且撤,两翼骑兵则稍稍的压了上去。
弯月阵!
或者也叫劫月阵。
诸葛瞻要是不明所以,只顾着冲向庞会,那就可能陷入魏军的重围之中。
“快,冲上去,谁与吾取了庞会的人头。”诸葛瞻见魏军不支,兴奋的叫喊起来。
蜀军中军将校听到主将呼喊,立时热血上涌,越发争先恐后向庞会旌旗处跑去,却不知此时,魏军左路胡渊、右路句安已经悄然掩杀了上来。
蜀军中军本来驻扎在高处,四面战况看的清楚,待诸葛瞻陷入庞会的圈套之后,视野一下受阻,蜀军调度渐渐失控。
诸葛瞻的武力一般,多为花架子,在成都被人让着,自是难有敌手,到了战场上,仅五个回合,即被经验丰富的庞会虚晃一招,一刀削落马下。
主将身死,将卒群龙无首,先锋诸葛尚被胡渊死死缠住,不得脱身,幸好尚书令黄崇在远处看得真切,忙带了一支弩兵前来搭救。
救出诸葛尚后,黄崇临时接替指挥,待想整肃起兵马,却不想又遇上魏军主将胡烈亲引大军杀来。
四面被困!
将无斗志。
蜀军全线溃败!
黄崇、诸葛尚两人合力一番苦战,才侥幸从阆水主战场逃脱,降将句安领板荡蛮兵侧击。诸葛尚、黄崇被乱军冲散。
诸葛尚带着残兵往充国逃亡,黄崇跌落阆水,幸运的抱住了一根断木泅水逃生。
也由于句安是降将,早就认识诸葛尚,私下里句安觉得,诸葛尚这个前蜀汉丞相的孙子比黄崇重要多了,黄崇才始逃过一劫。
阆水决战得胜之后,魏军东线主将胡烈在降将句安的配合下,很快的将这些俘卒收编入伍,魏军的兵力从七千余人,一下子膨胀到了接近二万人。
充气球一般的扩军,战斗力下降是必然,不过,胡烈并不在乎。
兵贵神速!
胡烈一面命令句安继续追击诸葛尚,一面令擅长骑战、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庞会为先锋,胡渊为副将,率精骑一部直趋成都,同时,他自引主力随后跟进,进一步对蜀汉政权形成威慑和压迫。
第四十九章 喜新厌旧
锦宫。
刘禅坐在殿前的豆灯下,呆呆的看着灯花一闪一闪,好半天没有言语。
“陛下,李昭仪相问,天色已晚,应歇息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刘禅耳边响起,是侍奉的小宦官在小声提醒。
刘禅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双腿,停留了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向李昭仪的寝宫走去。
自去岁十二月起,张星彩屡屡规劝刘禅多以国事为重,让刘禅很是不耐,吃喝玩乐一辈子,哪里是说改就改的。
刘禅的脾气,表面上和霭,但骨子里却继承了刘备坚定执着的个性,只不过,刘备是有成大事的毅力,刘禅则单单只是固执。
很快,年轻貌美,又善于体贴人的李昭仪受到宠幸。在李昭仪的温柔安抚下,自信心增强的刘禅雄风大振。
忽然间,刘禅觉得自己又变年轻了,对于当皇帝四十余年,把国事弄的一团糟的他来说,这种在女人身上找到征服的快感的滋味真是太爽了。
六十岁的男人勤奋起来,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急迫感。锦宫成为刘禅日常的居所,黄皓、陈裕等一干宦党有事上禀,多往锦宫来见刘禅。
至于旧宫的张星彩,最初的新鲜感早已过去。
长的再好脾气不好也没意思。
一个女人,享受被男人宠幸的滋味就可以了,不需要操心外面太多的事情。太有个性的女人,并不讨人喜欢,起码他刘禅不喜欢。
当然,刘禅也并不认为自己喜新厌旧,相反,他是出于对美好东西的欣赏,女子长的美貌不就是给他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把玩的吗?
——
寝宫内。
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的刘禅躺在锦榻上,身旁的李昭仪玉体横陈,微闭着眼眸,吐气如兰,羞涩处或遮或露,让人一见即有更进一步扑上去的冲动。
“还是不如当年了!要是以前,七进七出又算得了什么?”灯影被微风吹动,有些摇晃,映照着刘禅如弥勒佛般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刘禅有些木讷的脸上,眼神涣散又无神。
纵欲之后的快感,也只能给他一时的快乐。
以前,疲惫之极的刘禅都能很快入睡,但今晚,他失眠了,蜀汉的政事让他烦心不已,心中如层层波浪翻涌无法平静。
“呵呵,也不知道谁传我是傻子,傻子能当四十年皇帝?真是不知所谓,我刘禅只是贪玩一点罢了。可惜,这大汉的天下快要玩没了。”
昨晚的朝议,让刘禅失望不已。朝臣们各有各的主意,真当他不知情势,不懂选择。
抵抗也好,投降也好。
最重要的是日子要过好,如果当皇帝还不如当安乐王侯,那他刘禅就干脆不当这个蜀汉的皇帝。
无论是黄皓、樊建,还是宗预、刘璿,以及其他的臣属,这一个说赵广的神勇,象极了其父赵云赵子龙,那一个说庞会被刺死大快人心,要不就干脆的唉声叹息,至于怎么样保全蜀汉,乱七八糟的主意一堆,但真正有用的却是没有。
北地王刘谌这个看不顺眼的儿子倒是刚烈,提出要集兵坚守成都,真是异想天开,成都哪来的兵马?靠宫中的虎贲中郎?还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部曲家仆?
更何况,部曲私兵家仆中还算能战的,也被诸葛瞻在阆水丢了个干净,城外的魏军中倒是有不少的蜀军俘卒,到时两边一打,原来都是一户出来的,这仗还怎么打?
另有如郎中马融这般的年轻人,倾向于撤出成都,前往涪城或者剑阁,依靠赵广、姜维手中的力量反败为胜,真是好天真的想法。
且不说从成都到剑阁这一路上,道路好不好走,面对魏军的追杀又如何应对,当年,长坂板一战,刘禅差一点就把命掉了,现在难道还来一次?
就算到了剑阁,姜维的对面,可是钟会的十余万大军,要是钟会知道刘禅在姜维军中,那还不死命的攻打。
所以,去投奔姜维,那是去送死。
至于涪城的赵广,刘禅提到这个名字就烦燥,完全不象顺平侯的性子,被人称为赵阎王,既嚣张又自负,眼里根本没有朝廷,这样的人能指望的上?
况且,在成都城下被胡烈打败的人不就是他吗?这般鲁莽的武夫,也就在庞会身上逞逞能!
又有卻正、蒋显这几个与东吴有往来的大臣,则提出来投奔吴国,将来依靠吴国的力量实现复国之愿。
这话听着也不靠谱。
蜀汉什么时候和吴国的关系这么好了,刘备在夷陵的大败仗就在眼前,先帝刘备是怎么死的,不是被魏国人打败的,而是被东吴气死的。
就是前几天,永安督罗宪差人来报,吴国的镇军将军陆抗、抚军将军步协等人,正在调集军队,试图进攻蜀汉的巴东一带。
所以,这些年的蜀吴联合,也不过是弱弱联合对抗强大的魏国罢了。真到了吴国,依照吴国上下现在的态度,刘禅不被赐死就很不错了,还指望复国,真是不知所谓。
也有稍微靠谱一点的建议,镇西大将军宗预提出,向南边的汉嘉、永昌一带转移,那里有安南将军霍弋的军队驻扎。
霍弋的父亲霍峻,是刘备最为亲信的部下,霍弋从小养在宫中,与刘禅的关系很是不错,相当于发小的关系。
霍弋后来又当过太子舍人,忠诚度很高,刘禅要是逃到那里,可以依托南中六郡的地利、征调诸蛮的精兵进行长期固守。但是,南中太苦了。
从丞相诸葛亮征讨南中开始起,蜀汉虽然实现了征服的战略目标,但由于生存条件太过恶劣,历任永昌、朱提、建宁太守都没有长寿的。
比如马忠和李恢,都是蜀汉中期的重要臣僚,但去了南中没多久,就先后因病而亡,以刘禅六旬的年纪,要是去了南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去和先帝相见了。
“大汉的能臣勇将,都在哪里?”
诸葛瞻大败。
姜维被拖在了剑阁动弹不得。
赵广在拼杀一番后,也撤退了。
成都还可以依靠谁?
“曾经人才济济的朝堂,现在就只剩下了些无用之人,老弱之人、见风使舵之人。”刘禅心下无比悲凉。
这皇帝当的,整天胆惊受怕,实在没什么意思。
“诸葛瞻,志大才疏之辈,枉朕还把公主许配给你,真是瞎了眼了。”
“赵广,又来城下徒逞什么能耐,杀了一个庞会又怎么样,魏国还不是变本加厉的围困城池,里无粮秣,外无援兵,这大汉真要亡了。”
这一时,没有人能给刘禅答案。
第四十五章 用兵一时
成都,危在旦夕。
蜀汉朝野慌作一团,这时就可以发现,费祎被刺杀、姜维被驱逐,蜀汉的政局缺少了一个真正的决策人物。
黄皓、樊建等人,或奸滑、或贪财、或愚正,在没有危难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显的那么的有才干、有能力,而当大难临头,这些有才能的人才始显出真正的原形来。
一个团体的兴盛,往往是有一个强力的领袖,有勇于提出不同意见的部属,有默默无闻甘于在平凡岗位奉献的员工,而当一个团体衰败时,多是领袖不再强大、部属唯命是从、员工不思进攻。
蜀汉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病入骨髓,非刮骨不能疗伤去患。
涪城。
翎军将军赵广驻地,校场一片忙碌,参军、虎步营、劲弩营、骁骑营、辎重营,军中的一个个作战单元开始筹建并运转,相比之前分工不明确、将校临时指派的情况,赵广麾下的这支新编军队逐渐成形。
参军,分设左右参军,陈寿为左,李球为右,下设主薄、书记各一人,再往下则有书佐若干名。
目前,陈寿在成都未归,李球暂领参军,主薄由简平担任,书记位置留给了范元。范元这个时候还没有被尊为长生,带着五百部曲来投奔的他,现在还是一个初历军伍的新人。
虎步营,主将魏容、副将牵弘。麾下将士编为四千人,主要由魏容在江油关的部下、归降的陇西将卒混编而成,这支军队的将校配备、士卒能力均是全军首选,无疑日后会是赵广麾下的最强战力。
当然,眼下这支步军还有不足,牵弘所部的降兵,之前是魏军的二线郡卒,虽然因赵广的一番游说归降了,但这些降兵更多的是因恐惧胡虏的屠杀,现在就拉到战场与魏军对战,军心和士气都不能保证。
劲弩营,主将寇林、副将陈同。麾下弩兵编为三千人,主要由沓中老卒、摩天岭守卒,加上郡兵中精选的善射之士组成,这一支军的作战方式与传统的蜀汉军队相仿,善长山地作战,利用机弩远程杀敌。
由于寇林伤势未能全愈,目前由陈同代为整训。赵广对这支军队寄以了很大的期望,未来的白毦兵也许就在其中。
骁骑营,主将马承,副将关彝。麾下骑卒八百人,马承跟随赵广一路从沓中转战,骑战的能力上已经有实战的历练,关彝初来投奔,这位汉寿亭侯庶孙的能力还需要考证,放在副将的位置上正好合适。
这八百骑卒的战马已不再是蜀地的山地马,而是换成了麋立从西海贩运来的健马。这种西海马健硕高大、腰壮臀厚,四蹄有力,耐久力强,正是骑军的最好伙伴。
天府之国,除了少数的低山外,与中原一带的广阔平原无异。随着汉中、米仓道的失守,魏军已经深入蜀中腹地,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蜀军只靠步卒和弩兵,很难与魏军正面交锋。一支精锐的骑兵,可以让赵广在拥有快速的反应打击能力,这在平原作战时极为重要。
辎重营,糜立为正,杜轸为副。辎重营约一千人左右,分管事务众多,粮秣分配、兵械调度、伙食供应、矿产贸易等等,非细致周到、左右逢源之人不能担当。
糜立虽然初来乍到,但其家族管理僮仆有数千人,赵广这点人马在他眼里不算什么,细致有度的管理、分门别类的调度,让赵广很是佩服,杜轸虽然是新手,但父亲杜雄也是县令出身,对这些军中琐事并不陌生。
另设军司马一人,暂由荀正兼任,编练五十名督战将卒,司马掌军纪,非有威望之人不能担当。
李球之前担过一段时间的司马,但实践来看,李球更合适参军筹谋这个工作,荀正曾是侍中张绍府中的管事,其父荀诩更是诸葛亮时期的司闻道出身,有荀氏父子压着,军纪上足够震慑。
除了常设各部之外,赵广又新设亲兵营一部,由早年在汉中追随赵云征战的老都伯赵成统领,赵成是赵府中仅剩的几名老兵之一,能力上或有不足,但忠诚上绝对可以信任。
经过整编,赵广全军总兵力约九千众,其中可为主力的虎步、劲弩、骁骑三营,共有可战之士七千八百人,与之前七拼八凑的杂牌相比,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受。
校场上。
骁骑营八百骑卒正在接受检阅,位于阵列前方的马承、关彝两将神情肃穆,关彝的两只眼睛通红,身体在马上轻微的抖动,情绪不能自制。
一个个骑卒整装待发,目光凝视高台。
翎军将军赵广骑着一匹高大的乌云踏雪驹,身着金锁细鳞甲、手擒龙胆亮银枪,斜背削铁如泥青釭剑,身后火红的披风被劲风吹的猎猎作响。
“儿郎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魏军前锋已到成都一带,蜀中大地陷入战火之中,百姓死难者无数、流离失所者无数、破家灭族者无数。你们回头看看,在我们的身后,是生我们、养我们的故乡,是我们日夜思念的父母亲人,他们正在被杀戮、被奴役、被欺凌,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赵广的神情异常凝重,肃穆的目光从一个个骑卒脸上扫过,马承的脸涨的通红,正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关彝已经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他的家已经没有了,他的亲人已经被庞会屠杀,他现在只有自己。
“不答应,我们绝不答应!”关彝厉声叫喊,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撞击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答应!”众骑卒大声回应,校场上刀枪如林、士气如虹。
“骁骑营,随我杀敌!”赵广轻提了下踏雪驹的马缰,龙胆亮银枪高高举起,摧马飞奔出城。
身后,八百骑军如一道迅急的闪电,向着成都方向驰奔。
第四十六章 单挑庞会
成都。
太城城门外。
魏将庞会顶盔贯甲,手提一把镔铁环首刀,一脸的矫横之色。
庞会的大屠杀起于关家,但很快就遍及成都附近,与庞会同时进军的小将胡渊见庞会收获颇丰,也立即加入屠杀队伍之中。
魏军杀遍龙泉之后并不摆手,他们的目光投向了更为富庶的成都。
杀进太城、杀进少城。
趁着蜀汉还没有正式投降,趁着钟会的主力部队还在剑阁,庞会和胡渊决定先行入城,洗劫蜀汉的国库、锦里的蜀锦、财帛赏赐诸军将士。
庞会身后,一小支魏军趋前,直冲到紧闭的城门口,随后,一个个血淋淋的首级被抛在了城门对面。
“城内的人听着,快快交出关羽的孙子关彝,否则的话,待我大军进城,屠无赦!”
“屠无赦!”
“杀,杀,杀!”
魏军将卒喊杀声此起彼伏,让被赶上城垣的蜀军守卒面如土色,城外的这些人头,已经分辩不清是谁了,但只要有家人在城外的,不用去想就知道,他们的家人恐怕已凶多吉少。
成都,风雨飘摇。
蜀汉的援军在哪里?谁又是救蜀汉于存亡一息的那个人?
成都城中,诸多的有识之士在心中暗自发问。
但同时,也有一些人在抱怨:“关彝,这个祸根,怎么不早死,祸害了龙泉还不算,又来祸害成都。”
“听说关彝去了涪城,快去给魏人说一说,让那庞会去涪城,找赵广要人去。”
大难临头。
有的人坚定的负重前行,有的人自私的落井下石,人性就是如此无奈。
——
涪城誓师之后。
赵广即率八百骑军走绵竹关、雒县、少城一线向南,轻装疾进,一路狂奔,一日夜奔走百余里,等到达少城一带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少城。
成都中心太城的姐妹城,为秦时所建,赵广所部到了这里,只见一路上田地荒芜、村庄破败,路有遗尸、行人绝迹。
方圆百余里内,赵广竟然找不到一处可以歇息休整的乡邑。这还是成都吗?这是富庶的天府平原吗?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到了什么地方?都被魏军杀了吗?
每路过一个荒废的乡邑,赵广的心情就越发的沉重,身后,众骑卒在马上悄无声息,只有战马在大口的喘着粗气,压抑的气氛让人窒息。
半个时辰后。
经过短暂休整的骑军到达太城北门附近。路上开始出现魏军的斥候,这些斥候三三两两,耀武扬威的从大道上飞奔而过,完全不把对面这支打着蜀汉旗号的队伍放在眼里。
魏军就在前面,粗鲁的喧嚷声隐隐约约传来,赵广甚至已经能听到魏军将校的叫喊,恶战就在眼前,这是在成都城下的一场为蜀汉将士正名之战,这也是赵广独立领军以来,真正面对面与魏军最精锐部队交锋的一仗。
赵广在踏雪驹上振臂高呼:“儿郎们,前面就是杀害我们亲人的魏虏,他们残暴,他们凶恶,他们毫无人性,但我们不怕,我们有枪矛、有刀剑、有战马,有坚定不移的信念,现在,让我们冲上去,和魏虏血战到底!”
关彝的脸膛红如朝霞,胸口急剧起伏,一对细长的凤目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机,赵广话音方落,关彝就振臂高呼起来:“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马承等一众蜀汉骑军跟着大吼,将士的士气在这一瞬高涨到了顶点。
对魏人残暴杀戮的仇恨,对蜀汉朝堂无能的痛斥、对百姓惨遭不幸的同情,在这一时全部的发泄了起来。
“嗷~~杀!”
赵广策马转身,朝向已经迎上来的魏军队伍大吼。
“中尉将军~庞!”
就是他,屠杀龙泉的罪魁祸手——庞会。
——
朔风呼叫,成都城头,寂静无声。
太子刘璿、北地王刘谌、尚书令樊建、镇西大将军宗预及郎中、校尉数人正胆战心惊在城楼观战。
众人远眺望去。
地线处,一人一马由小及大,正在快速的靠近,在他身后,是一片黑漆漆的乌云在翻滚。
赵广银盔金甲、火红大氅,白马踏雪,银枪利剑,恍如一尊从天而降的战神。
“常山赵子龙!”宗预惊呼出声,老眼昏花的他只觉得一阵恍惚,记忆里那个白马银枪、于千军万军敌阵中斩将夺旗的英武将军突然显现。
“老将军,那是赵广,翎军将军赵广!”刘谌手扶城垣,眼力上佳的他看的清楚,带兵前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赵广。
“赵广?他能打得过庞会、胡渊这些如狼似虎的魏将?”樊建心中忐忑,赵广这人自去岁以来,屡屡在朝报中出现,但这一次,樊建等人才是第一次见到。
——
田野阡陌,荒草丛生。
赵广铿然高举着朝凤枪,疾声下令:“马承、关彝,汝二人各率二百骑掠阵左右,其余各部,随我掩杀魏将庞会。”
“遵命!”
马、关二人轰然应诺,各自领命而去。
魏军一边,庞会此时已整顿了兵马,率领一队步卒迎了上来,对面蜀军骑军中三面将旗映入眼际,其中右侧一面“关”字旌旗下,一员红脸将校手使青龙偃月刀,让庞会立时眼睛充血,脑袋轰了一下。
“关羽,不,关彝!还不出来授死!”庞会厉声大喝。
关家被他杀了个遍,但最重要的关彝还活着,这让庞会非常的不爽,斩草要除根,要是不趁着这一次将关家杀尽,换了几年说不定庞家要被反杀的干干净净。
关彝早早就瞧见庞会的旗号,本想拍马杀将而出,却被赵广以严厉的眼神死死的按住,庞会如今的武力值,应当在80左右,且其作战经验正是顶峰状态,关彝的武艺虽有家传,但实战能力还要检验,与庞会单挑凶多吉少。
庞会在对面已是等的不耐,策马挺刀点指蜀军骑阵,大喝道:“南安庞会在此,对面关彝小儿,快上前来领死?”
“领死,领死!”魏军将卒一阵鼓噪,哄然嘲笑蜀军骑卒胆怯。
赵广剑眉微皱,脸上寒霜一片,胯下乌云踏雪驹四蹄翻动,未等一个呼吸就冲到了庞会的面前。
“汝是何人?可是赵广?”庞会大惊,对面的蜀将来的如此疾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赵广冷哼一声,策马挺枪直取庞会咽喉。
庞会本以为赵广还要报一报名字,却不想对手如此狡猾,直接杀了上来,顿时一阵手忙脚乱,连忙举刀横挡。
“当!”刀枪相击,旋即两骑交错而过,庞会立时感到两臂酸麻,手中环首大刀险些脱手飞出。
“这敌将如此力量,当非人也。”庞会心中大凛。
赵广见一枪被挡,立时策马向庞会再次冲来,这一次朝凤枪刺向的地方,正是庞会的胸腹所在。
“咻!”
庞会刚刚收回大刀,还没来得及握紧,却听得风声传来,刀身翻转挡去,却是虎口一阵刺痛。
“力气比拼不过,只好使计了?”庞会伏在马上,心中暗下决心。
这蜀将如此生猛,绝对不是普通将校,瞧敌方旗号,翎军将军赵。应该就是杀了邓艾的赵广,枪术果然厉害。
又一合交错而过。
庞会在马上晃了两晃,险些栽下马来,手中大刀倒提,似已握之不住。
庞会假作败回本阵。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庞会暗暗侧身,右手探入怀中,一把小巧的机弩被他紧紧的握着,只要再近到五步之内,他就有把握让赵广中矢翻身落马。
赵广冷冷的盯着前面的庞会,明察秋毫技能2级的加成下,庞会身体的细微变化都能察觉的一清二楚。
“想暗算?老贼早早授死吧!”朝凤枪被赵广奋力刺出,枪尖如匹练般疾刺庞会的后背。
“噗!”庞会此时正心下暗喜,以为可以得计,待听到枪风袭身,已是躲避不久。
“啊!”惨叫声中,庞会的身躯从马上被枪势贯穿,直飞出二丈来远,才始掉落到地上。
亮银枪插入泥土。
庞会的眼睛瞪的很大,面对着荒野草丛,身体被穿在枪身上,枪洞处血流不止,随着朝凤枪的微微颤动,庞会的身体也在一动一动。
魏军老将庞会被赵广一枪刺死。
狠厉杀人无数的庞会就在魏军将卒、城垣蜀汉一众官员、王爷面前,成为枪上的一串糖葫芦。
赵广一枪刺死庞会,旋即勒马拔出朝凤枪,将血迹在庞会尸体上擦轼了一下,也不转首即呐喊起来。
“庞会已死,谁敢一战!”
“赵广在此,谁敢一战!”
身后,马承、关彝激动万分,八百蜀汉骑卒三呼响应,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直欲震塌城垣。
第四十七章 猛虎搏兔
庞会阵前身死。
被一枪刺成葫芦,惨状让魏军将卒齐齐丧胆。
“这赵广如此凶残,还是避让为好!”
“末将本领低微,先让那些愣头青顶一顶。”
蜀汉骑军掩杀过去,魏军兵败如山倒,庞会所部二千余众,被众骑卒追逐着砍翻在地,发出无助的呼喊。
这般惨呼与前几天他们杀死蜀中百姓时的嚎叫形成鲜明的对比。
杀人者,人恒杀之。
魏营中军所在,设在太城门外的一处乡邑。
就在赵广与庞会激战时,魏国新任益州刺史王濬受假节贾充所派遣来到成都,王濬已经从潜入蜀国的暗间、朝中大臣的反应等情况判断出,蜀国上下抵抗的意志不坚,只要适当的加以游说,刘禅很可能出城请降。
逼迫刘禅主动投降,和平的解决西蜀的问题,为下一步征讨东吴打下基础,王濬的目光已经投向大江的下游。
奋威将军胡烈对此很是赞同,不过,让他有些头疼的是,前些日庞会杀人杀的太狠了,单单屠杀关家倒也罢了,结果魏军收手不住,将成都周围祸害的十室九空,民众更是死的死,逃得逃,这样下去,势必激起蜀汉上下奋起反抗之心。
“是时候让庞会收手了,要是不听的话,解除军职,囚车押回邺城。”胡烈忿忿然对着王濬说道。
却听得营外一阵喧哗,胡烈沉了下脸,正待发作,只见门被推开,胡渊急步跑了进来:“王刺史、父帅,蜀军骑兵来袭,庞会引军出战,被蜀将赵广刺杀于阵前,儿不才,特请将令,定斩赵广首级呈上!”
胡渊年轻气盛,神情跃跃欲试。象这般单挑决胜的较量,其实在三国末年已经很少见了,魏蜀吴政权巩固之后,军队也日渐职业化,两军交战也更多的依靠军队整体的战斗力,而不是象诸侯讨董时那样,全然依靠将领的发挥。
胡烈心下一惊,庞会竟然战死了!
还是一对一单挑!
庞会的本领,虽然算不得有多强,但至少在魏国诸将中也是中上等的,蜀汉现在将领廖廖,有数的姜维等人被钟会拖在剑阁,诸葛瞻又在阆水兵败身死,蜀国还有谁能有如此能耐。
等一下,胡渊刚才说赵广。
这名字耳熟。
“杀邓艾的那个!”王濬反应较快,冲着胡烈点了点头,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胡烈揉了揉酸痛的膝盖,蜀中这阴雨的气候让他很不适应,沉吟一会,道:“鹞鸱,赵广前杀邓艾、邓忠,后杀庞会,实乃蜀军中后起之秀,切不可小瞧。这样,我点齐一万兵马与你一起出战,且看看这赵广有何本事。”
王濬点了点头,道:“玄武所虑周全,王某与你同去,正好会会那赵广。”
猛虎搏兔。
胡烈用兵一向狡猾多变,面对诸葛瞻这样轻敌的对手,他故意露出破绽让诸葛瞻上当中计,然后聚全军之力歼灭。面对赵广这样悍勇之将,胡烈又异常的沉稳,蜀汉骑军不过八百众,胡烈却亲率大军一万杀出。
在巨大的人数优势面前,蜀汉骑军的回旋余地将大大缩减,而当马力消退、速度提不起来时,魏军则可围而歼之。
战场上。
胡烈的中军还未赶到,蜀汉骑军分成三队,左右两翼马、关两部顺着魏军的边缘切入,很快就将魏军尚未成形的圆阵冲的四散,中间一块,赵广亲率四百骑如一把利剑直插魏军将校旌旗位置。
斩将夺旗。
今天,赵广的目的只有一个。
敌众我寡,久战下去,无有胜算,只有用骑军的这一撞之力,将魏军的指挥打乱打散,将魏军的重要将领分头斩杀,才有可能赢得胜利。
一个时辰内,赵广在魏营中七进七出,斩杀魏军裨将军六名,军侯十人,队率以下不计。
胯下乌云踏雪驹浑身浴血,已然分辩不出是受伤还是敌人的鲜血,赵广身上的金锁细鳞甲的袍带断裂,红色大氅更是早就不知去向,唯有手中龙胆亮银枪依旧神出鬼没,不断的收取着敌军将校的性命。
“太倒霉了,前不久咱还是蜀军,结果却被魏军打的大败,怎么转身穿了魏军的甲衣,又轮到蜀军牛逼起来了。”一名投降不久的前蜀军裨将面露痛苦之色,后背处被青釭剑划开一道深及见骨的伤口,一时血流如注。
“弓箭手,射住阵形!步卒列阵,督战队,凡后退者,立斩!”来自魏军中军的命令终于下达,让混乱的魏军各部开始顺畅起来。
“鹞鸱,你率一部骑兵在后尾追,记住,只斩杀掉队敌骑,不得冒进。”在父亲胡烈面前,胡渊也不敢放肆,立即领令而去。
胡烈率亲卫登上高处箭楼观望,诸路魏军将旗连续挥动,各部将校在有序的指挥下,开始对侵入阵中的蜀汉骑兵进行分割包围。
胡烈统御军队的能力相当出色,又有在幽州与乌桓人的游骑作战的经验,对付骑兵的突袭,胡烈成竹在胸。
魏军军阵变化,层层围堵,步步设防,后面胡渊又时不时袭扰,赵广撕杀一刻后,长长的呼出一口血腥浊气,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方才,他与胡渊连续的对拼了十来下,虽然将这年轻敌将杀退,但与胡渊这个生力军相比,赵广毕竟有些疲惫,力气也消耗了七、八,还未待喘息又碰上一队魏军步卒冲了过来。
战场形势开始逆转,数量上占据了优势的魏军设下层层的拦截网,将蜀骑的速度硬生生的给挡了下来。
车轮战!
无耻的魏虏!
“懦夫!”赵广啐了一口血沫,勒过马缰,再眺望了一眼暮色中的成都城垣,那里隐隐卓卓,象是有人影在走动,但却自始至终没有一支军队出现呼应。
城中的蜀汉官员观战半日,连反应都没有,让赵广甚是失望之极。这样一个烂到骨子里的朝廷,真不值得让将士们牺牲生命。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快快~快,冲出去。”
日暮时分,赵广呼啸一声,即招呼左右马承、关彝合兵一处,趁着夜色突围。
西海马的耐力和速度优势,在撤退时显露无疑,胡渊虽然想拖住赵广一阵,但却根本跟不上蜀骑的速度。
待赵广率众骑卒脱离战场,在郫县一带停留清点人数时,八百骑卒还有三百十二骑追随,其余将卒均勇敢的战死在成都城下。
为了拯救蜀汉,兵力尚微、底子尚薄的赵广已竭尽了全力。
第五十一章 不思蜀
锦宫。
刘禅已经无精打采好几天,国事不顺、家事不顺,事事都不顺。中常侍黄皓侍立一旁,不敢稍有声响。
“陛下,国事艰难,还望保重身体要紧。”黄皓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鼓起勇气说道。出谋划策、解救国难的本事,他没有,但安慰人、关心人的本事,也没有人能比得上。
“国事,什么国事,大汉都快要亡了,还有什么事要关心。”刘禅猛然睁眼,一对小眼睛眯了起来,流露出凶狠又无助的表情。
从记事开始,刘禅就不是一个能拿主意的人。
幼时有父亲刘备,成年后有丞相诸葛亮,之后又有蒋琬、董允、费祎、陈祇,当第一次由自已来决择时,刘禅怂了。
就在刘禅举棋不定时,有宫中侍卫前来奏报,谯周求见,这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啊,关健时候,还是有学问的人靠得住。
患难见真情。
刘禅心里感激不已。
黄皓迎出门外,将谯周请了进来,刘禅吩咐搬过一张锦榻,让谯周斜靠着休息。
谯周见到刘禅,施礼毕后,打量了一下刘禅灰败的脸色,心中大定,这败家皇帝没招了,忽悠成功的可能性大增。
谯周整了整衣冠、儒袍,摆足了架子,才始对着刘禅朗声道:“陛下,阆中一役,万千蜀中百姓因兵灾而流离失所,庞会报复,汉寿亭侯阖家不幸,实是人间惨事,吾观这天命,大汉的气数要尽了。”
刘禅脸上一僵,他没有想到,谯周话说的这么不中听,蜀汉要亡了,那他这个皇帝不就是亡国皇帝吗?
到时史书上记载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
谯周顿了一顿,又道:“如今魏兵已入天府,大汉时局已不可逆转,不如趁着姜维、赵广等将尚有余力,早早与晋公谈洽归降之事。如此,则陛下或可求得爵位,安享余年,蜀中百姓也可免除兵祸,得以存续。”
谯周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呐!
谯周的意思就是魏军已经入蜀,蜀汉抵挡不住了。现在趁着姜维、赵广等人手里还有力量赶紧投降,因为这是刘禅求爵的筹码。
晋公司马昭要是想蜀中尽快平定的话,就会摆出样子厚待刘禅,因为后面还有一个吴国没有被灭亡呢。
封爵,想想多好啊!
对于已经快六十多岁的刘禅来说,安稳的渡过晚年,不是最好的消息吗?要是象现在,虽然当了皇帝,但每天都担惊受怕的,又有什么意思?
“谯公,这请降果真可行,魏国那边晋公真能作得了主?”刘禅想了想,觉得谯周说的有道理,连连追问。
谯周笑了笑,凑近刘禅说道:“陛下,吾昔日在邺城讲学时,曾遇上蜀中一学子,问及蜀中与邺城哪一个更好,学子答曰:此间乐、不思蜀。”
刘禅一愣,好半天啪手道:“此间乐、不思蜀。说的好,说的好啊~!”
刘禅没有想到,这句不思蜀的话,在历史的记载里,正是出自他之口。
“陛下,再听我一言!”随后,谯周引经据典,将春秋战国、先秦以来的类似情形一一分析,刘禅听的入迷,不住的连连点头。
“所以,陛下要记住,但凡劝你不要请降的,都是有私心的人,他们是不想让你过上安心的日子。”谯周最后正色道。
“谯公放心,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清清楚楚。”刘禅点了点头,说道。
劝说了半天之后,刘禅最终被谯周成功忽悠,决意率文武大臣开城向魏军请降,在这一时,刘禅真的从心底感激谯周。
患难见真情。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谯周是实实在在的为他刘禅着想,知道他喜好什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而不象朝中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忠臣,只知道劝诫抵抗,只知道要保全他们自己的名节。
名节。
与命相比,名节又算得了什么。
青史上留什么名,有什么重要,刘禅这辈子,只想做一个开开心心的安乐公。
——
“皇上被谯周说动,决意投降!”这个消息一传出,众多忠于蜀汉的臣子和将领,听如晴天霹雳,同时感到万分的羞耻。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庞会的一通滥杀吓倒,被谯周一顿忽悠说服,在蜀汉尚有大军在外的情况下投降,这样昏聩的人已经不配再当蜀汉的皇帝。
一时之间,成都一片混乱。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刘禅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至于其他人,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选择投降的话,等到胡烈、胡渊的魏军进城,就跟着刘禅走,至于后果,或许是在邺都继续做着魏国的官,或许命运不济,被魏人砍了脑袋。
选择抵抗的话,刘禅是肯定指望不上了,蜀汉需要一个新的皇帝,不管是谁,他的存在,代表着忠于蜀汉的所有人的希望。
太子刘璿、北地王刘谌、侍中张绍、尚书令樊建、秘书令卻正、镇西大将军宗预等人府上,来来往往的官员、将校也是络驿不绝。
留守成都的陈寿在得知刘禅要投降的消息后,立遣快马向赵广送信,刘禅投降,势必引发一连串的反应,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官员,将很有可能不再坚持抵抗,因为,有刘禅领头,他们投降魏国不会影响名节。
蜀汉抗魏的形势因为这一变化急转直下,让赵广有些始料不及,他过高的估计了斩杀庞会的效果,过低的估算了刘禅的无能。
魏军在战场上没有得到的,在刘禅那里得到了,这是历史的惯性使然,还是刘禅的本性就是如此。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成都城外的苦战,并没有坚定刘禅的信心。他还是那个此间乐、不思蜀的安乐王。
不过,少了刘禅的拖后腿牵扯,蜀汉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不破不立。
重立新皇,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朝廷,给那些忠诚有能力、甘于奉献牺牲的官员、将领提供发挥本领的平台,新生的蜀汉会比之前更有活力,更有朝气,更有战斗力。
第四十八章 事在人为
郫县。
在后世因豆瓣酱而出名的蜀郡古城,赵广从成都撤出后,即率剩余骑军退守此城。
郫县始建于先秦,张仪、张若为巩固秦在巴蜀地区的统治,修筑了成都、郫、临邛三座城池。其中成都是郡治所在,城池最大,郫县其次,周长七里,城墙高六丈,是秦时蜀郡的第二大城。
两汉三国之后,刘焉、刘璋父子治理巴蜀,虽然争霸天下的能力没有,但就益州内部来说,由于封闭的地形使然,相比混乱不堪的中原,总体政局保持的比较稳定。当然,象夷民动乱这样的小范围暴乱并不算在内。
巴蜀一体之后,郫县逐渐被巴郡的江州替代,由于土垒的城基长期被雨水浸泡,不少地方已经崩塌,但城池基本设施依旧完好,内建粮仓、城垣有观楼和射栏,只要稍加修葺,就可以用于防御外侵之敌。
二日后,魏容领虎步营一部、陈同领劲弩营一部,各一千人从涪城赶到,二千余人的兵力,进攻魏军力有不逮,防御的话还是有保障的,同时,牵弘、李球、荀正则领其余诸部守卫广汉属国辖地。
郫县、青城、绵竹关、涪城、江油关。这是赵广在蜀郡的西部一带,初步构筑起的一条防御线,这也是他这个翎军将军目前能控制的最大范围。
三部将校会合,谈起成都一战,马承、关彝既兴奋又悲愤,兴奋的是骑军在与魏军精锐部队一战中,战果颇丰、杀敌无数,悲愤的是城头上的守卒看着他们浴血拼杀,却无动于衷,不敢出城助战。
对于麾下将士的抱怨,赵广并没有阻拦。事在做、天在看。公道自有人心,身为蜀汉的臣子,他需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至于刘禅及朝臣在将士们心目中的形象,那只能由他们自己来树立。
刘禅的昏聩、蜀汉朝堂的怯懦,其实只要是明白人,谁又不知道呢?
只不过,大家都存了一份幻想罢了。
成都一战,赵广体现的不只是带兵作战的能力,更重要的还是个人的魅力提升,单挑刺杀庞会的精彩表现有目共睹,让一众骑军将校轰然叫好。
姓名:赵广。
武力值:85。(+1,斩杀庞会加成1个点,让赵广的武力值突破85小关口。)
内政值:50。
声望值:15。(+5,得到骑军将卒的拥戴加成5个点。)
技能值:6。(养生之道,百鸟朝凤枪,天眼地图,寻宝探矿、明察秋毫、统帅千军)。
养生之道:lv3。
百鸟朝凤枪:lv9。
天眼地图:lv4。
寻宝探矿:lv4。
明察秋毫:lv3。(+1,及时发现庞会的暗招提升1级。)
统帅千军:lv3。
武力值、声望值、养生之道、明察秋毫技能再一次迎来提升,这是赵广领骑军突阵的最大收获,在成都城下的这一次战场拼杀,赵广坚信,除了那些投降派外,只要是对蜀汉忠诚的人,对百姓遭遇有怜恤的人,都会为他的举动叫好。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事在人为。
就算穿越到蜀汉末年的地狱开局,赵广也有信心,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逆转,逐步的聚集起力量,实现最终的翻盘。
——
诸葛瞻在阆水的大败、魏军在成都城外的劫掠、赵广这一次突袭的失利,让蜀汉上下都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面对日渐窘迫的困境,刘禅也是在锦宫坐不住了,传诏召集众臣紧急朝议。
太子刘璿、北地王刘谌、樊建、宗预、黄皓等蜀汉重臣刚从城头下来,观战大半天,他们一个个神情黯淡,无精打彩。
听到刘禅的召见,众人连忙往锦宫而来。
宗预与樊建同车驾,宗预年过七旬,须发已是俱白、脸色潮红,不停的咳嗽,他的病已经药石无救,在最后一刻遇到蜀汉即将亡国,宗预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先帝、丞相,老臣无能呐!”宗预想及于此,不禁老泪纵横。方才城外,白马银枪的赵广,象极了在长坂坡断后的赵云赵子龙,但当年,赵云人困马乏之际,还有三将军张飞喝断当阳桥、吓退曹操大军。
现在,这成都城内,又有何人能与赵广并肩作战?
“德艳兄,万望保重身体,卫将军不幸战死,丞相府可不能再没有你了。”樊建低叹一声,安慰道。
后党还有赵广这样的后起之秀,诸葛瞻已死,丞相党老的老、小的小,未来何去何从,宗预、樊建心中充满了悲观失望。
太子刘璿、北地王刘谌、黄皓等人均骑马而行。刘璿白皙的脸庞上俱是震憾,城外的恶战,着实让他大开眼界又心有戚戚。
“这上阵杀敌与狩猎比武果然不同,流的是血,拼的是命,赵广端是一员猛将,只可惜~!或许,应当让母后和张皇后多走动走动!”想到这里,刘璿目光朝着旧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刘璿的母亲王贵人未被宠幸之前,是大张皇后的侍女,这些年彼此虽然冷了,但面子还在,有这一层缘分,刘璿和小张后倒是能拉上关系。
北地王刘谌一路之上神情忿忿,不停的对刘璿抱怨道:“皇兄,方才为何阻我出战,要是城中有一支人马杀出,与翎军将军配合的话,说不定能打败魏军,解了成都之围。”
在诸葛瞻兵败之后,丞相党人失势,中常侍、奉车校尉黄皓再一次成为派系较量的胜利者,被刘禅任命为成都城中守军的主将。
听到刘谌的豪言壮语,黄皓冷笑一声道:“谌王爷要是想出城,只管从城头挂着麻绳下去就是,又何必惺惺作态,打开城门要是魏军趁机冲进城内,到时又有谁来担这个责任。”
“黄皓,你敢辱本王。”刘谌气急,手按剑柄就要拔剑而出。
“成都行将不保,汝等还有心思斗这个闲气,当真可悲可叹。”宗预听到争吵,从车辇上扔出一根拐杖,冲着黄皓、刘谌斥骂。
宗老爷子年龄已有七旬,脾气是有名的不好,但在蜀汉朝中威望很高,黄皓、刘谌被宗预这般一骂,也只得互瞪了一眼,无奈作罢。
第五十五章 忠肝义胆
蜀军伤亡惨重。
魏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进攻一方,钟会的中路军自到剑阁以来,折损的兵力总数已达近五万人。
不过,钟会并不在意。
这是一场国运之战,兵马,他有的是,为了灭蜀,晋公司马昭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着战线的前移,魏国正源源不断的从后方输送兵员、粮食和辎重过来。
葭萌关观楼上,姜维在短暂的收复关隘后,又不得不退了下去。魏军又一波进攻刚刚占领这里。
魏将丘建和蒋舒分别带着部曲冲了上来,与神情跃跃的丘建相比,蒋舒则目光复杂,心情起伏。
“蒋校尉,你部看来斗志不坚,士气不高嘛,是不是还有心想着蜀国。”丘建一脚踢开挡道的尸体,对着降将蒋舒狞笑道。
丘建原本是从奋威将军胡烈的部下,在伐蜀时被划到钟会的中路军,一直很得钟会的信任,不过,在蒋舒投降之后,这份信任被蒋舒给分走了大半,这让丘建心中很是不快。
“丘校尉,田护车的右北平部曲拼光了,现在轮到你了,上吧,等你死了,才轮到我蒋舒上。”蒋舒脸色一冷,手按剑柄,语气生硬。
“哼,区区一个降将,有什么好得意的,待灭了这蜀国,我看钟将军还会不会护你。”丘建晃了晃矮壮的身体,啐了一口唾沫,朝前面的魏军追了过去。
蒋舒没有答话,他的目光看向了观楼的石墙,那里一滩血迹犹未干掉,从撤退下来的魏军士卒口中,蒋舒已经知道,田续和廖化就在这个地方同归于尽。
“廖元俭,就这么死了,值得吗?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个吃喝玩乐、不理政事的狗皇帝?”蒋舒心中恨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廖化还有姜维、傅佥这些拼死抵抗的蜀汉将校们心里倒底是什么想法。
与曾经的袍泽撕杀,蒋舒在阳安关已经有过一回,汉中都督傅佥被他一戟划过面门,险些失了性命,这是他给钟会的投名状,蒋舒知道,也正是有这份功劳,钟会才会信任他。
与丘建等魏将相比,蒋舒在魏国没有依靠,唯一可以投奔的就是钟会,换句话说,他蒋舒就是钟会的一条狗,让咬谁就咬谁,就算是司马昭,也一样毫不犹豫。
——
后方成都陷入战乱,蜀军前哨营垒被魏军望楼破坏严重,死守葭萌关已无意义。
姜维无奈之下,只能率领剩下的二万疲卒退守栈道,中军也设到了后方的梓潼,栈道虽然险峻,但却并不象葭萌关一样,可以完全挡住金牛道口。
如果魏军执意入蜀的话,也可以发动征夫,绕过原有的栈道,另外绕过山侧再开辟出一条新路来。
“大汉,真到了救无可救的境地了吗?”姜维急怒交加。
成都朝堂的那些纷争,让姜维深深的感到失望之极。
派系,权力,争斗。
蜀汉都要亡国了,还争这些有何意义,为什么就不能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外敌的入侵。
赵广在西线的胜利,本来已经让蜀汉有了反击的机会,但大好的时机却又让只知玩乐的刘禅、只知内斗的朝堂给一手丧送。
“大将军,成都来人,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帐外传来张翼疲惫嘶哑的声音。这些天来,张翼负责粮秣补给、辎重调度和情报的获取,也一样的不轻松。
蜀汉无人,三员老将守剑阁。
廖化性子刚烈,不喜与人打交道的烦琐之事,干脆领了兵卒到了第一线关隘口拼杀,最后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为大汉尽忠的誓言。
姜维艰难的起身,披过甲袍,嘶声问道:“伯恭,成都又有什么事?前些日,翎军将军赵广不是阵斩了魏将庞会吗?这可是大振士气的胜利,只要我们这里再坚持,魏军早晚会支撑不住,到那时,大汉就保住了。”
张翼进帐,神情暗淡,听到姜维这句,不由的长叹一声:“大将军,你我在这剑阁拼命搏杀,后方的皇帝,叹,不说了,你自己看吧!”
说罢,张翼递过一卷帛书,姜维疑惑的摊开一看,顿时气的血往上涌,嗓子口一甜,鲜血止不住的涌出。
“这,国事艰难之际,唯有死战,怎么能投降?这皇上,这刘禅,枉为先帝之子,大汉怎么会有这等荒唐的皇帝?”姜维手扶案几,胸襟处点点鲜血已将征袍染红。
张翼连忙扶住姜维摇晃的身体,安慰道:“大将军,他刘禅做了四十年皇帝,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我们为了他拼命,不值得。”
姜维长吁了一口气,眼眸中俱是坚毅,道:“我姜伯约自弃魏投汉以来,忠心耿耿、日月可鉴,黄皓毁我,我心故我,先前避祸沓中,只是为了保全军中的一点力量,现在,山河尚在,将士犹战,怎能不战而降?”
张翼默然,姜维的忠诚他们这些军中同僚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但可惜,成都的皇帝看不到,朝堂的诸公听不到,只有这穷山恶水,听得见姜维心中的呼喊,看得到他率领将士拼死血战的英勇。
“对了,我身体的事情,你要保密,绝不能传出去,不止只魏军那里,还有傅佥那里,也是一样,你派人告知他,让他在汉中好好打,给廖元俭报仇,把钟会的补给线搅他个天翻地覆。”
姜维擦去襟口的血迹,一双剑眉依旧执着的扬起,但坚毅的脸庞却苍白的无一丝血色。
这段时间,钟会为了进一步扩大兵力上的优势,令李辅、荀恺两将连连派兵增援剑阁,这样一来汉中的魏军布防更加空虚。
傅佥的孤军在汉中敌后作战,没有粮秣、没有援兵,他们的艰难可想而知,但姜维知道,蜀汉要想反败为胜,汉中绝不可以放弃。
汉中敌后战场,将会让魏蜀之间的这场战事变成了一场持久战。
只有坚持,才能胜利。
“伯恭,成都投降的消息一旦传开,军中士气必然大受影响,加上粮秣、辎重俱都断了供应,你马上往涪城一趟,看看元忠那里可否接济一下,另外,再请元忠速到军中来一趟,我这身体怕是不行了!”
“大将军,你的身体~!”张翼忧心冲冲,问道。
“暂无事,不必惊惶,我会等到元忠来的,带领这支军队打胜仗,元忠比我这碌碌无为的老将更加合适?”姜维摇了摇头,宽慰道。
赵广,赵元忠。
这是姜维在绝望之中想到的第一个人。
沓中断后,姜维本来只是想让赵广阻一阻邓艾的追兵,为他跳出两路魏军的包围圈争取时间,至于赵广能不能活下来,姜维从心里没有想过。
但后来,赵广不仅成功的阻击了邓艾,而且还从阴平道跳出了魏军的重重包围,再后来,赵广更是在陇上、摩天岭、江油关一带将邓艾的西路魏军打的不得寸进,以至于冒险突进的邓艾父子俱都葬身在江油关坝地。
这样意料之外的战果,让姜维生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欣慰,他原以为牙门将出身的赵广只是一员忠勇之将,却不想有了独立领军的机会,赵广马上冲天而起,成为了在天空飞翔的雄鹰。
第五十二章 廖化守关
蜀汉朝堂,皇帝醉生梦死,大臣各怀心思,一副亡国之象。
在边关,蜀汉将士浴血奋战,舍生忘死,执着的扛着大汉的旗帜,牢牢的守卫着每一寸土地。
从沓中到剑阁,姜维率领的主力已经整整与魏军厮杀了五个月,跳出魏军的围追堵截,击破当面的拦路之敌,死守入蜀的最后关隘。这其间,一支又一支的断后部队被姜维派出,他们没有援兵、只有坚守。
悲壮,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他们的最后战斗过程。
面对十余万魏军的猛攻,姜维和他麾下的蜀军主力无愧精锐之名。
五更鼓角声悲壮,峡谷星河影动摇。
葭萌关,蜀军前哨营垒。
“汉右骑将军,廖!”旌旗已经破碎不堪,却依旧在关隘上升起。旗帜上的那个汉字不知撕扯到了哪里,但在守隘将士的心中,大汉永远存在。
蜀汉右车骑将军廖化坚守于此,已有半个月之久,亲信的部曲一个个倒下,勇敢的将卒与敌同归于尽。
直接归属于廖化指挥将士从开始时的五千众,锐减到了不足千人。
从荆州到汉中、从汉中到陇上,再到剑阁。
廖化的军中生涯就和他的年纪一样,漫长而平淡,但正是这一份执着,让他不顾年迈之躯,不顾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征战在沙场。
——
葭萌关对面,魏军中军大营。
镇西将军钟会脸色已经阴沉了相当长的时间,任谁被阻挡在剑阁好几个月不得寸进,都不会有好的脸色。
而更让钟会生气的是,趁着他吸引住蜀汉大将军姜维主力的当口,贾充遣奋威将军胡烈率七千余精锐一举杀入巴西,并在阆水将诸葛瞻打的大败,现在,胡烈已经进抵成都城下。
入蜀的首功,已经被抢走了。
要是蜀汉投降的时候,他钟会还在剑阁,那可真是花钱给他人做嫁衣了,他钟士季一向是让别人吃亏上当,绝不能让大功旁落到贾充、王濬、胡烈这些人手里。
“姜伯约,能守到这个时候,确实让我钟士季佩服。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守到什么时候?”钟会气怒交加,连着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猛攻蜀军关隘。
“用人堆、用命填,你们也要把该死的关隘给拿下来,哪个若是擅自后退,立斩不赦!”军帐内,钟会冷森森下了军令状,并让麾下的众将校一个个上来接过死令。
没有人不把钟会的话放在心上,前一个不当回事的已经被砍了头颅,他的身份说出来吓人,虎痴将军许禇的儿子许仪。
钟会连许仪都杀,杜预、丘建、田续等将领哪里还敢保留实力,田续幸运的从江油关撤退之后,即被钟会强行编入中路魏军之中。
右北平来的,田楷的子侄?田楷已经过世了,太好了,这样没背景的炮灰,他钟会来多少就要多少。
反倒是蒋舒这样的降将,钟会倒是礼让有加,很是客气,蒋舒对钟会的厚待感激涕零,在魏营之中但凡听到一点对钟会不好的传言,蒋舒都是第一个跑来向钟会报告。
这一天,抽签又轮到田续率部进攻,在田续之后是丘建,再后面是蒋舒,田续的右北平将卒死伤的只剩一千余人,为了激励田续的士气,钟会又把从乐城调来的李辅军五千步卒交给了田续。
“田护军,蜀将廖化,已近七旬。区区一老叟,你难道还打不过吗?”中军旌旗下,锦袍峨带的钟会面带微笑,不象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反而倒象是一个书墨的文士。
田续心下大凛,连忙领令道:“末将领令。今日出征,不取了廖化的首级,决不收兵。”
笑里藏刀钟士季。
这句话在邺都已经家喻户晓,田续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许仪。
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领了死令的田续心如死灰,对这一次南下伐蜀的决定万分后悔。
早知如此,他和田章还不如就在幽州和辽东打打乌桓人,既轻松又有功劳,跑到这蜀中来,田章丢了性命,而他和剩下的千余部曲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
“不去想了,砍他娘的,对面的蜀贼,总不见得又是赵广那样狡诈的家伙。”田续摇了摇头,心头黯然,这一次,他决定亲自率领将卒杀上蜀军营垒。
就算是战死,也要死在葭萌关上。
——
天色微明,一抹朝阳抹过林梢。
葭萌关的石墙上,血迹斑斑,一名疲惫之极的年轻蜀卒将手中的长枪搁在残破的寨墙上,双手低垂在胸前,身体一晃一晃,似睡非睡。利用在战场的间隙,小眯一会儿,对于守卒来说,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嘟~~”
“咚咚咚~~”
倏然,凄厉的号角响起,紧接着是如雷般的战鼓,年轻蜀卒打了一个哆嗦,顺着寨墙朝外望去,只见斜坡的尽头,黑甲的魏军就象潮水一般呐喊着涌了过来。
“敌袭,敌袭!”年轻蜀卒急声站起,在城垣上叫嚷起来,他想要用自己的呼喊叫醒更多的同伴。
“嗖!”
箭矢声挂风响起,准确的直插入他的眼眶里,强劲的矢尖搅动脑髓,让中箭的年轻蜀卒发出渗人的惨叫声,失去性命的蜀卒身体旋转着,一头栽倒在寨墙边上。
“进攻!”披着铁甲,外罩黑色甲袍的田续大声叫喝,手中的桑木硬弓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对自己的战果,田续并不满意,一名低级的蜀卒并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真正目标只有一个:蜀将廖化。
“重甲步兵,威武!”
“弓箭手,掩护!”
黑云压阵,一排排身披厚重铠甲的右北平魏卒相互紧靠着,在盾牌的遮护下层层叠叠的前进,在葭萌关这样的地方,由于山道狭窄,重步兵沉重的装具让士兵灵活性不够,出动重步兵并不明智。
但眼下的情况又有不同。
蜀军已经连续征战了半个多月,精力、弩矢、兵械都已消耗的差不多了,田续的判断很准确,魏军此时出动重步兵,正好打在了蜀军的要害处。
只片刻功夫,魏军重步兵已然推进到距离城门不足百步之遥处。
第五十四章 老将不死
蜀军节节后退。
再不鼓舞士气,这关隘就守不住了。
“杀!”廖化凛然强咽了一口血沫,吐气开声,怒吼着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员持刀魏将扑了过去。
在夕阳斜照下,他的背影苍凉又孤独,就象一头年迈又不服老的雄狮。烈烈的战意在已经衰老的身体里燃烧,让廖化仿佛又回到了荆州追随关羽击破曹魏军的时候。
“老家伙,授死吧!”田续长嗥一声,冷冷的目视廖化迫近的身影,眸子里掠过狠厉的凶芒。
“滚开~~”田续倏地暴喝着,双腿猛的蹬地,强壮有力的身躯凌空飞起,连人带刀一起向着廖化撞了过去。
“叮~”
“当~”
两柄战刀碰撞在一处,双腿难以支撑的廖化蹬蹬蹬连着退了五、六步,最后才始靠着观楼稳住了身形,待他抬眼望去,却见田续投来狂妄得意的笑容。
“老家伙,不好受吧,再来!”田续再一次叫喝一声,挥刀立劈廖化的头顶。
刀光如冽。
廖化的右臂已经抬不起来,田续的力量再加上撞劲,让廖化的臂膀脱节,手中战刀也只能垂垂的掩在胸口。
“嗬,魏虏,莫要小瞧老卒。”廖化的白发被刀锋削掉,飘落四散,他那张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悲怆的神情。
铁环刀触及身体,让廖化感到浑身冰冷,如坠入冰河一样,来不及躲闪的他只能微微的侧了下身,他的左手张开,猛然抓住了地上的一枝断矢。
“噗!吱~~”田续的刀已经快捷的劈入廖化的右肩胛骨处,刀锋与骨头碰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啊~!”
“啊啊~!”
廖化和田续不约而同的叫喊起来。
廖化的肩骨已被砍的粉碎,只剩下一层皮肉还勉强相连,强烈的痛感让他的脸上肌肉不停的抽搐着,他的眼睛瞪的极大,但眼眸中的杀气越来越浓。
田续也在痛苦的叫喊,一刀砍翻对面老将,意得志满的他没有想到,与廖化一接近,他会中了这老家伙的暗算。
廖化的左手死死的握着一支断矢,矢尖此时已经刺入了田续的胸腹,而更让田续无法忍受的是,对面的老家伙还将断矢在他肚子里不停的搅动。
翻江蹈海般的疼痛!
让田续再也无法忍耐,他无望的朝前一扑,将廖化死死的压在身下,双手紧扣住廖化的脖子想要先掐死对方。
“一起死吧!”田续瞪着狰狞的脸庞,咬牙切齿道。
“咳咳~,君侯,我~来晚了!”被压在身下的廖化艰难的挪动身体,让左手更加的有力一点,他的瞳孔因窒息睁的很大。
——
葭萌关前垒,杀声震天。
坐镇汉寿城中的姜维得到廖化请求援兵的急报,连忙抽调兵力前往增援,然而在傅佥带了三千蜀军精锐离开之后,姜维手中可作预备队的军队就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中军亲随、还有就是张翼手中的辎重营。
“快去通知张左骑,战况危殆,让辎重营的士卒全部上来!”姜维喝令一声,即急步向前垒而去。
前垒撕杀声依旧在继续,守隘的蜀军将校已经不在意打退了敌人多少次的进攻,他们只知道,在身后的观楼上,那面“汉右骑将军,廖”的旗帜还没有倒下,还在激励着他们勇敢的战斗。
廖化在不敌田续的情况下,用右半边身体为饵,以一支断矢为武器,与田续在观楼下同归于尽。
看见老将军战至最后一息,蜀军守卒悲愤交加,纷纷不顾性命的与魏军以命搏命,面对这样一支视死如归的军队,魏军的士气终于低落了下来。
“援兵到了!”
“姜~,大将军来了!”幸存的蜀卒发出微弱的呼喊声,他们的嗓子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葭萌关前垒,已成战场地狱。
横七竖八的蜀魏两军死卒相互纠缠着,躺在冰冷的石径上,魏军的十余具望楼正在被火燃烧着,被烧着的尸体时不时的抽搐几下,仿佛还活着一般。
右北平将卒在抢回田续的尸体后,迅速的溃退了下去,他们只剩下了五、六十人,他们已经毫无斗志,从右北平出征时的二千战卒能将乌桓人打得狼狈逃窜,却在遥远的巴山蜀水全军覆没。
姜维迈着沉着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向激战后的观楼,在那里,廖化斜斜的靠在石墙上,苍白的脸颊上,被鲜血染的通红,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城垣,神情安详而宁静,仿佛右臂断落并不怎么伤痛一样。
“元俭,元俭~!”姜维跪下来,捧起廖化低垂的下颌,低声呼唤。
然而,廖化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再也无法回答,他的生命在最后一瞬,依旧在战斗,他的左手还死死的握住断矢不松开。
“元俭,我们说好了,一起走,你怎么不等我,不等我~!”姜维失声痛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
将军悲白发,沙场人未还。
——
夜已深。
剑阁栈道,蜀军中军驻地,山林寂静无声,唯有呼吼的风在依旧吹着。
大将军姜维病倒了!
半年多时间的连续恶战,朝中对支援剑阁的冷漠态度,再加上老将廖化的阵亡,让姜维再也支持不住。
毕竟,姜维也已经六十有二,常年的征战,让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之前是因为有一股子信念支撑着他。再一次从夜梦中惊醒,廖化在葭萌关前哨阵亡,让他悲痛万分。
曾经多少年并肩战斗的老伙计,就那样牺牲在自己面前,姜维觉得他这个大将军真的很不称职。
“大将军,我这个大将军要粮秣没粮秣,要援兵没援兵,算什么大将军!”姜维心中苦不堪言,却又不能说出来,怕伤了众将士的心。
“唉,为什么不早到一刻?也许就差了那么一点,元俭就得救了。”
“为什么要抽调傅佥去西线,要是有一支精锐作为机动,廖化就不会那样艰难!”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可改变。
廖化阵亡了。
他实现了与关君侯见面的宿愿,也许在天上的某个地方,关羽、关平、周仓、赵累,这些曾经的军中袍泽,都在等着他快快前去。
只是,蜀军曾经的三驾马车,只剩下了他和张翼两个人。
第五十三章 廖化vs田续
葭萌关隘,观楼。
蜀汉右车骑将军廖化如同一尊石像,屹立在高处,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交错,如同他的年龄一样,让人不得不敬佩。
年过七旬,依旧征战在战场。
与他同期的那些名将、勇将、猛将、谋士、枭雄,都已一个个逝去,而他依旧活跃在蜀魏交战的第一线。
廖化的一生,几乎贯穿了整个的汉末三国史。
他的眼晴里枯井无波,久历战阵的他已经很难再为哪一次的战场搏杀而动容,想当年,在荆州的襄阳,关君侯指挥下的大规模战事要比现在更加的惊心动魄。
魏军重步兵越来越近,那一片森森如林的刀枪汪洋,闪烁的寒意让人心中怯意,一杆杆长矛斜刺长空,与魏军士卒黑色的甲衣相映,构成了一片黑白分明的战场画面。
时过境迁。
君侯,你在天上看着吗?
放心吧,我廖化不会让你失望的。
“传令,所有人,登关迎战!”
“给大将军送信,魏军大举进攻,要增援,要快!”廖化一边下令,一边拉过一名亲卒,嘶声喝令。
魏军明显是要全力一搏,廖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他只希望在姜维赶来增援的时候,关隘还在手中。
很快,在廖化的指挥下,负责防御葭萌关正北门的一千一百名蜀军在军侯、队率带队下,迅速的抢占关隘各处要冲。
守关!他们已经驾轻就熟。
观楼上,廖化手中战刀一紧,厉声大喝道:“机弩,放~~”
“唆唆唆~~”
凌乱的弩矢破空声响起,一排排散乱的弩矢居高临下射落。
“立~~盾!”
田续一声令下,重甲步卒将手中的木盾顶上前面,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牢固盾墙,蜀军倾泄而下的弩矢撞在盾牌上,发出碰碰碰的声响。
“将军,弩矢射不到我们。”一名躲在盾后的魏军重步兵欣喜的叫喊起来。
“机弩,不准停,攒射~~”
观楼上,廖化喝声不止,可是机弩在短距离上虽然杀伤力惊人,但却无法象弓箭一样可以仰射,以抛物线方式杀伤盾牌背后的魏军。
“看,那是什么?”一名蜀军队率惊叫起来,待守卒们远处望去,只见魏军的后阵,忽然有一座座移动的木楼竖立起来,开始时只有一、二座,然后越来越多,直有百余架之多。
“望楼?魏人终于拿出了看家本领!”廖化心中暗叹,在昔日的荆州战场,他追随关君侯攻打襄阳时,就见识过这种攻城的利器,只不过那时候,他们是使用望楼的一方,而魏军则属于守卫城池的一方。
田续冒险成功了!
廖化虽是老将,但应变能力还是不强。
只要魏军靠近关隘,有望楼作为支撑,蜀军就失去了高度上的优势,与此同时,距离的进一步迫近,也让机弩失去了作用。
在双方近距离搏杀的战场上,身高力壮的右北平魏军明显要比蜀军更有优势。
随着魏军望楼投入战场,两军激战陷入不死不休状态。
“望楼前移,再前移,死士准备,夺隘~~”
“嗬~~”
“嗬~~”
“嗬~~”
“咚咚咚~!”
将士的呐喊声、激越的战鼓声以及嘹亮的号角声此起彼伏,顺着起伏的山峦传出数里开外,让人闻之倍感战场的雄壮激浑。
廖化一招不慎,失了先机。待抬头看去,只见最前面的数十架望楼已然近在眼前,这种望楼最先由魏国的名匠马均发明。
四壁都以木头钉牢,外面覆上牛皮、羊皮,下面则是大号的车轮,当需要向前移动时,魏军士卒扯住望楼垂下的麻绳,只要一齐发力往前,轮子就会向前移动半尺。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廖化嗔目欲裂,凄厉的怒吼在观楼响起。
“火油,快!准备。”
“长枪兵,上观楼!”
数十枚燃烧的火油弹被蜀军将士扔出,油弹撞上牛皮,立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一名拉绳的魏卒仰头时被火星烧着皮肤,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喊。
田续大步冲了上来,手中环首刀猛的一划,魏卒临死前的惨叫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声响,尸体随后仆倒于地。
“继续进攻!”田续冷冽大呼。受伤士卒的惨叫,对士气的影响很大,在总攻的紧要关头,田续不充许任何人打扰他的部署。
被田续的无情杀戮吓的战战兢兢的魏军士卒再顾不得火油坠落,火油毕竟只是少数,只要眼神好一点躲开就是,而田续那里可是拎着血淋淋的刀在督战。
魏军步卒拉着望楼一步步向前,终于,在付出三具望楼被烧毁、又有百余人伤亡的代价后,望楼抵达关隘边上。
“咣啷~”
“咣啷~”
牛皮覆面被一下推开,十数具望楼的前木板轰的一声架到了关城的城垣上,立时形成一道道横跨城垣与望楼的木桥。
“杀!杀!杀~~”
魏军将卒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田续将环首刀咬在口中,双手攀爬着望楼木板,轰然用身体撞入蜀军守卒阵中。
在他身后,右北平魏军将士见主将如此神勇,一个个也是士气高涨,其中的重步兵更是披着重甲,手执环刀,完全不惧蜀军长枪兵的疾刺。
蜀军守卒力气上完全不是这些重步兵的对手,甲具相比也是相差甚多,仅一会的功夫,就有数十支右北平小队在田续的身后杀上关隘。
在他们的后面,通过望楼的木桥,还有越来越多的魏军士卒在蜂拥而至!
“噗噗~”
一杆长枪从城垣的空隙处攒刺而出,准确的捅进魏军重步兵甲衣的接口处,枪尖贯入身体,殷红的鲜血从枪洞的豁口处涌出,中枪的魏军士兵狰狞的嚎叫一声,奋力一扑,将身体扔进了城垣上面。
“一起死吧~”
魏卒临死前的反扑异常勇悍,让持枪的蜀军守卒惊惶不已。这样以命搏命的战法实在太血腥残酷了。
士气渐渐低落的蜀军守卒无法守住城垣口,只能步步后退,越来越多的士卒在后撤中哀嚎倒地,无助的倒在血泊之中。
第五十六章 霸气张星彩
姜维、张翼等人在剑阁舍生忘死拼杀,廖化阵亡,刘禅已经不想知道其中的细节,在决定了投降之后,他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包袱。
这种情况换一个名词,就是破罐子破摔。
反正,我不当皇帝了,蜀汉怎么样,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还是紧紧抓住还在皇帝位置上的时间,与李昭仪等一众嫔妃在锦宫胡天胡地,寻欢作乐,是刘禅眼下最为急迫的事情。
这些天,李昭仪买通了小张后宫中的女婢,当一份记录着小张后言行的密报呈到刘禅手头时,刘禅只觉得心中怒火不断的积累。
我是皇帝,我有权力玩女人,也有权力将不喜欢的女人送给他人,但是,这并不意味,被抛弃被冷落的女人就有反抗权。
刘禅的心思就是这样。
皇后管理好内宫就行了,不要操心外面的事情,旧宫中的那些先帝的嫔妃怎么过,张星彩也怎么过,大汉的后宫,多少年来都是如此,皇帝说一不二,皇后得了宠幸还好,得不到宠幸那就只能被打入冷宫。
刘禅也不是真傻,心里明白真到了邺城,当一个闲散的王爷,肯定没有谯周说的那么好,起码自由肯定是没有的了,身边的这些女人,也估计留不住。
张星彩若是能一起去,凭她的性子,不会担不起事,那样刘禅能够轻松许多。但现在,刘禅对张星彩越来越失望。
——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万物萌动,本能苏醒。
锦宫内,一夜的温柔过后,昭仪李芝带着不满足的神情起床,榻上的这个男人,毕竟老了,经验虽然丰富,但持久力不行。
李芝幽幽叹息,不过稍一会儿,她就露出了笑意。
从刘禅冷淡的态度里,她察觉到了刘禅对张星彩的不满,多日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李芝不禁容光焕发,一番精心的装扮之后,她即吩咐车辇往旧宫一趟。
李芝VS张星彩。
在刘禅的有意纵容下,这一场内宫中的争斗大戏逐渐走向高潮。
旧宫宫门处。
皇家黄色冠盖马车急驶入宫门,前后左右护卫的宦官、侍婢足有好几十人,为了在张星彩面前有牌面,李芝将身边的人带出了大半。
“姐姐安好,皇上让芝儿告知一下,旧宫要让与魏国使节、将校居住,请姐姐三日内移居锦宫,新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一见到张星彩,李昭仪态度很是诚恳,但听起来的滋味却不好受。
锦宫新建,张星彩却从未进去住过。
听李芝这么一说,张星彩薄面含怒,气忿交加。
刘禅这是真的想要投降了?旧宫是刘备生前的居所,这样一处有着重要象征意义的宫宇,刘禅却准备留给魏国的使者。
这不是卖国是什么?
这哪是大汉的皇帝,分明就是无道的昏君?
“不必了,旧宫这边就很好,锦宫我住不惯,太奢侈了。”张星彩声音冷冽,眉宇间那一份不于普通女子的英气,让李芝既羡慕又气恼。
“皇上说,旧宫到时候不安全,他不放心。锦宫那里,比这里好多了,至于惯不惯的,多住住就习惯了。姐姐要是不来,小妹一个人独宠,那多不好?”李芝脸色一僵,张星彩这么不给面子,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被皇帝独宠。
对于一个后宫的女人来说,是无以复加的荣耀。只瞧她李芝和张星彩身边的队伍、牌场,就能知道谁是皇帝的宠妃。
张星彩听得李芝话中带刺,当下杏眼一瞪,俏脸含煞,不客气的回道:“昭仪回去告诉皇上,我嫁的是大汉的皇帝,不是自卑无能的懦夫,不是卖国投降的昏君,他要是还认为自己是大汉皇帝,就抵抗魏虏到底,要是只想当个魏国的安乐公,那我生是大汉的皇后,死是大汉的皇后,与他一个魏国人再无干系。”
李芝听张星彩这么一说,眼里尽是笑意,连声道:“姐姐的意思,小妹明白了,锦宫那里,姐姐如果想通了,随时可以过来?”
张星彩脸上一冷,盯着李芝头上的金饰,面露伤悲之色:“昭仪再带个话,大汉危亡在即,身为皇帝,当以国事为重、以社稷为重。国家要是亡了,谁都无法保全,尤其是女人,皇帝的女人~!”
国事!
刘禅当皇帝近四十年,什么时候把国事放在心上,这是他和张星彩最根本的分歧,对于刘禅来说,蜀汉就是他的事业,而现在这份事业快要被他败光了。
“娘娘的话,小妹记下了。”李芝脸上露出一丝敬重,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张星彩这句说的很有道理,亡国之君已经够悲了,而更悲惨的是亡君的女人。
李芝深深施了一礼,微微抬起低垂的脖颈,精致的妆容下,美目流转,光彩照人,只是这妆画的再好,也不知给谁看。
张星彩不愿意来,锦宫的当事人就是她,独得刘禅的宠幸,这是她梦昧以求的愿望。但面前的张星彩,也让她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李芝的车驾离开,张星彩对刘禅能否振作也不再抱什么幻想,刘禅要是有作为,不会等到现在。
与李芝的一番唇枪舌箭,让张星彩心神疲惫。对于这些女人间的暗心思、宫斗戏,性情大气的她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对刘禅这个人,张星彩也已经心无波澜。
个人忠诚上,刘禅都没有资格提这两个字。
个人能力上,就当皇帝的评分来说,刘禅的得分为下下。
“是时候离开了,没有什么舍不得,只是象做了一场梦。”张星彩怔怔的凝视面前的铜镜,不自禁两行泪水滚落脸颊。
刘禅向魏国投降,这个荒唐的决定让她看清了刘禅无能无为的本质。
诸葛丞相的《前出师表》曾经告诫刘禅要亲贤臣,远小人,这样才能让汉室兴隆;要是亲小人,远贤臣,那么汉室就会倾颓,这些话刘禅根本没有听进去。
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
她下定了决心,要走出这座囚禁她的宫殿,抛弃表面上伪装的温婉贤惠,展现内在个性上的御姐风范。
张家的女子,从来不会逆来顺受。
张家的女子,自信又智慧,美貌又霸气。
第六十六章 贾充猖狂
卻正看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大步上前,凛然喝道:“贾公,这请降还未开始,大汉依旧存在,今日之羞辱要是传扬出去,只怕让世人心寒!”
“胡校尉,不得对安乐公父子无礼,还不快快退下!”贾充摇晃着站起身,冲着胡渊假作怒骂道。
贾充这时也有了些许的醉意,本来看胡渊戏弄刘禅父子一场好戏,但听卻正这么一说,也回过神来,确实在受降的紧要当口戏弄刘禅不妥,要是让在外的那些蜀汉旧忠,特别是如姜维、赵广这样的领兵大将知晓的话,灭蜀之事怕又要起波折。
“好了,诸公且退下吧,明日一早待祭礼事毕,这益州将正式归属魏国所有,安乐公及诸子嫔妃等,且收拾一番后,随吾北行往邺都安置,至于在座诸公,有愿意为晋王效力的,可与吾同行北上~!”
贾充摆了摆手,示意刘璿及诸王、原本蜀汉的官员先退下,卻正等人心中还有故国,胡渊等魏将又放浪形骸,两边再继续对峙下去,只怕冲突再起。
待卻正、谯周等人离开之后,意犹未尽的贾充下令封闭宫门,不得让闲杂人等出入。
随后,贾充、胡烈、胡渊等人令刘禅的众嫔妃陪侍,魏军将校在战场上撕杀惯了,猛然见得蜀中这皮肤水嫩,说话带着蛮音的貌美女子,如胡渊这般年轻血气方刚又急色的,已经早早的将刘禅的一个贵人压在了身下,粗糙的手用力的捏搓起来。
那贵人生的娇小,胡渊身躯魁梧,两人肉搏如大人戏弄小孩一般,只见胡渊一把扯住宫装衣袖,嘶的一声,贵人衣服却被胡渊生生剥去,霎时露出白皙的肌扶、红色的抹胸来。
“呃~!”胡渊瞪大了眼珠子,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猛的扑向双手掩胸、玉腿曲起的贵人。
胡渊酒意上涌,面前这娇人小巧玲珑,又极有媚态,想必把玩起来可有多种姿势,让他有一种凌虐的快感。
被淫意冲昏了头脑的胡渊再不顾其他,一把抱住小贵人,按在案几上胡天胡地起来,其余魏军诸将见胡渊如此急切,一个个也是露出会意的笑容,双手也不闲着,朝着身边服侍的宫婢摸了上去。
一时间,这锦宫之中,男子粗鲁的叫喊和女子惊惶的呼救交织在一起,让人闻之,热血沸腾不能自制。
贾充身边亦有二女相陪,左拥右抱好不快哉,不过,让贾充感到可惜的是,这两个女子只是刘禅宫中的婕妤,虽然很是美貌,但却并不是有才有貌的贵女。
“安乐公,贾某听说,贵宫中有二姝,其一为小张后,是你续娶的皇后,听说其性情豪爽,颇有英武之气;其二为李昭仪,温婉贤淑,如花中娇蕊,不知可否引见?”贾充一边抚摸着旁边女子,一边侧过身对刘禅说道。
刘禅见众妃受辱,心中已是大悔,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闷头饮酒。这时听贾充问话,只得支吾回答道:”张后不听吾言,前些日已离了成都,现在何地吾也不知?~李昭仪,这两日身体不适,正在寝宫休养~!”
贾充听刘禅说张星彩不在成都,心中甚是不快,早在邺都之时,司马昭在闲谈时就提及,蜀国皇后不仅美貌,而且颇有贤名,有绝色佳人之誉。
“罢了,昭仪可在寝宫歇息,等会贾某去看望看望!安乐公,你看可否?”贾充露出你知我知的神情,大大咧咧的吩咐道。
在邺都,玄学流行,达官显贵、名门仕女在服食了五石散之后,你情我愿之事开放的很,贾充的年纪还不到五十,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正是事业最为高峰的时候。
借着酒意上头,贾充决定让自己彻底的放纵一回,尝一尝皇帝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自古英雄与美人,都是男人最为炫耀的勋章。
刘禅此时身边连个可以招唤的人都没有,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只得暗使眼色,让旁边的侍婢通知李芝,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李芝在后宫,前殿的杂乱声音听的真切,这些天,自魏兵进城之后,她就夜夜不得安睡,时时吓的惊醒,张星彩提醒的话反复的在她心中响起。
“亡国了,亡国的女人最为可怜~!”
正当她忐忑不安之时,只见一个宫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向她诉说起宴厅里魏军使者、将校的无耻行径。
李芝听罢,惊的花容失色,待知晓贾充等会要来寝宫的消息,李芝一张俏脸上已是满是泪水。
贾充带着醉意入得李芝寝宫,见眼前女子梨花带雨,不禁淫心大动,却不想扑上去的时候被李芝用暗藏的发笄刺中下身,立时血流如注。
“啊!贱婢,竟敢反抗?”贾充一手捂住胯下,一手拔剑朝跌坐于地的李芝刺了过去。
李芝不过是一弱女子,用发笄反抗已是她最后的顽强,被贾充一剑刺中胸口,高耸的前襟处染红了一片。
贾充一剑刺死李芝,待清醒过来,却觉得胯下越发的疼痛起来,就象被抽去了精气一般,让他对以后能不能有用深深的怀疑起来。
“来人,叫医丞,快~!”
贾充惊惶大叫,却不料锦宫之门早被他下令关闭,至于宫内的其他魏军将校,则一个个有学有样的寻了宫婢作乐去了。
可怜贾充疼痛呼喊了好一阵,也没见半个人影过来,在寝宫外的魏军将校虽然听到贾充喊叫,但还以为这位中护军大人正在纵马奔腾,叫喊声不过是兴奋到极点罢了。
“贾大人真是神勇,吾等不如也。”
“贾大人这有半个时辰了吧,也不知那李昭仪受得了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这女人嘛,只要驯服了,你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锦宫之中,一片狼籍。贾充见呼喊没有人应,终于跌跌撞撞的奔出寝宫,在他的身后,点点滴滴的血洒在地面上,就如同一朵朵妖艳的彼岸花。
中护军贾充被刺杀!
这个消息让魏军众将惊得目瞪口呆,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贾大人,一会儿的功夫,成了半残废,这实在是太惊异了。
锦宫一片混乱,已经没有人去理会安乐公刘禅这位落魄的过气皇帝,在羞辱和后悔之下,刘禅喝了个大醉摊倒在宴会上。
醉了的刘禅口中犹在念着:“此间乐,不思蜀!”
竖日,刘禅在强忍痛楚、脸色铁青的贾充陪同下,在山涛、胡烈等魏国重臣、使节及谯周、文立等蜀中名士的见证下,登上象征蜀汉传承的祭坛,遥向北拜,献上降书顺表,以示臣服。
随后,被一个弱女子重创,以后可能不能再行人道的贾充越想越不甘心,气怒之下命令城外魏军大举入城,大肆搜捕意图抵抗的蜀汉官员及家眷。
太子妃费氏被冲进府内的魏军将领胡烈掳走,王贵人不愿受辱自焚丧生于火海。北地王刘谌夫人崔氏及幼儿在城中被乱军所杀,成都陷入战乱的灾祸之中。
第六十四章 搭救皇孙
若说从来没想过,那是自欺欺人,便是晚上休息之时,刘谌和崔氏有时闲聊还曾经提过,但也只是想想,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原因无它。
在刘谌的心里,觉得自己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了刘禅身体还算不错,活的年头够长外,太子刘璿又是自己兄长,怎么排也不可能轮到他。
没有人不想当皇帝。
说不想的,只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罢了。
刘谌被荀诩一句话说动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愿望,而同样的,心陷绝望的崔氏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也是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荀诩正色道:“殿下,皇后、翎军将军差遣荀某到王府来,就是想问一问殿下的意思,大汉的基业需要有一个能力出众、刚毅果决的皇帝,大汉的危亡需要甘于奉献、不畏艰难的皇帝,先帝在看着他的子孙,看他们谁能继承遗志,谁能复兴大汉!”
刘谌听到这里,胸中立时象一团火在燃烧一般,让他情不自禁的叫喝起来:“复兴大汉,复兴大汉,我刘谌绝不会让祖父失望!”
荀诩注视着眼前激情不能自制的刘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对蜀汉的这几个殿下的脾气性格摸的很透,眼前的这位北地王要是软言相求,只怕没什么效果,但若是用激将法,特别是用先帝刘备的遗志来刺激的话,刘谌一定会慨然应诺。
“殿下,复兴大汉,是我们这些忠于大汉的臣子共同的心愿。翎军将军前不久已经和大将军合兵一处,现正驻守在青城、临邛、涪城一带,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荀某请殿下速速动身前往,晚了只怕成都出不去。”
胡渊进城的兵马只有五百人,重点还是在锦宫和旧宫两处,再有就是太子府邸,象刘谌这样的闲散王爷处,也就派了一小队守在门口。
刘谌一激灵,猛然醒悟过来,魏军马上就要进城,连忙道:“孝和公,本王这就随你出发,夫人,你~!”
刘谌本想说,夫人你和儿子一起走,但细细一想,又不太现实,拖家带口目标太大,要是惊动了黄皓,那别说全家出城,就是刘谌也出不去。
崔氏会意,低首道:“殿下尽管先去,若是魏军进城,王府在城内也有私宅,我和孩子自有去处。待王爷登基之后,可再派人来接。”
说罢,崔氏急匆匆的向内宅跑了过去,一会儿奔跑过来,将收拾好的衣衫递到刘谌的手里。
“殿下,保重!”崔氏低喃一声,一下扑进刘谌的怀中。
“唉!这~,夫人也保重,还有孩子烦请照看。”刘谌稍一温存之后,狠了狠心将崔氏推开。
妻儿和江山。
当然是江山重要,这是祖父刘备身体力行证明了的。
长坂坡,刘备被曹军虎豹骑追杀时,甘夫人、糜夫人包括阿斗都被抛弃,要不是赵云舍生忘死杀出重围,甘夫人和阿斗也将死于乱军之中。
现在,以刘备为榜样的刘谌自然是一样的选择江山为重。
荀诩看了看怔在原地的崔氏,长叹息一声,目光中甚是怜悯。或许刘谌会是个有作为的皇帝,但绝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趁着夜色,北地王刘谌与荀诩在几名原司闻曹好手的保护下,引开控制王府的一队曹兵之后,从成都太城的西门城垣翻出。
北地王府内。
崔氏泪流满面,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
城中的私宅,那不过是她随便一说,北地王府真要有私宅,也会被中常侍黄皓查的一清二楚,她们母子躲到哪里,都不可能逃过追杀。
——
就在荀诩游说刘谌的同时,在太子刘璿的府上,刘璿一天天的醉生梦死,喝的大醉躺着不醒人事,相比还有抵抗决心的刘谌,刘璿确实要差了甚多。
在内室,侍中张绍的夫人正在与王贵人、太子妃费氏叙话。
王贵人早年就出身张府,是大张后的侍女,入宫后才被刘禅这色鬼看上,很幸运的生下了刘璿,之后就是母凭子贵,当上了贵人。
不过,由于侍女身份太低,刘璿这个太子在朝中也颇有争议,为此,一向力挺刘璿的大司马费祎将自己长女嫁给了刘璿。
费祎将女儿嫁给刘璿,当然是为了未来的皇后位置,但现在,随着蜀汉的亡国,这一切都成为了泡沫幻影。
费氏嘤嘤哭泣,她哭的不只是皇后的位置不可能有了,还有就是投降之后,她们这些蜀汉皇室的女人,将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实在无法预料。
“好了,不要哭了,皇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快把衡儿抱出来,今晚就送出城去,晚了,只怕一个都走不了。”王贵人不耐的吩咐道。
费氏不敢反抗王贵人的命令,只能边哭边将只有一岁多的幼儿刘衡抱了出来,在仔仔细细的包好之后,小心翼翼又万般不舍的交到张氏怀里。
“叔母,衡儿就托付给你了,待见到皇后,还请多为衡儿说几句话,这孩子从小命苦,若是能得了皇后的垂怜,那是他的福份。”费氏哽咽嘱咐道。
张氏也不禁轼了一下湿湿的眼睛,叹道:“这皇帝不知是造的什么孽呀,好好的江山不要了,好好的孙子不要了,非要去北方做什么安乐公。这天下之大,哪还有比成都更安乐的地方。”
连一个女人都能看出的答案,刘禅却不明白。
或许,他只是当皇帝当厌倦了,想换一个活法,但却不知,正是他这个荒唐又仓促的决定,让成都陷入到了一场兵灾之中。
太子府侧门,一辆马车急急驶出,车幔遮的严严实实,让人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何人。
内宅。
王贵人和费氏相对无言。
蜀汉亡国,锦衣玉食的生活也离她们而去,当如狼似虎的魏军进城时,除了财物之外,最令魏军将校动心的就是女人,尤其是皇族的女人。
“老身已经年迈,活不了几天了,魏人要是进城劫掠,这府邸就是我的归宿。你还年轻,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也许有一天,还能再见到衡儿。”王贵人流着泪,对儿媳费氏嘱咐道。
费氏眼睛已经哭的通红,她点了点头,道:“母亲的话,儿记下了,只是太子那边,不知他有什么想法?”
王贵人朝前面的外宅看了下,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刘璿,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