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流言不可怕
一朝天子一朝臣。
刘衡登基,新汉国号没有变,依旧是“汉”。
朝堂上的官员、将领却已变了许多,由于临邛的新汉朝廷被魏军攻破,许多朝臣身死或被俘,长安新朝廷一切要重新建立起来,短暂的混乱不可避免。
好在姜维、赵广这两个主心骨都在,宫内又有张星彩在操持,新汉朝堂在补充进新鲜血液之后,又一次的运转起来。
浴火重生之后,其实也有好处。
如诸葛绪、苏愉等后来加入者,本来位置很难安排,像樊建、董厥这样老资格的重臣,又不能削职降职,现在则不然,由于朝中空缺太多,甚至出现了一个人兼两个职位的情况。
尤其苏愉这样有经验的多面手,更是叫苦不迭,只嚷嚷赵广不够体恤,让他负责了太多的事务。
不过,说归说,赵广瞧苏愉的神情,是痛并快乐着,根本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
果然,权力是男人最好的补品。
连续的征战,马不停蹄的征讨。
不可避免的,会给人心里上的强烈疲惫感。
回到长安之后,赵广的一颗心才始安定下来,这里有他一手创立的基业,欣欣向荣又生机勃勃,这里有以复兴汉室为理想的元从后辈,有并肩作战彼此信任的军中袍泽。
关中的内政事务,在上一年度的时候,大的方针其实已经定下,工农业生产在军功授田、募民均田开垦的大政策下,渭水流域的一片片荒田被重新的开垦出来。
趁着战事停歇的当口,赵广也想巡视一下关中的内政,找一找还有哪些做的不到位的地方,特别是俘虏的转化、坞堡的分化以及人才的录用等方面,看似很细小的事情,但如果有疏漏,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从五月份关中各郡农业产出排名来看,扶风郡力拔头筹,成为粮秣生产的领头羊,上一季小麦的高产,让扶风各处的坞堡、农庄在今年,扩大种植的热情更加高涨。
六月上旬,赵广在诸葛绪、诸葛婉、苏绍、苏惠等人的陪同下,一行人到达扶风郡龙门,这里的县尉是前虎步营军侯苏唐,在得知赵广到来之后,苏唐一脸大汗的迎了上来。
“苏县尉,扶风是关中的第一,龙门又是扶风的第一,你苏唐治下的苏庄、杨庄又是龙门的第一,了不起呀!”赵广哈哈一笑,握了握苏唐粗糙的手道。
苏唐受宠若惊,连声道:“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末将,不,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看着激动不已的苏唐,赵广也很是高兴,他已经发现握手这个后世的礼节,在很多时候能起到拉近彼此距离的作用。
“苏县尉,你这么紧张作甚,莫不是有什么事隐瞒?”诸葛婉在旁,瞧见苏唐紧张又心虚的模样,不禁起了戏弄的念头。
这小女子现在添为赵广身边的书童,忙前忙后活跃的很。
红袖添香。
姣好的豆寇少女盈盈带笑,总能让男人倍加怜惜,赵广也是一样。在他的有意无意纵容下,诸葛婉比历史上的她要更加的活泼机敏。
苏唐听诸葛婉这么一说,吓的脸色发白,本就腿脚不利索的他差一点跪下:“君侯恕罪,属下确实有罪,要是杨兄弟泉下有知,告发了我,我苏唐甘愿一死,以抵犯下的罪责。”
诸葛婉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苏唐认了真,还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让她不禁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差一点撞到赵广身上。
赵广听苏唐话里有话,忙向苏绍、苏惠等人询问缘由,这两位是苏唐同族,具体情况估计能知晓个七七八八。
苏绍读书人一个,有些抹不开面子,回答吞吞吐吐。
苏惠经过成都之行后,自信心大增,脸上不耐上前禀道:“君侯,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就是苏唐这家伙照顾人家孤儿寡母照顾上瘾了,想要一直照顾下去,结果被人告发了,这事龙门这乡里都知道。”
赵广一听,心中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哥哥去世之后,弟弟照顾寡嫂有了感情,然后决定一起过日子的版本吗?
放到后世,这都不是个事。
当然,在汉代也不算多大的事,汉唐时期是中国历史上大发展、大扩张的一个阶段,同时又面临着严重的外族入侵威胁,汉有匈奴、三国之后有五胡、唐有突厥,鼓励生育,多生儿女多为国家作贡献是汉唐的国策。
在三国末年,男女的地位虽然不平等,但还没有到宋明清那种差异大的不得了的地步。
对现在的关中来说,杨方的妻子正是生育的适龄年纪,要是守寡不嫁那才是人力资源的巨大浪费。
苏唐的惭愧估计还是觉得对不起杨方,本来在战场上答应照顾袍泽的家眷,现在却有了感情,说出来着实有些难为情。
“苏博士,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编一出戏,好好的宣传一下,毕竟,汉军将士征战沙场,不幸战殁的不少,他们的妻儿也需要有人照看,要是有袍泽愿意迎娶她们,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赵广想了想,对苏惠说道。
苏惠现在的职务是博士,这个博士当然不是后世那样的学历,而是正式的官名,主要负责舆论宣传这一块的事务。
苏惠听到赵广这话,立即点头道:“君侯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句博士一起编排了好几场,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上演了。”
句博士!
诸葛婉在旁听到句安这头衔,捂住小嘴差一点笑喷出来,赵广也是无可奈何,句安这家伙已经追女追的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
一个小插曲,就在说说笑笑中过去。
苏唐见赵广不是来找自己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心中不由大定,整个人也精神起来,他在前面带路,不停的向赵广等人介绍苏庄、杨庄的丰产情况、农作技术,以及管理田奴的经验。
在杨庄的田头,赵广还见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人:李辅。
李辅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因为表现优异,他已经脱了奴籍,并且在龙门入籍,成为新汉关中扶风郡龙门县杨庄人氏。
有了正式的身份,李辅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留在杨庄积极努力的工作,成为了管理二十名田奴的奴头。
这个名称虽然不好听,但却让李辅分外自豪。
从蜀汉的将校到魏国的将军,从魏国的将军到新汉的俘虏,从俘虏到田奴,再从田奴到奴头,李辅有时在梦中醒来,猛然发现自己的一生是如此的跌宕起伏,如此的精彩无比,堪称一部三国小人物生存的经典传奇。
就在赵广在关中视察的同时,贾充奉了司马炎的命令,开始一次次的到安乐公府上,对刘禅进行威逼利诱。
从最开始的称兄道弟,和风细雨的叙说,到后来声色俱厉、强迫嘶吼喝骂,贾充把自己的浑身懈数都用到了刘禅身上。
同时,郤正、李通也先后被贾充借机调离,刘禅在绝望中迎来了真正孤家寡人的日子。
如果这便是此间乐的话,刘禅很想喷谯周一脸的唾沫。
但可惜,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不仅仅是因为行动上的不自由,还因为谯周已经死掉了。
“谯周,你也有今天。”刘禅清楚的记得,在听到谯周身死的消息时,他在寝室中是如何的高兴,那种想要喊叫起来却又不能叫喊的滋味,实在是太刺激了。
在一天天的拉据和对峙中,贾充终于找寻到了刘禅的弱点,这个胖胖的蜀国废帝禁不起饿,只要不给他吃东西,刘禅不用二、三天,就会主动的求上门来。
随后的事态发展已经不用猜测,在贾充的安排下,安乐公刘禅在一次宴会上,不轻意的提及到了新汉太后张星彩与将军赵广的“丑事”。
虽然刘禅说的支支吾吾,但这年头传播最快的就是名人逸事,赵广这一年来名头太响,他的事迹晋国上下没有不感兴趣的。
这一“丑闻”传到长安的时候,正好赶上苏惠、句安新排的百戏《龙门杨庄》火热演出。
句安担任男主角苏唐,苏惠担任女主角杨氏,有点倒霉又悲壮的杨方由虎步营中一名孔武有力的都伯出演。
诸葛婉这次也自告奋勇,在戏中客串杨氏的小婢女,戏份不多,但也让小姑娘兴奋的不得了。
固原之战,军侯杨方带领一队将卒拼命血战,用血肉之躯抵挡匈奴骑兵的进攻,用生命维持着防线的完整,当他最后与敌同归于尽的场面上演时,观看演出的百姓禁不住哭出声来。
杨庄初建,杨氏带着幼儿千里寻夫,见到的却是一捧骨灰,心中的悲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若不是还有幼儿在旁,杨氏都不想苟活。
随后,苏唐因伤回到龙门,担任县尉,秉承对战场上兄弟的承诺,他一次次的来到杨庄.........。
苏唐与杨氏的故事,只是关中万万千千在乱世苟活的百姓生活写照,让人既感到心酸又感到同情。
当晋国那边传来骠骑将军赵广和太后张星彩的诽闻时,已经有了免疫力的新汉朝堂和百姓,一个个带着鄙夷的神色,对着东面晋国的方向,吐出一口不屑的唾沫。
司马炎、贾充都是出身士族的高门子弟,他们从自己角度理解的流言,在普通的百姓和民众眼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活着,是赵广到达关中之前,这里百姓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诉求。
为了活着,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不得不成为流民,不得不附身为奴,依附坞堡。
是赵广的到来,让他们重新获得的土地,重新看到了希望,重新拥有了建设家园、壮大家族的信心。
每每想到这一刻,关中的百姓都会对赵广由衷的感激和爱戴。
第一百五十章 贾充家有悍妇
流言乱纷纷。
赵广是个实干的人,哪有时间管这些不上台面的暗算,贾充没有想到,他精心策划、周密部署的流言计划,在传到新汉之后,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柄。
《龙门杨庄》这出百戏,由于贴近民众生活,讲的又是最为普通的平常人的故事,在关中火热的不得了。
借着晋国来的这股东风,这出戏被来往关中的商人经常性提起,有好事者还将上演的场面绘画了下来,并配上了戏词,制成了画本,随后逆向传到了晋国,迅速的在晋国流行开来。
苏惠的名声,已经不需要苏愉帮她宣传,她现在不仅仅在诗赋圈内知名,而且已经在晋国上下广为传播,成为名气最大的女人。
连带着诸葛婉这个饰演小婢女的,也凭着聪明伶俐的个性,赢得了不少的拥护者。
贾充这一次弄巧成拙,让司马炎大发雷霆,将宫中将贾充大骂了足足三天。
被骂得灰头土脸的贾充,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又被悍妇郭槐揪住把柄,原来郭槐发现,贾充暗地里还和前妻李婉有来往。
贾充这件事,着实很让人无语。
李婉的父亲李丰,官职曾做到曹魏的中书令,后来因参与诛杀司马师的政变,被大怒的司马师用刀把上的铁环捶死了,同党夏侯玄、张缉一并遇难。
李丰谋逆被杀,贾充一看老丈人靠不住了,赶紧女婿也不做了,先休了李婉,再继娶郭配之女郭槐,结果没想到,休了贤惠的老婆,娶了一头母老虎进门。
郭槐善妒又脾气不好,贾充一番比较之后,后悔不迭,觉得还是前妻李婉好,于是贾充便偷偷跑到司马攸的齐王府,也就是大女儿贾荃的府上与李婉幽会。
这时间长了,纸里包不住火,贾、李之事终于让郭槐知晓,深感不满的郭妒妇哪里是省油的灯,直嚷嚷贾充传言赵广、张星彩“丑事”,只不过是想遮盖自己与李婉偷情之事。
这一出闹剧,一直闹到司马炎那里,最后在男女之事上同样没有底气的司马炎准许贾充置左右夫人,郭槐、李婉同为正妻,这件事一时在晋国朝堂传为“佳话”,让人闻之忍噤不禁。
贾充在男女之事上处理的一塌糊涂,在子女教育上也很失败,从他儿子女儿以后的发展来看,唯一正常的就是长女,也就是嫁给了齐王、骠骑将军司马攸的贾荃。
其他郭槐生的贾南风、贾午,一个是历史有名的妒后,另一个是未婚先孕的典范,贾充老脸都快被她们丢没了。
自从被郭槐闹腾了一番后,贾充就彻底的对赵广、张星彩之事没了兴趣。
他接下来的主要想法,就是把女儿贾南风嫁给司马炎和杨艳的儿子司马衷,别的人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傻子,贾充和郭槐则反其道而行之。
这真的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一对父母的无耻。
“丑闻”的另一主角刘禅也算是摆脱了贾充的骚扰,终于又能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只是不知道这样寄人篱下的平静又能持续多久。
后来,司马炎受赵广重用苏惠的启发,开始在晋国范围内选拔有文学才能的女子入朝为官,还真让他选到了一位。
左芬,文学家左思的妹子。
左思是齐国临淄人,作过著名的《三都赋》,也就是《魏都赋》、《蜀都赋》、《吴都赋》,这是魏晋赋中独有的长篇。
左芬也有一篇《离都赋》问世,少好学,善作文,在历史上,左芬因才情过人被司马炎纳入后宫,不过,左芬资陋体羸,常常居住在薄室,实际上并不为司马炎所喜欢。
这一次,左芬因苏惠的原因,好歹摆脱了入宫的结局,只是相比得到赵广信任和重用的苏惠,左芬要想在舆论宣传上有所见树,难度似乎更大。
不谈司马炎、贾充如何处置流言,单说赵广这一边,在视察完扶风之后,视察组一行又前往东线的冯翊郡。
冯翊的发展也颇引为注目,作为与河东交壤的边境地界,冯翊的农业种植主要集中在与长安接壤的地方,在稍北一些的台塬一带,更多的是一块块的牧场,傅佥也有意在此,将来为大汉蓄养出优良的战马。
潼关、蒲津关两处的关隘,也是赵广必须要到的地方,张护雄在潼关守的很不错,挡住了魏国大将胡奋的几次试探性进攻,面对擅长山地作战的无当营,胡奋的重步兵空有一身的本领,却没有施展出来的地方。
老将柳隐在蒲津关与匈奴诸部对峙,得到赵广派出小股部队袭扰河东的指令后,柳隐也不怠慢,在黄河的东岸建立了一些小的据点。
按赵广在河西瞭望观察,这些小据点藏兵百十人,隐于土原的隐蔽处,要是关键时候杀出的话,或许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东线一圈之后,赵广又逆渭水而上,到达西线,看望更为艰苦的魏容、寇林等部将士。魏容现在的样子比赵广想象中要更加的老成,大西北的烈风、残酷的战场形势,让这个不到三旬的汉子迅速的成长起来。
秦州,狄道。
天水、略阳两郡、雍州的安定等地与凉州接壤,魏容正在加紧调兵遣将,准备防范晋军胡烈部的进犯。
前一阵,晋国凉州刺史胡烈父子率军西进,在河西走廊立足之后,开始由西向东,逐步的向汉军控制的陇西狄道、天水等地蚕食。
胡烈的想法很实际,我的兵力弱,实力不强,但我可以骚扰的你不得安宁。
陇西一带,除了汉、晋两军之外,还有一支力量也不容小觑:乞伏鲜卑部落,这支部落是西部鲜卑的一支,其首领乞伏拓邻也不是弱者,三年前,乞伏拓邻在高平川清水河一带将鲜卑鹿结部落击败,吞并二万余人众。
胡烈袭扰不休,陇西鲜卑的实力又在一天天的强大,在魏容到达西线之前,汉将蒋斌被这两方敌对势力压制的喘不过气来,手头没有多少兵马,训练和士气又有不足,蒋斌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背了。
本来他守在西线,只要对付一个乞伏鲜卑,虽然有些吃力,但也还应付的过来,哪料想会来胡烈、胡渊这两头恶狼。
好在不久后,魏容、寇林率军增援,并驻守在狄道一带,打了几次遭遇战后,胡烈没占到什么便宜,只好又退回了河西。
敌退我追。
魏容憋了一肚子火,见到胡烈跑了,与寇林一番商议之后,即令李特、李流、李庠三兄弟带着所部渡过黄河,向凉州的腹部挺进。
李氏兄弟本是略阳人氏,对秦州、雍州、凉州一带的地形熟的不能再熟,这一下兵入河西,就是鱼入大海,顿时搅的凉州天翻地覆。
战场上的斗智斗勇。
比的就是谁更有方法,更有后招,这一次魏容、寇林占了一次上风。
前方将士需要鼓励,担负后方发展的人员也需要提振精神,赵广随后又分别前往了斜峪关、河池关、陈仓等地。
大汉矿业运转的很好,张星彩、糜立在把控商贸流通方面的能力很强,关中与巴蜀之间的商道也随着几条谷道的安定而顺畅起来。
安宁的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
距离刘衡登基已经过去四个月,新汉的年号也从武德改为了“建隆”,意思是国家建立以后繁荣兴隆。
在这段难得的平静日子里,赵广在长安、扶风、临晋、狄道等地奔波往返,看到了关中的民情风邈,体察到了这个时代普通百姓生活的不易,也让他对治理一个国家,安抚治下的百姓,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
一味的征伐,并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历史上的教训比比皆是,唯有把握好轻重缓急,一步一步的渐进,才能行稳致远。
国家是如此,能力的提升也是一样。
姓名:赵广。
英雄值:40(+5,收复巴地,加成5个点。)
武力值:90。(+2,斩杀魏将李准。)
内政值:82。
声望值:65。(+5,永安之战胜利,赵广的声望值增加5个点。)
技能值:8。(养生之道,百鸟朝凤枪,七探盘蛇枪、天眼地图,寻宝探矿、明察秋毫、统帅千军、龙骨战船)。
养生之道:lv3。
百鸟朝凤枪:lv10。(满级。)
七探盘蛇枪:lv2。(+1,水战刺杀魏将李准。)
天眼地图:lv7。
寻宝探矿:lv7。
明察秋毫:lv4。
统帅千军:lv8。
龙骨战船:lv1。(+1,永安之战改造巨鲸号艨艟战舰。)
从各项数值来看,武力值达到了90,就后三国时代的将领来说,达到这个高度的屈指可数,不过,也不能绝对,比如匈奴、鲜卑、杂胡等胡虏中间,也不乏勇力过人之辈。
英雄值和声望值略有增长,巴地的重要性毕竟和蜀郡不能相比,永安之战更多的是水军的较量,局限性较大,估计这一仗研究最多的,反而是吴国的将领。
技能值方面,七探盘蛇枪升到lv2,这是个好消息,从实战应用来看,盘蛇枪最适合近距离的搏杀,与青釭剑配合使用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
造船术方面,龙骨战船这项新技能刚刚达到lv1,按赵广的估算,单靠江河水战的话,这项技能估计升到5级就顶天了,要想再往上走,就必须往海战方面努力。
升级的道路艰辛又漫长,痛苦着又快乐着。
让赵广在感受到希望的同时,又让他不敢稍有懈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赵广VS羊祜
新汉建隆元年,十一月。
深秋时季,在一阵阵的寒风劲吹中到来,又是秋高马肥时,也是关中最为紧张忙碌的时刻。
关中种植的豆菽、稷子在这个时间段收获,相比还没有完全推广开来的小麦,前面两种农作物的种植面积更大,也更对游牧民族有吸引力。
秋收冬藏,对于农耕的汉人来说,是丰收喜悦、阖家团圆的幸福时光,对于塞外草原的游牧民族来说,则是南下打草谷的时候到了。
汉人太富庶了。
不抢他们,简直对不起上天的恩赐。
不抢他们,单靠草原上放牧牛羊的一点点收入,单靠部落之间的吞并杀戮,如何能让部落发展壮大。
司马伷在拓跋鲜卑和东部鲜卑部落的游说,加上携带的丰厚的礼物,终于让穷怕了、又甚有野心的鲜卑人动了心。
索头鲜卑大人拓跋力微在召集各部落酋长商议后,决定派出一支万余人的骑兵部队,向南朝新汉关中一带侵掠。
参加这支侵掠军的主要有三个鲜卑部落,拓跋、段氏、慕容三部。
拓跋部落是拓跋力微的本部,实力最为强大,率军出征的是拓跋力微的儿子拓跋沙漠汗。沙漠汗在曹魏景元年间曾到魏国为质子,对中原的文化非常羡慕,这一次听到有出征的机会,也是立即向父亲请战。
段氏部落的首领段乞珍没有前来,南下的是他的父子段务勿尘,段部主要活动在辽西一带,统三万余家,控弦上马四五万骑。这些部落的勇士这一回不可能全部带出来,段务勿尘也只带着二千骑卒,作为辅助沙漠汗的偏师。
慕容部落来的倒是首领慕容涉归,不过慕容氏真正的崛起是在一百余年后,要到北燕的慕容垂、慕容恪时期,现在的慕容鲜卑全部的家当也只有万余骑,涉归跟着拓跋沙漠汗南下,不过是想拍拍鲜卑部落老大的马屁。
河套,九原,秦直道终点。
头戴厚厚的裘皮帽,身背骨箭和鸣镝,体格健壮的鲜卑骑军正在沿河水南下,拓跋沙漠汗首选的进攻方向就是水草丰美的河套平原。
沙漠汗在魏国期间,向汉人老师学习到了先秦、两汉的历史,知晓了秦国蒙恬率军驱逐匈奴于河套、阴山的事迹。
失了河套,匈奴不得不北迁漠北草原,实力日渐衰落。
拿下河套,草原游牧民族就能够以河套为支点,持续对南方的汉人居住地进行袭扰,沙漠汗从汉人处学到了知识,然后又将其作为对付汉人的武器。
所以说,与人为善也是要分人的。
对于豺狼,你教会了他生存的技巧,也就等于把自己送到了他的嘴边。可惜,在国人的历史上、现实中,总是有那么一些人,用“善意”的劝诫误导他人,最终是误人误已,悔之晚矣。
河套以及稍南一点的上郡、北地郡,一直是匈奴铁弗部落放牧的地方,不过,受到刘渊的鼓惑,铁弗部落在年初侵袭关中,结果被赵广率军击退,损失不小的铁弗人在更为野蛮的鲜卑部落面前,就像狐狸遇到恶狼一样,根本不是对手。
刘副仑一战即败,不得不逃向了代北一带,依附于刘渊统领的匈奴左部生存。
北方河套、上郡一带的异常情况,迅速的被汉军前出斥候报到长安,同时,陇西一带的乞伏鲜卑佑邻部落也不安分起来,这种种的迹象都让新汉参军司警觉起来。
十一月九日。
在赵广的提议下,新汉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姜维、傅佥等重将、诸葛绪、苏愉、糜立等重要官员悉数参加,商讨如何应对冽冬时节的各方敌对势力的进攻。
参军李球神情极其凝重,从多个渠道获悉的军情,让他倍感压力重重,这一次,关中面临的将是前所未有的艰难局面。
“大将军、骠骑将军,各位将军:不瞒大家,关中在平静了四个月后,即将迎来最为关键,也最为艰难的一役,参军司已经从不同渠道获悉,晋国与鲜卑各部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一场围剿关中的战事即将打响,下面,我来分析一下主要的形势:”
李球走向挂在议事厅中央的帛图,指向正北方的位置:“据斥候探悉,本来在漠北、辽西一带放牧的拓跋、段氏等鲜卑部落突然南下,其中一部已经进抵河套,并将匈奴铁弗部落驱散,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目标绝不只是河套或者九原,而是更南方的上郡,甚至有可能会直指关中。”
“鲜卑胡虏要南下关中,他们好大的胃口?”傅佥脸色一变,出声道。
一直负责北方防务的他,因缺少战马配备,目前只能依托台塬地形阻击游牧部落的骑卒,而一旦成群结队的鲜卑骑卒南下,傅佥要想挡住难上加难。
李球没有回答傅佥,只是沉默了一阵,又继续道:“参军司还获悉,这支鲜卑骑军中,可能还有晋国方面派出的特使,我们切切不可掉以轻心。所以,为以防万一,参军司的建议,是迅速派出一支精兵抢占上郡,若上郡不能守,则必须守住高奴或者沮渠关,否则的话,关中好不容易建设的成果将被毁于一旦。”
听到李球这么一说,傅佥猛的站起身来,向赵广重重的行了一军礼,道:“君侯,考验的时候到了,我傅公纪请令出征,守不住上郡,你唯我是问。”
赵广沉峻的脸庞上不见一丝笑容,沉声道:“公纪,你我之间,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李参军所言,还只是关中面临形势的一部分,司马炎不会只有鲜卑入侵这一招,大将军和我,也有别的任务,所以,北线防御就交给你了,汉中营的任务就是要守住高奴、沮渠关一线,直到最后一兵一卒。”
姜维也站了起来,向傅佥说道:“前年在剑阁,我和元俭、伯恭一起,挡下了钟士季的十万人马,现在好不容易创下了关中这一片基业,鲜卑胡虏要来祸害,我们绝不允许,公纪,你好好的打,要是有困难,就只管说出来。”
被人信任、被寄以重任的自豪感涌上心头,傅佥脸上一阵激动:“大将军,君侯,你们放心吧,我傅公纪在,胡虏过不来关中,我先走了,整顿冯翊各部,立即出发。”
傅佥急冲冲的领令而去。
李球清了清嗓子,向赵广和姜维一拱手,继续道:“北线有鲜卑来袭,魏容、寇林两位将军多次回报,胡烈虽已被打退,但乞伏鲜卑的佑邻部落最近很不安份,只怕会有异心,西线需要一员大将镇守才行。”
姜维听到这里,淡淡一笑道:“我去吧,陇西也好、陇上也好,都是我的故乡,那里的山山水水,没有我不熟悉的,乞伏佑邻再猖狂,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赵广见姜维挺身而出,连忙道:“有劳大将军了,西线情况复杂,非大将军不能担此重任。”
姜维摆了摆手,道:“君侯言重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还有一路敌军来袭,君侯是准备自己亲率将士出征了,是不是南阳的羊叔子?”
赵广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点头道:“瞒不过大将军,杜预已经由吴国返回,晋国的荆州、南阳一带兵力雄厚,现已探明,羊祜已经被任命为卫将军,荆州、雍州诸军都督,假节,尚书右仆射,统一指挥胡奋、马隆诸部人马,东线战场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羊祜、胡奋、马隆,这几位都是历史上西晋有名的将领,赵广这边虽然有潼关、蒲津关的地理优势,但羊祜的用兵向来神出鬼没,马隆也是平定秃发鲜卑的名将,赵广要想挡住晋国的这一波进攻,必须使出十八般的武艺才行。
事实上,游说拓跋鲜卑、乞伏鲜卑袭扰新汉的北线、西线,正是近期司马炎和朝中重臣们在贾充流言策略失败后,谋想出来的一揽子军事计划。
为了筹备好这次战事,司马炎向吴主孙皓这边输送了大量的财帛,几乎是赎回了杜预、张雄这一支从巴蜀归来的军队,同时,又将前番司马骏带到江淮的马隆一部调回西线,与胡奋一起,统一划归到羊祜麾下。
司马炎对羊祜的能力深信不疑。
而羊祜在历史上确实也没有辜负司马炎的看重,他不仅军事能力出众,而且为人处事也是相当的高明。
羊祜的父亲羊衜曾经当过魏国的上党太守,母亲蔡贞姬是蔡文姬的妹妹,婶婶辛宪英是三国时的大才女,姐姐羊徽瑜是司马师的第三任妻子,而更加惊异的是,羊祜的夫人夏侯氏居然是逃亡蜀国的夏侯霸的女儿。
面对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羊祜方方面面处理的还相当不错,这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才。
而在军事层面,羊祜与陆抗之间,在荆州对峙长达十年时间,从斗智斗勇到惺惺相惜,也是传为佳话。
赵广在一次又一次的打脸司马炎之后,终于遭到了对手最为严厉的反击,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第一百五十二章 马隆为先锋
羊祜领荆州牧,驻节南阳。
南阳与长安之间直线距离并不远,且还有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武关道。
武关道由北向东南沿伸,依次是灞上、蓝田、峣关、武关、析、郦、丹水等地,当年高祖刘邦入关中,走的就是这条道。
司马炎篡魏立晋的根基日渐牢固之后,屡次召集众臣、将领商议对新汉的策略,潼关虽然是东线的主攻方向,但目前胡奋寸进不得,蒲津关因有黄河阻拦,只能作为偏师,要想打破这一僵局,晋国必须另觅一条进军通道。
从武关道进军关中,就被晋国上下提了出来,原因除了有刘邦进关中的先例外,还因为晋军在武关道上抢到了先机,上洛也就是后世的商洛这个要点,现在被羊祜掌握在手里。
新汉这一边,由于赵广进驻长安时间较晚,只能守住蓝田境内的峣关,这还是魏容、寇林与匈奴铁弗部落作战时南撤的附带品。
紧急的军事会议初定方略之后,赵广马上又召开新汉内政专题会议,主要是商议如何动员发动新汉的全部力量,应对晋国和鲜卑联合进攻事宜。
考虑到关中根据地的稳定,这一次赵广在军事上采用的策略很常规:御敌于国门之外。
诱敌深入,围而歼之,这样的兵法韬略,在历史经典战例中经常被大书特书,但实际上误导读者的地方太多。
出奇不意的结果,往往有两种,一种当然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形势不利的一方如果逆转,那指挥战役的将领就被视为名将,另一种则是弄巧成拙,冒进被围,结果被另一方打的全军覆没。
其实大多数的将领,有机会坚守的话,都会象赵广现在的战法一样,中规中矩,依靠关隘、险地阻击,互拼消耗,直到一方打不下去为止。
不过,单靠关中一隅,要应对三个方向的来敌,着实相当的困难,好在赵广还有巴蜀这个大后方。
经过与诸葛绪、苏愉、荀诩等内政官员的商讨,并请示太后张星彩,新汉朝廷最后决定三点应对措施:
其一,迅速在关中进行预备役的总动员,在扶风、京兆、冯翊等各郡组建后备军,以应对目前新汉总兵力不足的难题。
其二,鉴于巴蜀方面整体态势较为稳定,抽调和征募青羌、白羌、板荡和南中诸夷兵卒,组建一支不少于万人的增援部队,在汉中缔结待命,一旦关中形势不利,则可以马上北上,增援吃紧的一路。
其三,关中的工坊、铁坊、泥坊全部转入军需辎重生产,马远的铁坊目前已经建成三座,但日产量也只能提供一个军侯队伍的兵械所需,要想再扩大,钒矿那边的开采量又受到限制。
泥坊的情况也差不多,出于保密等多种原因,目前道路的水泥硬化主要还是在渭水两岸,接近边界的地方都没有推广开来。
且不提赵广这边正积极备战,应对晋国的秋季攻势。
南阳。
晋国荆州牧羊祜驻地。
忙忙碌碌的随军佐吏、将校紧张的校对着各类兵械、粮秣和其它辎重的数量,领到的欢天喜地离去,没领到的伸长着脖子等着,每个人的神情都带着些许的希翼,又带着些许的忐忐。
军司马徐胤一脸的疲惫,这一次的出征,羊祜将后勤一干事务悉数交到了徐胤这里,自己则躲在了铃阁内,也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
对于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徐胤不敢有丝毫的看轻,要知道羊祜没来荆州之前,荆州军的存粮只能够应付百余天的所需。
而在羊祜到来之后,他与吴国荆州牧、镇军大将军陆抗达成了默契,吴国撤掉了前出的石城方向的驻军,让羊祜的部队终于有时间垦田积粮。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陆抗根本不想撤出石城的吴军,但形势不由他,孙皓的暴政让吴国内部动荡四起,老将军丁奉在魏吴和议之后,因为顶撞了孙皓几句,结果被闲置,丞相张布则更是倒霉,想要摆摆顾命老臣的架子,结果被孙皓直接砍了脑袋。
连一手扶孙皓上位的张布都不能保全性命,吴国上下还有谁敢逆孙皓的心意,陆抗要不是名望实在太大,孙皓又顾及荆州西线的重要性,陆抗这个荆州牧能不能继续当还是未知数。
拿不下陆抗,孙皓也没给陆抗多少有力的支持,吴军的军粮同样不足。石城不撤军,陆抗也没能力养军。
就在徐胤一边忙碌一边想事的时候,羊祜终于从铃阁内走了出来。
与历史上被任命为荆州牧的时间段相比,羊祜这次出仕并担任要职的时间要提早了些,其中原因不乏司马炎被赵广逼迫振作的因素。
人就是这样,没有压力轻飘飘。
有了压力和对手,只要不是能力实在太差,短时间内振作一番也很正常。
司马炎虽然比起历朝开国君主要差一些,但并不是庸主,这次提前启用羊祜,就是他在深谋之后的一次强力反击。
羊祜的年纪在四旬上下,身形有些消瘦,脸色也有些苍白,事实上他的身体并不太好,历史上还不到五十就病逝了。
这一次授命作为主将讨伐新汉,羊祜心里其实并不怎么愿意,主要是他觉得新汉目前尚没有向外扩张的能力,不打关中,双方就拼实力,拼发展、拼长远,看看是司马炎这边的晋国潜力大,还是赵广那边的新汉潜力大。
在羊祜的眼中,关中早已残破,人口流失严重,而且又面临着氐羌、匈奴、鲜卑等胡族的威胁,赵广要想安安稳稳的发展不太可能,相反,晋国所在的中原区域一直是汉人的主要活动地,人口、土地、出产等各方面都可以对新汉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只要司马炎不犯错误,赵广就是再有能力,也只能维持一个平局。
羊祜就这个持久对峙的想法,曾经专门上书给司马炎,不过,从司马炎近期军事调动频频来看,显然没有采纳羊祜的主张。
“平虏护军马隆将军到了吗?”羊祜扫了一眼晋军诸将校,对徐胤问道。
徐胤站起身,连忙回答道:“马将军率领所部已经进抵洛水,预计明日即可到达南阳,马将军已经来书,请示其驻军方向?”
羊祜点了点头,命令道:“你修书一封,告诉马孝兴,其部不用赶来南阳,立即转道向武关道进军,以上洛为前军驻地,如果行军顺利,兵进峣关,试探一下赵广的应对?”
“诺!”徐胤应答一声,急忙提笔书写起来。
马隆是晋国新崛起的一名战将,其年纪已经不小,足有六旬左右,不过在曹魏时期多担任地方官员不得重用,到了司马炎掌权之后,马隆才始有出人投地的机会。
前番在文鸯洛阳整训之时,马隆曾为其后军将领,随后又调到司马骏的麾下,在江淮战场上,马隆率部与吴国老将丁奉相遇,双方一场恶战下来,以丁奉的老辣和经验,居然没有占到马隆多少便宜,让司马骏颇感惊喜。
这一次对付新汉,司马炎也是在晋国国内广泛发动,征招强壮勇猛、有出色才智和气力的优秀将领,马隆被司马骏推荐之后,这次担任羊祜的副手。
羊祜在命令马隆急速向武关道进军之后,又修书一封往弘农郡,向征西将军胡奋阐述其主要的作战意图。
在名义上,胡奋这一路归属羊祜指挥,实际上羊祜也知道,若不是胡奋在潼关一次次的受挫,司马炎也不会简拔他羊祜来统一指挥东线各路晋军。
更何况,胡芳深受司马炎的宠爱,胡奋国丈的身份超然,在晋军中的资格又老,不是他所能指挥得动的。
所以,羊祜这一次进攻关中,主要的方向还是在武关道、在峣关。
拿下峣关之后,潼关就处在两路晋军的夹攻之下,即便守军再是能战,也无法再坚守关隘,而潼关一破,关中在羊祜眼里就是无险可守的一块肥肉,想怎么样打,就怎么样打。
从洛水到上洛,由于分属洛水和丹水两个水系,洛水入黄河,丹水入汉江,马隆接到羊祜命令之后,连忙从洛水上岸,向上洛一带进军。
兵驻上洛。
攻取峣关。
马隆一想到羊祜的这一命令,心中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他已经六旬年纪,岁月不饶人,像这样战场上扬名的机会,失去一次就少一次,更何况,这次的对手是他久闻大名的赵广。
常胜将军赵广赵元忠?
这是谁给的绰号,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自己常胜不变,要是因为这个绰号而使赵广骄狂的话,马隆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快速跟上,进兵上洛、攻下峣关,快!”一路之上,马隆大声的前后喝令将卒,对于这一仗,他已经有了心得,更发明了不少的利械,其中最为得意的,就是一种叫偏箱车的战车。
偏箱车的设想来自诸葛亮的八阵图,攻防一体,可与鹿砦、拒马等障碍物结合,组成车营,以防敌突袭,又可在护板掩护下,从护板的箭窗中发射弓弩,“且战且前”地攻击前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石车登场
羊祜是西晋开国将领的NO1。
在对赵广的作战经历分析之后,羊祜开始对渗透入晋国境内的汉军斥候进行围歼。总体来看,这一次晋军的军事部署很迅捷,也很隐蔽,让人摸不到具体的方向。
潼关,胡奋在接到羊祜的书信后,已经连续向关隘发动了猛攻,晋军依仗着数量上的优势,不断的消耗着隘上无当营的有生力量。
蒲津关对岸的河东一带,匈奴五部也不甘心寂寞,屡屡有匈奴游骑在蒲阪一带出现。
武关道一边,则静悄悄的没有异常情况,但汉军斥候却久久没有返回。
弘农、南阳一带的汉军斥候十之七、八被围剿,李球的参军司在缺少了足够的情报前提下,要想判断出晋军的意图,确实比较困难。
究竟哪一路是羊祜的主攻方向,哪一路又是偏师,哪一路只是疑兵,考验着汉军参军司的分析判断能力,战场决断往往就是一次判断,对了敌军吃败仗,错了已方损兵折将。
新丰。
在秦朝的时候名字为郦邑,属关中大县,到了三国曹魏末年才渐渐的没落起来。
鉴于战事紧张,赵广的中军驻地已经早早从长安前移驻新丰,此处南接蓝田,东连潼关,北靠渭水,西面就是长安城,是关中东线战场的咽喉要冲。
为应对东线的战事,赵广麾下也是多员将校云集,马承、关彝、张护雄、柳隐、王含、王训等悉数听命指挥。
文鸯、文虎被紧急从成都召回,随同他们一起抵达的,还有六千余蜀郡将卒。文鸯、文虎离开巴蜀之后,两地的防务交由左将军罗宪、巴西太守陈同负责,只要不出现境内的大规模暴乱,相信以罗宪的能力,可以应付外来的侵掠。
汉军诸将中,除了张、柳二人分别在潼关、蒲津关守卫外,其余各部已经在新丰附近集结,汉军东线部队的总兵力合马步军共计二万余人。
二万将卒,是赵广自领军以来的最大兵力。
虽然与钟会当年十五万大军伐蜀相比,差距还比较大,但赵广这二万将卒是作战将士,并不包括辅兵在内,而钟艾的部队中辅兵要占了将近一半。
这一次关中之战,实际上还是内线作战,辅兵就地征用即可,有坞堡兵和民兵随时支援,赵广并不需要担心太多。
新丰县城内,校场中军驻地。
参军李球带着马融、诸葛尚、费承、董宏等一众年轻的参军司属官在沙盘前来来回回,不停的将汉、晋双方红色与蓝色的小旗插到一处地方,又不自信的拔出,再插到另外的一处地方。
“李参军,潼关晋军攻的很猛,无当营已经损失千余将士,万一要是有什么闪失,这耽误战事就麻烦了?”刚刚回到参军司的马融犹豫了下,向李球建议道。
同样来自巴蜀,父辈又同样是征夷出身,马融与张护雄之间感情不错,这一次无当营在潼关血战,已经几次请援。
“不行,晋军的主攻方向不明,我们手里的援兵不能散,要是这里派一点,那里给一点,就正好中了羊祜的下怀。”李球摇头反驳道。
经过多场战事的历练,李球现在已经完全的担负起了汉军指挥作战中枢的重任,也正是因为有李球在,才使得赵广不需要过多的考虑细节的问题。
“可是潼关要是失守,我们再等下去,又有何意义?”马融不甘心说道。
李球叹了口气,马融的心意他又怎能不知,同是来自巴蜀,张护雄怎么说也是张嶷的后人,要是无当营真的覆没了,那他李球也不用回蜀地了。
“君侯,潼关三次告急,晋将胡奋一日间连续四次攻关,一次比一次猛烈,无当营已经连续打了一个多月,是否先撤下来休整。”李球鼓起勇气,向一直不表态的赵广问道。
既然判断不出晋军的方向,那就只好稳扎稳打,互拼消耗,李球在沙盘上排兵布阵半天没有结果,终于失了信心。
“这样吧。潼关那里,让文鸯领一军过去,胡奋要是真的拼命的话,以次骞的勇猛,不会让他占了便宜。”赵广点了点头,道。
潼关确实战事吃紧,张护雄所部只有五千余人,从刚占领关中开始守潼关,别的部队在休整,无当营却在打仗,兵力不足还在其次,将士心理上的疲惫更加需要关切。
不过,现在张护雄已经杀红了眼,就算赵广命令他撤退,估计这小子也不想撤下来,他苦求援兵只不过是想好好的在潼关大干一场。
文鸯驰援潼关,只带了不到一千的将士,余下的五千蜀地生力军被赵广留在了新丰,他们将随同中军一起行动。
“君侯,我们接下来的行军方向,是哪里?”李球被羊祜切断了情报来源,心理上很不自信,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广。
“我来看看!”赵广紧锁着眉头,对着帛图和沙盘又看了好一阵,他开始隐隐的感到,这一次与羊祜的交锋,对他的统帅能力将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以往不管是江油关、还是关中、或者永安,敌方的战略意图判断起来都相对简单,而这一次,羊祜直接给赵广出了一个难题。
羊祜真的要强攻潼关,不对。
潼关是有名的古战场,就近来说,曹操与马超的大战过去不远,那一战中曹操屯兵于潼关隘下数月不得前进,最后还是靠着徐晃从蒲津关迂回才打败的马超。
如今,羊祜的资历尚浅,官职也不过是新上任的卫将军,司马炎不会给他过大的权力,特别是胡奋的部队,佯攻没有问题,要是真打的话,胡奋怕是不会同意。
要知道,魏晋三国时代,将领手里有多少兵马,与军职有关,但又不完全依赖军职,有的时候,更多的依靠将领的募兵能力。
比如在吴国,为什么孙十万屡屡战败,吴军看似人数众多,却在与魏军交锋中不堪一击,就是因为士卒是将领的部曲、私兵,损失太多的话,将领的实力会大受影响,为了保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吴军将领往往在战场上并不出全力,更多时候是做做样子。
峣关,一定是峣关。
赵广心中猛的一振,以羊祜的角度设身处地的去想,羊祜不进攻峣关,还想进攻哪里?
“传令下去,王含、王训率中军五千人马随我进驻峣关,其余各部在新丰待命,策应潼关、蒲津关方向,骁骑营也同时留守。辎重营各部迅速把粮秣、辎重补给到位。”
“另外,吩咐马远,他族叔马钧改进的发石车也一起运上来,这一次就瞧瞧它的实战威力。”赵广拿定主意后,即开始调兵遣将,将防御的重点放到武关道上。
马远在铁坊的职务,已经转给了自己的儿子马英,他自己则担任了新汉刚刚成立的器械司的司丞。
与坊头相比,司丞是正经的官职,前途无疑更好,为了在赵广面前表现出能力,马远在族中一顿游说,终于说动族老把马钧当年向魏明帝进献的发石车拿了出来。
赵广从巴蜀回到长安,见到马氏发石车,才始想起要发挥抛射兵器的威力,在三国历史上,刘晔在官渡之战中就曾向曹操进献过霹雳车,也就是马氏发石车的简易版。
在赵广看来,马钧改进的发石车主要是以机鼓轮为轴,提高了石块在抛射过程中的速度,不过,要论及发石车的最终极版本,还是蒙古人发明的配重回回炮更加的厉害。
配重式回回炮的改进需要时间,马钧版的发石车在武关道战场正好派上用场,这条山道与褒斜谷道相比,要更加的开阔,同时两侧风化的山岩正好可以提供无穷无尽的石块。
新汉建隆元年,十一月十四日。
晋军平虏护军马隆率军进抵峣关,老当益壮的马隆眯眼前望,只见峣关关隘虽不高大壮阔,但所处位置正好在武关道的最窄之处,晋军要想通过,唯有强攻一途。
隘城最高处,一杆绣着“汉”字的大旗正迎风猎猎招展,在旁边的一杆将旗上,“骠骑将军赵”五个字清晰可见。
看到汉军在关隘上打起骠骑将军赵广的旗帜,马隆心头一惊,这一次转道行军,他已经非常的细心谨慎了,晋军的前哨斥候放出足有十余里,想不到赵广竟然早早的守候在这里。
“众儿郎,峣关这地方风景不错,我们早晚要和赵贼打一场,胜了,进军关中,败了,那就埋骨在这山野之中,也是幸事。”马隆哈哈一笑,宽慰麾下众将校道。
说罢,马隆急忙向后方的羊祜汇报汉军出动的军情,同时下令将卒把营垒寨角一一扎好,以应对汉军可能的偷袭。
不过,马隆这一手显然是多虑了。
赵广这一次并没有想要将来犯的晋军全歼,他的主要作战意图只是击溃,只要峣关能守住,对于新汉来说,就是关中保卫战的重大胜利。
十五日,马隆在休整一夜后,即开始率所部晋军向峣关上进攻,晋军在试探性进攻无果后,马隆将偏箱车派到了战场上。
这种古代版的土坦克一上战场,就显示出了皮糙肉厚,无惧箭矢弩矢的特点,也让守隘的汉军将校感到无从下手。
“下令,发石车重点打击敌军的箱车,每命中一辆,就有重赏。”赵广在仔细的观察了偏箱车的进攻方式之后,决定出动已方的秘密武器:发石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争之神
“呜呜呜~~”
“咚咚咚~~”
峣关关外,晋军的鼓声、号角声陡然急促的响起,随后一下子变得嘹亮高亢起来。
马隆站在一辆高大的木制偏箱车上,将手中的佩剑高举过头顶,斜斜的指向了峣关上飘扬的那面赵字旌旗,重重的一挥而下。
出奇不意,才能攻其无备。
马隆从进攻的一开始,就拿出了自己训练多日,也最为擅长的步车协同作战方法。
“大晋,进攻!”
“冲呀,杀啊!”
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马隆精心操练的两个偏箱车弓箭兵方阵、四个重步兵方阵,整整六千在江淮战场上经过洗礼的将卒,在各自带队校尉、军侯、都伯等将校的指挥下,步车协同的朝着峣关杀将过来。
黑压压的晋军在各部将校的指挥下正在前压,众多的将卒躲藏在偏箱车的后面,依靠着箱体的遮挡和盾牌的防护,开始向峣关进攻。
朝霞透过山谷的缝隙,照射到晋军狰狞凄厉的脸庞上,这一时,他们的眼神冰冷又无情,只有暴虐的杀戮欲望。
发石车VS偏箱车。
赵广没有想到,这两种发明会在同一处战场上遭遇,但事实就是这么的奇妙。
从晋军偏箱车出阵,赵广就一直紧紧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步兵跟着车兵一起前进冲锋,这种战法在三国时代是首创,但在赵广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则已经是每一个军史爱好者都知道的战法。
原因就是二战中坦克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
现在马隆的偏箱车从总体架构上来看,其实就是一辆土坦克,而晋兵跟在偏箱车后面冲锋,也没有多少惊异之处。
当然,这只是对赵广而言,对守关的汉军将校来说,马隆祭出的这一手,已经开始让士卒们惊惶失措起来。
“马隆是想要凭这土王八陷关吗?想法倒是不错,如果是对付鲜卑那样技术落后的部落,马隆这一手还真的能大显神威。”赵广心中暗忖。
得到赵广的命令,关隘后的马远神情振奋,立即指挥辅兵将发石车的杠杆压紧,活动的铁钩死死的套住木杆。
相比刘晔的霹雳车,马氏发石车的优势就是活钩,它的存在解放了在石块装载过程中的人力,也让拽索发力的时候着力点更加的集中。
当然,相比配重发石车,马氏发石车需要十余个人拉拽,且对人的体力考验甚大,也就是在攻城和守隘这样特定战场上使用,野战的时候用处不大。
马远准备就绪,只等赵广一声令下。
晋军旗帜前移,偏箱车一步步的逼近,士卒跟在后面的身影时隐时现。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赵广微眯的双眸霍然睁开,自信又凌厉的神情浮现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发石,放!”
“放,放,放!”
随着中军旗帜的猛烈挥动,马远的发石车阵地上,负责拽索的士卒喉咙口发出一声声“吼~吼~”的叫喝声。
在有节奏的号子声,数十具高大的发石车抛杆发出吱呀呀的声响,绞索一阵阵收紧,然后迅速的被抛射到了半空中。
坚实的抛筐剧烈的振动,一枚枚足有车轮大小的石块已经飞速的向前疾射而出。
马远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些移动中的石弹,眼睛里就象是在凝视自己的情人,嘴角更是不由浮起一丝快意的微笑。
赵广挺立如松,灼灼的注视茫然不知的晋军士卒,这些敌卒还在不停的朝关隘上发射箭矢,完全不知道天空中呼啸而来的是什么东西。
“轰!”
“轰轰~~”
第一枚石弹在偏箱车的阵中砸落,幸运的是没有正中哪一辆箱车,不幸的是周围的晋军步卒被散落的石块纷纷击中,顿时惨嚎声一片。
“我的眼睛!”
“痛死了!”
“兄弟,救我!”
随着越来越多的石弹落地,晋军士卒的惨叫呼喊声此起彼伏,发石车的准星虽然不行,但全覆盖的攻击下,终于有偏箱车不幸被砸中散架。
木制的箱体在冲击力作用下横飞而出,里面的弓箭兵骨断筋折,满面血污的躺在残破的箱体上,已经不能动弹。
马隆脸色铁青,他已经从高大的箱车上下来,躲到了亲军竖起的盾牌后面,汉军拿出的发石车这种武器,他其实并不陌生,昔日曹魏军在战场上就使用过,但抛石的速度并不快,只要稍加注意,就能安全的躲开。
但今天汉军的抛石速度上提升了将近一倍,随之而来的威力也加倍增大。
而更让马隆感到不爽的是,峣关关前尽管地势适合排兵布阵,但毕竟回旋余地不大,他也无法迂回到汉军的后面,捣毁那些该死又移动不便的发石车。
“偏箱车撤到三百步外掩护,重步兵往前,辅兵抬云梯,撞车,上!”一击无果,马隆急促的调兵遣将,马上采取常规的攻隘战法。
“嗷啦啦!”
晋军重步兵将盾牌高高举起,快速的朝着峣关冲了上来,汉军的抛石虽然依旧在持续,但除非直接命中,面对武装齐整又遮挡严密的晋军士卒,其作用已经不太明显。
在双方的混战中,士气不衰的晋军将四架云梯靠在关隘石垒上,同时,百余名重甲重盾的步卒兵也护卫着一架撞车碾压了上来。
峣关第一天的激战,在午后时分,进入到了白刃战阶段。
关隘上,赵广没有退后,而是一如既往靠前指挥,但他再往前,也不可能越过王训的保护,身为亲将,王训这时是最紧张的,生怕有流矢不长眼的射来。
晋军撞车指向的地方,正是关隘隘门,在那里守卫的是汉军王含。
在防守关隘城池这方面,王含天赋凛然,马隆要是拿出什么新武器,王含估计还要担心能不能守住,至于撞车、云梯之类的攻城方法,王含已经防守的游刃有余。
“弓手退后,攒射!”
“枪兵突前,阻敌!”
“刀斧手,反击!”
王含的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各个兵种在低级将校的指挥下,或退后攒射,或上前突刺,或勇猛反击。
“噗噗!”好容易攀上关隘的晋军死士双手刚刚攀上石墙的边缘,身体已经被刺成了刺猬,汉军枪兵在一击得中后,迅速的缩回,失去声息的晋军尸体已从半空中颓然跌落。
关隘正门口。
一名晋军军侯正疯狂的嚎叫着,拼命指挥麾下将卒把撞车推到前面。
撞车这种攻城、攻关利器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存在,其尖锐的撞角开始时只是圆木,而随着冶炼技术的进步,现在的撞车尖角已经用更为坚硬的铁角代替。
峣关隘门用木头打造而来,在铁撞车在冲撞下,发出不堪忍受的吱吱声响,瞧它痛苦的样子,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该死的。”王含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然后凄厉地大叫起来:“上金汁,金汁全部抬上来!”
马隆这疯子。
第一天进攻就打的这么猛,着实让汉军将校有些始料不及,其实,马隆的作战风格一贯就是猛打猛冲一类,这从平定秃发鲜卑的战事里就能发现。
汉军辅兵艰难的呼吸着,将一锅锅已经烧得滚沸的金汁奋力抬到城门上面,向着正在撞门的晋军士兵倾泄而下。
这金汁就是粪便、尿水,加热之后热气腾腾,却又奇毒无比,首先中招的是那名带队的晋军军侯。
很不幸,他站的位置正好的金汁淋下的地方,当那滚烫的粪汁透过盾牌、甲衣的掩护浸透肌肤时,那滚烫的灸热、恶臭的气味,足以让战斗渴望最为强烈的将卒不能忍受。
比气味更可怕的还有被烧伤的伤口,粪汁一旦侵入,毒液渗透到人体里面,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痛楚让人恨不得一死了之。
军侯惨嚎着茫然奔走,随后被城上的一支利箭射中,终于解脱。
剩余的百余晋军精锐失了指挥,又被金汁所阻挡,不得不弃了器械撤退。
在金汁、滚木、檑石的联合发力下,被砸中的晋军士卒非死即伤,王含的指挥从容有度,让赵广频频点头赞许。
马隆怒睁着双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本想着一鼓作气拿下峣关,现在看来不可能了,接下来武关道之战,将是一场比拼耐力的持久战。
关隘之上,赵广远眺正在远去的晋军旗帜,再回望守关汉军将士兴奋的欢呼,奔走的身影,高举的兵器,眼眸中俱是欣慰。
从偏箱车出现,到发石车扬威。
再到云梯、撞车、金汁、檑石、滚木等等一系列的攻守器械运用,晋、汉两军在峣关这一方战场上将这个时代的战场技术体现的淋漓尽致。
马隆,不愧是史上留名的之将领。
峣关的初胜,也让感受到前所未有战争考验的赵广,自信心得到极大的提升,同时,借着这一仗的正确判断和临阵指挥,他的统帅千军技能从lv8升至lv9。
全局和局部。
取舍就是一刹那。
9级的统帅术,让赵广能够从综合判断多个战场传递回来的军情,并在第一时间作出决断,这是一个全军主帅最为重要,也是最不可或缺的本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统帅术9级
偏箱车出阵。
三国末年的老发明家、军事家马隆信心十足,第一次带着独门宝贝出战,怎么说也要有所收获。
哪料想被赵广这莽夫当头一棒,在发石车的猛烈抛射面前,偏箱车就如同纸糊了一般,二十余辆被砸毁了七辆。
心疼的马隆老泪纵横,差一点嚎叫大哭起来。
“赵阎王,老夫与你没完。”无奈之下,马隆急忙下令撤退到抛石射程之外,有鉴于初战失利,晋军也只能退守营寨,依靠鹿角柴栅、偏箱车阵建立防御阵地。
这一天激战下来,马隆回到营垒清点,发现损失了约七百余将卒,这更让他心痛不已,要知道在淮河战场上,面对数量更多的吴军,晋军与吴军的损失比约在一比六左右,而到了峣关这里,马隆估算汉军的损失不会超过二百人。
“还是等卫将军到来后,再作定夺为好。”马隆克制住心中的激动,稳住心神,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作战方略。
不能再这样莽干下去了。
赵广这家伙确实不是好惹的,现在峣关汉军已经有了准备,硬拼就是无谓的去送死。
根本不值得。
一想到这里,马隆连忙将传令兵士叫过来,将军情急报送往后方的南阳宛城。
马隆盘算的挺好,但他却忘记了一点。
你能算计别人,就要允许别人也来算计你,同时,马隆也高估了赵广打仗的无耻程度。
赵广自打穿越以来,每每遇敌都是那种逮到便宜就不放手的作派,先前单挑上占便宜,他就一次又一次的与对手拼身体、拼武力、拼运气。
结果邓忠拼了好几场,挂了。
庞会不服,想要杀了赵广祭旗,结果赵广没杀到,自己反而成了赵广亮银枪下之鬼。
随后的匈奴刘豹更是倒霉,排兵布阵一切都安排好了,赵广这匹夫却完全不讲道理,依仗着明察秋毫的技能死追不放,直到刘豹无奈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现在,马隆的底细暴露了,区区偏箱车,就想在战场上捡到便宜,马隆也太高看自已,也太小瞧他人了。
“落水的敌人要怎么打,当然是痛打,要打的他喘气不得,溺水而死。”一视同仁是赵广一贯的作风,不能因为马隆年纪大,而对他有所优待,要不然的话,死了的刘豹会跳出来叫骂不公平。
“轮年纪,马隆有我刘豹大吗?赵广,你不能搞民族歧视。”隐隐约约,赵广似乎听到刘豹在不知哪儿的坟墓里叫喊。
所以,为了让刘豹心平气和,赵广指挥着王含、王训将军队开出城外,行进到距离晋军营寨三百步的距离停下,随后,司丞马远将发石车推到关隘外面,一字排开,在辅兵的阵阵叫喊声中,将一根根绞索扭紧,将活钩松开。
“轰,轰轰!”
发石车抛射石块的声响震耳欲聋,就算没砸到什么,落到空地上也能吓晋军士卒一大跳,面对这样不知什么时候会被砸死的危险,晋军将卒一个个面如土色,两腿发抖。
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与对手互戮一刀,双双仆死,算是其中最为光荣的一种。
像这样被石块砸得脑浆迸裂而死,则是死法中最为悲催的一种。
在发石车一顿猛砸之后,马隆终于顶不住了,晋军狼狈不堪的溃逃出营垒,将好不容易带到峣关的辎重、帐蓬等一应东西悉数留给了赵广。
就连马隆视为宝贝的偏箱车,也有二、三辆因轮子毁坏不能移动,最后成为汉军的战利品。
首战告捷。
统帅术又提升到9级。
赵广高兴的已经合不拢嘴,马隆真是好人呐,雪中送炭,资助对手,这样的晋国大将来的越多越好,如果个个都是像杜预那种鬼精的,占个小便宜就跑的,赵广岂不要亏死。
将马隆驱离峣关,赵广也不追赶,他现在最为急迫的就是想要看看9级统帅技能,究竟能带来什么?
回到关隘,赵广让自己平静下来,浸入脑海仔细看去,顿时有一种拔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在9级统帅技能的作用下,武关道、潼关、蒲津关,这三个要点在赵广的眼前,就象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一样耀眼。
万变不离其宗。
羊祜再是能用兵如神,料敌在先。
就东线战场来说,在赵广占据了有利地势的前提下,羊祜也只能围绕着这三处地方打主意,至于像赵广先前一样,从子午谷出奇兵入汉中,那要具备相当多的客观条件。
就拿如今新汉占据的关中来说,不仅仅有汉军重兵驻守,还有众多的坞堡和民兵,深入腹地的晋军一旦出子口被发现,就是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守住峣关,打持久战,是当前汉军的基本策略,在发石车威力得到证明之后,赵广紧急给马远下了加紧督造的任务。
马隆这员老将既然要拼科技,那就比一比,赵广相信有关中工农业发展的基础,他的底牌不会比马隆来得少。
马隆败退上洛,队伍士气大跌,只能苦苦等候羊祜到来,但他却并不知道,羊祜此时的位置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在命令马隆进逼上洛、峣关之后,羊祜、杜预留下万余人马守卫南阳,即率三万人马从宛城出发,向武关一带进军。
吴国内部大乱,是晋国解决新汉问题的大好时机。
陆抗再怎么有眼光,却无法在没有得到孙皓同意的情况下出兵北上。
马隆的败报到达,羊祜看罢峣关之战的经过,默然不语良久,赵广既然已经出现了峣关,那就代表晋军之前三路虚虚实实的策略,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羊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战事进行到中段,羊祜已是骑虎难下,依旧从武关道北上,结果就是和赵广在关隘前对峙,这样的结果不是羊祜所期待的。
“元凯,马孝兴惨败,战事不利,我们不冒险不行了。”羊祜消瘦的脸上,掠过一阵红潮,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安。
对于杜预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同辈,羊祜评价很高,也很看重。
杜预一怔,喃喃道:“马孝兴的偏箱车甚是精妙,就算不敌,也不至于惨败,这赵广难不成真有老天帮忙?”
自打永安水战失利后,杜预就不停的问自己出错在哪里?可每一次推演,他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赵广的战法别人根本学不了。
野蛮的强行切入敌阵,吸引敌方注意力后,就施展一些阴谋诡计,这样做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羊祜疲乏的微微一笑,带着自信说道:“元凯,老天的事情,我们左右不了,我意已决,你我就在这武关分兵,一路沿武关道向西北方向,守在上洛。另一路领兵西进,一举拿下汉中咽喉。”
“叔子,进军汉中万一要是被堵在汉水,那岂不是退无可退。”杜预犹豫了一下,劝说道。
羊祜淡然一笑,道:“元凯不用担心。王士治从阆中撤退之后,就在上庸一带驻守,我率军前往,正好和他合兵一处,有他这个熟悉汉中地形的人带路,还怕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羊祜又郑重的嘱托道:“我们分兵之后,元凯你打着我的旗号,沿武关道北上,到了上洛之后,召集马隆等将领见面,一定要告诉他们,只要能拖住赵广就是胜利,汉中这边只有张翼等人守卫,汉军没有了赵阎王,又有哪个能挡得住我大晋的兵锋。”
杜预点头应允,他见羊祜主意已定,当下也不再劝说,以他的眼光来看,羊祜这一记挥向汉中的重拳确实力量十足,一旦汉中为晋军所占领,赵广就是想要救援也是不能。
不得不从吴国撤回后,杜预即率领败军到达晋国的南阳一带,谈起巴蜀战事不利的情形,两人就忍不住一次次找寻赵广布局上的弱点。
最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到了汉中。
新汉现在占据的地方,主要是巴蜀和关中两处,中间连接的就是汉中谷地,巴蜀是蜀国的故地,心向新汉的人不少,晋军就算打进去,结果也会和杜预这一次一样,又不得不退出来。
关中那头就是一个铁乌龟,赵广把它经营的密不透风,不管是鲜卑也好,晋国也好,要想拿下关中,难度实在太大。
而且,巴蜀、关中两地还可以借着汉中这条谷道相互支援,这对于晋国来说是极度不利的态势。
羊祜在演练回推钟会伐蜀的情形时,不止只是指出,钟会全军入蜀是犯了兵家大忌,更为可靠的策略就是在汉中留下足够的兵马,扼住汉中咽喉,赵广就算再能折腾,也就是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叫又叫不出来,逃又逃不出去。
一番商议之后,羊祜、杜预兵分二路,各自领兵出发。
羊祜这一路的兵力不满万人,由他亲自率领,沿魏兴郡的房陵、上庸、新城向西,进攻新汉的汉中一带。
汉中道路险峻崎岖,更多的兵力也是无用,一万余人的部队不算多,加上王濬手里的三千人,对付相对空虚的汉中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汉中不空虚
羊祜军事能力极强。
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所以,在得到司马炎任命羊祜为卫将军、东线晋军主帅时,赵广在调兵遣将、排兵布阵方面,以稳为主,不再像以前一样孤注一掷,猛打猛冲。
但让赵广没想到的是,他求稳了,羊祜却要行险用兵了。
羊祜冒险西进汉中,从大的战略来看,晋军只要占领汉中,切断新汉巴蜀、关中两地联系没有问题,但同时,也把自己置身于险地。
南北两面皆是敌人,晋军就像一把深入虎口的利刃,运用的好,可以敲掉新汉的几颗牙齿,但万一有个闪失,那羊祜这一军就真的回不去了。
羊祜判断新汉在汉中的兵力不足,依据主要是从杜预、王濬等入蜀将领那里收集到的情报。
罗宪初附,依羊祜的想法,赵广暂时应当不会重用,张翼已老,又在杜预手底下吃过败仗,赵广估计也不会给他太多的兵马。
至于陈同,在赵广麾下一直没有出色的战绩,这次被留在巴西,充其量是一个守成之将。
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些情报并不过时,但偏偏遇到了赵广这种又有系统加成、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用对了,那就皆大欢喜。
用错了,那是领导人眼光不行,怪不得别人。
对罗宪、张翼、陈同三人的能力,近距离接触的赵广无疑比只能远观的羊祜更加的清楚。
北上关中之前,赵广已经将巴蜀、汉中一带防御托付给了罗宪、张翼、陈同三人,其中:左将军罗宪职务最高,右将军张翼次之、巴西太守陈同第三,老中青梯次搭配,新汉的将领配置并不像羊祜想象的那么弱。
而更重要的是,这三个人求战的欲望、争胜的决心相当的强。
罗宪要证明自己,能守住永安、守住巴东,也能替新汉守住巴蜀。
张翼要证明自己,老将虽老,但尚能吃饭、尚能打仗,临邛之败不过是偶然,他张翼还是那个扫荡诸蛮的征南中郎将。
陈同更要证明自己,作为较早跟随赵广的那一批元从后裔,他虽然不像魏容那样耀眼,但也不是混在其中白吃干饭的人。
新汉留守巴守的三将目标一致,相互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自然齐心协力,同时,在他们的背后,还有蜀郡太守黄崇这个大管家、还有南中李遗、关银屏夫妇提供兵力上的支援。
十一月上旬,也就在关中应对三路入侵之敌的同时,罗宪、张翼和陈同在阆中进行了一次重要的会面,达成了协同一致作战的意向。
巴蜀、汉中本为一家。
后来因为刘璋和张鲁不睦,才始分裂开来,从汉中的地形地貌来看,北面的秦岭相对更为高大,通行不易,南面的米仓道、金牛道虽然也难走,但还没到奇险不能翻越的地步。
最起码,生活在这一片地方的板荡蛮、羌夷等部落,通行汉中、巴蜀之间没有什么压力。
张翼、陈同在前,罗宪坐镇阆中,倒三角形的兵力配置,让汉军拥有了足够的纵深空间。
新汉在汉中第一线守卫的是老将张翼,在临邛之战败给了杜预之后,这员老将一度意志消沉,带着残兵败将一路溃退到了汉中,幸好遇上赵广的南下部队,才始稳住了阵脚。
随后,张翼就一直领命留守在汉中,像这样出镇一方的差遣,张翼倒并不陌生,他之前做过蜀汉的第三任庲降都督,在治理地方上甚有心得。
赵广北上之后,张翼在汉中舍弃了之前退守汉、乐两城的策略,重新拿起魏延当初守汉中时“实兵外围”的战略。
实兵外围,也就是派兵堵死秦岭的几条山沟,让来犯之敌只能在崇山峻岭之中来回打转转,却没有办法一下子突破进入汉中腹地。
魏延的这一策略对于守汉中来说,无疑是正确的。
当然,由于山路崎岖难行,要谷道中建筑石垒,并派兵守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最起码的一点,粮秣的补给就是难题。
蜀汉后期之所以不守外围,就是因为缺粮所致。
现在新汉的情况与蜀汉末年不一样了,巴蜀全境收复,各郡豪族在经过魏军的洗掠之后,已经不复往日叫板朝廷的风光。
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权倾一时,掌握了文化话语权的谯家。
谯周身败名裂之后,谯贤虽然逃亡到了乡邑,但失去权势的他,很快就被人告发,谯家以往的恶行被揭发出来,让人闻之不禁感叹,所谓的读书人实际上是一群道貌岸然的骗子。
在黄崇、杜轸、范元等人的治理下,巴蜀的底气正在恢复,张翼不用担心,汉中的军队没有粮秣供应。
十一月中旬,张翼、陈同各领三千兵卒进抵汉中与西城之间的重要隘口木阑塞,沿着汉水河谷连设了九道关卡。
木阑塞。
顾名思义,就是用木头和栅栏堵住的要塞。
这个地方早就存在,孟达据新城三郡又想归降蜀汉时,被司马懿包围上庸十六天。诸葛亮曾遣魏延向东增援,但魏延率军到达木阑塞时,孟达的外甥邓贤、部将李辅开城投降,司马懿因而破城斩杀孟达,传首京师。
李辅也就是现在在龙门杨庄做奴头的那一位。
晋军要想从西城方向进入汉中,就必须先拿下张翼的这九座木阑险关。
而一旦战事拖延,新汉一方可以顺着汉水东下,将粮秣运到各级关隘,而晋军一方则是逆流而上,每运输一船粮秣和辎重,都会给辅兵带来沉重的负担。
昔日曹操据汉中,杨修曾言“鸡肋”,说的就是汉中这里的特殊地理环境,对下游的曹魏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一处所在。
以羊祜的眼光,他当然不会看不清楚这一点。
但羊祜却执意要西进汉中,谋算的就是张翼一员二流老将,属于新汉防御链条中最为薄弱的环节,此时如果不攻汉中,羊祜担心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木阑塞之战爆发。
羊祜率领的晋军从汉水逆上,与张翼设下的第一道木阑相遇,一方要想迅速通过,拿下汉中将新汉拦腰斩断,另一方志在守卫汉中,洗涮临邛失败的耻辱。
张翼须发花白,平举着弯弓向靠近的晋军士卒攒射,年轻时张翼的臂力超人,在担任庲降都督,兼绥南中郎将时,驻守牂牁郡平夷县,把夷族首领刘胄杀的大败。
不过,这也是张翼最为风光的时候了,在往后面蜀汉的国势衰落,张翼调往北线参与对魏国战事,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张翼也难以有所作为。
这一次,有陈同在一旁协助支撑,老将军信心满满,决心在木阑栏好好的打一场,让人看一看他张伯恭并不老,还有上阵杀敌的气力。
更重要的还有一点,廖化这个老伙伴在葭萌关战死,给张翼的刺激很大,他倒不想如廖化那样悲壮的战死,但如果能有机会在战场上为新汉的复兴出一份力,张翼还是非常想的。
羊祜和王濬围绕着九道木阑塞苦战,前军裨将伍巢身披数创,差一点被张翼一箭射杀,汉军死守不退,就算丢了一道关隘,下一道关口处汉军依旧斗志高昂。
汉中后方,米仓道上,罗宪从巴地征调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永安营的精兵士气高昂,精神抖擞,特别是在赵广军中历练了一番的罗尚,更是求战欲望强烈无比。
成都方向,黄崇已经任命范元负责运输粮秣和辎重,范元在天师道中地位相当于太子身份,属于一呼百应的那种,运输这等苦差使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担任主防任务的张翼正是因为有足够的后勤保证,所以打的很是顽强,也让与他打过交道的王濬非常的纳闷。
张翼的能力在蜀国的众将中并不强,充其量是二线将领,而且还是员老将,潜力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怎么这人一到赵广的麾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卫将军,这张伯恭长本事了,我们这般强攻,怕是不管用。”王濬无奈的又一次败退下来,对着羊祜抱怨道。
“士治慎言,木阑已破七道,还有二道,正是一鼓作气之时,可不能泄了将士的士气?”羊祜眼眸中厉色一闪,对着王濬喝道。
相比几乎同龄的杜预,王濬的年纪要长了羊祜差不多二十岁,但羊祜却并不认为王濬的能力超过了杜预,相反,他认为王濬的意志力不坚,碰到困难情况容易崩溃。
最近的例子就是王濬在巴西不战而逃,晋国今日的困境,羊祜以为也有王濬的失职原因,要是巴西还在手里,赵广想守关中,也无法集中力量。
王濬无奈的摇了摇头,羊祜不听劝告,他只能继续指挥进攻,当初巴西撤退的情况,他已经不想再作解释,面对司马孚可怜无助的眼神,司马晃带着威胁的话语,他王濬不撤难道等着赵广杀过来取他们几个的首级吗?
不身处其中,谁又能知道个中滋味。
就如这一次,羊祜要想从新城入汉中,帛图上只显示了汉水一条直直的水道,似乎非常的好走,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死司马孚
汉、晋两军木阑激战,一时胶着不下。
老将张翼这一次不再保守,当初,在听到廖化阵亡的消息时,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
廖化能做到的,他张翼也能做到。
而在历史上,张翼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和姜维一起,光荣的战死在挽救蜀汉的最后一役中。
这一次,从第一座木阑开始,张翼就始终守住第一线,待到最后一座木阑时,老将军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来吧,这就是我张翼的最后一战!”张翼扶了扶头盔,抹去嘴角的血迹,老迈的身体里面,战意高涨到了顶点。
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战死沙场是最好的归宿。
不过,历史已经被赵广改变。
张翼虽有战死之心,却没有廖化那样的好“运气”。
这一次,他不是孤军奋战,他有陈同这个年轻的后辈在旁侧应。
劲弩营所部将卒岂能看着友军被攻击,当晋将伍巢好不容易杀到第九阑时,陈同已经率部从两侧的山腰处增援了过来。
“右将军,这里交给我了,放心吧,羊祜他进不来汉中。”陈同嘿嘿一声,冲着张翼大声道。
瞧着正在冲杀上来的晋军士卒,再回头看了看正支援上来的陈同,还有更后面打着罗字旗号的永安营兵卒,张翼禁不住热泪盈眶。
“有援兵,就有希望!”
陈同、罗尚的加入,给精疲力尽的张翼军带来了重生的力量,而更重要的是,第九座木阑还没有丢,晋军只要冲上过来,后方的汉中就稳如泰山。
两军在汉水畔乱战一团。
伍巢脚步沉重,甲衣上俱是血迹,不仅有敌卒的,也有他自己的,他的身体也在阵阵的颤抖,这是大量失血之后的反应。
恍惚中,伍巢看到一个褚黄色的敌将冲自己扑了过来,他想要拿起手里的短戟抵挡,却赫然发现这趁手的兵器也有些拎不动了。
“授死!”罗尚高喝一声,一枪将伍巢刺了个对穿。
伍巢这员晋将,他在永安之战时就交过手,不过当时杜预撤退的快,罗尚追之不及,想不到这一回在汉中又碰面了,当真是老天注定的好“姻缘”。
被捅了个透心凉的伍巢已经不能言语,可怜他刚刚在永安逃得了性命,却不想今日又撞在老对手罗尚的手里。
伍巢战死,晋军士气大跌。
就在羊祜和王濬两难之时,后方上庸的司马晃又有急讯传来,在粉水(竹溪河)上游发现汉军疑兵,可能是罗宪的部队。
粉水,发源于大小三峡之间的茫茫森林,与注入长江的小宁河几乎同一源头,只不过,两条河流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带领这一支汉蛮穿插部队的将领是罗袭和李绍。
罗袭和罗尚一起参加了收复巴西的战事,不过,由于晋军回撤的快,两人也没捞到什么战功,随后又跟着赵广到了关中,在关中呆了一段时间后才始又返回巴东。
这一次听说有晋军来犯,罗袭哪里肯放过,正好李遗之子李绍在永安,两人一合计,遂决定率一支千余人汉蛮小股部队偷袭上庸。
李绍的部下,大多是建宁、永昌一带的蛮夷,在山林溪谷中穿行是家常便饭,习惯了追踪猎物的蛮夷勇士们对于觅路有着天然的本领。
这一支汉军从永安顺着小宁河北上,穿过后世神农架一带的无人迹地区,突然从粉水顺流而下,出现在上庸外围。
脸上涂着花花绿绿植物汁液的蛮夷士卒在城外一出现,就将试图抵抗的十余名晋军留守驿卒的头颅摆放在上庸城外。
上庸城昔日倒也算是座坚城,但在司马懿破孟达之后,这座城就没有再修葺过。
正在城内养病的司马孚得知蛮兵在城外出现,又残暴无比的将头颅砍下来摆成京观,立时惊惧交加,一夜吓醒多次,到了临天明时分,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阿晃,带我回家!”司马孚在临死之前,老泪纵横的拉着儿子司马晃再三关照。
身死异乡。
这结局实在太悲凉了。
司马孚觉得,他为司马家做的太多了。
虽然人死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遗体如何处置,象司马氏这样的大家族非常的有讲究,司马孚年纪越大,就越对自己身后入家乡温县的祖陵非常的渴望。
而要想回到温县,首先就要保住上庸不失。
司马晃见老父撒手而去,心中更是惊惶不安,稍微安定下来后,立即向羊祜告知上庸军情和司马孚的死讯。
司马家已经掌握了大权,好日子还在后头,但现在司马晃却很不高兴。
这种情况其实不难理解,就比如后世,你家里要是有一个解放前参加革命的长辈,那绝对希望他长命百岁。
司马炎以晋代魏,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司马家上下也是集中升官发财,司马孚“德高望重”,得到的赏赐自然不少。
而正是因为有这般的好处,司马晃才想要司马孚活着,而且是长久的活着。要知道羊祜没来时,司马孚虽说身体不好,但还活着,羊祜一来,司马孚却吓死了。
接到司马晃的急报,王濬再一次鼓气勇气,向羊祜劝说道:“卫将军,我们还是撤退吧,上庸不能空虚太久,要是安平王的遗体有什么闪失,你我都担待不起。”
羊祜沉默良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以示同意,王濬搬出司马孚这尊大佛,况且又提到遗体入土为安的司马氏族中之事,没有办法,他虽然和司马炎关系不错,但还没有到能和司马家老祖宗相比的地步。
十二月十七日,羊祜退守西城,历时二十余天的汉中保卫战暂告一段落。
晋军方面,安平王司马孚被惊死,裨将伍巢战死,还有三千余将卒折损,收获方面几无所得,唯一能够称道的就是毁坏了汉军的八道木阑。
这一仗事发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羊祜运筹帷幄了半天,最后落了一场空的结果,羊祜很郁闷。
汉军的顽强出乎他的意料。
而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汉军的援兵不断的出现,从这些将卒的叫喊声来判断,其中更有不少的羌兵,这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赵广已经完全吞下了巴蜀,而不是像之前的蜀汉那样,内部你争我夺,一团散沙。
新汉的崛起已经无法阻挡,羊祜开始对晋国的未来担扰起来。
武关道,上洛。
汉、晋两军的撕杀从峣关转向上洛。
上洛是武关道中段的重要节点,从这里往中原有二条道路,其一是继续向武关,到达南阳一带,其二是转向洛水上游,进入弘农郡内。
在峣关得胜之后,汉军逐渐前推,晋军则节节抵抗,这时,得理不饶人的赵广敏锐的感觉到,晋军似乎在指挥上并不是太灵敏,不管是马隆,还是随后增援的晋军,有一种打呆仗和死仗的意思。
羊祜难道就这等水平?
换作别人的话,赵广会相信,羊祜的话,他一万个不信。
察觉到晋军异常的赵广立马派出多路斥候打探,在一番周折之后,终于从被俘的晋军将校处得知,武关道上打着羊祜旗号的是杜预,而根本不是羊祜。
羊祜脱离东线主战场了。
这一变化让赵广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本他觉得羊祜已经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了,没想到现在羊祜居然还来了个金蝉脱壳。
要猜测羊祜的去向并不难。
赵广稍稍一想,就猜到羊祜是要西向进攻汉中,如果是一年前,甚至半年前,赵广这时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了,
而现在,他虽然有些担心,但并不是十分的焦虑。
汉中的防御体系已经很完善,罗宪、张翼、陈同等人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就能按照魏延当初实兵外围的设想,将来犯之敌挡在汉中之外。
既然武关道上不是晋军的主力,赵广也没有了与杜预这个手下败将对耗的想法,在吩咐王含守住峣关之后,赵广即率亲卒退出武关道,向关中方向驰援。
来而不往非礼也。
羊祜放着东线主战场不管,非要去开辟汉中,那他赵广就不客气了,不管是弘农的胡奋,还是河东的匈奴,都是不错的作战对象。
只要击破这两路的晋军人马,关中之围将不复存在。
潼关。
汉、晋两军对峙已有数日,在刚开始时,胡奋凭借兵力上的巨大优势,将张护雄压的节节后退,但随后,赵广派来了猛将文鸯,让形势又翻转了过来。
文鸯之勇。
晋军诸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和其他人单挑,或许有战而胜之的机会,和文鸯打,那半点可能性都没有。
就算是群殴也不行,当年文鸯在司马师营中七进七出,参与群殴的将领中,就有胡奋在内。
就主将都没打过,其他人就更加不行。
当然,愣头青总是有的,但上阵的结果也很惨烈。
潼关关隘上,挂了十七个首级,文鸯已经连斩晋军各级将校十七将,可以说是打遍了关东各州郡的勇士豪杰无敌手。
单挑无敌的文老虎,让胡奋军中诸将校一个个垂头丧气,不复开战之时的锐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残暴的羯胡
文鸯一员降将。
在新汉军中如鱼得水,被赵广简拔重用,可以说示范作用明显。
“还打什么,清洗清洗,结果把最能打的将领给推到对手那里了?朝堂上那兖兖诸公,也不知道一个个在想什么?”打不过文鸯的晋军将士私下里低声抱怨。
对于文鸯、文虎兄弟的遭遇,晋军将领中不乏同情之人,只不过先前他们敢怒不敢言,一旦被扣下曹魏旧臣的帽子,那轻者小命不保,重者夷灭三族。
胡奋对文鸯这等猛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当年在寿春,他也是司马师身边的将领,要不是识机的快,就差一点被文鸯给挑了。
“还是先退守函谷关吧,反正我这一路只是佯攻,现在打的也差不多了。”胡奋这么一想,心中就起了撤兵的念头。
当然,他也不好明目张胆的第一个撤退,毕竟从潼关进关中是最为主要的一条道路,要是他撤退了,不管是河东还是武关道,偏师入关中,结果都不甚美好。
胡奋不好明说,但他有宫内的渠道,以他女儿胡芳的受宠程度,只要和司马炎吹吹耳边风,这撤军也就撤了,羊祜纵算有气,也拿他国丈没有办法。
晋军缓缓后撤!
让意犹未尽的文鸯很不甘心,但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文老虎名声太大。
等到赵广到达潼关时,文鸯就不停歇的开始抱怨,他这一次到潼关着实是亏大了,杀了晋将虽然不少,但都是些无名之辈。
要是跟着赵广到峣关的话,马隆的首级就已经拎在手里了,对马隆这一位曾经的副手,文鸯对其能力还是蛮认可的。
可惜,马隆也很不幸,栽在了战法更无耻的赵广手里。
赵广察看潼关守军情况,见无当营除了损失过半外,队伍精气神都还不错,唯一可虑的就是张护雄在守关隘中被刺伤了大腿。
在安排好张护雄好生休整,又给文鸯做了思想工作,让他留在潼关守隘,赵广即与文虎、王训等将校一起,渡过渭水向北驰援。
文鸯虽然嘴上不忿,但心中也明白,赵广让他驻守潼关这样紧要的地方,实是看重于他。
文鸯在潼关杀的胡奋军将士哭爹叫娘。
蒲津关和潼关也就隔了一条渭水,两地守军之间又经常有辎重队伍来往,文老虎威名赫赫,让敌将闻风丧胆,这消息传到柳隐的耳朵里,老将军却是越听越不是滋味。
原本张护雄守潼关,依靠的是无当营的整体战斗力,将领个人能力并不重要,而现在,文鸯就是想要干什么?
连斩十七将。
真是威风八面,只是这样一来,蒲津关这边,实在太沉寂了,要不是柳隐资格够老,麾下将卒又都是黄金城旧部,只怕已经弹压不住。
“父亲,留在对岸的弟兄,发现了铁弗部落的放牧地点,我们是不是过河捞上一把?”柳隐的次子柳初一脸兴奋的回报。
赵广收复成都,重新统一巴蜀后,柳隐在新汉军中担任重要将领的情况也为柳氏所得知,一直以来奉行当个乡邑豪族的柳氏,终于开始将希望寄托到新汉身上。
柳隐有二子,长子柳充,现在担任蜀郡太守黄崇手下的广武县令,次子柳初则入军中,跟在柳隐身边,既是照顾父亲,同时也是历练资历。
赵广军中,年轻一辈的将校、官员颇多,柳初一进入这个团体,就被诸葛尚等人拉进了复汉党中,渴望在战场上立功的他,对于父亲在蒲津关的默默无闻颇有不满。
“军国大事,你这小辈哪来饶舌,河东情形复杂,万一要是中了胡虏的埋伏,那时想退也退不回来?”柳隐喝斥道。
柳初被训斥了一番,只能不甘心的退下。
当夜,柳初越想越觉得过河袭击计划可行,据前不久得到的消息,铁弗部落战斗力较弱,又刚刚被鲜卑打的大败,估计比车轮高的男丁都快死光了。
河东本来就有小股的渗透部队,再加上铁弗胡虏没有防备,一击得手之后,再马上渡河回撤,要是运气好的话,抢铁弗一批战马回来,那他柳初在小一辈中就出头了。
年轻人的特点,就是热血一上头,想干就干。
于是,柳初瞒过了柳隐,偷偷的带着自己的一军侯人马,用三条船摆过因为天冷而缩成一线的河面,向河东方向疾冲了过去。
柳初不知道,在他渡河的一瞬,柳隐在黄河边上屹立了许久,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
稚鸟初飞。
不放出去锻炼,怎么能够成长,柳隐已老,他只希望柳初能够在战场上历炼出本领,在新汉这一群年轻将领中脱颖而出。
铁弗部落刘副仑最近很倒霉,出兵关中损兵折将,上郡、河套的牧场也丢掉了,不得不投靠刘渊的铁弗部落,现在全族只剩下了四万余众,其中可战的男丁遍数也不过五千人,这点力量在草原上来说,就是分分钟被人灭掉的结果。
好在刘渊对铁弗人还算照顾,将刘副仑安排到了河东郡的安邑和蒲阪附近,这里属于晋、汉、匈奴三不管地带,东面又有盐场,正好弥补铁弗部落缺盐的窘况,至于处于夹缝中被攻击的危险,刘副仑已经顾不得了。
柳初偷袭铁弗部落,汉军甲具齐全、兵械锋利,落魄之极的刘副仑哪里是对手,柳初连续的劫掠让铁弗人心惊胆战,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刘副仑忽然灵机一动,汉人打不过,匈奴这个大哥也打不过,那铁弗部落就打能打过的对手,比如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匈奴别部羌渠羯族。
羯族高鼻、深目、多须,属欧罗巴白种人,据考证,应是来自中亚的康居一带,由于人种上的差异,这些羯胡身材高大,相当的野蛮善战。
在历史上的汉匈大战中,羯胡曾经是匈奴伊稚邪大单于手下的一支王牌军队,被匈奴编入第一战斗序列专职攻伐,初步具备了职业军人的特征。
汉朝军队在汉武帝时的几次败仗,都离不开羯族的“帮助”,其中最为壮烈的一次,就是汉将李陵五千精兵被围,最后全军覆没,李陵也成为了匈奴大单于的俘虏。
在匈奴势衰,且分裂为南、北匈奴之后,羯族也跟随主人匈奴内附,在曹魏后期,羯族的人丁逐渐增加,渐渐成为除了匈奴五部之外的第二大胡族。
刘副仑想要吞并羯族的想法很美好,如果铁弗部落还是刘猛当权时期,成功的可能性还比较大,但现在的铁弗部落就是一只落魄的孤狼,羯族一旦有人站出来反抗,势小力弱的刘副仑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十二月上。
羯族小部落酋帅周曷朱在安邑召集各地羯人,揭旗而起与铁弗人内斗撕杀起来,周曷朱是在槐里战死的耶奕于的儿子,性情凶狠粗暴,作战勇猛异常,在历史上,周曷朱的这种性情也遗传给了他的儿子:后赵皇帝石勒。
刘副仑没有料想到一贯被欺凌的羯人会团结起来,一时不察,铁弗部落军队被更为凶悍的羯族军队打的大败。
周曷朱一战得胜,在羯族中威望日盛,河东、上党、九原等地的羯胡被匈奴和汉族豪酋压迫日久,听到本族中出了个英雄豪杰,立时前来投奔。
安邑羯胡由此开始强大起来,由于人种的不同和倍受歧视的缘故,比匈奴人更加的胡化的羯人对生活优越的汉人从骨子里痛恨,在屠杀起汉人来也更加的残暴。
赵广越往北走,感觉天气就越寒冷,心中担忧也越甚。
从大气候来讲,三国至五代这一段时间,和明末有的一拼,都是小冰河时期,北方的气温比两汉大发展时期要低了十余度。
冽冬冰冷加剧,草原上没有什么可吃的,游牧民族为了生存,不得不大举南侵,甚至举族内附,而这个时候若是中原王朝强大,还能将其驱逐远遁,若是中原王朝分崩离析,则汉人被胡虏奴役的日子就不远了。
很不幸,历史上的司马晋是中原各王朝中最弱的一个,面对匈奴、鲜卑、羯、氐、羌的入侵,司马家不仅抗胡没什么突出的战绩,还闹出了“八王之乱”的内讧。
赵广现在,虽然在关中、巴蜀打出了一片江山,但能不能稳住,还要看北线和西线两处的战况。
北线的高奴、沮渠关一带,兵力不足的傅佥率领汉中营死死守住了黄土台塬的最后一道丘陵,至于上郡,则在鲜卑人的围攻下已经陷落。
幸好,拓拔沙漠汗的能力比其父拓拔力微要差了一些,对段氏和慕容两部的约束力也有不足,段务勿尘在占领了河套之后,就对继续南下没有了多大的兴趣,对于段氏来说,在实力还不太强的情况下,过于接近南方并不是好的主意。
慕容部落的情况则更复杂一些,在慕容涉归远征之后,其弟慕容耐忽然发动兵变,将其父慕容木延囚禁起来,并自立为部落酋长。
草原上部落的权力争夺,比中原王朝更加的血腥,慕容涉归的酋长位置被夺,顿时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跟着沙漠汗征讨新汉,他现在一门的心思,就是迅速的回到辽东,将该死的弟弟慕容耐给杀死,将他的头颅当作酒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卒立大功
“笃笃笃.........。”
被三面围攻的安邑守卒已经绝望,汉军的战鼓就像催命的鬼兵一样,一次次的收紧勒在他们脖子上的绞索。
文虎、罗尚两军杀出,让支雄惊惧交加,仅仅是正面的魏容,他就抵挡的吃力异常,汉军再添两支生力军,这城又如何能守得下去。
“快,告诉大部酋,再不派援兵,就全完了!”支雄拉过一名羯胡壮汉,嘶声大叫命令道。
城中诸胡守将,原本还有孔苌与他一起分担重任,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孔苌这家伙被周曷朱派出城去不见了踪迹,支雄一人又当爹又当妈,心中对周曷朱处事的不公平也越加的不满。
趁着守军被东、西两侧的汉军分散兵力的停歇,负责远程遮护的寇林察觉到了城上的异常,汉军的盾墙猛然裂开,隐于盾墙之后的弓弩兵敏捷的举起弓弩,一篷箭雨顿时掠空而起。
安邑城上,缺少铁甲只穿着轻袍的胡卒惨叫连连,顷刻间倒下了一大片。
“杀!”
趁着胡卒仓惶后退之际,魏容大喝一声,手脚并用攀上了一架云梯,强壮有力的臂膀猛然发力,在简单的几次腾挪之后,即冲上了夯土城头。
“杀杀杀!”在魏容的叫喝声中,手中长柄虎头刀一招横扫,四个想要围攻过来的胡卒顷刻间便被魏容斩成了八截。
这汉将如此凶悍。
支雄本来想要上前,将魏容斩于城头,这一时心中也开始犹豫起来。
万一要是打不过,那逃命的机会就没有了,周曷朱又没给自已什么好处,犯不着为他卖命。
支雄想到这里,心中已有了计较,在一声忽哨之后,城头上平素跟在支雄后面的胡卒已是纷纷靠拢过来。
魏容在城头稳住身影,他看的真切,胡将支雄先进后退,领着一群胡卒从城上逃遁,但现在魏容追之不得。
他必须以自己为支撑点,等待后面从云梯爬上来的汉军将卒,只有一点点的增强城垣上的兵力,才有可能强攻破城。
“虎步,血战不休!”
随着汉军登城将士的增多,失去将领指挥的诸胡杂兵已经纷纷溃散,安邑破城在即,坚实的城门处,胡卒除了零星的几个还在挥刀乱砍之外,已无成建制的诸胡队伍影子。
安邑城内。
袄教圣祠,周曷朱长跪在一个手持火把的老年羯族祭司面前,嘴里喃喃自语,神情极是哀伤,羯族在东方复兴的计划,开始时进行的很顺利,但随后就变味了。
周曷朱自立后,依靠袄教圣火的教义鼓惑,吸引了不甘心被压迫的胡族底层奴仆的支持,这也是他能在河东一段时间内无人能制的原因所在。
被教义控制的教徒最是狂热,他们无惧生死,他们没有思想,他们有的就是听从大小萨宝的号令,将自己的全部奉献出来。
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早就看到了袄教的危害,但他没有想去阻止,他想的是把周曷朱这股势力引向新汉这边,使之成为阻挡汉军东征的一股力量。
晋国宁朔将军刘弘倒是想灭了周曷朱,但他没有这个实力,解池的军队虽有万人,但却是属于平时挖盐,战时作战的那种盐兵,要他们保卫盐池士气高涨,要他们出征打胡虏,则立马士气大降下来。
西方的这种异端教义,如果任其发展,危害将成倍的增大,在历史上,袄教在北魏、隋唐甚至宋明清时期,都是反叛朝廷,制造暴乱的源头。
就是换到了后世,这种情况也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赵广选择总攻安邑,就是要彻底的铲除袄教在大汉领土上生存的土壤,而要达到这一目的,第一步就是先将羯胡悉数歼灭。
“大部酋,汉贼已经入城了,我们快走。”支雄一脸血污,拎着一柄缺了口的环首刀,叫嚷着从外面冲了进来。
周曷朱抬起头,欣慰的看了一眼这个得力部下,道:“支雄,你很好,已经尽力了,能走你就走吧,至于我吗?这安邑的圣祠就是胡天告知的归宿。”
说罢,周曷朱从老年祭司手中接过一个火把,神情狰狞的开始狂乱舞动起来,火把在他手里乱挥,火星散落到木制的案几上,立时冒出滋滋的声响。
“大部酋,孔苌去了什么地方?”支雄一把抓住周曷朱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孔苌跑到哪里?
支雄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他真正在意的,是羯胡洗掠来的财帛。
这一年多来,靠着洗掠了河东众多的中、小坞堡,周曷朱获得的财帛珍宝虽然大部分交易给了刘渊、刘宣的匈奴五部,但其中最为珍贵的,还有他的手里。
不过,支雄刚才到周曷朱的住处搜刮了一遍,除了一些日常器物外,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这也是支雄不顾逃亡,先要来圣祠的原因。
“哈哈,哈,孔苌,他早就跑了,不知去哪里了,支雄你也想出城吗?我这里有一条通向城外的暗道,你想不想知道?”周曷朱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戏弄之色。
支雄一听周曷朱还有这等后路,心中狂喜,连忙问道:“大部酋深谋远虑,属下佩服,不知暗道在何处?圣教的贵重器物都在那里,对吧?”
周曷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天上,嘶声道:“暗道在那里,天上,我就要去见胡天了,支雄,你去不去?”
支雄愣了一下,稍臾终于明白周曷朱在戏耍他,立时大怒:“羯贼,汝这等恶行,根本不配当诸部的大部酋,想要见胡天,我先让你下地狱。”
支雄一声怒吼,环首刀狠狠的刺入周曷朱的胸腹,刀尖破体血流如注,周曷朱吃痛拼命想要挣扎,却被支雄紧紧的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只一会儿,周曷朱的眼睛瞳孔开始放大,嘴巴里污血开始流出,挣扎的身体也渐渐僵硬起来,这个趁乱而起的羯胡在风光一时之后,最终死于胡虏的内斗之中。
支雄杀了周曷朱,抬眼一见老祭司正瞪着惊惶的目光看着自己,杀意顿起,环首刀从周曷朱身上拔出,血滴未落即朝着老祭司的脖子砍了过去。
“噗!”刀入颈间,人头咕噜噜的滚落。
在支雄的示范下,月氏胡卒嚎叫着在袄教圣祠内疯狂的杀戮着,战败的惊惧、濒死也要拉着别人一起死的绝望,让安邑城内的诸胡疯狂无比。
“大部酋火焚去见胡天了。”支雄带人杀光了袄教圣祠,随后放了一把火,将周曷朱等人的尸体堆放其中烧毁。
毕竟共事一场,多少有些“感情”。
杀戮是一时性起,过后再假惺惺的安排一个袄教的祭礼,支雄也是粗中有细,在破城的仓促之中安排的井井有条。
只是他这样的行径,若是被孔苌等人知晓,会不会找他算帐,这已经无从知晓,因为支雄干玩这一切后发现,他出不了城了。
诸胡士卒本就是临时编练,军纪什么的一塌糊涂,支雄也不擅长这些。
内斗其实也蛮爽的,特别是杀戮那些假正经的高高在上的祭司等大人物,有几个月氏胡卒甚至于还有功夫在穿着白袍的羯族圣女身上发泄了一番。
等到支雄收拢了部下,又想先寻找周曷朱说的暗道,结果找遍了圣祠也没有发现,等他再想寻找出城机会,已经为时已晚。
被死去的周曷朱同样涮了一把,支雄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麾下的胡卒向城中的房舍废弃地方钻了进去。
等到夜晚来临,也许还有逃出去的机会。
支雄还不死心,他觉得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去争取。不得不承认,这个月氏胡虏的生命力真是顽强,不愧是历史上最早跟着石勒的八骑之一。
汉军破城。
安邑城中的惨状让汉军将士震憾无语,被吃掉的骷髅骨架随意的堆放在街道的角落里,还有一些刚刚杀死不久的身上依旧有丝丝的腐肉,里面还要蛆虫在蠕动。
罗尚一边命令汉军将士前进,一边强捂住想要呕吐的嘴巴,这羯胡实在太残暴了,简直不把人当作人。
文虎那边的情况也同样如此,不过相比士族出身的罗尚,在战场上拼命惯了的文虎还算能忍受这等场面。
东、西两支汉军迅速的朝城中核心区域进军,沿途之上不时有绝望的羯胡发起反冲锋,但在汉军的远程箭矢、弩矢和近战的钢刀杀戮下,羯胡最后的抵抗也在半天之后渐渐平息。
支雄慌不择路。
几次躲到倒塌的房舍残墙后面,又几次被汉军搜捕而出,在一次次的逃亡途中,他身边的月氏士兵也开始掉队或不见踪迹。
等到日落之时,支雄身边已无他人。
“噗!”
一支流矢从不知什么地方射来,将筋疲力尽的支雄钉在了一处房舍的木门上。
支雄痛苦的嘶声大喊起来,但他的喉咙里已经被涌上来的血填满,除了咕咕低沉的呜咽外,再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柳裨将,这里发现一个重伤的胡虏,看起来还是胡将。”一名汉军小卒持着硬弓跑了过来,瞧了瞧支雄濒死抽搐的身体,兴奋的大叫起来。
柳初率一支汉军负责清剿残余,他进城的时间较晚,前面魏容、寇林等人已经朝袄祠、府库等地杀了过去,他资历浅,年纪轻,攻城战也不是第一波队伍,也就没有去抢那等功劳。
“砍了首级,待确认身份后,给你记功。”柳初上前,打量了一眼快要咽气的支雄,满意的拍了拍运气很好的持弓小卒。
“哈哈,多谢柳将军照顾。”小卒高声叫喝一声,喊过同伍的刀枪兵,两人一个拎着支雄的索头,一个举起钢刀,猛的一斩而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伏击鲜卑
上郡。
在东汉属并州刺史部,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延安,秦直道从咸阳一路往北,经高奴、上郡之后,径直通向河套的九原郡。
鲜卑人占据上郡,就是给河套的牧场加上了一把锁,新汉想要收复河套,就必须先拿下上郡,而一旦上郡失守,黄河几字湾处的牧场就随时处于汉军的兵锋之下。
赵广在抵达高奴之后,即与傅佥多次商讨北线战事的变化,在东线已经基本无忧的情况下,关中当前的主要威胁已经转为了应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
相比鲜卑部落,新汉的优势在于兵锐甲利,在于战阵谙熟。劣势在于缺少战马,骁骑营的规模不到千余骑,始终无法成为新汉军中的一支利剑。
鲜卑三大部落,现在拓跋沙漠汗所部位置最南,段氏部落次之,慕容部落则已经在回撤的路上,赵广决定好好的打一场歼灭战。
十二月中旬。
驻守高奴的傅佥军驻地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路,声言是拓跋力微之子拓跋悉禄派来的使者,要与新汉的骠骑大将军赵广会面,商议重要事情。
傅佥将信将疑,正好这时赵广抵达高奴,遂将鲜卑索头部落来人的情况告知,赵广闻听鲜卑部落中有人要见他,倒是十分的感兴趣。
鲜卑这个民族在历史上对北中国的影响力甚大,他们在五胡十六国之后建立了北魏、北周和北齐,就连最为强盛的隋唐王朝,也是在鲜卑人建立的国家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面对这样一个蓬勃走向兴盛的民族,赵广觉得自己需要了解的更多,也需要学会用更多的方法来与鲜卑这样的草原游牧民族打交道。
拓跋悉禄派来的使者是个汉人,名叫卫操,字德元,年约三旬,他在魏国未亡之前,就被朝廷派去鲜卑族担任辅相,也就是协助鲜卑头人处理日常事务,这也是当时曹魏征服和同化周边民族的一种形式。
卫操是代地人,自小就在汉胡杂居之地长大,对汉胡矛盾知之甚深,在赵广问及为何选择关中的新汉,而不是洛阳的晋国时,卫操的回答让赵广感到了被这个时代的精英肯定的欣喜。
“将军于国家危亡之际奋起,屡战屡胜,所向披靡,诸胡为之惊惧,世人为之惊叹,操若是不投新汉,岂不是有眼无珠。”
卫操这一句回答,让赵广听了有一种后世被狂拍马屁后的飘飘然快感,卫操说的真是太好了,这二年多来,赵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牙门将,也就是蜀汉的低级军官,职务低,断后任务难度大,唯有一次次的拼命才能闯出一条生路,而在稍稍有了一点战绩后,又受到皇帝刘禅的敌视、内部不同派系的打压,要不是他有穿越的系统福利,只怕早就成了哪处荒野里的枯骨了。
赵广被卫操一番说辞游说的心动,遂又询问起了匈奴、乌桓等诸胡的情况,卫操每有询问都能一一答来,甚至于史书上不曾记载的诸多细节,也能解惑答疑,让赵广一时惊为天人。
欣喜之下,赵广急忙向卫操发出邀请,希望他能来到关中,担任负责胡虏方面事务的征虏校尉,卫操摇头大笑,直言要先送赵广一份大礼,然后再风光入新汉朝。
很快,回转鲜卑的卫操就送来了让赵广惊喜不已的消息,鲜卑头人拓跋力微年老体弱,恐不久于人世,沙漠汗和悉禄为争夺头人位子相互不和,解决南侵拓跋鲜卑的时机到了。
新汉建隆二年,元月六日。
一支汉军在将领王训的指挥下,从沮渠关一带北上,袭扰上郡周围放牧的鲜卑部落,连续洗劫了拓跋部的二个小部落,但很快这支汉军就被发现,拓跋沙漠汗大怒之下,即率领本部鲜卑勇士出击追杀。
王训且战且退,一路诱惑着拓跋鲜卑部落的追兵,待到了一处叫梁沟的丘壑时,汉军逃进沟壑中转瞬不知去向。
拓跋沙漠汗追到沟口,有些将信将疑,这时随同一起追杀的卫操忽然上前,谏道:“大汗,这些关中汉人虽然胆怯逃窜,但却擅长阴谋诡计,若是追进谷内,恐有埋伏。”
“这沟谷狭长一条,又无甚树木遮护,岂会有埋伏,儿郎们,继续追击。”拓跋沙漠汗把弯刀一举,高声叫喝。
沙漠汗这个人性情自傲,又在洛阳学习了一年多的汉人礼仪、书籍,自认为对汉人的文化已是相当的了解,卫操不说阴谋诡计还好,一说计谋沙漠汗的心中甚是不快。
卫操低头退到一旁,他的建议被拓跋沙漠汗训斥,鲜卑贵族们一看卫操被骂,打马超过卫操时个个脸上幸灾乐祸。
“都是一群寻死的胡虏。”卫操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欣喜万分。
梁沟里面,赵广、傅佥已经早早的埋伏在那里,两处的黄土台塬上,汉军将士已经挖好了一处处的藏兵洞,这里的黄土坚实牢固,又有很强的紧密性,台塬表面水流不易储存,正适合行军打仗时的伏击所用。
拓跋沙漠汗见王训就在前面不远,遂下令麾下鲜卑勇士快马加鞭,誓要将该死的汉奴一一砍了头颅,尸体扔去喂狼。
赵广在台塬高处看鲜卑追兵进入伏击圈,立即下令吹响进攻号角,两侧的汉军先是居高临下一波弩矢,将只穿着皮裘的鲜卑人射成一只只刺猬。
等侥幸躲过弩雨的沙漠汗等人掉转马头,冲着来时的谷道狂奔时,赵广已经率领骁骑营的新汉骑军在谷口处与卫操会合,早早的等在那里。
以逸待劳。
拓跋沙漠汗被堵在谷中,已经逃无可逃,同时,鲜卑人的战马也已受惊脱力,浑身出汗不耐奔跑,相反,汉军骑军这一边的战马则刚刚小跑起来,真是最为兴奋的时候。
赵广的坐骑乌云踏雪驹不停的打着响鼻,似乎在告诉主人,它渴望上战场撕杀已经很久了,自从固原与匈奴一战后,赵广还真没有机会参与到一场骑战中,唯一的一次上阵还是在永安大江的巨鲸号上。
拓跋沙漠汗逃亡途中,猛一抬头瞧见卫操这小人居然和敌人在一起,顿时气怒交加,中伏的委屈、吃了败仗的苦闷,正愁找不到发泄口。
刚才,要不是卫操这叛徒提醒和鼓惑,他好好的思谋一番,还不一定会中了汉人的圈套。
沙漠汗给自己的冲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同时,他觉得要是拎着卫操的首级回去见父亲拓跋力微,这一次败仗的责任说不定各部部酋就不会再追究了。
“卫操,奸贼还不去死。”拓跋沙漠汗怒骂一声,催马向着卫操杀了过来。
卫操见拓跋沙漠汗一脸狰狞,脸色不由得变得刹白起来,这出谋划策是他的强项,单挑决胜他是万万没有和沙漠汗对拼的本事。
赵广见卫操神情,就知他心中有了惧意,沙漠汗这等送上门来的胡虏,赵广觉得他还是早早的送他上路为好。
“德元兄,且在此稍候片刻,待我与你取了胡虏的人头过来。”赵广脸上战意满满,向卫操大笑一声。
乌云踏雪驹兴奋的嘶鸣一声,朝着拓跋沙漠汗冲过来的方向迎头撞了过去,赵广与这匹战马合作已有近三年时间,相互之间默契非凡,乌云踏雪驹对赵广亮银枪的长度,百鸟朝凤枪的威力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赵广人马合一,待两骑交错之际,沙漠汗举起手中弯刀正要劈下,却猛然发现腰间一痛,低头看去,却见皮裘覆盖的后腰处,已经被捅了一个大洞。
“完了,男人最为要紧的所在中枪了。”拓跋沙漠汗心中一寒,他虽然已经有了二个儿子,但在鲜卑部落中却还是子孙少的,现在御女的功能受损,怕是以后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赵广2级七探盘蛇枪刺出,只觉得枪身一沉,也不知道刺在对手何处,但盘旋回马看向亮银枪尖,已有滴滴鲜血落下。
拓跋沙漠汗此时已经疼的伏在马背上,直不起腰来,身后的鲜卑骑卒见大汗受创,一个个急红了眼睛,纷纷朝着汉军这边呐喊冲了过来。
赵广身后,马承和关彝早已按耐不住,但他们也知晓赵广喜欢单挑的脾气,不敢催马而出抢了赵广的功劳,现在鲜卑人想要乱战,可正中他们的下怀。
两军在梁沟谷口混战一场,拓跋沙漠汗脸色铁青,不停的捂住自己的腰部,马背上的起伏以前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感觉,而现在他却十分的渴望能平躺下来,不让血液从身体里不停的流出来。
赵广没有参与到混战之中,但他的眼睛却牢牢的盯住了拓跋沙漠汗这个鲜卑的部酋。
这一次鲜卑人南侵,就是拓跋沙漠汗带的路,起的头,要是不打掉鲜卑人中这些有见识的头人、贵族,假以时日让他们学到了汉人的本领,那时鲜卑就是一头在汪洋中咆哮的海兽,想要克制住它就难了。
所以,拓跋沙漠汗必须要死,赵广要给所有屠杀汉人的胡虏一个警告:要想在汉人的土地上撒野,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第一百六十章 大家都姓刘
拓跋沙漠汗最终没能从赵广手里脱身。
大量的失血让他浑身冰冷,双腿渐渐的夹不住马腹,虽然身边保护的鲜卑亲骑死命的保护,但在赵广面前,鲜卑人的骑阵就象一捅就破的窗户纸,没有一点点挡风的作用。
拓跋沙漠汗跌落马下,赵广将青釭剑朝着这个鲜卑部落少酋帅脖子上一绕,白森森的颈骨与人头分离,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地上。
御女的本事还有没有,死去的拓跋沙漠汗已经无需再纠结。
在历史上,这位拓跋力微的长子也一样早早的死于部落间的争斗,赵广这一次伏袭,只不过是将沙漠汗的死亡稍稍提前了几年罢了。
鲜卑众骑卒此时已经被马、关两人杀的四散而逃,面对穿着紧密的铠甲,又有钢刀、利弩在手的汉军士卒,鲜卑勇士们打的苦不堪言。
从汉人处抢来的钝刀,砍在铠甲处只是冒起一串火星,却不能撕开铁制的锁甲,相反,汉军骑卒的刀枪每一次挥动,都会让只穿着轻裘的他们留下一串串的鲜血。
这仗还怎么打?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铁甲舰与小木船之间的PK。任小木船上的勇士再怎么不怕死,也无法撞沉铁甲舰。
汉人在技术上的领先优势,让他们能够在与游牧民族的对抗中占得上风,而一旦这种优势不存在了,则面对凶悍无比的草原游牧部落,习惯了农耕诗书养家的汉人就会无力抵抗入侵,只能选择臣服于强权之下。
这种情况在汉唐时期并不明显,但在宋、明之后表现的尤为突出,蒙古铁骑、满清骑兵就是凭着老天给予的马背上的本事,一次次的打败了来自中原的军队。
五胡十六国即将到来,鲜卑人的崛起势头已经非常明显,赵广只希望这次北击鲜卑的胜利,能够让汉人获得一些喘息之机。
拓跋沙漠汗本部鲜卑七千骑卒,被赵广、傅佥留下一多半,剩下约有千余骑凭借着骑马的纯熟技术,幸运的从战场上逃脱。
赵广此次作战的战果,只有拓跋沙漠汗一个,七探盘蛇枪在单挑时表现让赵广为之振奋,这枪法实在太阴险了,全是朝对手的下三路而去,怪不得老爹赵云要将它命名为盘蛇枪。
蛇这个东西,冷血又无情,毒蛇吐信,一击必杀。
从技术层面上来看,赵广这次完全是技术上的压制,让鲜卑人有苦说不出来。
可能也正是杀沙漠汗的过程太容易了些,两马相交就一枪毙命,赵广在战后也没有看到七探盘蛇枪有什么升级的迹象,至于如统帅术等技能的提升,那就更加不用指望了。
在梁沟大捷之后,赵广又采纳卫操乘胜追杀的建议,与傅佥分兵两路,对段氏、慕容鲜卑部落发起进攻。
不过,这两部鲜卑已经早早从拓跋部落败兵处得到消息,段务勿尘连夜收拾帐蓬,带着部众逃向了大阴山一带。
元月的天气已经是天寒地冻,连黄河都已有了凌汛,赵广一路追杀到河套的南岸,汉军将士也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往北走。
傅佥追杀慕容涉归到云中,却是一路只能望慕容涉归的队伍而兴叹,急着回到部落与慕容耐争位的涉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草原、什么俘虏,他现在要的只有一样:慕容部落的酋帅。
收复上郡。
赵广终于可以在北线构筑一条相对完整的防御链,东至黄河、中间是上郡、西面至安定郡的固原,也就是后世的宁夏贺兰山一带。
其中:西线固原一带的情况最为复杂,陇西鲜卑的乞伏佑邻在姜维到达之后,选择了向姜维臣服,希望能够继续在陇西的草原放牧。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乞伏佑邻甚至于还与河西的秃发鲜卑部落起了冲突,两个鲜卑部落之间大小战事数十余起,让生活在陇西、河西一带的汉羌、鲜卑等各族百姓纷纷逃亡。
姜维到达陇西,主要的任务就是对付凉州的胡烈、胡渊、杨欣等晋将,乞伏鲜卑既然已经归附,姜维也不好再拿他们开刀。
毕竟陇西一带诸胡杂居,要是因为乞伏鲜卑的事情起了冲突,那余下的羌族、氐族也跟着反抗,陇西将无宁日矣。
其实胡烈此时,也没有多少精力来袭扰陇西了,被李特、李流、李庠三兄弟在凉州闹腾的苦不堪言的胡刺史,正忙着指挥胡渊领兵在河西走廊来回的清剿反抗力量。
胡渊年轻勇猛,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但这个人性情很是残暴,有时打着打着就收不住手,河西一带不仅仅是流寇被杀了不少,就是地方上的豪帅,也有不少被胡渊砍了首级。
河西一时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赵广在关中安抚民众、平定边患的事情,随着鲜卑人被驱逐而渐渐传开。
关东的有识之士,也渐渐的将效力的对象从司马晋一家,转向选择西边的新汉。
同时,也有一些有野心的枭雄,在盘算着如何与新汉这一股新兴的势力打交道,这其中,最为急切的就是和赵广打过交道的匈奴五部大都督刘渊。
刘豹在固原被杀之后,刘渊走了太原大族王浑的门路,游说了晋国朝中的重臣荀勖、贾充,刘渊先是顺利的成为了匈奴左部的代理部帅。
随后,刘渊在叔父刘宣的帮助下,又走通了外戚杨骏的路子,在皇后杨艳的枕头风下,耳朵根很软的司马炎在元月正式下诏,任命刘渊为五部大都督,兼建威将军。
年纪轻轻的刘渊一下子重权在握,司马家的软弱和不团结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同时,晋国朝中的官员一个个醉生梦死,只知玄学空淡的作派也让他感到机会的来临。
匈奴人崛起的时候到了。
刘渊在心中暗暗发誓,不过,在高兴之余,他又想起了固原的耻辱一败,还有父亲刘豹的被杀,赵广这个对手的阴影又笼上心头。
河东郡,离石,匈奴五部大都督府。
“叔祖父,这赵阎王真是阴魂不散呐,鲜卑人也被打败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刘渊手里拿着刚刚从定襄送来的军报,对着刘宣愁眉不展。
刘宣是东汉末年匈奴单于羌渠的儿子,于扶罗单于的弟弟,曾拜著名学者孙炎为师,是孙氏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之一。
在历史上,刘宣也是刘渊建立前赵的重要辅臣,没有刘宣的帮助,刘渊要想在司马诸王的眼皮子底下壮大,还真不一定能成。
听到刘渊丧气的话语,刘宣想了一想,忽然眼睛一亮,道:“元海,我们在战场上打不过赵广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在人心上作文章。”
“人心?叔祖的意思是........。”刘渊一怔,追问道。
刘宣淡然自信一笑,道:“元海,蜀国的前皇帝刘禅在洛阳闲居,我们何不前往拜见,你看我们是汉室的宗亲,刘禅的父亲刘备也是中山靖王之后,算起来我们是同一个祖宗,大家都是姓刘,就趁机认一个亲戚,这样一来,赵广若是想要攻伐我匈奴五部,我们就正好把刘禅推出来做挡箭牌。”
刘渊被刘宣这一番天马行空的话,惊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支吾道:“叔祖这想法确实不错,只是我们虽然承了刘姓,但祖上还是匈奴后裔,和刘禅实在没什么关联,要是攀附不上,那岂不是徒让人耻笑。”
刘宣不以为然的一笑,道:“元海,你以为刘备真是中山靖王之后,按照吾师孙炎的推断,刘备和中山靖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现在,谁又不承认刘备是大汉皇叔,现在的新汉上下,哪个会怀疑刘备的祖上有假?”
刘渊想了想,又问道:“叔祖,吾闻那刘禅因投降之事,已为新汉上下唾弃,朝中官员、将领也几乎无人会站在刘禅立场上说话,我们与他亲近,又有何益?”
还未满二十岁的刘渊,看问题的长远程度,和历史上已经成年,当上前赵皇帝的刘渊还有很大的差距。
刘宣笑着摇了摇头,解答道:“新汉这个朝廷,现在势头确实很猛,但其中也有诸多的隐患,最为严重的一点,就是皇帝刘衡太小了,万一有个闪失,那赵广连个接替的人都没有,我们要明白一点,刘禅并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真正目的是刘璿,也就是新汉皇帝刘衡的父亲。”
不得不说,有文化的胡人就是可怕。
刘宣这一番说辞,正切入新汉当前最为薄弱的要害,就是皇室成员太少,皇帝又太小,一旦刘衡有什么闪失,皇帝位置的争夺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刘渊听到这里,眼睛猛的一亮,稍臾抚掌大声道:“叔祖这一手真是太妙了,相比递了降表的刘禅,刘璿在蜀国人心中并无恶行,一旦刘衡有个不测,那刘璿就是最合适的继承皇位的人,就算赵广有心阻拦,也一时无正当的理由回绝,叔祖,不如我们现在就立即动身,前往洛阳。”
刘宣哈哈一笑,道:“元海勿急,我听说安乐公现在窘迫,你且到部落中选上十余个姿容皎好、身段婀娜的年轻女子,再带上十车财帛,我们且往洛阳,与刘禅好好的叙一番亲戚。”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美人相送
刘禅最近的日子过的很窘迫。
本来司马炎要立牌坊,劝导吴国方面早早归降,刘禅这个安乐公的待遇不差,但再好的待遇也架不住刘禅吃闲饭的儿子多。
单算跟着他一起到达洛阳的,就有刘璿、刘瑶、刘瓒、刘恂、刘虔五个儿子,再加上儿子的儿子、女儿,家大业大的刘禅忽然发现生儿子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刘禅唉声叹气的时候,刘宣和刘渊这一对来攀亲的到了。
刘宣在洛阳的名气不小,有座师孙炎的书信引见,刘宣又找了著名的玄学名士王戎一起上门。
刘禅的安乐公府没有人登门许久,这次见到刘宣、刘渊两个汉化的匈奴贵族带着重礼而来,府内上上下下的人态度上立时亲热万分。
财帛动人心。
更何况刘渊、刘宣这是雪中送炭的义举。
刘禅想到这里,不由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用袖口擦轼浑浊的眼角。
刘宣见刘禅已经有了好感,当下也不再周旋,直接说明了想要攀亲的想法,刘禅对此甚是惊讶,说实话他对自己老爹说的中山靖王之后,也不太相信,但没想到,隔了四十多年后,居然还有人为了这个来和自己攀关系。
刘宣、刘渊送来财帛和美女,缓解了刘禅的困顿,刘禅看到匈奴贵族的巨大财力后,心中也是很有交好的想法。
很快,刘禅倾安乐公府上所有,摆了一场宴席,并请了洛阳的名士山涛、阮咸等人作证,正式与刘宣、刘渊叙起祖籍族谱来。
匈奴二刘这边,也是一本正经的拿出了姓刘的渊源。
按刘宣的说法,往上可以追溯到高祖刘邦之时,以刘氏宗室女为公主,下嫁冒顿单于为于阏,刘氏生子稽粥,后继位为单于,也就是史书上的老上单于。老上单于又娶汉朝翁主刘氏,生二子:军臣单于和伊稚斜单于。
这般一叙,匈奴和刘汉还真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起码血缘上亲近不少,当然,就算匈奴的这些单于是刘氏女所生,以她们在匈奴的地位,也不可能改变汉匈之间紧张的关系。
刘禅这边,也把父亲刘备在当上蜀汉皇帝之后重新编排的祖谱列了出来,两边一对照,真是好巧,刘渊居然还是刘禅的外甥。
外甥是什么?
就是姐姐的儿子,这关系可就近了,刘禅很高兴,有了匈奴左部这一个靠山,他在洛阳的幸福生活就有了着落。
刘璿、刘瑶等人也很兴奋,匈奴女子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了些,但个个开放爽朗,完全不惧男子的调戏,要是在床弟间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
这就象家常菜和私房菜一样,前者是汉人女子,虽然温婉可人,但吃多了也想换换口味,后者是难得吃一次,味道其实差不多,但心里就是会想尝一尝。
在郤正离开之后,刘禅、刘璿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参谋之人,对于刘宣、刘渊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热情,一贯政治敏锐度不高的刘禅根本没心思去想,匈奴人的目的是什么?至于嗜酒如命的刘璿,则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废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刘氏父子这般颓废的表现,才让他们在历史上获得了善终的下场,毕竟,司马家的从来没有放下过血洗的屠刀。
当然,这个善终还要打一个括号,因为在八王之乱和随后的永嘉之乱中,刘禅在洛阳的子子孙孙被石勒给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也没留下。
刘渊当上了刘禅的外甥,心中也是分外高兴,接受了汉人文化的熏陶后,他对复兴匈奴已经没有什么兴趣,相反,对于复兴汉室倒是很感兴趣。
在这一点上,刘渊和赵广目标一致,只不过,相同的也就是复兴汉室四个字而已,刘渊想的是借着复汉的名头,让自己成为继承高祖刘邦基业的那个人。
刘渊、刘宣、刘禅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司马炎布下的耳目。
事实上,山涛在陪同刘渊参加了安乐公府上宴请之后,就立即赶到了崇德殿内,向司马炎报告了匈奴刘氏的情况。
山涛虽然也是竹林七贤之一,但与只会清淡的嵇康、阮籍还不一样,山涛与司马家有些亲戚关系,当过吏部尚书,执政能力很强,用人贤能也是不错,曾经向司马炎进献过一本《山公启事》,很有些见地。
司马炎正好与胡芳嬉戏一番,心情甚佳,听罢刘宣、刘渊的这一番攀亲之举,笑的差一点眼泪出来。
山涛见司马炎发笑,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笑意,板着脸问道:“陛下因何发笑?”
司马炎好不容易笑停,直起腰说道:“巨源,你难道不觉得好笑吗?匈奴人也配姓刘,他们和刘姓哪里有什么关联,如此生硬攀附,岂不让世人耻笑。”
山涛闻言,却是摇头道:“陛下,臣瞧在席上,刘渊频频向刘璿敬酒,依臣之见,刘宣、刘渊之辈,所图者恐怕不是刘姓,而是想要借此与关中的伪帝攀上关系。”
“匈奴蛮胡,安敢欺吾?”司马炎神情一肃,匈奴人想和关中的伪汉接触,这是想要挖他司马家的墙脚,准备反叛吗,匈奴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山涛见司马炎动怒,劝说道:“陛下,匈奴五部势力在并州已是尾大不掉,要想对付他们,宜缓不宜急,万一要是逼反了他们,匈奴与伪汉勾结,则河东不保、河内也将不稳。”
“不过,我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刘渊即便有心与伪汉私通,也无法越过赵广这一道难关,要知道其父刘豹就是死于赵广的枪下,杀父之仇,刘渊恐怕不会忘记,同样的,斩草不除根,赵广也不会放心。”山涛想了想,继续谏道。
司马炎边听边频频点头,山涛不愧是吏部尚书,一下子点到了关键点上,刘渊、刘宣想走刘衡这一层关系,但实际上能不能走通还是未知数,因为明眼人都已看出来了,关中的伪汉真正作主的并不是刘衡,而是骠骑将军赵广。
“爱卿以为,我大晋眼下,当如何应对伪汉的进攻?”司马炎殷切的看向山涛,问道。
这些日子来,前方战场上屡屡败报,让他焦头烂额,就连寄以厚望的羊祜也没取得多大的战绩,反而倒是惊死了司马孚,让司马炎回到族中被长者说了好一顿。
家是家,国是国。
任司马炎是晋国的皇帝,到了司马家族中,也得听与父亲司马昭同辈的长者的唠叨,这没办法,谁叫他这个皇帝是继承来的,而不是如其他开国君主一样拼杀而来。
山涛想了想,凑近司马炎跟前,小声道:“陛下,方才说起匈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当年大汉初立,国势待兴,为抵御匈奴人的入侵,多送公主与匈奴为于阏。”
“臣听说赵广此人尚未有妻,如果我们能够选一合适女子与其成婚,那赵广即便想要进攻我大晋,也要考虑家中女眷的想法,要是再进一步能游说赵广投靠我大晋,则伪汉覆亡之日不远矣。”
司马炎闻言,细细一揣磨,山涛的话还真有几分意思。
这伪汉的巴蜀、关中一大片地方是谁打下来的,都是赵广领军打的,没有了赵广,伪汉朝中,就连姜维在内,大晋这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巨源真乃孤之子房也。此事待与皇后商量后定夺,到时还要麻烦巨源来回说项。”司马炎抚掌大喜,眉宇间的愁色一扫而空。
看来国家大事,还是要找山涛这样有名望、有学问的臣子商量,像贾充、荀勖这些人,只会出些不上台面的点子,既起不到作用,又徒让人笑话。
贾充、荀勖还不知道,因为山涛力谏新的策略,他们两个亲近的宠臣被司马炎给嫌弃了,不过,在司马炎的身边,贾充、荀勖都有自己的耳目,山涛今天的话早晚要被他们知晓,晋国内部的臣属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司马炎回到宫内,与皇后杨艳商量起山涛的建议。
杨艳,字琼芝,弘农郡华阴县人氏,聪明贤慧,善于书法,天生丽质,早在司马炎当晋公世子时就嫁给了他,夫妻两个感情不错,杨艳也为司马炎生下了三子三女,其中就有最为著名的傻子皇帝:晋惠帝司马衷。
杨艳出身弘农大族杨氏,自幼父母双亡,为舅舅赵俊所养,对赵俊感情很深,听到司马炎说起联姻之事,遂想起赵俊哥哥赵虞家的女儿赵粲。
赵粲年龄十六,正是妙龄之时,这个年纪的女子对于英雄人物很是倾慕,赵广虽然被晋国朝堂众臣称为赵阎王,但平心而论,赵广承继了赵云的姿容,长的俊朗丰蕴,与洛阳有名的美男子潘岳相比,也不惶让。
更何况,赵广在战场上勇冠三军,斩将杀敌无数,最近更是阵斩了鲜卑拓跋部落的少酋帅,赢得众多汉人名士的赞许。
要是赵粲和赵广能够结亲,那弘农杨氏就相当于两边下注,在晋、汉两国立于了不败之地。
赵广此时还不知道,他的终身大事,让杨艳这等有不相干的人操心不已。
而赵粲这个女子,他连面都没有见过,要说印象的话,也许就是史书上记载了,司马炎曾将赵粲纳入宫内为夫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捉奸在床
司马炎和山涛病急乱投医,希翼用一个女子牵住赵广的心思。
这两个人,司马炎是博爱太多,对女人见一个爱一个,以至于后宫的美人、妃嫔只能在寝宫门口撒上盐,来吸引司马炎的羊车到来。
山涛虽然实务也做了不少,但毕竟在骨子里是个空谈兼浪漫主义文学家,搞文学创作的往往有些浪漫的情怀。
司马炎提及之后,杨艳也是左右思量,为了给赵广找一个中意的媳妇,在司马家族和杨氏家族中寻找身份对等、又年龄合适的女子。
赵粲在身份、年龄方面,都挺不错,美貌和才华也是为时人所称赞,杨艳相信,赵广只要不是瞎子,就能打听到赵粲的近况。
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后,司马炎夫妇也是马不停蹄,以山涛为使,西出洛阳往长安而来,一方面洽谈与赵广联姻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想提议晋、汉两国和谈事宜。
没有错。
司马炎不想打了,想和谈了,与新汉这一连串的交锋,让司马炎感到元气大伤,他这个皇帝的声望也开始大降。
本来在魏蜀吴三国中,魏国实力最为强大,吴国次之,蜀国最后,现在被赵广这莽夫一通乱搞,变成了汉晋两强争霸,吴国落到了最后。
当然,这个实力评判结果是司马炎的衡量标准,要是换到吴主孙皓那里,什么吴国最后,汉晋争霸,都是胡扯,在他孙大帝的治理下,吴国欣欣向荣,北占寿春,西距荆襄,南平交趾,实力大幅上涨,已经遥遥领先于北面的弱晋、西面的伪汉。
且说赵广在击破了鲜卑部落,收获了鲜卑人遗弃的牛、马、羊群之后,又领军到达了陇西一带,看望姜维、魏容、寇林等一干将领。
作为全军统帅,厚此薄彼是大忌,虽然相比东线、北线,西线无甚大的战事,但这并不是说姜维、魏容他们就没有功劳,相反,对于立足关中的新汉来说,稳定西北边陲的责任更大。
边患不除,新汉无宁日。
边患要想根除,必须恩威并施,双管齐下。
对盘踞在凉州的胡烈、胡渊所部晋军,赵广的态度是严厉的打,狠狠的打,一直到将这些祸害一方的残暴士卒彻底消灭。
对秃发鲜卑、陇西鲜卑这些内附的游牧民族,则要区别对侍,其中有野心和企图想要割据一方,甚至于在汉人土地上作威作福的,要坚决不留情的给予打击,让他们或远遁或臣服,不敢再有丝毫的不臣之心。
对于想要过上安定生活,向往汉人农耕文明的部落,则可以适当的放开限制,让他们和汉人进行通婚、并分批吸纳其拥有汉人的身份,成为新汉的一份子。
在与魏容交待了基本的政策之后,赵广和姜维一起从狄道、陈仓向长安返回,一年一度最为主要的祭祀活动就要开始了,作为新汉的一、二号人物,赵广和姜维都有不得不参加的理由。
说实在话,这三个月左右的征战,赵广心理上也是疲惫不堪,连续的在东线、北线、西线撕杀谋划,赵广在身体和心理上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这不是简单的有一个系统就能消除的。
新汉建隆二年,二月。
渭水因极度寒冷的天气而结冰,唯有河流的中间部分,尚有小股的细流顽强的向东奔流。渭水的情况还算是好的,由北向南的黄河则已经完全的被凌汛堵塞住了。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炸药那样,可以炸开冰层,两岸的百姓唯一能做的,就是搬到河岸的高处,以防备春天到来时河水猛涨淹没家园。
长安城内,半路出家的陈寿主导的城市改扩建工程已经接近尾声,汉唐的气象在这个重生的城市再现,井然有序的街坊、主次干道的分布以及公共厕间的配备,都让长安变的不同起来。
忙碌了大半年的百姓也停歇了身影,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
按汉时的礼仪,新皇登基的次年开春,都会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一是表示对苍穹和先祖的尊重,二是新年朝拜,走亲访友,举行家族式祭祀仪式。
随着新汉地盘的扩大、国势的复兴,扫荡四方的功绩,朝堂上的重臣包括张绍、荀诩、诸葛绪、苏愉在内,纷纷表示今年的祭祀要搞的隆重点,以彰显新汉的赫赫国威,以震慑四周敢于窥伺的屑小。
另外,以赵广的能力和地位,骠骑将军的官职已经不足以显示他的功绩,姜维已经私下里和张星彩通了气,他将在朝会上主动提出,不再担任新汉的大将军。
对于众将及官员的好意,以及姜维的主动让贤,赵广心里还是蛮感动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他起早摸黑,打生打死,有人看到了,也关心了,这就够了。
至于说当不当新汉的大将军,赵广倒也不是非常在意。
有实力,你就是隐居乡野,也有人慕名而来,没有实力,就是高坐朝堂,也是土鸡瓦狗,无人问津。
回到长安,赵广在看望了兄长赵统等长辈之后,又前往宫中,与张星彩见了一面,很长时间不见,他心里多少有些想念。
这女人似水,不碰还好,什么滋味不知道。
但若是碰了,那真是百爪穿心,让人恨不得归心似箭。
“骠骑将军得胜回朝,恭喜恭喜!”张星彩那里,小刘衡这个电灯泡这回倒是不在,但又多了诸葛婉这个不识相的小妮子。
“呃,是婉儿呐,最近又跟皇甫神医学了什么本事,我这后背有些酸痛,是否帮我瞧下。”赵广哈哈一笑,打趣道。
“将军此话当真?只要太后姐姐不生气,我就显一显身手。”诸葛婉乌溜溜的星眸一转,狡黠的冲着张星彩一笑后跑开。
诸葛婉这些天在医坊跟着皇甫谧学到了不少的本事,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颇有后世高中学生妹的清纯模样,让好久不见的赵广一时看呆了。
“看哪里?人已经走远了?”张星彩娇嗔一声,白了赵广一眼。
赵广嘿嘿一笑,也不作辩解,这女为悦已者容,诸葛婉青春靓丽,年轻活泼,与成熟明媚的张星彩是两种口味,有时换一换养养眼,倒是不错。
张星彩也没有深究,她说上几句抱怨的话,只不过是一解相思之苦罢了。
一夜无话。
两人晚上折腾的很晚,早上想睡个懒觉,却不想刘衡已经早早起来,正在学步中的他,争脱奶娘的束缚,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张星彩的寝宫。
“太后娘娘,抱!”刘衡奶声奶气的叫嚷道。
“唔,谁?”赵广被一个二岁的小孩捉奸在床,一张俊脸也是涨的通红。
不过,这事情以后估计还会有,先让刘衡习惯习惯也好,汉代的皇族对于男女之事,还是比较开放的。
就比如汉武帝刘彻的姐姐平阳和大将军卫青,卫青是平阳的第三任丈夫,两人之间还早有私情,只是被武帝发现后才正式公开。
另外,汉章帝的皇后窦氏,是光武帝刘秀长曾外孙女,大司空窦融的曾孙女,在临朝亲政期间,其兄窦宪二次北伐大破匈奴,留下“燕然勒石”的赫赫威名,史书上大书特书。
窦后的私生活方面,也经常被时人诟病,但这些都无伤她的功绩,在她死后也是被追谥号“章德皇后”。
闲话少叙,在刘衡好奇的目光中,赵广假作正经的穿衣起床,将刘衡抱在怀里,强壮有力的臂膀一拥,小家伙立时就听话的不再多动。
刘衡年幼,又少无父母,在他朦胧的意识里,要说到父亲和母亲,适合当他母亲的就是太后娘娘张星彩,而父亲的角色,在刘衡的心中就是赵广。
骠骑将军征战四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大汉军队旌旗所向,敌皆望风而逃。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光荣事迹,在新汉上下已经被百戏、宴会传扬了一遍又一遍,但大家还是百听不厌,宫中也是一样。
刘衡二、三岁的年纪,正是渴望求知的年纪,男孩子平素的游戏就是骑马打仗,而像骠骑将军赵广一样征战沙场,是刘衡在这个年纪时的美好梦想。
二月六日。
新汉朝堂建隆二年的第一次重要会议召开,姜维主动提出不再担任大将军职务,并提议由赵广接替,得到朝中众臣、将领的一致认可。
赵广作势推辞了三次,最后无奈的接了职务,随后他也投桃报李,提议姜维任宗预死后空缺的大司马。
这个职务蜀汉时蒋琬当过,大司马可进入内朝参决政事,秉掌枢机,位高权重,正适合一心操劳国事的姜维。
其余国事,均由苏愉、诸葛绪、张绍以及年轻一辈的张遵、陈寿、苏绍、韦皋、荀正等人细细商讨决策,赵广和姜维只把个大的方向,各有分工、各司其职,正是一个国家正常的运转状态。
大汉矿业、南洋商贸诸事在张星彩、关银屏的过问下,各项事务进展的有快有慢。比如与西域的沟通方面,由于凉州动荡,现在只能暂时陷于停滞状态。
南洋贸易方面,交趾方向的夜郎道因吕兴作乱而陷于停滞,反倒是西南的古滇国通向身毒的道路虽然不好走,但却有马帮通行其间,给南中带来了丰厚的利益。
就在纷纷扰扰之中,晋国的使者山涛来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