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暹罗之夜
天色还是一如昨日的阴沉，但依旧没有下雨。
提着晚饭的食材，程海在一根电线杆前停下，眼前是一张附着照片的启示。
照片里的主角是一只折耳猫，体型娇小，毛皮顺白，耳朵整齐地向内倒扣，那萌萌的样子简直像一只小精灵那般可爱。
“你们看到我的猫了吗？它没有丢，但实在是太可爱了，想让你们都看看，希望大家理解！”
程海：“……”
虽然这猫真的很可爱，但它的主人也太无聊了吧！
这么想着，程海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然后点开了程依一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打印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从打印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一脸的丢人。
“MDZZ，我为什么会干这种事……”
程海默默地将打印好的照片放进了包里。
他家的依一才不会随便给别人看。
“喵呜~”
一声猫叫从身边传来，程海转头一看。在高耸的墙壁之上，一只黑白条纹互相交错的美短猫正弓着身体跟着他。
程海看了看它，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笼包，往上一扔。
美短猫的眼里精芒一闪，四肢收紧，蓄势待发。
待到包子飞到最高点的时候，它纵身一跃，却马失前蹄。不但包子没有接到，自己还翻了下来，丢人地叼起落到地上的包子跑远了。
“好蠢的猫……”程海一阵无语。
那只猫的毛发很干净，不像是没有主人的样子。
这么笨，也不知道在外面乱跑会不会出事。
拿出了第二个包子，程海一边吃一边向前走着。
这时，他又听到了第二声猫叫，略显悲伤。
声音的主人是一只暹罗猫，它的眸子深邃如水，眼神里充满了沧桑。嗖嗖的凉风吹拂着它的毛发，它高傲地站在矮楼的青砖上，眼神里透着几分憎恶。
程海皱起了眉头，试图通过山林之神的馈赠对它进行安抚。可对方却并不愿意和他交流，消失在了房子的另一头。
“奇怪的猫。”程海低声叹道。
他身边养猫的人似乎挺多，在没搬到书斋的时候，他隔壁的王姐就养了一只英国短毛猫。只是那只猫没做绝育，到了晚上偶尔会发出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声音，经常把起夜的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后来小区李大爷实在忍不了，山门来了一场真人PVP，这事情才算是“圆满”解决了。不过这份和谐维持了半年左右，因为她又买了一只……
但管他呢，这些都过去了，至少在他的书斋附近听不到这些恼人的声音。
推开书斋的门，程海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开始看书。
自从程依一进门后，他已经快两周没有做菜了。顶多也就把饭放进电饭锅里，然后摁下开关，其他都是依一在干。
现在距离鬼影发觉自己的时间还有两周，而一周后，他还得去和那个脑子进水的判官见面，压力实在是不小。
所以他这几日除了睡觉和买菜之外，几乎都在看书。
只希望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吧……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程海再抬头的时候，程依一已经在厨房了。
他给禁忌之眼滴了一滴眼药水，疲惫地靠着不舒适的椅子休息。
片刻后，程依一端着菜盘上来，喊道：“程海，吃饭了。”
程海靠着椅子，没有反应。
她奇怪地走到他身前，发觉他已经睡着。
“总搞这么累……”程依一摇头道。
解析巫术可不比其他，每探知一道符文都需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研究一小时耗费的心神已经和正常人做一上午的高数题差不多了。
这一看就是大半天，身体怎么扛得住？
她坐到了程海的对面，两手趴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他。
程海除了偶尔会教她一些东西以外，说的话并不多。这两天更是不知道在焦虑些什么，埋进书里就不出来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似的。
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程依一想让他上楼去睡。可是推了他几下，却不见有反应。
疑惑之下，她闭目试探，不由得露出了担忧之色。
程海，又入梦了。
从梦境的构造看，这一次还比较复杂，他一时半会可能醒不过来。
平日里，程海就时常会这样。虽然她花些力气就可以将他从幻觉中带出来，但却被程海制止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程海老是会梦到这种恐怖的东西，程海也不愿意告诉她。只是他一直这样，让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还是遵守着与程海的约定，不去叫醒他。
因为程海总会有他的理由。
用精神力连带着程海身下的椅子一并拉扯，拖出了一米多的距离。程依一扶着腰部，气息微喘。
去掉了他的高频刀，这一身铁疙瘩也有一吨多重，对现在的她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
无奈，她只能上楼拿了张毛毯给他盖上。
“不管是什么，希望他的计划能够成功……”
程依一默默地祈祷，关上了书斋的大门。
……
夜，逐渐地深了。
城南区的居民们纷纷入睡，百家灯火，熄灭的不剩一家。
温暖的客厅里，一只猫咪看向了窗外，目光炯炯有神。
它的毛色黑白相间，背上的花纹为条纹状，正是程海白日看到的那只美短猫。
今夜它一点也不困，也不想肆意玩耍，它一直盯着自家的窗外，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只年老的灰猫出现在它家里的窗台，对它说道：“她来了，去看看吗？绝对会很有趣的。”
美短猫点点头，熟练地钻出了阳台晾衣架之间的缝隙，跟着灰猫一起离开了房子。
它们穿过了一条条街道、一层层房屋，最终来到了城南区的小广场上。
这个沉闷的夜晚，街上没有一个人，但这片广场上却聚集了上百只各色的猫咪。
它们或而站在树上、或而趴在台阶，更多的则是正坐在广场的中央，异常热闹。
低矮的喷泉不知疲倦地喷涌着水花，中央的雕像之上，众星捧月地坐着一只高傲的猫咪。
她是今夜的主角——暹罗猫。
第一百零五章 暹罗之夜（二）
密布的云层于此时散开，皎洁的圆月重现于天际。
那只万众瞩目的暹罗猫也于此时开了口：“兄弟们，姐妹们，谢谢你们能赶来听我讲话，谢谢你们能为我的到来而奔走相告。”
那只猫的眼里泛着异样的光，口中的语调也如同身后的月亮一般，平静而凄冷。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名流浪者。我游走于各个城市，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同样的演讲。
不少猫以为我是天生的智者，也有不少都以为我疯了，原因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它也许会颠覆你们的思想。不过大家既然都来了，当作是真理也好，故事也罢，我希望你们能够听我把话说完。”
钓足了胃口开场白，让众猫面面相觑。
年纪较小的折耳猫挠了挠她柔白的脖颈，甜声道：“我喜欢听故事。”
“我也是。”
“我也喜欢。”
众猫纷纷附和，其中就有那只笨笨的美短。
暹罗猫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开口道：“其实以前，我和你们都一样，被收养于一个人类家庭之中。我也曾是他们的奴隶、他们的玩物和财产。
我一度欺骗自己，就像是大多数的你们一样。我以为我能够控制自己的生活，因为那些人类给了我们食物、温暖和舒适，而他们像我们索求的，也不过是我们的一些目光和关注罢了。
我们随便在床上打个滚，都可以惹得他们开心不已。而相比他们给予的东西，这种回报简直不值一提。”
“嘻嘻……”
小巧的折耳猫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她愚蠢的主人。
同样产生了画面的猫咪还有很多，他们的主人都算是小有身家的中高层人员，待它们确实很好。它们很享受这种生活，也很喜欢被主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那种感觉。
但也并非所有的猫咪都是如此，那些遭人驱赶的流浪猫们几乎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自然对暹罗猫所说的话没有多少认同感。除此之外，一些家猫似乎对他们的主人也抱有某些不满的情绪，对此嗤之以鼻。
暹罗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次开口道：“但有一天，这些事情都被改变了。”
“那一日，我在屋外遇到了一只流浪的野猫。他拥有一副健壮的身躯，他背部的毛发时黑色的，他的尾巴受过伤，被撕裂了一小节。最重要的是，他很睿智。
他去过世界的很多地方，看过很多的风景，他丰富的经历让我十分着迷。
我喜欢他给我讲的故事，也喜欢他看我时温柔的眼神……”
“喵哇……”
暹罗猫的语气中饱含着爱意，让许多正值青年期的母猫露出了憧憬的表情。
“是的，那时正是恋爱的季节，我和他坠入了爱河。”
暹罗猫自嘲一笑，继续着她的故事：“我们互相取乐，彼此交合。我们的爱意直达天庭，远超苍穹。
虽然不久之后，他再度离开了，去了另外的城市，但我一点也没有忘记他。
我怀了他的孩子，生下了五只小猫咪。我很开心，因为那是我和他爱的结晶。
只是，我的主人并不这么认为……”
话锋徒然一转，让夜风都变得清凉了许多。
流浪猫们的眼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而原本还憧憬的母猫们，也预见到了不好的事情。
“我的主人并不想要第二只猫咪，于是他把他们放到了网上贩卖。
我虽然感到不舍，但想想他们如果到了别人的家里，也能受到同样的呵护和关照，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可后来问题发生了，他们认为我孩子的品种不纯，没有成交。
买卖不成，我的主人想要将他们送人，但只送出去了一只。
原因还是一样，品种不纯。
很可笑是吧，他们自己就不反对其他的人种，我的主人电脑里就存着不少金发碧眼的姑娘，时常会对着她们欢笑。
但同样的事情到了我们身上，就变得一文不值！
我那个狠心的主人将他们扔到了小区外的垃圾堆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这让我怎么忍心？
我倔强地逃出了家，将他们带了回来。
结果……
这成为了我噩梦的开始！”
暹罗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颤抖。
流浪猫不安地用爪子抓挠着地面，年幼的猫咪们在窃窃私语。年长的猫咪抬起了头，四周的气氛似乎更压抑了。
“我亲眼看见他将我的孩子装进了袋子里，走出了家门。我想追出去，却打不开那该死的笼子！
直到夜晚，我才找到机会逃了出去。
我想尽办法搜寻着我孩子的味道，一直跟到了跟到了城郊的湖里……”
暹罗猫的声音停了下来。
这个故事虽然已经被说了无数次，但每当说到这里时，她都忍不住颤栗。
所以的猫咪都停下了动作，无言地哀悼着逝去的同类。
“那一夜，我很痛苦……”
暹罗猫的眼眸里反射着绿色的光，低声道：“即便我当时没有在现场，我也能感受到我的孩子们在冰冷的湖水里被吞噬的样子！我看不到他们的尸体，但我知道，他们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了。
也就是那个晚上，我终于意识到，我不过是人类的附属品罢了。
他们会在乎我的感受，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取乐。而若是我们成为他们的累赘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留情地伤害我们！”
“她说得对！”
一只流浪猫激动地插话道：“我曾经也有一个主人，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对我很好。但后来她有了孩子，脾气就变得暴躁了起来。我不过是碰到了一个盘子，她就把我的腿给打断了。”
流浪猫抬起了它不大正常的左前腿，说道：“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
“对，还有我的蛋蛋！我刚刚找到我心爱的另一半，它就没了！”一只橘猫也同样愤慨。
“对！还有我！”
“还有我！”
显然，橘猫的事情发生的更普遍，更能让猫咪产生共鸣。
美短猫战战兢兢地瞧了一眼自己的两腿之间，不禁也有些发凉。
暹罗猫昂起了头，有眼力见的老猫立即对发声的猫咪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再度安静下来。
“我意识到这虚假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自由，所以我开始了祈祷。我向黑夜祈祷，向腐朽祈祷，向伟大的猫之神祈祷。然后……”
暹罗猫的目光里透着神圣，语气变得万分的恭敬。
“我做了一个梦！”
第一百零六章 暹罗之夜（三）
“在梦里，我来到了一个被白骨掩盖的平原，那里堆满了各种动物的尸体。
一只脑袋只剩下骨头的乌鸦飞向了我，它问我：‘为何要来到梦的国度？’，我告诉他：‘为了寻求公平，寻求智慧，寻求启迪。’
那只乌鸦却反问我：‘公平？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公平只属于掌权者，而你在这里找不到那种东西。
智慧虽然是每一个生命的经历，但一次小小的旅行并不能让你掌握所有的真理。
不过，启迪是梦的职责，我可以帮助你。’
说到这里，它盘旋着飞了起来，在它目光所指的地方，我看到了那个世界中最高的一座山。
那只乌鸦告诉我，那山上有一座山洞，山洞的里住着一只梦境之猫。它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如果我想要找到答案，可以去找他。但记住，路上不能够停下，必须一直往前……”
暹罗猫的目光看向了远方，一如当初她眺望梦里的那座高山一般。
“那是一场艰难的旅程。光是翻过那一片白骨铸成的平原就花了我两个日夜的时间，我又累又渴，但好在那只是一场梦，我并不会因此而死去。
平原的背后即是山脚，我进入了一片富饶的丛林。那里的树木枝叶繁茂，硕果累累，许多猫咪将糕点和果实摆成了一个圈，欢迎着我的到来……”
“那里是天堂吗？”
折耳猫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不，那是恶魔的诱惑。”
暹罗猫听到了她的细语，沉声道：“那些猫咪都是在安逸中死去的灵魂，它们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低语，想让我停下来；想让我和它们一同玩耍；想让我继续堕落；想让我像他们一样，继续活在人类的奴役之下，放弃对自由的追求。
我知道那是神明对我的考验，即便又渴又饿，也没有停下来。
我穿过了炽热的沙漠，炽热的砂石炙烤着我的四足，无数次将我掩埋。我从那里出来之后，全身的皮毛全都被烧光了。
但我渴望着真相，所以我不能够停下来！
接着我来到了冰寒的地带，哪里的地面坚硬如磐石，空气寒冷如尖刀。我每走一步都是痛苦和折磨，生不如死……
但我绝不停下！
在那之后，我又穿过了沼泽。那恶臭的脏水没日没夜地浸泡着我的爪子，密集的雨滴麻痹了我的伤口。
我穿过了无边的黑暗，无尽的虚空。在那里，我感觉我的一切都被黑暗吸走了，我忘记了我是谁，甚至忘记了我为什么要前进。
我，终于倒下了……”
暹罗猫的话语缥缈而平静，却让在场聆听的猫咪身临其境，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绝望。
那种付出了所有也没能实现愿望的绝望感！
“好在，梦境之猫认可了我的意志，最终祂向我伸出了援手。”
“太好了……”
让众猫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禁对故事里的梦境之猫感到了好奇。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翠绿的林子里，眼前就是乌鸦对我说的的山洞。我身上的伤都好了，身边摆满了水和食物。
我迫切地跑进了山洞里，终于看到了那只梦境之猫。我看不清祂的样子，只知道大约是一只猫的形状，它的眼睛里闪烁着光，里头仿佛装着一个世界。
梦境之猫告诉我，我通过了祂的考验，获得了一次寻求答案的机会。
所以我问了祂，我问祂为什么人类要带走我的孩子，为什么猫咪会像现在这样卑微地活着。
祂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而是让我看向祂的眼睛，里面蕴含着真理。”
暹罗猫仰望着天空，乌云已再次遮蔽了天空。
“那双眼睛里的景象超过了我的想象！
在数代之前，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这个世界就是围绕着我们的快乐而建造的。我们体型庞大，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动，随意汲取。
那时的人类只是一些小动物，他们才是我们的奴隶、保姆和宠物。
每当月圆之夜，我们就会开始猎杀人类。因为他们很聪明，体型也比老鼠和鸟儿大得多，捕获起来相当有趣。”
暹罗猫露出了一丝微笑，场下的众猫则被这个奇妙的说法给震惊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美短猫忍不住问道。
“有一天，人类之中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金发的男人，他出生在一只仁慈善良的母猫的花园里。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有一个梦想，有一个启迪。
他穿行与人类之中，告诉他们的同胞。
做梦去吧，用梦去重塑这个世界，去改变他们的未来。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才是王，他们才是主宰，甚至是更改宇宙法则的神明！
他让人类去梦一个新的世界，一个不用被猫咪捕杀的世界。他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人一起去做这个梦，那么这个梦就会变为现实。
这个说法在人类之中流传，有些人把它当真了。
于是，他们开始一起做这个梦。
刚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在某一个晚上，终于有足够多的人类梦到了他们想要的世界。
这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只要一千个就足够了。
当一千个人开始诉说同一个谎言的时候，谎言就成为了真理。
而当有一千个人开始做同一个梦的时候，梦境也将成为现实！
第二天，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变得高大起来，而我们变得渺小。大街上全是他们创造的钢铁怪兽，而渺小的我们为了不被捕食，只能投其所好，屈辱地成为他们的玩物。”
“啊？？？”
无数的猫咪都炸了锅，这个“真相”对于它们来说显然太过于惨烈。
“刚看到这个现实的时候，我的反应和你们别无二致。我问梦境之猫，人类难道就是通过做梦把这个世界重塑成了这样吗？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他说人类只是在梦中创造了一个按照如今方式运行的世界。他们遵守了法则，改写了宇宙，从万物的伊始，直至时间的尽头！”
“这就是梦境世界的真理！这就是梦境之猫给我的答案！”
说到这的时候，暹罗猫的眼里露出了精光，声音变得高昂：“既然人类能用这种方法将世界重塑，那么我们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将这个世界变回去！只要有足够多的猫去梦想这个世界，只要足够多的猫来做同一个梦！我们也可以改变宇宙！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天堂！”
听完暹罗猫的演讲，众猫的表情各异。
它们有的震惊；有的深以为然；而更多的却是嗤之以鼻。
这只暹罗猫游历过广袤的草原；拜访过古老的山川；也在各个繁华城市的街角留下过脚印，为的就是让足够多的猫族去梦想那个世界。
然而世界迟迟没有发生改变，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将众猫的反应尽收眼底，暹罗猫的脸上也无半点的不耐之色，优雅地退了场。
群猫散去，各自赶往自家的小窝。
暹罗猫口中的真相虽然难以被众猫所接受，但总归算是个不错的故事，容易吸引一些年纪较小的猫咪。
比如那黑白条纹的小美短，再如那可爱娇小的折耳猫。
它们舒适地蹭了蹭温暖的毛毯，入睡之前，眼里还泛着光。
第一百零七章 千猫之梦
四周的镜像渐渐清晰，程海睁开了眼睛，身处于一个陌生之地。
他手掌虚抓，银色的手杖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是梦……”
程海再次闭上眼睛，回想起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场景，真实而荒谬。
“奇怪的梦。”
他从床上爬起，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篮子里，身上的毛毯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他从篮子里出来，身体却已变得如猫一般娇小。
“那群猫咪的梦成真了？”
程海哭笑不得，难道这次的幻境难题就是让他杀猫吗？
正想着，一只巨大的猫咪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黑白色条纹，短毛，是半个老熟猫。
“乖宝宝吃早餐咯~”
小美短心情很好，爪子里扔下来一袋猫粮，被咬开的袋口软踏踏地垂下，里边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程海：“……”
时代真的变了呀，猫咪翻身做主人了呀。
“你原来的主人也是这么对你的？”程海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们不是喜欢给我们分享吃剩的东西喵？我这才咬了一口而已。”美短猫摇头晃脑道。
“人类可不吃猫粮，但……讲道理，有时候他们给你们吃的东西可能比他们自己吃的都贵。”程海耸肩道。
在一些爱猫人士的眼里，它们称作宠物，实为主人。
“不对喵，你为什么能听懂我说的话？”美短猫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用大惊小怪，人类比你想象中厉害的多。”程海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只猫看起来没什么敌意，他暂时看不出这个梦境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思绪微动，程海的身体忽然拔高，在美短猫震惊的目光之下，恢复了常人的模样，与它齐平。
经过了多次的锻炼，他的控梦水准比起以前大有长进。
他看向窗外，楼下的街道上游荡着几只巨大的猫咪，有不少猫的嘴里叼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正是戴着项圈的人类。
“有意思了呀……”
程海算是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昨夜演讲的暹罗猫源于他的梦境。而现在，群猫的梦境成真，他被困在了这群猫的梦境里。
“已自动激活任务：破解千猫之梦。”
“时间期限：一个月。”
“难度评级：B级”
“任务奖励：梦境掌控等级提升至lv2。”
“提示：暴力并不可取。”
“少见啊，居然给我发任务了。”程海十分意外。
这系统可太抠了，一个副本的奖励都要叠加结算。一般只能拿到一个神降资格，零头也给几点身体点数，没想到一个幻境居然值一个任务。
这让程海打消了把做梦的猫全都杀光的念头。
他转过头，却见美短猫已经退到了门口处，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喵！我只是一时听信了谗言，才做这个梦的喵……”
虽然它的体型已经变大，但胆子还是一样的小。
“话说我也不是你的主人，为什么你不去梦你的主人，反而要来迫害我呢？”程海倒是乐了。
世界虽然改变了，但常年以来养成的习性却没法瞬间撸直。即使人类真的变小了，但想要真正地奴役他们，这些猫咪也先进化个几百年再说。
美短猫委屈地想了想，说道：“我记不大清我主人的样子了，而且她对我很好，我不想让她被其他的猫欺负。”
程海：“……”
记不得主人的样子，就记得扔了个包子让它出丑的他是吧。
顽皮的小东西，就是欠收拾！
程海上前搓了搓它的狗……猫头，问道：“这种日子，你觉得是天堂？”
“那当然不是，有主人的世界才是最好的。”
小美短的反应极快，求生欲超强。
“哦？”
程海的手向下轻易，抚摸着它下巴下的容貌。后者当即闭上眼睛，主动仰起了脖子，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说真话，我不揍你。”
程海松开了手，小美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他虽然不养猫，但无聊的时候也在邻居家训练过一阵，这一手撸猫手法也算是炉火纯青，区区美短根本难以招架。
“那当然是天堂，没有主人管我，我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小美短撅起嘴道。
“是吗？”
程海微微一笑，走到书桌旁坐下。
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圆，然后颦起眉头感知了一阵，印着原来的笔迹再次画了一个圆。
“我的梦境里的时间流速大概是现实的三倍，但梦中梦的流速却没有变化。这也就是说，系统给的一个月时间，换算成现实只有十天的时间。而我六日后要和那个判官见面，所以必须要在十八天内破解这个梦境……”
看了一眼凑过来的美短猫，程海画了一个放大的躯体。
“这些猫的躯体被放大，从刚才的触感来看，它们的肌肉密度有了显著的提升，身体素质怕是比猛虎都要强大。我的梦境操控的能力虽然可以让自己变大，但却不能凭空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这毕竟是一个由规则构造起来的梦境，不属于程海，想操控梦境也要按照基本法。
“回到这个梦境本身，那一千只做梦的猫咪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基石。如果能让这些猫从梦境中醒来，那么这个梦境将不攻自破。”
思考到这，他在身体的下方画了一双腿，平稳而结实。
“那么，要怎样才能让这些猫醒来呢？”
程海揉了揉眉心，用指尖敲击着桌面：“这群猫咪都是听了那只暹罗猫的演讲才主动去梦想这个世界的，世界被改变之后，其他的猫也都会认同那只睿智的暹罗猫。他们是一个整体，若是我大肆杀戮强逼他们从梦境中脱出，只会让更多的猫加入其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我总不能把全世界的猫都杀了……”
一双代表着团结的手紧握在了一起，黑色的手套厚重而冰冷。
程海放下手中的铅笔，仰头冥思。
小美短凑到他身边，两只前爪搭在了桌子上，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疑惑。
“这是什么？”美短猫问道。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画，那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没有五官，身材比例异常不协调，让它看着非常难受。
“这是这个世界的影子。”
程海睁开了眼睛，目光深邃。
第一百零八章 是我给的自由过了火
“这个世界的……影子？”小美短摸不着头脑。
“算了，不吉利的东西，不用想它。”
程海用笔尖戳破了鬼影的头部，随后指尖燃起了火焰，将其烧成了灰烬。
小美短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
手指能点燃火焰的人类，简直太可怕了喵！
“走吧，我们下楼逛逛。”
程海从座椅上站起，身体变成了猫一般的大小。
“那个……我可以不去吗？”小美短战战兢兢道。
“你不是说喜欢出去玩吗？难道你在骗我？”程海眯起了眼。
“不不不，马上去！”
小美短飞快地跑了起来，给程海打开了门。
“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么怕我干什么？”程海无奈道。
“什么？原来他想吃了我？”
小美短的脑海里浮现出程海火烤自己的画面，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这笨猫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程海一脸的无语，创造了一根链子，递给了美短猫。
“额……要我带上？”小美短紧张道。
“不，我带，你牵。”
程海将可拆卸的项圈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绳子递给了美短猫。
他要找到这个世界的症结，然后终结它。
而想要终结这个世界，就必须先低调地了解他。
一人一猫一同向楼下走去，但由于身体被缩小，程海爬楼梯变得很不习惯，很快就被美短猫甩出了一截。
“不行，这样下去跑个一百米消耗的体力都和跑五百米一样多。”
程海细一琢磨，叫停了美短猫，骑到了它的脖子上。
一人一猫再次启程，小美短的表情十分委屈。
“呜呜呜……以前都是主人抱着我出门，怎么我成了主人之后，变成他骑到我身上了？这一点也不好玩。”
世界主宰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来到了宽广的大街上，周围已看不见车辆来往的身影。
初冬的落叶虽不似秋天的那么恼人，但少了清洁工的打理，总显得有那么一些碍眼。
但猫咪可不在乎这些，它们自由自在地在道路上追逐打闹，欢笑之声不绝于耳。似乎它们占领这个世界的意义，也仅限于此而已。
“哈哈，花花你的宠物怎么骑在你的头上啊喵？”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引起了程海的注意。
那是一只胖胖的加菲。它的嘴里叼着一根绳子，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在它的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懂什么？！”
小美短急红了脸，说道：“我这是……我这是宠爱他喵！”
“宠爱……”
程海叨念着这个神奇的词汇，倒也没有生气。
“要一起去玩喵？”
猫咪的眼里似乎只有玩乐这个词汇，加菲也没太大兴趣抓着小美短的痛点不放。
“不了，我……有丶事喵。”小美短忍痛拒绝。
“你最好看看你的宠物，她好像快受不了了。”程海忽然出声提醒道。
那名大妈对程海投来感激的眼神，咳嗽的仿佛要把自己的肺给吐出来。
“咦？对哦。”
或许是小美短给了加菲灵感，它看了一眼自己的前主人。问道：“走不动你怎么不说呢？我也可以带你走啊。”
“我……说了……好多次了……”大妈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只可惜她没有大自然的馈赠，发出的声音和平时人类听到的“喵喵喵”没有什么区别。
“她说她跑不动了。”程海好心提醒道。
“好嘞！”
加菲兴奋地叼起了大妈，将她放到了背上，带着放荡不羁的笑声跑远了。
“看来变成了主宰，并不能让他们的脑子产生了质变。”程海暗叹，从美短猫的背上下来。
“你要去哪？”
美短猫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
“随便看看。”
放慢了脚步与美短猫并行，程海不想让自己变得过于特殊。
他的目光扫过了附近的民居，原本趴在阳台渴望自由的猫咪已经被人类所取代。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迷茫，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在那一瞬间，程海产生了寻找一千人，利用同样的规则破除梦境的想法。
但细一数，这片区域的人类数量比现实中少了太多。
毕竟做梦的猫是昨夜才凑齐的，其中有不少就像是美短猫这般不愿意伤害主人而没把他们带进来的。想要不声不响地从中凑齐一千人，恐怕不太容易。
就在程海的思绪转动的时候，前方的小巷里传来了轻微的呼救声。
程海目光一凛，翻身上猫，带着委屈的美短猫跑进了小巷里。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人类少女，她大约十六七岁，披头散发，满脸泪光。一只巨大的猫爪摁在了她的背上，尖锐的指甲将她的衣服挠出了许多口子。
一只眼神阴冷的田园猫抬起了爪子，安静地看着手底的猎物。
她将这个人类女孩放了四次，但女孩一次都没有逃出她的掌心，这让她感觉无比的快意。
就在这时，美短猫带着程海从外边闯入，打扰了她的饭前运动。
“请问，你在干什么？”
程海从美短猫的身上落下，面色不善。
虽然知道这是梦境，但他还是看不下这种事情。
“哦？又一个人类？”
田园猫的眼里露出了狠厉之色。
若是以前，她还会对人类忌惮几分，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才是食物链顶端的主宰！
而人类，与老鼠无异！
她轻蔑地看了美短猫一眼，冷冷道：“你是他的主人？”
“我……”
看着这只起码比自己大了两岁的成年野猫，美短猫不由得有些发虚。
“与他无关，是我想要一个解释。”
程海张开了剑刃，目光锐利如刀。
“你……”
高大的田园猫被程海的气势所慑，但很快恢复了原先的狠厉。
“好，我告诉你！”
田园猫绿着眼珠说道：“在你们人类还是主宰的时候，你们可以漠视生命，可以用你们那锋利的鞋跟肆意地践踏我的同胞！带走我的姐妹！现在主宰变成了我们。复仇，难道不对吗？！”
“……”
面对这样的责问，程海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再看向田园猫爪子下的女孩时，那求助的眼神仿佛也不那么可怜了。
为了避免错判，程海还是问道：“虐杀你的姐妹的人，是她吗？”
“不是，但那又怎样？”田园猫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们人类在虐杀我的同胞的时候，有问过我们是谁吗？”
“那很抱歉。”
程海收起了剑刃，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必须要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第一百零九章 切入点
“哈哈哈，从今往后，你都离不开这根棒子了！”
程海肆意的笑声在小巷里回荡着。
“给我！快给我！我好快落啊！”
伴随着兴奋和焦急的叫喊声，田园猫气喘吁吁。
获救的女生无语地看着手持逗猫棒的程海，面颊微红。
这台词也太糟糕了吧！
“喵！”
田园猫高高地跃起，抓住了蝴蝶形状的诱饵，在地上打滚，不住地把玩。
程海摸了摸她头顶的绒毛，问道：“可以不杀人了吗？”
“不杀了，你还能陪我玩吗？”田园猫翻了个身，舔了舔他的手指。
“都多大了，还整天想着玩。”程海捏了捏她的脸，说道：“有些人没有心，但你不一样。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丑陋。”
“呜呜呜……”田园猫很委屈。
“要不你让她跟着你吧。”
程海指了指险些被田园猫杀死的女孩。
他对她有点印象，住在书斋的附近。
不过女孩和他无怨无仇，程海倒也不是要害她的意思。
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并不是每个只猫都和这只田园猫一样好哄。这个世界里的人类有个主人，反而能保护她不被其他的猫咪捕杀。
“她……”
田园猫面色犹豫，她不确定自己对她做了这种事情后，对方是否还能原谅她。
“我……我愿意……”
虽然依旧心有余悸，但女孩也不是笨蛋。
一个野人……应该说一个独自在街上游荡的人类，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
“太好了喵！”
田园猫兴奋地扑到了女孩的身上，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不要舔那里，痒啊哈哈哈……”
女孩在地上打滚，如同被人类挠痒痒的猫咪，痛并快乐着。
“走吧。”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程海也要重新观察这个世界了。
“谢……谢谢你……哎呀，请停一下啦！”
女孩艰难地从田园猫的魔爪里逃了出来，冲程海道谢。
“不必在意。”
程海的体型缩小成猫咪的高度，拍了拍美短猫的前腿示意离开。
“请问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女孩仰望着表情平静的程海，看出了他的不凡。
“嗯，有何见教？”程海看向她。
“这倒……没有。只是世界变得太奇怪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想加入你们。”女孩回答道。
危急的时刻想要报团取暖，这是人类的本能。
“我记得你好像住在这附近吧。”程海倒是没有马上拒绝。
“嗯，我叫陈婉诗，住在32号楼。我是萩海学院的大学生，专业是传媒系。”
“大学生？”
程海惊愕地看着女孩的面容，还以为她是个刚上高中的样子。
“唔……”
女孩涨红了脸，小声道：“身体长不大不是我的错……”
“好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程海点点头，带着美短猫离去。
陈婉诗说的不错，他需要帮手，但不是现在。
那只暹罗猫没有再度露面，不适合聚集太多的人类，不如等他计划好了再说。
如同一个游客般行走在这个既陌生也熟悉的街道，程海的眉头越陷越深。
与数量众多的人类不同，这里的猫咪太少了。
即使他们获得了主宰的身份，但走过这一整条街，他看到的猫也不足百只。这也就代表了，这一千只做梦的猫可能分布在世界各处，他能解决附近的猫，但随着其他地区入梦的猫越来越多，他脱离此地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路过一家超市时，程海再次听到了不和谐的动静，是两只猫正在为一块面包而争执。
没错，虽然它们的身边就是一排排的货架，上边摆满了食物，但它们在为一袋面包而争斗。
头破血流！
“好可怕喵！”
胆小的短尾猫躲到了程海的身后，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于此同时，瘸了腿的灰色流浪猫正骑在一只橘猫的身上撕咬，鲜血四溢，橘黄色的毛皮散落了一地，危在旦夕。
程海想过去制止，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地上的面包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他入梦之前，依一好像正在准备晚饭。
虽然他在现实中是机械之躯，暂时不需要进食。但等明天神降的时间结束后，若是还不进食，身体就会垮掉。
最重要的是，他变成那样，程依一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她强行介入将自己唤醒，那可就糟了。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研究鬼影的幻象规则的机会了！
“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程海皱起眉头，费劲地构思，创造出了一台手机。
陈婉诗的自我介绍给了他一些启发。如今这个时代，改变社会已经很少通过武力了，那样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与之相比，信息技术才是当下传递最快的方式。而舆论监督，也是大众比较认可的一种管理方式。
这群猫咪获得了这个世界，但并不知道如何管理。等时间一长，人类社会原有的资源被祸害的差不多时，这些高楼水电也就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将回归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
那些流浪猫会怎样还两说，反正像美短猫这种养尊处优的家猫肯定受不了。
如果把这个当作切入的契机，程海要做的非但不是让这些猫知道何为真善美，而是……加速破坏这个世界！
“这都是梦……”程海轻喃，目光坚定。
超市里的橘猫已被咬得奄奄一息，那瘸腿猫杀红了眼，眼瞧程海居然胆敢窥视它的战斗，怒从中来，挥舞着沾血的爪子扑击而上。
“火。”
程海闪过流浪猫的攻击，掌心燃起了一团火焰。
再看瘸腿猫，他的腿虽然变了形，动作却依然矫健无比。
他脚尖点地，回身欲抓，却见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迎面而来，赶紧将头埋下。待到火焰与其擦肩而过于空中爆开，它才惊慌地后退出好几米，对程海虎视眈眈。
怕火是动物的本能，即便这些猫咪已凶猛如虎，依旧对这原始的死神感到恐惧。
“不要惹我，知道了吗？”
程海也不杀它，带着短尾猫走远了。
这只好战的瘸腿猫，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第一百一章 必须要有一个喵喵王
目视着程海远去的背影，瘸腿猫转头跑进了超市，将绝望的橘猫拖进了黑暗之中。
力量会让人迷失，猫也是一样。
没了人类的约束之后，被欺压已久的瘸腿猫找到了宣泄的方式。
只听一声微弱的惨叫，可怜的橘猫被咬断了喉管。
“人类……我要让那些人类，都付出代价……”
怀着恨意撕咬着新鲜的血肉，瘸腿猫的眼里看不到半点对同类的怜悯。
“嘻嘻嘻……”
黑暗中响起了渗人的声音，让瘸腿猫弓起了身子，警惕地望着四周。
一个身影快速地在天花板上爬过，惊得瘸腿猫不断后退，尾巴触到了墙边。
“别害怕，小家伙。”
那黑影从墙壁上落下，爬到了瘸腿猫的脖子上。后者大惊，反手一巴掌拍向了黑影，却直接从中间穿了过去。
“什喵？！”
瘸腿猫大惊，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它们天生就有一双能通灵的眼睛，可以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鬼东西就在他的后背坐起，露出了一张尖嘴猴腮的黑色脸庞。它的牙齿尖利，浑身的毛发如同被老鼠啃过一般，参差不齐，差点没把它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嘻嘻嘻，不要喊六，基本操作。”伥鬼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到底是什喵东西？！”
瘸腿猫的肌肉都在颤抖，精神陷入了极度的紧绷之中。
“我是你欲望的化身，听到了你心底的声音，特意来帮助你。”
伥鬼这种东西，贪婪且卑劣，演技也是了得。
“你骗猫！我哪有这么丑？！”瘸腿猫大叫道。
伥鬼的眼角微微抽搐，黑着脸道：“不，你有。”
妈了个巴子的，居然敢说爷爷丑，看我不把你往死里坑！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瘸腿猫拼命地摇头。
“你丑你丑你丑！”
伥鬼不断地释放着心灵震爆。
“我跟你拼了！”
瘸腿猫恼羞成怒，再度抓向伥鬼，却依然一无所获。
“嘻嘻嘻，没用的，可怜虫。”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眼见反抗无效，瘸腿猫索性也认了命。
“差点就忘了正事……”
伥鬼恍然，板起脸道：“时代变了，小猫咪。”
瘸腿猫：“……”
这他当然知道。
“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统一世界的大任就交给你了。我叫阿伥，黄泉的使者。我将辅佐你踏上那无上的白骨王座，成为号令天下的王者！”伥鬼难得正经一次。
“王？我为什么要成为王？”
瘸腿猫觉得很可笑，在流浪猫里当个老大还行，号令天下的王者，做梦呢？
“因为，必须要有一个污喵王！”
伥鬼用手指戳了戳瘸腿猫的脊梁骨，低声道：“世界变成了这样，你以为你安逸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你不当，自有人会当。你看看你脚下的尸体，等到哪天别的王打到你这里的时候，你敢说到时躺在这的猫，不会是你吗？”
瘸腿猫低头看了一眼，被伥鬼戳到的地方一阵发寒。
伥鬼冷笑一声，中断了阴气的传输，附耳道：“你不能干等着，你得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瘸腿猫举棋不定。
“对。”
伥鬼阴笑道：“除了你自己，你还得招揽一群兄弟。为了让那群地兄弟都真心敬畏你，你还得为你起一个响亮的名号。我看你的毛色，不如就叫灰王吧。”
“灰王八……我是猫，为什么要叫灰王八？”
“你TM……”
伥鬼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看着这只蠢猫，不禁为主人的决定感到一阵担忧。
这种笨蛋……
也能称王？
……
大街上，第一次见血的美短受到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还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吗？”程海看向了天空。
小美短赶紧摇头。
“现在只是第一天，所以你还能看到一个美好的世界。等到人类留下的食物吃完了，你们就不得不捕猎了。到时候，有野心的猫咪会聚拢起一些猫，开始享受权力的滋味，一如刚刚拥有智慧的人类一样。
他们争权夺利，他们胜者为王。他们发动了无数次的战争，花了上千年才将这个世界建设成了这个样子，而你们，又把它给改回去了……”
小美短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忽然间感觉，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可怕了许多。
“当然，短期内你也不会看到这些。最多是家里的东西被你弄得乱七八糟，但是没有主人收拾。你每天只能在一个垃圾堆里睡觉，直到你再也不想在那里呆为止……”
如同恶魔一般独自呢喃，在美短的脑海里形成了画面，让他不寒而栗。
忽然，程海停下了脚步，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前方聚集着几只干净的猫咪，如同周末相约在咖啡馆里喝茶的贵妇一般，互相炫耀着自己一周以来的见闻。
不过这个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现在是猫的世界。
让程海停下脚步的，是那个腻在几只猫咪之中打滚的谄媚人类。
那个丢人的逼……好像是徐秋凡？
“走，上去撩妹去。”程海对美短猫说道。
“啊？我还是个孩子啊。”
看着那几只身材婀娜的猫咪，美短猫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看哪呢？那几只成年的都能当你妈了！我让你找那只同龄的玩。”程海没好气道。
现在的未成年猫咪啊，啧啧啧……
“咳咳，我知道……”
美短猫尴尬地看向了天空，红着脸找上了猫群中的折耳猫。几句私语之后，两猫一同跑到了一侧。
程海则是找上了折耳猫的“宠物”，将他拉离了猫群。
“干什么呢！别拉我！放我回去！”徐秋凡气愤地挣扎着。
“你什么情况？世界变成这样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程海无语道。
虽然是梦境里的人物，但这也太不符合徐秋凡的性格了吧。
徐秋凡摊手道：“那能我怎样呢？命运就像是强X，反抗不了，不就只能享受了？放我回去，那里简直是天堂！”
程海：“……”
或许……这才是徐秋凡真正的性格吧。
他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见面被邀请去撸猫的时候，这家伙的心跳明显快了半拍。
活脱脱的一个猫奴！
眼看徐秋凡的心已不在这，程海也只能任由他走，独自继续这段孤独的旅程。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灰王
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程海再次回到了城南区的巷子里。
暹罗猫的踪迹还是没找到，但观察了遍布半个城市的傻猫，他认为他的小动作可以开始了。
叩叩叩。
敲开了32号房的门，门后面是早上的那只田园猫。她的身后，陈婉诗面色潮红地趴在她的身上，目测刚玩了个爽。
“又见面了！嗯……”
田园猫先是兴奋，随后陷入了沉思中。
好像程海没有告诉她名字。
“我找你的……宠物。”程海想了想，还是入乡随俗。
“喏，找你的。”
田园猫眼神由期待转失望，将陈婉诗从背上抓了下来。
“稍等……”
陈婉诗跑到田园猫的身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扭捏地走出来。
“今晚来我家，有活干了。”程海开口道。
“啊？这太突然了吧？”陈婉诗的脸更红了。
“正经活，别瞎想。”
程海白了她一眼，却见田园猫面露不满之色，也对她说道：“你也可以过来，这里夜晚可能不大安全。”
“太好了！你居然这么关心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缺爱太久了，田园猫前足搭起，疯狂地舔着程海的脸。
“停停停……”
程海招架不住，艰难地将其推开。再看一旁的陈婉诗时，不禁生起了一阵同情。
这孩子语言不通，看来今天过的挺不容易的。
对上了程海的眼神，陈婉诗热泪盈眶，有种天涯何处觅知音的感慨。
大概也只有徐秋凡这种憨憨才能够乐在其中吧……
将一人一猫带回了美短猫的家里，程海耗费了些经历将陈婉诗变回了正常人大小。
这神奇的能力让陈婉诗心头一喜，但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咳咳，跟你说一下今晚的任务。”
程海打开了电脑，满脸的黑线。
这种事他倒是能做到，就是自己骗自己这种事情，不大好啊。
“我要做什么？”陈婉诗坐到了程海身边。
“下载和人类有关的猫片，然后加以剪辑，时间控制在10分钟以内。”程海吩咐道。
“额，有什么意义吗？”
“这些猫的想象力不足，这个世界的弊端很多，只有唤回猫咪对原先世界的渴望，我们才能恢复原来的生活。”
“你想要把世界变成原来的样子？”
听到这些话，一直很信任程海的田园猫也不禁警惕起来。
“先别急着反对我。”
程海看着她，禁忌之眼泛着柔和的光，安抚了她的情绪。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人类充满诸多劣迹，但你们猫类也不特殊。利益和力量纠葛在一起，任何生物都会变质。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让你看到你们在失去了人类生产的资源之后的样子。”
田园猫安静下来，持保留意见。
和陈婉诗交代了一句多储备几桶水之后，程海唤出了恶闪鸦，骑着它飞向苍穹。
夜色无声地笼罩了这个世界，惊起一声鸟语。
虽然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管理，但是遗留下来的电力系统还没有立即瘫痪。街道上的路灯依旧明亮，巷尾的最深处，一只杂毛的大猫正在灰王的口下哆嗦着。
“还有谁？！”
灰王一脚踩在手下败将的背上，目光如同荆棘，刺痛着众猫的眼睛。
“瘸……你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有眼尖的猫咪已经注意到了，灰王之前受伤瘸掉的那条腿不知怎的已经好了，这让本就凶狠的他如虎添翼！
“时代变了，我的朋友们。”
灰王昂着头从杂毛猫的身上下来，神情肃穆，“人类的社会已经过去了，是该由我们来统治这座星球了。”
“我们不是已经统治了吗？”一只削瘦的斑点猫问道。
“你所说的统治，难道就是指可以随意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灰王嗤笑道。
一众流浪猫面面相觑，它们的眼里有困惑、有羞耻、也有的亮起了异样的光。
“愚蠢！”
灰王的声音徒然抬高，厉喝道：“你以为你能够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
“人类变成了老鼠，你以为被解放的只有我们吗？我们的身体是变大了，但也就和狮子老虎相当。论牙齿，我们没有他们尖；论爪子，我们也没有他们利！若是那些猛兽都从荒野中出来了，你该如何自处？”
“狮子……”
提到了森林之王的名讳，胆小的猫咪顿时将身体蜷缩起来。
灰王的眼里闪过一丝暴戾，高声问道：“有人能够告诉我答案吗？”
很遗憾，猫终究是猫，即便是偶尔被人类驱赶，也没生出过反抗之心。
“是团结！”
灰王气不打一处来，只想骂这群白痴没有半点觉悟。
可他自己倒是忘了，如果没有伥鬼的提醒，它和这群笨蛋其实没有分别。
“你们难道不知道人类是怎么崛起的吗？”
灰王的声音传遍了小巷，换来的却是众猫的一脸蒙逼。
人类……难道不是做梦才成为世界主宰的吗？
也不怪它们愚昧，它们可没上过学，没有历史老师给它们科普人类的起源。
除了强大之外，它们对人类唯一的印象，也就是暹罗猫昨晚说过的话了。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灰王却没有这个自觉，他激昂地背诵着由伥鬼给他起草的征战宣言，越说越兴奋，仿佛他真的成为了王者一般，慷慨激昂。
最后，他的眼里燃着火焰，昂首道：“我获得了新生，所以我从前的名字就此摒弃。从今往后，我的名字叫做灰王！
我将带领你们征战天下，在这个新世界里杀出我们的天地。愿意追随我的就往前一步，不愿意的，今夜就给我夹着尾巴跑出这个地方，否则日后被我见到，必杀之！”
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一众流浪猫，巨大的压力如同石块一般堆在心头。
最终，有猫率先做出了选择。
“我加入！”
说话的不是别猫，而是那只被灰王打倒的斑点猫。
作为这条巷子最能打的几只猫之一，他明白什么叫大势所趋。
早点加入还能混口汤喝，否则真等灰王把猫给聚集起来了，他这个跟他作过对的猫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很好！”
眼见昔日的对头主动臣服自己，灰王十分高兴。
其余的猫见状，也纷纷表明了姿态。
“我也加入。”
“我也加入。”
“我也……”
几乎在场的所有猫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除了一只老迈的田园猫。
“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灰王面色不善。
“小灰啊，我一把年纪了，也跑不动了，就不跟着你们了吧……”老猫叹气道。
“哦？”
灰王眉毛一挑，回首对着众猫说道：“现在，是纳投名状的时候了！谁出手杀了他，谁就是我的心腹！”
“什么？”
老猫面色大震。
当初在灰王刚被打断腿赶出家门的时候，他还救助过他，他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你不是说反对的今夜离开这里就可以了吗？”一只杂毛猫小声地问道。
“你敢质疑我？”
灰王目光暴戾，没有半点愧意。
伥鬼告诉他，如果不建立威信，手下就不会信服你。
现在看来，此话果然不假！
他已经战胜了这条街最能打的斑点猫，却依旧有猫敢质疑他！
“我来！”
斑点猫第一个出列。
“我也来！”
一只英短猫也站了出来，怕被抢了功劳。
果然，在这种混乱伊始的时刻，无论是人还是猫，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畜生
明亮的小巷里传出了绝望的叫喊，可怜的老猫被四五只流浪猫围攻，惨死于巷尾。
“呵，猫。”
此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高处的楼沿上，身旁是一只面目凶恶的乌鸦。
“走吧。”
感到一阵无趣，程海双手向后一撑，身体自然落下。
在他年纪不大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世界末日。他想过这个世界被丧尸、异形亦或者是虫群占领的样子；也想过陨石落下，人类文明直接倒退上百年，要从一片废土中重建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他有一天居然会被猫咪给踩在头上。
咻！
恶闪鸦振翅飞下，接住了程海。
忽然，街边传来一声巨响，超市爆出了绚烂的火光，熊熊地燃烧起来。
一时间，群猫惊颤，四散而逃。
过了好一阵，他们才重新聚集在一起，茫然地看着着火的建筑，不明所以。
这其中，包括了它们刚刚认定的首领。
黑色的乌鸦飞向高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今夜，程海将化身恶魔！
……
一夜很快过去，程海盘坐在一间无人的房屋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此时他在梦里，但精神力消耗过大对身体的害处同样很大。
好在他修习了静卧禅功，睡眠时的状态近似于冥想，只用了四个小时就把精力都补充完成了，方便快捷。
坐在恶闪鸦的背上，正下方是灰王手底的那群小弟。
原本还是暴力的受害者的他们，此刻正拉帮结伙、气势汹汹地在大街上游荡。他们挑衅着其他流浪猫的群体，肆意踹门，为的就是展示自己的地位，顺带着收编势力。
那些本应发生诸多末世书籍里的剧情，已在这个梦境的世界里初现端倪。
若是把主体换做是人类，再对此加以描写，也许这个故事就没法继续在大众的期待下连载了。
这个暂且不提，就说说程海昨夜的成果吧。
如果说下方的群猫代表着猫性的丑恶，那程海就是个魔头。
他与恶闪鸦奔波了半夜，烧掉了方圆二十里以内的所有超市，随后他们去了一趟附近的自来水厂，断掉了这边的水源供给，只为让这个末世更像是一个末世。
他虽然不愿杀生，但也不是迂腐之人。
即便是真实世界他都会对这个方案略作考虑，更别说在梦境里了。
为了一群灭绝了一半人类的猫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种蠢事爱干谁干！
回到了美短猫的家，陈婉诗担心地迎了上来：“怎么样，没事吧？街上的猫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很狂暴。”
“没事，他们不会飞。”程海笑了笑。
“这是都你干的？”
田园猫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神戒备。
“就像你希望能被人珍惜一样，你的同类在察觉人类没落之后，想要真正地取而代之，有什么值得你奇怪的吗？”
“可我不认为挑起争端就是君子所为。”田园猫争辩道。
程海轻笑道：“无论有我没我，这都是事物的发展规律。你们创造了奇迹，得到了这个世界，却没有与之匹敌的智慧。要做的事不过也是把人类这千百年来的摸索进化过程再重复一遍罢了。而这一过程注定是血腥的！”
“你看着吧，下面的猫不会是唯一一群建立起势力的猫。过段时间，其他我触及不到地区同样也会这样。
为了争夺地盘，他们肯定会爆发战争，到时候下面的猫，起码要死掉一半。
而在战后，由于尸体的腐烂加上缺乏人类管理后的恶化的环境卫生状况，你们的族群中会爆发出区域性的重大疾病。你们没有医生，只能依靠自身的抵抗能力强撑过去。到时候，你觉得剩下的猫还有多少呢？”
田园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也许没法意识到重大疾病的真正概念，但她想起了当初生病时孤零零地躺在垃圾箱下的感受，就没由来的一阵惶恐。
“你说的……是真的吗？”
田园猫认真地盯着程海的脸，她知道人类很聪明，也最擅长说谎。
如果可能，她想要嗅出说谎的味道。
“你真的以为，世界的主宰是这么好当的吗？你想想，你们除了玩闹和睡觉，还会些什么？我们可以轻易地筑起万丈高楼，高端的武器也能轻易地将城市夷为平地，你们能做得到吗？或者用个更难听的说法……”
程海停顿了一下，走近了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们配吗？”
“我……”
田园猫手足无措地后退着，呆在一旁的美短猫同样面露惊恐。
在他们的眼里，程海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魔鬼！
而他的同胞们，正妄图从这些魔鬼的手里夺下这个世界……
看着两猫瑟瑟发抖的样子，程海忽然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试图安慰道：“别怕，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不安慰还不要紧，这一安慰，两只猫的身体颤的更厉害了。
“嘚嘚嘚……”
小美短的牙齿在不断地打颤，不禁暗道：“好可怕，这个魔鬼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和你们讲道理……”
程海摊手，一阵无语，但看样子，这两只喵星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再亲近他了。
至少得半小时后再来。
“水储够了吗？”程海看向了陈婉诗。
以这些猫的智慧，这片区域这段时间都不会有自来水了。
虽然他的控梦之力也能造出来一些，但好钢得用在刀刃上。在这个不知何时就会发生意外的梦境里，精神力能省即省。
“嗯，存好了，两大缸……”陈婉诗点头道。
不仅仅是猫，就连她也觉得刚才的程海有些可怕。
“那就好。”
程海点点头，从窗边看向不远处的巷子里。
几只未加入灰王团体的流浪猫被追得四处逃散。其中一只不幸被追上，然后就让这群下手没轻没重的畜生给咬得鲜血淋漓，危在旦夕。
“畜生终究是畜生，拿着鸡毛当令箭，骨子里的劣根性也改不掉。”程海回到了房里，不准备再看。
虽然这件事是他一手推动的，但这群家伙表现的未免也太丑陋了点。
好在他让伥鬼吩咐灰王不准靠近这里，否则他说不定会亲自动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猫鬼为奸
冬日的雨滴阴冷如冰，让蒸蒸日上的灰王势力终于放缓了扩张的脚步。
卧在舒适的毛绒毯围成的小窝里，灰王的表情很是不快。
今天，本是他带领群猫撬开众猫家门的重要日子。可是这雨实在是太冰了，有了被窝的他实在是懒得出去。
“第三天了，居然还没有一统城南区。灰啊，你让我很失望。”
纤细的声音，让灰王虎躯一震。他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尾巴竖起，诚惶诚恐地看着于黑暗中现身的伥鬼。
这张脸就算是看了两日，还是那么的可怕。
“伥哥，我……已经让小弟去对那些家猫进行警告了，不算是在偷懒……”灰王故作镇定道。
伥鬼哪会不知道这笨猫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拆穿，而是问道：“那些家猫加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喵办？当然是一起上场打架啊。”灰王疑惑地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一个问题吗？”伥鬼嗤笑道。
“什么问题？”
“附近的超市和粮店都毁了，我们的食物再过一阵子就要没了。”
“喵？”灰王大惊。
作为一只猫，它从来没有想过一天之后以外的事情，一阵子这个时间量词，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他不禁向伥鬼求助道：“那伥哥，我应该怎么办？”
“不同的猫有不同的用途，母猫打起架来虽然可能比公猫都凶，可以一用。但真有不能上战场的，你得安排他们干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灰王想不出来。
战争，不就是打架打赢了就可以了吗？
“人类有句话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萩海虽然不大，但凭你手下的那些猫，想要打下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你的手下就会猫心不稳。所以，若是有不方便上场的猫咪，得安排他们到郊区外采些果子……”
“哇！”
灰王听得是目瞪口呆。
“就一个‘哇’字就完了？”伥鬼很不悦。
他这般天经地纬之才，居然只值一个“哇”字？
愚蠢的喵星人！
“那……”
灰王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这才开口夸赞道：“伥哥你可真是小母牛进了炸药桶——NB炸了呀。”
“这话我喜欢~”
伥鬼哈哈大笑，和灰王勾肩搭背。
虽然这句话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他知道，灰王的小脑瓜子已经尽力了。
“对了，那些家猫圈养的人类你决定怎么处理？”
“人类……”
听到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单词，灰王当即面露凶残之色：“当然是全杀了！”
“……”
伥鬼挠了挠漆黑的脑瓜，有些头疼。
不能让他肆意杀人，那是主人下的死命令。这要是完成不好，他害怕他的蛋蛋会被他的主人踢爆。
“愚蠢！”
伥鬼当即一拍灰王的脑瓜，指责道：“你还真当你是世界的主宰了呀？”
“啊？难道不是吗？”灰王不解。
按理说被人拍脑瓜，他应该是愤怒的，但这两天背好像被伥鬼拍的有点多，都习惯了。
“人类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可以通过做梦改变这个世界，把他们逼急了，难道他们就不会吗？”伥鬼冷笑道。
灰王背后一寒，尾巴不安地摇动着，问道：“他们也知道这个秘密？”
“你还记得那天对你扔火球的那个人类吗？”
伥鬼压低了嗓子，这让本就尖锐的声音变得更像是蚊子飞扬，让灰王忍不住挠了挠耳朵。
“我记得，你不是让我不去找他吗？我没有去啊。”
“那你觉得他看到你残害他的同胞，他会作何反应？”
“破口大骂，撕烂枕头？”
灰王以己度人，想到了程海气急败坏的画面。
“幼稚，那家伙神通广大，为什么不能与你两军对垒？”伥鬼反问道。
灰王不解道：“可是我军带甲百万，他只有一人……”
“你还会带甲百万？”
伥鬼给他气笑了，搓着他的猫头说道：“你三级头呢？你三级甲？你的百万大军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呀。”
“我……”
灰王委屈地低下了头。
这个词难道不是用来形容我们猫比人多的吗？
为什么他要搓我的头？
“小灰灰你给我听着！人不能杀！”
伥鬼背过手去，一本正经地看着外边的天空：“先不说那家伙能在万猫丛中取你项上猫头，你可是要成为污喵王的男……不，的公猫，万不能鼠目寸光。”
“但我这么放任人类，会不会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灰王皱眉道。
他还不算太傻，还能想到了这个隐患。
迷蒙的光亮之下，伥鬼侧过了身子，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再教你一句俗语，叫温水煮青蛙。凡事不能做的太急，先一点点地控制人口数量，等到他们逐渐适应了，再加重他们身上的枷锁，这样才能一点点地消灭人类。”
“那我要怎么煮他们呢？”灰王想不出来。
“我不是说了嘛，控制他们的人口数量。你难道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对你们的了吗？”伥鬼坏笑道。
灰王眼前一亮，兴奋道：“计划生育？”
“有进步。”
伥鬼满意地挠了挠肚子，心头充满了恶作剧的畅快感。
程海只和他说了不能让灰王大肆杀人，没跟他说不能干别的啊。反正那些猫也整天被人类割蛋蛋，换成人应该没什么事……吧？
“好！好！这个主意好！伥哥你真是个鬼才呀喵！”
灰王连道三声好，对伥鬼的提议兴奋不已，这一猫一鬼算是有了共同的语言。
伥鬼很吃这样的吹捧，眼里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小灰灰，多学学你伥哥的智慧，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王的。”
“能不能别叫我小灰灰了？我可是猫王啊！”灰王不满道。
这样有损他的威严。
“有什么问题吗？”伥鬼不满道：“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按照辈分，你其实应该叫我一声爸爸才对。”
“爸爸？”
“哎。”
“不是，我不是叫你！”灰王炸毛了，“我一个新世界的王者怎么能有这么幼稚的外号！”
“一码归一码，我虽然叫你小灰灰，但在外面你还是那个百猫臣服的灰王，两者并不冲突。这就和我俩的关系一样，我把你当兄弟，你管我叫爸，这不冲突。”伥鬼一本正经地阐述着他的歪理。
“喵喵喵？”
灰王懵了，一时间没法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
“别啊了，先叫声爸听听。”伥鬼不悦道。
灰王犹豫了好一阵，吞吐道：“那个……爸？”
“哎！”
伥鬼捧腹大笑，十分开心。
这一猫一鬼之间，竟意外地有点和谐。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美女你谁？
“啊啊啊！！！”
对着阳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程海揉着酸痛的腰走回了房间，躺在田园猫的身边。
程海昨晚快累死了。
虽然料想暹罗猫不会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到过世界各地，但至少华国南部她应该是去了不少地方的。
这也就意味着，南部以内的猫可能会听过她的演讲而加入其中，其他地区的猫虽然也获得了新生，但却不知道原因，不需要纳入驱散计划之中。
但南部的区域可太大了，就算程海一直开车，随便几个城市都够他逛一周，更别说还要去整治那些翻天的猫了。
于是，程海昨晚试图通过禁忌之眼解析当下社会的电脑网络传输架构。虽有所收获，但不尽如意。
他没怎么接触过骇客技术，禁忌之眼算是从零开始学习。虽然破解的速度挺快，但消耗也是巨大的。
即便是有着静卧禅功的恢复，这一晚上的运作下来，简直要把他给榨干了。他唯一的收获，也只是找到了这个小区网络中断在哪而已。
“这样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我可能得跑一趟电视台才行……”程海一手遮着额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希望电视台那边有直接连接到露天广告牌的信号吧。
吸溜！
温润的舌头舔到了程海的脸上，软软的，其实挺舒服。
程海撇了撇嘴唇，反手挠了挠田园猫的下巴，后者当即伸直了脖子躺得四仰八叉，舒服地闭起了眼睛。
下巴是猫咪感官最直接的地方，因为平时没有办法舔到，尤其喜欢被主人抚摸。相反，它们的肚子一般都是防备最深的区域，像现在这般露出肚皮的躺法，一般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这样。
顺手将她的脖子和脑袋也给摸了一遍，程海翻过身来，想要睡会。
这里的卧室只有两间，昨晚程海在熬夜，两只猫各占一间。而陈婉诗则无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睡在了猫窝里，估计现在正委屈着呢。
看着疲惫不堪的程海，田园猫也不再黏着他，跑到了客厅里。
“话说这个梦境……难道就是为了耗死本体吗？怎么感觉……不是鬼影的幻境该有的强度的……”
这是程海睡前的最后想到的问题。
他总觉得这次的幻境，威胁远比最开始的黑夜女士小多了……
叩叩叩……
叩叩叩……
微弱的敲门声从外边传来，美短猫和田园猫相视一眼，去把刚睡了不到半小时的程海给推醒了。
“什么情况？”
程海快困死了，甚至有点起床气。
“有人敲门，估计是找你的。”美短猫说道。
“人？”
程海皱着眉头，顶着倦意打开了房门。
敲门的果然是一个人。
她双手提着粉色的连衣拖地裙，一头紫色的长发尤为刺眼。她的双马尾发束上系着一对粉色的蝴蝶结，就像是儿童动画里的魔法少女一般，非常的可爱。
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程海迷糊地问道：“美女你谁？”
“是我！”
来人摘掉了头上的假发，就开始脱衣服。
“woc，美女自重啊……咦？怎么是你？”程海懵圈了。
眼前这肤白貌美的女人，不正是徐秋凡吗？
“一言难尽……”
徐秋凡爬上了大门的门槛，往房间里面走。
程海看他如此艰难，将他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有水吗？”徐秋凡问道。
“有。”
程海给他倒了一杯，后者“吨吨吨”地一饮而尽。
“啊！爽！”
徐秋凡一敲杯子，忍不住向程海抱怨道：“也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干的好事，我快两天没喝到正常的水了。”
美短猫：“……”
田园猫：“……”
陈婉诗：“……”
“你口中那个狗娘养的……好像是我。”程海眼角抽搐。
虽然是在梦里，但他还是很想揍人。
徐秋凡：“……”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当我没说！”
他面色尴尬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假装是在喝赔罪酒，吨吨吨。
两人是朋友，程海也不至于小气到那种地步，靠着椅子问道：“说说你吧，什么情况？你不是乐在其中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有道是少年强则少女扶墙，少女强则少年女装，没想到这句话跨越了种族居然也可以适用。
“凑！”
徐秋凡气不打一处来，脱掉他的魔法少女战斗服，随手拿过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披上，愤愤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狗……那些猫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开始对人类开始搞绝育！”
“绝育？”程海皱起了眉头。
这些猫怎么会玩这么高端的东西？
“你不知道啊，我家那只猫在给我换上女装的时候，那表情仿佛就在说‘小凡凡呀，跟我走了这一趟，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呀。’我真是日了狗了！我生平第一次这么讨厌猫！”徐秋凡心情激荡，把美短猫当时的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令人心生画面感。
美短猫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还完好的蛋蛋，有槽想吐，但是又不敢。
“有人被抓去绝育了吗？”程海嘴角抽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种馊主意肯定是他放出去的伥鬼想的。等它任务完成了，非把他屁股踢爆不可！
“啊啾！”
一栋阴森的建筑里，睡梦中的伥鬼挠了挠屁股，喃喃道：“到底是谁在夸我帅……”
视线再次回到程海这边，找到倾诉对象的徐秋凡那个激动啊，简直像个饱受欺凌的小媳妇。
“猫给人做绝育是什么概念？它们没有医生，也不懂什么叫做无痛切除，都是拉到一边的小巷里连根拔除的！
我隔壁那个姓王的胖子，断根之后足足惨嚎了半个小时才没声！要不是老娘跑得快，我可能也得步他的后尘了！”
“连根拔除……”
听着徐秋凡的指控，美短猫默默地夹紧了双腿。
那一定很痛吧……
“恶闪鸦！”
程海抬手，招进来一只乌鸦，吩咐道：“你去把那只伥鬼抓出来打一顿，要是这狗屁计划不立刻叫停，我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恶闪鸦会意，飞出了窗外。
强压着怒火坐下，程海暗自咒骂：“畜生和小鬼，要真是被这个组合统治了世界，地球的物种怕是得灭亡一半。”
而经历了一处丁丁历险记后，徐秋凡此时的立场也变得非常坚定。
“程海，无论你决定要做什么，我都加入。计划的名称我都想好了，就叫做【把根留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战在即
檐外的雨水滴滴答答，潮湿的空气浸透了红木衣柜，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珠。
昏暗的房间里，两个身影一动不动。
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程依一已经一天没去上课了，她一直陪在程海的身边，目光忧愁。
程海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机械制成的躯体也已经解除，变成了原本的模样。去掉变身的这段时间，大约有十八个小时，程海粒米未沾，也不知道饿不饿。
砰！
忽有大风刮过，房间的窗口被大力地关上。
程依一推开了窗台，无言地看着窗外的雨景，视线飘到了远方。
希望这场雨快点结束吧。
再这样下去，程海就要发霉了……
双层的梦境世界里，灰王和他的麾下再度聚集在了一起。
此时的雨并没有停，不远处的街道上遍是垃圾，失去人类管理后的坏处已经出现端倪。
“诸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蹲坐在冰冷的钢铁垃圾桶上，灰王感觉屁股有点凉。
为了彰显地位的尊崇，他的脑袋上套了一个黄色的摩托车头盔。满肚子坏水的伥鬼把这个叫做三级头，但他更愿意把这东西叫做皇冠。
黄色的头冠。
嗯，皇冠。
“灰王，我有事要说。”
被灰王打瞎了一只眼的斑点猫从猫群中走出，面色冷峻。
经过了一日半的冲锋陷阵，他已经获得了灰王的信任，甚至还获得了一个专属的名字——夏侯斑。
“说。”
“据我派去的探子回报，在城北区发现了暹罗猫的踪迹。她好像也有称霸世界的心思，手底下聚拢了不少的猫。”夏侯斑说道。
“暹罗猫！”
灰王从垃圾桶上跳下，表情无比地认真。
那毕竟是带给他们启迪的猫，见过梦境之猫的存在！
“她们有多少猫？”
“目前粗略估计，大约只有三四十只，但个个身材威猛，不下于我。要是不能将她们扼杀在摇篮之中，恐怕对我们的霸业不利。”
“我们呢？”
灰王瞥向了猫群中的一只娇小的蓝白猫。
这是一只家猫，因为在灰王开始扩张时恰好出了门被俘，因为主人比较有文化，本身也识数，被封为了后勤官。
“我们一共有两百六十五只喵，其中的战斗猫员大约是一百八十只。”蓝白猫小心翼翼道。
“两百六十只猫里才有一百八十只能打的？”灰王实在是不满意。
蓝白猫苦笑，只道是灰王的扩张太过狠厉，能跑的跑了一大片，剩下的不就是那些跑不动的？
但猫在屋檐下，他肯定不能正面打灰王的脸，只能苍白地汇报道：“留下的新生猫咪比较多，还未成年，不适合上战场。”
灰王眼咕噜一转，拍板道：“无妨，就算不能奋战在前，到时候也可以给我们充充人数，鼓舞气势。”
“是。”
蓝白猫无奈地附和着。
残暴的灰王……
“还有吗？”
灰王再次看向夏侯斑。
“除了她们以外，其他地区也有所异动。各种大小势力纷纷组建，其中以一只名叫古二蛋的势力的呼声最高，他们打着反抗吾王的旗号，专门收留从我们这逃出去的猫，目前数量可能已经超过了一百只。”夏侯斑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灰王对着夏侯斑夸赞了一句，后者恭敬地退下。
“大胖。”
“在！”
灰王的声音响起，猫群中走出一只胖胖的虎皮猫。
这只虎皮猫可不简单，他也是一只家猫，营养过剩，体格异常健壮。当初夏侯斑带人突袭他家的时候，七八只猫围攻一只，愣是被他咬死了两只。
可夏侯斑非但不怒，反而称赞其为虎痴，邀请他共同替灰王效力。
得知灰王的志向后，大胖欣然应允，成为了灰王麾下的又一名大将。
“今夜给那些家猫下最后的通牒，明日再不臣服于我，格杀勿论！”
“是！”
“苟或！”
蓝白猫：“在……”
“安排好后勤储粮，我们后天出征城北区，务必给本王保证人人有果吃！”
“是……”
蓝白猫满脸的黑线。
不就是跑城北区嘛，还真搞得跟千里奔袭似的了……
而且，他讨厌苟或这个名字，宁愿叫鲟鱼。
灰王宣布散会，于空中盘旋的恶闪鸦飞往了下一处地点。
雨依旧未停，但收到了命令的大胖已经带着倒霉的部下冒雨出行。
而在他们开会地点的楼上，三只猫咪悄悄咪咪地蹲伏而出。
“没想到灰王居然如此心急，萩海市要不太平了啊……”为首的一只蓝猫感叹道。
这只蓝猫不是别猫，正是刚才夏侯斑提到的古二蛋。另外两猫则是他的结义兄弟，一粒蛋和吉尔加蛋。
他们因为一颗吃剩的卤蛋相识相知，在一棵桃树下义结金兰。而今灰王独断专行，百姓叫苦不已，他们这才揭竿而起，反抗灰王。
“大哥，这种事情找个探子就行了，用不着我们亲自来吧？”说话的是一粒蛋，一只强壮的孟加拉猫。
“是啊，你是我们的王，可不能轻涉险地。”吉尔加蛋也劝阻道。
古二蛋叹了一口气道：“不，灰王势大，兵多将广，我军不可敌也。暹罗猫的一百零八将只寻到了三十八，若是他们后天败给了灰王，我们也岌岌可危。我听闻此地有一处灰王禁地，坐镇着高人，也许我们能够在这里寻求转机。”
“这种事情让我和三弟去就好了啊。”吉尔加蛋说道。
“二哥说得对。要是对方不答应，我绑也给你绑过来。”一粒蛋也附和道。
一粒蛋五大三粗，饶是对上灰王也怡然不惧，哪里听说过一个怕字。
“不可。”
古二蛋摇摇头，冒雨跳上了房顶，下方，一队灰王军正在巡视。他放眼看向程海所在的楼房，语重心长道：“我们有求于人，就该有个有求于人的样子。如果我不亲涉险地，又如何展现我的诚心。”
“大哥……”
“你不用劝了，我意已决。若是怕被这雨淋湿了身体，你自行回城北便是。”古二蛋目光坚定，一跃便跳到了对面的楼房上。
一粒蛋和吉尔加蛋对视一眼，眼里的笑容里显露着自豪之色。
这就是他们的大哥，宅心仁厚古二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会
吧嗒。
三只猫咪从窗外跳入，让原本宽敞的楼道显得有些拥挤。
由于下雨的关系，仅仅是下午的时间，这里边的光线就已变得十分昏暗。好在他们是猫，可在黑夜里视物。
“是这里吗？”一粒蛋狐疑道。
“是这了。”
古二蛋闭目静听，缓缓道：“我嗅到了智慧的气息……”
吉尔加蛋：“……”
大哥这是进化了什么不得了的灵觉吗？
“都跟在我后面。”
古二蛋交代了一句，上前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
不紧不慢的敲击声，引起了众人（猫）的注意。
“加油。”
程海摸了摸田园猫的脑袋，骑上恶闪鸦飞出了窗外。有了暹罗猫的消息，他需要亲自去探一探口风。
和美短猫对视一眼，田园猫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内。
厚实的防盗门打开了一个缝，防盗锁扣却未被解开。
见到开门的只是一只面目青涩的美短猫，古二蛋不由得一愣，但也没起轻视之心，恭敬道：“你好，我是城北区的古二蛋，特来此地拜会您……”
“你是来找我主人的吧？”
美短猫有些紧张，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你的主人？”
古二蛋肃然起敬，现在灰王当道，居然还有猫认别人为主？
“是猫。”美短猫纠正道。
“哦哦哦，那可方便？”古二蛋恍然道。
人和猫没什么分别，毕竟是灰王都不敢动的存在。
“她出去了。”美短猫说谎道。
“那……请问他要何时才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美短猫摇头道。
不是他想骗人，主要是何时能见他们，还得看田园猫什么时候能把台词背好。
而且程海也说了，要是他们上来就动用暴力，也不值得相帮。
那所谓灰王禁区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
灰王的统治过于残暴，注定得不到所有猫的支持。
眼下萩海式群雄四起，但限于猫咪们尚未开发完成的智力，也搞不出十八路诸侯攻打虎牢关的大场面。
为了让这场战争打的“好看”，程海需要找来灰王以外的第二颗棋子。
这个颗棋子，绝对不能不听话！
恰好，古二蛋和灰王截然不同，他比灰王聪明，更不缺耐心。他恭敬地说道：“那我们晚点再来吧，请麻烦你帮我们通告一下你的主人，城北古二蛋曾来拜访过。”
“好。”
美短猫点头，关上了门。
“这……”
一粒蛋这就不乐意了，不满道：“他就不能让我们进屋等吗？”
“人家主人不在，一个小童自然是不敢放我们进去的。”
吉尔加蛋看得比一粒蛋清一点。现在灰王把南城区的家猫弄得猫心惶惶，美短猫能给他开门就已经不错了。
“走吧。”
古二蛋蹭了蹭一粒蛋的肩膀。
“我们不在这等他的主人吗？”
“不要形成一种我们在这里堵门的感觉，这会影响那位大人对我们的初印象。”古二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先离开，看看灰王的管理是否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三猫对视一眼，离开了阴暗的楼道。
……
身上披着一件雨衣，程海不记得第几次俯瞰这座城市。
虽然只过了三天，但整个南城区已经被这群猫弄得是一片狼藉。脏臭的垃圾还是其次，死去的猫尸无人掩埋，散落在大街小巷里，看着就异常的凄凉。
等过段时间，群猫的战争一打响，那场面估计得比现在要惨烈十倍不止吧。
轰！
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恶闪鸦俯身飞低，钻入了一栋大楼之中。
北城区很大，想要在诸多建筑里找到一只猫并不容易。
但巧的是，在这个日子里俯瞰世界的人不止程海一个。那只暹罗猫坐在最显眼的一处高楼上，一直注视着他。
“你在等我？”
从恶闪鸦的背上下来，程海恢复了原来的体型。
“人类，你好像拥有着和我相同的力量。”暹罗猫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哦？那家伙也给你力量了吗？”程海笑了笑。
这个世界，果然是有不正常的猫啊。
“嗯哼~”
暹罗猫耸肩，脚边的水管瞬间软化，如同银蛇一般在地面游走。
“不错。”
程海赞许地看了一眼，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同看向了窗外，问道：“怎么样？这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本来是，可你一直在破坏它。”
暹罗猫的眼角在跳动，和人类生气时有些许相似。
“我只是在展示给你看而已。”
程海用手抓住了游动的钢管，利用控梦能力把它变成了一张椅子，靠着墙壁坐下。
暹罗猫眼睛一眯，椅子骤然消失，程海的身下失去了支撑物，但却没有摔落下去。
“呵，想要杀我，你的欢迎仪式应该再热烈一点。”程海扶着膝盖站起，也不再坐了，“怎样，对我的杰作有何感想？”
“人类就是人类，一如既往的冷血！”暹罗猫鄙夷道。
“哦？”
程海讥讽一笑。
“为了让自己逃离这个世界，不惜制造战争。难道猫在你们的眼里就不算生命吗？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暹罗猫对他怒目而视。
“其他的猫这么说我，我没意见，但你和那些做梦的猫可没有这个资格。”
“你说什么？”暹罗猫瞪眼道。
“你有没有算过这个梦境的诞生，蒸发了多少人类？”程海的面色转冷。
“但他们没有痛苦！”
“若是你的孩子死的时候没有痛苦，你难道就能接受了？”
“你！”
面对程海的诛心之言，暹罗猫直接发动了攻击。
无形的壁障挡住了程海的去路，凌厉的猫爪只取他的双眼。
“哟哟哟！”
程海心念一动，右手变得形同钢铁，轻易就抓住了暹罗猫的爪子，笑道：“不要恼羞成怒嘛，如果这件事情你还想圆满解决的话。”
“你们人类狡诈奸滑，我说不过你。”
话是这么说，暹罗猫终究是停止了攻击，一如她暴起时的突然。
看出了她摇摆不定的立场，程海倒也没有继续对她进行嘴炮，而是唤来了恶闪鸦，跳出了窗外。
他回头对暹罗猫说道：“这是种族之间的立场问题，已无关善恶。当然我今天不和你争，两日之后你自己看，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希望你不要和下面那些猫一样愚蠢。”
暹罗猫的爪子死死地抠抓着窗台，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和他不死不休。
程海却料定她不会动手，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最终，暹罗猫面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阴影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古二蛋三顾茅庐
吧嗒。
三只猫咪再次进入了楼道之中。
他们拱起腰肢，身体快速地耸动，甩出了大片的雨水。
虽然，三猫不紧不慢地坐下，用舌头整理起自己凌乱的杂毛。
“怎样，二弟，我这发型还可以吗？”
古二蛋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吉尔加蛋说道。
“刘海歪了。”
吉尔加蛋用爪子帮他捋了捋，将毛发梳成大人模样。
完事后，吉尔加蛋端详了一阵，竖起了个大拇指。
“OK，nice！”
“二哥你还会说鸟语？”一粒蛋惊叹道。
“那是当然。”
古二蛋适时地接话道：“二弟的前主人那是伟大的人民教师，他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夜读二十六个字母表，如今已能倒背如流。你没事的时候多学着你二哥，别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的，没个前途。”
“大哥说得对。”一粒蛋认真道。
“大哥谬赞了。”
虽然吉尔加蛋的语气谦虚、面色如常，但他的尾巴摇得极其欢快，目测心里已经爽翻了天。
“好了，该办正事了。”
古二蛋与两猫从地上坐起，再次敲响了美短猫家的房门。
叩叩叩。
Biu！
美短猫关掉了电视机的遥控器，与房里的田园猫对视了一眼。
谁知田园猫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示没准备好。
“这种卑微的事情，也只能我来做了。”美短猫一声叹气，无奈地跑去开门。
不过但想想背了一下午台词的田园猫，他也就释然了。
背书这种事情，还是能者多劳吧。
第二次打开了房门，眼前是三只狼狈的落汤猫。
“请问您的主人回来了吗？”古二蛋问道。
“回来了。”美短猫点头。
“那可否替我通报……”
“她睡了……”
“额……睡了？”
古二蛋看了一眼窗外，虽然天色已暗，但也是乌云的影响。算算实际的时间，大约也就下午四点半左右。
“嗯，睡了。”美短猫面不改色道。
古二蛋正色道：“既然这样，就先不用叨扰了。我们在这里等候，若是你家主人醒了，麻烦你帮我们通告一声。”
“好的。”
美短猫喷的一下关上门，屋外的三人身体都颤了一下。
一粒蛋大怒，对着吉尔加蛋就说道：“这猫怎么如此傲慢！我们乃城西猫族的领袖，好声好气上门拜访，居然两次将我们拒之门外！我刚才看了，这外边的地形不复杂，看我爬墙过去把它抓出来，我看看它还睡不睡了！”
“三弟不可！”
“不要冲动！”
两猫共同劝阻，这才压下了暴躁的一粒蛋，一同候在门外等候。
完成了任务后，美短猫松了一口气，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面的三只猫比想象中的好说话，田园猫那个笨脑瓜还能再抢救一下。
眼下程海还没有回来，徐秋凡由于对猫有了恐惧症，只能先撩撩陈婉诗凑数。
嬉笑的猫叫声从一旁传来，徐秋凡发现美短猫正盯着他看。他往电视上那么一瞧，上边正好播放着一个人外属性的猫娘，顿时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老子又不会变。”
“你可以努力一下喵。”
美短猫回想起刚才他千娇百媚的样子。
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徐秋凡眼角一挑，嫌弃道：“去去去，我现在对猫没什么兴趣，更别说是公猫。”
看着无障碍交流的一人一猫，陈婉诗忽然感觉她自己才是个异类。
就在这时，卧室的大门被推开，田园猫从里头走了出来。
美短猫见状，就要去打开大门，却被田园猫给叫住了：“先别急，吊一下他们的胃口。”
“啊？”美短猫挠了挠头，不解地看着她。
田园猫若有所思，说道：“越是艰难得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才最有意义，这是我刚刚看书学会的。”
程海之前让看的故事叫做什么来着？
三雇毛驴？
对，不敲第三次，怎么能开门呢？
徐秋凡笑出了声，终究还是没有出声提醒。
于是，外面的可怜虫就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又等了一个半小时。
“大哥，我饿了。”
一粒蛋终于忍不住了。
“大哥，我也……”
“我们……其实我也……”
古二蛋刚要说话，但表情也垮了下去，无奈道：“再忍忍吧，无论如何，我们要保持良好的第一印象。”
他也好饿啊……
“不行，我不忍了！”
一粒蛋怒气冲冲地上前拍门。
“喂！给老子开门！”
“来咯！”
美短猫屁颠屁颠地打开了门，胡须上还缠着一点猫粮，“都忘了你们还在了，要吃饭吗？”
“你……”
一粒蛋刚要破口大骂，立刻改口道：“吃！”
古二蛋：“……”
吉尔加蛋：“……”
那还能怎么样呢？
吃呗。
吧唧吧唧！
“嗯嗯，好吃！”
“欸，真香。”
“嗝~”
看着三个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城西霸主”，两人两猫面面相觑，感觉画风不大对。
当然这也不全怪桃园三英杰，程海对自己人的态度还是挺好的。在破坏超市之前，他特意给两只猫带了几袋高档猫粮回来。
西城区的商店虽然没有遭到波及，但是这些猫不知道高档猫粮在哪有卖啊。
为了抢食，三兄弟险些反目成仇。
古二蛋一直念叨的形象什么的，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用抢……我这还有……”
美短猫汗颜，只感觉这三只猫比自己还丢脸。
“咳咳，失礼了。”
水足饭饱后，古二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又擦了擦嘴巴，不争气地打了一个饱嗝。
“嗝~~~~~~~~~~~”
“哈哈哈……”
徐秋凡笑得在猫窝里直打滚，真恨不得马上变回原来的体型，跑上去一顿撸。
这就是西城区霸主？
爱了爱了。
“放肆……”
一粒蛋想要高声大喝，但又有几分心虚。
吃人嘴软，而且自家的大哥……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丢人。
“不得无礼。”
田园猫白了徐秋凡一样，后者当即换上了乖巧的萌新坐姿。
“咳咳咳！”
古二蛋用力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便已恢复如常，仿佛无事发生。
一粒蛋两兄弟相视一眼，再次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这就是他们的大哥，处变不惊古二蛋。
（纠正，桃源三杰城西的，昨天太晚打错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崛起吧！燃烧军团！
灯火敞亮的房间里，主宾双方分坐两端，表情肃然。
首先发言的是来自城西区的霸主，桃源三杰的大哥古二蛋。他面带微笑，恭敬而不失礼貌地说道：“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见，二蛋不胜荣幸。”
“萩海野猫，疏懒成性。履蒙将军枉临，不胜愧赧。”
田园猫对答如流，不禁让一粒蛋和吉尔加蛋肃然起敬。
这母猫不简单啊，说的话比自家大哥的都难听懂。
古二蛋笑脸一僵，尾巴不自然地在地上扫了几个圈，勉强是推敲出了田园猫的意思，随后笑容再度灿烂，说道：“敢问高人名讳？”
“噗！”
徐秋凡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连人名字都不知道，还久闻公之大名。
所谓得其形不得其神就是如此吧，还不如好好讲话呢。
“好讨厌啊……”
陈婉诗夹紧了双腿，膝盖不住地摩擦着。
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听不懂猫在说什么？
她也好想听啊！
好气。
回头一定要缠着程海帮忙，不然总感觉错过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毕竟，谁不喜欢逗猫呢？
“小女子名叫诸葛春花，将军忧民忧国之心溢于言表，可是为灰王之事前来？”
田园猫……
不，诸葛春花目露精光。
古二蛋听闻，不禁肃然，拱手道：“还请先生解惑。”
诸葛春花瞑目思考了一阵，抚手道：“自暹罗猫改造世界以来，天下群猫无首。灰王之威望本不若暹罗猫，然其有高人指点，占尽先机。今灰王已拥数百之众，挟三级头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暹罗猫据有城北，兵马虽少，但民心依附，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城东诸侯并起，然皆为乌合之众，覆灭几于旦夕之间，不足为虑……”
古二蛋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见诸葛春花忽然停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怎么了？难道我的表现有何不妥？”
古二蛋心头大惊，诚惶诚恐地试探道：“先生可是让我先取城东，收编势力后，方可与灰王抗衡？”
诸葛春花眯眼，依旧沉默不语，这让他更加惊慌了。
古二蛋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是我说错了？”
事实上，田园猫她……
忘词了……
“我懂了！”
古二蛋忽然高声叫喊，将满头大汗的诸葛春花吓了一跳。
“先生这是要教我，不可做出头鸟，坐看暹罗与灰王二虎相斗，我再随之发兵，坐收渔翁之利？”古二蛋瞪大了眼睛道。
暹罗猫是梦境启迪者，虽然势力建立较晚，但一呼百应，是灰王的头号大敌。
如今灰王已决定后日出征城北区，若是他于此时杀入东城，碍了灰王的眼，说不定他会改道打东城。到时候，做渔翁的猫就是他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古二蛋越想越觉得对，不禁赞叹道：“先生大才啊！”
“额……这样也行？”诸葛春花满头黑线。
但听到出头鸟三个字，她倒是想起了下文，再度开口道：“不妥。”
“请先生指教。”
古二蛋坐直了身子，对诸葛春花敬若神明。
诸葛春花昂首道：“暹罗猫起势太晚，非灰王之敌。然汝城西之军，人数虽众于暹罗，实多为逃难之民，摄于灰王之势，恐战力低迷。如坐视暹罗军覆于灰王，其携大胜之势攻之城西，何如？”
“啊！”
古二蛋瞠目结舌，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对啊。
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是从城南区被灰王赶出来的，虽然对灰王充满了仇恨，但也是打心底里害怕灰王的，可不能单纯地按照人头来计算战力。
“请先生教我。”
“今之计，当假以大义，合纵诸国。并于灰王攻打暹罗之时，予以重创，并借机收编。待到人和之势偏向于将军，霸业可图也。”
“合纵……”
古二蛋的嘴里不断地叨念着这个词语，眼睛越来越亮。
“善！先生大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二蛋愿谨遵春花教诲。”
“吾主已去，吾亦不愿沾惹世俗之事。出山之事，就此言罢。”诸葛春花断然拒绝，以免事后露馅。
“吾主……”
古二蛋陷入了沉思。
这只才贯古今的猫咪，居然还想念着人类当年的恩典。就仿佛万般耀眼的凤凰竟会贪恋一只渺小的麻雀一样，让他十分不能理解。
至少，他一点也不想念他的笨蛋主人。
“先生不出，二蛋何敌灰王？苍生何以得救？”古二蛋试图劝说道。
诸葛春花的耳朵动了动，叹气道：“罢了，吾虽不能出，但可予你一物，以退灰王。”
“谢先生出手！”古二蛋大喜道。
诸葛春花神机妙算，她夸口能击退灰王，给出的东西定然不会是寻常之物。
只见美短猫跑进了房间里，用脑袋顶出了一个箱子出来。
桃源三杰伸直了脑袋，待看清箱内的物品时，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箱子里装的全是烟花爆竹，什么窜天猴、大地红、轰天雷的，花花绿绿，种类繁多。
“这这这是……”
古二蛋认得这东西，说话都结巴了。
这可是爆竹啊！
难道诸葛先生要让他用这么危险的东西去战斗？
诸葛春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都认得这东西吧，这些玩意叫烟花爆竹，需要配合火焰使用。它们虽然没有人类的武器杀伤力大，但威力也不小，而且声势浩大。你只需在两军交战之前，引燃此物，敌军阵势必乱。你军乘胜追击，此消彼长之下，即可弥补综合实力的差距。”
“只是这东西……”古二蛋两股战战。
“怕么？”
诸葛春花笑了笑：“人类从猿猴进化成人，第一步要克服的恐惧就是火焰。如果你们能够率先做到，就将在进化这条道路上领先于其他猫。”
“我来！大哥，我不怕！”
虽然隐约还是有点害怕，但一粒蛋依旧将胸脯拍得阵阵发响。
“三弟……”
古二蛋抓着一粒蛋的爪子，一阵感动。
“大哥！”
一粒蛋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三弟！”
“大哥！”
诸葛春花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打断了两猫之间的缠绵，说道：“东西你们拿走吧。你们将拥有第一个征服火焰的军团，不若就起名为燃烧军团。我期待着看到你们统治整个世界的那一天。”
“先生高义！”
古二蛋对诸葛春花恭敬地抱拳，表情异常的认真：“二蛋势必不负先生所托，让燃烧军团的大名响彻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