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程海的反扑！
上百道剑芒犹如迁徙的游鱼一般翱翔与天际，那耀眼的万丈的金光，是留存于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这东西本是鬼物的克星，如今却被那业火中的恶鬼吞食，掩盖于黑暗之中。
这倒不是说这些罪孽深重的鬼魂免疫了程海的剑芒，只是他们被业火灼烧的痛苦盖过了剑芒的伤害，逼迫着他们前赴后继地送命，不敢退却。
怨魂的体内蒸腾出漫天的黑烟，遮挡了程海的视线。
周围的温度骤然变高，不时有几团怨灵呼啸而过，被乾坤剑斩成了虚无。
这些玩意太过于难缠，哪怕是燕赤霞最得意的万剑诀都难以招架。
黑雾忽然极快地向着两头散去，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正前方袭来。
那感觉像是一堵墙，一堵高达万丈而对着你迎面倒下的墙！
程海的剑在颤抖，因为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它不是在害怕，只是想劝说自己的主人离开，不可撼其锋芒。
“如此的差距……”
程海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预估着什么。
黑雾被生生地撕开，出来的居然只是一只手。
程海没有多余的法力再去闪避，他直接开启了面具的护心之火，升起了一间狭小的火焰牢笼。
“哦？”
秦判官眉毛一挑，想要赞叹，但由于赶时间，也就免了。
巨大的爪影拍在了火焰牢笼之上，将其拍得粉碎。
还不等秦判官嘲笑它的不堪一击，那散落的火焰却如同百川汇入大海一般穿过了虚影，钻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蚀骨的疼痛让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这倒不是因为疼的，这百年来遭受的折磨让他已经有了免疫，只是疼痛代表了伤势的复发，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其差劲。
这毕竟是A级的术法！
暴烈的龙吟声穿过了烟雾，判官抬手一抓，乾坤剑在他的手中颤抖。
“你很不错，可惜跟错了主人。”
他对着乾坤剑说了一句，而后看向了程海。
空气忽然发生了扭曲，一道精光射入了程海的眼眸，让他的身体骤然僵直，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鲜血，自他的七窍溢出，他的身体瘫软下来，就要跌入大海。
乾坤剑的颤动于此时停下，秦判官微微一笑，一步跨出数十米，来到了程海的身前。
燕赤霞毕竟还是一个人类，即便秦判官荒废了数百年，那也还有百年以上的道行差距。
这一眼，足以勾走程海的三魂六魄，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死吧！”
以免夜长梦多，秦判官单手握爪，直抓程海的心脏，就欲给他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程海的面具中灰芒一闪，刺耳的啸声如同尖刀齐射，狂暴汹涌！
秦判官闷哼一声，神魂仿佛被揉成了面团，让无数的大棒锤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头疼欲裂。
剑来！
程海的一只眼恢复了神彩，乾坤神剑再度回手，暴雨般斩在了秦判官的身躯之上。
“这……怎么可能……”
秦判官牙关紧咬，想要抬手反击，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错位了一般，动作异常别扭。
他不明白，程海明明五感已失，为何还能沟通灵气。
而且刚才的那一阵啸声……好像不是本土的法术吧！
你一个道士，祖宗的东西没学精，跑国外留学？！
“双学位，没听过么？”
程海微微一笑，无声地说了一句唇语，手中的乾坤剑斩出最后一式，将他斩落于天际。
这一击并不能将其杀死，但心灵尖啸的控制时效将至，贪刀的后果不堪设想。
“呃呃……”
秦判官的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手掌握拳，终于有了掌控身体的感觉。
可就是这么一用力，他身上的血线如同被点燃的引线一般接连爆裂，逸散出可怖的阴气。
“嘶……”
秦判官单膝跪了下来，开始强行汇集逸散的阴气，塞回自己的体内。
程海的攻击虽不致命，但挑的都是他暗伤未愈之处。这玩意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是露了气的煤气罐一般，一点就爆！
“咳咳咳，有效了……”
看着瞬间消退的海面，程海捂嘴咳嗽，将掺杂着内脏碎末的鲜血甩到了地上。
“你很不错……”
秦判官面目狰狞地站起，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程海的身体快速地下落，在双脚接触到大地的时候，却猛地瘫软下来。
判官的那一眼着实恐怖，若不是有燕赤霞的道行支撑，他就算有禁忌之眼也无力抵挡。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这一眼瞪得五感尽失！
生、开、景，三门洞显，修复着程海的伤势。
乾坤剑飞至他的身前，“嗡嗡”地颤动着，想要将他扶起。
可这时，程海的衣物开始变化，乾坤剑的剑身也在逐渐地变得虚幻……
神降的能量透支过度，这是程海第一次在时间未到的时候被打回常人状态！
“什么情况？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剑呢？”
有了前车之鉴，秦判官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敢妄动。
程海从地上爬起，刚想嘲讽，胸口却忽然一疼，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的精神依旧萎靡，但好消息是，他的五感回来了，这身体至少还能用。
“罢了。”
疑惑地看了程海许久，秦判官的手里凝出了一把长枪，喃喃道：“就用这个把程太郎的头砍下来吧。”
程海的那一套反扑，实在是把他打怕了。要是他的伤势再爆发一次，恐怕随便来个巡检都能把他干掉了。
秦判官将长枪扛在肩上，后退两步，单手瞄准，如同扔标枪一般将阴气长枪给扔了出去。
风声呼啸，凝结着阴气的长枪已经锁定了程海，无论他如何左右躲闪，这一击都必然会命中。
此时，程海的神降已失，禁忌之眼重伤，面具里铭刻的三个A级的巫术也用去其二，就算能激活第三个术法扛下这招，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一切仿佛已经注定！
“看来确实结束了。”
秦判官抬头看天，八门金锁阵已经打开了一个口子。
而这时，一只幽森的手臂凭空出现，将长枪握在了手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援军
阴冷的长枪在手中消散，一个影子从裂缝中钻出，双手竖垂，低着头站在程海的身后。
而天空中，刚打开一个口子的八门金锁阵又再一次闭拢。
“你是谁？！”
望着摆着奇怪姿势的高大的身影，秦判官眼皮狂跳。
只见那人穿着一副得体的西装，大约三米高，高高瘦瘦，没有五官。虽远不如黄泉的恶鬼丑陋，但却给他一种邪异的感觉。
只是看上这么一眼，他的因果似乎就乱了！
这，就是程海搬来的救兵吗！
“你来了。”
程海拍了拍肩上的尘土，回头看向了他的“好同事”——瘦长鬼影！
在第一次使徒会议结束的时候，审判曾给了他一个傀儡，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天，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没有回答秦判官的疑问，鬼影看向了程海，没有五官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疑惑。
“别看我，我之前就受了重伤，能把他打成这样就算不错了。”
程海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单手扶腰，侧身指向崔判官道：“那家伙黄泉上来的，很重要，干掉他。”
鬼影重新抬头，向前飘去。
毕竟程海以男巫身份参会的时候就是一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而秦判官也被那一身的内伤搞得气息不稳、狼狈异常，倒也不显得他战斗力太差。
重点是，程海召唤他的傀儡可是审判给的，那能有假吗？
打完这场回去领赏就完了，动脑子的事情让审判自己来吧。
再一次对上瘦长鬼影的“目光”，秦判官仿佛置身于一片大海。
不！
不是仿佛，一看周围，他的流沙之海重现人间。只是这一次，受困的不是鬼影，而是他。
他的力量正在快速地流逝着！
“这是……幻觉？！”秦判官茫然地抬头。
前方，铺天的海啸升起了三十米之高，隐天蔽日，他所处之处顿时只剩下了黑暗。
“就你妈离谱。”程海也不禁咋舌。
还好他中的只是鬼影的被动，否则要是换做他来面对这一招，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泥沙之海正对着秦判官倾覆而下。
这种危机时刻，他不敢再藏拙，从腰间掏出一支掉了毛的笔。他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对着空气书写出两排文字。
“黄泉苦渡，虚妄皆了。”
血色的文字忽然闪了一下，光线迷蒙，很不起眼。但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闪，那漫天的石海却如同被雨刷挂掉的泥水一般，从血字的正前向上，一点点地被抹去。
待到最后一片石块如同花瓣般凋零，消失在秦判官的脸侧，程海这才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比起他虚张声势的信号弹，这才叫神仙打架啊！
也难怪这个判官野心勃勃，想要统治人间。如果回到他的全盛时期，说不定真的能把瘦长鬼影摁在地上打。
只可惜，事情没有如果。
虽然成功地破除了瘦长鬼影的幻觉，判官的旧伤再次肆虐，手中的判官笔再次落下了几根毫毛。
“嘶……”
判官捂着胸口跪下，表情十分痛苦。
和鬼影交手的时间很短，但已足够他看出差距。
他的伤太重了，程海也没有把彼岸花带来，否则他可能还有一拼之力。
现在的情况，他只能逃！
想到这，他的目光越过了瘦长鬼影，看向了身后的程海。
八门金锁阵开启后可以自行吸收天地之力维持，但此阵的主旗未现，定然还被他藏在身上。
想要从这困阵当作逃出去，只能从他的身上夺下主旗。
就在秦判官苦思冥想的时候，瘦长鬼影却歪着头呆在原地，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容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
它很疑惑。
虽然秦判官的这一击威力不凡，但他的判官笔已经破损，携带的规则之力也不完整，按照他的推算应该是不能完全抵消的才对。
可现在抵消了也就算了，他还从中隐隐感受到了一种被克制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的陌生，令他不适。
难道是他变弱了？
“呵呵，疑惑那就对了。”
程海面色如常，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坐在后方看戏。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瘦长鬼影才是他的第一大敌。所以好不容易邀请它过来做一次客，他又怎会不准备些小礼物呢？
“老秦啊，这里是东方，你可不要太丢我的脸啊……”
程海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一块还算完整的石头。
如果这是在梦里，他甚至还想弄些可乐和瓜子，好好欣赏这场他等了足足一周的大戏。
秦判官收回了目光，不让程海影响到自己的心态。
“我命由我不由天，想收我可没那么简单！”
罡风再次卷起，判官的面容快速地干涸，獠牙向外生长，面目可憎。
这是他死后的真身，一旦显现，方圆十里内的煞气都会自发地往他的身上汇集，力量会成倍地增强。
缺点也很明显，一旦被黄泉察觉，他就要打出GG了。
但现在的境地，可容不得他瞻前顾后了！
这边的动静，打断了瘦长鬼影的沉思。
等到他抬头时，秦判官已换上了一身深红色的官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却让鬼影看着十分的不舒服。
这种让人不适的被克制感又出现了。
以前和更强的判官交手的时候，他可没有这种感觉！
“杀了他！”
这是鬼影此时唯一的想法！
他的身体漂浮而起，又粗又长的触手自他的身后长出，带着狂暴的呼啸声对着判官的下身袭去。
“孽畜！受死！”
秦判官大喝出声，笔尖挥出了一道斜杠。
别看他长相凶恶，不似好人，但黄泉的判官可不是根据实力授予的。他们判处生死、主管赏罚，所以在获得官身之前必须要确认心性。
心系正义，善良正直，才是当选判官的重要条件。
就算秦判官因心生贪念被黄泉关押了五百年，在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前，这些前提他都是完全符合。
他能按照约定独自和程海见面就说明了这点。他的性子偏执，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根筋，但这对赏罚来说，却不失为一种好品质。
所以，他对瘦长鬼影这种满身都透着邪气的外来生物深恶痛绝。
这是一种习惯，即便叛离了黄泉也没有改掉。
轰！
浓重的笔画与触手相撞，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散发着恶臭的血肉四处飞散，鬼影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判官的身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仙打架
零碎的血肉如雨点般落下，浓郁的臭味弥漫于此间，还带着某种诡异的波动。
身边忽有一道影子浮现，秦判官反身一笔，却画了个空。
回首四顾，黑暗在不知不觉间侵蚀了四周，触手的血肉也早已落尽。
可是那血色的雨，却越来越大了……
完全感知不到鬼影的气息，判官毛笔一挥，再度念出了破妄真言。
“黄泉苦渡，虚妄皆了！”
红光再显，驱散了一些浓雾。只是这雨依旧血红，这天依旧黑暗，一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怎么回事？”
秦判官看着手中的笔，干皱的脸上有惊疑之色掠过。
“这家伙动真格了啊……”
程海咳嗽了两声，看得很艰难。
破妄真言对幻术有很强的克制效果，此时再有判官的官服加身，就算秦判官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这增强的咒术也足以对付S评级的幻术了。
然而瘦长鬼影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生物，他的幻境也和判官理解的幻境大不相同。
还记得那场漫长的千猫之梦吗？
那个一千只猫做同样的梦即可以改变世界的设想。
那不是在开玩笑！
至少，它在梦里实现了，还在梦境世界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则。
现在的情况就与那个梦境类似。
鬼影将幻境化为了真实！
那雨是真的！
那黑暗也是真的！
破妄真言自然对他们无效。
这让程海不由得产生了莫名的担忧。
如果这种怪物的数量再多一些，能力再强一些，这个世界是否会因为他们的一个梦而发生改变？
泪，从眼中流出。
程海用手抹了抹，是血红色的。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若不是禁忌之眼自身储存了能量，这种级别的战斗，他是没有资格直视的。
这种情况下，禁忌之眼的压力就非常大了。
“坚持一下，我的老朋友。”程海轻喃道。
他很庆幸，这个来自于使徒手中的奇异生物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他。
只是这场战斗非常关键，容不得他半点心疼。
禁忌之眼吃力地回应——我尽力。
“呵呵，咳咳咳……”
程海由衷地想笑，却被咳嗽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瘦长鬼影身上散发的负面能量实在是太杂了，令人难以直视。
这让他想起那些以使徒们的顶头上司作为boss而编写的探险故事。
里边最为令人深刻的一个设定就是，那些旧神的存在对人类来说难以理解，任何直视过他们的人类都会陷入疯狂，最终崩溃而死。
现在想想，艺术可能真的是来源于真实吧。瘦长鬼影这种生物还没达到真神的程度，但看久了，他也有点恶心了。
所以程海现在特别想回家，让依一给他煮一杯酸梅汁。
“啊，不行。”
程海摇了摇头。
怎么又想到依一了。
黑暗的幻境内，战局似乎有些一面倒。
瘦长鬼影人如其名，在幻境里就真的和鬼一样，神出鬼没！
他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数根触手的抽击。
有时候，秦判官能挡下，有时候，他不能。
历经了几轮抽打，判官的后背已经被打变了形。
“唉，不行啊……”
程海叹了口气，这判官要是不给力，他的压力可就大了。
他可不想面对全盛的鬼影。
就在这时，秦判官的双眼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周身三尺的范围都恢复了光明，黑暗无法寸进。
鬼影无声地与黑暗融为一体，有意避其锋芒。
就好像程海被困于流沙之海时的情况一样，若是秦判官没法从鬼影的领域中走出来，他注定要被鬼影一点点地蚕食。
突然，那双眸子穿过了黑夜，看向了程海。
“魑魅魍魉，看吾且诛之！”
秦判官高声怒喝，笔尖于半空勾勒出一个“诛”字，竟直奔着程海而来。
瘦长鬼影率先察觉到不对，十几条触手伸出拦截，却被轻易地撕成了碎末。
黑暗仿佛在颤动，无数的黑气凝结在血色的“诛”字之上，如同爬虫一般撕咬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程海头皮发麻，赶紧撑开了青莲护罩。
下一秒，黑暗碎裂，轰然炸开。
杀气腾腾的“诛”字只剩下了一个“讠”，但威势依旧骇人。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青莲护罩的表面满是裂纹，下方是惊疑不定的程海。
脚步落地的声音响起，却是秦判官从幻境的空间中逃了出来，挥着毛笔就欲补刀。
忽有水流声自下方传来，秦判官低头一看，大惊。正欲腾空飞起时，双腿却被忽然伸出干瘦的长手给抓住，拉下了下去。
瘆人的“滋滋”声摩擦着耳朵，秦判官见脚下冒烟，连忙挥出一笔，抹去了脚下的水洼。而在同一时间，万千的虫群从黑暗中追出，瞬间将其吞没。
这虫子在兑换列表中出现过，叫做噬魂虫。
他们以生物的灵魂作为养分，长成后自身也是大补之物。所以，他们的攻击性虽然不强，却因为极高的营养价值而被评为了A级（指虫后）。
不过这所谓的不强，那也就是单个而论。
像秦判官现在这个情况，被咬上几秒，不死也得脱层魂。
程海松了一口气，埋怨地对鬼影说道：“你可真不让我省心啊。”
他作为这件事情的起因，身怀正直的除妖之术，却和邪恶的鬼影勾结在了一起，在秦判官眼里的仇恨值简直不要太高。
这鬼影也不知道多留点心。
还好他一直盯着里面！
还好他提前神降了燕赤霞，把青莲古镜给修复了！
否则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跟谁说理去？
“……”
瘦长鬼影一言不发地显现，触手如锥，从后方刺向判官。
却见那虫群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只手臂从被点燃的虫尸内伸出，抓住了一只触手。
啪！啪！啪！
又有三只触手抽在了判官的身上，对方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失衡。
鬼影还行继续攻击，却发现触手难以收回。
“还是杀你吧……”
秦判官幽幽地说了一句，身上的火焰爬上了触手，快速地向上蔓延而去。
精神的海洋里传来了刺痛，瘦长鬼影当机立断，从根部切断了触手。可那诡异的烈火却没有随着断掉的触手一同下落，而是顺着原有的轨迹袭向了他，速度极快！
“哇……”
这是程海第一次听到瘦长鬼影发出的声音。
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是未能行走的婴儿被放入水底，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未经过空气传播直接导入你的耳膜一般。
恐怖得想吐！
瘦长鬼影，总算是受伤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过河拆桥那是人干的事？
黑色的影子如同被泼满了汽油，身上的火焰无论如何也扑不灭。
这是黄泉的业火，对鬼影这类罪孽深重的生物有着绝对的压制效果！
万千的噬魂虫化成了灰，秦判官的余光看了程海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回了上空。
“吓死个人……”
程海面色不变，心脏险些跳出了胸口。
挨了瘦长鬼影的这么多次攻击，秦判官的躯体多处变形，伤势已经压弹不住了。他整个人就如同被刺得千疮百孔的水球，阴气四处逸散。
换句话说，他已经必死无疑了。
好在他曾经是判官，自知夺取阵旗已经没有意义之后，就被瘦长鬼影这个外来者拉了仇恨。
否则程海就要头疼了。
出手前，秦判官喃喃自语道：“想我秦某身为判官，赏罚分明，兢兢业业为黄泉办事上千年，却连个留存记忆还阳的愿望都没法批允，荒唐哉。”
程海：“……”
这不是业务没被认可的问题，而是因为踩线了吧……
话又说回来，秦判官如此欲求不满，是不是因为下边公务员的待遇太差了点？
公务用房，甜美秘书难道都不包分配的吗？
他可是记得，黄泉好像已经通网了吧……
“埋藏于最深处的业火，请降临吾身，焚尽吾之罪恶……”
秦判官满面庄严地抬起头，心口处燃起了一朵红色的火焰。
这火焰安静却鲜艳，宛若一朵高洁的莲花。
如此美轮美奂，让鬼影忘记了痛呼。
他忽然想起了血月上次开会时狼狈的样子，还有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巫，虚幻的身影泛起了波纹。
这是黄泉地狱里最可怕的红莲业火。
若是被它烧到了灵魂，他的下场绝对会比他们惨！
“哼……”
秦判官闷哼一声，罪孽的火焰越燃越盛。
在燃烧神魂的刺激下，他的速度快到了禁忌之眼都难以捕捉的地步！
危机的信号已经压到了脸上，瘦长鬼影想要潜入黑暗中，身上业火却如影随形。
黑暗，燃烧了起来。
“哈哈哈……”
秦判官忽然变得无比兴奋，手掌一瞬间伸出了十几米，抓住了一片黑暗。
一个影子被扯了出来，惊慌失措。
为什么！
他不该被抓到的！
这种程度的吸引力不应该能抓住他的本体才对！
为什么他的力量消退了这么多！
“感受我的痛苦吧！”秦判官狰狞道。
而察觉到罪孽的来源，红莲业火忽然变得活泛了起来，冷不防地爬上了鬼影的身躯。
“哇哇！！！”
鬼影再一次痛哭，黑暗的领域里仿佛有群鸦乱舞，剧烈地震荡，就连外围的八门金锁阵也受到了波及。
程海痛苦地捂着耳朵，被这恐怖的余波震得鲜血四溢。
呼啸的中心秦判官更是首当其冲，他的身体在节节碎裂，浑身的死意在快速地消退，转变为石头般的死物。
火光布满了整片黑夜，那全是鬼影的身躯！
几抹黑色的气息试图逃离，却被八门金锁阵给挡住了去路，成为了红莲业火的柴薪。
这末日般的场景一直持续了半分钟才逐渐平息。
鬼影的嚎叫骤然停止，漫天的业火也随之消散。
“可惜……”
判官的双眼失去了高光，身体也化作了一具焦炭。
将涌到口中的鲜血吐尽，程海强撑着要散架的身体从地上爬起，费劲地走向判官的尸体。
“呵呵……一个半死的判官而已，你对付起来也太狼狈了吧。”他不留情面地笑了笑，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身边。
程海知道，他既然还活着，瘦长鬼影肯定也没有死。否则以红莲业火的霸道程度，他这个距离早就被烧成渣了。
倒是秦判官没有让程海失望。
瘦长鬼影此时的身躯已经矮了一截，身上的西装也显得不那么合身了。他的气息已经出现了逸散，让程海的身体有些发凉。
确认判官已死的鬼影正想要离去，看向天上的阵法时，忽然有有些疑惑。
这个华国独有的术法似乎不是判官布置的？
但会是谁呢？
“你先别走，我试试看能不能搜个魂。”
程海面色平静地叫住了他，后者再度将头歪到了一边。
这家伙魂都烧没了，你咋搜魂？
仿佛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程海笑着说道：“别多想，我自有办法。”
于是，鬼影停止了动作，看着程海的身体缓缓蹲下，摸向了那具尸体……
等等，他的衣服……怎么在变化？
就在瘦长鬼影头上的小问号越来越多的时候，程海的面具却发出了迷蒙的光：“还真是单纯啊，我都不忍心动手了。”
“？”
鬼影忽然感到不安，缓过神时，他的手上、脚上还有脖子上不知何时都多了一副红色的锁链。
这是程海铭刻的第三个巫术——缚魂索链！
“？？”
瘦长鬼影不解地看着程海，却发现他的衣服已换成了黄色的袍子，披头散发，有一条黄色的头巾绑在额前。
“【神降】——张角，已加载完成，使用期限，三天。”
“总算成了。”
程海微微一笑，手下的尸体猛然颤动，冒出一阵黑烟。
罪孽业火主要真对的是灵魂，虽然也把判官的尸体烧成了焦炭，但这毕竟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鬼，尸体里蕴涵的能量就像是女人的胸围——挤挤总是有的。
挣了挣手里的锁链，瘦长鬼影感觉自己的能力被封锁了一部分，力量也在快速地流逝。
就在他想要像脱离罪孽业火时那般舍去一部分躯体时，他的身后亮起了一个“休”字，重新获得主人控制的八门金锁阵再次转动。金色的锁链捆住了他的胸腹，这一金一粉地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喜庆的粽子。
鬼影的算盘，又双叒叕泡汤了！
“？？？”
瘦长鬼影瞪大了……不，是他没有五官的头部似乎因为震惊而涨大了一圈，显得非常滑稽。
什么情况啊？
他修的是六脉神剑吗？怎么还时灵时不灵的？
男巫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难道就是审判口中的内鬼？！
“帮我给审判带句话。”
程海的声音于此时响起：“谢谢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瘦长鬼影的真面目
天色渐渐地阴沉下来，一辆红色的跑车在宽敞的道路上快速闪过。
看着天空中逐渐凝聚的雷云，纪幽竹的心头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早在五分钟前，她就看到了那道射向天穹的金光。再回想起方才程依一为了赶时间直接飞进书斋的场景，她忽然对自己记忆被消除的原因有了一些猜想。
只是程依一现在正忙着翻看笔记，视线一刻也不愿离开。她已经到嘴边的话，忽然就问不出来了。
打开程海的笔记本电脑，点开最频繁浏览的网页，那是一个叫做“超自然研究学会”的民间论坛。
从程海写的满满的笔记里，程依一得知了程海将要面对的敌人，也知道了他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
程海的梦境源于瘦长鬼影的诅咒，梦境的法则自然也是依托于他的能力构建的。
从最开始的黑夜女士，到歌唱的日间女妖，再到后来的柳城狼人，程海每一次梦境的成因都有迹可循。
虽然这看着很像是巧合，但程海却没有轻易地忽略。
毕竟他受到的不是鬼影有意识的攻击，仅仅是一个诅咒而已。
既然是诅咒，就必然有其规律。
比如说现实和梦境的同步条件，再如程海在去往宥马乡的黑车上试验出的无消耗施术条件。
最终的突破口，还得提到那一场漫长的千猫之梦。
在暹罗猫提出用梦境改造世界的时候，程海就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瘦长鬼影的能力，所以才会在推理千猫之梦的破局条件的时候画出了他的画像。
鬼影的力量是一切的源头，群猫的梦境才是那个世界成型的根据。
由于猫的智慧远不如人类，他们创造的世界拥有着很大的缺陷。
程海花了一周的时间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观察记录，最后在田园猫和灰王的身上找到了答案。
首先是灰王，最初的时候他只是一只比较会打架的猫而已，和夏侯斑的初战时赢的并不轻松。但在接下来两日内，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有着明显的增加。
到了第五日北城区大战的时候，灰王便宛若猫中吕布，大杀四方，实力比起当初不知强了几何。
对比变化稍小的夏侯斑和其他没有变化的猫，程海怀疑，导致这一切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在南城区众猫对他的看法。
在他们的眼中，灰王就该是这样一只强大的猫。
所以，就像他们让世界发生了改变一样，灰王理所应当地变强了。
这一变化，并不需要消耗一千份那么多的念想。
为了印证这一说法，他才让田园猫和桃源三杰来了一出隆中对。
刚开始的时候，她背诵得无比艰难。
而等到古二蛋对她心悦诚服，并利用她提供的援助杀得灰王大胜而归的时候，她的高人标签彻底确立，并流传于西城区的猫咪口中。
那时候的田园猫智力就有了明显的提升，能够察言观色，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泡咖啡。
所以程海猜测，瘦长鬼影的梦境具现能力是否也与此类似。
后来，等到他从梦境中出来，看着自己枯萎的躯体的时候，他一直苦思冥想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男巫在笔记中提到，瘦长鬼影的诅咒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察觉。
这也就是说，他在这段时间内并不会对被诅咒者进行攻击。
在这个前提下，受诅咒的人会受到和梦境相同的伤害，那是因为将这个事实具现的人不是鬼影，而是……
被诅咒者自己！
程海那具不断枯萎的身体就是证据，那是他构造那个庞大的梦境世界所导致的消耗。
得知了基本的原理，程海又将目光放到了瘦长鬼影本身之上。
他通过比对男巫的资料和网上的信息得知，瘦长鬼影在初次登场的时候并不具有触手和移形换影这个特征。
这本身不算是一个特别强的能力，只是令人看起来更诡异而已。
而随着传言的不断夸张，他的形象也渐渐地变得丰满起来。
但荒谬的是，程海查到的最早提出鬼影能力特质的那几个人，除了一个早年酗酒病亡之外，其他人都是活了几十年之后寿终正寝的。
如果按照中了鬼影诅咒必死的说法，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是一些喜欢吹水幻想家罢了。
综合了以上的这些信息，程海最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认为鬼影会变得像如今这么强，除了献祭换来的之外，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些吃瓜的网友。
他拥有具现意识的能力，只要有足够多的人类相信他的可怕设定，他就可以吸收他们的认知变强。
针对这一点，程海于两天前登陆了国内最大的超自然现象论坛，发表了一篇名为《如果瘦长鬼影来到华国，他会死得多惨？》的文章。
这种关公战秦琼这种戏码，本就容易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再配上这个引战的标题，这帖子一经发出就引起了圈子里的广泛讨论。
但这个时代还喜欢逛论坛的人已经不多，再加上超自然圈子的小众，程海恐效果不佳，还特意找范疆的《走近科学》栏目以此为话题做了一期节目。
如今的范疆已经是一个人气两三百万的主播，就算这里头充斥着大量的虚假数据，实际观看直播的人数也有个十几二十万。
在他趣味十足且带有偏向的解说下，大部分不明真相的观众都会下意识相信他们喜欢的主播。
偶尔会出现几个杠精，也会瞬间被无情的弹幕冲刷而去。实在能杠的，还有房管在“尝精阁”外等着他们，翻腾不了多少风浪。
当然，瘦长鬼影的主场是国外，那边自然是程海的主战区。
他非但将帖子转到了过完的相关论坛，黑进了那边的后台修改了热度。
他花时间汇编了国内对此文章讨论中较为精彩的推论部分，加以科普和解读，并做成了视频，发到了国外最大的视频网站“有土逼”上。
但由于那边的人对华国的鬼怪文化不熟悉，加上本身立场问题，大都不会率先支持别国的妖怪。
程海仅有一人，双拳难敌万手。只能发动“钞能力”请了一大波的水军参与战斗，这才渐渐逆转了局势。
最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能说是大获全胜，但也在很多人的心底埋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的事实也证明，程海的推测有效。鬼影的不少能力在施展时大打折扣，和只剩下A级实力的残废判官打得有来有回，最终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只是这种方式也只能够削弱瘦长鬼影额外获得的能力，最终的胜负，还得看两人之间的硬实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招！
“华国自古以来就拥有完整的鬼怪体系，人类道士和鬼王判官都对邪祟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能力。瘦长鬼影就算能力再特殊，顶多也就是个奇怪点的鬼魂，无论是九霄雷霆还是黄泉业火都能对其形成致命的杀伤，不足为惧。——摘自《如果瘦长鬼影来到华国，他会死得多惨？》。”
程海闭目凝神，快速地消化着此次神降的记忆。
他的猜想又一次发挥了作用。
神降资格的类型确实和被击败的敌人有所关联。
虽然和想象中的有所出入，但张角也算是华国的传统人物，他所做的铺垫没有被浪费。
张角，太平道教的创始人，东汉末年黄巾起义的发起者，人称大贤良师。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若是单单按照历史来评判，他顶多也就是个会点术法的起义领袖罢了。但随着四大名著的出现，《三国演义》的故事被广泛普及，这些富有魅力的历史英雄人物广受人们的喜爱，有关于三国题材的游戏和同人故事也层出不穷。
所以现在程海所变成的张角，其实和鬼影的特性类似，是后世人们不断发挥想象创造出的一个道人的形象。
一个身负气运，道法高深的“天公将军”！
“……”
瘦长鬼影伸出了两条触手，将锁链扯得嘎吱作响。
扯不断。
缚魂索链本就是A级的巫术，对鬼影的力量有着部分的压制作用。而八门金锁阵在被神降的张角接管之后，威力也比之先前强上了数倍。
这些金色的锁链不仅仅是捆住了鬼影的腰腹，它们所覆盖的区域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膜，封锁了空间，这才彻底地困住了他。
当然，能有这样的效果，还要归功于程海在文章里的提出的第二条论点——“瘦长鬼影虽然神出鬼没，无法捉摸，但华国的神话中有捆妖索、捉妖阵，专治这种没有实体的鬼魂。”
但论点毕竟只是论点，无法让所有人相信，只能起到削弱的作用。而且就算把瘦长鬼影的额外能力全部砍没，这种生物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形体分化和物理攻击都失效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犹如一个人形的河豚，体表有尖刺浮动。
唰！
如同掩藏在盾牌后面的枪兵齐齐突刺，鬼影身上的尖刺猛然刺出，捅在了无形的壁障之上，声音无比刺耳。
睁开眼睛的程海划破了手臂，鲜血如注。
他将鲜血扬起，不规则地分布于四周。
虚空中的符文如同舞台灯般接连亮起，空间微微震荡，弥漫了一层血红色的迷雾。
此时，束缚着鬼影的锁链正在剧烈地震动。
“有些撑不住啊……”
程海暗自咬牙，已无暇再巩固法阵，专注着眼前的术法。
瘦长鬼影再怎么被削弱，他终究是一个S级的怪物。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像是身受重伤的秦判官一样，一身本事去掉了大半同样能够重创如今的鬼影。
他现在的神降只有A级，即使有了雷电术法的伤害加成，也不一定保险。
所以，比起他乞求这刚得来的神降能够翻盘，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精心准备的底牌。
“血炼大阵，给我起！”
程海双目血红，周身缭绕着强大的气场。
只听“咔”的一声，一根锁链出现了裂纹，金色锁链的束缚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混乱的力量从被刺穿的缝隙之中溢出，令人不安。只是当那气息接触到那一片红雾之时，它们就如同遇到了明火的纯氧，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瘦长鬼影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感觉到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已经彻底消失。
然后，他认出了这片红雾！
这是男巫的最强巫术之一的【血炼之祀】！
这个巫术需要消耗男巫上百年的寿命，他可以通过此阵来沟通背后的主神，获得一丝神力。
若是有足够多的神力加持，他命不久矣！
于是，瘦长鬼影疯了！
黑暗再度涌现，涌现出铺天盖地的鸦群。
鸦群的力量来源于鬼影，一经出现，立即被血雾锁定，哀鸣着落下。
“乌鸦？”
程海张开了青莲守护，顿时有数十只红着眼睛的乌鸦拼死撞了上来。
再一抬头，他只感觉自己的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这些乌鸦起码有好几千只了吧！
“不要浪费……”
程海抬手一招，周围忽然刮起了一股妖风，卷了一些鸦尸过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别说这些乌鸦的尸体加起来都够释放一个A级巫术了。
只是让这些乌鸦一直飞着也不是个事，它们会消耗血炼大阵的能量，为鬼影分担压力，后患无穷！
这血炼之祀虽是一个强横的S级巫术，但因为程海不愿意给背后的邪神交粮，再加上对判官尸身残余能量不足的考虑，他对这个巫术进行了略微的修改。
首先被更改的是献祭对象的坐标，他一开始其实想过自己献祭给自己，然后利用被献祭上来的力量继续催动大阵，形成永动。
然而通过禁忌之眼的推算，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一个凡人享用祭祀，是会引来天罚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另寻他法。
第二个假定的对象是黄泉的阎王，但他和阎王不熟，直接叨念他们的名字也没法定位到坐标，推演同样失败了。
思来想去，程海最终选择了自己如今唯一能够触及的大人物——往生街的主人！
当然，程海也和她不熟。
但是他在对着往生街广场前的雕像演算时得到了一个可行的结果，这才确定了新的符文节点。
随后要修改的，就是术法威力问题。
现在的情况和程海想的一样，秦判官在战死之后，浑身的能量逸散了大半，可供给不起一个S级的术法。
所以他结合了华国传统阵法的理论，以鲜血为旗，将其微调成了通过持续输入能量运转的阵法。
这种匪夷所思的改动令人叹为观止。
要是被同行知道了，估计都会由衷地感叹一句：“如果说世界上有天纵奇才，那说的就是禁忌之眼这种！”
虽然这样的改动会让阵法的即时威力和持续能力都不如原来的版本，但这已经是现阶段的环境下能做到的全部了。
为了让阵法的威能用在实处，程海必须清理掉这些烦人的鸦群。
于是他振臂高呼，双目中隐现着雷霆。
“雷公助我！”
第一百四十章 僵持
密集的乌云在远处聚拢，如若灾难降临。
一声惊雷响彻天际，整片天空都随之翻涌起来。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纪幽竹忽然感觉有些冷。她有种预感，这反常的动静就是那个叫做程海的男人弄出来的……
她看向了程依一，不由得问道：“你真的要去那里吗？”
虽然程依一不是普通人类，但越是靠近，她就越觉得不妥。
或许她不该把她带到这里来。
抬头看向远方的云层，程依一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
她如何不明白纪幽竹的意思。
就程海现在闹出的动静，她也许都不一定能靠近他百米之内。
只是……
程依一又看向了腿上的死魂盒，轻轻地摸了摸。
好不容易，她已经不用再每晚看着月亮，想象自己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这份安心还没持续多久，却又要分开……
她不能接受！
她不想让自己的家变成一个冰冷的居所。
她不想让程海死去！
至少不能一个人！
看着程依一的样子，纪幽竹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就算她这时候提出要回去，恐怕程依一也不会答应的吧。
“那就……舍命陪君子吧。”她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程依一却将身前的电脑合上，轻声道：“就到这吧，幽竹姐姐。”
“啊？”
“之前消除你的记忆，是因为你看到了你难以接受的东西，精神出了问题。”
“……”
“那边的怪物非同小可，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死于诅咒，所以请在这里放我下来吧。”程依一目光平静。
“既然如此，你……”
得知了大致的概念，纪幽竹反而慌了。
“你看到天上的雷了吗？那是程海在战斗。”程依一忽然抬头道。
“……”
“他对于我，之于林姐姐对于你。所以知道他的性命危在旦夕，我没有办法安心地等着。”
纪幽竹忍不住道：“但如果他看到你出现在那里，他会更难受的吧……”
程依一这个语气可不像是去救人的样子。
这让她不禁充满了罪恶感。
“那是他的事，我可不管。”程依一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红，忽然有些不耐：“停车吧。我答应过林姐姐，不删除你的记忆。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人和事，记得离远点。”
话已至此，车最终还是停下了。
远远地看着程依一离去的背影，纪幽竹忽然有些羡慕。
与此同时，远在乡村的范疆忽然收到一则新消息的提示。
“同类可相食，可吞食灵体的怪物同样能够击杀瘦长鬼影……”
“你这给的限制也有些夸张了吧……”
范疆哭笑不得，自然是猜到了这段评论是出自谁之手。
他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笑道：“又有国外的沙雕去论坛跟我抬杠了，看我如何喷到他们怀疑人生。”
也不知道今日，他是否又会少两个朋友……
高新区，已经看不出是一座校园的阵法里，漫天的银蛇正于空中肆虐。雷电所过之处，群鸦坠落，化为焦炭。
而下方，程海的青莲护罩已出现了一丝裂痕！
“该死，真就这么无穷无尽吗！”
程海手腕一抖，已经记不得自己杀死了多少只乌鸦。
他能感受到，瘦长鬼影的存在在快速地抹消着。只是这家伙本就寿命绵长，在加上一个优质灵魂就能兑换一年的寿命，鬼知道这家伙的生命力到底有多强。
“不能再这么拉锯下去了。”
程海咬牙抓起了判官的尸体，手臂上冒出了青筋。
“血炼大阵，最大功率开启！”
不仅是禁忌之眼，作为鬼道的张角也拥有吸收死气的能力。
随着他们的共同努力，周围的血雾又浓郁了几分，威力再度攀升。这让瘦长鬼影的压力顿时大增。
不妙！
非常的不妙！
身躯再这么消失下去，他就要掉阶了。
若是从使徒级掉回了统领级，他在这座简化过的血炼大阵里活不过十秒钟！
必须打断他！
瘦长鬼影无比地认真，挣断了一条锁链，凌空对着程海就是一指！
“呕！”
仿佛肚子里钻入了什么东西，程海猛然呕吐，吐出了一截触手！
“！”
程海的眼睛蓦然睁大，被完全占据的喉咙里呼吸不进丝空气。
他试图抓着触手将其整只地给扯出来，可他足足拉出了半米多长，却还不见有半点停止的样子。
窒息的感觉，令他无比的目眩，下意识地停下了减缓了血炼大阵的催动。
趁此机会，鬼影的手臂再次发力，再次挣断了一根血色的锁链。
却听见“轰”的一声，一道水桶粗的惊雷劈在了锁链之上，瞬间覆盖了瘦长鬼影的身躯。
“呜……”
瘦长鬼影浑身一颤，满身的麻痹之感。
两道金光袭来，化作锁链套住了他的头部。
“咳咳咳……呕……”
程海抽干了触手的生命力，跪在地上一阵呕吐。
瘦长鬼影的能力实在是太恶心了，而且防不胜防。在失去了两根缚魂索链的束缚后，他的能力得到了一部分解放，恐怕只会更难对付。
看着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的秦判官，程海不禁叹道：“唉……要是能施展出完整的血炼大阵就好了。”
若是完整的血炼之祀，估计只要三分钟就能把那个畜生完全了炼化吧。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往下拖了……
看谁先耗死谁！
天空中的鸦群消退了不少，鬼影已经收回了他的部分力量。
为了避免再次中了鬼影的阴招，程海单手掐诀，对着苍天高吟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此言一出，一股浩然的气息自天空降下，笼罩着他。
瘦长鬼影正要故技重施，却发现他的造物能力已被隔绝，无法接近程海三米之内。
这是天道的力量。
当年的黄巾起义之所以一呼百应，是因为他们的初衷是推翻东汉的腐败统治，占据着大义。
身为这场起义的发起人，张角自然承载着部分天道的气运。
有着天道的庇护，宵小手段岂能近身？
就在双方各施手段、拉锯僵持的时候，上空中忽然打开了一道裂缝。
里头……
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后的底牌！
“这……到底是什么？”
看着裂缝中密布的眼睛，程海的心头不由得一沉。
这个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初的梦境蠕虫，这密密麻麻的眼睛，正是深渊一方的标准特征啊！
难道他的小动作被他们察觉了吗？！
而让程海没想到的是，瘦长鬼影此时也是一脸的懵。
这谁啊？
我不认识啊？
难道又是男巫搬来的救兵？
我为什么要说又？
就在两人都紧张不已的时候，那些眼睛仿佛看腻了，裂缝缓缓地合了起来。
一如，
它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程海：“……”
瘦长鬼影：“……”
走了？
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就这么看了一眼走了？
这让他们的心头都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被圈养起来的仓鼠，刚刚只是被主人打开笼盖看了一眼，渺小又无力。
或许那就是神吧。
蝼蚁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是因为好奇才过来看你们一眼。
正感慨着，程海的心头突生警兆，猛然回头。
瘦长鬼影还在被血炼大阵炼化着，可没时间像他一样发呆。
数十米高的狂风凭空而起，还未被炼化的鸦尸被卷入其中，黑压压的一大片，遮蔽了天空！
“被抽走了那么多力量，居然还有如此威势……”
程海心头一沉，周身也有妖风卷起。只是比起鬼影那声势浩大的龙卷，他的风就显得袖珍多了。
在如此大的差距一下，他也没有和鬼影硬扛的打算。
只见他以法杖为弓，右手虚拉，扯出了一根透明的弓弦。他的身体后倾，拉出了一个满弓，肆虐的妖风顿时如同被拉了塞头的水池一般，旋转着涌入了法杖之中。
一支由狂风凝成的弓箭在程海的手中显现，嘶鸣不止。那锐利的气势未发而至，刺痛着鬼影苍白的脸。
他看向了上方，忽然觉得事不可为。
这一箭，非同小可！
就在这时，禁忌之眼忽然显现，看了程海一眼，并传出了惊慌的情绪。
“你怎么了……”
程海刚要发问，却感觉大脑一痛，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
禁忌之眼攻击了他！
嗖！
程海再也控制不住手中的箭，失手射裂了天穹。
禁忌之眼异常懊恼——对不起。
“没事，振作起来……”
程海摇了摇头疼欲裂的大脑，连声安慰。
他们之间配合了这么久，有着自己的默契。禁忌之眼不可能会背叛他，肯定是瘦长鬼影在搞鬼。
只是禁忌之眼的情绪却异常低落。
为了不再让鬼影控制自己，他主动切断了和程海的联系，封闭了自我。
“禁忌之眼，你……你好好休息吧……”
程海抬头望向天空，面色无比地阴沉。
由于风神箭的射偏，呼啸的龙卷风只被削减了三分之一，依然致命。
而现在，这风已来至跟前，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发出第二箭了。如果抵消不掉这股吸力，他必然会被拉上天空，然后撕成碎片。
“你彻底惹火我了！”
程海的眼神骤然冰冷。身后，景门和生门齐齐洞开，弥漫的血雾也在同一时间向着中心汇集。
失去了禁忌之眼的辅助，大阵的能量传输本就慢了一截。程海再这么一调整阵势，鬼影受到的压制顿时少了很多。
身上的黑气一阵涌动，两根金色锁链被他腐蚀而断。
只是做完此事之后，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已有疲态显露。
他可不比那只大闹天宫的野猴子，在炼丹炉里呆个七七四十九天还能活蹦乱跳。
承受了判官的临死反扑，又被血炼大阵祭炼了五六分钟，瘦长鬼影的身材已经不再高瘦，变成了正常鬼影。
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敢再分化身体逃离了，否则只会消失得更快。
他抬头看向笼罩着方圆百米之地的金光大阵，思考着退路。
虽然在A级神降的操控下，八门金锁阵的威力更上一筹。但由于金钱所限，炼制阵旗的材料也比较一般，能控制重伤的秦判官已经很勉强了。
当然，鬼影现在的处境比刚才的判官好不到哪去。但他和秦判官不同，只要他能将这个阵法打开一个缺口，舍弃一部分身体逃离这里，以他的特性，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
所以，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可以了……
“给我消失！”
操控着红雾吞噬了漫天的狂风，程海的嘴唇有些发白。
也难怪瘦长鬼影能和血月和亚勒斯这种战绩的怪物排在一起，刚才那道龙卷风要是发生在城镇或者乡村，那绝对是一场严重的灾难。
这家伙的力量已经被抹消了一半啊！
“咳咳……”
程海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景象有些发虚。
自己的身体变强后，和自己签订了联结契约的禁忌之眼也会有所增益，刚才那一下，伤得可不轻！
再加上控制两座大阵的消耗，他的身体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
A级对抗S级，还是过于勉强了些。
铛！
又是一道清脆的声响，瘦长鬼影身上的锁链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他张开了嘴巴，里边涌出了一群幽黑的飞虫。
那些虫子大约只有拇指大小，通体黝黑，两颌宽大，口器之间洋溢着奇异的波动。
虽然男巫的本子里记录的东西有限，程海叫不出这些虫子的名字。但从这些它们啃噬阵法时反馈的波动来看，这些鬼东西似乎是专门吞噬结界而生的。
“这家伙想逃！”
程海目光一凛，正要控制血炼大阵消灭这些虫子，可入手处却忽然一轻，判官的尸首已化作了粉末！
“该死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尸首能量的耗尽，让他的处境简直是雪上加霜。
鬼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大喜。
这该死的阵法终于要停止了！
等他逃出去以后，他一定……不会再来华国了。
这里的人都是怪物，一个比一个恐怖！
看穿了鬼影的意图，程海查探了一番所剩无几的法力，食指微微颤抖。
反正身份暴露后，他的下场也是死，已经没有了心存侥幸的可能。
最后一张底牌，该掀开了！
于是，程海再次张开双臂，目露慈悲之色，以大贤良师的身份向苍天祈求！
“黄天再上，佑我华夏。吾愿以吾之血，血炼此僚！”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赴死之志！
“黄天再上，佑我华夏。吾愿以吾之血，血炼此僚！”
程海的声音大义凛然，犹如洪钟贯耳。
一股玄妙的气息弥漫于心间，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他的精神沉入脑海，依照着构想的顺序点亮符文。
他在重构这个法阵。
他要以自身的生机为引，启动未修改版的血炼大阵！
玄奥的气场让鬼影越发的不安，他一面催促着蠕虫的动作，一面唤出了四只黑色的巨犬冲着程海奔去。
雷光乍现，这些随手唤出的土狗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就在程海的血炼大阵即将重启之时，八门金锁阵却传来了被渗透的波动。
“被破了？”
程海大急，却听到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程海！”
“依一！”
程海猛然转头，心情如坠谷底。
八门金锁阵易进难出，这是他所无法更改的。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惑地看着这个体型娇小的不俗之客，瘦长鬼影的身体散发出了一阵波动。
八门金锁阵好进，但也是相对来说的。
他有一种预感，程依一能帮助她逃出这个地方。
“小心！”
程海停下了手中的阵法，只手引动天雷。
只是鬼影逸散出的精神已来至程依一的身边，根本阻挡不及！
就在那股精神想要通过眼睛渗入她的脑海时，程依一的眼眸再度变成了红色，一道兽形的黑影从她身后浮现，一口就将那道气体吞入了口中。
“！”
瘦长鬼影浑身一震，甚至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这熟悉的红色……
这疯狂的黑影……
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小爱！
这小东西难道是她亲戚吗？
他们中间到底有多少个内鬼？！
粗壮的雷光隔绝了鬼影的视线，程依一用尽全力朝着程海飞来。
程海心乱如麻，也只得跑向了她。
“拿着这个！”
程依一扔下了死魂盒，里头装着正是那株用剩的彼岸花。
“你……”
除了训斥的话，程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现在明显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一声“咽呜”，程依一的黑色恶兽倒在了地上，四肢疯狂地挠着自己的脑袋。
这鬼影的力量，就算是对于黑暗构成的生物来说，同样是有毒物质。
混乱，且疯狂。
“过来！”
程海拉过了程依一，一道天雷就劈在了恶兽的头上，将它炸成了飞灰。
程依一痛苦地捂着脑袋，几乎站不稳。
“知道痛了吗？”
程海没好气地稳了一句，对她也责怪不起来了。
“我不怕！”程依一倔强道。
“唉……”
程海无奈地叹气，抓起了彼岸花。
他先前没把花带来，是担心被秦判官抢了去，撑不到鬼影前来。现在东西既然拿来了，他也就不用拼命了。
暂时。
“你跟我站在一起！”
程海只说了一句，将法力运转于指尖，汲取着彼岸花的生命力。
红雾再度泛起，鬼影不敢再多想，拼命地撕扯着剩下的锁链，恨不得一头撞碎这座大阵。
上百只破界虫啃噬着透明的结界，程海已经能感觉到阵法不堪重负的声音。
“不行，太慢了……”
程海咬牙，分心控制大阵，试图一心二用，阻止鬼影的逃离。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怀念起禁忌之眼来。
若是它还在，汲取生机的速度会比现在快上许多，他也就能专心控制八门金锁阵了。
两道锁链再次袭来，被鬼影抽到了一边。
周围的景象产生了些许变化，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是八门金锁阵在震动，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聚拢。
而随着阵法范围的缩小，其边缘的阵壁厚度也在缓缓增厚，延缓着蠕虫吞噬的进度。
增强版的红雾触到了鬼影的表皮，让后者宛若触电。
痛苦暂且不提，在这道红雾的侵蚀下，他估计自己坚持不过一分钟。
思虑仅在电光火石之间，瘦长鬼影果断舍弃了被铁链缠绕的双腿，赶在红雾到来前冲到阵法的边缘，化作了一个钻头的模样，对其进行攻击。
鬼影这一出，让程海的压力徒然增大。
他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让鬼影这么破坏下去，这阵法坚持不了多久。
来不及了！
“我来吧。”
程依一一咬牙，纵身飞了出去。
“你回来！”
程海抓她不住，不禁大急。
“你杀我，或者让他杀我，你选一个。”
程依一声音冷淡，头也不回。
她知道程海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你……”
程海呼吸一滞，气闷得简直要吐血。
这就体现了家庭教育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了。
程依一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受了他往日的性格影响。
程海也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行吧，都这样对我是吧……”
程海的双目骤然充血，浑身都在颤抖。他放弃了八门金锁阵的控制，全力催动起血炼大阵来。
悲愤交加之下，大阵的运转得更快了。
“死吧，就都死吧。”
“跟我在一起的都会死对吧。”
“死就死啊！等老子拿到Ｓ级神降，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听着程海近乎崩溃的碎碎念，程依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鼻子很酸。
她当然不想死，但她也知道瘦长鬼影的脱逃意味着什么。被他这种存在惦记，除了神，没有人能够护得他们周全。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想要生存就只能加入其中，搏求一个奇迹！
“出来吧小黑，你们不是一直都渴望着成长吗？现在机会来了……”程依一于心头默念，沟通着心中蠢蠢欲动的恶念。
心中的恶兽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他们是恶念的凝结体，自然也饱含着自私和胆小。
刚才就因为咬了一口那玩意，头都被劈没了，现在哪还敢出去舍己为人？
“胆小鬼，那就去死吧……”
程依一笑了笑，继续朝着鬼影飞去。
她与恶念同为一体，她死了，那些东西岂能存在？
那头怪物，不敢出手也得出手！
眼见程依一卷土重来，瘦长鬼影却已无暇顾及。白色的面庞再次散发出波动，想要直接震碎她的精神海。
感受到致命的危机，那恶兽也不得不再次现身，一口吞下了鬼影的杀念。
下一秒，恶兽的胸腔猛然爆开，而后再度融合在了一起，对程依一发出了求饶的咽呜声。
程依一面无表情，指着鬼影道：“怕什么，咬他！”
万般无奈，但恶兽也只能照做。
他的身体各处伸出了数十条尖刺，如暴雨一般刺向了鬼影。
瘦长鬼影分出一条触手将所有的尖刺打断，可那飞散的尖刺却于空中忽然调转了方向，射向了正在啃噬阵法的蠕虫！
唰唰唰！
黑色的尖刺穿过了鬼影的防护，刺死了一大片蠕虫。
不仅如此，那些尖刺汇集在了一起，竟凝成了几只袖珍型恶兽，继续朝那些烦人蠕虫进攻。
鬼影的触手抽散了恶兽，同时也对着程依一扫去。程依一抬手格挡，念力壁障却应声而碎，被抽在了壁障之上。
与此同时，程海的血炼大阵已完全张开，笼罩了整片区域。
红色的雾气，沾染上程依一的皮肤。
那如同被熔岩炙烤的剧痛感，疼得她喊出了声来。若不是恶犬及时回身护住了躯体，这炼狱般的高温几乎能第一时间将她气化。
“鬼东西，死吧！”
程海愤怒地嘶嚎着。
这血炼大阵敌我不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程依一必然受到波及。虽然心疼，但他却不敢有半点留手，否则一旦被瘦长鬼影抓住了空隙，他俩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瘦长鬼影被红雾缠身，也顾不上补刀了。他仗着他强悍的生命力疯狂地撞击着大阵，只想在力量耗尽前完成突围。
黑色的恶兽哀嚎着消散，程依一看着竭斯底里的程海，得逞地笑了笑。
“嘿嘿……”
至少，她的努力算是成功了。
如果是这样，程海应该能够活下来了。
就在她静默等待死亡的时候，她的身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白皙的手臂忽然出现，将她拉入其中。
“祂是人？”
程海不禁狂喜，以至于破口大骂：“甘霖娘，我还以为你们这边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万幸，依一没事！
万幸，那个恐怖的存在站在他们这一边！
那么，瘦长鬼影就给我去死好了！
随着程海的莫名亢奋，红雾的烈度比之先前更甚一筹！
“哇哇！！！”
就如同将曼妥思糖放入可乐中一般，这如红莲业火一般霸道的雾气烧得鬼影剧烈升腾，神魂四溢。
八门金锁阵的壁障已经出现了裂纹，但见鬼的是，他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目光所过之处已找不到那个裂缝的影子，但鬼影知道，那个神秘的存在对他出手了！
“唉……”
瘦长鬼影的心头沾染了绝望，这场战斗已没有了任何的悬念。
在灼热红雾里挣扎了半分多钟，这个邪恶的生物终于化作了虚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任务：击杀瘦长鬼影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了Ｓ级神降指定神降【但丁】。”
“终于……结束了……”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声，程海这才撤去了阵法，无力地蹲伏在地。他的神降力量不知何时已经透支，恢复了常人的样子。
这让他无法摆脱那难以忍受的眩晕感。
不远处，空间的裂缝再一次分开，昏迷过去的程依一被人送了出来。
“依一……”
程海虚弱地上前，抱住了她。
确认过体温和心跳全都正常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将脸上面具摘下，放入了死魂盒里，程海抱着程依一向外走去。
脚步无比的沉重，他的身影在朝阳的斜射之下，跌跌撞撞。
远处依稀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他虚弱伸出手，呼喊道。
“求求你，救救我们……”
（第一卷，完）
第一章 不速之客
敞亮的办公室里，众使徒们再一次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面色紧张地看着主位上的男人，额间有汗滴落下。
座上那人很愤怒，哪怕是他们这种存在，在那人的威势之下，也只能收敛羽翼。
一、二、三、四、五。
男巫和瘦长鬼影双双失去了消息，所以场下只站着五个使徒，审判、亚勒斯、血月、黑夜还有飞鱼。
等等，为什么只有五个？
小爱呢？
男人低头一看。
哦，
小爱正伏在他的手旁，乖巧的像一只猫咪。
“哈哈哈……”
男人仰头笑了一阵，又瞬间冷下了脸，犹如一个喜怒无常的君王。
他的手指向了体型最大的亚勒斯，后者顿时如西瓜一般爆开，死不瞑目。
“主人！”
审判诚惶诚恐地跪下，那个被称为主人的男人顿时看向了他。
只听“吧唧”一声，审判也没了。
剩下的使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距离最近的小爱更是瑟瑟发抖。
“爽啊！”
男人摸了摸小爱的后脖颈，缓缓地掐紧，只感觉无比的舒畅。
除了……
味道有点刺鼻。
那是亚勒斯尸体的味道。
有点像医院的消毒水……
“嘶……”
程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传唤铃的声响从外边传来，那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假的，他此时确实正躺在医院里。
“我还活着呀……”
再度闭上眼，程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惜了，
只是一场梦……
身边传来了一阵动静，是椅子向后拖动的声音。
程海循声望去，纪幽竹正在远离他，仿佛被他的目光逼到了墙角。
程海：“……”
纪幽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一个看向了窗外，一个看向了身上洁白的被子。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
他好像把瘦长鬼影干掉了，最后救了他们的……就是纪幽竹吧。
“对了，依一呢？”
程海猛地坐了起来。
“哦，她在这。”
纪幽竹撩开了身后的帘子，程依一就在他的隔壁，已经睡着了。
“她没事吧？”
程海忽然感觉一阵头晕，使不上什么力气。
血炼大阵的威力他心里有数，即使只是两三秒钟的时间，也不是现在的程依一能承受得起的。
也不知道裂缝里那个神秘人救的及不及时。
“她没事，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是精神不大好，一天至少要睡十五个小时。”纪幽竹示意他放心。
要说，程海的情况可比程依一差多了。
他在千猫之梦里耗去的生机还没恢复过来，精神就严重透支。若不是他修习了静卧禅功，本身还获得了自愈的被动，医生都抢救不过来。
“那就好……”
程海的身体放松下来，微微地咳嗽了两声。
呼吸再度平复后，他看向了窗外耀眼的阳光，问道：“那，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了吧……”
纪幽竹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仿佛想掩饰些什么。
“三天……”
程海再次叹了一口气。
三天了。
也不知道瘦长鬼影的死亡有没有被审判察觉。万一他们有人去了战斗现场查探，他的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这里有一壶粥，如果凉了，可以去走廊尽头的微波炉加热。”
见程海心不在焉，纪幽竹再也难忍其中的尴尬，转身朝着外边走去。
“等等！”
见她要走，程海这才反应过来，他忧虑了半天，竟连声谢都没有道。
他想起了纪幽竹想要学抓鬼的事情。如果她一直等在这里的目的是这个，杨天广的遗物里正好有一套道术修行的功法，教她便是。
两条命换一部功法，他也不能说损失什么。
当然纪幽竹自己得做好入这个圈子的觉悟就是了。
闻言，纪幽竹果然停了下来。
只是她停下的方式十分怪异，如同定格了一般，身体前倾，两手一前一后地悬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纪幽竹？”
程海疑惑地喊了一声，不见动静。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不仅是纪幽竹停了下来，病房中的人也是一样。电视上的画面一并静止，过道上也听不到走动的声音。
时间……
似乎停止了！
“怎么回事？”
程海的身体猛然坐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禁忌之眼还没有醒来，没有它的帮助，他就只是一个骨头比较硬的凡人而已。而涉及到时间能力的存在，那已经是接近神的级别了。
现在他的手上只有一个S级的神降，也不知道是否能控制住局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程海在床上张望了半天，却没有发觉任何敌人。
“难道是幻觉？”
他又试图在手里创造一些东西，却也没有任何效果。
鬼影已经死透了，看来真不是他干的。
“这就奇怪了……”
程海一阵头疼，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纪幽竹的身上。
不得不说，从后面看，她的身材真的很棒。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长得也好。如果是学生年代，他说不定还会对她有点想法。
只是现在……
“该不会是因为我叫了等等才让时间停下来的吧？”程海破天荒地想着。
虽然这个猜想非常荒谬，但由于没有任何的头绪，他索性也就尝试一番。
“时间开始流动！”
“古他妈黑暗之神？”
“哈库呐玛塔塔！”
“走你！”
“都不行？”
就在程海百思不得其解，想要下床查看的时候，走廊的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了动静，程海的第一反应就是变身。但仔细想想，对方要是想杀他，把他的时间也一起停止就完事了，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他按捺住了心头的冲动。
少顷，病房的门外走进来两个男人。他们的穿搭如出一辙，西装革履，头戴礼帽，只是那颜色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近一看，黑色西装的男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而白色的那人却干净无比，笑脸盈盈。
这莫名的即视感，让程海不禁双目一眯。
却见那黑色西装的男人拿出了一个本子，不卑不亢地念道：“姓程名海，出生于2008年1月12日，身患恶疾，命不久矣。此人可是你？”
程海呼吸一滞，确认了这两人的身份。
黑白无常！
第二章 阎王是女孩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黄泉和人间虽然各司其职，但也不是互相封闭的。
只是这哥俩的扮相……
也过于像推销员了些。
“大哥，抽烟？”
程海习惯性地想摸口袋交流感情，却发现他已经戒了有一周了。
唉，小孩误事啊……
“不必了，你只需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黑无常板着一张脸，凶恶异常。
“嘿嘿，不用太害怕，他不管开心还是难过都是这样。”白无常笑道。
“人是我没错，但敢问……你们是来收我的魂的？”程海忐忑地问道。
虽然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当死亡真正降临时，却也还是会感到紧张。
按照以往的理解，黑白无常在黄泉的地位要次于判官，他发动神降是可以对付的。但也许是因为立场问题，此时的系统完全没有半点任务提示，更别提奖励了。
用暴力逃出生天，绝非上策！
看出了程海的担忧，白无常笑着摆手道：“别担心，你的阳寿还有一阵，我们是为了秦判官一事而来的。”
“原来如此……”程海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收他的，那一切都好说。
“此次颁赏，阎王将亲自莅临。我等特来嘱咐你，待会可不能失了礼节。”黑无常的声音异常郑重。
“阎王？！”
程海一惊，不由得十分紧张。
那可是传说中阎王啊！
他也就是干掉了一个判官，需要那么大阵仗吗？
由于对黄泉的事一窍不通，他只能试探着问道：“我等会见到了他，是不是要下跪？”
“不必了，人间不归我管。”
一个冷漠而略显稚嫩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程海闻声望去，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放肆！”
仿佛是觉得黄泉的尊严受到了冒犯，黑白无常同时皱起了眉头。
程海当然知道自己的表情很失礼节，只是那威名远播黄泉最高统治者的形象，实在是和想象中的差别有些大。
不对，
不是有些！
这传说中的阎罗是一个女孩，看起来比依一大不了几岁。她穿着一身郑重的袍袭，头戴冠冕。她的下身是一条及膝的裙子，也不知是否是有什么意指，她洁白的双腿上，一边黑丝，一边白丝，娇俏的同时……倒还有几分正经的意味，十分玄学。
好在程海没在喝水，否则他恐怕会被呛得当场去世。
这哪是阎罗王啊？
分明是阎萝王啊！
“无妨。”
阎萝……不，阎王表情肃穆地盯着程海看了一阵，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程海缓过神后，也赶紧认怂：“抱歉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
毕竟再可爱，人家也是阎王。
要你命的那种！
“程海，你可知罪？”阎萝王板着脸道。
“啊？”
程海一脸的困惑，有种被小女朋友问“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的那种即视感，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来颁赏的吗？怎么要治罪了？
无奈之下，程海只得试探着问道：“是我目光太过放肆了？”
黑无常（怒）：“……”
白无常（笑）：“……”
你也知道你放肆啊，居然敢直视阎王的美腿！
这显然不是正确的答案，阎萝王的表情更严（ke）肃（ai）了。
“秦判官一事你越界了，这本不是你这个实力该管的事情。虽然最后你成功了，却是在拿这个城市的性命在赌，若是你的处理出现了差错，这座城市将会有上千人因你丧命。”
程海：“……”
这条罪名，他无法反驳。
他诱杀瘦长鬼影绝不是出于大义，只是想活下去罢了，至于这座城市……他其实也考虑过。但鬼影那玩意，你惹他他杀人，不惹他他一样杀人，他觉得其实没差。
“所以我要受到什么惩罚？”程海仿佛接受了命运。
“按照黄泉律法，你死后将因这恶念形成的因果被打入第七层地狱，忍受十年刀山之刑。不过由于大错尚未铸成，此过折去八成，我这是在提前警告你，不可妄由私心行事……”阎萝王闭着双目，嘴里有说不完的道理。
“嗯嗯……”
程海认真地点头，忽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直在责怪他，但听她的口气，应该是有转折的。
“不过黄泉与上界交流存在限制，无法随意行事，你此举也算是于黄泉有功。如今功过相折，略有盈额，本应计入功德，待你死后再算。但由于你不属于黄泉管辖，阴功予你无用，现有两个方案可供你选择……”
“啊？等等，什么叫做我不属于黄泉管辖？”程海懵了。
阎萝王这意思似乎指的可不是现在啊。
他死后难道没法下黄泉？
“你的身上承载着世界的意志，于理，你的身份应与判官无常相当。”阎萝王说道。
“世界的意志？”
程海的呼吸都紧凑了几分，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伴随了他前半生的厄运。
但仔细一想，阎萝王说他理论上的地位与判官相当，这个世界应该不会这么坑他才对。她口中的世界意志，指的应该是那个疑似系统的东西吧。
毕竟一个神降就能让人脱胎换骨，这效果堪称bug。
“没错，你身上这些不符合常理的能力就是他赋予的。”阎萝王点头道。
“请问……他是谁呢？”程海忍不住问道。
既然他有领导，那么他就很想去提提意见了。
神降的能力猛是猛，但能不能先把他短命的问题给解决了，这很愁人啊！
“不是谁，世界就是世界，你现在所处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的一部分。由于他没有实体，只是一个意志。所以当他想做些什么时候，就会在人间选择一个代言人。”阎萝王不厌其烦地说道。
“原来如此……”
程海的脸色垮了下来。
既然是无所不在的意志，那他就没戏了。
毕竟他都念叨了半个月了，这个世界要是想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早就暗中对奖励进行微调了。
真是无情的领导。
“那么我的奖励是什么？”
不能得到的东西，再想也没用，程海也是比较坦然。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若是他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个系统上，他早就死在艺术家和烛月的手里了。
所以，靠自己也不错。
文件，阎萝王伸出两根手指道：“奖励方案有二。其一，你可以在我这领一个捕头之位，积攒人间的气运；其二，你可以选择一件与你的功德对等的灵物。”
“职位和物品啊……”
程海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第三章 震惊！程海竟要求阎王做这事！
“我死后不属于黄泉管辖，还能到你那当鬼差？”程海讶异道。
“你的身份虽然特殊，但实际上是个自由人，身份阵营不受限制。世界的意志只会给你力量，但不会给你特权，牵扯过大的存在不会招惹你，只是因为嫌麻烦而已。你在生死簿上的寿命只剩下一年，若是他对你死后的去处没做安排，你还是有机会回到我这来的。”
“这样也行吗……”程海无语。
神特喵死后不管，他现在就没想管我好吧！
“如果，万一，他管我。那这鬼差的功德对我还有用吗？”
“你的身上缺乏运势，有了黄泉官身的加持，你面对邪祟之物时会获得些许优势，也可以对你目前的情况稍作改善。”阎萝王答道。
“对我目前的情况……稍作改善？”
程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我身边的人一直会遭遇不幸，是不是因为有什么诅咒？”
“有些存在喜欢在凡人的身上开些玩笑。你比较不幸，不能与普通人有过深的接触，否则就会招致灾厄。”
“……”
程海一阵沉默，原来儿时他看到的那个东西并不是幻觉。
想到这，他不由得看了一眼纪幽竹。当初林羽沐半途遭遇打劫，被迫跑进鬼屋，应该也是和他有关。
毕竟，她算是他的半个徒弟。
“那这种厄运，官身是否可解？”
“可缓解，但无法抵消，除非更上一级。”阎王如实道。
“那……可否不要这官身，帮我除去这诅咒？”
“消除厄运本是小事，但你身上的因果太重，影响颇深，所需之功德更甚。我主管赏罚，不可徇私。”阎萝王不卑不亢道。
“这样啊……”
程海揉了揉眉心，抬头看着天花板。
就好像他身上的诅咒一样，因果一直是个难以解释的玄学东西。阎王将此事说得如此郑重，自是有她的顾虑。
也许这就是获得力量的代价吧。
受到世界的眷顾，也不一定是个好事。
“你可以去往生街找一个叫楚璇的孩子，。的本体是一只妖精，吞食厄运是她的天性，让她来破解你的诅咒不会扰乱其中的因果。”阎王又补充道。
“吞食灾厄的妖精……”程海张大了眼睛。
这个世界的妖精，种类还真是多样啊……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程海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他的第一个大问题找到了方向。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瘦长鬼影这些怪物为祸人间，如你这般的大能为何不曾出手退治？”
这是程海最为不解的地方。包括审判在内的八个使徒，起码有三个人的实际被人类熟知。若是他们想管，这几个魔头早就没了。
“这是上古时期就定下的规则，我们不能随意对神以下的生物出手。”
“为何？”
“杀腻了。”
“……”
“上古时期，我们的出手就毫无限制。今天你灭我的族人，明天我烧你的家园，打来打去，两边经常就剩下几个光杆司令。后来我们实在烦了，这才在世界的见证下签订了这个规则。只要神以下的生物不主动触犯我们，造成的破坏也不违背基本的进化准则，我们就不能出手。另外，你也得遵守这个规则，如果你仗着身份去侮辱一尊神明，他们出手杀你并不算违反规则。”
阎萝王的语气十分平淡，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程海不寒而栗。
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瘦长鬼影只是一个使徒，战斗的时候又是海啸、又是鸟灾和龙卷风的，这三种玩意每个单放出去都是一个不小的灾难。
若是这些神仙出手，今天你阎王杀一个鬼影，明天对面邪神过来放一个大招。真的打上头了，地球都得脱一层皮，更别说渺小的人类了。
就和徐秋凡之前在车上说的一样，这种事情可真不是凡人随便想想就能明白的。
所以，他捅了使徒窝的事情告诉阎王也没有意义。因为她也没法表态去抄家，否则就相当于宣战了。
“所以，你是不要官身？”阎萝王再次问道。
问了这么多问题，阎王没有不耐烦，程海倒有些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事关自己的未来，他还是继续问道：“如果我选择兑换物品，能换到的东西也是和捕头对应的级别吗？”
“是。”
阎王只回复了一个字。
“可否换成一些特别的东西？”程海又道。
黄泉巡捕的级别一般是在C级到B级这个范围波动，虽然也很珍贵，但并不关键。
他更需要一些能解决当下问题的物件。
“别的？你想要什么？”阎王皱起了眉头。
“沾染你气息的东西，比如……你衣袖的一角。”程海很快给出了答案。
阎萝王：“？”
黑白无常：“？？？”
不是，你一个人类什么意思？
我们家阎王好说话，你也别蹬鼻子上脸啊！
“不是，你别误会。”
程海赶紧解释道：“你在这里现选一件东西留下气息都可以，当然最好不要散去太快，我有大用。”
阎萝王思考了一阵，正色道：“此衣物代表着我的身份，不可毁坏。我可以给你其他的东西代替。”
“非常感谢！”程海面露喜色。
有了阎王的物件，那么解释鬼影死亡的事情就有突破口了。
“你喜欢黑还是白？”
“额……白色？”
“好。”
程海随口那么一答，就看到他们高贵的阎王坐到了程依一的床上，踢掉了鞋子，然后弯腰……脱下了……她右腿上的白色丝袜……
“Ohhhhhhhhh！”
黑白无常在那一瞬间摆脱了多年的面瘫，表情既兴奋又惊恐。
程海张大了嘴巴，感觉灵魂都要出窍。
我不是，我没有，阎萝王你自重啊！
“给。”
阎萝王随手一扔，还残余着温度的白色丝袜就飞到了程海的手上。
“你你你……我……这……”
程海说什么都觉得不对，双手比划得都要扭曲了。
这玩意要是在使徒大会拿出来，他萝莉控的罪名岂不是坐实了？！
“要了这个就不能拿其他东西了。”
阎萝王把小脚伸进鞋子里，踢了踢鞋尖。
“大人，三思啊！”
“大人请收回成命啊！”
黑白无常泪流满面，冒死劝谏。
可阎萝王的表情却风轻云淡，对程海说道：“事情处理完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额……麻烦您了……”程海尴尬地回复道。
“嗯。”
阎萝王将双手伸进袖子里，缓步走出了病房。黑白无常跟在她的身后，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程海一眼。
程海：“……”
怎么好像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从医院离开后，阎王叫退了无常，独自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身后的空间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白皙的手臂从里头伸出，抓向她的帽冠。
只听“啪”的一声，那只手臂被阎萝给抓住，扯出了一个人来！
第四章 孽缘
“多大了，还玩这种恶作剧。”阎萝王转过头，声音冷淡。
“什么多大了，咱还是一个少女而已呀。”
来人穿着一身剪修过的道袍，古朴中却又有些新潮。她的身材高挑，长发飘飘，和身下的阎萝王比起来，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少女。
“嗯。”
阎萝王敷衍地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行走。潮水般的行人在经过她的身边时会自主地让开，却无人察觉出半点的不妥。
“今天怎么有空上来逛街了？下面没事干了？”高挑女子熟络地问道。
“华国太平很久了，那些老家伙都闲得退休了差不多了。现在地藏在看着，我休两天假，顺便上来看一眼那个特殊的人。”
阎萝王说着，就想起了地藏王。
那个黄泉不空终不成佛的菩萨。
黄泉是掌管六道轮回的地方，说得接地气一点，就相当于一个终年繁忙的汽车中转站。除非万物都灭绝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空？
退一万步来说，万一哪天黄泉真的空了，这家伙孤零零地成佛的时候怕不是要气得吐血。
“那些老家伙，噗嗤……”
高挑女子看了阎萝王一眼，意有所指地笑出了声。
“你好像也没比我小多少岁。”
阎萝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咱能不这样互相伤害吗？”
高挑女子耸肩，对自己的主动挑事全无自觉。
“你这次出手，可符合规矩？”阎萝王忽然问道。
“怎么不符合？有人献祭东西给我，我过去看了一眼，顺手救了个小家伙，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高挑女子笑了笑，风情万种。
她不是别人，正是往生街的主人——紫大人。
阎萝王微微点头，忽然默不作声。
“小四季别那么严肃嘛。多少年了，这又不是第一个了，其中的规则我有数。走，咱带你去玩。”
紫一把搂住了阎萝王的肩膀，放肆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阎王的全名叫沈四季，她俩的孽缘在几千年前就开始了。
“别闹。”
沈四季打掉紫的手，两个人一冷一热，迎着人群渐行渐远。
……
医院里，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周围的人也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
纪幽竹转过身来，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程海：“……”
阎王走得太快，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手里的丝袜……
实在是难以解释。
“咳咳！”
在前者狐疑的目光下，程海默默地将东西塞进了被子里。
纪幽竹：“？？？”
这个动作更可疑了好不好！
“这边没事的话，中午我可能就申请出院了，明天就不需要麻烦你了。”程海的面色恢复正常，权当无事发生。
“哦。”
“还有……你之前说和我学些东西，如果你现在还有意向，我可以答应你。”程海挠头道。
纪幽竹的记忆虽然没了，但肢体记忆还在，要说这因果断了，那还真不一定。再加上这救命的孽缘，教她一些防身的本事倒也不为过。
最好，还是找老僵弄两部通了黄泉网的手机。这样在他找到那个吞食厄运的妖精之前，也好保证她的安全。
不想，纪幽竹听完之后却反问道：“我……要和你学东西？”
她回想起当初因为担忧而到鬼校救下他们的场景。当时的硝烟尚未消散，那坑坑洼洼的地面就犹如爆发过后的火山口，简直触目惊心。
和他学东西，是要变成人形导弹吗？
那也太恐怖了点……
“嗯，和你婚约的事情有关。”程海补充道。
“我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纪幽竹睁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怎么想，也不认为自己会干出这种事情。
“啊，对。”
程海也皱起了眉头。
她这个反应，怎么看着像是不想学了？
“算了吧，我不是为这个才来的，之后我们不再来往就好。”
纪幽竹摇头笑笑，离开了病房。
她被消除了记忆，想必他们之间发生过不愉快。如果双方本来就存在不和，现在却答应程海，倒是和狭恩图报似的。
她才花些时间过来，也就是看到两人都没有家属的缘故。产生这样的误解，反而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但纪幽竹走了，程海可就蒙了。
是他不够猛吗？
还是善变是女人的天性？
这才过了几天，她总不能突然找到打败她未婚夫的方法吧？
“麻烦，还是非人类好交流。”
一番推敲之后，程海有点头疼，重新躺了下来。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程依一忽然翻了个身，睁开眼往这边看了一眼。
“程海？”
“我在。”
程海刚要起来，程依一就爬下了床，飞快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你啊……气死我了……”
任由她抱着自己，程海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当初对着她的方向发动血炼大阵的时候，那种自捥心窝的绝望简直难以形容。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嗯……”
程依一也不反驳，小脑袋往程海的胸膛蹭了蹭，嘴角微微地扬起。
再一细看时，她又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犹如捧着一个稀世珍宝，程海呆呆地看向洁白的天花板，思考起他的未来……
午后，办完出院手续的程海再次来到了那座鬼校。
他在昏迷前将面具放到了死魂盒里，审判他们暂时无法找到他。
此次故地重游，是为了搜集线索，顺便整理一番思路。
是的，他没有放弃使徒会议的打算。
虽然这些使徒做事如履薄冰，但瘦长鬼影突然死在这里，也难保他们不会深入调查。
他留下的痕迹其实不少，与其让别的使徒介入，找到他的蛛丝马迹，还不如让他自己来“调查”。
只是当程海再次走到鬼校原本座落的位置时，他的思路一下子就乱了。
这里还哪有什么鬼校，满目一片青青的绿草，完全看不出一点战斗后的痕迹。
前来扫尾的人，也太狠了一些吧！
……
夜晚，在萩海学院的寝室里，林羽沐满脸的震惊。
“什么？你拒绝了？”
“嗯。”
纪幽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当初若不是林羽沐的怂恿，以她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你冒着生命危险跑进鬼校救人，然后去医院照顾了他们整整三天。现在人家答应了你，你却拒绝了？”林羽沐重复道。
所以她之前就不想让纪幽竹和程海他们继续接触。
孽缘啊，这是！
“第一，我做事只是因为我想做，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欠了我什么而做；第二，他们这类人太危险，绕着走总比凑上去安全；第三，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也没用。这么说，可以接受了吗？”纪幽竹两手捏着林羽沐的脸，向两边拉开。
“辣李的赌约肿么办？”林羽沐同样施以还击。
“爱咋咋，大不了以后跑国外去，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纪幽竹无所谓道。
“啊！！！”
林羽沐一头栽倒在床上，痛心疾首。
第五章 惆怅的审判
在某个自由的国度的庄园里，审判刚用手帕对水晶球做完清洁工作，对着窗外的月亮舒展着肢体。
宽敞的院子里有四个客人，他们正赤着上身在泳池旁打牌。
不难看出，他们四个人的运势不一，其中要数一个眯眯眼的男人运气最好，宛如当代赌神。
为何说是看出呢？
那是因为这个牌局带有赌注，输家要被赢家在身上选一个位置捅一刀。
这不，又一轮牌局结束，眯眯眼又一次笑拿起了桌子上的尖刀，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又是我赢了呢。”
“真是晦气，怎么老是你赢？”
两名得分最低的男人骂骂咧咧，任由眯眯眼为他们两肋插刀，却没有半点要离局的意思。
“唉，也许这就是朋友吧……”
审判一声叹气，走回了书房。
他可信赖的朋友不多，瘦长鬼影是一个，男巫算半个。
可如今瘦长鬼影的感应忽然消失了，男巫的行踪也无法通过水晶球占卜，这让他已经两天没能好好地看书了。
“明天再想吧，先休息一下……”
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畅销的克系神话同人恋爱小说，审判靠在沙发上探索新世界。
这时，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审判拿起手机一看，只见上边标记着“销售、诈骗，已被1050人举报。”
“啧。”
审判眉头一皱，挂掉了电话。
三秒后，手机再度想起，是同一个号码。
“为了业绩不要命了？”
“喂！”
审判恼火地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我，男巫。”
“男巫？！”
他不禁坐直了身子。
虽然男巫平时就比较谨慎，他的预言之术也难以查探。但这两日的占卜直接弄炸了两个水晶球，让他觉得这事情不大一般。
“嗯，现在的情况很糟，我只能先隐藏起来。”
远在华国的另一头，程海正蹲在一个桥洞之下，手里拿着一个蝴蝶结形状的变声器。
“跟我说说，鬼影怎么样了？”审判焦急道。
“鬼影他……抱歉……我们提前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咳咳咳……”程海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审判只以为是他受伤太重，问道：“你没事吧？我已经让血月过去了，要不要派他去接你？”
“别……”
程海吐出了一口血痰在纸上，长舒了一口气道：“明晚开个会吧，不要提前通知他们，我还需要咳咳，确定一些事……”
“你……小心点。”
听到程海的话，审判的表情异常复杂。
那个内鬼这么早就开始动手了吗？
“有点事，我先挂了。”
程海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审判一个人面对着月亮独自惆怅。
计划还没开始就折了一员大将，他们的事业难道真的要凉凉？
院子里，一直输牌的三人终于支撑不住，由于失血过度倒在了地上。而那眯眯眼赌神也在放声狂笑之后，用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砰！
一道枪声响起，今日又是自由的一天。
水池中忽然冒起了咕噜，几根触手自水里伸出，将四具体温尚存的尸体拖进了水池，然后留下一只，如同吸尘器一般清理着桌边的血迹。
“别把牌也吃了啊！还能用呢！”审判出声喝止。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又是一个被标记着疑似诈骗的号码。
审判：“……”
他最近也没买房买车啊……
咋那么多诈骗电话呢？
“喂，审判老大！”
来人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欢快。
“你是谁？”审判威严地问道。
“我叫无尘，鬼影大人终于死了，请问我可以上位了吗？”
“你TM……”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审判简直想顺着信号直接给他来一记天罚。
“别气别气，我这不是急着给你们交业绩嘛，你要理解我拳拳的工作之心啊！”那叫无尘的男子依旧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令人生恶。
不过，这毕竟是审判，见过的怪物可不要太多。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要是这个疯子真的有着匹配他自信的实力，让他代替瘦长鬼影的位置也无妨。
“明日清晨8点来我的院子找我，迟到就死。”
“好嘞！”
无尘兴致勃勃，完全没有将审判的威胁放在心上。
挂断了电话，审判看着月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群牛鬼蛇神组成的队伍，可真难带。
……
同一时间，刚挂断电话的程海走在回书斋的路上。
他本来想找时间去一趟往生街，但想到审判已经派血月来到了萩海，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的当务之急，是扫掉自己的尾巴。
战场那边由于有大能出手，已经不用担心。首先要解决的是医院那边，他得先去把住院记录给修改了。
“不对……”
程海的身体忽然僵住。
禁忌之眼还没醒来，他拿什么修改医院的数据……
“小眼？醒醒？干活了。”
程海试图呼唤已经沉睡的禁忌之眼，只可惜毫无反应。
“小眼？”
“眼哥？”
“总不能让我叫你爹吧？”
“你现在醒来，咱事情办完还可以去做个眼部保健。”
“唉……”
程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事。
没有禁忌之眼的第二天，想他。
无奈，程海只能先处理别的事情。
登上了自己的通讯号，范疆的状态显示正在游戏中，他便给他留了一条讯息：“老僵，你认识一个叫做楚璇的人吗？”
虽然阎王把楚璇叫做孩子，但程海可不认为对方的年纪会比自己小。
过了十几分钟，范疆的消息才终于传了回来。
“听说过，也是一只妖精。行踪不定，很难找到她，你可以去往生街找信使。”
信使，往生街情报贩子的代称。
看来这一次还是没有捷径。
“那你知道往生街的主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吗？”程海又问道。
对于那一日在空中出现的裂缝，他有了一些猜测。
按照阎王的说法，神明碍于他的身份，不会主动对他出手。如果对面是敌对的神明，应该巴不得他死，不可能会帮他救下程依一。
而他认识的神明也没几个，唯一可能有牵连的也就往生街的主人了。毕竟他修改的血炼大阵是以她为坐标的。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聊天频道的另一头，范疆无比阴沉地敲打着键盘：“那老女人心眼小的很。”
“啊？”
程海被这个发言震撼到了。
听这语气，老僵可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啊。
范疆挽起了袖子，正欲打字。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悄悄地裂开了一道裂缝，一只白皙的手臂从里边缓缓伸出，然后……
“那老太婆当初把我fgyuergfuyrghckjggyue”
程海：“？？？”
这是……
脑袋被摁键盘上了？
好吧，那天出现的神是往生街的主人没错了。
希望老僵这个月还下得来床。
第六章 尾巴被抓住了
也许是因为空气比较香甜的关系，自由国度的早晨并不像华国这般繁忙。
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偎依着走在街上，脸上满是热恋时兴奋的潮红。
“达令，我走累了，先找个咖啡馆坐坐吧。”女人撒娇道。
男人的目光在街上逡巡了一阵，指着前方道：“嗯，就这家吧。”
“达令最好了，啵~”
女人兴奋地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后者当即喜笑颜开。
两人一同来到了咖啡馆的门前，但就在男人即将拉开店门之时，两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间收敛，茫然地转身，走向了远处。
“厚礼蟹！怎么又走了？”
咖啡馆里，店主一脸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后脑。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今天早上的客人都在进入他的店之前莫名其妙地离开。这么四舍五入换算下来，他已经亏了一个亿了！
就在这时，大门终于被推开，走进了一个东方男人。
“欢迎光临！”
店长的精神忽然振奋，这是他今早的第二个客人！
“一杯拿铁，不加糖。”
东方男人轻轻地笑了笑，让身边的女服务员眼前一亮。
他的面部线条十分流畅，但或许是和他深陷的眼眶有关，让他在阳光中又带着一丝阴翳，恰好是熟妇们最喜欢的气质。
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对韵味十足的服务员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东方男人这才走向了店里唯一的客人。
今日的审判穿着一身休闲的西装，看上去很是平凡。
平凡得……引起了不适。
他仿佛一直在变化。
这一秒是一个年轻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老人。明明差别很大，却让人难以察觉，就好像是一杯透明的液体一般，光用看的，你可不好分辨它是水还是硫酸。
“果真是个奇怪的存在……”
东方男人挤出一丝笑容，拉开椅子坐下。
“哟，包场呢？”
他即是无尘，昨夜和审判约见的使徒候选人。
“东西呢？”审判问道。
“什么东西？”无尘疑惑道。
“简历，我总不能给你找个地方展示能力。你在找我之前，难道没打听过我的行事风格？”审判皱眉道，心中对无尘的评价下降了一个点。
“哦~”
无尘拉长了音调，笑道：“那个不需要。今天的事情，我用嘴就能让你同意。”
审判：“……”
麻烦你正常点，谢谢。
“首先。”
无尘的眼眸里有剑芒闪过，说道：“我是一名修仙者，道号无尘道人。”
“嘶……”
审判的身体忽然坐直，态度果然发生了变化。
修仙，是人类研究世界规则最成功的一次体现。
通过寻求天道，他们获得了无上的实力。按照审判他们的算法，那时候当真是伪神遍地走，使徒多如狗，真正的得道者，甚至能够挑战神明。
他们一度打出了外域，去到别的位面开疆辟土。只是由于在征伐的过程中灭绝了数个种族，违背了保护宇宙物种多样性的规则，导致了地球大道崩塌、灵气枯竭，修真者大能得不到天地的补充，在外域神明的报复下，尽数灭绝。
总的来说，在这个以科技为主体的世界，几乎已经看不到修仙者的影子了。但在上一世代存活下来的人的心里，这三个字依旧是强大的代名词。
“这可不够。”审判摇头道。
修仙者再强，那也是上一世代的事情。这一代的修真者，最多算是个珍惜物种罢了，不必杯弓蛇影。
“哈哈，我只是想表现一下我的特殊性。”
无尘摆摆手，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平板，说道：“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瘦长鬼影死亡的事情吧。”
“嗯？”
这下审判果然起了兴趣。
那是传说中的弥须芥子袋啊。
要是这个家伙没法过关，这就是他的东西了。
“鬼影的死亡日期是在两日前。而在他死之前，有人在网络上发布了这些东西。”
无尘打开了一个页面，里面赫然是程海转载过来的《如果瘦长鬼影来到华国，他会死得多惨？》。
“这是……”
审判眯起眼睛看了一会，不断变换的面孔似乎也因此停了下来。
“难以置信。”
这是审判给出的评价。
他大概明白无尘的意思了。
无尘认真地分析道：“这篇文章最早出现在华国的一个论坛，而在此话题的热度发酵完成之后，鬼影就死在了华国，这件事我不认为是巧合。”
审判：“确实。”
一直以来，他都有些过于依赖他的预知能力了，反而导致一些被因果扰乱的简单细节都没有办法发现。
“我想问，那人是如何确定鬼影会去华国的呢？”无尘眯眼道。
“这……”
审判目光一凛，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难道男巫他……
他思考了一会，还是回答了无尘：“我安排了一名使徒在华国进行特别任务，因为他之前受了重伤，所以给了一个召唤鬼影的傀儡。”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比起自己凭空想象，他更想看看外人对此事的看法。
“哦~”
无尘将身体向后仰，恰好此时咖啡已送至，他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怀疑他有问题？”
审判看出了他在故意吊自己胃口。
“先不说这个，这件事有另外一个疑点。最初的发表者的真正ip我没法查到，但在事情刚开始发酵的时候，华国有一位大主播立即就此事做了一个专题节目，把热度最大化地炒了起来。”
无尘在平板里拉出了一张照片，里边的人正是范疆。
“当然，这个人是专门做超自然现象的主播，参与此事也可能是巧合。只是在鬼影身死的当天他又无端地再度参与了此事，所以我找人查了一下当时他声援的对象，发现那个人发出此条信息的位置刚好在鬼影死亡区域的十公里以内。”
无尘抬头看向了审判，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说巧不巧？”
“所以你的结论呢？”审判沉吟道。
如果想要他怀疑男巫，这点无关紧要的证据可还不够。
这顶多是个调查的切入点。
“资料暂且只有这些，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没法高调地前往华国。所以我想让你允许我加入你们的会议，这样我才能更进一步地搜集信息，给你想要的答案。”无尘抱胸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狐狸！”审判暗道。
这家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好，你通过了。”
恰好，他们的组织需要这种有行动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