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丧心病狂了！
燕桃觉得自己可太倒霉了。
撞见反派在做坏事什么的，有一次就已经够呛了，偏偏还要给她来个梅开二度。
现在，她只能祈祷墨时渊和他的手下赶紧走开，千万别来扒拉这边的树篱子。
“殿下，我们应该安插多少人手？”
“姓萧的老东西总是碍手碍脚，听说他也会随同圣驾一起去秋猎，有他在，只怕我们不方便行动。”
“毕竟是刺杀皇上这么大的事……”
燕桃瞪大了眼眸。
零零碎碎的话语传入她耳中，哪怕她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个清楚明白。
刺鲨皇上！
那不就是……谋逆？弑父？篡位？
太丧心病狂了！
燕桃记不太清楚原文里的反派是怎么登基的，总之以他的狠绝程度，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来。
听其中一个手下说，他们好像是要在秋猎的时候动手，而且萧丞相也会在场。
燕桃不由得担心起来。
虽说萧丞相这个老乌龟把她坑得很惨，但到底还算是个忠良名臣，萧家的人对她也不错，明知有危险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总是不太好的。
燕桃费劲地转动起小脑筋，想想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她可以偷偷搓断太子座驾的车轮子，让他没办法准时前往秋猎。
又或者剪掉东宫所有荷花，导致墨时渊心情不好，不想出门。
呵呵。
燕桃脑海中浮现出很多阴险的想法，眯起眼眸，歪嘴一笑。
“殿下……”
“你们先退下吧。”
终于，燕桃听到了墨时渊的声音。
她浑身一抖，大脑又变回一片空白，只能抱着膝盖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
墨时渊的嗓音很淡，清清冷冷的。
依然是那般遥不可及的感觉。
他的手下们恭敬地应了声，随即如同影子般一瞬间散去，独剩下墨时渊站在原地。
“喵~”橘猫抱在树枝上，很不识时务的又叫了一声。
燕桃紧张得要死，她明显感觉到，墨时渊往这边看过来了。
那种独属于反派的锐利视线，像是死神的凝视，让人后脖子发凉。
燕桃双手握在一起，开始进行少女的祈祷。
幸好，墨时渊没有直接走过来，他只停顿片刻，或许是欣赏了一下橘猫身上迷人的奶黄花纹，然后就往小院子的出口走去了。
橘猫也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燕桃捞起橘猫，赶紧沿着刚才钻进来的狗洞再钻出去，飞也似地往回跑。
“小姐，你回来了。”玉竹看到燕桃的时候，一脸意外。
她显然没想到，以燕桃的智商，竟然能顺利回到风荷苑而没有迷路。
燕桃哆哆嗦嗦关上门，回头道：“千万别跟人说今晚我出去过！我只是找了下猫，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咱们一起当作无事发生，懂了吗？”
玉竹：“……懂了。”
小姐绝对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她心想。
燕桃却还不能放心，在房间里不停来回踱步，很坐立不安的样子。
玉竹低声劝道：“如果小姐心里有事，不妨与我说说，兴许我能帮得上忙的。”
燕桃犹豫了。
数日前，三哥萧简还偷偷叮嘱了她一句：“玉竹是能派上用场的人，待她好些，在宫里必定有要依仗她的时候。”
第17章 反派，你听我解释！
“玉竹，你知道皇家的秋猎是个什么情况吗？”燕桃问。
个人英雄主义是不好的，应该尊重广大人民群众的集体智慧，因此燕桃决定还是先打听清楚，再把这件事悄悄通知给靠谱的人。
玉竹便回答道：“秋猎是每年的八月初六开始，为期两天，算下来也就是下个月初了，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如果有人想要在秋猎的时候行刺皇上……”
“小姐。”
玉竹忽然抬起手，轻轻按在燕桃绵软的丹唇上。
她微转过头去看向门口方向，耳朵动了动，轻声道：“有人来了。”
她听到了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脚步很轻，却沉稳有力，必定是高手。
大概正因如此，他没有刻意隐匿自己的气息，对他来说，住在风荷苑里的女子并不需要提防。
玉竹迅速给燕桃整理了一下衣裳。
她的目光落到适才被燕桃丢掉的外衣上，略一思忖，似是觉得燕桃就这样穿着更好，便没有让主子把外衣穿起来，还给燕桃松了松发髻，制造出一副云鬟雾鬓楚楚可怜的模样。
准备就绪以后，玉竹低眉垂眼，走上前伸出双手打开了房门，看也没看眼前的人，直接躬身道：“恭迎太子殿下。”
燕桃惊惶。
阔步踏过门槛走进来的人，赫然是墨时渊。
他抬了抬手，玉竹立即会意退下，完全无视燕桃求助的眼神，还顺带着轻轻关上了门。
燕桃悲痛欲绝。
这些人一个个怎么回事，就那么想把她送进反派的狼口吗？？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可怜的梅菜扣肉。
每个人都夹着她，使劲把她往反派嘴边拱，边拱边劝：“来尝尝呀，蜜桃少女款肉肉，肥而不腻香而不油，吃一口不会上当不会后悔。”
或许，这就是美女间谍的宿命吧。
燕桃慢慢接受着自己这份命运，她想，原主干不成的事，未必她也会失败。
她以前做过网上三块钱一份的智商测试，结果显示，她足足有一百八十的智商值呢。
绝对碾压原文里那些无脑配角了。
燕桃拿出干劲，终于有勇气抬起脸去看墨时渊。
墨时渊站在桌子前，低垂着眸，好像在翻阅着什么。
桌面上摆着燕桃陪嫁的嫁妆，其中就有十本宝贵的春那个图。
燕桃：“……”
墨时渊已经翻完了一半。
粗略估计，起码有四五十个姿势已通过眼睛深深烙进了那颗黑暗的心脏里。
“你若喜欢看这个，可以让宫人去藏书阁里取。”他淡淡言道，“应该能找到许多绝版的孤本。”
燕桃恍然，皇室就是皇室，不管什么东西总能收集得更齐全一点。
不对，现在关键不是这个。
燕桃慌慌张张摇着小手，道：“不是的，我没有喜欢看！这些都是我三哥非要塞给我的礼物，我根本不想要，如果你喜欢，全部送给你也是可以的。”
话刚说完，燕桃就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她又在放什么猪屁！
人家大反派会喜欢看这些吗？他需要看这些吗？
他肯定只看《十大酷刑》。
第18章 你理应能活到那一天
墨时渊盯着燕桃，道：“我不要。”
果然，燕桃的好意被反派无情拒绝。
燕桃对着手指，尴尬的笑了笑，“那，那我就把它们收起来吧。”
她跑到墨时渊身边，胡乱把画册都摞到一起，葱尖般的手指从图画上掠过时，似是泛起了几分亵渎意味。
摇曳烛火中缱绻氤氲，令周围空间都变得黏糊起来。
墨时渊看见燕桃露出来那一截白藕般的手臂。
在燕桃看来，这种穿着肯定是没什么的，不就等于是穿了件短袖上衣嘛。
但是在古代男子眼中，这样白白净净的小胳膊，它所象征的意味可就深了去了。
燕桃穿的纱衣很轻薄。
整个人纤弱如柳，仿佛一推即倒。
与那些贤淑端庄的妃嫔们不同，她的全身每一处，从发梢到指尖，似是都在娇滴滴的悄声低诉着——
“我已嫁与你，看呀，我是属于你的。”
墨时渊眸底骤然闪过一抹凶戾冷光，如同看见食物的沙漠狼。
不过，这点凶煞很快就从他的眼眸中消失，他又恢复回清清冷冷的模样，在桌旁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燕桃好不容易找到个空置的柜子，把画册统统塞进去锁好，这才舒了口气，讪讪的转过身来。
桌上放着两杯酒。
“坐。”墨时渊道。
“谢……谢殿下赐座。”
燕桃其实很想坐到床那边，离反派远远的。
可惜她冰雪聪明，一下就看出了墨时渊的意思是让她坐在自己对面，要和她喝交杯酒。
真是想装傻都不行。
燕桃很忧愁的坐了下来，顺便趁墨时渊不注意，偷偷拈了一粒果子，低着头塞进嘴里品尝。
墨时渊瞥着燕桃的小动作，淡道：“塞外民风豪放，从不在那些事上避讳别人目光，我自幼策马夜行时就已见过许多。”
燕桃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墨时渊没吭声，只是眼神飘向刚才燕桃塞画册的柜子。
燕桃的脸红了。
她悟了。
反派这是在说，他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来补充知识。
他很懂的。
燕桃心里局促不安着，又生怕引起墨时渊怀疑，只好没话找话：“我从来没有去过塞外呢，希望我能活得久一些，以后就有机会去看看那边的风景。”
墨时渊看着她。
一只柔弱不能自理的哭包。
确实是短命相。
他敛眉，勉为其难施舍了一些慈悲给她：“你理应能活到那一天。”
“真的吗？承殿下贵言，您可千万一定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这句话！”燕桃眼圈微红，特别真诚的双手交握，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仰望墨时渊。
她的小命被墨时渊拿捏在手里，只要他晚一天把她丢去喂狗，她当然就能多活一天了。
墨时渊是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好哭的。
他面无表情，把酒杯推到燕桃面前，“喝吧。”
燕桃犹豫，“我其实不太会喝酒……唉，算了。”
反派想和她喝交杯酒，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燕桃握着酒杯，伸直了手臂，定定看着墨时渊。
墨时渊：“……”
他并没有像燕桃一样举起酒杯。
燕桃的小手在半空僵了很久，都快要麻木了，也没等来男人的合卺。
第19章 喝酒误事，误大事
燕桃的手臂很麻。
可她也不敢把手收回来，毕竟这是反派要喝的交杯酒，万一她中途收回，肯定会惹怒他的。
说不定，这就是反派故意折磨她的法子。
她只有坚持住，才能迎来光明，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她，永不言弃！
墨时渊看见燕桃那双含泪的眸子，眉心微微蹙起，总算是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他勉强把杯子跟燕桃手里的碰了一下。
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燕桃傻了，“……”
这，这就是反派独特的合卺方式吗？？
干完这杯酒，她以后就是墨时渊的好兄弟了？？
燕桃呆呆看着墨时渊，见他把酒杯放下了，便赶紧跟着一口闷。
放置在燕桃房间里的酒水是高粱酒，劲头很大，这猛一口灌下去，燕桃立马就觉得脑袋晕乎了。
两抹酡红染上了燕桃的脸颊，那双雾影朦胧的桃花眸更加水涟涟，像是很难睁开似的，缓缓眯起。
她眼睛里头看见的墨时渊逐渐变成了两个，三个……
“这样不行，我，我要把你揉起来。”
燕桃扶着桌子起身，跌跌碰碰朝墨时渊走出，伸着小手，试图让墨时渊的几个影子合而为一。
这么多大反派在眼前晃，怪可怕的。
吓人指数成倍上升。
燕桃半眯着眼，对着空气揉了几下，然后两脚一打颤，整个人就往旁边栽倒了下去。
墨时渊及时托住了她。
这小身板，出乎他意料的软。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墨时渊却觉得倒在自己手臂里的美丽少女更像是一团白白的米糊，很会黏人。
燕桃的手还在空中缓慢乱挥，小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不是我……我是无辜的……”
墨时渊轻轻拨开她的长发。
发簪子后面，夹着半片樟树落叶。
东宫之中，只有刚才那座小院子里才栽种了樟树。
墨时渊拿起这片落叶，回想起刚走进风荷苑时草丛里不时传来的猫叫，神色微冷，“你不无辜。”
初初入宫，就喜欢蹲在草里偷听墙角……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墨时渊捧起燕桃的后脑，寒眸透出彻骨冰冷，骨节分明的大手覆在她的脸上。
就连脑袋也这么软，脆弱得不行。
仿佛随便拿个刀柄都能把这颗圆溜溜的小东西给砸烂了。
手再往下，便是更加柔弱的脖子，纤细修长，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掐就能碎了。
墨时渊甚至不需要用上两成的力气。
他只是稍稍使劲，燕桃的脸蛋就泛起了深深醉意，喉咙间发出细微的咳嗽声，如同受困的小兽般往他怀里蜷缩。
一条性命，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墨时渊缓缓松手，捏起少女如桃子尖儿一般的下颚，低声道：“留着……也算有趣。”
他抱起燕桃，将她放在榻上。
燕桃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一晚。
一夜无梦。
等她早上醒来时，玉竹已经煮好了红豆粥，并让她好好休息，不需要急着下床。
燕桃：“？？？”
喝酒误事，误大事！
她立刻掀开被子，跳下来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好像……全身也没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劲的？
第20章 第一次修罗场
燕桃舒展了一下腰骨，嫌弃自己满身酒味，便吩咐玉竹：“去准备热水，我要泡个早浴。”
“是。”玉竹也是愣了愣。
看这情况，好像太子殿下并没有和小姐发生点什么？
可昨天晚上，殿下分明在房间里呆了许久才出来的，那样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做事了。
玉竹很难想象，有男人在看见衣衫不整的小妖精燕桃之后，居然还能把持住自己。
不过，即使真没发生过什么，那太子殿下毕竟也是来了风荷苑的，自家小姐必须得摆出受宠的姿态来。
对于这一点，玉竹心里很有计较。
她就走出去吩咐其他姑姑婆子，让她们备好热水，并且着重说明要放哪些药材，以便保养燕桃的身子，随时等候殿下‘再来’。
这一幕，便被隔壁的翠茜看在了眼里。
翠茜怔愣着，表情很复杂。
她本来是觉得燕桃傻乎乎的没有主意，长得再美，在宫里也肯定斗不过别人，早晚落个炮灰的命，可没想到……
这才第一个晚上，太子殿下竟然就去宠幸了她！
所以，颜值真就是第一生产力？
翠茜可不愿意看见旧主子得宠，若燕桃真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那不是显得她的背主行为蠢透了，往后，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翠茜急忙回头，把这件事禀报给了香代柔。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墨时渊去了风荷苑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宫。
三位侧妃同一日入宫，太子殿下偏偏只去看了其中一个，冷落了另外两个，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燕桃舒舒服服的泡着药浴，完全不知道外头掀起的惊天浪涛。
她捏着花瓣，心里还在愁昨天晚上不小心听到的那番话。
反派要行刺皇帝。
这可咋整？
袖手旁观吧，也不行，要想做点什么吧，她随时可能被墨时渊切成一块块的。
正发着愁，玉竹就进来报告了：“小姐，尹侧妃来了。”
“哦，我这就出去。”燕桃泡得正舒服呢，对于宫内的人际交往不情不愿。
“稍微缓一缓也没事的。”玉竹道。
让那个尹侧妃等候片刻，也算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燕桃只以为是玉竹她们正在招待着，干脆泡到手指头发皱，绝不浪费一滴药效，然后才慢吞吞出来更衣。
作为一个社交恐惧症，想不到这么快就要迎来皇宫里的第一次修罗场。
燕桃披上碧色长裙，亲自动手挽起一个手残也能做的简单发髻，穿过屏风，来到尹侧妃等人面前。
原先在芒园的时候，燕桃没有太注意别人。
此刻她才发现，这尹侧妃长得颇有西域特色，鼻子很高，眼瞳泛着点灰色，应该是混了一点异域血脉的。
墨时渊从小在塞外长大，刻意送了这样一名女子过来，大概也是试图迎合他的口味。
尹侧妃身边还有几个女子。
入宫才一天，这么快就拉拢到了自己的姐妹团。
燕桃不禁有点心虚。
她坐下，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各位姐姐，早上好。”
第21章 无功受禄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在尹侧妃眼里，这风荷苑内，却又是另一副光景。
她恃着自己有点西域血统，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从采选开始就没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
谁料想竟会凌空杀出一个天下第一美人。
此时燕桃身上水雾汽尚未完全散去，整个人如同梦境里踏出来一般朦朦胧胧，并未刻意精心打扮，却又显出别样的气度，完美诠释着何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尹侧妃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大早上的还要沐浴，装什么呢。
把她们晾在这里等到发烂发臭，自己再香喷喷的出来，这等心计也太毒了。
“恭喜姐姐呀，听说昨晚太子殿下是来了风荷苑这边，日后姐姐受宠，可别忘了多提点提点妹妹。”
尹侧妃自认年纪比燕桃小，因此不愿受着燕桃那句‘姐姐’的称呼，非要倒过来再喊一句，既表现得恭顺，又显示出自己的年轻。
她摆了摆手，身后的奴婢便接连着呈上来好几个盒子，都是送给燕桃的礼物。
燕桃一下就受宠若惊。
无功受禄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妹妹真是太客气了。”
燕桃毫不避讳的把盒子抱过来，当场打开其中一个，然后被里面的金叶子差点闪瞎了眼。
纯金的。
这笼络的也太实在了吧。
燕桃顿时忘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一脸高深道：“各位姐妹请放心，从今天开始只要有我燕小桃在，少不了你们吃香喝辣的。”
金光闪闪的东西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燕桃一秒决定了加入尹侧妃的姐妹团，以后有福同享，有难给胖胖当。
尹侧妃掩嘴轻笑，“姐姐真会说笑，那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了。”
众人随口闲聊了几句，顺便逗了下胖橘猫，约好什么时候一起去逛花园看池子，等日上三竿，便纷纷起身告辞。
燕桃送走她们以后，松了口气。
第一次的修罗场经历，好像气氛还可以！
照着这个节奏走下去应该没问题，先避开宫斗路线，增加自己的存活率。
“小姐，这些金叶子上面有奇怪的味道。”玉竹突然皱起眉头，“会不会有问题？”
燕桃一怔，“不会吧。”
她从玉竹手里接了过来。
仔细嗅嗅，确实散发出一股奇异香气。
但也说不上邪异，闻起来反而近似是孜然味，很刺激食欲。
燕桃把玩着，软绵绵的脸蛋浮起一抹向往：“可能是尹侧妃偷偷吃烤羊肉串了。”
出了风荷苑。
尹侧妃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方才那些礼物，给隔壁的香侧妃也送一份，我就不亲自过去了。”
“是。”
宫人各自散去之后，一名良媛跟在尹侧妃身边，笑道：“照我看，那燕桃也没什么厉害手段，娘娘随便给点好处，她就真把我们都当成了自己人。”
尹侧妃微微一笑，“但她到底生得美貌，又和那个香代柔同出相府，倘若她们二人联合起来独占了殿下的宠爱，咱们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提前做好准备，方能在宫中立于不败之地。
第22章 半路杀出来的嫡子
演武场。
颀长，清冷的身影立于辕门之下，一支箭如疾风穿过——
却连靶子都没碰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四周围的武将立马低头装作没看见，都不敢吭声。
“哈哈哈哈，太子，你这一箭可真是教我大开眼界啊！”
墨天枫朗声大笑着走过来，身后跟着数个皇子，脸上都皮笑肉不笑的，看不出几分兄弟之间的亲昵，倒像是暗藏恶意。
“说个笑罢了，太子不会介意的吧。”他说着，伸手拍了拍墨时渊的肩膀。
墨时渊沉默无言。
他低眸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等对方尴尬的把手收回去以后，他才慢慢拾起第二支箭，搭弓，瞄准射出。
依旧是半途落地。
旁边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皇子便忍不住嗤笑出声，“太子哥哥，亏你还是在大漠里长大的，天天跟蛮子厮混在一起，怎么完全没学到半分骑马射箭的本事？”
墨天枫摆摆手，“九弟别提那些，一国之耻，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
二十年前皇帝率军亲征失败，连自己的妻儿都被掳走，最终皇后病逝异乡，唯一的嫡子也不知去向。
直到各邦混战，墨时渊突然出现，亲手斩下部族首领的头颅后，这才带着收编的兵马回到京都。
当今的皇后，便是因为长得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才被紧急送入宫中，用来安慰当时痛失爱妻的皇帝的。
墨天枫是嫔妃所生的皇长子，如果嫡长子没有回来，太子之位妥妥就是他的。
他不可能不嫉恨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嫡子。
横看竖看，除了沾着先皇后的光，能勾起皇帝的怀念，他觉得这个嫡子真没什么长处。
文不行，武不行，从小就没接受过正经的贵族教养，性格阴鸷暴戾，随时可能脱缰。
说是墨时渊亲手砍下了蛮族大王的头，立下大功劳，可谁知道呢？
那么多人混战成一片，说不定他只是个捡漏的。
墨天枫心里多少感到不服。
平日里，明着暗着都要膈应太子一下。
他在朝内运营多年，势力稳固，不至于连在太子面前说几句臭屁话的资本都没有。
“对了，听说你昨夜终于宠幸了一名侧妃，真是可喜可贺，哈哈！这下朝野里总算不会再有人妄加揣测，说太子在战乱中伤了那处，不能人道……”
墨天枫嘻嘻哈哈嘲讽一通，忽而又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但你宠幸的那名侧妃可是萧丞相从天香楼赎回来收养的，不知她的身体究竟干不干净？”
墨时渊本来已拾起了第三支箭准备搭弓。
听到那最后两句话，他的动作便停顿下来。
左手的大弓也慢慢的放下了。
这反应顿时让墨天枫更加兴奋，好小子，总算吸引到你的注意了。
他故作惊讶道：“不会吧，莫非你还不知道那位燕美人的出身？这我可就要好好给你们说说……！”
墨时渊握着箭，微微倾手，箭头便抵在了大皇子滔滔不绝的唇上，锋利冰冷的尖刃再往前半寸，便会深深刺入他的鼻腔。
第23章 手伤
“太……”
墨天枫不敢再动嘴说话！
他满脸惊恐，眼珠子变成对眼挤在中间，瞪着抵在自己鼻孔前面的冰冷箭尖。
一动嘴，那箭尖便会往上挪动一分！
皇子们纷纷惊叫，“老四，他可是你的皇长兄，不是那些可以随便砍杀的下人，你别乱来啊！”
“太子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难道你就不怕，不怕我们告诉父皇……”
年纪最幼的那个皇子尖叫一声过后，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在惧怕中消失。
墨时渊依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只是在随手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从他的眼眸中，看不见半分情绪波动。
然而，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其他皇子感到惊惧。
虽说他平时已经够漠然了，可此时此刻，众皇子却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哪怕是一丝活人该有的温暖气息。
墨时渊看着那张害怕到扭曲的脸，淡道：“倘若以后再让孤听到有人议论东宫妃子的出身，便是死罪一条。”
“知，知道了……”
墨天枫不敢点头，只得用嘴巴呼气发音，颤抖着小声说话。
这支可怕的箭终于慢慢退了回去。
冰冷猩甜的气味也从他鼻孔前消散。
忽然，墨时渊轻轻笑了声：“说个笑罢了，皇兄不会介意的吧。”
众人凝固。
这是刚才墨天枫嘲讽的原话。
被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以后，却满满都是危险意味。
完全听不出来是在说笑呢。
墨时渊松手，箭掉落地上，他也随之扬长离去。
好不容易从呆滞中恢复过来的众皇子，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唾骂：“呸，不懂事的西域蛮子！”
长巷里。
身着黑衣的特殊暗卫忽地出现，跟随在墨时渊身后，低声道：“殿下，您的手伤恢复情况如何，是否还要让纳兰神医再过来一趟？”
“不用了。”
墨时渊头也没回。
他的右手垂悬于一侧，苍白瘦削，青色血管异常鲜明。
……
燕桃心心念念尹侧妃的羊肉串。
她央求玉竹去御膳房顺点肉片来，可惜玉竹不肯。
左等右等，也没盼到尹侧妃好心送点烤肉过来姐妹共享，却等来了香代柔被罚禁足半月的消息。
说是她故意‘巧遇’太子，还在身上抹了西域独有的迷迭香粉，一近身太子就闻出来了，因而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侍卫拉开，还受了罚。
燕桃听宫女转述完，便摸着下巴喃喃道：“香代柔这个人虽然被归类于恶毒女配，但她属于那种清纯白莲的类型，不应该使用这么过激的手段啊。”
设计巧遇像是香代柔会做的，但往自己身上抹香粉，难道是大白天的就想让大反派化身公狗，对她动手动脚？
香代柔是作为大家闺秀培养长大的，这种事她必做不出来。
玉竹忽然脸色一变，“小姐，是那几盒金叶子。”
“唔，好像是只有这个解释了。”
燕桃也想不明白，那种用途的香粉，为什么会是孜然味的。
这个年代的西域人也太重口味了吧。
第24章 她可是看过剧透的人
“小姐，我们必须尽快把那几个金叶子给丢掉，不能再继续留着，否则下一个受罚的就是小姐您了。”
玉竹立刻把礼盒都搬了出来。
燕桃还有点依依不舍，“不用了吧，反正太子不来，我也不会像香代柔那样主动去接近他。”
玉竹轻轻握住了燕桃的手，目光坚决，“小姐，您必须接近他，否则萧家基业难保。”
“……”燕桃。
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侍女根本就是萧丞相那个老乌龟派来监督她完成间谍工作的。
呵女人，怪不得处处和她作对，有时候甚至会流露出一抹仿佛在同情她智商的怜惜眼神。
燕桃勉强退让一步，“那我们就找个地方把它埋了，记住地点，以后有用的话还能再把它挖出来。”
玉竹犹豫了一下，“也好。”
俩人揣着礼盒，偷摸出了风荷苑。
埋在自家地盘肯定是不安全的，埋得太远燕桃又记不住，因此她们最终选择了邻近的一处无人偏殿。
为了防止被撞见，进去后还特地往大门上挂了锁。
燕桃蹲下来就开始刨坑。
“小姐，我来就好了。”玉竹道。
“我们两个一起比较快。”
燕桃毫不在意，张着嫩嫩白白的小手，使劲往外堆土。
矫揉做作的贵女们见得多了。
这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大美人儿，还真是第一次见。
玉竹眸中掠过一丝微光，低下头叮嘱道：“别打开盒子，那些味道沾染到身上，或许会残留很久。”
“好吧。”
燕桃没法看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最后一眼，只能充满遗憾的把它们都推进坑里。
俩人把泥土堆回去，还得整出一副没人翻动过的样子，往上面移植几株鲜花。
默默埋头干活。
忽然，玉竹压着声音问：“小姐，您难道真的不想当太子妃吗？”
“我掐指算过了，太子妃这个位置，谁坐谁死。”燕桃立刻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她可是看过剧透的人。
如果这些原文里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背景板角色还在第一层，那么，她已经到达了第五层。
玉竹轻轻叹息，“您若是能早点把太子……”
她做了一个拉下来的手势。
“丞相是个重信义的人，他一定会设法把您从宫里接出来，往后您依然是相府大小姐，不用再过勾心斗角的生活。”
燕桃垂眸，盯着自己手心的泥土团子，粉嫩腮帮子鼓鼓的，“我去对付他，那就是送死。”
玉竹摇头：“小姐可还记得丞相设想的上中两策。”
“记得，可是没用啊，之前他不是在我房间呆了半个晚上，我还喝醉了呢，照样啥事没有，他连被子都懒得给我盖上一张，害我肚脐都着凉了。”
燕桃蹲得脚麻，干脆坐了下来，两只手撑在身后，闭上眼睛给自己左右转动脖子。
她念念叨叨，全然没注意到话说一半的时候，对面玉竹已经变了脸色。
根据之前看原文的剧情总结，燕桃作出了一个合理推测，本来还想写篇长评发到书评区共同探讨的，现在也没有机会了，只能向玉竹论证自己的观点：
“太子殿下他——或许是不能人道吧。”
第25章 把他的扭曲人格给扳回来
自古太监多变态。
这是真理。
燕桃觉得大反派做了那么多变态的事，唯独强迫妇女没做过，八成是那个不行。
专家有云，但凡是那个不行的男人，很多都喜欢通过暴力来发泄。
燕桃煞有介事的点着头，“那么多年连个儿女都没有，说明他的问题很严重啊……”
她仰起脖子，迎着阳光睁开双眸。
哦，好刺眼。
还有一个弧度绝美，棱角分明的下巴。
……嗯？
墨时渊也没料到，短短两日之内，竟然会连着两次听见别人谈论关于自己能不能人道的事。
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妃子。
“殿下！”
玉竹慌忙起来磕头。
燕桃撑在地上的两只手一下就软了。
她手肘一滑摔了下去，然后一个翻滚爬起来，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满脸乖巧跪坐在墨时渊面前，“臣妾给殿下请安。”
墨时渊看着她，“你说，我不能人道？”
“绝对没有的事，殿下是听错了，我刚才说的是九皇子呢。”
“九皇子才十三岁。”
“哦呵呵，皇家开枝散叶的事，哪里能因为年纪小就懈怠呢？依我看现在就该给九皇子找好未来的婚配，争取十八抱俩，二十抱仨。”
燕桃觉得自己把这辈子的急智都发挥出来了。
幸好墨时渊来得晚，似乎没听到之前的对话，不然她和玉竹分分钟要被拖出去祭天。
不是，这反派怎么神出鬼没的，就算东宫是你的地盘，也不能到处乱开门锁吓唬人吧。
“难得你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心。”墨时渊面无表情，“若有空，我会考虑实现你的心愿。”
燕桃石化。
等等，这真是从反派口中说出来的台词？？
那个对女人毫无怜爱之心，会砍断暗杀失败的女刺客手足，剪切拼贴成‘美人画’回送给刺客雇主的恐怖大反派？？
他居然也会考虑妃子的心愿！
还是说，目前的墨时渊尚未进化成暴君的完成体，在他当太子的时候，仍然是有机会把他的扭曲人格给扳回来的……
“你们偷偷在这里埋了什么。”
墨时渊绕开燕桃，走到还没修葺完好的小土堆前面。
燕桃瑟瑟发抖，“一些垃圾废品而已。”
墨时渊：“挖出来。”
主仆俩无法拒绝。
玉竹只好移开刚摆在上面的花卉，默默把土堆刨开。
墨时渊忽地抬脚，踩住了玉竹的手腕，慢条斯理道：“让你主子挖。”
燕桃看见玉竹的手腕都被踩红了，大概她亲自不挖出来的话，反派是不会松脚的，赶紧伸手去挖土，有多快挖多快。
一时间，泥尘飞扬。
燕桃顾不得垮下来的发髻，屏着呼吸，眼眸进了尘沙泛起红圈，却也不敢放慢手里的速度。
万一反派把玉竹的手给踩断了怎么办。
他可真做得出来的。
亏她刚才还以为太子时期的墨时渊可以做回正常人……这货现在就已经够扭曲了！
玉竹凝视着燕桃拼命挖土的模样，喉间动了动，终是垂下眸来，掩盖眼瞳深处的一丝动摇。
第26章 坦白从严，抗拒也从严
终于，燕桃自食其力把那几盒金叶子给挖了出来。
几缕墨发垂在她额前，身上穿着华丽衣裳，模样却跟街头小乞丐似的可怜巴巴，把几个礼盒捧在手上呈贡给墨时渊。
“就这些了。”燕桃抿着嘴道。
墨时渊总算松开了脚。
玉竹默默把手缩回去，红肿了一片，但伤得不深，回去抹点药水几天就能恢复。
在宫里，莫说只是一条手臂，主子即使打杀了下人，那也是没处说理去的，谁又敢有怨言呢。
墨时渊做了个起身的手势，燕桃便捧着这些礼盒踉跄着站起来。
他掀开盒盖。
里面赫然一堆闪闪发亮的金叶子，每盒十片，数量不小，与香代柔身上相同的迷迭香气味也随之在空气中扩散。
玉竹心里暗叫不好，“糟糕，太子定然会以为是小姐故意陷害香侧妃，这下可算是人赃并获了。”
她正想扑过去磕头，抢先承认是自己的主意，却不料，墨时渊直接问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尹侧妃送的。”燕桃老老实实回答。
反派面前，坦白从严，抗拒也从严。
横竖都要挨罚，那她还是选择坦白，多拉一个人下水垫垫背，姐妹花黄泉路上好作伴。
玉竹担心太子殿下会认为燕桃是在说谎，打算故意把锅甩给尹侧妃。
然而，墨时渊再一次出乎她意料的相信了燕桃。
他抬手，微屈中指，登时有一名暗卫移形换影似的出现在旁边，单膝下跪道：“请殿下吩咐。”
墨时渊示意那暗卫拿走燕桃手里的礼盒，“去市坊查查，这些盒子是何人定制。”
“是。”
暗卫只听命于太子，因此对燕桃的态度也不算很恭敬，上去一抄手就把礼盒都取走了。
燕桃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死死盯着暗卫，对这些金叶子的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按照她的掂量，它们加起来起码可以买：上好牛肉两千斤，城郊优美宜居小宅一座，嘴甜人帅的小倌三名……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财富自由啊！
暗卫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一声。
燕桃的小手仍举在半空中猛掐狂算，脸上堆起虚伪笑容：“哎呀，您别误会了，我不是舍不得，身为丞相府唯一的千金大小姐，我怎么可能在意这点小钱呢！它根本无法让我的内心产生一丝涟漪。”
墨时渊，“……”
他让暗卫先行离开。
然后道：“等调查完，这些金子会送还给你。”
“殿下英明！”
燕桃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行什么礼，索性给他深深弯腰鞠了一个大躬。
墨时渊看着那张渗出了细汗的明净小脸。
她不需要任何脂粉来修饰，此刻稍微受了点累，泛起绯红的脸颊，已是天然的鲜美。
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像小鹿一般无辜。
又乖又怂。
却敢在背后偷偷编排当朝太子。
“今天风荷苑禁食晚膳。”墨时渊淡淡道，“以后少逞口舌。”
“是，臣妾记住了。”
燕桃摸着肚子，哀愁万千。
等墨时渊走后，燕桃赶紧扶起自己的贴身丫鬟，“你的手没事吧？”
第27章 有够过分
“奴婢没事，只是……”
玉竹摇着头欲言又止。
燕桃连忙问：“只是什么？”
“奴婢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开明，他没有直接给小姐定罪，而是先派人去查清楚礼盒的来源。”玉竹说道。
“那是，他头脑好得很，跟那种只会无脑行凶的大恶人不一样。”燕桃道。
中小级反派是用来给主角提升经验，负责被主角打脸的，要想成为全书头号反派，没点智商肯定不行。
玉竹蹙眉，“除此之外，殿下竟然还禁了风荷苑今天的夜食……”
“是啊！他要是禁我的足，不让我到处闲逛也就算了，居然不给我吃饭，存心饿着我，你说他是不是有够过分。”燕桃哀叹。
玉竹很想说，小姐，不是这么回事好吗。
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传入太子耳中，后果岂止是禁足这么简单，是可以直接拖出去掌嘴，打板子的。
可墨时渊并没有那样做。
他仅仅是让燕桃停了一顿晚饭。
这样的惩罚，简直可以说是严重放水，只是象征性的罚了一下而已。
“对了，趁现在还是白天，我们赶紧回去通知风荷苑上下，有啥能吃的尽快吃进肚子里，这样晚上就不会挨饿。”
燕桃想到克服惩罚的妙妙主意，赶紧拉着玉竹回去了。
另一处。
尹侧妃站在池子边喂锦鲤。
她也在等，等一个燕桃同样被禁足的好消息。
数日后就是皇家秋猎。
按例，太子可以带一名妃子同行，三日都在一间帐篷里同吃同住，这可是博取宠爱的大好时机，有上进心的妃子不应错过。
尹侧妃一次设计俩，就是为了争夺这个名额。
只要碰过那些金叶子，手上便会沾染迷迭香气息，视情况可以足足持续十个时辰。
可她没想到燕桃那么咸鱼。
大白天的一直躺在院子里午睡，睡醒了就吃，还派人过来自己这边打听有没有羊肉串特产，完全没考虑过踏出大门一步，去主动接近墨时渊。
身居妃位却过得那么悠闲，真是岂有此理。
“娘娘，罚了罚了。”一名宫女急急跑来。
尹侧妃连忙问：“禁足多久？”
宫女：“罚了燕妃一顿晚饭……”
尹侧妃：“？？？”
她还没想明白呢，就见又有一名太监慢悠悠过来，宣判道：“太子殿下有命，尹妃心术不正，擅用异域毒香，妄图陷害其他妃嫔，暂交由封狼卫看押，听候发落。”
尹侧妃听完就差点晕了。
次日。
太监过来通知燕桃，让她准备准备，过几天跟太子一起去秋猎。
燕桃懵，“我也要去吗？”
“是呀，香妃被罚禁足，那尹妃没个把月是不可能从封狼卫手里出来的，等她出来，八成也是个废人了，现在就只剩下您能去了呀。”太监笑眯眯道。
燕桃瑟瑟发抖。
她可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偷听到墨时渊跟他手下的对话。
秋猎之时，墨时渊要密谋行刺皇帝。
本来燕桃以为自己宅在皇宫里想想办法通知别人就行了，没料到，现在连她也要搭进去。
第28章 燕桃的旧相识
出行之日。
燕桃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宛如珍贵的熊猫被搬进了轿子。
这几天，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连小胳膊都瘦了一圈。
当窗帘扬起来的时候，燕桃就看见香代柔站在门口，冷冷注视着她，眼神冰得像刀子一样。
燕桃很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她极其愿意和香代柔交换位置。
谁叫香代柔自己不好好宫斗，和尹侧妃一个比一个菜，直接导致她躺赢。
随着马车的颠簸，燕桃暗暗攥紧袖中的匕首。
这把毒匕首是玉竹交给她的。
玉竹细细叮嘱过使用方法后，还鼓励道：“这三天小姐都会和太子住在同一个帐篷里，同枕同衾，您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如果美人计实在不管用，在环境合适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下手。”
燕桃只想说你一个丫鬟，为什么懂那么多人体死穴位置，请尊重一下你自己的职业好吗。
现在是不上也得上了。
若她能成功阻止反派，救下狗皇帝一命，也算是给自己积累了一件功德。
“恭迎太子殿下——”轿子外面响起太监尖着嗓子的声音。
燕桃听到一阵马蹄声。
她心跳越来越快，忍不住翻开帘子，偷偷去观察自己那个暗杀对象的身影。
未曾想这一看，就与墨时渊恰好四目相对。
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轮廓锋利，眼神漠然，犹如烈日下一把出鞘的刀，平静却杀意隐现。
即使在看见燕桃那张呆萌小脸的时候，他的神情亦没有半分变化，仿佛她与旁人无异，只不过是他马蹄下的一撮杂草，沙漠里的一块砂砾。
燕桃却是心跳漏了一拍。
不愧是大反派，气场全开的时候还真能吓唬人。
“羽林卫上前！”
又是一阵马蹄声。
燕桃的目光被这群策马少年吸引。
哦，一群阳光健康的小帅哥，看得人眼花缭乱。
等到队列末尾的羽林卫从轿子旁边疾驰而过时，燕桃不禁脸色一变，差点喊出声来：“楚……”
队列最末的少年唇角微翘，似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桀骜，左脸的刀疤丝毫没有减去他的帅气，反而突显出了他的狂野气质。
是燕桃的旧相识。
可现在她已经是太子的侧妃了，不能当众作出失礼的举动。
她只好咬了咬唇，眼睁睁看着那少年策马飞过，随后失落的放下帘子。
燕桃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墨时渊看在了眼里。
他不动声色。
羽林卫分成两列护驾，一切准备就绪。
墨时渊拦下队列末尾的少年，道：“报个名字。”
“回殿下，我叫楚锋寒！殿下可是觉得我面生？昨天我才刚刚通过遴选，今早上来羽林卫报到的。”
少年扬唇一笑，恍若朝阳灿烂。
墨时渊听到他的名字，眉心微微拧起，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楚锋寒……
第一次和燕桃见面的时候，她就认错了人，一边喊着这个名字，一边朝着他摔下来。
原来那姓楚的，便是眼前这少年。
“没事了，你走吧。”墨时渊敛眸。
“属下告退。”
楚锋寒拽起缰绳，紧跟队列而去。
第29章 还不是为了你
燕桃晕轿。
尽管皇家的轿子已经是天底下最舒适最奢华的了，她还是含掉了好几片薄荷叶，往车窗外吐了好几次酸水，才勉强撑过这两个时辰。
无论是墨时渊，还是楚锋寒，都没有一个回过头来看她。
薄情，冷血。
这就是男人吗。
猎场里早已扎好了帐篷。
最大的主帐自然是帝后歇息之处，左右两侧是皇子们，其余的王公大臣三三两两分配好，明天就可以开始围猎可怜的小动物了。
燕桃脸色惨白，颤巍巍下了轿子被送进帐篷休息，也没见着皇帝老儿长什么模样。
这时候，包括墨时渊在内的大多数人应该都在主帐里聆听圣谕。
大抵是一些什么天佑大周，国富民安，明天开始谁打到最多猎物朕赏他一件黄金战袍之类的屁话。
想要出去偷鸡摸狗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燕桃握了握袖里的匕首。
掀开帘子，悄悄溜了出去。
附近还是有不少羽林卫在巡逻。
燕桃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捏着小手指东张西望。
“喝这个吧。”忽然，一个水袋垂了下来，吊在燕桃眼前左右晃动，“里面是杨梅水。”
燕桃怔怔的接住，随即睁大眼眸，“你……”
“嘘。”
少年笑意盈盈，拉着燕桃蹲下。
燕桃也不客气，拔开水袋的塞子咕噜噜喝了两大口，缓解了一下胃里的翻江倒海，然后才低声骂道：“你这是在搞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加入羽林卫了？”
“还不是为了你。”
楚锋寒屈膝，一脸漫不在乎。
燕桃扯起唇角，呵呵笑道：“你这话撩撩无知小妹妹还行，对我没用。”
“还有妹妹能比你更无知吗？”
“……”
燕桃鼓嘴。
总有一天，她会怼赢这家伙的！
“行了。”楚锋寒左手撑着脸，“我真是想帮你才入宫的，本来之前答应了带你离开京都，结果没办好，还让你成了太子侧妃，我总得找机会补救一下。”
燕桃斜眼，“真的？”
“废话，老子做人最重承诺，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办到。”
楚锋寒散漫的靠在柱子上，腰间刀柄折射出辉光，使得他整个人如同笼罩在光圈里，俊美异常。
燕桃和这家伙打过不少交道，也算了解他的性子，想了想，便悄声说道：“正好，我现在就有事得求你帮忙！”
“什么事？”
“这次秋猎，皇帝的脑袋可能要搬家！”
燕桃把偷听过程一五一十告诉了少年。
楚锋寒皱起眉，摩着刀柄，缓缓道：“你没听到行凶的时间和具体方式，要想防住，恐怕很难。”
“以你的武功，贴身保护皇帝的话，他们应该很难得手吧。”燕桃道。
“妹妹，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位阶低到连皇帝那匹马的屁都没资格去闻，哪来的贴身保护。”楚锋寒无奈。
燕桃撇嘴，“那你去保护我义父，总行了吧？”
“这倒可以。”
楚锋寒思忖片刻，道：“太子行事张狂狠辣，若他真要谋划一场行刺，必定会亲自出马，你这几天只需要拖住他就行。”
第30章 炮灰美人的命运
“接近太子，拖住他。”
一个两个，都对燕桃这样说。
嘴巴倒是说得好听，他们根本不知道墨时渊有多难相处，一个弄不好，她可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燕桃当下便摆出不太乐意的表情，嘟嘟囔囔道：“行吧，万一我搞砸了，你们可要负责给我拣尸体，记得每一块都要拼回原来的位置，别把我的左右手放错了。”
“放心，这业务我熟，以前我还在义庄干过活，帮道士赶过尸呢。”楚锋寒笑道。
“……那可真是谢谢你。”燕桃面无表情。
楚锋寒这个人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丰富，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儿他都干过，人脉也广。
所以燕桃当初才会把自己攒的全部家当交给他，委托他带自己逃出京都。
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燕桃越想越郁闷，“那天要不是去芒园找你，我也不会被皇后娘娘选中，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偏偏要挑选妃的时候跑去那里乱逛？”
“你们皇家贵族的行程，我一老百姓哪能知道啊。”楚锋寒一脸无辜，“这可怨不得我。”
“算了，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
燕桃叹气，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她注定要把炮灰美人的命运贯彻到底。
燕桃抬起头，“喂，看在你特地为了我加入羽林卫的份上，我姑且宽宏大量，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以后在宫里可要好好罩着我，不能出半点差池。”
“当然，只要你能在太子的谋反行动中活着回到皇城。”
少年笑颜灿烂。
大臣们似乎已经陆陆续续从主帐里出来了。
楚锋寒拍了拍燕桃的肩膀，“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口哨吧？遇到危险就吹一声，我会来救你。”
“哦。”
这货确实教过她，说是山匪之间的联系方式，很隐秘，吹出来就像鸟叫一样，让别人难以辨别。
“走了，记得在别人面前要装成不认识我的样子。”楚锋寒整了整衣冠，起身走开。
燕桃也回到自己的帐篷。
没想到的是，墨时渊竟然先她一步回来了。
燕桃刚掀开帘子，就看见里头坐着一个被低气压包围的男人，手握案卷，低眸阅读，愣是整出了阎罗王看生死簿的画面感。
“去哪了。”墨时渊头也不抬。
“我……我去找义父。”燕桃小声回答。
“萧丞相一直在父皇身边。”
“对呀，我转了一圈找不到他，就回来了。”
燕桃努力编得圆点。
墨时渊看了她一眼，道：“你以后应该对着镜子练习说谎，把说谎时鼻子会动的毛病改掉。”
燕桃大惊！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真的吗？我鼻子有在动？是往左动还是往右动？”
墨时渊默默放下了书。
真好骗。
在皇宫里，这么好骗的人已经很难找了。
燕桃还在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己鼻子，细声道：“我确是去找了义父，殿下若不信，可以问问随同义父来的家仆。”
萧丞相身边的人很聪明，无论真相如何，肯定都会向着燕桃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