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世子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孟秋(七月)
这天完颜璟趁着天气好,跟老三道国公完颜琮,老四崇国公完颜瑰两兄弟约好带着各自的亲兵骑马出城打猎。
完颜璟骑马带着自己军中的白甲巴牙喇亲兵赶到城门口时,就远远的看到飞鹰走狗一帮子趾高气昂的护卫,拥护着老三跟老四二人。
完颜琮、完颜瑰二人看完颜璟到来,骑马上前道:“二哥何其迟也,弟弟二人已等候多时也。”
完颜璟轻笑道:“少在这给孤咬文嚼字,孤还不清楚你二人。”
完颜琮笑道:“知我者,二哥也。”
这时完颜瑰也说道:“二哥你的猎犬跟鹰了?怎不见得。”
完颜璟嘴角一抽,敷衍道:“二哥来得匆忙没带。”
完颜琮一直看着完颜璟的表情,一下就看出来了,笑道:“哈哈,我看二哥不是没带,而是没有吧。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送你啊!哈哈哈哈,堂堂的大金太孙尽然无犬无鹰,笑煞我也。”
完颜璟也是老脸一红,诡辩道:“你当二哥跟你一样整天遛鹰逗狗,二哥还有国事要忙。”
完颜琮立刻笑不出来了,被完颜璟一句话点到死穴上了。
倒不是因为说他遛鹰逗狗,在女真习俗中狗是他们的朋友,玩鹰的都是大英雄豪杰,有一只好猎犬跟海东青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完颜琮真正在意的还是国事这两个字。完颜琮虽然被封道国公,可是有爵无权,并不能参与国政,完颜璟一说自己有国事要忙,立刻被打击到了。
完颜琮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介绍起自己的海东青。
“看我的鹰扬将军漂不漂亮!”:完颜琮拿过自己的海东青介绍道。
完颜璟装作敷衍道:“还行吧,”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的很,发誓自己一定也要搞到一只,还要比老三的好,还要封个神威无敌大将军,做大金国的空军总司令,专管他的鸟,看他下次还怎么炫耀。
一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有猎物的郊外。三人各自带着亲兵进林子寻找猎物。
完颜璟骑马走了一会,就看的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立刻弯弓搭箭瞄准野兔,蓄满力后直接射出,只听“嗖”的一声,重箭直中野兔,将野兔直接从原地射飞三步远。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甲兵看到射中,立刻放下手中的弓箭,骑马朝野兔而去,不一会就提着野兔归来。
完颜璟看着士兵手里的野兔,但没有箭,问道:“箭了?”
白甲兵拿出另一只手里的长箭道:“回殿下,箭矢穿身而过,射穿了。”
完颜璟仔细一看果然,野兔身上两边都有一个长型的伤口,血流不止。
完颜璟用的是骑射用的五斗软弓,搭配了长重猎箭,射不远,不过三十步以内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完颜璟叫白甲兵收好猎物之后,一边寻找猎物一边对亲兵道:“你们用觉得孤的射艺,可能参加巴牙喇的选拔?”
那亲兵也是个老实人道:“殿下的箭法要做到跟卑职们一样,还要多加练习。”
完颜璟干笑了下,没再搭腔,这亲兵太不会说话了。
临近下午三支队伍各自到商量好的地方会合。最是老三完颜琮打到的猎物最多,十只野兔,一只野鹿,两只野鸡。老四完颜瑰最少,只有三只野兔三只野鸡。完颜璟自己打到六只野兔,两只野鸡。
因为是中都城周边,大型动物很少,就野兔跟野鸡多。所以这点收获已经可以了。
就在兄弟几人闲谈中,这时路边出现一骑士,骑马朝众人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完颜璟已经看的清楚,是自己府上的巡检太监骨刺录。
完颜璟看着骨刺录一脸焦急之色,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骨刺温到得跟前,马还未停稳,就已经翻身下马摔倒在地。
骨刺录未理身上的尘土,跪到在地哭声道:“主子,世子殇了!”
完颜璟听到世子死了直接愣在了当场。一旁的完颜琮听到自己的侄子死了,怒道:“你个狗奴才,竟敢在这诅咒世子,看本王不宰了你!”说着就要拿弓去射。
完颜璟被老三这么一吼,也是回过神来,拦着完颜琮道:“老三,他是孤的心腹不会胡言。”
完颜璟看着跪在地上的骨刺录问道:“世子好好的怎么会殇了,你给孤仔细说来!”
骨刺录哭道:“世子今日早上还一直好好的,用过膳,在后院玩耍了一阵,午时困了,奶妈便抱回房里哄睡着了,可是没睡一会,就叫唤胸闷,下人们就赶紧去找太医,可是还未等来医师,就已经……就……”
完颜琮、完颜瑰二人对视了一眼,转身安慰道:“二哥节哀,还是先回府上吧,估计这会府上都已经没了方寸。”
完颜璟听后点了点头道:“唉,先回府上吧,这些带血之物都扔掉吧。”
一群人扔掉猎物后径直朝原王府而去,老三老四也跟着去了。
完颜璟刚到王府门口,就看见大门口已经挂满了白布。王府里的家丁女眷见到是太孙回来了,一个个都放声大哭,就怕别人把自己比下去。
完颜璟没有理院里大哭的众人,叫来李志博问道:“世子呢?”
李志博也是哭腔道:“世子遗体现停于侧厅。”
完颜璟明白因为不是府上的主人,而且还是小孩所以不放正厅,是放于旁边的侧厅。
完颜璟一脸伤心的进入侧厅,便看到一张白布挂于房梁,没看到遗体,应该放在白布后面。
完颜璟问身后的李志博道:“可报与宫里,大宗正府?”
李志博道:“已经遣人去告知。”
完颜璟这时又问道:“东宫那边了?”
李志博轻声道:“宣孝太子妃这几年身体不好,奴才不敢拿主意。”
完颜璟想了想道:“去告诉额宁吧,毕竟是她的嫡孙。”
完颜璟的生母宣孝太子妃存在感很低,完颜璟穿越来后只见过一面,自从宣孝太子死后,就住在东宫从没出来过,也不和其他人接触,两个原因,一个是丈夫死后要避嫌,另一个原因是宣孝太子妃本是就是个宅女,天天在屋里看书,从来不出门,性格很孤僻,哪怕是自己的亲身儿子也不怎么打理,感情也不深。
第三十一章完颜允济
到了晚上宫里来人说皇帝已指派完颜宗浩为护丧使臣。大宗正府派完颜允济为护丧亲贵。叫完颜璟做好心理准备。
完颜璟一直得在后院没有出去,因为父亲不能给未成年夭折的儿子守夜,也不能父给子戴孝。所以完颜璟在刚回府哭了一会就被带到后院。
现在皇帝指派完颜宗浩为护丧使臣。意思是代表朝廷来治理丧事的。而大宗正府派的完颜允济是代表宗室亲戚来治丧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世子的丧事完颜璟自己已经插不上手了,全权由完颜宗浩跟完颜允济二人处理。死了世子那是国事并非家事,还轮不到完颜璟来处理。
最先到来的是完颜允济。完颜永济先来后院见完颜璟。
完颜璟第一次见完颜允济,跟自己想象中的猥琐软弱一副愚蠢之相根本不搭边。反而很有气质跟相貌,完全是一副中年美男子的形象。
完颜允济先见礼道:“臣完颜永济见过太孙殿下,愿太孙千秋!”
完颜璟在完颜永允行过礼后,上前扶起道:“皇叔不必多礼,该是侄儿给皇叔见礼才是。”
完颜允济惶恐道:“太孙殿下,礼不可废!君臣有别,万不敢受太孙之礼。”说完赶紧扶住完颜璟。
完颜璟道:“皇叔何须如此古板,这里也未有他人。”
完颜允济道:“非事密事公,此乃君臣大道,臣不敢违。”
完颜璟翻过此事,问道:“不知世子的丧事会怎样办理?”
完颜允济听到没再纠缠礼仪之事,明显松了口气道:“世子丧事,臣不敢独断,还得和朝廷的护丧使臣商量。”
完颜璟道:“这个孤明白,孤是问是用汉俗还是我女直风俗?”
完颜允济想了一会道:“那太孙是想用哪个?”
完颜璟看着完颜允济道:“孤是在问皇叔,怎么皇叔反问起孤来了。”
完颜允济小声道:“陛下,跟宗室的意思是用女直风俗。”
完颜璟道:“火葬?”
完颜允济道:“是这个意思,到时候只建个衣冠冢。”
完颜璟听后面无表情道:“那就火葬吧。”
完颜允济道:“如太孙殿下无事,臣先告退,去前院准备一二。”
完颜璟道:“那皇叔慢走,孤不便出去,就不送了。”
在完颜允济退出后,完颜璟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在没见到完颜允济之前,完颜璟一直以为这个历史上的的贞祐帝,后世称为卫绍王的完颜允济是个城府极深的野心家。
结果刚才一番试探下来,自己已经确定完颜允济就是个普通宗室王公而已,而且是个极为认得清现实的人,特别是规矩的人,这种人用好了一辈子是忠臣。
就从他刚刚臣字不离口就能看出。虽然自己是储君,除皇帝外其他人见自己都应该以臣自称。
但除了正式场合外,也没几个那么认真的宗室。难道还因为宗室王公在私下不称臣就找皇帝告状!
都是一家人谁会那么认真,真要是说开了那才落了下乘。就像老三见自己从来都不称臣,而且有时候会拿太孙这两个字打趣自己。
而完颜永济却做到了,见到自己有礼有节毕恭毕敬。怪不得原身在弥留之际选择完颜允济来接班。
在历史上对诸王疑虑重重的金章宗,决定让完颜允济兼任武定军节度使,以掌握兵权。
不久后又诏完颜允济入朝,封他为王傅府尉官,以检制宗室。
完颜允济也成为了原身最亲近的人了。原身在选皇位的交接人时,考察到自己的皇儿还未出世,只有密召完颜允济说:“将来这两个未出世的皇儿,如其中有男,当立为储;如皆是男,必择可立者立之。“完颜允济心领神会,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因而完颜允济便侥幸地接替了皇位。
原身于泰和八年(1208年)十一月病死。当时原身没有儿子,只有贾妃、范妃还在怀孕。其他王公都不敢选择,怕自己死后,自己两个还未出生的儿子遭了下一任皇帝的毒手。
但是原身对完颜允济很信任,并且认为自己死后完颜允济也不敢胡来,来还会乖乖的听自己的话,等自己的儿子出世后,再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但是原身,却忽略了最大的因素,人是会变的,完颜允济没权没势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是忠臣。可是在自己死后,还把完颜允济推上了最高权力的宝座。
完颜允济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他只能前进不能退,退一步就是无底深渊,而且还有他自己的孩子,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所以说历史上完颜璟的妃子被杀的悲剧,完全是原身自己一手造成的,还真不能怪人家。
并且完颜允济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就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而且还胆小怕事。跟皇位从来无缘。结果历史开了个大玩笑,就选择了这个没有才华懦弱之人做了皇帝。
完颜允济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北方的蒙古当时已经做好攻打金国的准备了,而国内却缺粮缺钱,军队战斗力不如以前,而且还有各地的农民起义,在位五年就没一天消停日子。还被成吉思汗极端蔑视,声称:“我以前以为中原的皇帝是天上派来的使者,然而怎么能有这样的庸懦之辈呢?”因为这句话直接让他“青史有名”,不过都是讽刺之名,后又被权臣胡沙虎所杀。
完颜璟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完颜允济还是好好做个太平王公吧。
完颜璟想完这些事情,又想到了女真习俗的火葬,又一阵头大。女真的火葬可跟现代的火葬不一样。
女真贵族火葬是将死去之人的骨头扔于水中,再将焚烧后的尸灰或洒于大地或用火箭射于天空。真正的挫骨扬灰。
现在自己没有权利干涉这些事情,等以后一定要废除火葬这种瘆人的习俗。就用普通女真习俗的土葬法。
一个时辰后代表朝廷的护丧使臣完颜宗浩也来了。
第三十二章完颜宗浩
完颜璟在刚才见过完颜允济的书房里,又接见了完颜宗浩。
完颜宗浩本名老,字师孟,汉国公完颜昂子。完颜昂本名奔睹,是金昭祖石鲁曾孙。
在历史上完颜宗浩是承安三年的北伐主帅,出师草原平灭广吉刺部、合底忻部、山只昆部、婆速火部等。
因受此影响,鞑靼部也在这年二月降金,章宗时期对北方蒙古诸部的战事也得以结束,金国北陲暂告平定。
完颜宗浩在人才济济金国宗室中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
完颜宗浩身材高大,一身虎相,给完颜璟的第一印象就跟电影版鹿鼎记中的鳌拜很像。
完颜宗浩进得屋来见礼道:“见过太孙殿下,愿太孙千秋。”
完颜璟虚扶道:“同枢密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世子之事就麻烦同枢密了。”因为完颜宗浩是同枢密院事,拜参知政事。所以完颜璟称呼他为同枢密。
完颜宗浩拱手道:“此乃臣分内之事,必尽心竭力。”
完颜璟道:“不知朝廷打算作何处理?”
完颜宗浩回道:“陛下闻哀已下旨意,辍朝七日,在京文武百官具服丧三日以示哀痛。”
完颜璟听后叹道:“皇爷爷本就圣体有福,现又闻世子逝去,何其苦也。”
完颜宗浩安慰道:“陛下龙体安康,知太孙有此孝心,必会福康。”
二人又说了会世子的丧事问题,在完颜完颜璟了解之后,完颜宗浩便躬身退去。原本皇帝是要亲自来临奠的,但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前来,便派徐王完颜永蹈前来临奠。
在接下来的几日完颜璟除下葬以外,都是在后院接见来府的文武百官跟王公贵族。世子丧事全权由完颜允济跟完颜宗浩二人治理。
三日后世子下葬,完颜璟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几天光是接见宗室王公就已经快忙不过来了,还要接见朝中文武大臣,还要往皇宫跟东宫两头跑,就没好好休息过。
世子丧事过后完颜璟紧闭府门,不见任何人。对外宣称因世子夭折,伤心过度所以在府中休养。
其实是太累了,找个借口在府中休息一段时间。
这天完颜璟在后院的湖心亭中,披着件薄衣。躺在自制的躺椅上纳凉了。旁边一群美貌侍女拿着扇子给完颜璟扇去热气。
这时李志博一路小跑而来道:“主子,蒲察辞不失凡求见。”
“蒲察辞不失凡?”:完颜坐起身来眉头一皱疑惑道。
这蒲察辞不失凡是完颜璟的大舅子,已逝的王妃蒲察氏的兄弟。在历史上也是个牛人,娶了三个公主。
完颜璟问道:“前几天不是刚见过吗,他现在又找孤所为何事?”
李志博道:“说要见了主子才说。”
完颜璟想了一会道:“也休养有一段时间呢,那就见一见吧。”
李志博领命退去。完颜璟叫下人把酒饮瓜果全部撤下,美貌侍女也全部退下,只留两个小阉人在旁边伺候。
没一会李志博就领着蒲察辞不失凡来到湖亭。蒲察辞不失凡上来拜道:“臣蒲察辞不失凡拜见太孙殿下,愿太孙千秋!”
完颜璟挥手道:“免礼,平身吧。”
蒲察辞不失凡道:“谢太孙殿下。”
完颜璟对一旁的李志博道:“去给驸马搬个凳子来。”说完又对蒲察辞不失凡道:“不知驸马寻孤有何要事啊?”
蒲察辞不失凡被完颜璟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给弄蒙了。
不过马上还是反应过来道:“听闻殿下这段时间因思念王妃与世子,思念成疾,特来看望。
我那妹妹也走了好些个年头了,只留有洪裕这么一个念想,现在洪裕也走了,只留殿下一人在此孤苦伶仃,若妹妹九泉有知,也不得瞑目啊,我哪可怜的妹子啊!”说着竟然在那里哭了起来。
完颜璟看着嘤嘤大哭的七尺大汉,也是一脸懵逼。知道的是我死了老婆孩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老婆孩子呢。
“够了,若是要哭回家哭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完颜璟一声呵斥道。
完颜璟看到大舅子不在做幺蛾子这才道:“有事直接说,不必装腔作势。”
蒲察辞不失凡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殿下自从妹妹走后,再未纳女入门,现族中有一表亲年方二八知书达礼,相貌也是一绝,还未出阁,跟殿下很是般配!”
听蒲察辞不失凡这么一说,完颜璟明白了,这是给自己做媒来了。也是,自己现在无妃无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联姻,到时候再生个儿子,那就是自己的嫡子,以后的太子皇帝啊。
不过跟蒲察氏联姻有坏有好,蒲察氏在女真也是大姓,是女真黑号第二大姓氏,后来的满洲八大姓富察氏就是蒲察氏演变而来的。而且蒲察氏在金国的地方力量很大,尤其是西北地区。在朝中虽然也有势力,不过在金国中枢蒲察却不如徒单等几个氏族。
完颜璟想了一会道:“此事以后再说。”完颜璟想了一会,觉的自己以后的皇后还是徒单氏比较好。
现在金国正值最稳定的时期,中枢权力最大,自己需要徒单氏在朝中的支持,而蒲察氏虽然在地方根基深厚,不过现在是盛世又不是乱世,如果是乱世的话选蒲察氏比较好。
而自己之前娶蒲察氏是因为当时自己的便宜阿民(父亲)宣孝太子娶的是徒单氏的女子,也就是完颜璟的生母,现在的宣孝太子妃。所以便安排完颜璟娶蒲察氏的女子,算盘打的很好两边都娶到。
完颜璟在蒲察辞不失凡走后。也在府里待不住了,正好穿越来这一年多了,还从没见过这时候的农村地区是怎么样的。
想做便做,立刻安排人准备出城去农村看看。
完颜璟带着骨刺录跟王府的外管家鹤易章(字干忱),合三十多个亲兵。一行人一人双马出中都朝潞县而去。
一路上完颜璟看到的是跟后世截然不同的场景。山高密林,平原地区都是一大片草场夹杂着少量的田地,人烟稀少就没有一点皇城根前的气相。
完颜璟坐在马上问一旁的鹤易章道:“干忱,为何孤一路看过,到处都人烟稀少,这是为何?”
鹤易章抚摸着胡子轻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自古以来幽燕北部地区山脉极多,对百姓耕种多有阻碍,是故百姓多聚集在地势平坦之地。再往前走些路程人就多了。”
完颜璟还是不明白道:“孤看此处也有一些地势较好之地,为何无人耕种?”
鹤易章笑道:“殿下想差了,百姓可无马无车,这来回一趟,翻山越岭的耗时耗力,哪有力气再耕种啊。大户人家又看不上这点边角料,种出的粮还不够细户吃的,所以就一直荒废这。”
第三十三章民情
完颜璟听鹤易章这么说,便明白是自己想简单了。这古代又不是现代,交通环境以及交通工具不是跟现代能比的,所以距离过远了百姓没法耕种。
“受教了,孤带着干忱你,还真是做对了啊!”:完颜璟庆幸道。
一行人继续向南走了十多里地,果然到处都是黄橙橙的麦子,和头顶果实红色的高粱。
可以明显看到一个个村庄,靠近村子,进村的路口有一棵起码百年以上的大树,树下两个未穿上衣,只穿有一条打满补丁裤子的孩童,上身裸露出的身体骨瘦如柴,皮肤黝黑,裤子上也是包了一层黑色的浆,原本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
树底下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看到完颜璟一群人接近,放下手里的泥巴,站在那里一脸呆滞不敢乱动。
完颜璟骑马上前问道:“小孩,你们这个庄子叫什么名字啊?你们庄里管事的是哪家啊?”完颜璟问完话,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长时间不洗澡,发臭的味道。
两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孩,应该是被完颜璟一群人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没有回答完颜璟的问题。
完颜璟看到这个情况,也就没再问那两个孩子。而是转过身来问一旁的鹤易章道:“为何他们如此瘦弱?且衣服破烂不堪?”
鹤易章也是一脸严肃道:“现在已经很好了,起码有饭吃,饿不死,身上还有件衣物。正隆时人都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除大人外,小孩都没有衣物可穿。”
很好吗?完颜璟一脸茫然道:“大定盛世就是如此?”
鹤易章道:“就是如此,比那南朝好了太多了,国朝两税税赋已然是诸国中最轻的了。那南朝税收在丰盛时节都逼着百姓卖儿卖女,百姓为躲避税赋都是将自家的地投靠在士绅百官名下。而国朝百姓有地有粮有衣,儿女俱在眼前,不用卖儿卖女不是盛世是何也!”
完颜璟头一次听到盛世是这么说的,也是一滞。
而后便想明白了,是啊!在古代这种生产力度低下的年代,老百姓有屋有田有粮有衣,只要饿不死那不就是盛世吗!
至于吃饱饭,吃得好,除非工业革命时代,哪怕是红朝人民能吃饱饭,饿不死人那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在邓相手里才真正实现的事情了。所以邓相才是真正的千古一公。
就在鹤易章给完颜璟普及古代盛世的知识时,庄子里出来了一大群村民,一脸警惕的看着完颜璟一行人。
这时从村民的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过半百胡子花白的老者。
老者看着完颜璟一群人穿着非富即贵,并且很多亲兵因为天气炎热都没戴帽子,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脑后的辫子。所以老汉一下就猜到是完颜璟等人是中都的女真贵族。
老汉出身弯腰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贵人,来庄子么何要事?有什么需要草民的地方,但请吩咐,草民一定去办。”
完颜璟看着这个还算能交谈的老汉问道:“你是这个庄子里的什么人啊?”
老汉道:“回贵人,草民是本庄的年长者,村民们都是草民的后辈。”
完颜璟又道:“那你们这个庄子叫什么名字?”
老汉回道:“因为本庄都是张家人,所以叫张家庄。”
完颜璟又问道:“那你们都是汉人呢?”
老汉想了一会才道:“老汉不知道什么是汉人,小时候听长辈说我们是辽人,现在叫金人了。”
完颜璟听到老汉这么回答,明显不信道:“你们从未叫过汉人或宋人吗?”
老汉虽然不知道完颜璟所说的汉人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答道:“老汉打记事起,就从未听过汉人这个说法。倒是宋人听说过,不过听说宋人在很远的地方,也从未见过宋人是什么样的。”
完颜璟道:“那你们为何留有汉人的发饰,而没有留辫子呢。”
老汉惶恐不安道:“老汉打儿时起就这么留的头发,也不知为何跟汉人的一样,至于辫子那都是贵人们留的,草民们可不敢冒充贵人,那是要掉脑袋的。”
一时间完颜璟感慨万千,自己也是糊涂,一个从未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农,那知道什么汉人宋人啊,估计最远也就去了个县城,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问了也是白问。
完颜璟跳过这个话题,问起了庄稼收成如何。
老汉说起这个明显情绪高兴道:“这几年老天爷赏饭吃,交过粮后还有些存粮,够养活一家人的了。”
完颜璟这时突然问道:“那你知道现在是何年月,当今陛下是谁吗?”
老汉回道:“草民去县里交粮时听官老爷们说过今年是答丁二十八年,皇天爷是谁就不知道了。”
完颜璟被老汉惹笑了:“哈哈哈哈,对今年是答丁二十八年,你可得记清楚了。”
完颜璟说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叫上众人回去。众人出得刚才那个庄子来,走在官道上,一旁的鹤易章说道:“山野愚民,哪里知道其他,一年四季都想着怎么不挨饿受冻,唉,还需教化啊。”
完颜璟反驳道:“不,孤觉得这样很好,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知道的少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鹤易章听闻,想了会道:“也对,还是殿下看的通透,倒是我想当然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完颜璟这时问旁边的亲兵道:“你们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我女直的村庄吗?”
这时旁边的亲兵道:“卑职还真知道,在这不远处有个胡土霭(ǎi)哥蛮猛安下的庄子。”
“你带路,过去看看”:完颜璟对那说话的亲兵道。
众人换过马后,在那亲兵的带领下朝附近的女真庄子而去。
其实也没多远,有个七八里路程,众人就已经到了胡土霭哥蛮猛安下的庄子。
女真的庄子跟汉人的明显不同,庄子周围都是用一丈多高的土墙围了起来,土墙顶部有三尺多宽,呈下宽上窄的样式。墙顶部还有木制的护栏,上面零散着站着几个放哨的“民兵”。
第三十四章女真
完颜璟等人亮明身份后,庄内的蒲辇(niǎn)赶紧将众人迎了进去。蒲辇又作蒲里衍或佛宁,是设于谋克下管理五十户女真民众的职位,集民政军职于一体的职务。
“殿下请看,咱们庄子户户都养有犬、鸡、猪、牛羊。那边是校场,农时晒谷打粮,农闲时操练所用。
那边是储仓,大家每年的余粮都存于此处,哪家有个难事可提前支用,过后再还上。”:有四十多岁唤作术虎曾琪的蒲辇给完颜璟介绍道。
完颜璟点头道:“那你们庄子有多少人口啊?”
术虎曾琪道:“庄子里共有五十户三百二十一人。”
完颜璟听后又问道:“为何庄子里有那么多的汉人?”
术虎曾琪为支吾道:“这个……未曾有汉人。”
完颜璟听后也是气急道:“你个狗奴,当孤眼睛瞎吗!明明有那么多汉人,你却说未有!”
术虎曾琪见完颜璟发火,赶紧跪倒在地为难道:“卑职不敢哄骗殿下,那些作汉人打扮的都是我女直人。”
“什么!”:完颜璟不敢置信,女真做汉人装扮,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术虎曾琪也是豁出去了道:“确实是我女直人,此风气已有好些年了,卑职也曾管教,可到处都这样,法不责众卑职也没办法啊。”
“混账,有此等风气你为何不上报”:完颜璟一脸怒气道。
术虎曾琪委屈道:“卑职也上报了,可是上面说此乃国人修身娱乐之事不必当真,是好事可化蛮夷之俗,礼仪昌盛之现象。”
完颜璟气笑了:“这是哪个腐儒所说。”
术虎曾琪小声道:“是我家千户长术虎雅霖所说。”
“好啊,倒是我女直自己说的了,蛮夷之俗!好!好!好!怪不得皇爷爷三番五次下令要重拾我女直风俗,可见是有多少这等蠢货了”:完颜璟这一刻是彻底明白了。
为何金军国力比蒙古强大之时却打不过蒙古,被人家追着打。可是在丢了半壁江山之后,反而在人数装备都不占优时,多次可以以少胜多在野战中打败蒙古,要不是大势如此,说不定金国还能保持半壁江山了。
现在是彻底明白,之前打不过蒙古是因为金军猛安从上到下都视勇武血性为粗鲁卑贱。
而视“东华门外唱出者为好汉”,视这些人为榜样。跟宋军一个德行,碰上从绝域苦寒中走出的蒙军焉能不败。
而后期金军也反应过来了,礼仪华服这些东西可打不过犹如野兽般的蒙古军队。
便出现了完颜陈和尚,完颜仲元,完颜赛不等一大批名将。专选拔各族野性勇武之人组建忠孝军、花帽军等各支义军,在野战中经常以少胜多打败蒙古军。像蒙古“四杰”之一享有九罪不罚特权的赤老温,蒙古常胜将军速不台都败于金军之手。
从这就可以看出冷兵器军队最重要的还是那股子精神气势,而现在金军猛安视武事为低贱,文事为高贵的话那还有何战力可言。
完颜璟看来猛安女真开始学习汉人的风俗习惯,就代表着这些人已经废了,有几个能骑马开弓,或许种田经商读书他们已经不若于汉人,可是打仗这一方面绝对不是漠北高原上,久经风沙苦寒的蒙古人对手。就像元军一样太汉化了结果打不过明军的骑兵。
完颜璟道:“此处有多少人以习汉俗?”
术虎曾琪道:“有一半多吧。”
完颜璟道:“其他猛安也是如此?”
术虎曾琪回道:“未有差别。”
完颜璟突然用女真话问道:“你会女直话吗?”
术虎曾琪愣了一下,也用女真话回道:“卑职会说。”
完颜璟继续道:“你要是不会说国话,今天孤就要了你的脑袋。”
完颜璟说完这些,这才问道:“庄子里有多少军户?”
术虎曾琪想了想道:“有三十六户为军户,其余的皆为民户。”
完颜璟听到这还算认同,在金国所有女真人都编为猛安谋克。
不过因为女真人口众多,且女真的户口人数都比较多,平均下来每户七人,而三百户为一个谋克,七到十个谋克为一个猛安,而金国全国共有两百多个猛安。
如果都编为军户的话,那光是女真兵就得六十多万,那对朝廷绝对是个很大负担。
所以女真猛安平时都是分民户跟军户,民户跟军户国家都发给一定的田产,跟汉人没什么区别,都要种田交税,不过女真人交的是牛头税,汉人交的是两税。
而女真军户跟明军的军户很像,都是军屯,父死子继兄终弟继。不过女真军户又跟明军户不同,那就是女真军户都有私产,军屯的田地那只是相当于军粮的一部分,跟生产兵团一样。
哪怕是军屯的田地被上面的贵族军官侵占,也不会出现士兵大量逃亡的现象,因为谋客都是每户出一人当兵,侵占的田地那是国家的,自己家里的田产都还在了。
顶多是在军队吃不饱,女真的军屯粮是只养士兵不养士兵的家人,不像明军军屯是要养活士兵一家子,所以明军军田被占就只能逃亡或给军官当细户,不然就得饿死。
女真猛安只有在军户不够的情况下签发民户入军户,不过一旦战事结束就会又退出军户,这就是所谓的女真签兵。所以女真军就会有签兵跟屯田军这两种性质的军队存在。而签兵相当于预备役部队。屯田军就是现役军队。
完颜璟在看过整个女真村庄后,对于下金国的下层社会又有了全新的了解。
完颜璟看到天色不早了,众人也在没耽搁,快马加鞭朝中都而去。而那个猛安千户长术虎雅霖也被完颜璟记于心中。现在自己不易动手,等以后登基后就拿他第一个开刀。
可怜的术虎雅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以后的皇帝盯上了。要是他早知道自己有着一劫的话,打死他都不会说出那些话。这就叫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
第三十五章帝不豫
金大定二十八年(宋淳熙十五年,夏乾祐十九年,西辽天禧十一年)腊月(十二月)中旬。
北风吹断马嘶声,银装素裹旗指路。
中都城北合扎猛安军营内。完颜璟双手背负站在中军大帐外,寒冬腊月大地一片雪白,北风吹得四色龙旗呼呼作响。
北风犹如刀子般打在完颜璟脸上。完颜璟一身白色的披风,就这么在风雪中看士兵训练,站了将近半个时辰。
校场内身穿棉甲的四旗士兵,按各旗所列分成四个方阵,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左右两翼分别是弓箭手跟弓弩手,周围一队队骑兵策马游走。
看着一个个膀大腰圆,各种战术动作信手拈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身精悍,外观跟清八旗一般无二的士兵,完颜璟也是一脸欣慰,不容易啊!自四旗建立以来,就从没有一天休息过,不管炎霜风雨就没一天停过,一天一练,怕士兵们高强度训练身体吃不消,伙食都是一日三餐,隔三岔五的还有猪羊鸡兔等肉食,至于牛羊奶更是天天供应,总算是成为强军了,这还是他们原本就是从军多年的老兵,底子本来就好,要是换成新军没个两三年都别想成军。
看来想组建强军,还得是在现有得猛安中淘汰练新,从新招募士兵想要练成强军太耗时耗力,经不起考验。
这时苏珍昌一脸焦急的跑来,来不及喘口气,就急道:“主子,宫中出事了!”
完颜璟一脸淡定道:“别急,慢慢说。”
苏珍昌缓了一会道:“宫中粘竿处人员来报,陛下今日早晨在东阁突然昏厥了过去,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宫中为封锁消息,紧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也就是在刚才偷偷找到机会,将消息从宫门夹缝处写成纸条传递而出,奴才知道了,不敢耽搁,立刻来前来告知主子。”
完颜璟依旧不为所动道:“这是皇爷爷这个月以来第几次昏厥了!”
苏珍昌回道:“陛下是这个月以来第三次昏厥了。”
“三次呢!不必大惊小怪,继续保持关注就好,不要有任何动作”:完颜璟一脸平静道。
苏珍昌虽然不明白,不过还是答道:“喳。”
完颜璟虽然不知道老皇帝是在具体哪一天驾崩的,不过大概日子还是知道,估计也就在这两个月左右。
不是完颜璟不关心皇位,只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别再弄巧成拙了。
完颜璟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苏珍昌想了想道:“大事倒是没有,小事一大堆。”
完颜璟道:“那就说点有趣的事,解解闷。”
苏珍昌说道:“奴才这还真有个趣事,说是工部员外郎田驰梯,怀疑其夫人跟府上的下人有染。
便带着几个工部的同僚前去捉奸,结果还真让他给捉到了奸夫**。
不过跟他夫人有染的不是府上的下人,而是他一个户部最要好的朋友。两人因为此事是大打出手,士林都说二人是斯文扫地,这田驰梯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完颜璟听到后也是一阵大笑,这田驰梯也是个妙人,这种事别人都是藏着掖着,他倒好,搞的是四处皆知啊。
接着苏珍昌又给完颜璟说了一些中都朝野内外的趣事。
两刻时后完颜璟看今天的四旗合练差不多了,叫过亲兵让其打旗语,各旗解散收队回营。
完颜璟一直等到各旗兵丁各自有序归营后,这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苏珍昌也在一旁跟上。
完颜璟回到帐内,便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在帐内的侧方架这个大火盆,火盆上方烤着一只铜黄色的小羊羔,旁边是两个巴牙喇的亲兵,一个正在往火盆里夹着木炭,另一个正在往烤羊身上刷着粘料。
“孤打一进来就闻到这肉香了,真是色香味俱全啊”:完颜璟看到烤羊已经熟了,便迫不及待伸手去抓。
“嚯!烫手”:完颜璟刚碰到羊肉,就被烫的叫出声来。
苏珍昌在一旁笑道:“太孙别急,这羊一直火上烤,还没凉下来,奴才替主子拿。”
苏珍昌说着就要用旁边桌上的小刀去割羊肉。
完颜璟赶紧拦下苏珍昌道:“孤自己来,你不懂这吃烤肉的乐趣,这吃烤肉啊,得自己用手抓着吃才有乐趣,别人代劳不得。”
就在完颜璟正在享用美食之时。
而同一时间中都皇宫东阁内……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太尉快看陛下醒来了!”:正在完颜雍身旁侯着的梁国寺激动的对一旁的太尉徒单克宁说道。
徒单克宁还是不放心的问一旁的御医道:“陛下这是真的醒了?没什么大碍吧?”
那五十多岁的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老臣为陛下用过针灸,现在已无碍了,不过陛下还须静养调休,最好是不要过多的打扰为好。”
徒单克宁应承道:“听御医的”,又对一旁的梁国寺道:“让你的人除照看陛下的以外其他人都下去吧。”
梁国寺除留下两个需要照看皇帝的人外,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赶了出去。
这时完颜雍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躺在床上看着徒单克宁虚弱道:“太尉也在啊,朕昏睡多久了?”
徒单克宁躬身道:“陛下圣体有碍,已有四个时辰多了。”
完颜雍这时咳嗽道:“咳咳!梁国寺何在?”
梁国寺赶紧出声道:“主子,老奴在这。”
完颜雍盯着梁国寺道:“诏皇太孙完颜璟,平章政事完颜襄,尚书右丞张汝霖,参知政事完颜婆卢火,户部尚书刘暐前来面圣。”
梁国寺不敢怠慢,领命后立刻出殿安排人前去传诏。
完颜雍这时斜躺在床上,看着徒单克宁道:“朕也不长久了,可朕惟放心不下麻达葛这个孩子,习显啊你要多照看麻达葛啊!”
徒单克宁听到陛下叫出自己以前的名字,就知道陛下这次恐怕是真不行了。不由地悲从中来道:“陛下龙骧虎步,只是身染小疾,多加调休定可康复,万不可出此言语。”
完颜雍虚弱的笑道:“你徒单习显可不是会说假话的人,怎么现在也学会这等安慰之语了。”
徒单克宁道:“臣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骗陛下。”
完颜雍道:“你这是可是欺君之罪啊!不过朕此次就恕你无罪。
你还未回答朕,你是否尽心辅佐太孙。”
徒单克宁跪倒在地痛哭道:“臣敢不竭力,必照视皇太孙周全,非我死,犹当辅太孙而为愈主。”
完颜雍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再没有遗憾。
第三十六章驾崩
中都皇宫福安殿内……
沉闷的庆和殿内站满了大金王朝的高官显贵。
皇太孙完颜璟、
太尉尚书左丞相徒单克宁,
平章政事完颜襄,
尚书右丞张汝霖,
参知政事完颜婆卢火,
参知政事完颜宗浩。
户部尚书刘暐,
判大宗正事完颜宗宇,
礼部尚书移刺履,
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殿前都点检完颜允济,
兵部尚书完颜让,
枢密使赵王完颜永中,
宣徽使蒲察克忠,
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
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
御史中丞马惠迪,
御史大夫幽王完颜永成,
侍御史完颜蒲鲁虎,
监察御史完颜鹘沙。
宿直将军完颜赛也,
拱卫司都指挥使完颜乞奴,
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
武卫军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
大兴府尹徐王完颜永蹈等人。
殿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殿内却沉闷寂静,所有人都表情严肃,或悲伤,但无一人说话,都在等待着老皇帝完颜雍的对于后事的安排。
完颜雍在梁国寺的搀扶下,坐起身道:“既然诸臣工都在于此,朕也好放心的安排了。”
完颜雍说完不待众臣反应便道:“有制:拜太尉左丞相徒单克宁为尚书令,拜尚书右丞张汝霖为平章政事,免去完颜婆卢火参知政事之事,以户部尚书刘暐为参知政事。”
徒单克宁、张汝霖,刘暐,以及丢了相位的完颜婆卢火不敢多想跪拜道:“谨遵陛下旨意,臣等拜谢天恩。”
完颜雍在几人领旨后又道:“诸臣闻之,今日朕身恶,恐为不存,社稷大事须有在者,今命皇太孙完颜璟赞襄国事,总理全国文武百官王公宗室,听授五品以下职官,权全摄政国中一切军政事务,铸赐摄政大宝,唯卿善处佐辅弼之。”
殿内群臣先对完颜雍拜道:“谨遵陛下令!”而后又对完颜璟拜道:“谨遵摄政令!”
完颜雍等众臣拜完皇太孙后道:“望诸臣工忠君尽事,恪守职责。留皇太孙完颜璟,尚书令徒单克宁,平章政事张汝霖,参知政事刘暐宿直宫中,其他一应人等各归其职,无碍国事。”
众臣三呼九拜后都心事重重的各自退去,只留完颜璟、徒单克宁、张汝霖、刘暐几人留宿宫中。
接下来几天皇帝完颜雍身体时好时坏,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中。转眼已到大定二十九年正月二十日。
完颜璟自己这段时间都是住在宫中,因为自己摄政原因,所以尚书省的札子都要送到宫中,由自己批示用印。
午时。
完颜璟还在庆和殿旁的阁房里批阅从中书省送来的札子公文。
完颜璟批阅完最后一道有关工部的札子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笔伸了个懒腰。
一旁伺候的李志博关心道:“主子真是勤政,要奴才说啊,这国事天天都有处理不完,主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都已经三个时辰没休息了。”
完颜璟顺手拿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吧了吧嘴这才对李志博道:“军国大事无一件可耽误的,下面的人都等着孤的批示用印,无孤之印,下臣们一件事都办不成。孤怎可惜身而置军国大事于不顾。”
李志博献媚道:“奴才不知国家大事,只知伺候好主子就是奴才天大的事。”
完颜璟听后轻笑道:“怪不得古之帝王都要防范近侍谗言,从你处就可看出,尽是些溜须拍马之言。”
“主子冤枉奴才了,奴才怎么敢”李志博看得出完颜璟是跟他开玩笑了,故也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大门被外面一把推开,走进两人都身穿紫服,年老者衣上绣大独科花罗,腰系红鞓乌犀玉配带,佩金鱼。另一人五十有几长胡衣上绣小独科花罗,腰系笏头球文金带,佩金鱼。
此二人就是宰相张汝霖,跟参知政事刘暐二人,二人脸色惨白,刘暐上前一把抓住完颜璟的手慌张道:“太孙快跟臣走,陛下有身体有恙,要见太孙。”
完颜璟立马反应过来,看这架势皇帝怕是过不了今天了。
完颜璟甩开刘暐的手,不待二人抢先出门,直朝福安殿东阁跑去,刘张二人也赶忙跟上。
完颜璟气喘吁吁的跑到东阁门口时就看到徒单克宁已经在等他了。
徒单克宁看到完颜璟立刻道:“太孙快快入殿,陛下已在等候。”
完颜璟朝徒单克宁点头示意了下,也没说话,径直朝殿内而去。
完颜璟进得殿内就看到一大群人跪在地上,来不及细看,完颜璟就奔完颜雍而去。
完颜璟来到完颜雍床前,跪倒在床前抓着完颜雍的手道:“皇爷爷孙儿来了,皇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
完颜雍看到自己的孙子到了,枯瘦如柴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爱护,看着完颜璟道:“乖孙儿,皇爷爷能最后见到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皇爷爷就可放心去见列祖列宗了,天下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看顾,不使我族三代先祖筚路蓝缕,女直子弟百战余险迎死负伤打下基业毁于一旦!”
完颜璟这一刻真的对这个老人产生了悲痛之情,哭道:“皇爷爷,孙儿知道了,孙儿一定看护我大金江山,让大金世间无匹敌,宇内皆安乐!”
完颜雍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完颜璟后脑道:“皇爷爷信你,皇爷爷走后,你要对你的叔叔兄弟多加爱护,皇爷爷知道你跟永蹈有间隙,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解不开的结,长幼惇叙之间,诚所未安。未获谦让,庶敦亲亲友爱之义。
国事上要多依仗宗室王公,万不可学海陵庶人叛祖毁俗,对我女直子弟要多加重用,契丹、南人可用不可信,你要记住了!”
完颜璟发誓道:“想我女直起于海裔,以满万之众,横行天下,不十年之久,专制域中。其用兵也如纵燎而乘风,其得国也若置邮而传令。及煟兴于礼乐,乃焕有乎声明。尝循初而汔终,因考功而论德。非武元之英略,不足以开金源之大业,孙儿必视海陵事为仇雠,视皇爷爷事为榜样。”
完颜雍听后突然回光返照般对一旁的徒单克宁道:“拟旨:
朕膺昊天之眷命
诏曰
朕皇统帝系,虽由劝进,然天命人心之所归,虽古圣贤之君,亦不能辞也。盖自太祖以来,海内用兵,宁岁无几。重以海陵无道,赋役繁兴,盗贼满野,兵甲并起,万姓盼盼,国内骚然,老无留养之丁,幼无顾复之爱,颠危愁困,待尽朝夕。朕久典外郡,明祸乱之故,知吏治之得失。即位二十八载,而南北讲好,与民休息。于事躬节俭,崇孝弟,信赏罚,重农桑,慎守令之选,严廉察之责,却任得敬分国之请,拒赵位宠郡县之献,孜孜为治,夜以继日,可谓得为君之道矣!当此之时,群臣守职,上下相安,家给人足,仓廪有余,刑部岁断死罪,或十七人,或二十人,此其效验也。然举贤之急,求言之切,不绝于训辞,今朕之嫡孙,皇太孙璟,俊秀笃学,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大定二十九年正月癸巳”
完颜雍说完后事就没了气息。
完颜璟感觉到完颜雍一直放在他头上的手突然没了力气,掉落了下来。完颜璟抬起来头看向完颜雍,只见完颜雍紧闭双眼已没了气息。
完颜璟一把抱住完颜雍大哭道:“皇爷爷你醒醒啊!”
一旁的梁国寺看到皇帝已经大行,跪在地上大哭道:“陛下游龙西去矣!”
殿内众臣听到皇帝驾崩了,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大定二十九年正月二十日帝崩于福安殿终年六十七岁。
第三十七章四旗入城
大定二十九年(1189)(宋淳熙十六年,西夏乾祐二十年,西辽天禧十二年)正月二十八日。
金中都哀哭声一片,让这寒冷的北国都城又添一丝冰意。
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如寒风一般吹遍整个中都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井小民,家家户户都把家里喜庆鲜艳的物件收了起来,转而在门口挂上百布百帆。
朝中文武百官穿上提前准备好的孝服,自发地往皇宫而去。
而此时皇宫大内,完颜璟一脸哀痛的跪在大行皇帝梓宫前。
尚书令徒单克宁上前道:“青宫万福,望太孙节哀,国家大事还在等着太孙处理了。”
完颜叹了口气对徒单克宁道:“孤现在五脏沸腾,一应国家大事就有劳太尉及各位宰相襄赞了。”
徒单克宁道:“敢不尽力,臣等商议京中文武百官服丧七日,召各地亲王宗室进京奔丧,二十七日后再行登基大典。”
完颜璟认可道:“可,就按太尉所议行事。”
完颜璟没什么不同意的,自己的皇位是在朝中百官亲王宗室的见证下由大行皇帝亲自册封的,所以没必要防这防那的,如果自己不让各地王公宗室来京奔丧,搞秘不发丧那一套,那才是真正的下策。
不过现在自己还不是皇帝,在身份上还是太孙摄政,只有在登基大典后才能登基称帝行使皇权。
不过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的,不然那个王公贵族脑袋一发热,觉得这天下他完颜璟坐得,我家哥哥有何坐不得,给完颜来一出兵变,那对完颜璟的威望将是严重的打击。
在自己摄政期间,真来一出刺客刺杀然后自己勇武制服,或兵变自己镇定指挥剿灭的,那可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好事,只会让别人觉得完颜璟是个昏庸之主,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叛乱之事,那肯定是个没有能力才华不得人心之人。别人只会更轻视你。
完颜璟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思对徒单克宁道:“孤这些时日要给大行皇帝持服,不便看护京城内外,在此期间如发生一些肮脏之事,对朝廷声威有碍,孤想了想还是调合扎亲军入城驻守方可万无一失。”
徒单克宁嘴唇蠕动想要说这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他明白完颜璟在这个时期是最敏感最没有安全感得时候。
故最后道:“太孙想的周全,臣这就去找殿前司,枢密院去办理有关亲军入城的调令跟后勤之事。”
完颜璟听到徒单克宁同意,心里为之一松,徒单克宁同意就代表着中书省跟枢密院同意,也就没人敢阻拦,或在事后这种事情上做文章了。
完颜璟对一直陪这自己的李志博道:“你就跟太尉去一趟吧,待会拿了枢密院跟中书省城防印信,就去合扎猛安军营,持孤的虎符调四旗亲兵入城。”
李志博回道:“喳,奴才必亲自跟随合扎亲兵入城。”
完颜璟道:“入城后让左右梅勒额真,跟四旗甲喇额真入宫来见孤。”
……
李志博拿了有关合扎猛安入城的印信后,便骑马飞奔合扎猛安军营。李志博到达军营后向徒单铭、仆散端出示完颜璟的虎符跟调令后。
二人不敢怠慢立刻擂鼓聚将,向众将出示了虎符跟调令后,众将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下去集合各自的部队去了。
半个时辰后,全军六千多人马已各自按各旗所在排好行军阵形。
左梅勒额真仆散端看到全军已集合完毕后,一声令下军队按步兵在前骑兵在后的方式朝中都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合扎猛安的众将士已全部入城安顿完毕,徒单铭等几个将领在李志博的带领下朝皇宫而来。
众将入宫后先拜大行皇帝,再拜完颜璟道:“卑职仆散端、
卑职徒单铭、
卑职蒲察谷、
卑职唐括七堇术、
卑职乌古论窝幹什俪、
卑职拏懒元基拜见太孙摄政愿殿下青宫万福!”
完颜璟对众将道:“免礼,平身。”
待众将起身后,完颜璟便道:“此次入城,尔等要约束士兵不得扰民犯纪,看守京师各处,不得出任何骚乱,如生事孤必严惩不贷,可曾记下了?”
众将回道:“必不负殿下期盼。”
完颜璟点头道:“如此方可,蒲察谷!”
蒲察谷躬道:“卑职在”
完颜璟道:“由你率领正黄旗入值宫禁。”
蒲察谷应道:“臣蒲察谷领命。”
完颜璟又对拏懒元基道:“拏懒元基由你率领正白旗把守京师各紧要之处。”
拏懒元基应道:“臣拏懒元基领命。”
完颜璟又对唐括七堇术道:“唐括七堇术由你率领正红旗把守京城各处城门。”
唐括七堇术应道:“臣唐括七堇术领命。”
完颜璟对乌古论窝幹什俪道:“乌古论窝幹什俪由你率领正红旗巡查城中各处。”
乌古论窝幹什俪应道:“臣乌古论窝幹什俪领命。”
完颜璟安排完四旗值守各处后便对仆散端、徒单铭二人道:“你二人就留值宫中,陪孤左右。”
徒单铭、仆散端二人应道:“臣徒单铭、臣仆散端领命。”
完颜璟又对温迪罕播户赤道:“由你率领巴牙喇亲兵,护孤左右。”
播户赤应道:“奴才播户赤领命。”
完颜璟安排好诸事后,便叫众人前去各司其职。
金朝皇宫侍卫还是很多的,有立仗,行仗、弩手,控鹤、伞子、长行、黄麾细仗,立仗则有殿庭内仗、殿庭外仗。不过各部管理杂乱,光是管理宫城卫侍的机构就有殿前都点检司、近侍局、宣徽院、拱卫司、仪鸾局、侍仪司等部门机构。
就是因为管理部门太多完颜璟才不放心,要调正黄旗跟巴牙喇进宫护卫。
几天后京外诸王公宗室都已进京哭丧,完颜璟还抽出时间去见了一面。
这天完颜璟安排好诸王在皇武殿见面。完颜璟一身孝服在中书省跟巴牙喇的陪伴护卫下来到皇武殿。
殿内诸王公宗室正在三五成群的相互交谈了,就听到门口的西阁侍高声喊到:“皇太孙摄政到,诸亲拜见!”
殿内诸王立刻停下交谈,各自整理仪表,看到完颜璟进来后。
各自用女真撒速礼拜倒在地齐呼道:“臣等拜见太孙摄政,愿殿下青宫万福!”如此四次则礼成。
完颜璟笑着虚抚道:“各位宗亲快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殿内百来号王公宗室齐刷刷躬身道:“谢殿下恩典。”
看着殿内对自己毕恭毕敬诸王宗室,这一刻完颜璟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这可都是大金国最有权最顶尖的一群人,跟下面的外姓臣子可不一样。
诸王公宗室这一拜,就代表着全体宗室对自己皇位的认可和支持,自己的皇统礼法更将牢不可破。
完颜璟拉着大宗正的手说道:“孤久居中都,对诸位王公宗亲不甚熟悉,劳烦大宗正帮孤介绍一番。”
大宗正宗宇笑着应道:“这是臣本应之事,不敢提劳烦。”
第三十八章登基
完颜璟见过宗亲后,又跟抽空接见了朝中从三品以上文武大员。
二十七日后完颜璟在大安殿登基称帝。完颜璟身穿衮冕服戴通天冠、执天板。在朝中文武百官王公宗室跪拜下接受宝玉:
“通天万岁之玺”,
“大金受命万世之宝”,
“受天明命惟德乃昌”,
“嗣圣”宝,
“御前之宝”,
“书诏之宝”,
镇国宝文曰“承天休,延万亿,永无极”。
受命宝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天子之宝”,
“天子信宝”,
“天子行宝”,
“皇帝之宝”,
“皇帝信宝”,
“皇帝行宝”,
“皇帝恭膺天命之宝”,
“御书之宝”,
“宣和御笔之宝”,
“天下同文之宝”,
“御前之宝”,
“御书之宝”,
“宣和殿宝”,
“皇帝钦崇国祀之宝”,
“天下合同之宝”,
“御前锡赐之宝”。
完颜璟在宫中受完礼后,又乘法驾在亲军百官的护卫下出城在南北天坛祭拜天地。
祭拜完天地后,又率领文武众臣去太庙祭拜先祖。
祭拜完太庙后,又率领文武众臣祭拜社稷以及五岳众神,礼毕。
回到宫中后在大安殿完颜璟坐于龙椅上接受群臣的山呼万岁,而后颁布即位改元诏书,以明年为明昌元年大赦天下。
将大行皇帝梓宫从福安殿迁移至大安殿。
一整套登基大典后天色已经晚了,完颜璟虽然身体上很累,不过心里却很激动。一整天下来没有半分不耐烦之举,虽然礼仪繁杂沉重。不过完颜璟看到很清楚,这些礼仪都是皇权的体现,乃是一个正统皇帝该有的仪式,若没有这些,那才是真正的出大事了。
完颜璟穿着大典要穿的衮冕感觉全身都快被压垮了。
完颜璟看着一旁一脸兴奋的李志博开玩笑着问道:“孤穿着一身像皇帝?”
李志博高兴道:“陛下要自称朕,不能自称孤了。”
完颜璟听到,反应过来道:“对,是得称朕了,不过你还未回答孤了?”
李志博笑道:“奴才已经回禀陛下了。
陛下本就是天子,何须像了!”
完颜璟听到后再也压制不下自己的兴奋之情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朕是天子了,朕是皇帝了!”
完颜璟这一刻将穿越而来的压抑彻底释放出来。
李志博也是在一旁陪着完颜璟欢笑。
完颜璟释放完自己的情绪后,平复下自己心情后。对李志博道:“叫外面的人都进来吧,替朕更衣。”
完颜璟在更换常服之后,就去往庆和殿。
位于皇宫前轴的庆和殿内,此时站满了朝中大臣。
尚书令徒单克宁、平章政事完颜襄、尚书右丞张汝霖、参知政事完颜宗浩、参知政事刘暐,判大宗正事完颜宗宇、礼部尚书移刺履、刑部尚书完颜守贞、殿前都点检完颜允济、兵部尚书完颜让、枢密使赵王完颜永中、宣徽使蒲察克忠、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御史中丞马惠迪、御史大夫幽王完颜永成、侍御史完颜蒲鲁虎、监察御史完颜鹘沙、宿直将军完颜赛也、拱卫司都指挥使完颜乞奴、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武卫军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大兴府尹徐王完颜永蹈等人。
徒单克宁闭着眼睛在众臣最前端休息养神。
一旁的平章政事完颜襄、尚书右丞张汝霖、参知政事刘暐、参知政事完颜宗浩,四人在那有说有笑。
徐王完颜永蹈、幽王完颜永成以及赵王完颜永中三人组成一个团体。
大宗正完颜宗宇、刑部尚书完颜守贞、殿前都点检完颜允济、兵部尚书完颜让、拱卫司都指挥使完颜乞奴、宿直将军完颜赛也六位宗室在一起交谈。
礼部尚书移刺履、宣徽使蒲察克忠、吏部尚书孛术鲁阿鲁罕、近侍局直长尼厖古鉴、拱卫直副都指挥使韩景懋五人在一交谈。
御史中丞马惠迪、侍御史完颜蒲鲁虎、监察御史完颜鹘沙、武卫军都指挥使乌林答谋甲四人站在一起。
完颜璟在则在常行仪卫护卫下来到庆和殿。
常行仪卫有弓弩手二百人,军使五人,控鹤二百人,首领四人,都穿红色的藏根牡丹锦袄、金凤花开交脚幞头、涂金银质腰带,控鹤或黑帽绿袄,各执镀金银大蒜瓣骨朵。
长走四百人,拳脚幞头、红锦四衣衩袄、涂金腰带,二人紫衫前导。
持骨朵七十八、瓜八十八,鉴三十四,在控鹤前,金吾仗八十、金花大剑六十都垂红绒结瓜、仪鍟斧五十八,在控鹤后。
近侍随从,手持镀金银骨朵的两个人,左右扇数十人,拂子四人,香盒二人,香球二人,节二人,幢二人,盂一人,唾壶一人,干净毛巾一人,鐁锣来聚集一人,水罐一人,交椅一人,斧一人。
阁门使,侍奉押班数十人,候坻郎二十人,巴牙喇三百人,内侍宫女六十多人是隆重之极。
完颜璟现在算是明白古之帝王为何都不爱动身,这只是一次常行就要这么多人伺候。要是出宫那人数都得几千号人,要是出城那更了不得,都得好几万人护卫着。
怪不得康熙下江南把曹家都吃空了,这也就是国家养着,不然谁都承受不住。
完颜璟下得御辇,数十巴牙喇亲兵先一步进殿内把守各处,这才在众人拥护下进殿。
阁门使在门口高喊道:“陛下御至!众臣拜!”
殿内的众臣赶忙各自依大小官职站好班列,跪拜道:“圣躬万福!”
阁门使道:“起!”
待众臣起身后,阁门使再道:“二拜!”
众臣又跪拜道:“圣躬万福!”
阁门使道:“起!”
待众臣起身后,阁门使又道:“三拜!”
众臣又跪拜道:“圣躬万福!”
阁门使道:“起,”如此三次方才礼毕。
就在众臣行礼时,完颜璟已经坐在殿内的龙椅上了,看着众人行完礼后,完颜璟这才道:“众卿免礼。”
众臣又躬拜道:“谢陛下恩典。”
因为不是朝会所以把参拜礼仪简化了,不过得皇帝说免礼后才算完,不然就得九拜才能完礼。
不过一般皇帝都三拜后免掉后面礼仪,除非是皇帝讨厌的人才会让其九拜。这些还都是阁门使教完颜璟的,不然完颜璟自己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第四十一章地方体系
完颜璟不只是要对内廷要改革,对于整个金国的行政体系都不是很满意,金国打完颜阿骨打建国起就用部落联盟那一套,在灭辽后又用辽制,在灭宋后经熙宗跟海陵改革后形成了辽宋相杂之制,一直延续至今。
像地方制度金国设有六京制,甚至在有段时期七京共存。
金初接受了辽朝的五京建制,沿袭其号,1138年以其兴起之地为上京会宁府,改原来辽上京临潢府为北京,加上宋朝都城汴京开封府,这时有七京。
不久,削去辽上京临潢府的京号,1153年迁都燕京,又削去上京会宁府的京号,改辽南京析津府为中都大兴府,即为中京。改中京大定府为北京大定府。改宋汴京开封府为南京开封府。重新确立了金五京建制,直至1173年又重新恢复会宁府为上京,直到金覆灭,一直有六京之制。
金初实行五京制,起初是上京、东京、西京、南京、北京,海陵王迁都后是中都、东京、西京、南京、北京。
后来又改为六京,其为上京会宁府(今黑龙江阿城南),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北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县大明镇),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中都大兴府(今北京),南京开封府(今河南开封)。
并在各京设有留守司,设留守一员正三品,带本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
除六京外在地方设有路、府、州、县四级行政机构。金国共有十九个路,分别是上京路、咸平路、东京路、北京路、西京路、中都路、南京路、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山东东路、山东西路、大名府路、河东北路、河东南路、京兆府路、凤翔路、鄜延路、庆原路、临洮路。
各路设兵马都总管府,主管一路兵马,设都总管一员,正三品。副都总管等官。一般的路只设都总管府,主管一路军政。路的治所称府,府设府尹、同知、少尹等官。
金的地方官制较为复杂,以诸京留守司留守带本府府尹兼本路兵马都总管为第一级,诸府府尹兼都总管为第二级,诸府府尹不兼都总管为第三级。
各京路下辖有三十个府,分别为上京会宁府,东京辽阳府,北京的大定府、广宁府、兴中府、临潢府,西京的大同府、德兴府,中都的大兴府,南京的开封府、归德府、河南府,各京所辖为京府。
各路所辖谓之散府,分别有河北中路的河间府,河北西路的真定府、彰德府、中山府,山东东路的益都府、济南府,山东西路的东平府,大名路的大名府,河东北路的太原府,河东南路的平阳府、河中府,京兆路的京兆府,凤翔路的凤翔府、平凉府,鹿延路的延安府,庆原路的庆阳府,临洮路的临洮府,咸平路的咸平府。
各府设府尹一员,正三品。同知一员,正四品。
在各府设有节镇州、防御州、刺史州,全国共有一百五十个州。
节度军镇设有节度使一员从三品,掌镇抚诸军防刺,总判本镇兵马之事,兼本州管内观察使事。
防御州设有防御使一员,从四品。掌防捍不虞、御制盗贼,余同府尹。
刺史州设有刺史一员,正五品。掌同府尹兼治州事。
各州下辖有县六百八十三个。诸县。令一员,从七品。丞一员,正九品。主簿一员,正九品。尉一员,正九品。凡县二万五千户以上为次赤、为剧,二万以上为次剧,在诸京倚郭者曰京县。自京县而下,以万户以上为上,三千户以上为中,不满三千为下。中县而下不置丞,以主簿与尉通领巡捕事。下县则不置尉,以主簿兼之。(中县司吏八人,下县司吏六人,公使皆十人。)
县一级设令、丞、主簿、尉等。与县相仿的镇、城、堡、塞,各设知镇、知城、知堡、知塞,都是从七品小官。关津路口则设巡检,负责稽查奸伪盗贼。
在完颜璟看来金国的地方机构部门过于臃肿,浪费国家资源,像明清两朝统一了华夏才一千多个县而已,而金国只有半壁江山就有六百多个县。那如果金国统一了华夏那县级机构还不奔两千多个去了。
还有金国的军队也是杂乱无序。
金国在各总管府设节镇兵马司,设都指挥使一员,正五品。巡捕盗贼,提控禁夜,纠察诸博徒、屠宰牛马,总判司事。
在各府州设府镇都军司。都指挥使一员,正七品。(节镇军都指挥使则从七品。)掌军率差役、巡捕盗贼,总判军事,仍与录事同管城隍。军典二人,公使六人。
各州县设有都巡检司,设使各一员,正七品。副都巡检使各一员,正八品。(司吏各一人。右宿、泗、唐、邓、察、亳、陈、颖、德、华、河、陇、泰等州并西北路依此置,余不加“使”字。)
散巡检,正九品。内泗州以管勾排岸兼之。皆设副巡检一员,为之佐。右地险要处置司。唐、邓、宿、泗、颖、寿、蔡等州及缘边二十五处置。大定二十二年,广宁府大斧山置巡检司。
路府州县四级军队职能不清,有的州设镇都军司,或设巡检司,有的在府一级设镇都军司,或兵马司,地方军务机构根本就没个统一的标准。
甚至在河南、山西、陕西,益都还设有统军司。设使一员,正三品。督领军马、镇摄封陲、分营卫、视察奸。副统军一员,正四品。判官一员,从五品。纪纲庶务,签判司事。
又在西北路、西南路、东北路设招讨司。设使一员,正三品。副招讨使二员,从四品。招怀降附、征讨携离。判官一员,从六品,纪纲职务、签判司事。勘事官一员,从七品。知事一员,正八品。知法二员,从八品。女直、汉人各一。
有在草原诸部族设有部族节度使。节度使一员,从三品。统制各部,镇抚诸军,余同州节度。副使一员,从五品。判官一员。知法一员。
并且还有诸汉军如有神策、神威、神捷、神锐、神毅、神翼、神勇、神果、神略、神锋、武胜、武定、武威、武安、武捷、武平、武成、武毅、武锐、武扬、武翼、武震、威定、威信、威胜、威捷、威烈、威毅、威震、威略、威果、威勇之号等汉军。
而除了有军号的汉军外,还有很多没军号的汉军,而这些汉军大部分都是宋朝降军俘虏改编而来,兵度不变还是跟宋朝一样,各军官兵也不做改变。各军人数装备不一,有的几千人,有的上万人,有的甚至只有几百人。
说实话完颜璟自己都搞不清楚全国到底有多少军队。女真猛安,汉军、乣军、粮射军、巡检兵,部族军全部加起来都快一百万了,而且兵制都不一样,武器装备不一样,各自的指挥体系跟战法也不一样。各自分开了还能打仗,这要是放一起准吃败仗。
说是大金带甲百万,这里面的水分有多大,估计问枢密院,枢密院也得傻眼。
第三十九章朝事
庆和殿内完颜璟看着徒单克宁道:“尚书令年事已高,就不必站着了,来人去给尚书令搬个椅子。”
徒单克宁惶恐道:“陛下万万不可,臣怎敢御前失仪,望陛下收回成命。”
李志博亲自去将椅子搬来道:“尚书令就不必推辞了,主子也是爱护尚书令啊。”
完颜璟这时也道:“尚书令就不要推辞了,这是朕的旨意,尚书令难道要违旨吗!”
徒单克宁推辞不过,红着眼睛感动道:“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恩典!老臣拜谢陛下天恩!”
完颜璟在徒单克宁坐定后,环顾殿内众臣道:“大行皇帝突然天崩,可国家不可一日无君,着朕登基即位,朕接此重担心中惶恐不安,但怕有为皇祖重托。望诸卿不惜良言,忠弼国事。”
众臣在徒单克宁的带领下跪拜道:“臣等必忠君报国,不负陛下之厚望。”
完颜璟道:“众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恩典”:众臣道。
众臣起身后,这是礼部尚书移刺履出班道:“陛下,臣有事奏。”
完颜璟看着这五十多岁,一身儒家气质的礼部尚书移刺履道:“卿有何事要奏?但且说来。”
移刺履躬身道:“陛下大位已定,臣等礼部商议与宣孝太子妃加尊号,入宫寝居方可不伤陛下孝名。”
完颜璟听到移刺履这么说,便道:“那礼部是何章程啊?”
这移刺履又名耶律履(字履道),契丹人,耶律倍之七世孙。生于金太宗天会九年。
史书评价履秀峙通悟,博学多艺,精究历算,善属文,自号忘言居士。
他是辽朝宗室后裔,出继给叔父兴平军节度使耶律德元为后,他的儿子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耶律楚材。
移刺履一脸正色道:“与陛下生母宣孝太子妃册立皇太后,移居太后宫,再祭告太庙,成亲亲之道。”
完颜璟听完移刺履所说,又问殿内众臣道:“众卿以为礼部尚书所言如何?”
臣子们当然没意见,便躬身道:“臣等附议。”
完颜璟道:“那就着礼部,司天台、大宗正府负责此事。”
礼部尚书移刺履、大宗正完颜宗宇出班道:“臣遵旨。”
完颜璟说完这时问道:“诸卿还有何事要奏,一并奏来。”
这时尚书令徒单克宁站起身道:“臣有奏。”
完颜璟点头示意让他说。
尚书令徒单克宁道:“先皇大行,依惯例要遣使宋、夏、高丽报丧。”
完颜璟听到这来了兴趣道:“哦!那该派遣何人为使?”
徒单克宁道:“此事经尚书省商议派遣大理卿王元德为使宋,西上阁门使移剌邴使夏,东上阁门使张汝猷为使高丽。”
完颜璟道:“既然是诸位宰相群议,那就以此三人出使吧。”
说完出使三国的使臣这件事情后,平章政事完颜襄出班奏道:“臣有奏,山东统军裔以私过都城不赴哭临,是为大不敬。”
完颜璟听后道:“可曾查实?”
平章政事完颜襄回道:“臣以查实,确有此事。”
完颜璟听到确有其事,怒道:“如此不忠不孝之辈定要严惩。”
完颜璟说完便对刑部尚书完颜守贞道:“笞裔以私五十,降授彰化军节度使,此事就交于你来办。”
刑部尚书完颜守贞躬身道:“臣完颜守贞领命。”
完颜璟刚开始想要严惩裔以私,不过后来反应过来裔以私是女真人,自己刚登基就严重治裔以私的罪,会给朝中女真贵族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说白了政治就是妥协与争斗,现在自己不宜大动干戈,等大权在握后再好好收拾他们。
果然殿内的女真大臣听到自己轻轻处罚裔以私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是真怕再出个海陵一样的皇帝。
完颜璟跟外臣商议完朝事后,叫来梁国寺,让其将宫中所有监,局、司、署的管事内侍全部叫来。
金朝皇宫大内的机构有:
宫籍监:设提点一员正五品,监一员从五品,副监一员从六品,丞一员从七品,掌同丞、直长二员,正八品,掌内外监户及地土钱帛小大差发。
近侍局: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侍从、承敕令、转进奏帖。直长正八品。(大定十八年增二员。奉御十六人,旧名入寝殿小底。奉职三十人,旧名不入寝殿小底,又名外帐小底,皆大定十二年更。)
器物局: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直长一员正八品,都监一员正九品,掌进御器械鞍辔诸物。
尚厩局: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御马调习牧养,以奉其事(管小马群)直长一员,司马牛群。掌厩都辖正九品。(不限员)副辖,从九品。(不限员)。
尚辇局: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承奉舆辇等事。直长一员正八品(除年六十以下人充)。典舆都辖一员从九品,收支都监一员正九品,掌给受之事,本把四人。
鹰坊: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调养鹰鹘海东青之类,直长正八品(不限员)管勾从九品(不限员)。
武库署:令一员从六品,掌收贮诸路常课甲仗(以晓军器女直人充)丞一员从七品,直长一员正八品。
武器署:提点一员从五品,令一员从六品,丞一员从七品,掌祭祀、朝会、巡幸及公卿婚葬卤簿仪仗旗鼓笛角之事。直长正八品(或二员。)顿舍官二员正八品,属殿前都点检司。
宣徽院:左宣徽使一员正三品,右宣徽使一员正三品,同知宣徽院事一员正四品,同签宣徽院事一员正五品,宣徽判官一员从六品,掌朝会、燕享,凡殿庭礼仪及监知御膳。(所隶弩手、伞子二百三十九人,控鹤二百人)。
拱卫直使司:都指挥使一员从四品,副都使指挥使一员从五品,掌总统本直,谨严仪卫(什将、长行、威捷军)钤辖一员正六品,都辖一员从九品。
客省:使一员正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接伴人使见辞之事。
引进司:使一员正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进外方人使贡献礼物事。
阁门:东上阁门使二员正五品,副使二员正六品,签事一员从六品,掌签判阁门事。
西上阁门使二员正五品,副使二员正六品,签事一员从六品,掌赞导殿庭礼仪(西阁门余副贰同。)阁门祗候二十五人。阁门通事舍人二员从七品,掌通班赞唱、承奏劳问之事。承奉班都知一员正七品,掌总率本班承奉之事。内承奉班押班一员正七品,掌总率本班承奉之事。御院通进四员从七品。掌诸进献礼物及荐享编次位序。
尚衣局:提点一员正五品,使一员从五品,副使一员从六品,掌御用衣服、冠带等事。都监一员正九品,直长一员正八品,同监一员从九品。
还有仪鸾局、尚食局、尚药局、太医院、御药院、教坊、内藏库、宫闱局、内侍局、内侍寄禄局、孝靖宫、尚酝署、侍仪司、秘书监、给事局、万宁宫提举司、修内司、坻应司、甄官署以及宫内女官。
第四十章内廷
完颜璟在自己的寝宫召见了大内各部门内侍。
完颜璟坐在龙椅上看着地上跪着内侍都口呼陛下。
完颜璟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道:“尔等都是朕之家奴,陛下之谓乃是外朝所称,尔等称之不合适,以后改称朕为圣主即可。”
众内侍齐跪拜道:“谨遵圣主教诲!”
完颜璟问道:“你们中谁是宫籍监提点啊?”
这时人群中靠前一名四十有岁内侍出列跪拜道:“回圣主,奴才就是宫籍监提点李户儿。”
完颜璟问道:“朕问你,这宫中有多少内侍宫女?”
李户儿回道:“回禀圣主,宫中共有内侍五千六百一十二人,宫女三千一百零四人。”
完颜璟听到只有八千多人,不信着问道:“朕以前看《熙宗实录》跟你所言明显不符!”
李户儿俯首低眉道:“奴才不敢欺瞒圣主,之前宫中确实有内侍两万多人,宫女一万多人,不过这些内侍宫女都是南朝所献。
海陵时因为宫中所耗巨大便将一万多内侍发放出宫,有三千宫女赏赐与军中将士。先皇登基后又将五千多内侍发放出宫,两千多宫女让其回到民间嫁人,还有一千多宫女尽数赐予朝中显贵。奴才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分隐瞒。”
完颜璟看着一旁禁闭口舌,默不作声的梁国寺问道:“他所说可是属实?”
梁国寺谨慎的回道:“回禀圣主,这李户儿所言确是实情。”
完颜璟搞明白事情的原委后,便对李户儿道:“既然你所说属实,就起来吧。”
李户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跪谢道:“谢圣主恩典。”
完颜璟接着又询问了其他一些大内机构的情况,各方面都还不错,毕竟是在完颜雍这种跟雍正一样的皇帝手底下做事,他们还真不敢乱来。
完颜璟了解了内宫机构后,便道:“宫中各司局,朕已详知,不过宫中各局职能管理不清,或相互重叠,于事颇为不便,依朕看还需改理一番。
设司礼监、御用监、内官监、御马监、司设监、尚宝监、神宫监、尚膳监、尚衣监、印绶监、直殿监、都知监,共十二监。
再设四司:惜薪司、宝钞司、钟鼓司、混堂司。
以及八局:兵仗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银作局、浣衣局。
十二监每监各太监一员正四品,左右少监各一员从四品,左右监丞各一员正五品,典簿一员正六品,长随、奉御无定员,从六品。
四司每司各司正一人正五品,左右司副各一人从五品。
八局每局大使一人正五品,左右副使各一人从五品。
司礼监职责为提督太监管理皇城内一切礼仪、刑名及钤束长随、当差、听事各役、关防门禁、催督光禄供应等事。掌印太监管理内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秉笔随堂太监管章奏文书。
内官监掌管木、石、瓦、东行、西行、油漆、火药、婚礼、塔材等杂务,以及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等,凡国家营造宫室、陵墓,并铜锡妆奁、器用及冰窖各事。
御用监掌管凡朕跟前使用的围屏、床榻各种木器和紫檀、象牙、乌木、螺甸等各种玩物及书籍、画册等项事物。
司设监掌管卤簿、仪仗、帷幕等事。
御马监掌管宫中马匹及其它畜生。
神宫监掌管太庙及各庙洒扫、香、灯等事。
尚膳监掌管御膳及宫内食用、筵宴等事。
尚宝监掌管皇帝玺宝。
印绶监掌管古今通集库及铁券、请敕、贴黄、印信、勘合、符验、信符等事。
直殿监掌管各殿、廊庑清理打扫等事。
尚衣监掌管皇帝冠冕、袍服、履舄、靴袜等事。
都知监随护朕外出为前导、警跸。
惜薪司负责宫中所用薪炭等事。
钟鼓司掌管出朝钟鼓和内乐、传奇、过锦、打稻等各种杂戏。
宝钞司负责制造各种粗细草纸。
温堂司负责宫内沐浴等事。
兵仗局负责制造兵器,下设武器局。
银作局负责打造金银器、饰品。
浣衣局凡宫人年老、罢退、残废者发配到此局居住,任其自毙,防其外泄宫中之事。此局设于皇城外。
巾帽局掌管宫中宦官帽靴、驸马冠靴和亲王宫女诸仪卫帽靴。
针工局负责缝制宫中衣服。
内染织局负责染造御用及宫内应用缎匹,。
酒醋局负责宫内食用之酒、醋、糖、酱、面、豆等物品。
司苑局负责蔬菜、瓜果供应。
另设内府供用库、司钥库、内承运库、西什库、御酒房、御药房、御茶房等。
各司局依各自管理事物改理。”
完颜璟说完这些后,便对李志博道:“李志博从即日起命你为司礼监提督太监,总管宫中一切大小太监。”
李志博听闻,激动的跪拜道:“谢主子恩典,奴才必定不负主子厚爱。”
完颜璟又对骨刺录道:“今命你为司设监太监,管理宫中控鹤、弩手、长行,仪仗等一切仪卫。”
骨刺录也是高兴道:“谢主子恩典。”
完颜璟又命梁国寺为神宫监的太监。梁国寺虽然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权力,不过家奴就是家奴,只能跪谢天恩。
接着完颜璟又提拔苏珍昌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提拔了几个自己从王府带来的太监做各重要监司的首脑。
完颜璟安排完各宫内衙门人事任命后,就对自己的几个心腹道:“宫中各部改理朕要你们一个月内完成,不得拖延,不要生任何事端,否则别怪朕不念旧情,尔等可记清了。”
完颜璟其实早在之前就想改革宫中内侍机构了,金国皇宫部门管理机构太多太杂,要是自己不想有所作为还行,可是自己想要有所作为那宫中的机构就不合时宜了。
自己要在国事上有动作,那自己的后宫一定要安全,为自己所掌握,借着改理的机会将宫中所有的机构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宫中内侍机构都属于服侍自己的机构,自己想怎么整改外朝都无话可说。
所以完颜璟将自己设想了很久的明朝宫廷机构拿了出来。
一开始完颜璟自己是想用清朝的内务府制度,后来想了想还是还是明朝的内监制度最适合现在的金朝。
而内务府那一套适合稳定时期,而自己要改变金国被灭一事,那就只能改革,而要改革那就得有权,太监这种东西是最适合收权所用,而明内监制度最为合适,比唐朝内监制度安全,又比清内监制度有战斗力。
第四十二章金政
要说完颜璟对金国最满意的就是其税制了,在金国不分各族都要交税,对朝廷百官宗室也没有免税一说,上至亲王下至读书人都要交税。哪怕是出国归来使臣都得交物力钱。
金国税收制度是分为租跟税,私田交税,官田交租。不过金国虽然所有人都要交税,但金国的税收对百姓来说是诸国中最低的,金国的轻税赋也成了对于北方汉人的拉拢利器。
如蒙古和南宋合力灭金时,有大量的汉族大臣为金国殉死,比如户部尚书任天宠、知大兴府高霖、观州刺史高守约、参政定海节度使王维翰等几百汉族大臣。
甚至有一名汉族大臣张天纲被南宋俘虏后,还嘲笑南宋“国之兴亡,何代无之。我金之亡,比汝二帝何如?”
为什么金国真正统治长江以北广大区域不过九十四年(1140年金宋议和),长江以北的汉人就完全被金国“征服”了。
这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金国税收只有南宋的十分之一,金国治下百姓要活的比南宋百姓轻松多了。
当然,金国税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轻的。
公元1140年的《绍兴和议》可以看作是一个分水岭。
在1140年之前,金国上下并没有真正把河北以南的地区当做是自己真正的领土,所以金国军队在进入河南、山东、陕西这些地区的时候都是随意征发民夫,肆意抢劫。
所以这一段时间,有大量的北方汉人逃亡到南宋。
但是《绍兴和议》签署后,正式确立了金国对北方的统治地位,所以金国开始全面统治北方。
相比于北宋和南宋,金国在统治上要比南宋宽松太多了。
以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两税”为例夏税与秋税。
金代两税的征收额与北宋相比,北宋秋税中田八升,下田七升四合,金代夏秋两税合在一起为五升三合,比北宋秋税下田所输尚少二升一合。金代两税轻于辽、宋,这是北方经济恢复和人口大幅度增长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更为关键的是金代的两税不仅征收额度比北宋低,只有南宋的十分之一,而且金代两税完全是征收实物税的,也就是说百姓种什么就交什么,不用去换钱或换粮。
也就是说金代老百姓缴税缴纳的是粮食等农作物,而南宋老百姓除了粮食还要缴纳铜钱。
而宋金所处的公元12世纪,不管是金国还是南宋,都没有统一粮食价格,粮食都是随行就市,这也就意味着秋天粮食丰收的时候,如果征收的是钱或者绢,那么老百姓就要把粮食卖了换钱或者绢来缴税,但是一个地区突然大规模出售粮食,势必会造成粮食收购价格的下跌。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缴纳货币税,对于古代农民来说,本身就是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而征收粮食则要好得多。
而且金代规定输送粟米,可依道程之远近递减其税数,这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百姓在运输途中的负担,比宋代以假借“支移”的名称向百姓征脚费的办法不仅不同,而且是个很大的改进。
金代两税输送采取递减税额的办法,也与宋代在田税以外,每斛各输二升谓之“雀鼠耗”,或者强迫人民输二斗谓之“省耗”不同。
另外,与南宋相比,金国的盐只在很短一段时间实行了专卖,之后就变成普通人也可以煮盐卖盐了。
《绍兴和议》之后,南宋朝廷并没有因为议和而减少税收,反而变本加厉对老百姓进行盘剥,以盐为例,南宋的盐是官府专卖,一斤官盐在南宋要卖到150—200文铜钱。
而金国由于私盐屡禁不止,后来在大定二十九年(公元1189年),金国干脆按照私盐定价来定价官盐,20文一斤。由于官盐价格和私盐一样,但是官盐质量比私盐好,所以金国都没什么人贩卖私盐了,这和南宋贩卖私盐屡禁不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了没多久,金国甚至把巡盐兵丁(缉私)都裁撤了,因为官盐太便宜,没人贩卖私盐了。
甚至由于南宋盘剥太厉害,从公元1145——1170年短短25年时间里,大概有上百万南宋百姓以各种方式逃亡到了金国。
因为金国税收低,甚至还被元朝耻笑道“平时不知道积累,只知道一味地轻徭薄赋,结果打仗的时候挖地三尺,破家无数。”
宋军在金国灭亡时进入汴梁,结果被汴梁百姓给赶了出来,可见宋朝是有多不得人心的。说起重视百姓金绝对比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赵宋自己把国家搞废了,打不过金国丢了北方,跑到南方继续过“太平盛世”去了。对心向宋朝从北方而来的读书人更是歧视排挤,视之为不稳定因素,视北人之为异国人。
赵宋自己对内横征暴敛,对比金国的内政那是下线都没了。军事上那就更没得比了。
如开禧北伐时打不过女真人,就把气都撒在北方汉人身上,烧田毁屋,抢劫屠杀,女真人没杀几个汉人百姓倒是杀了一大堆。
后来发现金国中原的女真猛安的援兵来了,打不过金军想就跑路。
两万精锐宋军杀起北方百姓来都一个个跟天兵天将一样,结果被两百女真骑兵杀入阵中打的损兵折将丢盔弃甲,狼狈南逃,绝对是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观。
而所谓的数十万北伐军更是被金国从中原调来的女真猛安给打的全军覆没,丢城失地跪地求饶。
赵宋一惯是对外我畏畏缩缩,对内我重拳出击。所以完颜璟把赵宋从没放在心上,北方草原比南方重要多了,金要想要一统华夏,绝对要先打断草原的统一,才能放心南下,而要打断草原的统一,就得有强悍军队,以及庞大的国力。
而想要有庞大的国力,就得把金国潜力都激发出来,而想要激发出金国的潜力,就得一改金国的所有弊政,提高金国的组织力,行政执行力。
在完颜璟看来古代的改革,跟工业革命时代的社会改革是不一样的。在生产力度不变的情况下,中国历史上所有的改革都是为了激发国家潜力而改革。
就像商鞅变法一般,商鞅变法最核心的改革就是将全国人口,跟钱粮等生产资料掌握在政府手里。比如一个国家有一百个人,跟一百斤粮食,而没有改革之前,政府可以运用的只有三十个人跟三十斤粮食,而改革之后政府可以运用到一百个人跟一百斤粮食。
在人口没变粮食也没变的情况下,但改革后国力却增强了两倍不止,这就是所谓的生产力度不变下的改革,也就是中国古代的改革。
而工业革命时的改革,是因为生产力度提高了,而之前的社会制度,行政制度已经跟不上社会发展所以改革。
比如一个国家没有工业革命时,生产力度没变之前,这个国家有一百个人,有一百斤粮食,而这个国家的管理人员以二十个人设一人管理,那就是五个管理人员,而粮食有一百斤,只能养活一百个人,一口也就多不起来,所以制度不用变。
而工业革命后,生产力度大大提高了,这个国家从之前的一百斤粮食提高到五百斤粮食,那相应的人口也提高到五百个人,那如果管理制度不变。
还是五个管理人员,用五个人每个人管理二十个人还可以,但用五个人每个人管理一百个人就明显不合适了,所以这个时候就只能改革。这就是生产力度提高下的现代改革。
在古代生产力度不变的情况下,所有对政府制度跟政策的改变都是为了提高政府所掌握的生产资料,激发自己的潜力,提高组织力度,除去行政阻力,提高行政执行力。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改革都是以这些为核心。
所以在古代生产力度不变的情况下搞资本主义,重商那一套都是自寻死路,农民都跑去经商,做手工业,或改稻为槡,粮食大量减产那是要饿死人的。
就像明末一样,粮食不够,北方诸省起码有五千多万人吃不上饭,那他们就只能造反,只能跟蝗虫一样去抢。
别说明朝财政不行,就是给崇祯十亿白银,他也救不了明朝,银子,金子可不能当饭吃,有钱也没地方买粮,明朝就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产粮国。
哪怕就是把整个南方的粮食除去南方人口吃的外,全拿去救济北方也不够,明末时北方那是大面积欠收,而且还是连着六七年颗粒无收,不是说承受个一两年就过去了。
所以说明末朝廷缺的不是钱,是粮食,没有粮任何办法也没用,就只能社会自我淘汰,那些没有粮食多出来的人口没了,社会也就安定了。
第四十三章临安
仲春的天气干燥寒冷,万物都避居于洞穴之中,而金中都的官员却要迎着风雪去往皇宫。
今天一大早完颜璟就在女官们的服侍下洗漱用餐后,穿戴整齐前往隆庆宫开始今天的朔朝,也是完颜璟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听朝。
金制详定常朝及朔,望仪,以朔日、六日、十一日、十五日、二十一日、二十六日为六参日。后又定制,以朔、望日为朝参,余日为常朝,朝参日所有在京七品官以上都要进宫上朝,常朝则五品官以上进宫上朝,五品以下不上朝。
完颜璟辰时在大内仪卫的护卫下到达隆庆宫。
此时隆庆宫内不分各族官员,均按官职品级大小分文武班各自站位。
因官员太多,五品以下都排站于宫门外,因天气太冷,一个个都冻得双腿发抖手脚冰凉,可是都不敢动弹,怕被礼官参个失仪之罪,哪怕是冻得流鼻涕,也只能以袖掩面偷偷地擦掉。
辰时完颜璟在内侍官,仪卫的护卫下坐于隆庆宫内的御座之上。李志博跟骨刺以及录苏珍昌三人分别站于御座左右两侧台阶下方。
待完颜璟坐定后,礼官报辰时毕,站于宫门口的年老内监鸣鞭肃静,左右阁门使报班齐后,排于殿外左右两列的控鹤、伞子、弩手等仪仗护卫向北面齐声高呼声:“喏!”。
殿内外文武百官听闻“喏”声后,齐跪拜道:“圣躬万福!”阁门使呼声:“起,再拜!”如此跪拜九次,再以三呼:“万岁!”则礼毕。
待众臣起身后,左、右司侍郎齐呼:“从宰相奏事!”。
这时平章政事完颜襄手执笏板出班道:“臣平章政事完颜襄有奏。”
完颜璟坐于御椅上面无表情道:“准奏。”
完颜襄听到皇帝的批准后躬身奏道:“宣孝太子为陛下生父,现尊宣孝太子妃为皇太后,不与宣孝太子加尊,与礼不合,与孝不敬。
是以当加宣孝太子尊号,方可合礼崇孝,以扬陛下孝心。”
完颜璟听后,认同道:“宰相言之有理,礼部就此事可有前议?”
礼部尚书移刺履出班躬身道:“就宣孝太子加尊号一事,之前臣等礼部就有部议,追谥宣孝太子为:体弘仁英文睿德光孝皇帝,庙号显宗,祔于太庙。”
完颜璟听后,环视大殿众臣道:“就礼部此谥号、庙号众卿可有别议?”
殿内众文武思索了一会,回道:“臣等无它议,臣等附议。”
完颜璟见没其他意见后,便道:“既然众卿无它议,那就按礼部所商议之谥号、庙号追尊皇考。下朝后由中书省起草诏书,由朕用印后颁布天下。”
完颜璟说完这事后,又道:“诏宫籍监户旧系睿宗及大行皇帝、皇考之奴婢者,悉放为良,省国家钱粮为国事用。”
群臣恭贺道:“陛下圣明!”
完颜璟听后轻轻一笑,心想圣明吗!没放他们的奴婢当然圣明了。
接下来了又商议了一些各部单独处理不了的事情,以及一些地方奏报,完颜璟见朝堂上能处理的都处理完后,便宣布退朝。
……
这时位于江南水乡之地的宋国行在所临安府,正如贺知章的诗一般:碧⽟妆成⼀树⾼,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春风似剪⼑。
西湖白堤柳树已爆嫩芽,一派盎然春意。给这南国又添一分美色。不知多少才子佳人将在这冬春交季之时踏青做诗。
此时临安府北门在几个兵丁的缓缓推动下打开城门。城外等候多时的商贩百姓看到城门已开,推搡成一团都想先一步入城。
城门口守值的士兵大声呵斥下,才稳住了人群。百姓依次交钱进城,看到有谁不老实交钱,士兵们便一顿棍棒。
就在百姓小贩依次排队入城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城门口众人就看到,一身红衣的骑士,那骑士腰间挂刀,背部插小旗。
城门口的士兵一看,是急报信使,见其马速不减,直冲门口而来,这准是有大事发生了。
城门口的士兵不敢怠慢,立刻组织人手,开始清理门口的百姓,让其别挡着信使的道路,到时候被人家一刀砍死可没出说理去。
一阵鸡飞狗跳后,城门口清理出一条可供骑士进城的路线。
那骑士不理门口的众人,直接策马而入,直到城门口的士兵听不到马蹄声后,门口的士兵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士兵问一旁的年老士兵道:“王叔,这信使咋跑的这么急,别是那打仗了吧?”
位于少年一旁的年老士兵,倚靠在城墙上,瞟了一眼满身补丁的少年道:“怎的,真打仗了你还想上战场啊。”
少年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道:“不是!不是!王叔你误会了,我怎么敢去打战啊,我家就我一根独苗,听说战场凶险的要紧,那我要去打仗了,我娘还不得哭成个泥人。我就是看那信使挺急的,怕哪里打仗了,别到时候别把咱们抓了壮丁,给拉去战场杀敌去。”
那年老的士兵听后,嘲笑道:“就你还杀敌了!别到时候上了战场尿裤子就好,还有别瞎打听事,就真是哪里打仗了,那也得禁军上,轮不到咱们,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怕啥呢。”
少年士兵听到不用上战场,咧嘴笑道:“还是王叔懂的多,不像我啥都不知道,就瞎想。”
年老士兵听到少年的吹捧,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我王柱子是谁!王叔告诉你啊,别看王叔现在在这里守个大门,你王叔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跟着虞相公打过金人鞑子的。”
少年听闻王叔还有这等精彩过往,赶忙问道:“王叔那你杀了几个鞑子啊?听说那些鞑子都青面獠牙长着三头六臂,一口能吃三个小孩,这是真的吗?”
年老的王叔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虚心吹道:“那可不,那些鞑子都不是人,一个个就跟那画像里的妖怪一样,很是吓人,听说当年在汴京有个叫郭京的天师,施法请了六丁六甲都治不住,凶的很啦!”
少年继续问道:“那王叔杀了几个鞑子?”
年老的王叔不耐烦道:“哼,你王叔我当年杀了好几十个鞑子了,这事你小孩不懂,里面水深,你少打听,站好你的岗。”
这时门口值岗的其他士兵听到后,笑的道:“小子,你少听王光棍给你吹牛,他那杀过什么鞑子啊,还跟过虞相公,人家堂堂宰相那认的他是个谁啊。他就是个守大门的,打接了他爹的班,就没离开过这临安府,哈哈哈哈!”
老王看着众人揭穿了他的吹牛,恼羞道:“去去去,站你们的岗去,就你们事多。”
第四十四章宋廷
大定二十九年(1189)(宋淳熙十六年,西夏乾祐二十年,西辽天禧十二年)仲春(二月)
宋行在所临安府位于皇宫边上的枢密院今天很不寻常。今天一大早上打扬州来了个急报使者,一路快马直到枢密院门口,说是有急报,门口的守卫检查验实后,立刻将其带入西府相公右丞相留正(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的值班房。
花甲之年的西府相公留正,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正看着从扬州而来的信件。
不一会留正看完手中之信,将其放下,一脸平静地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慢慢饮了一口才看着堂下候着的信使道:“这么说,金使已在扬州了?”
信使低着头回道:“回枢相的话,金使两日前到达扬州,诸位上官以将其安排在驿馆歇息,安排好金使后,诸位上官便派遣卑职前来禀告。”
留正听完信使所说,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道:“此事本相以知,你可以回扬州复命了,让金使明日可动身前来,一定要护金使安全,不可有任何无礼之处,若生出事端,必严惩不贷,你可记下了!”
信使躬身回道:“卑职记下了,那卑职先告退了。”
留正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也未回话。待到信使退出后,留正这才睁开眼睛,自语道:“金国老皇帝死了,国朝上皇也禅位官家,也不知这新君完颜璟是何等人物,与国朝不知是敌是友啊!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留正在衙门处理了一阵公文后,这才拿这信件进宫面圣去禀报此事。
……
留正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皇帝办公所在选德殿,现在的宋国皇帝是年龄已有四十多岁的赵惇,也就是历史上的宋光宗。
公元1189年(大定二十九年)二月十八日,六十多岁赵昚(历史上的宋孝宗)禅位于赵惇,赵惇即位,是为以后的宋光宗。赵昚自称太上皇,闲居慈福宫,后改名重华宫。群臣为其上尊号为寿皇圣帝。
留正进得殿内就看到,皇帝赵惇正在与左丞相周必大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君臣二人在那相继而笑。
留正进前拜道:“官家万安!”
皇帝赵惇看到是右丞相留正,抚道:“留相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在留正起身后,皇帝赵惇问道:“相公不在枢密院值班,不知找朕所谓何事?”
“好教官家知晓,今天扬州来信说是金帝驾崩金国遣使来报,臣不敢怠慢,立刻前来禀告,”:留正说完,就将手中之信交于皇帝。
皇帝赵惇听到此事心中一惊,接过信件便看了起来。
赵惇看完后将信递给左丞相周必大,赵惇看这两位相公尴尬道:“这还是凑巧啊!上皇刚禅位与朕,这金国竟然也是新君登基。”
左丞相周必大看完信件后,思索了一会道:“此事关重大,还是告与上皇为好。”
赵惇听闻周必大所言,心中大为恼怒,朝中有这帮老头子的遗臣,事事请教老头子,自己这个皇帝犹如傀儡一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展皇权啊!
赵惇心中虽然不情愿,不过嘴上还是违心道:“左相言之有理,此事还须禀告父皇为好。”
接着三人一起去了来到太上皇赵昚(shěn)的寝宫慈福宫。此时赵昚宫内休息,接到宫人禀告皇帝赵惇和左右相公周必大、留正三人求见。也未多想,便叫宫人传三人入内。
三人进宫拜过礼后,赵昚便看书便问道:“你三人连襟而来所为何事啊?”
这时皇帝赵惇说道:“今天扬州来信说金帝驾崩,金国遣使以至扬州。”
太上皇赵昚听闻,放下手中的书不可思议问道:“哦,你说那完颜雍老酋死了?”
赵惇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左丞相周必大躬身道:“望上皇慎言,上皇身为人主,怎能出此粗鲁不堪之言,此言于礼不合,望上皇改之。”
赵昚听到周必大这么说,干笑了笑道:“是是是,相公说得对,必改之。”
赵昚说完,跳过这个话题问道:“那不知金帝驾崩后,由何人即位啊?”
留正躬身回道:“说是由皇太孙完颜璟即位。”
赵昚年龄大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完颜璟这号人物,便问道:“这完颜璟是何人啊,多大了?”
留正正色道:“完颜璟乃是金国已故太子完颜允恭之子,应该有个二十多岁。”
赵昚闻言,笑道:“原来是个黄口小儿,不必放在心上,金使来后就由皇帝接见吧,朕就不见了。”
赵昚说完又回到桌前看起书来。
赵惇闻言太上皇此言,心里满是苦涩。好事由你处理了,轮不到自己,这等见金使称侄做小伏低之事由自己去做,真是不当人父啊!
赵惇一想到自己四十多岁人了,要给二十多岁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子称侄叫叔,心中委屈至极。
赵昚看着书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委屈赵惇,便未理他,赵昚当然知道赵惇在想什么,但是不让赵惇去接见金使,难道还让自己这个老年人去丢人吗!
皇帝不只是权利,还有责任,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如何做我大宋的皇帝。自己以前不明白高宗为何要传位给自己,现在明白了这皇帝就是个背锅的,好事自己来做,坏事还是由皇帝去背锅吧,这才叫英明神武。
……
几日后赵惇在大朝会接见金国使臣大理卿王元德。宋廷决定以起居舍人诸葛廷瑞使金国为吊丧礼臣。
宋国临安府位于城北的嘉王府内……
大堂内坐有二人,一人二十多岁脸色秀丽,一身贵气,另一人三十多岁拿着茶杯一脸严肃。
这是年轻少年一脸怒意道:“节夫你是不知那金使之猖狂,今日在朝堂之上一口一个侄国、一口一个下邦,还想要父皇给那金帝戴孝,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大宋无人乎!”
那唤作节夫之人喝了口茶,一脸平静的笑道:“大王何必如此在意了,金使南来那次这朝堂上太平过。”
那少年王爷,看到眼前之人还能笑出声来,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中茶杯,将其摔碎,怒吼道:“你还能笑的出,金使每次南来对我大宋是百般刁难,难道就这么忍着,孤不气那金使无礼,犹愤恨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之事,看看今日朝中百官,对那金使是左一句大国天使,右一句上国使节,将我国家之颜面尽失。孤恨不得手持三尺青锋,提百万虎贲直捣幽燕,成太祖未尽之功业,以抒孤心中之痛恨。”
那叫节夫的中年人听完少年所说后,脸色一振道:“想不到嘉王殿下此等豪情万丈,倒是我韩侂胄不知国家之屈辱呢。”
韩侂胄站起身来,对着嘉王道:“你赵扩只是亲王,又不是皇帝,而我韩侂胄只是个汝州防御使兼知閤门事而已,纵是你我有万般抱负,有再多的才华又能如何,只能在这空谈犬吠罢了。”
嘉王赵扩反驳道:“不会的,大宋肯定能崛起,你我二人也能一报国家之事。”
韩侂胄听到赵扩如此之说,大笑道:“哈哈哈哈!嘉王何须自欺欺人呢?幼稚!小儿之见,你一日不成皇帝,我一日不成宰相,大宋一日别想有所作为,别想雪耻报仇。”
赵扩看着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的韩侂胄,想说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赵扩抓着韩侂胄的手小声自语道:“会的,我们一定会的,孤发誓它日一定要将今日之耻,百般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