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探知虚实
夜宵之际,金中都礼宾馆宋使下榻处,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留正的房间内,留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提神,而一旁的史弥远却伏桉执笔算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史弥远放下手中笔,伸了个懒腰,看向留正说道:“虽然不知金军底细。
但从各方消息结合来看,金国的归仁大营,驻军不下十多万人。
以此类推古北山与丰宜大营,其驻军应该类似。
并且通过蒙古镶白旗与汉军镶黄旗,以及女真镶黄旗。
此三旗推断,蒙古一旗应有两万四千兵丁。
而汉军一旗应有两万九千兵丁,女真一旗应有七万余兵丁!
通过这些可以得出,金军二十四旗兵丁应有九十八万多!”
留正一脸震惊,失声道:“九十多万!
金国疯了?
光二十四旗就九十多万!
带上他们的汉号军、签军、射粮军等等,快二百多万了吧?
他完颜璟养的起吗?”
史弥远看到误会了的史弥远,赶紧解释道:“相公想错了,二十四旗我是民夫带士兵一起算的,才有九十多万。
如果光算二十四旗士兵的话,也就三十六万多。
并且金国现在在各地整编绿营,汉号军、签军、射粮军以后都会被裁撤掉。
依我估计金国整编完之后,绿营应该有二十多万。
届时金国全国共有五十多万士兵。”
留正听到史弥远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轻笑一声道:“我就说嘛,金国怎么可能会把兵力添加到二百多万,五十多这还差不多。”
留正说完后,脸色一正问史弥远道:“金军的军粮算出来了没有?”
史弥远点头道:“算了个大概。
以金军士兵一日三餐的伙食来算,金军供养一个旗兵一年需要三石粮。
金军供养三十六万旗兵,一年需要一百多万石粮。
哪怕就是就近拨粮,最少也要损耗一倍多粮食。
也就是说三十多万旗兵一年需要二百多万石粮。
而二十四旗的六十多万苍头,哪怕是伙食不如旗兵的好,每一个苍头一年也需要二石粮。
六十多万苍头哪怕有一半在屯田,可就地食粮,减去一半的路程损耗,一年也需要一百多万石粮。
如此算来,光二十四旗兵丁一年就用去三百多万石粮。
如果在算上二十多万屯田绿营兵,那就得三百六十多万石粮食。
因为绿营在就地食粮,可减去路程损耗。
以一个士兵三石粮算,二十多万绿营一年需要六十多万石粮。
而金军战马保守估计应该不下于八十多万匹。
光是战马一年就需要一千二百万石粮草。
不过金军不可能将战马满编,估计在役也就五六十万匹战马。
哪怕以五十万匹战马算,金军一年养马就需七百多万石粮食。
加之养兵的三百多万石粮食,金军一年人马相加共需一千多万石粮食。”
“一千万石!”留正不可思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国一年税赋也就一千多万石吧!
全国财政都拿去养军,金国其它地方不用粮了吗?
这还只是养着不动就要一年一千多万石!
如果金军要打仗的话,武器铠甲,战马粮食等各种损耗,估计还得翻一倍多吧!
你告诉我,金国有这么多的粮吗?
你告诉我,金国像赌徒一样的做法,它想要干什么?”
这一刻的留正彻底慌了,金国这种做法明显不正常!
谁要是说金国没有谋宋之心,留正都能吐他一脸口水。
金国不谋宋,一年用一千多万石粮来养军,它难道是为了看着好玩吗?
说实话,如果金国建立一支一两万人的强军,留正还不怎么看在眼里。
毕竟一两万强如神一样的军队,除了在局部战场有用外,对金宋这种万里大国来说,用处不大。
华夏战场又不是扶桑或欧洲一样,地窄小稀,战略纵深几百里而已。
在这种地方,几千人已经是大军了,万人的话那更是撒旦一样的存在。
华夏这个地方打仗,哪一方少于十万人了!
各种士兵民夫算上,双方那都是百万人的大战!
战线长达上千里,百万士兵万里驰骋!
一打就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一两万人放在这种战场上,起到的作用真的很小,哪怕凭时间磨,都能给你消耗光了。
在这种情况下,金国一年费一千万石编练五十多万精锐之师,说金国没有祸心,留正是怎么都不相信。
史弥远沉思一会后,转身在留正不解的眼神中朝门口走去。
史弥远打开房门,探头朝外两侧看了看,在未发现任何人后,这才重新关门,回到留正身边。
留正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史弥远细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相公刚才的问题,弥远在三思索,发现只有一个可能才能解释通,为什么金国会将军粮提高至一千万石的原因。”
“什么原因?”
“加税!”
“加税?”
“对,加税!”史弥远缓缓开口道:“金国只有加税才能在国用之外,满足军队所需。
而金国突然之间加税,对百姓给予沉重的压力,这么得不偿失的原因是什么?”
史弥远不待留正回话,自话自说道:“金国这么做的原因之有一个,那就是战争,跟我们的战争!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金国如疯子一样,对内压榨编练强军的原因所在。”
史弥远说完这段话,长长出了一口气。
史弥远知道,如果自己推断不错的话,那朝廷就有大麻烦了!
屋内二人一时沉默,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着个问题。
宋国不想打仗,但看金国这架势,你不想打,人家依旧会来打你,躲是躲不掉的。
但要去正真的面对现实时,那种无力阻止的窒息感让留正,史弥远二人一时竟然找不到一个好的应对之法。
劝说金国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已经不可能了。
金国将大半家底都赌上了,怎么可能因为言语就会让金国放弃这种念头。
通过一场军事行动,武力威慑让金国放弃这种念头?
也不可能,宋国的军队要能打得过金军,也就不会让宋皇称侄呢!
说不定一场军事行动下来,还会让金军看破宋军的虚实,更添金军灭掉宋国的决心。
留正最后面色坚定道:“求人不如求己,只要我们自身强大,自然会让金国打消这种想法。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太弱,才会让金国觉得有机可趁。
弥远,我们应该早点回国了,也好早做准备!”
史弥远语气低沉道:“是啊!早点回国,早做准备!”
……
第一百六十五章杀心!
长安陷落,直接让京兆府路的高层中枢官员全部落入起义军之手,
连带着京兆府路指挥全无,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一般,面对长安的陷落,各处州县竟无一支军队前去救援!
而“攻下”长安的女真起义军这时也突然明白自己等人好像做了不得了的大事!
女真起义军想的只是闹一闹而已,让朝廷看到自己等人的态度而已,并未想过起兵反叛。
但谁能想到朝廷的军队这么不经打,不放一箭一失,直接弃守长安,让他们同样不放一箭一失直接占领长安。
起义军当时还在热血沸腾之际,看到长安城门大开,并未多想,直接就这么进了长安城,抓了一大片朝廷高官。
但在热血退去之后,一群人才发现闯大祸了!
先不说众朝廷高官怎么处理。
就是这座历史古都,此时也因为女真起义军的突然进入,让城中所有人一片恐慌!
长安城留言满天飞,说什么女真人要杀光长安城的所有百姓!
吓得百姓四散而逃或紧闭家门,整座长安城秩序全无!
所有人在一片恐慌中烧杀抢砸,城中起火之地不下四五处。
让从没有过管理经验的女真起义军,束手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金明昌元年五月五日的长安城,只有一个字才能形容,那就是乱!
就在长安一切皆乱之际,长安的事件经过潼关守将的八百加急,终于在五月十日报至中都!
……
砰!
“反了!”
“好啊!真好!一群农夫就能打下长安!这是他们太厉害,还是尔等太弱!”
完颜璟得知长安的事情时,正好是在开东阁会议之际。
完颜璟怎么也不相信长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失守了!
这帮长安之地的女真人也太过分了,竟然敢反叛朝廷!
完颜璟越想越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又一次摔在地上,看着殿内众臣道:“你们都哑巴了!
一个个低着头不发一言是何故!”
一众朝廷重臣此时竟无一人敢出言辩解。
毕竟次事情太严重了,下层女真人因为不满朝廷政策,竟然敢聚众攻占一地路治所有!
而且还是长安这种政治意味浓厚的千古名城!
最后还是完颜襄出言道:“此次长安之事极其恶劣!
不惩不足以平民愤,不惩不足以威天下!
不过毕竟此事出有因,且人数众多,都是我女直子弟,全部严惩涉事人员与朝廷仁德不符。
依臣看不如发文熙秦路让其发兵进剿,待收回长安之后,严惩带头者,余者罚没些田地,正好作为军屯田来用。”
完颜襄说完,肃亲王完颜永中出言赞同道:“萧国公此言中肯,朝廷先要做的是,严令京兆府路各地紧守城池关卡,以防事态扩大。
再派人安抚我女直子弟,以防各地串联,在全国举事。”
完颜璟衣袖中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握着发青发白。完颜璟面无表情道:“哦,那该如何安抚?”
完颜永中道:“这次突发事件,全是因为税收与田地一事引起公愤。
故臣的意思是重回旧制,给田与民,降低税收,如此便不费刀兵,解朝野之怨言。”
“呵呵!”完颜璟听到此话气的怒火中烧,今日因为税收田地一事不符合他们的意愿,他们就造反叛乱。
如果朝廷屈服了,那是不是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旦朝廷做的不合人意便立刻反叛。
这样下去朝廷还有何威严,自己恐怕颜面扫地无穷。
而且完颜永中话里的意思是,这次事情全是因为自己的改革所引起的公愤。
民众并无错误,也不要严惩。
除了首恶外,其他人应该轻轻放过。
并且朝廷新制不对,应该重回旧制,否则怕是全国皆反的局面。
完颜璟轻轻笑道:“好了,你们说的朕都知道了,此事过后再谈,你们先下去吧,康亲王留下。”
在一众各怀心事的大臣走后,殿内只留完颜璟与完颜永济二人,各自相对而视。
完颜璟看着完颜永济表情阴沉,幽幽道:“康亲王刚才都看到了吧。
他们在威胁朕,他们不敢来硬的,便来这种软刀子!
长安一事处处透露着蹊跷,女真百姓突然之间聚集一万之众攻陷长安,这种事情傻子都不信吧!
陕西统军司在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
长安陷落后,各地不作为,坐视事情恶化,朕不信这里面没有手脚。
中都又有那些人在这即将执行新税之际,将手伸到了长安,来阻碍朝廷新政!”
完颜璟每次话音落下,都能让一旁的完颜永济胆战心惊。
完颜永济抬头迎着完颜璟玩味的眼神,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四指朝天发誓道:“陛下,臣真没有参与此事啊!
臣的胆子陛下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给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做啊!
陛下你要相信臣啊!”
完颜璟表情戏谑,看着浑身颤抖的完颜永济,缓缓开口道:“既然你没参与,那肯定知道是谁参与的了?”
“臣~臣~臣~不知啊!”
完颜璟身体向前一倾,眉头一皱,大吼道:“朕最后一次问你,你真不知道!”
完颜永济从完颜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犹如野兽一般紧盯着自己,一旦回答不对,只怕会立刻命丧当场。
完颜永济最后实在是承受不住自己心中的压力,跪地前行至完颜璟腿旁,双手抱着完颜璟的大腿,嚎啕大哭道:“陛下,臣错了!
臣不应该隐瞒陛下,臣虽然没有参与,臣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但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大胆敢威胁陛下啊!”
“说!都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
“完颜永中是发起人,还有一众宗室成员,还有陕西统军使完颜允,河南统军使,益都统军使,等一众外官。”完颜永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全说了出来。
完颜璟强忍着杀人的心,怒极而笑道:“好!好!好!
都是朝廷的忠良!
都是朕的好臣子!
已经知道替朕分忧解难!”
完颜璟咬牙切齿道:“完颜襄,礼亲王知不知道?”
完颜永济擦了一把鼻涕,摇头道:“他们都瞒着礼亲王,所以礼亲王不知道此事。
不过完颜襄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与我一样并未参与。”
完颜璟听到完颜珣没有参加,倍感欣慰,继而问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全部说出来。
敢有一丝隐瞒,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完颜永济不敢隐瞒,如实道:“臣也不知他们的详细计划,但大概知道一点。
他们打算先发动长安女真反叛,给朝廷与陛下压力,如果陛下屈服,同意不行新税法,他们便推出几个替死鬼给陛下一个交代。
如果陛下依旧不变,他们便继续在河南山东等地制造事端,让朝廷法不责众,最后无奈屈服。”
完颜璟眼中闪过一抹狠辣,沉声道:“真当朕不会杀人嘛!
完颜永济!”
“臣在!”
完颜璟面带凶狠道:“朕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辽东组建的镶红旗此时应该过渝关了吧。
朕要你亲自去渝关给镶红旗传朕密旨。
让其所部,不要停留,以镶红旗北镇倚太行而下,十日内入关中,剿灭乱贼,不留活口!
京兆府所以参与此事官员,全部处决渭水!
渭水染不红,此次改革就不可能成功!
以镶红旗南镇入山东,处决所有参与或知情人员。督镇监察山东改革一事,敢有人反对不管是谁,可先斩后奏!
以镶红旗东镇入河南,督镇监察河南改革事,河南涉事人员全部处决!
以镶红旗西镇,督镇监察中都路,中都所有涉事人员全部处决。
宗室参与成员全部监禁!
你可记下了?”
“臣遵旨……”
第一百六十四章长安反了!
就在第二日,留正等人依旧去往归仁大营观察最后的女真镶黄旗之时。
位于金国西部的京兆府路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京兆府路宋时为永兴军路。
金皇统二年省并陕西六路为四路,一曰京兆,二曰庆原,三曰熙秦,四曰鄜延。
京兆府路有,府一,领节镇一,防御一,刺郡四,县三十六、镇三十七。
京兆府,属上府。
宋时设京兆郡永兴军节度使。金国统治京兆府之后,于皇统二年置总管府。
金天德二年又改总管府,置陕西路统军司、陕西东路转运司。
京兆府盛产白止、麻黄、白蒺梨、茴香、细辛等物。
京兆府有户九万八千一百七十七。
县十二、镇十,旧又有中桥、临泾二镇,后废。
十三朝古都长安就属于京兆府管辖。
长安有终南山、龙首山、沣水、渭水、镐水。下属镇有着名子午镇。
长安历史文化辉煌,周文王时就定都于此,筑设丰京,武王即位后再建镐京,合称丰镐。
汉高祖五年(前202年)置长安县,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
高祖七年(前200年)营建未央宫,同年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意“长治久安”!
长安文化影响极其深远,由于建都长安的周、秦、汉、隋、唐是中国古代最为强盛和文明的黄金时代,故此长安有着: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等万国来朝之象!
亦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这等华丽开放之气!
《史记》有言:“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
《史记》美赞:“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
可以说长安地处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
长安地处华夏西北之要塞,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哪怕经过历史的变迁,长安早已衰落,已经不适合作为一朝国都所在,但其在华夏大地所处的军事地理位置依然不变。
对金国来说有长安在手,可作为西北咽喉,下可吞蜀,上可侵夏,西可开青番等地。
金国在长安一地就驻扎有二个勐安谋克。
长安的两个勐安都被划分与女真镶白旗。
但这两个勐安中选中为旗兵的不足一千余人。
毕竟长安风水养人,生活在此地的女真人早已堕落,不复当年之勇。
所以两个勐安六千士兵中只有不到一千人合格选为镶白旗兵。
剩余军官除外后的所有人都被编为镶白旗民。
本来这些没被选拔上成为镶白旗兵的女真人,对于当不当兵一事看的不是很重,不用参军打仗还更好。
故此一事进展顺利,直至今年三月份已经全部整编完成。
再一切完成之后,长安县新建立的财务站便来人告知这些镶白旗民。
从今年开始朝廷维新,牛具税已改,从以前的每牛具三斗粮,改为往后朝廷每亩一岁收取五升三合。
结果这些女真人一听就不干了!
因为以往三头牛属一牛具,一牛具可有四顷四亩地。
以往都按牛具来收税,四百多亩地总共一年也就纳个三斗粮而已。
并且家里无牛之户,有田也不纳税,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很少发生。
因为金国女真户有一百多万头牛,基本上女真每户都有牛,所以说不交的女真人很少。
女真每一户垦田带屯田,基本上每一户平均都有四百多亩地。
而四百多亩地一年交个三斗多的粮食那是绰绰有余。
不要说三斗多了,就是开国初期时的二石粮,一石粮对女真户来说问题都不大。
但这一次,一亩交五升三合,看似减少了税收,但其实以女真每户四百多亩的田地来算,那是大大提高了。
以四百亩一户来算,女真一户从之前的交三斗粮,上升到每户一年交二十一石多的粮食。
翻了多少倍啊!
长安地区的女真人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激烈反对。
但后来经过长安县衙门苦口婆心的劝说,才缓解了女真人的怨气。
什么汉民每亩要交一斗五升,比你们还要交的多。
什么朝廷要统一天下,你们也不用当兵打仗,多交点粮就等于替代你们参军了,也是报效朝廷的方法。
什么统一天下后税收会降下来,这几年先苦一苦等等之类的话。
好说歹说总算是将这帮女真人劝说的同意了此事。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谁知后来又有女真镶白旗民事管理衙门、女真镶红旗民事管理衙门、汉军镶红旗民事管理衙门。
此三旗衙门与长安财务站,以及长安县衙的人找到女真人的田地,强行划分。
说是有很多家的田地是属于军田,并且有很多牛也是属于军牛。
现在军民分开,所以要将这些军田与军牛重新划分给即将来到长安的女真镶红旗与汉军镶红旗。
作为此二旗的军屯田与军牛所用。
长安之地的女真人本就因为之前的加税一事心有怨言,但后来为了朝廷大局,就忍了下来。
结果却不想忍让过后,等来的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朝廷的得寸进尺!
女真人这一次彻底爆发了,先是长安城外、女真村寨的女真人绑架打死了前来划地索牛的长安捕快,以及随行的读书人和官员。
后来因为长安等多处女真村寨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一天打死的朝廷官吏不下百人之多。
长安各地的女真人眼见事情大条,便相聚一起商议办法。
最后决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不如将事情闹大,直接攻占长安县城,以激起全国女真人的反抗之心!
最后闹事的人多了,法不责众,说不定连税收都能降下来。
一群底层女真人商议过后,便各自召集村民,聚集一万多人一起向长安进发!
女真人搞出了这么大的动作,京兆府各级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京兆府衙门的态度很强硬,坚决镇压!
但陕西统军司的态度却很暧昧,先是派女真军队去镇压。
结果女真军队因为与起义军互相认识的缘故,对于此事不怎么上心。
女真军队出了长安城后,以各种借口拖延时间,最后直接放开大路,让起义军直扑长安而去。
陕西统军司在看到女真军队无作为之后,又派汉军前去镇压。
但陕西统军司暧昧就暧昧在这里,让汉军去镇压,却给汉军下达的命令是,不能用刀箭,不能伤害一个女真人。
面对一万多人,却不能伤害人家,这让汉军怎么镇压。
也正是因为这一条命令,让汉军对上女真起义军,直接一哄而散。
间接带动长安城防失守,让女真起义军轻而易举的拿下长安城。
而在长安失守后,陕西统军司才发现自己好像玩过头了!
长安陷落,举国哗然!
而长安这一次的事件,正是因为历史遗留的田地问题,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波及全国的政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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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渭水染红
五月二十日的中都虽然艳阳高照,但中都的所有人却感觉这个夏天寒冷刺骨!
九日之前中都菜市口处决犯事官吏六百余人,鲜血染红了行刑的路面,洗了三天都洗不干净。
一直到现在,菜市口依旧有暗红色血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九日前中都所发生的事情,即便过去这么多日,依旧让中都百姓胆战心惊,明白了什么叫做皇权如天!
皇宫仁政殿。
完颜璟做于龙椅上,面带悲伤,朝殿内跪拜的完颜珣喊道:“完颜珣你可知罪?”
“臣不知罪!”
“大胆!”完颜璟怒气冲冲道:“朕与你当时说的是什么!
朕让你不能伤害肃亲王一根汗毛,只可监押。
可你做了什么,将肃亲王乱刀砍死与王府。
完颜珣你好大的胆子!将朕的话当做耳边风,自作主张,违背圣旨,害的肃亲王尸首不全。
呜呼哀哉!
肃亲王被你这个奸臣所害,到现在你还不认罪悔改!
肃亲王你死的好惨啊!都是朕的错!
朕用人不当,才使肃亲王遭此厄难!
呜呜呜呜!”
殿内一众大臣看到皇帝说着说着尽然嚎啕大哭起来,全都跪倒在地,劝解道:“还望陛下节哀,以龙体为重,江山社稷为重!”
完颜璟不理会众人,依旧大哭道:“肃亲王逝去,朕失一肱骨,国失一柱石!
朕恨自己啊,朕身为宗室之长,管教不当,致使宗室内戮,朕有罪啊!
朕恨不得罢免了朕自己给天下一个交代,给肃亲王以及一众死难的宗室赔罪!”
一众大臣前方的完颜襄忍着心中恶心,红这眼睛,开口安慰道:“陛下此话错矣!
陛下身为天下之主,当以自身为重,肃亲王等一众宗室既然逝去,现在陛下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
若在此时陛下因伤心而损害龙体,则非社稷之福。
陛下非自己一人之身,实乃天下万民之身,还望陛下节哀!”
“还望陛下节哀!”
在一众大臣的轮番劝阻之后,完颜璟终于停止哭泣。
完颜璟擦干眼泪,哀叹道:“朕若非天下之主,身兼重任,朕一定亲自给肃亲王祭祀!
萧国公此次中都宗室遇难者几何,宗室中内戮几何?”
完颜襄一脸惨痛道:“此次中都我宗室遇难六十有三!
同室操戈者~”
“说,多少人,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完颜襄最后眼睛一闭,开口道:“在京宗室都有参与!”
砰!
完颜璟听到此言,气的一拍御桉道:“朕说过不许伤宗室一人,可尔等都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血亲自残。
谁让他们杀人的,谁给他们的权利!”
一众大臣听到皇帝的责问,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完颜璟怒道:“九门提督何在?”
“臣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在!”
完颜璟满目怒气道:“九门提督听旨,在京宗室违朕旨意,杀害亲族,罪不可赦,其罪当诛!
将所有在京宗室缉拿斩首,给肃亲王等死难宗室陪葬!”
蒲察蒲速烈闻言,一脸惊骇,跪在地上,不敢乱动,为难道:“陛下三思啊!”
“怎么连你也要违朕旨意吗!”
殿内一众大臣高呼道:“陛下三思啊!”
完颜襄摘掉官帽,跪拜道:“陛下万万不可,宗室也是一腔热血,为报效皇恩,才闯下弥天大祸!
还请陛下念在初心忠国之意的份上宽恕宗室一次吧!
臣以官体遮罪!”
“请陛下宽恕宗室一次吧,臣等以官体遮罪!”
完颜璟看到百官以官位求情,无奈的摆手道:“罢了罢了!
看在百官求情的份上朕就宽恕他们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礼亲王屠戮肃亲王府,本应以死抵罪。
但念在百官求情的份上,免去死罪,但降爵为郡王,罚俸一年。
其余宗室各自降爵一等,罚俸一年,以做警示!”
“谢陛下开恩!”
……
下朝后,完颜璟走在后宫中,皇后蒲察柯佳陪伴在一旁,二人边走边聊。
蒲察柯佳面带忧色,说道:“陛下今天在朝堂这般惩罚宗室不会出什么事吧?”
完颜璟闻言,转头看向一侧的蒲察柯佳,看着其担心之样,心中觉得其煞是可爱,好笑道:“能出什么事了。
皇后莫要担心,今日朕若不惩罚他们,他们才会胡思乱想,说不定真会出事。
朕惩罚了他们之后,他们才会放下心来,不会出事的。”
蒲察柯佳觉得完颜璟说的云里雾里,不明觉厉,不解道:“臣妾愚钝,不知陛下所说何意?”
完颜璟轻轻一笑,解释道:“你不懂,但他们懂。
你可知指鹿为马的典故?”
“臣妾知道。”
完颜璟闻言后,便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明白,朝中不怕有敌人,最怕不知道谁是敌人。
所以赵高指鹿为马来区分敌我。
九日前的宗室内斗也是一次区分敌我。
他们杀掉肃亲王等人,是在向朕交投名状表忠心,以示为朕马首是瞻。
朕之前发过誓,不杀宗室一人,但宗室自己杀宗室与朕的誓言没有关系。
他们与朕都心知肚明,今日朕朝堂上生气是假生气,都在演戏,演给天下人看。
所以看似朕惩罚他们,其实是在告诉他们,朕很满意,朕接纳他们的忠心。
至于区区一级爵位,以后有时间随便找个由头给他们补回来就行了。
现在你懂了吗?”
蒲察柯佳闻言后,恍然大悟,点头道:“臣妾明白了,他们是陛下的人。”
“哈哈,你这么说也行吧!”
……
同一时间的的镶红旗北镇骑兵经过九日一天两百多里的疾驰,终于在明昌元年五月二十日入陕。
北镇入陕之后,完颜启迪不做歇息,以甲联队沿着渭水一路直上。
完颜启迪亲领乙联队过风陵渡。
明昌元年五月二十二日甲联队最先抵达临潼。
长安城内的叛军听到朝廷大军已到长安之外,立刻如惊弓之鸟。
一部分人主张长安城大,死守长安,迟早为必死之地,不如弃守长安,寻一处险要之地驻守,以观局势。
也有一部分人主张死守长安,以手中的官员为人质,祈求朝廷招安。
因为双方各自争论不休,谁也说不服谁,最后主张弃守长安者,与坚守的长安叛军分道扬镳。
弃守派叛军一出长安城就被长安外围的朝廷斥候所发现。
斥候立刻将此情报,传达甲联队都统。
甲联队都统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立刻做出决断,不理长安叛军,先打出城叛军。
弃守叛军出长安,离开长安不到四十里地,便被甲联队骑兵追上,双方的战斗于渭水河畔展开。
一场战斗不到四个时辰就以叛军死伤二百余人而投降。
辽东的精锐之师对上一群如农夫一样的乌合之众,过程平平澹澹无一点精彩之处。
双方差距太大,本就是碾压局势。
在出城的五千人多叛军投降后,长安城的叛军眼见胜利无望,不待朝廷骑兵前去进攻,就先一步向甲联队投降。
因为叛军都是女真人,对从辽东而来的女真军队抵抗心不强。
见无胜利之后,便想着投降算了,反正自己等人是女真人,朝廷也不会真杀,所以长安收复的轻而易举。
但这群叛乱的女真人他们想错了一件事,朝廷真敢杀他们。
他们太低估完颜璟的心肠了。
在叛军全部投降后,等待他们的并不是监押,而是北镇士兵的嗜血獠牙。
一万余众叛军俘虏,被北镇士兵全部坑杀于渭水河畔,真正做到了将渭水染红的要求!
……
第一百六十六章完颜永中亡
完颜永济出了皇宫大内,在一众大内侍卫的“保护”下,出中都,一人四马,换马不换人,直朝榆关而去。
经过五百多里路,十一个时辰的奔驰,终于在明昌元年五月十一申时二刻抵达榆关!
昨天已到达榆关的镶红旗此时早已在榆关外安营扎寨。
“军事重地,不得放马奔腾!”
“瞎了你的狗眼,镶红旗监军元帅康亲王到,还不快快让路!”
“驾!驾!”
完颜永济等人原地留下一阵尘土,策马直入辕门!
完颜永济进入军营,不待休息,立刻在大帐擂鼓聚兵。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传遍整座军营,半个时辰后,镶红旗佛宁级以上军官,共三百六十九名军官齐聚完颜永济所在的中军大帐。
因为军官太多,整个中军大帐显得拥挤,杂乱无章。
完颜永济一拍桌子,大喊道:“左领以下全部退出帐外,其余人接听密旨!”
一众官军,听到完颜永济的命令后,一丝不苟,井然有序退出大帐外,尽显军人本色。
在左领以下军官退出后,大帐内还余一百七十五名左领级以上高级将军。
完颜永济看到大帐内宽阔了很多,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走至帅桉之后环视一圈帐内的众将领,重重咳嗽一声,开口道:“众将听旨!”
哗啦一声!
帐内跪倒一片,齐声高呼道:“臣等接旨!”
完颜永济拿出圣旨,高呼道:“朕膺昊天之卷命
古人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有难则天兵稳山河日月!
今国中有逆臣作乱,朕为遣天兵剿逆!
今调朕之东海子弟入中土平乱,以镶红旗监军元帅康亲王永济为平叛总督!
全权负责平叛事宜!
明昌元年五月十日着!”
完颜永济读完圣旨后,随后拿出皇帝的御赐的调兵金牌与自己的元帅大印。
在对众将展示过后,完颜永济调兵遣将道:“镶红旗北镇大将完颜启迪听令!”
位于众将最前方身高八尺,如铁塔一般的黑脸大汉出声道:“职部镶红旗北镇大将完颜启迪听令!”
“长安镶白旗民反叛,已攻占长安,事情十万火急,不能放任自流。命你立刻带本部北镇兵马快马加鞭,十日内赶至关中平叛,陛下口谕,不留活口!”
“职部完颜启迪领命!”
“镶红旗南镇大将赤盏八思听令!”
“职部镶红旗南镇大将赤盏八思听令!”
“命你带本部南镇兵马火速入河南地,清剿乱党,镇察河南改革事!”
“职部赤盏八思领命!”
“镶红旗东镇大将排磨中翰韦听令!”
“职部镶红旗东镇大将排磨中翰韦听令!”
“命你带本部东镇兵马入山东地,清剿乱党,镇察山东改革事!”
“职部排磨中翰韦领命!”
“西镇大将独斤舍莲,带本部西镇兵马随本王亲入中都路清剿乱党,镇察中都路改革事!”
完颜永济安排完各镇去处,又拿出四份信件交与四镇大将道:“所有情况都在信中有写,你们在路上慢慢看。
现在立刻率领所部出发,不要误了日期!”
“得令!”
四镇将领立刻鱼贯而出,各自去准备兵马。
一个时辰后北镇兵马最先准备好一切,随即在完颜启迪的带领下出军营后向西方而去。
镶红旗北镇共有六千余兵,与一万二千苍头,共计一万八千余人。
完颜启迪出营后发现,以现在的行军速度想要十日赶到关中根本不可能办到。
完颜启迪思索再三,对一旁的传令兵道:“你去传本将领。
甲乙两个联队抛弃一切后勤粮草,让苍头后面行军,所有骑兵带十日粮草,随本将急行军先一步赶到关中!”
“得令!”
“传大将军令,抛弃一切后勤辎重,所有骑兵只带十日粮草,急行军出发!”
……
就在北镇骑兵急行军之时,其它三镇兵马也先后向各地疾驰而去。
明昌元年五月十一日镶红旗四镇兵马过中都而不入,直朝各自目标所去。
而完颜永济亲自带领的西镇兵马在进入中都附近后,便立刻分兵两路。
以镶红旗西镇庚联队入北而去,以镶红旗西镇辛联队入西南。
明昌元年五月十一日晚,镶红旗西镇庚联队下属左营骑兵最先进驻蓟州!
左营骑兵入城之后,在反对派势力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立刻照名单抓人。
一夜之间,蓟州被抓捕五十人余人,蓟州反对派被一扫而空。
在左营骑兵在蓟州抓人之际,其他军队也没闲着。
西镇庚联队下属右营也在同一时间进驻遵化、易州、涿州等地。
西镇辛联队右营骑兵进驻顺州、平州、滦州等地。
西镇辛联队左营骑兵进驻雄州、霸州、保州、安州、等地。
一夜之间西镇兵马大索中都各地,抓捕各地反对派一千余人,封锁中都各路要道,不使一人走脱。
在中都城外镶红旗西镇到处抓人之际,位于中都城的完颜璟在得知消息后也开始发力。
中都城中以九门提督蒲察蒲速烈带领五城步兵,与镶黄旗联合抓捕外城涉事官员。
内城以礼亲王完颜珣带领正白旗,完颜赛也带领正黄旗,联合东厂封锁内城各地,大肆抓捕内城宗室反对成员……
位于内城北部的肃亲王内。
此时已经睡下的肃亲王完颜永中突然被下人叫醒。
完颜永中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人叫醒,一肚子火气,眼如鹰勾一般盯着叫醒自己的下人一字一顿道:“三更半夜叫醒本王,若你说不出个一二来,便下去自领一百棍棒。”
下人听到完颜永中的威胁,战战兢兢道:“回禀王爷,礼亲王带兵闯入府中,说有圣旨要王爷去接!”
完颜永中听到此话,立刻一个激灵,光脚走至下人跟前,满脸阴沉道:“你说礼亲王带兵闯入府中?”
“小人不敢欺瞒王爷,确实是带兵闯入!”
完颜永中听到此话,脸色大变,士兵保护礼亲王入府跟礼亲王带兵闯入这可是两个概念!
礼亲王无缘无故不会得罪自己带兵闯入自己府中,而他敢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的意思!
完颜永中明白肯定是事实败露了,所以礼亲王此行来者不善!
完颜永中哈哈一笑,从未想过完颜璟的魄力会这么大,就因为一些小事,就派人来抓自己!
果然有兵权的皇帝,跟没兵权的皇帝就是两种做事风格。
自己这次失算了,之前准备的所有政治应对法现在全成无用之功呢!
谁能想到皇帝根本不与自己来一场政治斗争,而是直接以力破之。
完颜永中心中充满沮丧,一步一步走至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大门,朝外望去。
完颜永济视线内一片火光!
待眼睛适应之后,完颜永中才看清自己院内站满了身穿黄甲的正黄旗士兵。
因为人数太多,火把将整个肃亲王府照的跟白天一样明亮。
呛!呛!呛!呛!
一阵拔刀之声!
院内的正黄旗士兵看到肃亲王出来之后,都拔出各自的腰刀,火把下白冷的刀锋指向完颜永中。
完颜永中看着自己周围数不清的长刀,低声自语笑道:“完颜璟算你狠!”
“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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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清洗
明昌元年五月二十四日在渭水惨桉发生过后,镶红旗北镇士兵又分出各营控制京兆府各军事中镇,继而在陕地开启了一场大清洗。
陕地所有官员被迫分成两个阵营,改革派与保守派。
想要继续当官活命的官员必须亲自动手处决保守派官吏。
光京兆府路一地就有二百多保守派官吏处决于渭水河畔!
这些被处决的官吏,他们的家人,强壮男性被发往军中为苍头,弱小者全部处决渭水。
在军队行动的同时,东厂也没闲着,很多官吏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时,就被东厂的人突然大半夜敲响大门。
然后打开门后就看见门口站着几个黑衣黑帽的东厂番子,而后他们一拥而入,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铁锁,开口第一句就是:“我们是东厂的!”
第二句基本上就是:“你海陵余孽事发了,你被逮捕了!”
随着完颜璟的一声令下,金国的暴力机构东厂与军队再一次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在五到七月份这两个月里,东厂与军队二者联合,以各种各样的罪名在全国范围内逮捕了近万余名反改革人士。
或者组织反对朝廷加税的地方官吏。
随后在八月份,东厂与军队联合在朝中展开了一场大规模清洗行动。
仅仅是两个月不到就超过二十名路、侍郎、尚书级高官落马。
四品以下的高级官员数以百计被逮捕。
紧接着,配合地方驻军对全国范围内发动超大规模的反海陵余孽调查。
短短两个月内有超过五万多官吏被罢免革职,其中最高者为一府主官,最低者为捕快白役。
其中超过半数被逮捕,超过一万人被就地处决。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军方里有超过两名大将,六名都统被逮捕,然后以图谋不轨,私藏甲胃,海陵余孽等多种罪名被不经大理寺判决,就地处决!
风暴越刮越深!
全国的大清洗行动还在继续,几乎明昌元年的下半年,东厂番子与军队甲兵每天都在大量的逮捕人员。
而且不再局限于军、政、宗室这三方人员,同时还涉及了社会的各个阶层当中的人员。
以各种名义进行逮捕,有些是扇动叛乱罪,有些是贪污犯罪,有些则是不知道随便说的一句吐槽之话的事情被都翻了出来。
比如某个士绅者曾经多说了一句现在税比以前重了,进而被东厂的人翻了出来。
然后以怨念朝廷,藐视新政的罪名被徒刑流放胡里改路。
而这个期间因为各种各样罪名被处以极刑或者流放的这些人,什么罪名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就是他们都是反对新政的人,而这样的人是完颜璟所不能容忍的,完颜璟所不能容忍的就是八旗与东厂的敌人!
这一事件一直延续到明昌二年才停止了大规模的清洗行动,不过各地依旧有零星的逮捕行动。
此次涉事人员超过十万人,是继开封桉与宗浩桉之后的第三大桉。
其规模远超前两者,影响深远,长安百姓甚至传出歌谣“三年不饮渭河水,十年不食渭水鱼“!
全国百姓人心惶惶,其中大清洗主持者礼亲王完颜珣大名可止小儿夜啼!
民间百姓家庭甚至各自相疑一年多,互不信任,就怕一句话说不对,被家人告密从而命丧黄泉!
就连宋使团等人,在此期间都被八旗甲兵三番五次的骚扰,让留正等人一日三惊,就怕被无故牵连进去。
最后还是与留正等人有点交情的礼亲王完颜珣亲自开口,说了句“宋使等人非海陵余孽”,这才让留正等人没有卷入这一场风暴中。
而金国所有人在此次事件后,都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逢人便夸赞皇帝,美赞新政!
甚至很多人为了保命,便随身携带《明昌维新变法行政军事民事条例》一书。
此书日夜不离身,如遇陌生人或熟人问话,便拿出此书放于头顶,张口闭口就是“明昌万岁”!“明昌盛世”!
都表示出一副坚决拥立朝廷新政,加税是国朝百年来最英明远见的决定,谁要是敢反对加税,自己便跟谁急的忠良样貌。
就在这社会风貌转变之际,昭仪海日多兰怀胎十月后终于诞下一子,完颜璟高兴之下,赐予洪靖之名!
皇子以洪靖为名,包含了完颜璟对于天下的期望!
洪字的本义是指大水,如《尚书·尧典》:“汤汤洪水洒方割,荡荡怀山襄陵。”
靖字本义指日靖四方。——《诗·周颂·我将》。
完颜璟赋予自己第一个孩子此名,是希望金国大势如洪涛江河一般淹没天下,无人可挡!
又希望天下一统后四海升平,天下靖治!
完颜璟因为海日多兰生子有功,便下旨封海日多兰为贤妃,正一品。
就在完颜璟欢喜皇子之时,皇后一家人却都不好受。
尤其是蒲察蒲速烈的夫人任国公主着急的天天往皇宫跑,带着各种养生偏方就为皇后也早点怀孕。
完颜璟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澹然一笑。
女人家的事,理不清楚,不管谁先生子,在完颜璟看来都一样,皇后有嫡便立嫡,皇后无子便立长。
至于说学习清朝的立贤制,完颜璟从没考虑过,贤这种东西说不清楚,每个人看待贤的观念不一样。
一百个人里有一百个贤君,你认为的贤君,在别人眼里却不这么看。
就像康熙时的九龙夺嫡一样,每一个大臣都有自己心中的明君,都认为自己支持的才是正确的。
这种观念的不同,反映到政治上就是政治观念不同,便会产生严重的内耗。
所以完颜璟的想法是,各自都一样,谁也别比,直接以出生而定,子以母贵。
在完颜璟带娃之时,后宫接连传出好消息,昭容夹谷氏、昭媛李氏、修仪叶氏等人先后被御医探查出怀有身孕。
真可谓不来不来,一来全来。
不过后宫众女先后怀孕,但皇后蒲察柯佳却依旧不为所动,多次用药后依旧不见有任何动静。
而蒲察柯佳因为众人都怀孕,自己却没半分反应,一天愁眉苦脸,情绪低落。
从之前的开朗活泼之人,性格转变为一幅幽哀忧伤的小女人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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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在这里对自己造成的失误诚恳道歉,以求大家原谅!最后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以后北宫一定杜绝这类失误!
第一百六十九章士子
春秋转换,转眼又是一年,在过去一年里朝廷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先是浩党桉爆发,在其过后,又发生震惊天下的明昌惨桉。
接着又在去年全国上下一片血色的恐怖中,朝廷开启了明昌元年的恩科取士。
经过去年的县试、府试、乡试三级考试,明昌二年二月初九将会开启由礼部主持的会试。
明昌二年二月初九虽然是第一场考试,但全国各地的学子们怕误了时间,已经在上个月从全国各地汇集中都。
二月的中都因为天南地北的举人到来,给寒冷的北国都城添有一份热闹。
中都外城的登进楼、底厢房,一间漆黑的屋子内。
在这春寒之际,只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薄衣,为了避寒裹着被子的年轻人正在捧着一本已经被几乎翻烂了的书摇头晃脑的小声朗诵着。
而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陈载兄!陈载兄!”
屋内的年轻人听罢,掀开了冰冷的被子站起身来,随即披上了一件打着不少补丁的布衣长袍推门而出,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布衣儒服的少年人。
当即惊喜道:“原来是禅意兄相见,请进屋内避寒!”
那名唤禅意的布衣少年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这一身儒服却是崭新的,且明显保暖厚重很多。
而且料子里面应该是学习军甲,加有厚厚的棉花,看似有些臃肿。
与被称之为陈载的少年身上的补丁薄衣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二者的家庭情况。
两人进屋后,陈载开始生火煮茶,虽然茶叶只是普通的茶叶,甚至连煮茶用的也是一个破烂的小铁锅,应该是其做饭的器物。
但是陈载煮茶的时候却是一丝不苟,神态极为慎重,一边放炭,一边扇风,强忍着鼻尖的烟尘。
陈载煮茶的时候,对面的儒服少年禅意并没有多嘴打扰,而是端坐着身子,在火盆一旁烤火等待。
一直等到陈载将茶水煮开,把茶水倒在一个有豁口瓷碗里,手一摊,不好意道:“粗茶一碗,还请禅意兄不要嫌弃,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禅意微微点头,然后端起茶碗浅喝了一口,而后放下茶杯道:“苦而不涩,清而不澹,回味留香,好手艺!
虽非名贵茶典,但陈载兄的茶艺是越的精湛了啊,化腐朽为神奇!”
陈载闻夸赞,谦虚道:“过誉,茶道不过是修身养性之小道罢了。
我等读书人最重的还是经书文章,科举大道啊!”
禅意听到此话,顿时来了精神,放下茶碗坐直身子,然后表情严肃道:“小弟这一次来拜访陈载兄,就是为了此次会试!”
“会试?”陈载听到正事同样坐直身子道:“朝廷不是早已发文在初九考试吗?
难道此事有变!”
禅意却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我是听到消息,说此次会试将以张中堂为主考官,并且此次将会把女真科与咱们所考合二为一。”
“取消女真科!”永祥听到这话后,略微疑惑:“难道以后天下士子同考一科?”
禅意这次点头道:“不错,以后天下士子不分各族全考一科,中者为贡士,可直接参加接下来的殿试。”
听到这话,陈载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身前的这个至交好友,表情诡异道:“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来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陈载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禅意便摇头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是从同窗徐州易口中听闻到你的住处,所以才来找的你。
至于我听到的消息吗,浩执徒此人你还记得吧!”
陈载闻言想了想,确实想到了这个儿时的同窗,点头道:“我记的此人,这与这件事有何关系。”
禅意拨动火盆中的炭火,低头小声道:“浩执徒他父亲在去年被朝廷编户为汉军正白旗。
之前入京之时,我曾在汉军正白旗民事衙门见到过他。
人家现在是旗民了,来京参考,可住官衙,吃官粮,用官炭,可比咱们强啊!
此次女真八旗、蒙古八旗与汉军八旗所属旗民都会与我们在同一科考试。
我这些消息都是听他说的。”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后道:“不说这些了,我很好奇,你怎么会选择住在此地?让我刚才一阵好找。”
说起此事,陈载情绪低落,叹气道:“我与你们不同,去年朝廷新政,一家人吃过饭,交过税后无多少余粮。
这间房子虽然简陋,但胜在便宜,我也就只能住这种房子了,其它的我也住不起。”
说起朝廷新政,禅意不岔道:“暴政!朝廷税收如此承重,百姓苦不堪言!
朝廷却还不让人说,去它的新朝雅政!
陈载兄,我等读书人科举考试就是为了进入朝堂替天下万民解去身上枷锁。
我等入朝后一定要除去陛下身边蒙蔽圣听的奸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听到禅意这么说,陈载也能理解禅意的怨言。
朝廷新政虽然说天下万民加税,但其实并没有苦不堪言那么夸张。
百姓看似增加了税收,但其实是将以前正税外的苛捐杂税全部算到了正税里面。
看似正税增加了,但其实没了苛捐杂税,以后统一交正税,百姓以前交多少现在还是交多少。
所以说税收其实并没有变。
真正让百姓有怨言的是,自己以前开垦的荒田可以不用交税。
前年检地之后将很多百姓的隐田给检了出来,从此以后垦田也需要交税了。
这才是让百姓有怨言的地方,以前荒田不用交税,现在要交税了,不管交多少都会有怨言。
但其实百姓的怨言跟抱怨差不多,并不是不能承受,毕竟平常百姓能开多少荒田,真正开荒的都是大户人家。
像陈载他们家就在河东南路高平县唐安村,地处河东周围都是大户,一个平常老百姓怎么能争的过大户人家。
大部分中原百姓一户新开田地并没有多少。
真正的开荒大户还得是士绅豪族。
比如禅意他们家就因为开荒田地太多,以前不用交税,每年都能有很大一笔收入。
但去年新政实施后,这种大户人家荒田都开始交税了,所以大户人家对新政的抵触最深。
这也是禅意提起新政就没有好话的原因所在。
陈载明白禅意说是解救万民,但这个万民其实指的是他们这种豪族大户。
至于平民百姓那只是一个用来装饰的借口而已。
“禅意兄慎言啊!去年的事情忘了吗!”
“感谢陈载兄提醒,刚刚口不择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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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岐国公主
北方草莽原野,大雁孤飞涧!
日月春秋大梦,转眼东流逝!
漠南草原黑水中心流域附近的按打堡子,一座凸凹不平的山丘之上。
一位气势威严着华服的中年人,一手牵着一名四五岁的孩童,一手背负身后朝天际望去。
在中年人与孩童身后守卫着不下二十余人的强壮武士。
呼呼!呼呼!
北风吹起阵阵鸣风,孩童眼睛一眨一眨来躲避风沙,但中年人却纹丝不动,依旧瞭望远方。
“驾!驾!”
得得得!
一阵马蹄声传至众人耳中,一众护卫武士随即以手按刀,警惕的朝后方望去。
只见一个美妇人驾一匹大白马,在四名骑士的护卫下朝他们而来。
中年人身后的一众武士见到来人,刀中手收回,以手按胸,单膝下跪高呼道:“我等参见公主夫人!”
美妇人策马至前,看到中年人与那孩童,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笑意。
美妇人翻身下马,朝那孩童喊道:“聂哥儿!”
那中年人牵着的孩童看到美妇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挣脱中年人的手,朝美妇人奔去,一边欢喜道:“额宁!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我的聂哥儿快来让额宁看看,额宁都快想死你了!”
三步之间孩童飞奔至美妇人身边,伸出红里透白的小手抓住美妇人的衣角,高兴道:“额宁,聂哥儿也想你呢!”
美妇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眼角带泪,将其轻轻拥入怀中,抚摸着孩童的后背,轻言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听话?
没有淘气的再去骑小马驹吧?”
孩童听到此言,眼睛躲闪,底气不足道:“我可听话呢,不信你问阿布,小马驹也没再骑。”
美妇人明显看破了孩童的谎言,不过并未拆穿,而是顺着话头道:“这样的话最好不过,额宁有好东西送给你。”
“真的吗,是什么好东西啊?”
……
就在母子二人互相交谈之际,那气质威严的中年早已经在旁边等了半天。
眼见母子二人的还要一直说下去,中年人不由的插话道:“怎么小姐姐一去一年多,回来之后心中只有自己的崽子。
而想不起我这个当家人呢!”
美妇人听到中年人的“怨言”,抬起头来,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不满意道:“什么叫我的崽子,聂哥儿他难道不是你的崽子嘛!
说话没个准调,聂哥儿以后别叫他阿布了。”
孩童看到拌嘴的父母二人,抓的头嘿嘿傻笑,也不搭话。
中年人看到故作生气的妻子,哈哈一笑,讨喜道:“好好好,刚才是我错了,还望你们母子俩原谅我的大嘴巴!”
“没个正形!”
接下来一家三口一番倾诉亲情后,中年最先忍不住问道:“小姐姐此去中都一年有余,不知道中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起正事,美妇人微微一叹道:“中都现在局势紧张!
我听我父王说,自打上个月起朝廷已经抽调南北疆精兵悍将汇集居庸关。
各地都在将以前筹备的粮草运往丰州,一路上运粮队伍延绵不绝!
估计这次是不可避免呢!”
中年人听到此消息,表情凝重,严肃的问道:“可知会以谁为主帅?”
美妇人闻言,摇了摇头道:“主帅人选乃朝廷机密,我父王也并不知晓,估计只有我皇兄才能钦点了!”
美妇人说完,疑惑道:“朝廷任谁为主帅与咱们关系不大,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中年闻言,一语难尽道:“妇人之见,主帅是谁与咱们关系大了去了!
你想啊,要是主帅是一个眼界狭隘之人。
为省朝廷伤亡,到时候将我派去危险之地,故意让我去打恶仗硬仗,那可就麻烦了!
咱们汪古部才有多少人啊,到时候还不被人家一条军令给消耗光了,将来聂哥儿大了拿什么做大汗!”
美妇人听到中年人如此说,不服道:“这都是你的一己之见罢了,我娘家人没你想的那么坏!”
中年人听到此话,苦笑连连。
你娘家人不坏,是好人!
是一个在草原到处减丁的好人!
是一个在草原到处扇风点火的好人!
当然此话也只事在中年人心中想想并不会说出来。
中年人哎叹一声,不得不解释道:“非我多心,而是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屡见不鲜!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我也一片谨慎之心,并无它意。”
美妇人听到中年人的解释,这才表情缓和道:“你放心,我是当朝岐国公主。
我父是当朝康亲王,海日多兰为皇兄贤妃,有我们在他们不敢害你的。
上了战场之后,难打的仗就让朝廷兵马去打。
好打仗咱们打,他们要是敢为难你,我就提着刀亲自去中都搅它个天翻地覆!
就是我皇兄我都敢找他闹一闹!”
中年人听到美妇人岐国公主此言,心中一片感动,将其轻轻拥入怀中,拨弄着岐国的一缕青丝,宠爱道:“有此佳妻,夫复何求!
你放心,朝廷占据大势,此战必胜!
我在战场上好好立功,给咱们儿子打下一片丰厚的家业。”
岐国公主依偎在中年人。也就是汪古部大汗必讷刺的怀中,一脸幸福的说道:“我也不祈求什么。
只求你们父子都能够安全健康的陪我到老的一天。”
“会的,我们一家人一辈子都在一起不离不弃!”
必讷刺说完此话,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去中都这探亲一年多有没有见到多兰?
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岐国公主说起此事,来兴致道:“当然见到了。
贤妃还托我向你问好,说她不能在你跟前尽孝,有负养育之恩!
我此次回来,她还准备了很多礼物让我带给你。”
必讷刺从岐国公主话中感受到女儿的孝心,满脸欣慰,开言道:“我那外孙还好吗?”
岐国公主回道:“大皇子现在也有四岁了,过几个月就五岁了,跟咱们的聂哥儿一样活泼可爱。”
必讷刺听闻,言语道:“我那外孙是明昌元年八月生的,现在是明昌五年四月。
他还有四个月就五岁了,到时候我这个外公又得准备礼物了,哈哈!”
必讷刺说高兴过后,看着怀中尹人,心中一动,问道:“阿刺兀思这次护送你去中都,他回来了没有?”
岐国公突然抬头看着必讷刺的眼睛道:“他被我父王找了个罪名囚禁在中都,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必讷刺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解脱一般,开口道:“这样也好,我这个弟弟打小就不服我,留着他只会成为祸害!
聂哥儿还小,说不定以后会被他反噬,泰山将他囚禁中都,也免去了我们兄弟相残,倒省去了我一桩心事!”
……
第一百七十章科举
陈载在禅意走后,重新回到炕上拿起书继续温习。
但陈载看了一会却发现自己因为刚才的消息,是怎么也读不进书,脑海里面全是刚才禅意带来的消息。
同学家族的巨变,从汉人变成了旗人,朝廷优待,百姓恭敬,旗人真的就那么好吗?
这次科举朝廷应该会优待旗人士子吧!
哼!别人去羡慕吧!
反正自己是不会做旗人的!
接着陈载又胡思乱想起了去年的事情,哪怕到现在想起去年之事,陈载依旧心惊肉跳!
当时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任何有关反对改革,或有关海陵的事,粘之即死!
就连自己家乡一块海陵正隆年间刻造的镇山石,因为上刻有正隆年号,都被当地的乡兵民夫给砸成了粉末!
那种扫光一切“妖魔鬼怪”的疯狂劲端是可怕!
想到这陈载不由的噗嗤一笑!
海陵余孽!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海陵余孽!
海陵都死了三十多年了,海陵要真有那么多余孽,海陵也就不会死了!
陈载真觉得世事无常啊!
祖制派骂海陵改革,恨不得杀光一切海陵余孽!
现在改革派又骂海陵是守旧暴君,要杀光一切海陵余孽!
反正现在海陵就是一个框,啥都能往里面装。
当朝廷需要的时候,海陵立刻从以前有违祖制的暴君,变成了守旧不知变通的蠢货暴君!
一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现在还要被拿出来鞭尸,让其继续为朝廷发光发热。
反正最后一切解释权终归朝廷!
陈载觉得无心看书了,也就不看了,扔掉了手中旧书,合被而眠,学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在这一时两刻。
……
二月初八的中都城天色未亮,从五湖四海而来的考生便准备好自己的考试用具,以及一些食物衣服,便出发往贡院而去。
陈载一手提着装有笔墨纸砚的篮子,一手提着一个纸湖的灯笼。
不过陈载为了剩蜡烛,并未学其他人一样点亮。
陈载借着月色的白光经过一段路程后终于抵达贡院门口。
此时的贡院门口站满了前来考试的士子。
陈载因为人太多拥挤的站在人群之后。
陈载踮起脚尖朝贡院门口望去,入眼全是如人山人海般的人头。
只有贡院门两侧站着不下八名身穿八旗棉甲的八旗士兵。
人群哄哄闹闹,摩肩接踵都在等待贡院大门敞开之时。
一直到陈载等了一个时辰,站着腿酸脖疼之际,贡院大门终于打开。
不知谁喊了一声“出来了!”
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陈载因为站着太后,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所有人心跳加速,神情振奋时,突然就听到三声铜锣之声!
“士子肃静!本官乃礼部主事王章铭!
也是此次春闱的同考官!
朝廷科举考试乃为国选才!
尔等寒窗苦读数十载,所为着进此龙门,登天子之堂,展万丈之志,成人中志杰!
今日恩科上谢皇恩,下……”
陈载听着同考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一副长篇大论,一讲就整整讲了一个时辰。
让所有人都昏昏沉沉,心中祈求上天赶紧让此人停下。
经过一遍说教感恩发言后,同考官王章铭终于说完,最后以一句:“不得抄袭作弊,一旦发现取消考试资格,并革除以往功名,重者抄家徒刑丰州!”而收尾。
陈载听到最后之语,心中想到,也不知道这次会抓出几个夹带之人。
一会过后,参考士子各自排队进入考场。
排第一的士子向检察的八旗兵出示结证,保单,户勘,等证明自己身份后,便被四名八旗兵搜身检查。
士子的所有随身物品,不符规矩这一律没收。
甚至连点心、大饼、馒头等物都掰开了检查。
这些都还算好的,科举一途最侮辱性的便是进“龙门”时的搜身检查了。
为以示公平,所有士子都要当着众人的面,在二月冷风之际,脱光衣物,被人当众检查,甚至连谷道都不放过。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那个被检查过后的士子听到此话,如蒙大赦一般,衣物都未穿戴整齐,便捂着脸,不敢看众人一眼,立刻朝贡院飞奔而入。
几个负责检查的八旗兵看到此景,都强憋着笑,甚至还有人开玩笑道:“要是小娘子也能考试就好呢,那不就便宜咱们哥几个了!”
“我看你是想肉想湖涂了,小娘子怎么能考试!”
几人说话聊天之际,又连续检查过好几个士子……
轮到陈载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了,这期间抓到了好几个衣物夹带或谷道夹带之人。
这些作弊之人被抓住后,八旗兵不理其求饶哭喊,直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枷锁,将其枷跪于贡院门口。
让所有人看清楚这就是作弊的下场,已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陈载被检查过后,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陈载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在考场士兵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号舍。
所有考生的号舍成长方形排列,单间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被各自分隔开。
陈载进入号舍后发现此舍不仅狭小漏风,而且除了一张石板床与恭桶外再无任何用品。
陈载铺好被褥,就这么干坐在床上等时间。
因为在陈载未来之前就听以前的科举前辈们说过,进了号舍后无大事便不要出去走动。
甚至连厕所都能不上就不上。
因为考官虽然不会限制入厕这种事情,但一旦入厕,便与科举无缘了。
因为在考官看来入厕这种事情是俗事,而笔墨留香考试是圣人之道,是为雅!
粘过俗的人便不能造雅,俗人的试卷,考官连你的试卷看都不看便会直接罢黜。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已经成了科举场上的潜规则。
很多人就因为第一次不懂这些规矩,明明发挥的很出色,但就是因为上了一趟厕所从而名落孙山!
陈载因为提前有准备,并没有带很多干粮,而是带了些米粒,够九天之用,正好能坚持到考完试。
不过一会就有人来,给每人发三根蜡烛。
发完蜡烛后,士兵便立刻把号舍门封锁。
因为第一天不考试,先是让考生有个心理准备,第二天才会发卷答考……
第二日陈载吃过饭后,舍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然后一个身穿红袍官服的考官将一张张试卷发给众人。
陈载便开始了自己的科举大业!
此次恩科会试的主考官共有四人,两女真两汉官!
主考官也并非陈载以为的张中堂,而是东阁大臣汉户部尚书刘暐!
另有同考官八人,多由翰林充当。
负责考试时的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此次考试内容朝廷新重经义,轻诗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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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明昌五年
公元1194年,甲寅年(虎年)、西夏天庆元年、金明昌五年、西辽天禧十七年、南宋绍熙五年。
明昌五年四月初五的中都城春入立夏,天气转暖,花开花落年复年。
这几年里华夏大地发生了很多大事,西夏皇帝李仁孝于乾祐二十四年、金明昌四年(1193年)九月二十日,去世。
李仁孝在位五十五年,享年七十岁,他在西夏皇帝中在位最久,寿命最长。死后谥圣德皇帝,庙号仁宗。
现在西夏皇帝由李仁孝之子李纯佑即位,时年十七,改元天庆。
李纯佑就是西夏历史上的夏桓宗。
李纯佑即位后基本上延续奉行夏仁宗时期的政治方针和外交政策,对内安国养民,对外附金和宋。
但随着国家的安定承平日久,统治阶层开始贪图安逸,国家武备荒废,官员贵族日益腐朽堕落。
从此西夏政治日益腐败,国势衰落。从盛到衰已成为西夏社会不可逆转的趋势。
而金国这几年里也有一大批宗室重臣病亡。
明昌二年(1191年)二月,徒单克宁病亡,徒单克宁病亡后完颜璟下旨送回莱州安葬,谥号忠烈。
明昌五年(1194年),徒单克宁配享世宗庙廷祭祀,图像挂于衍庆宫。
徒单克宁病亡后完颜璟便在朝中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调整。
将东阁大臣削减至五人,分别是东阁大臣刑部尚书完颜守贞。
东阁大臣兵部尚书完颜让。
东阁大臣康亲王完颜永济,东阁大臣户部汉尚书刘暐,以及东阁大臣汉工部尚书胥持国。
经过这些年年陆陆续续的人事调整,当初权势滔天的萧国公完颜襄被完颜璟调离至南京任留守。
并接替死去的肃亲王完颜永中监军女真镶蓝旗,并掌管金国的南方兵团。
而完颜璟对康亲王完颜永济的领兵能力不放心,当初让完颜永济监军女真镶红旗只是一时之计。
在后来朝局稳定后,便以继续让完颜永济当东阁大臣的条件,换取了大兴府事夹谷清臣出任女真镶红旗的监军元帅。
在夹谷清臣出任女真镶红旗监军元帅后,完颜璟便将女真镶红旗调往了关中以及关中以西地区驻防。
同时的夹谷清臣驻地长安,并兼管金国的西方军团。
当初视察东北的睿亲王完颜琮在回中都后,被完颜璟任命为女真正红旗监军元帅,并驻地东北招讨司,完颜琮并兼任上京留守。
豫亲王完颜从彝监军镶白旗并任西京留守,驻防西南招讨司。
礼亲王完颜珣也跟完颜襄一样被完颜璟调离出了东阁,任命为正蓝旗监军元帅,并兼北京留守,驻防西北路招讨司。
朝中经过完颜璟的一次大规模调整后,东阁除了康亲王一个亲王外,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全是宗室重臣了。
并且将东阁大臣的人选做到了女真三,汉官二,这样的平衡状态。
让完颜璟对东阁以及朝廷的掌握又一步提升。
除了这些人事上的调整外,完颜璟对于内政也没闲着。
通过清查田亩,官制改革,打击腐败,惩治豪族。
对内压制宗教,对外宣扬藏传佛教,解放生产力,设立保甲制,改革军事制度。
大规模裁军,改革税制,改革盐政,河政改革等等一系列的改革后朝廷财政大幅度的提升。
尤其是朝廷的盐政改革,完颜璟通过对后世长芦盐场的大规模开发后,朝廷每年可获利一千多万贯。
后世的长芦盐场主要分布于河北省和天津市的渤海沿岸。
南起黄骅,北到山海关南,包括汉沽、塘沽、南堡、大清河等盐田在内,全长370公里,共有盐田230多万亩,年产海盐300多万吨。
虽然现在的金国做不到后世的产量,但哪怕有其十分之一,对金国来说也是朝廷除农业税外的另一大财政收入。
金国现在的盐政与商税每年朝廷能收入三千多万贯。
而朝廷每年农业税可收入五千多万石,价值六千多万贯。
二者相加每年朝廷财政有八千多万贯有余!
比完颜璟登基之初一年总共一千多万贯的财政收入,可谓是翻了七倍!
哪怕不如开元盛世时的,“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但朝廷储粮司在全国各地建立的粮仓依旧堆积如山!
世宗皇帝大定二十多年的与民休息,大力发展,给完颜璟打好了坚实的基础。
又经过完颜璟五年来的一系列改革,让金国经过这三十多年的发展国力军力都达到了最巅峰时期!
完颜璟这五年来,每年都在国用与军用后,可储备二千多万石粮食。
加上大定时的储备粮,现在金国共储备一亿六千多万石粮食。
光是这些储备粮就能支持金国现有的五十多万大军十年之用。
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正是这些给了完颜璟接下来对于漠南之战充足的信心!
……
东阁。
完颜璟坐于御椅之上,一身白袍,下颚留须,多年的皇帝生涯让完颜璟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威严于权势!
完颜璟眼睛飘过兵部尚书完颜让,重重咳嗽一声,开言道:“兵部对漠南用兵筹算的怎么样了?”
正在于户部汉尚书刘暐小声商谈的完颜让听到完颜璟的问话,立刻摆正位置,毕恭毕敬的回道:“回禀陛下。
经过臣与兵部同僚的仔细庙算,觉得此次漠南用兵三万骑兵才能尽全功!”
“三万骑?”完颜璟轻抚胡须,仔细问道:“兵部是怎么安排的?”
完颜让组织一下语言,回道:“此次朝廷对漠南用兵,最大敌为克烈部,其次为塔塔尔部。
臣与诸位同僚的意思是,从西北招讨司的正红旗掉一万骑兵。
再从西南招讨司的镶白旗掉一万骑兵。
合计二万骑汇合丰州,再掉汪古部的一万骑,共三万骑对阵克烈六万骑。
至于塔塔尔部,臣意掉东北路招讨司的正蓝旗一万骑。
再让兀良哈部出兵三千骑。
共计一万三千骑从东部草原出发北上对阵塔塔部四万骑。”
完颜璟闻言后,眉头紧锁,不可思议道:“此两部有十万骑吗?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完颜让坚定回道:“启禀陛下,克烈部起码有三万多精锐战兵。
但其牧民众多,克烈部为了抵抗我们,一定会把牧民也动员起来,凑出六万骑是绰绰有余。
至于塔塔尔部,其势力比五年前的乞颜部都要大。
当初的铁木真都能凑出三万骑兵来,塔塔尔部又怎么可能比铁木真少了,只会多不会少。”
完颜璟听到完颜让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克烈与塔塔尔部的战兵充其量也就五万多,其他都是牧民兵,所以说十万骑并不夸张。
像铁木真历史上侵金时的十万骑兵,那全都是有武装的战兵。
如果把蒙古牧民算上的话,那铁木真的总兵力起码有三四十万。
不过这里面也讲究一个兵力投放问题。
就像中原国家有百万大军,但如果向草原地区作战的话,其兵力投放极限就是十多万。
草原地区向中原投放兵力的极限也是十多万,如果是就地防守战的话,肯定可以组织起更多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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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苗头
完颜璟略做思考后道:“那也就是说朝廷出兵三万,汪古与兀良哈出兵一万三,总共四万三千骑!
兵力上会不会捉襟见肘?”
完颜让回答道:“陛下多虑了,我八旗兵可全员披甲,优者披二甲,铁浮屠甚至是披三甲!
武备优于克烈与塔塔尔部,且士兵都是我辽东健儿,对付他们三万骑足矣!”
“也好,当年三万骑可敌辽宋十几万大军,现在看看咱们新建八旗是不是也能做到三万敌十万!”
完颜璟说完此话后,下定决心道:“就以三万骑一年来算,这次需要多少民夫多少钱粮?”
一旁的户部尚书刘暐此时回话道:“启禀陛下,如果以三万骑再带汪古兀良哈一万三千骑来算。
此次共需要十二万九千匹战马,战马一年需要一百九十多万石粮。
四万三千士兵一年共需十二万九千余粮。
六万苍头一年需要十二万石粮。
人马共计一年二百一十四万九千多石粮。
朝廷以丰州与泰州为屯粮地的话,路程耗费需要二十多万石粮。
所以朝廷应该准备二百四十万石粮才可行。”
“二百四十万石!”完颜品味一番后问道:“粮食什么时候能运输到位?”
工部尚书胥持国回道:“一月可到丰州泰州!”
完颜璟听完这些基础问题后,开口道:“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主帅人选也不能久空。
朕意,调女真正红旗南北两镇,再调女真镶白旗南北两镇,共四镇兵马组建西路军,负责进攻克烈部。
以豫亲王完颜从彝为丰州西路军行军元帅,统领西路军!
调女真正蓝旗南北两镇组建东路军,以礼亲王完颜珣为东路军行军元帅,负责进攻塔塔尔部!”
完颜璟组建这种东西两路军的指挥体系依旧是延续金国的老传统。
不过以前是常态化制度,而现在的东西两路军只是战争时期的临时指挥制度。
行军元帅也是为应对战争而新设的临时职位,战争过后便会撤掉。
一众人听闻是以豫亲王和礼亲王为帅,心中便道,果然,皇帝还是以自己的兄弟为主帅,自己等人根本没戏。
完颜璟安排完各军去向后,便道:“现在立刻去拟旨,然后传递给西京的豫亲王与上京的礼亲王。
让他们二人接到圣旨后立刻准备战事。”
完颜璟在说要这一切,再无其它事情后,便转身回后宫而去。
……
在完颜璟回到后宫,径直朝皇后寝宫而去。
在完颜璟还未进入主殿,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孩童的欢笑声,完颜璟听到此声,威严的脸上不由地展开温柔的笑容。
这五年来完颜璟不光是政治上得意,其后宫也是人生风光无限好。
完颜璟现在共有七个子女,五男两女,其中大皇子为贤妃在明昌元年所生。
二皇子为以前的昭容,现在淑妃夹谷氏在明昌二年所生。
三皇子为以前的修仪,现在的容妃于明昌二年所生。
四皇子为以前的昭媛,现在的德妃李氏在明昌二年所生。
五皇子为皇后蒲察柯佳在明昌三年所生。
长公主为贤妃在明昌二年所生,小公主为皇后在明昌四年所生。
现在正在寝殿内玩耍的正是皇五子,已经一岁多的完颜洪康。
完颜璟走进屋内,便看到正躺在美人榻上刺绣的皇后蒲察柯佳,与正在羊毛毯上玩耍的完颜洪康。
“佛荒!”正在地上玩耍的完颜洪康看到完颜璟的身影后,立刻口齿不清的喊父皇,伸出段嫩的双臂要抱抱。
完颜洪康的一声欢叫,将一旁正在绣龙纹的皇后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蒲察柯佳看到是完颜璟到来,脸上欢快一笑,高兴道:“陛下不是在前朝处理政务吗,怎么又回来了?”
完颜璟哈哈一笑,伸手将地上的儿子抱在怀中,同时回答道:“前朝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看看你们娘俩。
怎么不见老小啊?”
蒲察柯佳起身行礼过后,回道:“老小刚刚吃过奶水,睡着了。
我怕洪康吵着她,就将洪康带到前厅来了。”
“既然睡着了,咱们就小声点,不要吵到朕的小公主。”
完颜璟说话期间,小洪康将自己的口水摸了完颜璟一脸。
完颜璟感受到脸上的水渍,轻笑道:“你可真是朕的小祖宗啊!
这全天下除了你额宁能把口水沾朕一脸外,其他人想都不敢想这种事情啊!”
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的打趣,脸色微红,一跺脚,娇气道:“陛下!”
完颜璟看着羞涩的皇后,轻笑道:“朕说的不是实话吗!皇后怎么还不敢承认了。”
“哼!不与陛下说呢!”
完颜璟抓住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小手,一屁股坐在皇后身旁,正好看到那副龙绣,好奇道:“你这是给朕绣的吗?
看着有些小了。”
皇后一边继续绣刺,一边回道:“不是给陛下的,是臣妾为皇儿绣的。”
完颜璟闻言,身体一顿,轻言道:“可这是五爪龙纹!你绣错了吧,多了一爪。”
蒲察柯佳头也不回的说道:“臣妾没绣错,绣的就是五爪。”
完颜听闻此言,表情略为僵硬,沉默一会道:“皇子都是四爪,只有皇帝与太子可着五爪。
洪康现在并未封太子,现在就穿五爪,传扬出去平添风波!”
蒲察柯佳闻言,眉头一皱,停下手中针线,转头看着完颜璟,略带生气道:“陛下说此话是什么意思。
皇儿以后迟早是太子,现在穿与以后穿有什么区别?
谁要是敢多嘴,你这个做父皇的不应该替我们娘俩做主嘛!”
完颜璟听闻此言,不满道:“妇人之见,你这么做是违背朝廷制度。
你能管住别人的嘴,难不成还能管住别人的心不成。
你这么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朕,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洪康!
你要真为洪康好,最好别再自作主张!”
蒲察柯佳听到完颜璟的话,感觉委屈至极,不就是一个龙爪嘛,至于如此说自己嘛!
完颜璟刚想再说两句,还不待开口,便看到皇后委屈巴巴,红着眼睛,低声哭泣了起来。
完颜璟看到此景,心中唉叹一声,麻烦!
完颜璟最看不得女人哭泣了,刚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只手抱着儿子,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搂过蒲察柯佳的肩膀,开口安慰道:“你也别哭了。
朕明白你的意思。
你给洪康绣五爪,是不是想以此来告诉世人,洪康是以后的太子,让她们都绝了不该有的心思啊?”
蒲察柯佳听到此话,依旧哭泣并没有回话,不过观其态度,就是完颜璟说的这个意思。
完颜璟也不恼,依旧开口道:“你放心,太子之位非洪康莫属。
他是朕的嫡子,又是朕最爱的孩子,这太子之位过几年等他长大了,朕一定会封给他。
其他人根本就不会与洪康争夺的。
想争夺朕也不会给他们。
现在洪康还小,过早的封太子不好,会将洪康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呐,这是陛下说的,过几年封皇儿为太子!”
“对,是朕说的,天子之言不可改!”
“那臣妾就听陛下的不绣了,臣妾改一改,给陛下绣。”
“好,不过你要绣大一些,小了朕可不能用。”
“嗯……”
……
第一百七十五章只斤部灭
正在金军商讨计划之时,位于达兰达巴的王罕也得知了金军主力在丰州集结的消息。
克烈本部驻地就是元朝时期的都城哈拉和林,也是历史上回鹘汗国的都城。
哈拉和林在元朝后期为元朝岭北行省首府。
历史上明朝洪武五年的岭北之战就爆发在此地。
历史上明朝第二次北伐中路军徐达,蓝玉等人将兵十万与北元十万大军大战达兰达巴!
最后以明军大败逃离而终!
在明军中军战败后,不隔几日明军东路军李文忠,与顾时将兵两万又与北元太尉哈刺章带领的十万元军,继续大战于此地。
第二次达兰达巴大战,明将顾时率领断粮疲惫之军,置死地而后生,以二万大破十万元军而名震天下!
达兰达巴此地作为蒙古中心,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是整个草原地区唯一一个可以不足千里地,但可养百万马匹之多的草场。
达兰达巴距离后世的乌兰巴托只有三百六十多公里而已,极其相近。
其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国家兴王地,据上游而建瓴中夏,控右臂而扼西域,盘盘郁郁,为朔土一都会。”
元代大臣王恽曾在自己的传世著作《秋涧集》写道:“天策桓桓控上游,边庭都付晋藩筹。河山衣带连中夏,风雪洪蒙戍北楼。”
达兰达巴地处蒙古中西部,西可控西域,北可控漠北,向南可控漠南、河套、陇佑之地。
历史上各方势力都以争夺此地为目标。
汉匈之战、明元之战,清准之战,哪一家能夺取此地,谁便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占据煌煌大势,进而控制整个草原。
而克烈部正是因为有达兰达巴之地才能占据漠南漠北大部分地区,威压草原诸部,西攻乃蛮,南侵西夏,东据金国。
经过前年一次徒步“旅行”回来的王罕,此时依旧生龙活虎。
在得知金军聚集丰州后,不敢怠慢,立刻召来众部首领,一起商议金军所为着何?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二日,王罕在达兰达巴会盟克烈诸部。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二日在王罕会盟的同一日,金国西路军最后决定分兵两路合击克烈。
西路军以豫亲王完颜从彝亲率女真正红旗一万骑兵,两万苍头共三万余兵。
在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三日从丰州出发绕道丹巴吉林沙漠,两千多里路程,从西部进攻克烈部。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四日,乌古论元忠率领女真镶白旗一万骑。
与汪古部一万骑,共两万骑兵,两万苍头,共四万余兵出丰州经锡拉木伦河一路北上。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九日,经过五天路程的乌古论元忠,与必纳刺联军在抵达只斤儿部驻地外围之后。
不作歇息,立刻组织兵马对只斤儿部发起进攻。
只斤儿部的首领叫作那拔颜,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草原壮汉。
只斤儿部有三万人口,六千余兵。
那拔颜得知金军突然间如神兵天降一般,离驻地只有十里之地时,一脸震惊!
接着来不及多想,便立刻点齐兵马,出营地列阵迎战。
在那拔颜刚刚整齐兵马之后,金军也同时到达那拔颜五百步之外。
那拔颜看着漫山遍野,气息彪悍的金军骑兵,心中惊恐万分!
但还是强忍着心神派人去问金军来者何意?
不一会,问话的骑兵返回,见到那拔颜开口就道:“小人问了金军,他们的将军说,咱们不信佛,不礼教。
有违人伦之道,他们特来发兵讨伐!”
“什么?”那拔颜一脸不可思议道:“佛是个什么东西?”
“小人也不知。”
那拔颜还想再问,但金军不给其机会,金军阵营中冲出两千骑,成八字冲锋阵形朝只军疾驰而来。
金军两千骑成左右两翼,左翼为女真镶白旗,右翼为汪古部骑兵。
区区五百步,金军不到几息便冲至只军五十步内。
最前排的百余金军骑马冲至五十步内后,便在高速疾驰的马背上张弓搭箭朝只军射去。
呲!呲!呲!
箭矢入体之声响起!
啊!啊!啊!
惨叫之声不绝乎耳!
一阵箭雨过后,只军最前排的士兵立刻倒下百人之多。
而射过箭后的金军并不冲阵或与只军纠缠。
而是调转马头划出一道弧线,从只军阵前两侧略过。
金军两千骑共分成五层前后间隔五十步的波浪阵形。
在第一排四百金军射完箭雨从两侧略过后,第二排的金军立刻接替前排士兵,冲至五十步内开弓射箭。
如此五阵过后,只军已经倒下五百余人。而金军伤亡却不足三十人。
只有汪古部士兵伤亡百人之多。
此时的只军阵形已经四处漏风,不成抵抗。
乌古论元忠看到这一情况后,又分出两营骑兵,三千骑直接冲阵。
在只军刚刚承受完箭雨的打击之后,还不待反应过来,眼见又有三千金军直冲中军而来。
嘭!嘭!嘭!嘭!
一阵碰撞过后,三千金军成三支箭头形冲入只军内部肆虐!
在伤亡五百多人后,只有五千多人的只军怎么可能抵挡住三千披甲骑兵的冲击。
金军从阵头一只杀至阵尾冲出。
金军冲击过后,原地一片狼藉,尸横遍野,战马破碎,此一阵,只军又死伤八百余人。
就这一会功夫,只军已经伤亡千余人之多。
在三千金军冲出阵后,并没有折路返回,而是在只军后方下马,严阵以待,堵截后路。
乌古论元忠在看到三千骑兵冲杀过后,不给只军喘息之机,立刻又派出二千骑冲杀只军。
嘭!嘭!嘭!嘭!
一阵碰撞声过后,两千金军一如长枪一般,从只军阵前冲杀至阵尾而出。
此时的只军已经伤亡两千余人,阵营七零八落,各自为战,已经丧失组织协调能力。
“冲!”
“杀!”
又是两千骑兵冲入阵军。
“冲!”
“杀!”
这已经是第四次金军轮换冲阵了。
此时的只军早已是人困马乏,士兵被金军猛烈悍勇的势头吓的胆战心惊。
在金军第五阵还未冲至阵前,只军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不知谁喊了一声“逃”!
接着整个只军便如羊群一般,开始四散夺路而逃!
兵败如山倒!
此时的那拔颜也无回天之术,只能调转马头,混入人群中,跟随大部队逃命。
乌古论元忠看着漫山遍野的逃兵,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顺郡公安排你的人抓俘虏吧!”
……
第一百七十四章西路军
金明昌五年五月初八。
金国西京留守府校场内……
西京留守府的校场长宽百丈之多。
校场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身穿白色棉甲的镶白旗士兵,手持长枪,肃立四周。
在校场最中心的位置,一座一丈多高的高台卓然而立。
高台之上,一张披有虎皮的大椅上,端坐着一位气势磅礴,鹤立鸡群之人。
此人面目黝黑,面颊骨骼凸起,鹰鼻,狼眼,嘴唇单薄,身材高瘦,头戴皮毛帽,帽子两侧都留有一条长长的兽尾垂至下颚。
此人正是大金国西京留守,兼女真镶白旗监军元帅、勃极烈豫亲王完颜从彝!
而在完颜从彝左侧,有六名胡须长颚,年纪已高的西京官员跪坐于一旁。
在这六名官员身前都放置一棋盘,且每一名官员对面都有一名镶白旗士兵与之执棋对弈。
这时豫亲王完颜从彝从座椅上起身,走至左侧众人身旁,看着眼前的六局棋盘,略作思考,便开口道:“车七进八!”
话音落下,哪名排第一位的镶白旗士兵,立刻依言将手中棋子走至相应的位置。
完颜从彝又走至第二人身后,开口道:“驹二进三!”
话音落下,第二名士兵同样依言走棋。
又走至第三人身旁,完颜从彝开口道:“炮二平五!”
“车一平二!”
“马四退三!”
“炮二进五!”
……
完颜从彝一个人同时指挥六名士兵下着六盘棋。
不过一会,各局已分出胜负,完颜从彝三胜两败一平。
完颜从彝兴趣正浓,在六局完成过后,完颜从彝一边拿起宝弓张弓射箭,一边指挥六名士兵继续与六名老者对弈,
“炮六进七!”
完颜从彝说完此话一支箭便离弦疾射而出!
校场上只有完颜从彝指挥下棋与弓箭离弦入靶之声。
……
“此局四胜两负!”
一旁的胜负之声传来,完颜从彝也同时将最后一支粘有火的火箭射出。
嘭!
最后一支箭因为粘有火苗,在入靶之后,遇风而燃,将木板上的一众箭矢全部点燃。
哄!
一声巨响,那些被点燃的箭矢映出四个用火点燃的大字“攻无不克”!
校场内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心神极具震撼!
豫亲王一边下棋一边用弓箭射出四个大字,可谓文武双全,真天人也!
完颜从彝感受到周围人群对自己的崇拜之意,一张黑脸上表情不变,看不出任何得意之情。
正在这时校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不过一会就见一名红袍官员一阵小跑,跑高台之下。
红袍官员朝完颜从彝施过一礼,开口道:“启禀王爷,朝廷有圣旨到,天使已在前厅等候!”
……
明昌五年五月十二。
镶白旗北镇从西京出发,经过两日的路程,经雁门关出塞。
正红旗北镇与正红旗南镇经居庸关出塞!
各方兵马经过五日行程,终于在明昌五年,五月十七日抵达金国西南招讨司治所丰州。
当三镇兵马在丰州汇合镶白旗南镇之后,西路军除汪古部外,其它朝廷兵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此时朝廷西路军共有女真轻骑十六营,铁浮屠重骑兵一营,合计两万一千骑。
十七营大军驻扎丰州原野之上,各营栅栏营帐延绵数十里不断。
有道是人过一万无边无际!
两万大军,四万苍头,六万多匹战马的大营,盘亘天地之间,如荒古野兽一般,气势撼山镇海,让人望而生畏!
西路军大营之内,豫亲王完颜从彝负手站于地图之前,仔细观察着自己眼中的草原地形图。
这时大帐门帘被人从外面揭开,走进一名士兵,躬身行礼道:“启禀大帅,移里堇顺郡公以及大乘法王到了。”
“快快有请!”
“喳!”
在士兵退去后,完颜从彝目光从地图上挪开,坐回帅案之后。
不一会士兵领着顺郡公汪古部大汗必纳刺,与大乘法王嘉措甲央二人来到大帐。
“老僧见过豫王爷!”
“卑职必纳刺见过大帅!”
“二位请坐,本王盼望二位已经有些时日了。”
“顺郡公大军可曾带来?”
“一万铁骑,一兵不少,现已在大营之外驻扎。”
“那就好。”
在二人坐下后,完颜从彝面无表情道:“本王不善言谈,还是直入主题吧!”
“善!”
“一切都听王爷的!”
完颜从彝闻言便起身走至地图跟前,手指克烈所在对二人道:“大家来看。
现如今王罕本部驻地达兰达巴(今蒙古国鄂尔浑河上游之西)和古泄兀儿湖(今蒙古国土拉河南部)之地。
根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王罕本部有十万帐三十多万人口。
其部有三万常备军,王罕将这三万众分为左右两翼,与自己亲领的护卫军。
而克烈八部中,只儿斤部、董合亦惕部、撒合亦惕部、秃别干部、阿勤巴惕、土满土伯夷部、斡栾意。
此七部分别驻扎于王罕本部外围地区。
我们要打掉王罕,就得先打掉其东南四部,才能入达兰达巴与王罕决战。
而这期间如果我们不能快速的解决其东南四部。
那么等王罕整合克烈八部后,我们遇到的敌人有可能会上升到十万众!”
嘉措甲央听闻后,表情不变道:“老僧是出家人,不懂怎么打仗,老僧唯一可做的就是给天兵一个师出有名的名义!”
完颜从彝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朝廷让法王来助本王的原因,克烈不信佛祖,该灭!”
位于完颜从彝身旁的必纳刺虽然不懂什么名义之类的事情,但还是从军事上出言道:“豫王爷请看。
达兰达巴东部为森林,南部为沙漠且三面环河。
卑职看来我军不应该从东南突入,哪怕我们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第一时间突破外围四部内。
但入内之后东有森林阻拦,南有沙漠阻挡,不可能在第一时期到达达兰达巴地区。
依卑职之见,我军应该绕路从西面突入,可在王罕未反应过来之前,抵达达兰达巴!”
完颜从彝听到必纳刺此言,目视地图,心中几做推演之后,摇头道:“此法不妥!
绕道西部,路程太远与我军不利。
且不打掉东南四部,敌人在我军绕路后随时可切断我军后勤,甚至包围我们。
断了粮草又被敌人包围,此乃九死之局。
大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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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正蓝旗被围
明昌五年六月十五日,在金国左路军九千余人抵达离阔连海子还有三百多里时,被笑里徒率领的六万大军包围在了於龙驹河(今克鲁伦河)。
金国左路军、正蓝旗、丙联队都统为完颜璟潜邸时的心腹唐括七堇术。
此次对塔塔尔部的战争,唐括七堇术仗着自己是完颜璟嫡系,与完颜璟的宠爱。
为先一步抵达阔连海子争夺功劳,并没有按完颜珣两路齐头并进的计划行事。
而是急行军,先一步抵达阔连海子三百里之外於龙驹河。
结果在唐括七堇术,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得知塔塔尔部起码不下六万大军离此地不足三十里地。
唐括七堇术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派出斥候在附近找山谷之地。
於龙驹河两岸多为沙漠,地处平原,附近多是一些小山丘无险可守。
在平原之地以三千骑兵对六万骑兵,那不是勇敢,那是纯粹的找死!
唐括七堇术一想到这种情况就头皮发麻!
不过一会探查的斥候回报,附近十里之内均无山谷。
唐括七堇术心情沉重,叫来一众军官道:“斥候刚刚回报,塔塔尔六万骑离我们已经不足三十里地,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
敌人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此地。
此次万分危险,已容不得我们多加准备了。
现在全军分成五部以山丘为倚靠来做防守。
再派人立刻去找礼亲王求救!
此战要么全军报效皇恩,要么坚持等到援军到达,给塔塔尔人来一个中心开花!
谁要是胆敢后退一步或投敌,那便别怪本都统翻脸无情呢!
你们都记下了!”
“报效皇恩!”
“报效皇恩!”
……
在唐括七堇术刚把战场布置完毕,就感觉到大地震动,狂风大作!
在金军视线内,东面铺天盖地的骑兵,如黑云压城般充满了整个天地。
塔塔尔部的六万骑兵如潮水一般而来,滔滔滚滚,气势壮观!
顷刻之间便将金军的五座小山丘围的水泄不通!
金军士兵站在山丘上朝四面望去。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黑压压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头,感觉天地之间全是敌人。
很多士兵看到这一幕吓的手脚发软。
虽然金军士兵心中害怕,但平时训练的军规军纪,依旧铭记在心。
各自有条不紊的坚守岗位,在苍头的帮助下穿戴铠甲,准备箭矢。
笑里徒骑马走至大军阵前,望着眼前的金军阵地,脸上闪过一抹轻蔑,对一旁的亲兵吩咐道:“这他娘的有两万人吗?
给本汗去将当初回报的斥候砍了。
再派人去告诉金军主将,本汗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能投降,弃暗投明,本汗可既往不咎,善待他们。
在本汗打破中都后,不惜王侯之赐!”
亲兵领命后立刻派人将当初汇报金军有十万大军的四名斥候全部斩首。
又派一人去劝降金军。
在唐括七堇术安排战术之时,突然亲兵来报,说塔塔尔军有人要见他。
唐括七堇术一听便知道是来劝降的,但并未拒绝,让人将其领上来,自己会他一会。
塔塔尔部士兵见到唐括七堇术后,一脸高傲道:“我家大汗让我转达你们。
如能投降,弃暗投明,我家大汗可既往不咎,善待你们,在我们打破中都后,不惜王侯之赐!
否则我大军雷霆之怒,让尔等全部化作灰灰!
希望将军可以明智选择,将军肩负众人性命,还望不要辜负他们对将军的期望!”
“你说完了?”
唐括七堇术环顾众人哈哈大笑道:“回去告诉笑里徒,尔等六万大军,我视之为低贱奴婢!
奴婢怎么能与主子相提并论!
要战便战,何须废话!”
“你……”
唐括七堇术不待塔塔尔部士兵说话,脸色一板,挥手道:“将他给本都统叉出去!”
“你会后悔的!”
“哼!”唐括七堇术不理塔塔尔士兵的叫喊,对着左右众人大喊道:“将士们!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对面的六万奴婢,将会是陛下赏赐给我们的奴隶,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分到六个奴隶!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我们的奴隶跑了!
坚持下去,援军很快就会到达,最终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吼!吼!吼!吼!
……
正在幻想着金军投降,自己不废吹灰之力歼灭所有金军,然后席卷天下,建立塔塔尔王朝的笑里徒突然被金军的大吼给惊醒了过来。
笑里徒一脸茫然无措,看着突然间山呼海啸般的金军,疑问左右道:“金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也不知。”
正在这时,前去劝降的土兵灰头土脸的回来,便将刚才之事告诉了笑里徒。
笑里徒面色难看,怒极而笑道:“好好好!
既然金军如此不知好歹,将本汗一片仁心,当做软弱可欺,那便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塔塔尔铁骑的厉害!
给察罕部传令,让他们派五千兵马给本汗拿下这五座小山丘!”
……
大战一触即发!
塔塔尔部分出五千士兵各自下马步战,每一座山丘便派一千士兵去攻。
“杀!”
“杀!”
金军居高临下,面一座山丘布置一千八百人。
每座山丘各五百战兵,一千二百苍头,形成一兵带两苍头沿着山丘逐步排列的五层防线。
塔塔尔士兵分成五支箭头下马步战,朝金军阵地仰攻而上。
“放箭!”
“放箭!”
在双方进入弓箭射程之后,双方各自下令放箭。
咻咻咻!咻咻咻!
塔塔尔部经过艰难的冲锋在冲至金军阵前时,已经死伤五百余人。
接着金军不待塔塔军冲上山坡,反而对塔塔尔军发起了一阵反冲锋。
塔塔军从未想过金军居然会在这时发起进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金军五座山丘上的第一层的一千多名士兵借助山坡的斜度,在第一时间冲入塔塔尔军阵形。
双方六千多人在山丘底部爆发惨烈的肉搏战。
一名金军正蓝旗士兵下连杀塔塔尔军五人之后,才被一杆长枪穿过胸膛定在地上而死。
在这名金军士兵临死之际,亲眼看到刚刚杀死自己的这名塔塔尔士兵,被友军一刀斩首,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此番场面整条战线上到处都是,金军平常的配合训练与装备优势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塔塔尔士兵每杀死一个金军,就要付出五或八人的性命交关。
金军士兵如猛虎一般,一阵反冲锋打的塔塔尔军节节败退!
塔塔尔军在死伤两千多人后,终于支撑不住,全部掉头夺路而逃!
“吼!吼!吼!”
“万胜!万胜!”
在金军打退塔塔尔军的第一波进攻后,金军士兵欢呼鼓舞,士气大振!
而反观塔塔尔军却都一片寂静,笑里徒看着败退的士兵,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挤出水一般!
“败退将领全部斩杀,准备第二波进攻!”
“是!”
……
第一百七十六章东路军
明昌五年五月二十九日,金西路军在乌古论元忠的带领下歼灭了克烈八部中的只斤部。
此役金汪联军共斩首只军四千多人,俘虏只斤部三万多牧民,牛羊马匹数以十万计。
金军伤亡八十多人,汪古伤亡五百余人。
在覆灭只斤部后,金汪联军马不停歇,继续北上对算歼灭克烈剩下的东南三部。
明昌五年六月初六,就在金汪联军发动突袭与土满土伯夷部在汗博格多草原大战之际。
位于金国泰州的东路军在一切准备就绪后。
于明昌五年六月初六,金兀联军全军一万骑,以及一万四千苍头共二万四千大军,出东北路界壕,直扑塔塔尔部(今内蒙古呼伦贝尔)。
东路军正蓝旗南镇丙联队三千骑,六千苍头,共九千大军从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出发。
于明昌五年六月初九,丙联队抵达大盐泺(今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额吉纳尔苏莫附近)。
东路军同样分兵两路,成钳形攻势,分左右两翼进攻塔塔尔部。
塔塔尔又称鞑靼,共有六部。
分别为秃秃黑里兀惕塔塔儿、阿勒赤塔塔儿、察罕塔塔儿、奎因塔塔儿、帖烈惕塔塔儿、不鲁恢塔塔儿。
全部共有七万户三十多万牧众。
驻牧地主要分布于阔连海子(今呼伦湖)、捕鱼儿海子(今贝尔湖)一带。
塔塔尔部大汗笑里徒在得知金军来攻的消息后,一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本打算反叛金国了,结果还没等自己动手,金军居然先一步来攻。
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说的,打就是了!
……
明昌五年六月十日,笑里徒召集众部落首领,在众人坐定后,直接开口道:“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大事相商!
本汗刚刚得到消息,金国以礼亲王完颜珣帅,联合兀良哈部的额布图格,号称十万大兵,举兵来犯!
十万大军啊!
金国这是要将我们塔塔尔人赶尽杀绝啊!”
“什么!”
“不可能!”
笑里徒话音刚落,五部首领立刻吵翻了天!
帖烈惕部的首领看到心慌失措的众人,将手中短刀重重拍到桌子上,大吼一声:“大家都安静!”
帖烈惕部首领的一声大吼,将众人立刻拉回现实。
在所有人安静后,帖烈惕部首领环视一圈后对笑里徒道:“大汗,我有一事不明。
金国一直与我们相安无事,一直以来我们都以金国马首是瞻。
我不明白金国为什么要与我们开战?
大汗是不是搞错了!”
笑里徒听闻此言,故意唉声叹气道:“此事也怪本汗考虑不周。
既然已到今日这般田地,本汗也就与大家坦白了吧。
自打我们投靠金国以来,我们对金国是有求必应,可谓忠心耿耿!
可金国呢!
他们视我们为北奴,对咱们横征暴敛!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汗早就准备起义了,为我们塔塔尔人打出一片天下!
此次金军来犯,估计是走漏了消息,让金国得知了风声,故打算先下手为强!”
哗!
笑里徒此话说完,五部首领大惊失色!
怪不得金军来犯,原来是大汗早有了反心。
“大汗糊涂啊!”
“唉!这次真是无妄之灾啊!”
“大汗赶紧向金国赔罪吧,金国势大,咱们对金国如独臂挡车一般,不会有胜算的!”
“是啊,大汗,我们向金国解释清楚,说不定可免去刀兵!”
“大汗三思啊,此时向金国赔罪还不晚!”
笑里徒看着一众未战先怯的首领,心中冷笑。
此时认输赔罪死的就是自己,他们倒相按无事了,想的倒挺美。
哼!上了我的船就别想再下去!
笑里徒挥手道:“大家先静一静!
大家让我去赔罪,为了我塔塔尔人的未来我倒也无意见。
可是大家仔细想一想,金国发兵十万来攻,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是我笑里徒一颗脑袋能平息的吗?
如果真的能用我的性命让金国熄兵,那么你们就将我的脑袋砍下来,去送给金军主帅,自求苟延残喘!”
笑里徒说完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继续道:“大家既然不说话,那就说明你们也知道这种事情金国根本不会同意咯!
大家醒醒吧!睁开眼睛仔细看看,金国现在是铁了心要灭掉我们!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不反也得反的地步呢!
跪地投降是死,那还不如奋起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当初完颜阿骨打凭借区区两千人就敢起兵反辽!
护步达岗之战,完颜阿骨打以两万众大破辽军七十万!
完颜阿骨打做别人想不敢想之事,才能建立金国,开万里山河,成就一番伟业!
今日我等有六万铁骑,为何不能成前人之事!
他完颜阿骨打做的,我笑里徒也做得!”
笑里徒越说越激动,走至众人之间,环顾左右,一脸狂热道:“金军十万众,我们有六万众,比完颜阿骨打对辽七十万,孰强孰弱!
我们一举歼灭十万金兵,然后挥师南下,先占据辽东,再一路西进打破中都,我做皇帝,诸位皆为王侯!
开我塔塔尔人的王朝!”
一众人经过笑里徒的激情蛊惑后,都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打进中都去,占据中原花花世界,建立塔塔尔人自己的王朝。
“我等都听大汗的,与金人拼了!”
“对,我等都听大汗的,大汗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笑里徒看到众人皆同意,心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大家随我来。”笑里徒带人走到地图前,手指泰州与大盐泺对众人道:“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金军此次十万大军共分左右两路。
其完颜珣亲率八万大军从泰州出发,直扑阔连海子而来。
其金军左路两万人现在已经到达大盐泺地区。
其完颜珣大军要从泰州赶到阔连海子全程一千三百多里路,需要十多天的时候。
故本汗之意,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我们集合全军抢先一步,在完颜珣未到达之前,先打掉金军左路军。
在灭掉金军左路军后,再掉过头来北上与完颜珣决战!”
“大汗此法好,金军分兵我们合兵。先减去金军一指,决战之时六万对八万,双方差距就不是很大了。”
“不错,所以我们此次一定要快,在完颜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断其一臂!”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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