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高兴不起来了
程文明不愿意住在陵海,非要回家。
崔支见审不出什么,干脆连夜和他一起回市区。
作为市局的民警,韩昕当然要送送两位领导,顺便借这个机会打听了下审讯和追查同案犯姚小军的情况。
没想到分局领导明知道涉嫌故意杀人、包庇,甚至很可能涉嫌贩毒的姚小军,并没有跟吴守义一起来陵海,依然等到凌晨两点才让各单位收队。
可能在分局领导看来,这未尝不是一次演练的机会,相当于部队夜里搞紧急集合。
至于第二天一早要正常上班的人能不能扛得住,领导是不会考虑的。
不过出动那么多人查到凌晨两点,也不是没有收获。
据说治安大队和城南派出所抓了十几个赌博的,交警大队查获一起酒驾和一辆套牌车,城北派出所抓获两个夜里划着小船电鱼的……
刑警大队一样有收获,韩昕刚迷迷糊糊睁开眼,杨彪悍就打来电话。
“杨教,昨天熬那么晚,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今天我值班,等会儿还要去分局开会,不能再睡。”
杨千里坐在食堂里,看着正掩嘴偷笑的许文静等人,举着手机眉飞色舞:“没什么大事,就是城区中队夜里巡查时把你的学弟带回来了。我刚知道,就想起了你,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韩昕糊涂了:“我的学弟?”
“陵海职中的学生,不就是你的学弟嘛。”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的学弟多了!”
“城区中队带回来的这个学弟,跟别人不一样,跟你有点像。”
“跟我有点像,杨教,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昕被搞得一头雾水。
杨千里哈哈笑道:“那小子有几分你的风范,在网上谈了个小女朋友,让人家离家出走,千里迢迢跑到我们陵海。还带人家去新华书店后面的小旅馆开房,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这个杨彪悍,真特么不是东西!
韩昕暗骂了一句,恨恨地说:“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杨教,你是不是自己睡不成,也不让别人睡?”
“我是有感而发,觉得你们母校出人才。”
“你居然敢瞧不起我们学校,小心我去告诉我们母校的校长!”
“我会怕他,他只是职中校长,又不是我们局长。”
“谁说不是的,如果没记错,现在的职中校长是教文体局副局长兼任的,你一个学生家长敢瞧不起教文体局副局长,小心你儿子被班主任安排到最后一排!”
韩昕爬起身,又笑道:“如果学弟出点什么事就笑话人家学长甚至人家的母校,那陈国平还是你的学弟呢,我笑话过你吗,笑话过省警校吗?”
杨千里没想到他会提陈国平,干脆换了个话题:“刚才是开玩笑的,现在说正事,老黎这次不但立了大功,也帮你解决了后顾之忧,你不能没点表示!”
“这是必须的,我等会儿打电话问问他哪天有时间,到时候一起聚聚。”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过帮过忙的可不止他黎杜旺。为了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们早在一个月前就成立了‘护坑小组’,游耀星、范子瑜、周科洪,还有小李……”
“我知道,我懂!”
“去不去土豪金无所谓,但不能像上次那样请领导,局领导往那儿一坐,你说谁能放的开,谁又能吃的好?”
“明白,我分成两次办,分开来感谢。”
“这还差不多,你赶紧打电话问问老黎吧,我等你的消息。”
这次跟以前不一样,这次是坑货心甘情愿的请客。
杨千里目的达到,心情舒畅,正准备去洗碗,值班辅警田墨跑过来说:“杨教,谌局来了!”
“在哪儿?”
“在办案中心门口跟城东派出所的黎教说话,南云的那几个人也来了。”
“话都说不清楚,我以为来我们大队呢。”
杨千里走到洗碗池前,打开水龙头,把碗筷洗干净,想想又笑道:“应该是移交嫌疑人,把昨晚抓的那个通缉犯移交给徐军他们。”
昨晚同样没回家的游耀星站起来问:“杨教,我们跟徐军他们一起蹲守了一个星期,也算并肩战斗过。他们等会儿就要走,我们是不是一起去送送?”
“是应该送送,话说我还没见过那个老混蛋呢。”
“行,一起去。”
办案中心就在隔壁,走几步就到。
二人见到谌局,敬礼问好。
正准备跟老黎和徐军等人打招呼,看守所副所长余文强到了。
谌局等会儿要去局里开会,没那么多时间进去慢慢说,给余文强回了礼,介绍了下徐军等人,就当着杨千里和游耀星面布置起任务。
“经市局和新康边境管理支队领导研究决定,暂不把嫌疑人押解回南云。考虑到嫌疑人身患癌症,需要住院治疗,甚至可能需要做手术,上级要求我们即刻成立联合看押看护小组,由朱金明同志担任组长,你担任副组长……”
“既然嫌疑人身患癌症,为什么不让他办取保候审?”
“别的嫌疑人可以,这个嫌疑人不行。”
“为什么不行?”
“涉枪、涉爆、涉毒,同时是一起命案的嫌疑人,并且在一个月前,他刚贩卖了十几公斤冰毒。到底卖给了谁,现在还不知道。所以他不能死,一样不能办理取保候审。”
余文强没想到一大早兴冲冲赶过来,竟被安排了这么个倒霉任务。
南云同行在陵海是人生地不熟,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全靠他。
一想到等会儿要带着嫌疑人去医院挂号,然后东奔西跑做各种检查,接下来不但要做管教,很可能还要做护工,余文强就暗暗叫苦。
游耀星没想到“分局公敌”也有这一天,忍不住笑了。
杨千里一样不喜欢余文强,但主要是因为每次送嫌疑人去看守所都会被“刁难”,见余文强欲言又止,也露出了不经意的笑容。
谌局可没心思跟杨千里和游耀星一起幸灾乐祸,只知道重案犯必须重视,叮嘱道:“你们看守所跟人民医院本来就有合作,人民医院那边你负责协调,高新区医院我等会儿打招呼,治疗费用你先刷公务卡,回头一起结算。”
余文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朱金明同样很郁闷。
正常情况下,今天应该押解嫌疑人回去的,安全押解到单位就没他什么事了。结果计划不如变化,不但要继续呆在陵海,还要伺候吴守义那个老混蛋。
可这是命令,理解要执行,不了解一样要执行!
考虑到对陵海不熟悉,他主动走上前:“谌局,看押看护我不是很在行,要不我做副组长,请余所担任组长吧。”
徐军也觉得三个战友“四肢发达”,让他们打打杀杀、冲锋陷阵没问题,干这个真不如人家专业,回头笑道:“谌局,我也认为由余所担任组长比较好。”
“我都跟你们陈支说好了。”
“陈支那边我去说。”
“既然南云的同志非要谦让,文强,那你就当仁不让!”
余文强实在不想当这个组长,可这是局领导的命令,只能无奈地说:“行。”
游耀星脑补着“分局公敌”给嫌疑人喂饭,甚至帮嫌疑人端屎端尿的样子,差点爆笑出来。
杨千里同样认为“分局公敌”应该体验体验生活,毕竟这么年轻就做上副所长,很容易脱离群众……
他俩偷着乐,谌局话锋一转:“再就是案件侦办,现阶段主要是审讯,是怎么才能尽快撬开嫌疑人的嘴。黎杜旺同志,经分局党委研究决定,由你兼任禁毒大队教导员,代表我们分局和徐军同志一起负责审讯。”
黎杜旺愣了楞,下意识问:“兼任禁毒大队教导员?”
“皋如公安局禁毒大队教导员就是迎春派出所副所长兼任的,你这个城东派出所教导员怎么就不能兼任禁毒大队教导员。”
“谌局,我担心我干不好。”
“还没干怎么就知道干不好,我们对你有信心,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吧。”
谌局走到警车边,想想又回头道:“你兼任禁毒大队教导员的任免,徐主任今天下午三点去禁毒大队宣布,你必须参加,记得提前点过去。”
“是!”
“小徐,文强,我先走了。千里,耀星,你们折腾了好几天,一定很辛苦,也赶紧回去吧。”
让老黎兼任禁毒大队教导员……
连杨千里以为听错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再想到局领导竟然让老黎代表分局负责案件侦办,杨千里意识到兼任很可能只是“过渡”。等吴守义的案子办结,老黎很可能就是禁毒大队长!
他突然高兴不起来了,心想刑警大队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秘密协助南云方面缉捕吴守义,现在吴守义落网了,却没刑警大队什么事,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黎杜旺没想那么远,只想着一鼓作气再立新功,转身笑道:“徐队,余所,要不我们进去提人吧。人民医院挺忙的,我们得赶紧送他去检查下,然后赶紧审。”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后勤保障
上午八点二十四分,陵海分局禁毒大队因为一个电话炸开了锅。
被大队坑过好多次的老黎居然要兼任大队教导员,蓝豆豆都没心思制作案卷了,赶紧带上门给张宇航打电话。
“老黎来兼我们的教导员,我二叔怎么办?”
“你急什么呀,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跟我说这些也没用。”
“今天能兼教导员,明天就可能做大队长,不但我二叔想复出没那么容易,恐怕连刘大都要靠边站!”
蓝豆豆早习惯了“关起门过日子”,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
张宇航虽然有些意外,但并不奇怪。
想到不跟她把话说清楚,这真不利于老单位今后的工作,干脆放下手里的工作,举着手机耐心地解释:“豆豆,一个大队不能总没大队长和教导员,我知道你希望老刘能转正,希望余教能复出。
但老刘的资历在那儿,他工龄是挺长,但警龄跟你差不多,又没基层工作经验,一个军转干部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副大队长,已经非常非常不容易了。至少在我们分局,三五年内想提大队长或教导员很难。”
“如果要资历,我二叔有资历!”
“余教因为陈国平背的处分还没撤销,就算处分撤销了,想重新安排职务也不是很容易,局里肯定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
蓝豆豆嘟囔道:“可安排谁来也不能安排老黎来,他跟我们有仇。”
张宇航笑道:“有什么仇,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其实老黎挺好相处的,再说他刚立了大功,刚帮小韩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们应该感谢他,祝贺他,欢迎他。”
“他会不会记仇,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怎么可能,他真这么小家子气,能做上城东派出所教导员。别胡思乱想了,听我的,摆正心态,老黎到任之后,好好支持他的工作。”
“刘大会不会有想法?”
张宇航意识到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不禁笑道:“你不用担心他,他不会有想法的。”
“真不会?”蓝豆豆将信将疑。
“骗你做什么。”
张宇航对老搭档很了解,想想又说道:“他肯定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局里是怎么选拔任用科所队长的,大家心里都清楚。我走时局里让他主持大队工作,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禁毒系”今年升的很快,但具有一定特殊性。
正常情况下,想提大队长,少说也要在派出所干五六年副所长。
干部年轻化在分局主要体现在中队长、中队指导员这一级,所长、大队长、教导员平均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上,想担任副大队长、副教导员或副所长,起码也要熬到四十岁。
余文强之所以能做上看守所副所长,主要是监管系统需要一个典型。
而余文强因为本来就没朋友,不怕得罪人,“分局公敌”的名声在外,所以稀里糊涂被打造成了看守所的“明星”……
总之,分局民警多,领导岗位少,只能论资排辈。
这些蓝豆豆都知道,她也没想过请张宇航帮刘海鹏和余锦泽跑官要官,只是遇上这么大事,想找人说说话。
没想到刚挂断电话,近一个星期没见的“孽徒”竟跑回来了。
“师傅,刘大和余教呢?”
“去看守所提审嫌疑人了,你回来做什么?”
韩昕从她的办公桌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帮我战友搬家的,我现在负责后勤保障。”
蓝豆豆之前被蒙在鼓里,直至今天早上才知道吴守义想办法,可找不到孽徒在哪儿,就打算来找刘海鹏的事。
刚开始心有余悸,结果心情还没平复,就收到老黎要兼任大队教导员的消息。
她下意识问:“你战友要搬什么家,通缉犯已经落网了,他们难道不用把通缉犯押解回去吗?”
“暂时不要押解回南云,因为案中有案,分局接下来要跟我们老部队联合侦办。”
“谁负责侦办?”
“老黎啊,他现在是你们的教导员,你不知道吗?”
“知道,刚听说。”
老战友暂时不回去,韩昕是真高兴,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咧嘴笑道:“这个案子不知道要办多久,我那几个战友不能总住酒店,本来想让他们去我家,又不是没住的地方,可他们不愿意去。”
蓝豆豆对孽徒的战友很好奇,下意识问:“那住什么地方?”
“住楼下,谌局给特巡警大队打过电话,三楼收拾出两间宿舍,我刚帮他们去退了房,帮他们把行李搬过来了。”
韩昕笑了笑,接着道:“联合专案指挥部也要设在这儿,一样是谌局要求的,你和余教接下来很可能都要加入专案组。”
“通缉犯不是抓到了吗,还要成立什么联合专案组。”
“人是落网了,但他贩毒的情况还没交代清楚呢,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刚贩卖过十几公斤冰毒。”
“十几公斤!”
蓝豆豆大吃一惊,竟蓦地站起身。
韩昕就知道她会感兴趣,得意地说:“我们老部队领导之所以提出跟分局联合侦办,一是想对分局帮着抓获吴守义那个老混蛋表示感谢。二是他们现在要追捕一个杀人犯,有点顾不过来。
再就是那边的毒案多,只要是毒案又都要深挖细查,花钱真是如流水,改制改到现在好多事没理顺,经费申请起来比较麻烦,不如跟我们分局合作。”
蓝豆豆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心想这很可能是你老部队领导见分局对你不错,借这个机会送的一个大礼包!
毕竟对陵海分局而言,能侦办十几公斤级的毒品太难得了。
前几天还为缴获了五十多克冰毒高兴,现在想想真搞笑……
她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孽徒的手机突然响了。
“师傅,师娘打来的,他找我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接啊。”
“哦。”
韩昕觉得很奇怪,接通电话开起玩笑:“师娘,你是不是在跟踪监视我?我刚回大队找师傅,你就打电话查岗。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我师傅?”
余文强拿着一叠单子跑上跑下,正郁闷着呢。
一听说他居然跟蓝豆豆在一起,气就不打一处来:“跟你师傅没关系,我是找你的。”
“找我说什么?”
“我招你惹你了,你自己干的事还要我来帮你擦屁股。老实交代,让我跟你战友一起看押看护嫌疑人的活儿,是不是你帮我找的。”
“师娘,你现在跟朱指在一起?”
“我在排队,他在楼下看嫌疑人。”
“我去,分局居然安排你帮着伺候嫌疑人,哈哈哈哈。”
“你居然笑得出来。”
“对不起,我不笑了。师娘,天地良心,这跟我真没关系。这个案子是我们老部队跟分局联合侦办的,要不是肖支坚持,根本没我们禁毒支队什么事。”
余文强将信将疑:“你事先真不知道,我这活儿真不是你推荐的?”
韩昕憋着笑,看着正一脸不可思议的蓝豆豆说:“我对着我师傅发誓,这真不关我的事。”
“让你师傅接电话。”
“哦,师傅,师娘找你。”
蓝豆豆瞪了他一眼,接过手机问:“老公,怎么了?”
余文强苦笑道:“我被谌局拉了壮丁,脱产来做什么看押看护组长,既要协助你徒弟的战友押着嫌疑人来医院检查,要二十四小时盯着,防止嫌疑人自伤自残甚至自杀,甚至要给嫌疑人当护工。”
这不只是公务,也是私事,直接影响到一个家庭能不能正在运转。
蓝豆豆苦着脸问:“为什么找你啊,看守所又不只是你一个人!”
“领导说了,这个嫌疑人是重案犯,必须重视。”
“我知道那个嫌疑人,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这几天回不去,就算能回去我也不敢回去,嫌疑人要是死了,我这个副所长估计也就当到头了。明天参加不了家长会,你看看明天下午能不能请两个小时假,去一下。”
每次开家长会,都是爷爷奶奶去。
女儿不高兴,说人家都是爸爸妈妈去。
余文强明天本来可以轮休,都已经答应女儿了,结果计划不如变化。
想到老黎马上要来,而且是“带案进组”的,大队接下来估计很忙,蓝豆豆愁眉苦脸:“我估计也参加不了,我晚上回去哄哄她。”
“你看着办吧,我要去排队,先挂了。”
……
双警家庭,就是这样。
韩昕知道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说:“师傅,我不忙,我明天可以帮你去开家长会。”
“一边去!”
蓝豆豆给了他个白眼,嘀咕道:“我们都忙得飞起,你这个当事人却像个没事的人。”
韩昕心想谁说我没事的?
肖支知道姓吴的老混蛋落网之后,觉得老部队和分局联合侦办的这起毒案,禁毒支队不能缺席。
让他在继续负责陵海、兴东两地“污水验毒”试点工作的同时,参与这起案件的侦办。
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暂时不能见那个老混蛋。
好多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韩昕干脆不解释了,起身笑道:“师傅,你先忙,我下楼找方大。”
“找他做什么?”
“我战友是带着枪来的,现在嫌疑人已经落网了,身上总带着枪麻烦。我去问问能不能存放进他们的枪库,如果他们不同意,只能请老黎帮帮忙,存到城东派出所去。”
“我就不跟去了,我去反而会坏事。”
“师傅,你这邻里关系怎么处的……”
“这事说来话长,再说我们跟食药环大队关系很好!”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战友情
一转眼已经培训九天了,与社招的新警相比,姜悦倒没什么不习惯,感觉像是回到了警校。
事实上警官培训中心就是警校,门口的牌子和市局领导的工作分工上,警官培训中心都叫滨江市人民警察学校。
集中食宿,封闭式训练,不管做什么都要请示汇报。
说是训练二十二周,共一百一十个训练日,每天训练七个学时,可事实上远远不止。
比如早上要整队跑操,排队吃饭,然后整理内务,晚上要点名,周末要加训,这些虽然不是正式训练但跟训练也差不多。
再过十几天就是元旦,领导要求搞一台“不忘初心,继续前行”的文艺晚会,还要抽时间参加排练……
理论业务、队列、体能、警务技能战术,全要过关。
如果不及格就要在规定时间内进行补考补训,要是补考补训还有两项科目不及格,不但不予结业,不授予警衔,甚至不允许上岗!
不过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警校生,这些都不是问题。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报到的当天下午就剪了。想跟视频里的师傅那样留一头长发,至少要留一年。
“蓝豆豆不是跟你老公一起坑过黎杜旺嘛,结果黎杜旺咸鱼翻身了,现在兼禁毒大队教导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你说搞不搞笑?”
“兼教导员!”
“是啊,开始我也不信,看到文件才知道是真的。”
王晓慧不想让徒弟觉得自己小心眼,连忙说起正事:“小悦,一起培训的新警应该不少吧,你要帮着宣传,请人家都帮着关注下,如果能点点赞,留个言更好!”
“陵海村小霸王”的师傅搞了几个“陵海禁毒”的视频号,加起来几百万关注,很火。
分局领导和市局领导不止一次表扬过,据说还要参加省厅政治部组织的什么评选。
结果自己的师傅不高兴了,决定也搞一个“陵海出入境”,而且在林大和赵教的支持下,获得了分局政治处的同意。
今天刚发布了第一条短视频,拍的是办理出入境业务的常识。
内容看着还可以,至于颜值水平,出入境大队能完胜包括禁毒大队在内的所有科所队。
只是拍短视频都是带美颜滤镜的,禁毒大队的专职禁毒社工钱尚红又是拍摄、剪接短视频的高手,在现实中没出入境大队这么能打,但在视频里看着差不多,连曹娜都像网红,都有大长腿!
姜悦不认为师傅能在新媒体宣传上搞得过“陵海村小霸王”的师傅,毕竟出入境工作比较“平淡”,没禁毒那么吸引人。
比如人家时不时发布一段抓捕毒贩的视频,你发布帮群众办证办签注的视频,网友更喜欢哪个?
但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打击师傅的积极性,只能笑道:“行,我等会儿就挨个儿求关注。”
“不但要关注,也要帮着转发。”
“明白。”
王晓慧拿起教导员的手机,刷了一下大队的视频号,又窃笑道:“涨了,这一会儿涨了三十多个!”
涨了三十多个有什么用,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关注,怎么跟人家那几百万关注比……
姜悦正觉得搞笑,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连忙挂断视频,起身开门。
“侯队,检查内务?”
“不是检查,是找你的。”
“什么事?”姜悦带着几分忐忑地问。
女教官探头看了看床铺,微笑着说:“赶紧换便服,车在门口等你,给你放一晚上假,明天七点半前归队。”
“车在等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快点。”
这种事在警校时遇到过一次,姜悦意识到肯定跟男友有关,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侯队,我这几换衣服。”
……
果不其然,换上衣服,背上包,刚走到楼下,就见程支坐在一辆商务车里,笑看着她,示意她上车。
姜悦回头看看四周,拉开侧门。
没想到车里还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丁政委,苗局,您二位也在!”
“先上来,你坐前面。”
“您别动,我坐后排。”
姜悦可不敢让男友的老领导让位置,赶紧钻到后排,放下包,趴在椅背上好奇地问:“程支,丁政委,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文明正准备开口,负责开车的饭店老板何俊就扶着方向盘笑道:“你家今天请客,说是请我们喝茅台,你这个女主人不能不到场。”
“何哥,您亲自开车,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是受你家韩昕委托,来接程支和你的。”
姜悦嬉笑着问:“他怎么突然想起请客了?”
程文明回头笑道:“他老部队来了四个战友,那四个战友既想跟丁政委、苗局和何老板问好,也想见见你,说起来我是沾你们的光。”
老部队来了四个臭小子,丁海军是打心眼里高兴,不禁笑道:“程支,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是他们的领导,小韩和小悦以后还要请你多关心多关照。”
“我现在只能领导领导小悦,可领导不了他,关心关照更谈不上。”
“程支,陈有明给我打过电话了!”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他的事,我知道的比你早。”
“这倒是,你们是他的老领导。”
姜悦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程支,丁政委,到底什么事?”
她既是见习民警,也是未来的警嫂。
已经不需要再担心的事,没必要再对她保密,程文明干脆把吴守义那个老混蛋,想报复韩昕的事简单介绍了一下。
嫌疑人不但找到了陵海,而且是带着手枪、手雷来的……
姜悦听得胆战心惊,花容失色。
程文明微笑着安慰道:“嫌疑人已经落网了,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踏踏实实的工作,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你们的小日子。”
早就知道他在部队时的工作很危险,却没想到会如此危险!
姜悦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受,泪水夺眶而出。
程文明突然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些,正不知道怎么劝,丁海军就意味深长地说:“小悦,其实像韩昕这样的,我们老部队有很多,连老苗当年都被毒贩威胁过。”
“苗局,毒贩以前也想报复过您?”姜悦意识到失态了,连忙掏出纸巾擦干眼泪。
提起在老部队时的工作,海关缉私局二级高级警长苗成宇半开玩笑地说:“要说被毒贩扬言报复,那扬言要我命的毒贩,比扬言要报复韩昕的毒贩多。因为我在明,他在暗。许多毒贩不知道他,但知道我。”
何俊打趣道:“谁让你是检查站副站长,谁让你是公众人物呢。”
丁海军调侃道:“至少你的头没韩昕的头值钱。”
“这不好比,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缉毒的,他又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缉毒的,我缉毒时滨江房价才两三千一平,现在都两三万了,你要把通货膨胀和物价算上!”
“如果这么算的话,你的头是比他值钱。”
“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小悦会以为我在吹牛。”
“苗哥,我信。”
程文明感叹道:“苗局,我去过老部队,经过过你们检查站,我更信!”
苗成宇真怀念在老部队的工作生活,轻叹道:“我在检查站的时候,金三角的毒品问题比现在严重,跨境贩毒的也多。光靠在站内查缉根本堵不住,必须主动出击……”
听着老战友聊过去的事,何俊很尴尬,轻拍着方向盘苦笑道:“你们都身经百战,就我没缉过毒。”
“你在机关,你是机关的领导!”
“什么领导,真要是领导,我能回老家开饭店?”
听着他们插科打诨,姜悦真能感受到缉毒战线的硝烟味儿。
程文明则感觉像找到了组织,竟提议以后要常聚,甚至打算再组织缉毒业务培训时,请苗成宇过来讲讲课。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赶到了陵海的地标---土豪金。
韩昕正在大厅外等,一见着众人就上前问好,然后和小别一个多星期的姜悦一起,把众人迎到四楼的一个大包厢。
让姜悦倍感意外的是,丁政委等人一进门,四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竟齐刷刷地站起身,立正敬礼。
“丁政委好,苗副站长好,何处好!”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早解甲归田了。”
丁海军嘴上虽这么说,但依然抬起胳膊回礼,随即紧握着徐军的手,笑骂道:“听说做上副中队长了,你小子混得可以啊。”
“让您见笑了,要说升得快,还是数韩昕。”
“他是投机取巧,他不算。”
丁海军松开徐军的手,转身跟朱金明握手:“小朱,听说你调到轮训队了,陈有明有没有给你安排个职务?”
能再次看到部队的老领导们,朱金明一样激动:“报告丁政委,不是正式调动,现在是借调。”
“好好干,据我所知军事素质比你好的,全支队也找不出几个,现在又不用转业,早晚都能做上大队长。”
“借您吉言,真要是有那一天,我……我来陵海请您喝酒。”
朱金明偷看了一眼正一脸不好意思的“新娘子”,连忙侧身道:“丁政委、苗副站长、何处,这两个新兵蛋子你们肯定不认识。
我介绍一下,这是李家乐,一五年的兵。这是卢本伟,一六年的兵。都是我们一大队三中队的,现在也都是招录民警。”
原来他们就是“陵海村小霸王”老部队的战友!
姜悦正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程文明突然问:“小徐,你们都过来喝酒,嫌疑人谁盯着?”
徐军顾不上跟苗成宇叙旧,连忙回过头:“报告程支,陵海分局看守所的余文强副所长在高新区医院盯着,我们过来吃饭向谌局请示汇报过,也向我们陈支请示过。”
“你们陈老板怎么说?”
“他知道您会来,让我们多敬您几杯。”
程文明跟“陈老板”打过交道,知道这是“陈老板”的风格,不禁指指丁海军三人:“敬我做什么,多敬你们三位老领导几杯才是真的。”
“报告程支,我们陈老板交代过,让我们必须陪好丁政委、苗副站长和何处。”
“确实要陪好。”
程文明笑了笑,又转身问:“小韩,酒够不够?”
“准备了一箱,也就这么一箱,如果不够的话,只能降低标准了。”韩昕走过去打开箱子,跟姜悦一起把酒一瓶接着一瓶往外拿。
小伙子真准备了一箱茅台!
程文明真正感受到了他们战友情,不禁笑道:“一箱六瓶,六瓶应该够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杀手锏
高新区医院就是以前的陵海镇卫生院,布局跟其他乡镇卫生院大同小异。
前面是门诊大楼,一楼大厅左侧是挂号处和药房,右侧是药房,两侧是内科、外科、耳鼻喉科等门诊科室和输液的地方。
二楼是妇产科、儿科和打防疫针的地方。
三楼是院长办公室、活动室和几个专家门诊。
中间一排二层楼是化验和做X光检查的地方,以前还有个手术室,可以做剖腹产和阑尾炎等手术。也不知道是患者不愿意来,还是上级担心闹出医疗事故,反正早就不做手术了。
最后一排二层楼是住院区,有条件患者都去了大医院,来这儿的都是一些慢性病患者,以及敬老院的那些老人。
相比看个门诊要排半天队的人民医院,这里要清静的多。
而住院楼左侧的小院子更清净,只有四间病房和一个卫生间,是以前专门用来收治结核病人的地方。
也正因为够清净,只要遇上患病继续治疗的嫌疑人或留置人员,陵海公安分局和陵海纪委监委都会把人往这儿送。
上半年刑警大队和城南派出所联合侦办的一起毒案的嫌疑人杨朝梅,就在这儿输了一个半月液。
许多办案民警都来过这儿,余文强不是办案民警,看守所也不收押患有重病的嫌疑人,早就知道这儿,但之前从没来过这边。
既然来了,还担任什么看押看护小组的组长,就要负起责任。
经过两天的忙碌,他把这儿改造成了一个小看守所!
从所里抽调来的两个辅警,轮流负责看守院门和护理,除了主治医生和护士谁也不能进来。
他和南云边防的三个人,两人一组,分为两组,轮流看押,每隔四个小时轮换一次。
隔壁的两个病房变成了临时休息室和办公室。
韩昕把之前买的无线摄像头全拆下送来了,他也不客气,亲自动手安装上,信号传输到办公室里的笔记本电脑上,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病房内和院子内外的一举一动。
医院没食堂,外面卖的饭他可不敢给嫌疑人吃,经局领导同意让城北派出所负责做、负责送。
见被铐在病床上的吴守义,透过焊有钢筋条的窗户,好奇地看刚从辅警手中接过饭盒的城北派出所辅警老姜,余文强不由地想这个老混蛋千里迢迢追到陵海,没见着仇人韩坑,反倒先看到了韩坑的老丈人,暗叹这个世界真奇妙。
黎杜旺虽然同样认识老姜,同样知道老姜是韩坑的岳父,但没心情大发感慨。
因为人民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眼前这个老混蛋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就算把整个胃都切除掉也没用,现在只能保守治疗,谁也不知道能活几天。
必须在他死前撬开他的嘴,现在真是在跟时间赛跑!
黎杜旺定定心神,笑看着他问:“吴守义,看什么,是不是想出去透透气?”
那天晚上就是被这个警察抓的,吴守义对他这个坏自己事的警察印象深刻,自然不会给好脸色,冷哼了一声,再次半靠在床头。
“看来你是不服气。”
黎杜旺知道他抽烟,故意在他面前点上一支,边抽边笑道:“刚到陵海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我们抓了,没想到我们的动作这么快,效率这么高吧,是不是很后悔过来?”
吴守义确实很后悔,心想早知道会这样,当时不如直接去新康边防支队,哪怕跑到门卫身边拉响手雷也比现在强。
黎杜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至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吞云吐雾地说:“你的病情有多严重,你自己心里很清楚。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现在态度决定一切,你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但不能不为蒋晓云着想。她虽然没做成你的儿媳妇,但她真把你当阿爸。”
这是吴守义唯一牵挂的事,脱口而出道:“不关她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给她打什么电话?真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拒不配合?”
黎杜旺猛吸了一口烟,趁热打铁地说:“吴守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的行为已涉嫌包庇,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你们冤枉好人!”
“她确实算不上坏人,但好人一样会做错事,一样会违法犯罪!她的丈夫很爱人,公公婆婆很喜欢她,女儿很可爱,本来过的很幸福,却因为你有可能坐牢,你对得起人家吗?”
黎杜旺顿了顿,接着道:“可能你觉得包庇算不上多大事,顶多坐几年牢。可对她和她的家庭来说,这影响就大了。如果蒋晓云因为你坐牢,她丈夫和公公婆婆对她肯定没之前那么好。
她的左邻右舍会议论纷纷,她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议论。她女儿再过几年上学,会被别的小朋友瞧不起。长大之后但参不了军,考不了公务员,只要是政府的岗位都跟她无缘!”
这几天,一有时间就审讯。
余文强从管教民警变成了半个办案民警,想到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一脸惋惜地说:“连好大学都上不了,不管孩子有多懂事,也不管成绩有多好。”
吴守义急了,顿时咬牙切齿:“祸不及父母,罪不及妻儿,你们也太不讲理了!”
“你还好意思跟我讲理,好,我问问你,从你手上卖出的那些毒品,祸害了多少人的父母,又连累了多少妻儿,导致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人家又找谁说理去?”
黎杜旺声色俱厉。
吴守义无言以对,别过头去不再吱声。
余文强很清楚不能“冷场”,很默契地端起杯子,拿起药:“老吴,该吃药了。”
这个小警察比姓黎的有人情味,去人民医院检查时他跑前跑后,转到这个小医院之后他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今天上午,还给他们领导打电话请示,带着去院子里转了几圈。
并且从南云边防的那几个警察的对话中,能听出他是从看守所来的,只负责看人,不破案,事实上他也从来没问过别的。
吴守义虽然很讨厌警察,但不想陵海公安局派个更讨厌的警察过来,很配合的接过药,一股脑塞进嘴里,然后接过水喝了下去。
黎杜旺则掐灭烟头,拿着烟盒和打火机走到他面前:“你要是总这么不配合,就相当于害了蒋晓云。只要交代那十几公斤冰毒卖给了谁,一切都好说。”
人活在世上,不能无情无义。
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只是打了个电话,不但已经好几年没联系,甚至早已金盆洗手的朋友,就毫不犹豫吃了下货……
吴守义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出卖朋友,抬头看了黎杜旺一眼,不为所动。
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难对付的嫌疑人!
黎杜旺意识到香烟诱惑不了他,干脆收起香烟和打火机,换了个话题:“冰毒的事放一边,我们先聊聊姚小军和冯兰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姓姚的臭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姓冯的老女人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这个可以说,但吴守义却不想说,一是担心言多必失,二来觉得没必要说,说了没任何意义,干脆闭上了双眼。
黎杜旺冷冷地问:“你是不是觉得蒋晓云涉嫌包庇算不上什么事,是不是觉得现在没什么好在乎的?”
吴守义不是不担心蒋晓云,而是觉得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只要自己不开口,那个可怜的孩子也不乱说,她将来就有机会去拿那三十万。
加上之前给的那几十万,她虽然谈不上衣食无忧,但这日子也能过的下去,就算坐两年牢也值。
想到这些,他反问一句“我有什么好在乎的”,便再次躺了下来,脸上竟露出了笑容,只不过笑的有些凄凉。
黎杜旺头大了,心想这么下去不行,再三权衡了一番,决定祭出了杀手锏。
“吴守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有在乎的事情,比如这次来陵海,不但没找着想找的人,甚至连面都没见上,就稀里糊涂被我给抓了。你甘心吗,就算死也死不瞑目!”
“……”
吴守义依然不说话,但眼睛却睁开了。
黎杜旺不想跟他绕圈子,冷冷地问:“你应该没见过韩昕吧,想不想见见他?”
提到那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边防武警,吴守义不淡定了,鬼使神差地问:“他敢来吗?”
“他有什么不敢,边防转制了,他现在一样是公安民警,我们公安能怕你这个犯罪分子!”
“有本事让他来。”
“他在哪儿你知道,离陵海这么远,你想见就见,你以为你是谁?”
“那废什么话!”
“如果你配合,我可以帮着申请,只要你交代那十几公斤冰毒卖给了谁,我就有办法请他过来。”
只知道那个小王八蛋叫韩昕,只见过那个小王八蛋的照片。
如果就这么死,吴守义真心有不甘,很想在临死之前见见那个小王八蛋,哪怕只看一眼。
也只有记住那个小王八蛋真正的样子,如果真有阴曹地府,死了之后如果能变成鬼魂,到时候就能找那个小王八蛋索命,就算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想到这些,吴守义咬牙切齿:“你让他来,我只要告诉他。”
黎杜旺可不会上他的当,坐下道:“你这是跟我讨价还价,也不想想这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吗?”
“我说了,他不来怎么办?”
“他来了,你反悔不说又怎么办?”
“他不来,我不说。”
“你不说,他不会来。”
吴守义一样不相信黎杜旺,事实上也没想过出卖朋友,又闭上了双眼。
黎杜旺不想无功而返,干脆来了句:“要不先说点别的,这就跟做买卖一样要拿点诚意。”
“说什么?”
“说说是怎么认识姚小军的。”
吴守义同样不想“一拍两散”,权衡了一番,开口道:“是在缅北认识的……”
黎杜旺连忙掏出笔记本,将他交代的情况飞快记录下来,边记边追问:“冯兰梅呢?”
“姚小军找的,她以前好像是个护工,就是在医院帮着照应人的……”
如果他交代的情况属实,那么他真不知道冯兰梅遇害的事。
从南云方面通报的情况上看,冯兰梅也确实是被姚小军杀害的,但这一切跟他有很大关系。
黎杜旺放下纸笔,沉吟道:“光这些不够,想见韩昕,得有点猛料。毕竟他是边防的人,没点猛料,我们领导也没法儿跟边防的领导开口。”
不能出卖朋友,但可以说点别人的事。
吴守义想了想,冷冷地说:“有个姓季的山城人,专门骗人过去赌,把人家的钱骗光,让人家签单,然后让人家帮着带货。”
“叫什么名字,他多大,长什么样子?”
“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那边人都叫他季总,都以为他只是承包赌台的,不知道他卖冰毒。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矮矮瘦瘦,眉毛这儿有个痣。”
早就知道他肚子里有料!
终于打开突破口,黎杜旺暗暗激动,追问道:“他在哪个赌场承包赌台?”
“目姐的皇家赌场。”
“他手下有没有马仔?”
“有三个马仔,一个是他老乡,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一个东北人,好像叫什么山哥。一个南湖人,姓陈,那边的人都叫他陈哥。”
“他的货都卖给了谁?”
“卖给谁不知道,只知道他的货都发到了汉武。”
“他是通过什么方式骗人过去赌的?”
“上网打广告,好像有人帮他做代理。”
黎杜旺相信南云同行很快就能查清“季总”的底细,甚至能通过各种方式,顺藤摸瓜查到国内的下家是谁,但还是放下纸笔:“既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把货卖给了谁,说了等于没说,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们想查肯定能查到,就算你查不到,边防也能查到。”
吴守义不想把底牌一下子全亮出来,再次闭上双眼,摆出一副老子有的是料,你们想知道更多,就让姓韩的小王八蛋赶紧过来的架势。
黎杜旺暗想开了口就好办,想见韩坑也不难,但要先把肚子里的货一点一点吐出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警情就是命令
疲劳战术既不符合相关规定,也不能用在病入膏肓的吴守义身上。
黎杜旺没有再问,走出病房去临时办公室向上级汇报。
余文强让辅警打来半盆温水,用手探了探水温,确认不烫也不凉,这才掏出钥匙,打开吴守义的手铐,跟辅警一起把吴守义扶下床。
“老吴,先洗脸,还是先刷牙?”
“先刷牙吧,嘴里苦。”
“肯定是吃药吃的,水果太凉,你不能吃,我等会儿让人去帮你买点奶糖。”
两个儿子活着时都没这么孝顺,吴守义回头道:“谢谢啊。”
余文强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谢就不用了,只要配合就行,你如果为难我,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都这样了,怎么为难你?”
“想为难有的是办法,最简单的就是绝食,我遇到过。他们也不想想,为难我有什么用,我就是混口饭吃。”
“我如果不吃饭,你们领导就要找你?”吴守义之前从来没被抓过,对看守所的人真有那么点好奇。
余文强无奈地说:“肯定要找,如果人饿死了,不但领导要找我,连亲属都要找。这碗饭越来越不好吃,干什么都不容易。”
“你放心,我死了没人找你。”
“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刷牙吧,对了,等会儿要不要上厕所?”
“不用了。”
余文强嘴上跟他闲聊着,但注意力却集中在他的手上。生怕他一个想不开,用牙刷捅嗓子眼。
吴守义还想见见姓韩的那个小王八蛋,自然不会自杀,刷完牙,忍不住问:“南云的那三个人呢,是不是回去了?”
“回什么回,他们喝酒去了!”
“你怎么不去。”
“陵海离南云那么远,天高皇帝远,他们的领导管不到他们。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如果擅离职守,领导用不着五分钟就知道。”
生怕嫌疑人不信,余文强抬起胳膊指指墙角上的摄像头。
吴守义低声问:“我们说什么,你们领导都能听见?”
“不说了,赶紧洗脚,洗好上床休息。”
……
余文强是真不爽,因为韩坑不但在土豪金喝酒,还打算摆流水席。
今晚请老部队的领导、战友,准备明天晚上请黎杜旺、杨彪悍、刘海鹏、范子瑜、周科洪和李亦军等帮过忙的人,后天晚上要请局领导。
他这个看守所副所长在这儿帮着“擦屁股”,参加不了。
老婆晚上要回家带娃,一样参加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吃海喝。
让他更郁闷的是,那个坑货居然告诉南云同行,他是师娘,简直让人不可忍!
正暗暗腹诽,朱金明三人满身酒气的回来了。
把隔壁那两间病房“改造”成休息室之后,他们就把行李从特巡警大队搬过来了,把这儿当成了宿舍。
“余所,这是……这是你爱人的徒弟,专门打包带给你的,我进去盯着,你赶紧趁热吃。”
“你们喝了酒,进去不合适吧。”
“我没喝,我不会喝酒,从来不喝。”李家乐咧嘴一笑,走进了关押嫌疑人的病房。
跟这些当兵的不能矫情,也用不着跟韩坑客气,余文强接过方便袋,笑道:“我吃过晚饭,黎教到现在都没吃,我去陪他吃点。”
朱金明跟变戏法似的,举起一凭酒:“还有这个。”
“茅台!”
“只剩半瓶,专门给你留的。”
“酒是好酒,但我是真不能喝,黎教估计也不敢喝。”
“那就留着不忙时喝。”
“行,我就不客气了。”
余文强走到临时办公室门口,想想又好奇地问:“坑货和徐队呢?”
朱金明掏出香烟,点上笑道:“他俩是过命的交情,一顿怎么够,这会儿正在搞第二场。”
“他们也就今天能喝喝,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想喝都喝不成了。”
“怎么了?”
“嫌疑人开口了,交代了一条涉毒线索,黎教正在汇报呢。”
……
正如朱金明所说,韩昕正在家里陪徐军喝啤酒。
姜悦点了外卖,有烤串和花生米,捧着饮料笑盈盈地坐在边上。
“小悦,照理说你们结婚时我应该来,可吃这碗饭你是知道的,有时候真身不由己。不过你放心,就算人不到,我们的祝福和心意也会到!”
“徐哥,我们结婚早着呢。”
“是啊,我们不着急。”
“要不这样,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提前两个月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样这些年都没怎么休过假,正好借这个机会休个假,过来喝你们的喜酒。”
徐军吃了一颗花生米,又带着几分遗憾地说:“我和老吕只能来一个,不能同时休假。算了,到时候让他来吧,我已经来过了,也见着了小悦。他还没来过,没见过小悦呢。”
姜悦好奇地问:“徐哥,你们三个是死党?”
徐军放下筷子,挥舞着胳膊:“比死党还要死,说死不吉利,用现在的话说,我们三个是老铁,铁的不能再铁的那种铁!”
韩昕指着他笑道:“老徐,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军拍拍韩昕的胳膊,转身强调:“小悦,这么说吧,我们三个是那种可以托付家小的关系,我如果运气不好光荣了,老吕和韩昕就要帮我照顾我爸我妈,就要帮我给我爸我妈养老送终。”
“你是真喝多了。”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再说会吓坏小悦的。”
“徐哥,我也是警察。”
“警察好啊,也只有警察才能理解警察,不像我之前谈的那个,其实也不能怪人家。说出任务就出任务,有时间两三个月见不着,连电话都打不通,连陪伴这点最起码的事都做不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徐军本就喝的有点多,说着说着竟泪流满面。
韩昕知道他心里难受,因为之前谈了几个都吹了。前几天,刚谈的那个又打电话来提出分手,说什么不合适。
三十岁的大龄青年,到现在都没女朋友,并且离家那么远,照顾不了父母。
想到这些,韩昕沉吟道:“老徐,你在侦查队干了这么久,也该换个单位了。”
“按规矩是该换个单位,但这不是转制了嘛,没有新兵,新干部又少。连老曲都走不了,更别说我和老吕了。”
“但这么下去不利于工作。”
“陈老板说过这事,打算让我们去各大队,准备从各大队抽调点人,用两年时间来个大换血,可不管怎么换还是这些人。
我估计用不了几年,我们支队侦查队也好,下面边防大队的侦查队也罢,到底有哪些人,会跟地方公安局禁毒队一样被毒贩摸的清清楚楚。”
徐军想想又笑道:“不过他们就算能摸清楚也没用,咱们这些兄弟你是知道的,就算穷死也不会收他们的脏钱,就算饿死也不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倒是。”
韩昕点点头,深以为然。
姜悦感慨万千,心想原来这就是神秘的缉毒民警。
正聊着,徐军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道:“老吕打来的。”
“赶紧接呀。”
“着什么急。”
徐军划开通话键,刚接通就听见吕向阳在那头说:“老徐,你的假期结束了,陈老板让你以最快速度归队。”
“什么事这么急。”
“你不知道?”
“我正在跟韩昕喝酒呢,他女朋友小悦也在。”
吕向阳顾不上跟老战友和老战友的女友打招呼,急切地说:“刚才陵海分局的谌局通报,吴守义开口了,交代了一条线索。我正在追捕姓姚的,实在顾不上,陈老板让你赶紧回来查实。”
“我回去了吴守义那个老混蛋怎么办?”
“要相信陵海同行,再说韩昕不是在嘛。”
“朱金明他们要不要回去?”
“他们暂时不用回来,先在那边协助看押看护,等你查实了吴守义交代的线索,等需要抓捕时,让他们和陵海同行一起去汉武抓捕。”
警情就是命令!
徐军酒意全无,一边示意韩昕帮着上网查询怎么回去最快,一边苦笑道:“知道了。”
吕向阳生怕他带着枪上不了飞机,可能会误事,提醒道:“枪可以先存放在陵海,等审的差不多了,让朱金明他们一起带回来。”
“这用着你说,放心吧,不会误事的。”
“先这样了,我们这边刚锁定姓姚的位置,得赶紧过去抓捕。”
“你去忙你的。”
他刚挂断电话,韩昕就举着手机说:“老徐,虹桥机场有一个零点二十四分的航班,现在开车过去应该能赶得上。”
徐军起身道:“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帮我问问分局领导,能不能安排个人开车送我去机场。”
不等韩昕开口,姜悦就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老公,不用问领导,我没喝酒,我可以开车送徐哥去机场,你坐在边上帮我看着点就行了。”
“也好,这么晚了用不着麻烦人家。”
韩昕走过去拉开防盗门,接着道:“老徐,你赶紧订机票,我帮你打电话向谌局汇报,再给老朱打个电话,让他们帮你收拾下行李。”
第二百七十六章 带徒
从东海的虹桥机场回到滨江,已是凌晨两点多。
考虑到姜悦一大早就要参加培训,自己也有好几天没回单位,韩昕直接让她把车开到警官培训中心,看着她上楼之后叫了一辆网约车直接去支队,没有回陵海。
禁毒民警一样是刑警,只要是刑警随时都可能有任务。所以车上都备用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单位都有宿舍。
只是因为办公用房比较紧张,支队只有一间跟快捷酒店标准间差不多的宿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储物柜,柜子里塞了床单被褥。
谁有任务要留守在单位,就把叠的跟豆腐块似的被子移开,铺上自己的床单被褥休息。
对别人而言,生床可能睡不着。
由于之前工作的关系,韩昕站着都能睡在,不存在那个问题,洗了下脚,躺下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半。
等洗完漱,去食堂吃完早饭,再次上楼走进综合室,江大姐已经上班了,李亚梅正在对面办公室打电话。
“小韩,你夜里回来的?”
“江大,您怎么知道的。”
江大姐放下省厅下发的文件,抬头笑道:“外面的门虽然锁着,但休息室的门开着,一看就知道有人回来了。”
韩昕连忙道:“睡过头了,我赶紧去收拾下。”
“不着急,今天又没人来检查内务。”江大姐笑了笑,好奇地问:“夜里是不是执行任务了?”
“也算不上任务,夜里送一个战友去虹桥机场的。”
肖支出去办案了,徐浩然和侯文也出差了,韩昕正想问问政委今天来不来,李亚梅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韩队,好久不见啊,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的?”
“李姐,不好意思,早就想着给你接风,可不是有这样的事,就是有那样的事,一直忙到今天,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对于他这么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同事,李亚梅真充满好奇。
现在上级对队伍的管理是越来越严,可他竟长期不回单位,难得回来一次也跟作客似的,在单位呆不了多长时间。
政治学习参加的很少,各种心得体会都是侯文帮着写的,支队领导竟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亚梅又好奇地看了看他,放下一份文件:“你和徐队、小侯来支队比我早不了几天,大家都是新人,哪有新人给新人接风的。”
江大姐禁不住笑道:“亚梅这话有道理,应该是我们这些老人给你们接风。”
“这也不合适,江大,你们是领导,哪有领导请部下的。”
李亚梅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就不能请,难道在你们的心目中,我们就该吃你们的?”
“政委,您千万别误会……”
“政委早。”
“跟你们开玩笑呢。”
恽政委知道韩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从江大姐手中接过省厅和市局下发的文件,转身道:“小韩,走,去我办公室说。”
“行。”
韩昕跟江大姐、李亚梅笑了笑,转身跟政委走进斜对面的办公室,顺手带上门。
李亚梅越想越好奇,也关上了综合室的门,坐到江大姐对面问:“江大,韩队神神秘秘的,他整天在忙什么?”
江大姐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能敷衍道:“忙案子。”
“忙什么案子?”
“可能需要保密吧,我也不太清楚。”
“跟我们也要保密!”
都是支队民警,有些事如果不说清楚,这个队伍不好带。
江大姐想了想,笑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亚梅,我知道你以前采访过很多单位,对各警种的情况比较了解。但小韩跟你采访过的那些刑警不太一样,跟我们也不一样。”
李亚梅追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是专业缉毒民警,当然,小徐和小侯也是专业的,但他要比小徐、小侯更专业。”
“有多专业?”
江大姐没想到她的好奇心竟如此强烈,干脆敲敲桌子:“比我们所有人都专业,不夸张地说,他是我们全滨江公安系统最专业的。”
“这么厉害!”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
“他破过什么大案?”
在新闻中心干过的人,消息最灵通。
因为不管哪个单位侦破了大案要案,都要请她们帮着报道宣传。
江大姐权衡了一番,端起茶杯说:“这么说吧,支队今年联合陵海、崇港、兴东等分局,侦办的几起大毒案,都有小韩的影子。”
“影子……江大,您是说他是卧底!”
“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哪有那么多卧底任务,不过他的身份确实不能曝光。公示栏里没他的照片和名字,新闻报道里更不会有他,公开的会议活动他也不会参加,反正要尽可能少抛头露面。”
“这么说韩队是我们支队的秘密武器?”
江大姐被逗乐了,噗嗤笑道:“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些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能乱说!”
李亚梅没想到单位还有这样的同事,连忙道:“您放心,保密纪律我懂。”
“干活吧,一堆事呢。”
“好咧,我先过去了。”
……
与此同时,政委办公室里正在开视频会。
韩昕刚向坐在对面的恽政委和视频里的肖支、桂支,汇报完吴守义落网和昨晚开口的情况。
作为领导,都要考虑到绩效。
支队今年干得不错,明年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想到正在侦办的几起毒案,以及吴守义昨晚刚交代的这条涉毒线索,肖支不禁笑道:“再过十几天就是元旦,等这几起案子查出眉目,等吴守义交代的这条线索查实,就是2020年的事了!”
恽政委跟肖支想到一起去了,托着下巴道:“吴守义是个‘富矿’,他肚子里肯定很好多料,要好好挖挖。”
“小韩,上级每年都要开展‘净边行动’,能不能搞个开门红,接下来就看你了。”
“肖支,我们老部队和陵海分局对这个案子都很重视,我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但只要能真正撬开吴守义的嘴,想搞个开门红应该不难,毕竟在从事贩毒十几年,并且一直躲在境外,认识很多人,知道很多事。”
“政委,小韩的老部队和老单位对这个案子都很重视,我们支队不能不重视。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老桂一样抽不开身,要不你抽时间去一趟陵海。”
“行。”
恽政委看了一眼台历上记得密密麻麻的日程,抬头道:“今天上午一个会,下午两个会,都不能请假,也都不能让江大姐代会,我明天去吧。”
支队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又同时联合几个分局侦办五起毒品案件,支队的日常工作全靠政委和江大姐两个人顶着,能想象到他俩真叫个分身乏术。
肖支微微点点头,想想接着道:“政委,过去之后跟分局说清楚,只要有线索就要彻查,经费不是问题。”
“好的。”
“再就是光小韩一个人参与侦办不太合适,搞得像我们想蹭他们的成绩,你跟江大姐商量商量,能不能让她先接手禁毒宣传教育。”
“让李亚梅跟小韩一起参与侦办?”
“她不只是宣传民警,一样是禁毒民警,今后再遇到有女嫌疑人的毒品案件,她肯定要参与侦办,要跟陵海的蓝豆豆一样能文能武。”
“肖支,你是说让小韩借这个机会带带她?”恽政委下意识看了看韩昕。
“我们支队正式民警少,必须一专多能。”
“好的,我等会儿先跟江大姐谈谈,然后再跟她谈谈。”
“那就先这样,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
开完视频会,恽政委让韩昕先把江大姐请进办公室。
支队民警不多,辅警不少。
江大姐搞清楚支队领导的良苦用心,一口答应接手禁毒宣传教育那一摊儿。
李亚梅紧随其后,来到政委办公室。
得知领导想让韩昕做她的师傅,想让她去缉一段时间毒,既兴奋又有那么点紧张,苦着脸说:“政委,我从来没办过案,也没执过法,我担心我干不好。”
“就是因为你没办过案,没执过法,才安排你去锻炼的。再说又不是没人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韩昕。”
生怕她不想做小伙子的徒弟,恽政委微笑着补充道:“韩昕带过小徐,也带过小侯,连思岗公安局禁毒大队的李政,都做过韩昕的徒弟。”
“政委,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你学历比陵海分局禁毒大队的蓝豆豆高,见过的大世面比蓝豆豆多,蓝豆豆都能干得风生水起,你一样能,我和肖支、桂支对你有信心!”
那可是缉毒!
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李亚梅很想做个“真警察”,越想越激动,立马站起身:“政委,我一定虚心向韩队学习,保证不让您和肖支失望。”
“好,先去跟江大姐移交下工作,然后赶紧回去收拾几件衣服,收拾好就跟韩昕一起去陵海。”
“我到了陵海,住哪儿?”
“我给陵海分局领导打电话,他们会帮你安排的。”
“谢谢政委,政委再见。”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戏!
半天的培训很快结束了,跟在警校时一样,排队打饭。
姜悦却没心情吃,刚才在楼上,清楚地看到“陵海村小霸王”竟跟一个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的小姐姐,说说笑笑的来警官培训中心把车开走了。
出双入对,这算什么事?
昨晚还挺敬佩他的,现在一想到他就恨得牙痒痒,借口肚子疼跑回宿舍,翻出手机打电话。
“你在哪儿,忙什么呢?”
“刚到我师傅这儿,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呢,你吃了没有。”
居然像没事人似的,装的挺像……
姜悦越想越委屈,不快地问:“刚才没看见车,你是不是来把车开走了?”
韩昕走进禁毒协会的活动室,笑道:“嗯,开回来了,不是你让我开回来的嘛。”
“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你说过你们培训时不能带手机。”
姜悦本就是个有主见的人,不想再绕圈子:“你跟谁一起来把车开走的?”
她语气不太对劲,韩昕猛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老婆,你是不是看见我们把车开走了,你千万别误会,跟我一起去开车的小姐姐是我单位的同事李亚梅,我以前跟你提过的。”
“从市局新闻中心调过去的那个?”
“就是她,人家跟我师傅差不多大,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不过保养的挺好,看上去是挺年轻。”
姜悦意识到错过他了,但认错是不可能的,立马换个话题:“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我妈早上给我发了个微信,她打算装修房子。”
韩昕真有点跟不上她这跳跃性的思维,下意识问:“装修什么房子?”
“就是二十六楼的那一套。”
“又不是住不下,装修做什么,装修了将来反而不好卖。”
“琳琳招了好几个人,有两个还是从她母校挖的学妹,都不是我们陵海人,来了没地方住,总不能让人家自己租房吧。”
姜悦想尽快转移之前的话题,接着道:“我妈想把那套空房子简单装修下,做舞蹈学校的宿舍。就是铺个地砖,刷下墙。卫生间和厨房要好好装,估计一个月就能装修好。”
专业舞蹈老师不好招,好不容易招到了,自然要对人家好点。
让人家住在如意小区,比去外面租房方便,毕竟学校就在小区东门的商业内街三楼。
韩昕反应过来,不禁笑道:“咱妈绝对是最佳合伙人,连房子都贡献出来了。”
“她不但自己投了钱,把你的钱也投进去了,当然要上点心。不说了,我要去食堂吃饭。”
“行,晚上再聊。”
……
与此同时,亲自来高新区卫生院审讯吴守义的谌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审出什么心情不太好,看什么都不顺眼,把余文强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
朱金明等人想帮着说话,又不敢。
只能避开,省得他更尴尬。
左手腕被铐在病床上,只能用右手吃饭的吴守义,等谌局和黎杜旺一走,就看着正灰头土脸的余文强说:“不好意思,害你被领导骂。”
“没事,赶紧吃吧。”余文强深吸口气,抬头看了看吊在架子上的塑料药袋内还有多少药。
“以后不抽了,不跟你要烟,也不去院子里转。”
“要也没有。”
“手机都不能带进来,刚才那个姓谌的,是不是担心你把手机借给我打电话?”
余文强正烦着呢,狠瞪了他一眼:“管这么多事干嘛,再说这是你管的事吗。吃你的饭吧,吃完吃药!”
想到小警察刚才被骂成那样,吴守义禁不住笑问道:“真要写检查?”
“你有完没完!”
“要说给烟,那几个边防也给过我烟。要说带手机进来,那几个边防一样带了。姓谌的为什么不骂他们,只骂你?”
余文强实在没心情搭理他,按照医嘱帮着把药倒出来放到架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坐到一边托着下巴一声不吭。
这是栽在他们手里以来,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
吴守义岂能错过这个幸灾乐祸的机会,拿起塑料调羹喝了一小口汤,又看着他笑道:“我知道了,因为那几个边防不归他管,他只能管到你,所以就骂你。”
“知道了还问。”
“看来公家饭真不好吃。”
“老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了,打我,不给我饭吃,还是不帮我看病?”
“行行行,你是我祖宗,个个都是我祖宗,就我是孙子!”
吴守义可不想把这个小警察气跑,毕竟那么多警察中,就他看着不那么讨厌。
他正准备劝劝,朱金明走了进来,轻轻拍拍余文强的肩膀:“余所,赶紧过去吃饭吧,再不过去吃饭就凉了。”
“我不饿。”
“不就是写个检查嘛,多大点事,我在单位经常写,有时候不但要写,还要在晚点名时当着那么多人面念。”
“我没事。”
“这儿有我呢,赶紧去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
吴守义冷不丁来了句:“是啊小余,用不着跟那种人生气。”
朱金明火了,指着他声色俱厉:“谁让你说话了,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一堆废话。老老实实吃你的饭,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我年纪比你老子都大!”
“吴守义,给我听清楚了,别跟我倚老卖老。”
“你个小王八蛋,我会怕你?”
吴守义恨透了他们几个从南云来的边防,扔下调羹,端起汤就往朱金明身上泼。
“你个老混蛋,是不是皮痒了……”
离得太近,朱金明想躲都躲不开,被泼了一身。
余文强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一把抱住他,一边往外面推,一边劝道:“朱指,算了,你先去擦擦,这儿我来收拾。”
朱金明气得牙痒痒,指指吴守义咆哮道:“你个老混蛋,给我等着,过几天就要回南云,看我在路上怎么收拾你。”
“来啊,用不着过几天,有种你现在就收拾我!”
“你个老混蛋,这是运气好被黎教逮着的,要是遇上我,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你是边防,你们边防多厉害,有枪,来,把枪拔出来,冲老子这儿打!”
“朱指,算了,这儿你别管了。”
余文强被搞得焦头烂额,一把将朱金明推出病房,顺手把门反锁上,回头道:“老吴,你到底什么意思,少说一句会死?”
“不说一样会死,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我知道你有恃无恐,你现在就是爷,我余文强惹不起你,但躲得起!”
“你躲什么,我又没泼你。”
“我申请调离,不伺候了,不受这个窝囊气。”
“小余,你听我说……”
吴守义的话没说完,就见李家乐推门走了进来:“余所,你手机响了,看来电显示应该是你爱人,开门,赶紧去接一下。”
“我先把这儿收拾下。”
“我来吧,你赶紧去接电话。”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电话是蓝豆豆打来的,说一个亲戚生病住院要做手术,钱不够想借钱。
余文强很想帮忙但有心无力,举着手机道:“卡里的钱借给大姨夫,下个月的房贷怎么办?而且昨天培训班的老师刚给我打过电话,问小雨参不参加寒假的英语班,学费三千,现在交有优惠……”
吴守义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警察做的真窝囊。
韩昕和刚赶到禁毒大队会议室的谌局、黎杜旺,不但通过监控听得清清楚楚,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刘海鹏更是看着正在外面给余文强打电话的蓝豆豆笑道:“文强演的挺像,豆豆配合的也很默契,这两口子不去做演员真可惜了。”
黎杜旺沉吟道:“光他们两口子演的像不够,小朱他们能不能入戏更重要。”
第一次真正参与案件侦办的李亚梅,不知道他们导演的是一出什么大戏,又不好意思问,只能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监控。
谌局带着几分好奇地看了李亚梅一眼,随即回头问:“小韩,你觉得他会上当吗?”
韩昕摸着嘴角,紧盯着电脑里的监控视频说:“正常情况下他肯定不会上当,但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沦为了阶下囚,只能被铐在病房里输液,连放风都不可以了,这脑子会慢慢变得不好用。”
谌局追问道:“你认为有几分把握?”
“现在没任何把握,这场戏至少要演上两三天。”
“接下来怎么演?”
“我等会儿给朱金明打电话,让他们的态度更恶劣点,绝不能给吴守义好脸色。”
韩昕想了想,接着道:“黎教,你下午去审的时候,可以无意中透露点姚小军已经落网的消息。”
黎杜旺抬头道:“他根本不在乎姚小军的死活,透露了没用。”
“他是不会在乎姚小军的死活,也不会因为姚小军落网会开口,但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一点一点给他加压,让他感觉到只要我们想查,就没有查不清楚的情况。只要我们想抓,就没我们抓不到的嫌疑人。”
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韩昕又笑道:“总之,要把握住节奏,像收绳子那样慢慢收紧,不断给他危机感,直到他忍不住去抓那最后一根稻草。”
嫌疑人病入膏肓,谁也不知道能活几天。
谌局想想还是不太放心,紧盯着韩昕问:“小韩,你就这么肯定,他见着你之后不会交代冰毒到底卖给了谁?”
“他之所以想见我,主要是想看看仇人到底长什么样。他恨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又怎么可能跟我交代毒品卖给了谁,让我破案立功。”
“有道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不会干,他一样不会做。”
“见还是要见,但不是今天。”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
韩昕权衡了一番,笑道:“等姚小军把怎么认识他的,又是怎么偷渡入境的等情况交代清楚,等我们老部队把这些情况查实之后,我再去见他。”
黎杜旺下意识问:“让他以为你是抓到姚小军之后赶过来见他的?”
“不但要让他以为我是抓到姚小军之后赶来的,更要让他以为我来跟朱金明他们汇合,准备一起押解他回南云的。”
韩昕顿了顿,补充道:“黎教,你和刘大下午接着审,明后两天就不要审了。”
黎杜旺点点头:“也行,反正他死不开口,再审也审不出什么,不如让他以为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就算他不交代我们一样能找到他的下家!”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吊着他!
半天过去了,姓黎的警察居然没来。
从落网到昨晚一直被审的吴守义,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身边的情况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比如辅警不能再进来了,端茶倒水这些事全是“小余”做。
不管查房的医生、来扎针换药的护士,还是昨天下午来审讯的警察,几点几分进来的,几点几分走的,都要登记。
又比如手机、香烟、打火机和所有玻璃器皿都不能出现在病房……
“小余”脸上没了笑容,从南云来的那三个边防跟凶神恶煞似的,总之,这里不再是病房,而是如假包换的牢房!
不过吴守义不在乎这些,就算变成了地狱也无所谓,只想着在临时前看一眼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小王八蛋。
“小余,姓黎的怎么没来,他不想知道我把冰毒卖给谁?”
“来了你又不说,他来做什么。”
“那姓韩的边防呢?”
余文强心想你沉不住气了吧,故作心不在焉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还不如问小李呢。”
从昨天中午开始,这里就变成了牢房。
那个骂“小余”的当官的要求,必须有两个警察在床头盯着。
“小余”本来可以轮休的,但吴守义见着南云边防就恨的咬牙切齿,不是扔东西砸,就是破口大骂。
“小余”担心他们年轻气盛动手,不敢走也不能走,从昨天中午一直守到这会儿。
吴守义突然有些心疼“小余”,探头看着坐在角落里的李家乐问:“喂,别打瞌睡了,你认不认得姓韩的?”
李家乐看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问你呢,说话呀!”
“认不认识韩队,关你什么事。”
“他到底来不来?”
“哪来的这么多问题,韩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从南云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吴守义暗骂了一句,回头道:“小余,你帮我问问姓黎的,他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余文强站起身帮摸摸他正在输液的左手,确认不是很凉,坐下道:“这种事让我怎么问,老吴,你就别为难我了。”
“这算什么为难?”
“这是帮你传递消息,要是被上级知道,写十封检查也没用。”
“我是让你问姓黎的,又不是让你问别人。”
“问谁都不行,我已经够麻烦,你别再给我找麻烦。”
姓黎的到底什么意思,姚小军那个臭小子虽然被他们抓了,可姚小军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姓黎的真不想问那十几公斤冰毒卖给了谁……
吴守义百思不得其解,闭上眼躺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起头:“不要你问,就说我知道有个人贩毒。”
“老吴,你能不能消停点,黎教不会相信,他不会来的。”
“你先跟他说。”
“小李,要不你去跟朱指说,请朱指打电话汇报吧。”
李家乐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站起身问:“吴守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吴守义气得癌细胞都快扩散到头上,恨恨地说:“给不给他打电话随便你,如果我等会儿死了,本来想说的没说成,你们领导肯定会找你。”
“行,我相信你一次,就这么一次。”
李家乐指指戳戳了几下,这才走出病房向朱金明汇报。
等了大概三四分钟,朱金明拿着手机走了进来,举到吴守义耳边:“说吧,黎教听着呢。”
“你说话算不算数,姓韩的到底来不来。”
“吴守义,你找我就想问这个?”
“这是说好的!”
“谁跟你说话的,我只说过会帮你申请,而且你要先交代点有价值的东西,可你一点诚意都没有,让我怎么跟上级开口?”
“前天告诉你的季老板没价值?”
“没有,毫无价值!”
吴守义意识到上当了,可又没别的选择,只能深吸口气,冷冷地说:“行,我再告诉你一个有价值的,但你说话不能再不算数。”
“只要有价值,我保证说话算数。”刚从城北派出所赶到城南派出所的黎杜旺,连忙示意刘海鹏准备纸笔。
“有个叫赵龙飞的西陕人,从我这儿买过两次货。”
“西陕大着呢,他是西陕什么地方的。”
“我又没看过他身份证,我哪知道。”
“他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四十出头,个子不高,圆脸,很胖,像个冬瓜。”
黎杜旺追问道:“他是怎么找到你的,买的什么毒品,一共买了多少?”
吴守义才不会管“客户”的死活,不假思索地说:“他跑过去到处找人打听有没有货,太张扬,没人敢卖给他。在那边转了十几天,只从几个小卖部的小贩那儿买了几十小包。我见他也吸,觉得他不像边防的探子,就卖了两公斤冰毒给他。”
“以什么价格成交的?”
“二十万。”
“第二次呢?”
“第二次也是他过去找我的,第二次他带的钱多,买了二十公斤。”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吴守义想了想,阴沉着脸说:“第一次好像是前年十月份,第二次是去年六月份。”
黎杜旺看着刚记录的内容,继续问:“给的是现金,还是银行转账?”
“现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把毒品卖哪儿去了?”
“肯定是国内,他怎么运进来的不知道,行有行规,我没问,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
“就这些?”
“黎警官,他两次加起来买了六公斤,这还不够吗?”
“不够。”
“让姓韩的来,只要姓韩的来,我就告诉你那十几公斤卖给了谁。”
……
黎杜旺不跟嫌疑人讨价还价,嫌疑人说了几句狠话又闭上了眼。
看着监控视频里的南云同行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坐在禁毒大队小会议室盯到现在的李亚梅忍不住问:“韩队,嫌疑人交代的这个情况,有没有可信度?”
韩昕紧锁着眉头说:“应该是真的。”
“二十几公斤的都交代了,为什么不交代那十几公斤的,反正对他而言都一样。”
“这说明买十二公斤冰毒的那个下家,跟他的关系不一般,他谁都可以交代,唯独不会交代买十二公斤的这个。”
“那怎么办?”
“李姐,你没看出来吗,他想我想的夜不能寐,这是好事。”
不参加案件侦办不知道,参加之后才发现眼前这位同事真是支队的“秘密武器”!
嫌疑人为了报复他,竟带着枪和手雷千里迢迢从南云追到了陵海,由此能想象到他在老部队时捣毁了多少贩毒团伙,缴获了多少毒品,把多少毒贩送上了刑场。
李亚梅不但很敬佩,而且真有那么点崇拜,禁不住问:“好事?”
韩昕胸有成竹地说:“他越是想见我,我们越要吊他的胃口,先这么把他肚子里的货一点一点挖出来,等没得挖了,我再去见他,再给他施施压,让他主动上钩。”
“他如果不上钩呢?”
“他越在乎那个下家,越容易上钩。”
李亚梅不想问了,因为再问感觉自己像个菜鸟,连忙换了个话题:“黎教、刘大和豆豆去哪儿了,他们怎么到现在也没来。”
“眼看就要进入2020年,大队要对各派出所第四季度禁毒考评工作进行督导检查。办案重要,督导检查一样重要。今天正好不是很忙,他们要赶紧去各派出所把这事做了。”
“想起来了,我们支队也要督导检查各区县公安局第四季度的考评。”
“是吗?”
“一级督导检查一级,我们督导检查各区县公安局,省厅一样会督导检查我们。”
韩昕嘴上跟她闲聊着,心里却在想分局领导让老黎兼禁毒大队教导员是有一定道理的。
毕竟刘海鹏只是副大队长,又没什么资历,蓝豆豆就更不用说了,余锦泽有资历却是“戴罪之身”,让他们三个怎么去督导检查人家?
老黎就不一样了,他要资历有资历,并且刚立了大功,以禁毒大队教导员的身份去督导检查,没人不服。
再想到老黎也是城东派出所的教导员,韩昕突然笑了。
李亚梅不明所以,好奇地问:“韩队,你笑什么?”
“黎教是城东派出所教导员兼禁毒大队教导员,他们这会儿督导检查到了城南派出所,等会儿就要去城东派出所,也就是说他等会儿要自己督导检查自己的考评工作,你说好不好玩。”
“既当裁判员又是运动员,是挺搞笑的。”
“晚上吃饭时我得问问他,自己督导检查自己是什么感觉。”
“别开玩笑了,赶紧汇报吧。”
“汇报什么?”
“嫌疑人刚交代的那一条涉毒线索啊!”
韩昕心想果然是个菜鸟,不然也不会这么急,伸个懒腰,呵欠连天地说:“用不着我们汇报,黎教会汇报的。”
李亚梅追问道:“然后呢?”
韩昕站起身,轻描淡写地说:“这个案子越查越大,光靠我们是查不过来的,估计分局很快就会让杨彪悍参与侦办,让他负责一条线。”
“杨彪悍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很彪悍的一个人,哈哈哈。”
“那我们呢?”
“我们的任务是把嫌疑人肚子里的货一点一点挖出来,全挖出来之后可能要负责查嫌疑人不想交代的那个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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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接受监督
正聊着,视频里突然出现一男一女两位不速之客,看衣着就知道是检察官。
看守院门的辅警好像认识他们,可又不敢就这么让他们进去,赶紧跑去找余文强。
余文强迎了出来,整整警服敬礼问好。
男检察官问了几句,带着女检察官跟他一起进去看嫌疑人,然后走出来举着手机拍了下“羁押”环境,又去临时办公室看嫌疑人的病历和各种化验单,跟余文强谈话,甚至跟询问嫌疑人似的做笔记。
完了之后又挨个检查朱金明等人的证件,拍照、拍视频,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打道回府。
能清楚地看到余文强刚才被搞得焦头烂额,把人送走之后才如释重负。
堂堂的看守所副所长、陵海乃至整个滨江公安监管系统的“明星”,竟跟小媳妇似的受各种“窝囊气”,李亚梅忍不住笑道:“韩队,你师娘演的真像。”
韩昕把监控画面切换到病房,看着侧躺在病床上,眼神有些呆滞的吴守义,笑道:“他刚才是本色出演,我们的剧本里没刚才这出戏。”
“检察官不是你们安排的?”
“检察院是监督我们的,我们哪安排得了他们。”
“那他们去做什么?”
李亚梅糊涂了,一脸茫然。
韩昕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徐军刚发来的邮件,解释道:“嫌疑人落网的第二天一早,就移交给了朱指他们,朱指他们又把嫌疑人寄押在分局看守所,然后才送人民医院检查,再转移到高新区医院住院治疗的。
也就是说这个老混蛋不只是新康边境管理支队的嫌疑人,一样是分局看守所收押的嫌疑人,事实上这也是分局领导让我师娘负责看押看护的原因。”
李亚梅明白了,喃喃地说:“只要是看守所收押的嫌疑人,整个羁押过程都要接受检察院监督。”
“刚才那两位应该是驻守检察官,可能知道有嫌疑人羁押在看守所,看他们又没看见人,不太放心,生怕出事,专门过去看看的。”
“这么说他们是‘乱入’,是给我们加戏!”
“差不多,但不是什么坏事,我师娘这个‘苦逼牢头’的人设算立起来了。”
“可为什么要搞这么麻烦?”
“什么搞这么麻烦?”
“我是说为什么要先移交再收押。”
“因为办案是讲究程序的,人家不只是来了,而是早就过来蹲守,嫌疑人落网之后不移交说不过去。再就是嫌疑人情况特殊,患有严重疾病,在羁押期间很可能发生生命危险。”
“看守所不能直接收押,担心嫌疑人死了要负责任?”李亚梅低声问。
韩昕微微点点头:“能不死人最好,如果嫌疑人死了,就算没亲属闹,上级和检察院也会调查。相比之下,寄押要好说一些,毕竟又不是分局的嫌疑人。分局只是帮忙临时收押。”
李亚梅想想又问道:“是不是按规定,不能收押像吴守义这样的嫌疑人?”
“真要是按规定完全可以收押,因为他罪大恶极,如果不羁押将会危害社会。”
“你是说按规定可以收押,但在实践中反而不太敢收押?”
“嗯,毕竟他病成那样,癌细胞都已经扩散了,谁知道会不会病死。反正嫌疑人有多罪大恶极,但只要死在看守所里就会很麻烦。”
韩昕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蓝豆豆回来了,跟二人举手打了个招呼,就风风火火地跑向她的办公室。
徐军暂时没回复,吕向阳发来几份姚小军的讯问笔录也没了动静,韩昕这会儿不是很忙,干脆走出小会议室,站在指导员办公室门边问:“师傅,你这翻箱倒柜的做什么?”
“刚接到上级命令,让我们把潘玉婷的上家,移交给江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嫌疑人要移交,案卷材料一样要移交。”
“为什么移交?”
“好像是串并上了,说什么移交给人家,更有利于侦办。”
好不容易逮着条大鱼就要移交,蓝豆豆很不爽,把辛辛苦苦整理的刑事卷宗往办公桌上一摔,拿起手机拨打起局领导的电话。
从通话中能依稀听出,江城禁毒支队的同行已经到了陵海,这会儿正在看守所提人。
要移交的嫌疑人,是她带队去江城抓回来的,韩昕能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微笑着劝道:“师傅,别不高兴,就算把嫌疑人移交给江城同行,也不能抹杀我们大队的成绩。”
蓝豆豆把卷宗塞进包里,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哝着:“你知道什么呀,我二叔和老聂正在钓鱼,上家的上家很快就会上钩!”
“我估计上家的上家也算不上什么大鱼,我们现在钓的才是大鱼。”
“这倒是,不过你要抓点紧,想办法搞快点,再不撬开那个老混蛋的嘴,我家的日子真没法儿过了。”
“明白,我会尽快解放师娘,让他早点回家洗衣做饭带娃打扫卫生。”
正说着,李亚梅快步追了上来:“蓝指,你去哪儿?”
蓝豆豆虽然之前没怎么跟李亚梅打交道,但早就听说过她,知道她神通广大。再想到她居然主动要求从新闻中心那么好的单位调到禁毒支队,真有几分佩服,回头笑道:“去分局,移交嫌疑人。”
事实上李亚梅也很佩服她这个“能文能武”的禁毒警花,笑看着她问:“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
“没问题,反正晚上要一起吃饭。”
“韩队……”
“去吧,这会儿又不忙,又没什么事。”
“那我跟蓝指一起去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两位警花说走就走。
韩昕突然觉得让蓝豆豆带李亚梅比较合适,毕竟李亚梅是个女同志,用不着像徐浩然、侯文那么专业,只要能跟蓝豆豆一样能帮着办办案,抓捕看押看押女嫌疑人就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带一个女徒弟,姜悦知道了肯定不会高兴。
韩昕不想女友生气,干脆给政委打电话,建议让蓝豆豆带带李亚梅。
恽政委觉得有一定道理,沉吟道:“李亚梅之前搞的宣传主要是采访报道,而蓝豆豆要发动全社会的力量,要开展各种活动,可不是写几篇稿那么简单。
而且蓝豆豆在开展禁毒宣传教育的同时,要参与易制毒化学品管理,协助查处行政案件,参与侦办刑事案件,让蓝豆豆带她是比你带更合适。”
支队领导对蓝豆豆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韩昕禁不住笑道:“政委,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我开口说不合适。”
“你不方便开口,我回头跟她们说。仔细想想,支队的老传统真不能丢,像李亚梅这样的同志,应该下挂锻炼一段时间。可惜上挂下挂的手续太麻烦,像蓝豆豆那样的又不愿意上挂,只能利用办案的机会让她们取长补短。”
“政委,您昨天不是说今天过来的吗,今天来不来陵海。”
“今天去不了,其实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给你打电话。”
“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没有,但有个情况要跟你通报,吴守义的事,肖支向局领导和总队领导汇报了,总队领导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明后天可能会来听汇报。”
恽政委看了一眼斜对面的会场,补充道:“我已经让江大姐通知分局了,你也要准备准备。”
韩昕低声问:“我准备什么?”
“准备汇报啊。”
“汇报我不行,我看见领导就紧张,我连普通话都说不好。”
“总队领导既要听分局的汇报,一样要听我们支队的汇报,说不定要视频连线跟你们老部队的领导沟通,你既是办案民警也是沟通协调人,你不汇报谁汇报?”
“政委,要不让李亚梅汇报吧,她形象好,普通话好,台风也好,听说以前还主持过市局的文艺晚会!”
遇上这么个学渣部下,恽政委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好,只能无奈地说:“行,你等会儿让她准备准备。”
“是!”
……
刚挂断手机,本应该在城南派出所督导检查第四季度考评工作的老黎,竟和谌局一起陪着两个检察官走出了电梯。
韩昕连忙开门相迎,敬礼问好。
谌局介绍了一下,原来一位是员额检察官,一位是助理检察官。
他们是从驻守检察官那儿得知有个南云的嫌疑人在高新区医院看病,涉及嫌疑人的案件是禁毒大队和南云边防联合侦办的,觉得有些不符合常理,并且之前一直没来过禁毒大队,决定过来看看的。
他们相当于改革之前的侦监,有权对侦查行动进行监督,不过只能监督分局,监督不到市局。
考虑到案情需要保密,不能让曹娜她们进来,韩昕摇身一变为服务员,帮他们端茶倒水。
黎杜旺去办公室拿来相关的公文,坐下来汇报起情况。
谌局时不时补充几句,不忘强调这是一起大案,不但市局很重视,省厅禁毒总队也很重视,总队领导明后天就要来听汇报。
言外之意很清楚,正在挖的案中案,将来就算移诉也会移送给市检察院审查起诉,要由市中院审理,没陵海检察院和陵海法院什么事。
自从出了陈国平那档子事之后,检察院对分局盯的非常紧。
员额检察官可不管那么多,看完案件材料直接问重点:“谌局,黎教,既然嫌疑人陆续交代了两条涉毒线索,你们为什么不安排民警正式讯问,不给嫌疑人做笔录?”
谌局见韩昕像没事人似的又想溜,立马喊道:“小韩,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韩昕没办法,只能坐回位置,微笑着解释:“报告二位领导,嫌疑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态度非常恶劣,非常不配合。”
“韩队,能不能说具体点。”
“这么说吧,我们正在跟他打心理战,如果现在安排民警去讯问、去做笔录,他会认为我们对他交代的情况很重视,认为我们非常想了解他知道的情况,会认为他自己很有价值,反而更不配合。”
员额检察官拿起来笔录了几行字,追问道:“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病情很严重,如果突然死亡,却没留下笔录,他涉及到的那些案中案,将来怎么形成证据链?”
“领导,毒案跟其它案件不一样,光有他的一面之词没用,需要的是确凿证据!”
“我明白你的意思,孤证不立嘛,但没他的‘一面之词’也不行,将来要是查实了,怎么形成证据链,又怎么形成闭环?”
“领导,我觉得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明天就死了呢。”
检察官这不是刁难,而是出发点不一样。
谌局深吸口气,接过话茬:“其实,这些我们之前考虑过,事实上正因为嫌疑人的病情比较严重,随时都可能会死亡,我们才争分夺秒,看能否赶在他断气之前,把他知道的情况都挖出来。”
“谌局,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刚才只是提醒。”
“谢谢理解,谢谢支持,事有轻重缓急,我们现在只能出此下策,等把嫌疑人知道的情况都挖出来,我们就安排民警正式讯问。”
检察官来一趟不容易。
老黎不失时机地汇报起大队的工作,尤其正在侦办的两起刑事案件,甚至打电话让蓝豆豆回来,取出案件材料让检察官检查。
工作要留痕,不忘让曹娜进来帮着拍了几张照。
回头可以发到内网上,可以发“陵海禁毒”的微信公众号。
等两位检察官确认禁毒大队不存在有案不立、该申请批捕却没申请批捕的情况,又陪着两位检察官参观实体化的禁毒办。
曹娜负责讲解,钱尚红负责拍摄。
韩昕躲得远远的,直到老黎陪着两位检察官走进电梯,才回到小会议室。
想到老黎刚才精彩的表现,由衷地感叹局领导知人善任,至少在待人接物方面,真比只知道嘚瑟的杨彪悍强。
第二百八十章 请君入瓮(一)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
刚刚过去的这三天,黎杜旺等办案民警都没来过。
朱金明每天都打电话向上级报告嫌疑人的病情,不断追问什么时候能押解嫌疑人回去。
院子本就不大,病房又不隔音,他每次打电话,吴守义都能依稀听见。
姓黎的说话不算数,不管怎么闹都不来,好不容易让姓朱的边防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各种推诿。
不是说之前交代的情况无法查实,没任何价值。
就是说新康边防支队领导正在考虑,至于到底让不让姓韩的小王八蛋来,或者被押回南云能不能见到姓韩的小王八蛋,要看认罪态度,也就是说必须告诉他们点有价值的线索。
同行是冤家,吴守义躲在境外时深居简出,极少抛头露面,更别说跟同行打交道。
而他涉及的贩毒活动,主要是两个已经被处决的儿子实施的,南云边防早就知道了。
为了看看姓韩的小王八蛋什么样,只能交代了几个在那边制毒的上家,以及几个搞赌、搞诈骗的人。
至于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义无反顾吃下那十二公斤冰毒的朋友,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姓黎的不来,那三个边防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打算押他回南云。
没精打采了好几天的“小余”,可能觉得这苦差事总算熬到头了,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又跟刚开始那两天一样嘘寒问暖。
吴守义忍不住问:“小余,他们打算今天带我走,还是明天带我走?”
“这我哪知道,不过应该快了。”
“快了?”
“听朱指说,他打算等会儿去人民医院,帮你多开点药,应该是留着路上吃的。”
“你说等到了南云,他们会让姓韩的来见我吗?”
“我又不是领导,我怎么知道。”余文强帮他掖了掖被子,呵欠连天。
吴守义有气无力地问:“你是警察,如果在你们这儿,像我这种情况,你说能不能见到?”
“老吴,见不见有那么重要吗,就算见又有什么意义?”
“这么说见不着?”
余文强轻叹口气,拍着他被铐着的手说:“办案是讲究程序的,一个案子一般让两个正式办案民警负责,就是像黎教那样专门负责审讯的警察。
他们审完准备好材料,就送法制审核,法制再送检察院审核,检察官确定问题就批捕,再审核材料提起公诉,反正到了检察院就没公安什么事了。”
姓韩的反骨仔肯定不会像姓黎的警察那样办案……
吴守义意识到此身很难见着了,冷冷地问:“你们真不想知道我把那十几公斤冰毒卖给了谁?”
“这关我什么事,甚至都不关我们分局的事。”
“你们不管?”
“老吴,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这儿是陵海,不是南云,我们陵海的警察管不到南云的事,更管不到缅甸的事。”
“这么说姓黎的这几天不来,是因为他知道了也管不到?”
“也可能你做的那些事和你知道的那些事,人家早知道了。你也不想想,现在科技都发达,又是大数据又是人工智能的,只要想查,没查不清楚的问题。”
见吴守义若有所思,余文强又意味深长地说:“不然你也不会刚到陵海还没两个小时,就被黎教请到这儿来。”
在境外躲了那么多年,虽然通过电视,知道国内发展的很快,变化很大,但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大。
比如呆了一夜的那个什么办案中心,一进去就戴手环,还用仪器扫码,到处是大屏幕,到处是摄像头,感觉跟科幻片里的场景差不多。
吴守义暗暗心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懂那些技术吗?”
“我要是懂,也不至于去看守所。”
“小余,你是好人。”
“老吴,你这是说什么。”
“我说的是心里话。”
余文强回头看了看正趴在椅子上打呼噜的李家乐,低声道:“老吴,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但这几天还是很配合的,没找我麻烦,没让我为难。”
吴守义苦笑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只要是被送进看守所的,谁会跟我有冤有仇?可有些人就是想不通,非要为难我们。”
“怎么为难你?”
“去年遇到的小偷,不小心摔了个跟头,牙磕掉了,脸肿了,非说是我推我打的。我跟他无冤无仇,打他做什么?”
余文强反问了一句,接着道:“再说他交不交代,认不认罪,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幸亏有监控,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吴守义很同情他的遭遇,轻叹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说这些了,赶紧睡会儿吧,昨晚你没睡好,今天又没怎么睡。等跟朱指他们回南云,这一路上估计也休息不好。”
“我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说不高兴,那是假的。要是说高兴,你就不会高兴。”
余文强装作生怕被南云边防听见似的,又回头看了看李家乐。
吴守义觉得他是实在人,正准备开口,朱金明敲门走了进来,余文强连忙站起身。
“吴守义,你不是想见韩队嘛,其实韩队也想见见你,他已经来了,正在来陵海的路上。”
“来了?”
朱金明抬起胳膊看看时间,用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刚上飞机,再过四五个小时就到。”
吴守义以为听错,将信将疑:“他真来了?”
“骗你做什么,他来见见你,顺便跟我们一起押解你回芒井。”
朱金明顿了顿,抬起胳膊指指他:“之前没来不是怕见你,而是忙着查案没时间。你也不想想我们是做什么,我们会怕见你这个毒贩?”
“好,来就好。”
“还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朱金明冷哼了一声,转身道:“余所,这几天辛苦了,这儿交给我,你赶紧回去好好睡个觉。”
“朱指,我可以回去了?”
“我们明天中午就走,车票都买好了!”
“这不是还没走嘛,我现在就回去不太合适吧。”
“没事,这儿有我们呢。”
“我打电话问问我们领导。”
“走,出去打,我帮你跟谌局说,你已经熬了这么多天,再不好好睡一觉哪扛得住。”
唯一能说几句的“小警察”走了,吴守义心里突然变空荡荡的。
想到姓韩的小王八蛋正在来这儿的路上,吴守义又觉得这事很蹊跷,心想他完全可以不来,毕竟从南云到这儿那么远,可他居然来了。
他来做什么?
肯定是来看笑话的!
把好好的吴家赶尽杀绝,他一定很得意。
吴守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竟有些后悔要见姓韩的小王八蛋,确切地是不想让姓韩的得意。
就在吴守义辗转反侧之时,刚换上便服的余文强走出医院,钻进一辆轿车车。
韩昕等候已久,一见着他就笑道:“师娘,辛苦了,跟老混蛋耗了这么多天,还要伺候他,回头让黎教请你吃饭。”
看到他余文强气就不打一处来,轻轻拍了拍同样等候已久的妻子,不快地问:“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把握?”
“人心难测,我能有什么把握。”
“没把握你还把话说那么死,让朱金明说什么明天中午就要押解他回南云!”
“一码归一码,火候到了就要采取行动,总不能让你就这么伺候他吧。”
韩昕反问了一句,又回头笑道:“师娘,我要是再不解放你,师傅就要跟我急了。”
蓝豆豆噗嗤笑道:“老公,我徒弟也是为了工作,你能不能跟我徒弟好好说话。”
“就因为他是你徒弟,我才担心他会搞砸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做的都做了,该考虑的也都考虑到了,现在就看那个老混蛋明天一早会不会上钩。”
蓝豆豆趴在他身上嗅了嗅,想闻闻他身上没异味儿。
韩昕点着引擎,扶着方向盘调侃:“师傅,能不能别在我跟前秀恩爱,少儿不宜!”
“什么少儿不宜,开你的车。”
“行,你们继续。”
……
能不能撬开吴守义的嘴,在此一举。
黎杜旺和余锦泽一夜没睡,坐在禁毒大队的小会议室里紧盯着监控,观察分析吴守义得知韩坑要见他之后的反应。
当谌局赶到大队时,余文强再次赶到了高新区医院,带着李亚梅去的,二人敲门走进了羁押吴守义的小院子。
“就知道你们没吃早饭,赶紧吃,这是给你们带的。”
“谢谢谌局。”
“吴守义昨晚睡的怎么样?”
“不出所料,韩坑要来要见他的消息,果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这一夜他根本没睡,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
谌局坐下来,刚在监控器看到韩坑的身影,对讲机里就传来了蓝豆豆的声音。
“黎教黎教,我蓝豆豆,我和刘队已经到了电信公司。”
“收到收到。”
黎杜旺顾不上再吃了,看着笔记本里正在视频的吕向阳,放下对讲机说:“吕参谋,我们这边一切准备就绪,韩昕将按计划在五分钟后去见嫌疑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请君入瓮(二)
吕向阳面前同样摆着两台电脑,能同时看到高新区医院和禁毒大队小会议室,想到接下来可以看一出好戏,不禁笑道:“我们这边也准备好了,就等你们的消息。”
谌局凑到电脑前笑问道:“吕参谋,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没把握,但我对韩昕有信心。”
“到底是战友,就是有默契。”
正聊着,视频里突然变的很热闹
韩昕拖着拉杆箱,斜挎着旅行包,风尘仆仆的赶到小院子前,掏出手机给朱金明打电话。
朱金明兴高采烈地把他接进小院子,把他介绍给余文强和李亚梅。
几个人在院子里寒暄了一会儿,开始办理交接。
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被铐在病房里的吴守义,但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声音。
“韩队,朱指,麻烦你们二位在这儿签个字。”
“好的,谢谢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天下公安本就一家,不麻烦。”
“微信加一下,以后有机会去南云办案,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如果有机会,肯定联系你,但我们出差的机会可能不多。”
“旅游也行,我们那儿风景不错。”
“行,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去找你们。”
“韩队,差点忘了,政治部让我们带着嫌疑人去陵海分局门口拍个照片,你说这事怎么弄。”
“拍就拍呗,我们是中午十一点半的车,应该来得及。”
“可我们的枪还存在城东派出所。”
“朱指,我有车,我送你们去取枪。”李亚梅笑盈盈地说。
即兴发挥就行,根本不需要剧本。
朱金明回头看了一眼病房,苦笑道:“我们去拿枪,嫌疑人怎么办?”
余文强不假思索地说:“这不是有我和韩队嘛,我都盯了这么多天,难道会在乎这一会儿。”
“行,这就麻烦你了。”
听着外面热情洋溢的对话,看着墙角里收拾好的行李,吴守义心想看来等会儿真要走。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刚看向门边,就见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韩昕走到床头,冷冷地问:“吴守义,我就是韩昕,听说你很想见我,还带着枪和手雷找到我老家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如果眼神能杀人,吴守义会毫不犹豫用眼神杀死韩昕。
然而,眼神杀不了人,他只能用杀人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韩昕看,想记住这个害他家破人亡的仇家的样子。
“现在见着了,怎么不说话?听说你这几天气焰很嚣张,动不动摔碗,还想见这个想见那个的。”
韩昕不是用杀人般的眼神看他,而是像看死人似的看着他,语气不加掩饰地充满轻蔑。
吴守义面目狰狞,怒火中烧。
气得咬牙切齿,恨得浑身颤抖,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甘示弱的盯着看。
韩昕回头看了看收拾好的行李,旋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警告你,再过几个小时就上火车,这一路上给我老实点。我可没我们老家的同行那么好说话,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守义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出卖庆波和庆峰,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问了没任何意义。
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他以前是边防武警,现在是公安,他自始至终都没把庆波和庆峰当朋友,害死庆波、庆峰和云丽,他心里根本就不存在哪怕一丝歉疚。
不能就这么死。
更不能让这个杀千刀的小混蛋得意!
吴守义定定心神,强作镇定:“原来是你啊,好,我记住了,就算化成灰也记得你的样子。”
“威胁我,吓唬我,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哼……”
“哼什么哼,你除了哼还能做什么?”
韩昕也冷哼了一声,抬起胳膊指指他:“还想报复我,想伤害我的家人,我也记住了,早就记住了。回芒井的这一路上,你可以不配合,我希望你不配合。”
吴守义猛然意识到不只是自己想杀他,他一样想杀自己,鬼使神差地问:“姓韩的,你想找机会杀我?”
“我可没说这话,我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
“你想杀我,我看出来了。”
“这都能看出来,你以为你是半仙啊。”
韩昕诡秘一笑,拉开椅子坐到床头,翘起二郎腿,一边有节奏地用右手拍着左手背,一边不缓不慢地说:“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甚至杀我全家。
但我倒不是很恨你,而是瞧不起你。都说做老大要有做老大的担当,可你倒好,不但没担当,还事事让儿子儿媳妇出面,有你这么做老子的吗?”
吴守义被激怒了,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心想他就是想激怒我,然后找机会名正言顺的动手。
韩昕笑了笑,接着道:“你两个儿子和大儿媳妇与其说栽在我手里的,不如说是被你这个贪生怕死,又想靠贩毒发财的老子害死的。不要不服气,因为这是事实!”
“……”
吴守义气得脸色煞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上这个杀千刀的当。
韩昕顿了顿,趁热打铁地说:“害死大儿子、二儿子、大儿媳妇不算,还害二儿子活着时的女朋友,甚至害帮你的朋友。害了那么多人,居然有脸活在世上。换作我,我早一头撞死了!”
“不关云云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没碰过毒品,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现在知道内疚,晚了!”
韩昕脸色一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涉嫌包庇,肯定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其实不只是蒋晓云,还有吃下十二公斤冰毒的那位,最多再有三个小时就会落网。”
吴守义是真在乎蒋晓云和帮过他的朋友,再也忍不住了,像被激怒的狮子般咆哮道:“你个杀千刀的,你害死庆波庆峰,害死云丽,还想诈我!”
“我诈你,我诈什么了我,我用得着诈吗,也不想想我们是做什么的,要不是把该办的事办完,我特么能千里迢迢赶这儿来押解你回去?”
韩昕很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又翻脸跟翻书似的笑道:“你们很快就会见着的,包括帮过你的姚小军和冯兰梅,不是在法庭上见,就是在黄泉见。我真想知道他们见着你之后,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你个杀千刀的,你个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吴守义彻底被激怒了,他咆哮着,挣扎着,被铐着的手竟随着剧烈挣扎,勒破了皮,血直流。
站在门边的余文强吓一跳,急忙跑进来拉住韩昕。
“韩队,你这是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我就是跟他聊聊。”
“别聊了,麻烦你先出去。”
“余教,你推我做什么……”
“嫌疑人只要在陵海,我就要负责!”
“都移交给我们了,用不着你负责。”
“但人还在我们分局辖区,韩队,对不起,请你配合。”
“余教,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想聊,等上了火车再聊,怎么聊都没关系,但现在不行,请你出去,再不出去我打电话向上级汇报了!”
“好好好,我先出去。”
韩昕很不情愿地走出病房,想想又回头道:“吴守义,别着急,我们等会儿再聊。”
“你们边防都是这么办案的吗?”
余文强怒了,一把将他推开,旋即砰一声关上门。
仇人被赶出去了,吴守义不再咆哮,也不再挣扎,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余文强是真被吓坏了,急忙把他扶起来,一边轻拍他的后背,帮着顺气,一边急切地问:“老吴,没事吧?”
吴守义被气得两眼都是小星星,连呼吸都困难,哪听得见他的话。
余文强急了,抬头朝外面吼道:“老许,老许,赶紧请陈医生过来一下,把护士也喊过来,嫌疑人受伤流血了,需要包扎!”
“啊,我这就去喊。”
“让他们带个氧气袋来,快点。”
“好的,马上。”
辅警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忙不迭去叫医生护士。
坐在禁毒大队小会议室里的谌局和黎杜旺同样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刘海鹏更是紧张地说:“小韩也真是的,搞不好会出事的……”
谌局紧锁着眉头:“早该想到的,玩过火了。”
他们说的是普通话,视频那头的吕向阳听得清清楚楚,连忙道:“谌局,这不是在玩,更没玩过火。这个老混蛋太狡猾了,不把他气昏头,他不会主动上钩的。”
“吕参谋,你看他现在都成这样了,会主动上钩吗?”
“应该会的,毕竟他现在既没时间,更没别的选择。”
“如果就这么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上级交代。”
“谌局,有时候真不能想太多,您看看,他缓过来了。”
……
正如吕向阳所说,吴守义戴上氧气面罩,呼吸了一会儿氧气,睁开双眼又能看见人了。
医生用听诊器摁在他胸前听了听,旋即打开盒子,取出绑带,绑着他胳膊,帮他量血压。
手铐已经被余文强打开了,换铐在右手腕上。
小护士正用沾着酒精的棉球清理伤口。
他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但现在却顾不上疼痛,脑子里净想着那个杀千刀的刚才无意中说过的那些话。
帮过你的人最多再有三个小时就会落网!
你们很快就能见着,不是在法庭上见,就是在黄泉见……
吴守义越想越焦急,心想已经连累了那么多人,不能再连累朋友。
救人如救火,他不敢再等,甚至不敢再想了,一个劲儿嘟哝着:“没事,我没事。他想气死我,我没那么容易死……”
“老吴,别说话,把眼睛闭上,好好休息。”
“我没事,真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用不着见的人,非要见,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没事……”
医生量好血压,一边收拾,一边低声道:“余警官,应该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
余文强连忙站起身:“谢谢陈医生。”
小护士也端着搪瓷盘站起来:“余警官,他的手是皮外伤,不用包扎,您如果不放心,等会儿给他打一针破伤风。”
“好的,谢谢二位。”
刚把医护人员送出病房,就听见有人在窗外笑道:“我就说他死不了!”
余文强火了,快步走到窗边:“韩昕同志,我称呼你同志,现在我以陵海公安分局看守所副所长的身份,命令你出去!”
“我已经出来了。”
“我是说出那道门,离开院子,等朱指回来之后你再进来。”
“余所,别开玩笑了。”
“没跟你开玩笑,老许,把韩警官请出去,听见没有。”
“是!”
余文强越想越窝火,立马掏出手机打电话向上级汇报。
“谌局,南云边防怎么办案的,刚来的这个韩昕故意激怒嫌疑人,差点出大事,抢救过来了……真要是出了事谁负责,那几个去城东派出所取枪了,好的,我最多再盯一个小时。”
陵海的小警察怕出事,不但让姓许的辅警把那个杀千刀的赶出了小院,还打电话告那个杀千刀的壮!
缓过神来的吴守义眼前一亮,伸出受伤的左手,轻轻拉了拉余文强的警服。
“做什么,就算睡不着可以闭目养神。”
“小余,帮我个忙。”
余文强放下手机,坐到床头:“我能帮你什么忙。”
吴守义心急如焚,紧盯着他满是期待地说:“把手机借给我,让我打个电话。”
“开什么玩笑,让你打电话,我不想混了。”
“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的,就是想听听一个老朋友的声音,他是好人。”
“不行不行,别的事好说,打电话不行。”
“三十万。”
“什么三十万。”
吴守义紧攥着余文强的警服,急切地说:“正康人民医院后面有个土地庙,土地庙后面有棵树,我在树底下埋了个盒子,盒子里有张银行卡,卡里存了三十万。户主不是我,密码是我身份证后六位,只要拿到卡,不管去哪个取款机都能取出钱。”
“你这是气糊涂了,净说糊涂话。”
“不骗你,真有三十万,本来想留给云云的,她肯定是拿不成了。”
“我不缺钱,老吴,你别这样……”
“小余,我骗谁也不会骗你,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余文强苦着脸道:“老吴,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打电话真不行。”
吴守义无力的躺下,闭上眼道:“我知道,不能打就算了,但那三十万是真的,土地庙后面就一棵树,在河边上,很好找。”
“我不缺钱,真不缺钱……”
“小余,我知道你不缺钱,你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有机会就去拿一下,不拿就便宜银行了。”
余文强很纠结,犹豫了大约两三分钟,不动声色地用指纹打开手机锁屏,随即站起身,背对着墙角上的摄像头,一边帮吴守义掖被子,一边悄悄把手机塞进被窝里。
近乎绝望的吴守义楞了楞,旋即反应过来,立马拉起被子蒙着头,钻在被窝里用受伤的左手输入号码。
一连拨打了几次,都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手机肯定没问题,小余刚才就用这部手机打电话告过姓韩的状,难道老朱已经收到消息躲起来?
吴守义很清楚打这个电话多么不容易,不敢再想再拖,连忙删除掉通话记录,探出头干咳了一声。
余文强转过身,再次以帮着掖被子为掩护,悄悄拿回手机。
说时迟,那时快。
他刚把手机揣进裤兜,朱金明三人回来了,一进院子就喊着跟他道歉,声称上级已经知道了,不让韩昕再靠近嫌疑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有好事紧自己人
嫌疑人刚才钻在被窝里到底有没有打电话,如果打了电信公司那边到底有没有掌握到手机号,现在谁也不知道。
禁毒大队小会议室里突然陷入沉寂,谌局、黎杜旺和正在视频连线的吕向阳,全盯着桌上的对讲机。
等了大约三分钟,对讲机里传来蓝豆豆欣喜的呼叫声:“黎教黎教,嫌疑人上钩了,我这就把手机号给你发过去。”
“好,赶紧发过来!”
黎杜旺从未如此激动过,比亲自抓获吴守义的那一刻都激动。
谌局一样高兴,微笑着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向张区长汇报。
吕向阳的手机突然响了,顾不上高兴赶紧接听,嗯了几声便挂断电话,捧着手机一连往工作群里转发了三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谌局好奇地问:“吕参谋,这是……”
“谌局,吴守义没骗余文强,这是正康边境管理大队的同志刚从正康人民医院后面的河边挖出来的盒子,盒子里真有一张银行卡,并且卡里真有三十万!”
“这个老混蛋,为了给同伙通风报信,真下了血本。”
“换作别人他不会这么大方,更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主要是余文强同志干得漂亮。”
“余文强演的是挺像,但要是没前面那一套组合拳,吴守义肯定不会这么容易上钩……号码发过来了,归属地是你们那边,吕参谋,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谌局放心,您那边开了个好头,我们这边绝不会掉链子。”
韩昕正在回禁毒大队的路上,通过对讲机问清楚情况,确认“请君入瓮”行动成功,跟吕向阳一样顾不上高兴,权衡了一番举着对讲机说:“谌局黎教,我韩昕,我建议启动第二套方案。”
谌局糊涂了,下意识看向黎杜旺。
黎杜旺同样一头雾水,拿起对讲机问:“小韩,我黎杜旺,我们第二套方案吗?”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我建议立即帮朱金明等人订火车票,假戏真做,让他们押解嫌疑人回南云。”
“这会儿才十点,订票应该来得及,但为什么呀!”
“我们不知道刚掌握的手机号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嫌疑人用本人身份证办理的。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认为这场戏有必要继续演下去,直到确定嫌疑人身份,锁定嫌疑人位置之后才能杀青。”
临时决定把嫌疑人押解回南云不是一件事小事。
谌局抢过对讲机:“小韩,说具体点,这戏怎么继续往下演?”
“先让朱金明等人把吴守义押解回去,如果这条线查着查着突然断了,就以监控视频为证据,提审吴守义,抓捕我师娘,把他俩关进同一个看守所。”
“留个悬念,好拍续集?”
“谌局,您也能当导演!”
时间紧急,谌局可没心情跟韩坑开玩笑,抬头问:“吕参谋,你认为呢?”
老战友并没有因为调回老家“退化”,脑子一如既往的好用,反应一如既往的迅速……
吕向阳暗赞了一句,笑道:“谌局,韩昕的考虑有道理,我们不能把棋走死,得留点回旋的余地。”
“要不要向你们支队领导请示?”
“这个案子是我具体负责的,我能做主。”
“行,我这就安排。”
随着谌局一声令下,假戏开始真做。
接到命令的朱金明三人,立即带上行李,同余文强、李亚梅一起把吴守义押到分局大门口,先来了张大合影,然后跟余文强、李亚梅和“闻讯而至”的黎杜旺道别,乘坐他们叫的网约车直奔火车站。
天下公安是一家。
车站派出所的民警很帮忙,安排他们到候车厅的值班室休息,快检票时安排他们走绿色通道,甚至通过电台帮着与乘警沟通协调。
上车之后,乘警和乘务员把他们安排在车厢尾端的四张卧铺……
吴守义被安排在下铺,手被铐在床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厂房和农田,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就在他暗暗乞求菩萨保佑云云平平安安以及老朱不要出事之时,坐在对面看押他的朱金明拨通的韩昕的电话。
“韩队,我们上车了,车已经开了,好好在家休息几天。支队领导没说什么,别乱想,回头见……”
“朱指,我怀疑韩队是故意的,没有假期,自己创造假期。”李家乐端着茶杯笑道。
朱金明放下手机,抬头道:“你知道什么呀,韩队好几年都没休过假。”
“这么说他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休假的?”
“开始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回老家看看的。没想到余文强那么较真,屁大点事都向领导汇报,他们领导一样怕事,又给我们陈支打电话。陈支没办法,只能顺水推舟让韩队休息几天。”
“陈支怎么就没办法了,他们分局局长也没我们陈支级别高。”
“话不能这么说,要知道人家帮了我们大忙,而且这件事在我们看来没什么,但在人家看来不是一件小事。”
“他们这儿管得也太严了吧。”
“地方公安都这样,尤其领导,一个比一个胆小,宁可不做事,都不能出事。”
……
与此同时,真正获得两天假期的余文强,跟李亚梅一起赶到了禁毒大队。
一走进小会议室,就迎来一阵掌声。
“谌局,黎教,你们这是做什么。”余文强被搞得很不好意思,也顾不上敬礼问好了,连忙抱拳作揖。
“干得漂亮,演的很好,今年的最佳演员就是你了。”
“谌局,您就别拿我开涮了,我也没怎么演。”
不等局领导开口,蓝豆豆就吃吃笑道:“我刚看过视频,演的是真好,把一个公安干警堕落成黑警的心路历程,那种纠结、犹豫、挣扎,演的淋漓尽致!”
“是啊,真像。”黎杜旺哈哈笑道。
韩昕岂能错过这个机会,先把大队之前获得的一个奖杯当作“小金人”颁给了余文强。
随即像颁奖嘉宾似的站在余文强右侧,一边示意蓝豆豆和李亚梅拍照,一边调侃:“师娘,你不是没怎么演,你是本色出演,老实交代,你到底收了多少黑钱?”
“你个坑货,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对天发誓,从来没收过黑钱!”
“你收了,只是未遂。”
“什么未遂?”
蓝豆豆点了群聊,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看看,这就是那张存了三十万的银行卡,刚挖出来的,已经冻结了。”
余文强低头看了看,惊问道:“那个老混蛋没骗我!”
黎杜旺拍拍他胳膊:“没有,所以说你演的好,拿这个‘小金人’实至名归。”
谌局想的更多更远,意味深长地说:“文强,这次是演戏,如果不是演戏呢。只要让嫌疑人打个电话,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赚三十万,这是多大的诱惑!”
“谌局,您这话说的,我是党员,我是警察……”
“我不是说你,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同志我是知道的。我是提醒你,作为看守所副所长,今后一定要管理好队伍,加强队伍的思想教育。”
想到这些年因为这种事被抓的管教民警不少,余文强意识到领导的良苦用心,连忙道:“是!”
“不说这些了,说正事,说完吃饭。”
谌局招呼众人坐了下来,打开笔记本:“同志们,根据过去几天的分析研判和南云同行的侦查,可以确认吴守义交代的那个‘季总’,及其手下的三个马仔,具有重大跨境贩毒嫌疑。
他交代的西陕籍男子赵龙飞,同样具有跨境贩毒的重大嫌疑,但毒品案件不是其它案件,想将他们绳之以法,需要有足够证据,需要长期经营。
至于他今天上钩之后拨打的那个电话,南云同行正在查询,估计下午两点前就会有消息,但接下来同样需要经营,需要调查取证,只有确认嫌疑人把毒品卖给了谁,或者藏在什么地方,才能收网。”
以前为了完成任务,想抓个吸毒人员都那么难。
结果逮着一个吴守义,竟牵出了三起大毒案,而且都是跨境的。
黎杜旺激动不已,心想接下来要把精力放在禁毒大队这边,至于城东派出所的思想政治工作,看来需要请上级让副教主持。
能参与侦办这样的案件,李亚梅同样激动,脸上都挂在笑容。
最高兴最激动的当属余文强,因为之前虽然天天跟嫌疑人打交道,但从未办过案。局领导能让他列席这个会,显然不只是表扬他过去几天的工作,很可能意味着接下来可以继续参与。
刘海鹏、蓝豆豆和余锦泽今年已经参与侦办了好几起大案,不夸张地说已经“麻木”了。
尤其蓝豆豆,前不久刚荣立个人三等功,刚被评为滨江市“最美禁毒人”,在她看来这三起毒案跟之前的案子没什么区别,只是为不用担心即将到来2020年完不成任务而高兴,不是特别激动。
谌局不知道部下们怎么想的,接着道:“分局党委根据省厅禁毒总队、市局领导昨天下午的指示,要求我们即刻与南云省新康边境管理支队侦查队成立联合工作专班。
利用2019年的最后九天,对已掌握的情报线索进行研究分析,在情况允许的前提下展开初步侦查,做好前期工作,争取在2020年1月1日成立联合专案组……”
年底了,经费没花完的单位要突击花钱,不然直接影响到明年的经费预算。
公安的经费不存在花不完的,但任务和各种打击行动永远是不会缺的。
上级虽然没下文件,但个个都知道明年肯定有“净边”和“两打两控”等禁毒行动,现在做点准备,明年压力就没那么大,甚至能搞个开门红。
想到这些,众人相视而笑。
谌局拿出一叠刚让曹娜帮着打印的工作专班人员名单,示意蓝豆豆分发,随即敲敲桌子:“同志们,省厅和市局领导担心我们分局完成不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张区长为此代表局党委立下了军令状,并且亲自兼任联合工作专班的班长,接下来还要亲自兼任联合专案组的组长。
但张区长工作那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沟通协调,提供后勤保障,具体工作还需要大家来做。张区长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让我问问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赢这场硬仗,有没有信心啃下这三块硬骨头?”
“陵海禁毒”今年干得不错,行动和活动一个接着一个,单位编制从中队升格为大队,民警集体晋升,张宇航更是连升几级,从一个中队长变成了副局长,堪称风光无限。
作为“陵海禁毒”现在的具体负责人,黎杜旺不但要保持住,而且要干得更好,不假思索地说:“有!”
刘海鹏、余锦泽和蓝豆豆反应过来,连忙也喊有。
韩昕已经不再是禁毒大队的民警,李亚梅从来都不是,说有不是,说没有更不合适,一时间竟有那么点尴尬。
余文强看到工作专班的名单中真有自己的名字,不禁笑道:“有!”
“好,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就按名单上的分工开始工作,等前期工作完成之后,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包括刑警大队在内的科所队抽调。”
谌局放下名单,想想又回头道:“杜旺,海鹏,办案重要,大队的正常工作一样重要,你俩下午要好好研究下,看看怎么才能做到办案和日常工作两不误。”
“是!”
……
开完会,下楼吃饭。
余文强故意走在后面,拉了拉蓝豆豆的袖子:“老婆,是不是你把我拉进群,让我过过办案瘾的?”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也不想想这是什么群,是我想拉就能拉的吗?”
“那是谁?”
“我徒弟,他不但拉你进群,还打算抓你。”
“抓我!”
韩昕停住脚步,回头笑道:“师娘,不用谢。”
只要跟坑货沾上边就没好事,余文强突然高兴不起来了,把他拉到一边问:“老实交代,你小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韩昕拍拍他胳膊,坏笑着说:“你跟老吴关系好,这关系说不定能用上,姓季和姓赵的那两个案子,一时半会儿估计很难有大的进展,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
但吃下十二公斤冰毒的那位,我老部队的战友应该很快就能查出头绪,吃完饭之后你最好跟我师傅开个小会,商量商量家里的事怎么安排,因为要做好随时出差的准备。”
余文强愣了愣,苦笑着问:“你想让我去南云蹲号子,去做耳目?”
“不是我想,是工作需要。再说这只是预案,如果一切顺利,你想进去蹲几天都没机会去。”
“我是搞监管的,你让我去被监管,这也太扯了!”
“师娘,你应该这么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应该尝试尝试,不蹲蹲号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你怎么不去尝试。”
“你怎么知道我没尝试过?”
韩昕反问了一句,又笑道:“而且刚才说得很清楚,这只是预案。”
余文强笑看着他问:“如果一切顺利就不用去。”
“去还是要去的,你是侦查组的成员,既然是联合侦办,那边收网我们不能参与。反正你要有出差的心理准备,先过去,如果确切有需要,那就进那边的看守所,陪吴守义聊聊天,解解闷。”
“别好心当做驴肝肺,别人想参与还没机会呢。”蓝豆豆嘀咕道。
“我知道。”
余文强咧嘴一笑,回头道:“小韩,谢谢啊。”
韩昕把他推进刚上来的电梯,笑道:“谢什么呀,你是我师娘,有好事当然要紧着自己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去燕阳!
每到年底,各单位就特别忙。
禁毒大队不但要做总结,要迎接考核,要参加各种评选,要制定来年的工作计划,而且要利用即将到来的春节回乡潮,展开新一轮禁毒宣传。
甚至要参与春节安保,检查辖区内的易制毒化学品企业,联合交警队查毒驾……
各种会议也特别多,黎杜旺很想参与案件侦办,但每天只能挤出半天时间,蓝豆豆则完全没时间参与。
师傅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李亚梅这个徒弟自然不能闲着,虽然帮不上大忙,但一有时间就去帮蓝豆豆打打下手。不但真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切身感受到基层工作有多繁重。
余文强不出意外地跟刘海鹏、余锦泽出差了,不过首先要抓捕的不是毒贩,而是泄露个人信息的三个犯罪嫌疑人。
两个是专门倒卖的,把从网上买的个人信息卖来卖去,同样一条信息,他们甚至能卖几十次!
一个是快递公司的内鬼,为了赚取不义之财,不但利用工作之便把数以万条的个人信息通过网络打包贩卖,甚至提供查询服务。
他们直接危害到滨江公安系统两个民警的安全,市局为此专门跟南云方面沟通协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韩昕同样没闲着,心得体会和总结之类的文字性工作,可以请别人帮忙,但上级去支队督导检查和一些重要会议必须回单位参加。
在参与案件侦办的同时,还要抽时间去找陵海和兴东两个区县的几个污水处理公司,采集水样送检。
因为“污水验毒”是一项长期工作,只有坚持不懈的检验,才能起到监测作用,也才能通过这种“黑科技”掌握辖区内的毒情。
每天忙得飞起,一转眼就到了元旦。
韩总从江城回来了。
小韩露终于可以休息一天。
新警培训是封闭式的,周末虽然可以休息但不能回家。
不过元旦跟周末不一样,培训中心的领导和教官也要休息,所以非常人性化地给她们放了两天假。
韩姜两家团聚,姜家又变成了食堂。
韩总跟老姜同志喝了点酒,竟也总结起2019年的工作。
一共做了几个工程,有一个赶在上个月竣工了,一个正在扫尾,另外两个刚封顶,拿了多少钱,要给工人发多少钱,还有多少钱没拿到……
接下来一个月其它不干,主要去找甲方爸爸要钱,要不到就没钱给工人发工资,工人拿不到工资怎么过年。
老姜同志的眼神中充满崇拜,觉得亲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很想帮忙却忙不上。
讨债要钱这种事,葛素兰远比韩总专业,回头看了一眼吃了几口就跑去看电视的女儿,举着筷子说:“老韩,要不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我去帮着要。”
韩总放下酒杯:“你跟我回江城,露露怎么办?”
不等葛素兰开口,姜妈就笑道:“这不是有我嘛,我负责接送。”
再过几个月就高考,想到物极必反,在这个节骨眼上逼得越紧可能越考不好,韩总笑道:“也行,这就拜托你们了。”
“又不是外人,拜什么托。”
“是啊,喝酒。”
“昕昕,你怎么不喝点?”
“单位下午有事,不能喝。”
韩总好奇地问:“元旦能有什么事?”
老姜同志比韩总更理解韩昕,举着杯子笑道:“老韩,公安这一行越是逢年过节越忙,连我们所里的民警都忙得团团转,更不用说昕昕了。”
想到回来的这一路上,看到那么多交警,韩总想想又转身问:“小悦,你们呢,你们忙不忙?”
“我正在参加培训,我们还好,至少有两天假。”
“过年呢,过年忙不忙。”
姜悦苦笑道:“春节期间肯定忙,听说市局打算让我们参与春节安保。”
韩总跟老姜碰了下杯子,喝完杯中酒,微笑着感慨:“忙好,这人啊就怕闲着。”
正聊着,姜妈的手机响了。
她连忙放下碗筷,掏出手机接听。
原来是油漆工到了,不知道钥匙放在哪儿,韩昕吃的差不多了,起身笑道:“妈,你们吃你们聊,我帮你送钥匙。”
“行,钥匙就放在鞋柜上。”
“哥,等等我,我还没去看过呢。”
小韩露扔下遥控器,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家里投资了那么多钱,姜悦同样想看看舞蹈学校的装修进度,笑盈盈地说:“我也去看看。”
“去吧,顺便帮我跟他们说一声,中间教室的墙角里有旧报纸和硬纸板,该遮该贴的地方都要遮上贴上,别喷得到处都是。”
“知道了。”
年轻人喜欢跟年轻人玩,饭没吃完一个个全跑了,韩总无奈的摇摇头。
姜爸姜妈早习以为常,一边招呼亲家喝酒吃菜,一边兴致勃勃聊起老陵海三队今年下半年,谁家有什么喜事,谁家出了什么事,谁发了大财。
……
韩昕和姜悦带着小韩露来到舞蹈学校,把钥匙交给油漆工,打开门进去看了看,发现装修进度很快,等喷完漆,等油漆干了,就可以进入最后的安装环境。
“哥,嫂子,等高考结束,我就来跟琳琳姐学跳舞!”
“跳舞什么时候都可以学,先学驾驶,先考驾驶证是真的,不然等上了大学,等工作了,想去学都没时间。”
姜悦生怕她碰倒人字梯,伸手把她拉了出来。
小韩露挽着她胳膊,撅着嘴嘟囔道:“我不喜欢开车,不想学驾驶。”
“你还不喜欢学习,不想参加高考呢,可不参加行吗?”
姜悦反问了一句,又拍着她胳膊劝道:“驾驶是基本技能,将来肯定能用上。”
相比妹妹学不学驾驶,韩昕更关心老韩家到底能不能出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笑看着她问:“露露,你们学校有没有组织过模拟考试?”
“怎么可能没有,班上组织考,学校组织考,三天两头考,天天做试卷,天天刷题,我都快崩溃了!”
“感觉怎么样,以现在的成绩,大概能考个什么样的大学?”
“三本……三本应该有希望吧,哥,你放心,肯定有个学上。”
她的目标居然是三本,并且看上去不是很有信心。
韩昕彻底服了,可想到自己的学习连她都不如,完全没资格说她,只能笑问道:“老婆,滨江理工学院是几本?”
“不是二本就是三本。”
姜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不禁回头道:“露露,实在不行到时候就报滨江理工学院,滨江理工学院在陵海有分校区,离家近,都不用住校。”
小韩露不假思索地说:“我才不上什么滨江理工学院呢。”
“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解放了,当然要离家远点,越远越好。”
“你家在江城。”
“陵海是老家,反正既不能上陵海的大学,也不能上江城的大学。”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你不想跟我们在一起?”
小韩露坏笑着说:“我不想跟我妈在一起,哥,嫂子,你们放心,等上了大学,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真是女大不中留!
这还没谈男朋友,还没嫁人呢,就想飞那么远。
韩昕懒得说她了,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老婆,我该去单位了,下午有行动,我要盯着。”
好久没去禁毒大队了,姜悦很想跟着去看看,但想到小韩露难得放一天假,韩总也是难得回来一次,只能打消了那个念头,催促道:“赶紧去吧,下午早点回来。”
“你们呢?”
“我们去逛街,去看电影,我好久没逛街没看过电影了!”
小韩露摇晃着姜悦的胳膊,跟刚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般高兴。
韩昕笑道:“行,祝你们玩个尽心。”
……
驱车赶到禁毒大队,上楼走进小会议室。
黎杜旺已经到了,正一个人坐在桌边看视频。
他身后的白黑板上,贴了六张照片,照片下面标注有名字,有六个人之间的关系图。
韩昕坐到他身边,看着笔记本电脑里的视频问:“黎教,怎么样?”
“这就是朱春万的别墅,但不在他名下,是你的老战友跟踪了几天才发现的。”
“这个别墅在谁名下,里面住着谁?”
黎杜旺翻开手边的笔记本,低头看了一眼:“在一个叫刘萍的二十六岁女子名下,曲大和吕参谋调查发现,这个刘萍三年前曾在朱春万的珠宝店干过,他们应该是那会儿认识并好上的。”
现在侦破案件要比以前容易的多。
吴守义之前拨打的那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是用他人身份证办理的,并且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弃用了。
想从通话记录入手,根本无法追查到刚浮出水面的这个朱春万,但“信息链”断了还有“资金链”。
吴守义打算送给“分局公敌”的那张银行卡,就这么成为一个突破口,通过查询转账记录,于昨天上午追踪到朱春万。
无论银行交易记录,还是大数据分析出的活动轨迹,乃至交易记录和活动轨迹的时间,都与吴守义存在关联!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买的,唯一不知道的是那十二公斤冰毒到底卖给谁,或者藏在什么地方。
韩昕打开面前的电脑,登陆账号看了看老战友发来的最新进展,笑道:“看来我师娘不用陪吴守义蹲号子了。”
黎杜旺摸着嘴角说:“朱春万的狐狸尾巴虽然露出来了,但现在不知道他跟吴守义到底是关系,也没有他涉嫌购买毒品的证据。”
韩昕点点头:“这倒是。”
黎杜旺深吸口气,接着道:“我们现在只知道他名下的一个账户,转出了一百万。然后通过三次转账,分别转入了四张银行卡,并且只有其中一张与吴守义有关联。
如果现在采取行动,他肯定会找各种借口狡辩。毕竟他是做生意,每天都有钱进有钱出。他的客户,尤其他的供应商,很大一部分是缅甸人。”
追查到了一个嫌疑人,却没足够证据,这样的情况并不鲜见。
韩昕想了想,低声问:“吕向阳怎么说?”
“他说先盯着,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如果没动作呢?”
“不只是盯着,也要查他的背景,查他的社会关系。”
“要是查不出头绪呢?”韩昕追问道。
黎杜旺挠挠头,笑看着他说:“实在不行就采用你的备用方案,让你师娘去陪吴守义聊聊天。只要能搞清楚他跟吴守义的关系,我们就能打开突破口。”
那是下下策,真要是那么干,“分局公敌”肯定很不爽。
韩昕笑了笑,又问道:“刘大和我师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是元旦,火车票不好买。”
“那就让他们坐飞机,赶紧把嫌疑人押解回来,还有一个嫌疑人等着他去抓呢,抓回来之后还要赶紧去南云。”
“你以为我不急,我刚给谌局打过电话,他说等会儿回复。”
黎杜旺抬头看着白黑板,接着道:“最后一个贩卖个人信息的嫌疑人在燕阳,谌局的意思是毒案更重要,让老刘和你师娘把嫌疑人押解回来之后,立即去南云。”
“燕阳的这个女嫌疑人,谁去抓捕?”
“我本来打算跟你师傅一起去的,可我走不开,你师娘把嫌疑人押解回来之后就要去南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让你师傅去也不合适,他们两口子不能都出差,不然家里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身边这位虽然身兼两职,但立场却非常坚定。
不止一次表示,禁毒大队这边的案子,能不从其他单位借人就不从其他单位借人,就算实在要借,也不会从城东派出所借。
毕竟作为单位领导,就要为单位考虑,用一句朴实的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再想到就自己不是很忙,韩昕抬头道:“黎教,燕阳这个嫌疑人交给我吧,我跟李亚梅去。”
“你可以出差吗?”
“燕阳是北方,又不是南云,我怎么就不能去,再说要抓捕的又不是毒贩,只是个贩卖个人信息的女嫌疑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大案!
刘海鹏和余文强在外面抓捕涉嫌侵犯公民隐私、倒美个人信息的犯罪嫌疑人。
余锦泽和禁毒大队的老朋友食药环侦大队的老仲,带着辅警老陈和小张去了西陕,对涉嫌贩毒的嫌疑人赵龙飞展开前期侦查。
想搞清楚嫌疑人的背景、社会关系以及嫌疑人的贩毒网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们都不一定能赶回来过年。
蓝豆豆不但要协助黎杜旺负责大队的日常工作,还要帮着办案。
比如她老公和刘海鹏前几天抓回来的嫌疑人,不是送进看守所就没事了,她和李亚梅正在看守所审讯,接下来要制作卷宗,在规定期限内送法制审核,然后呈请逮捕。
审了半天,核实了三条线索。
她走出看守所,钻进警车给黎杜旺打电话,问这三条同样侵犯公民隐私的线索是移交给反电诈中心或者网安,还是请谌局帮着从兄弟科所队抽调几个民警,由禁毒大队一查到底。
“移交给反电诈中心吧,这不是其它线索,移交给他们更有利于侦办。”
“行,你给他们打电话,还是我给他们打电话?”
“我等会儿打。”
黎杜旺正在赶往分局申请异地抓捕手续的路上,紧握着方向盘说:“豆豆,去燕阳抓捕嫌疑人的事,我跟小韩商量了下……”
孽徒要和刚收的女徒弟去抓捕!
蓝豆豆觉得不合适,毕竟关门女弟子整个一“女秀才”,从来没真正办过案,更没有抓捕押解过嫌疑人。
说句关门女弟子可能不会高兴的话,她之前搞的宣传也没什么难度,说是采访报道,其实是编辑整理下相关单位上报的材料,跟帮着发一下通稿差不多。
不夸张地说,她之前的工作曹娜、钱尚红等专职禁毒社工都能干。
当然,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
“黎教,抓捕倒没什么,主要是押解。如果嫌疑人要上厕所怎么办,小韩不可能跟进女厕所,光靠亚梅一个人恐怕不够。”
蓝豆豆回头看了看,赫然发现李亚梅竟一脸兴奋,看样子她很想执行抓捕任务。
黎杜旺早考虑到了,事实上本来就准备给她打电话,把车开进分局大院儿,一边找停车位一边笑道:“所以我打算从你那儿再抽个人,看钱尚红她们谁愿意跑一趟。”
“今天是元旦,人家正在休息,让人家加班不好。”
“那怎么办。”
“我去吧,我跟小韩、亚梅一起去!”
“你去当然没问题,但你走了家里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一个分局禁毒大队的指导员,带两个来自市局禁毒支队的徒弟出去抓捕,这是多有面子多拉风的事!
蓝豆豆越想越兴奋,嬉笑道:“孩子跟爷爷奶奶在一起,家里的事一样不用我管。再说现在交通方便,我前天就上网查过,陵海有直达燕阳的火车。
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出发,明天早六点多到,一到就去请求人家协助,如果一切顺利,白天抓捕,晚上六点多就能带着嫌疑人往回返,后天一早就到家!”
外出执行抓捕任务,经常是“一日游”。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黎杜旺停好车,苦笑道:“元旦期间,车票估计不太好买。”
带两个徒弟出去抓捕,简直是人生的高光时刻!
蓝豆豆岂能错过这个机会,若无其事说:“如果能买到票最好,实在买不到就跟车站派出所打个招呼,先上车后补票。”
“站十几个小时,站到燕阳?”
“肯定能补到卧铺的。”
“好吧,你们赶紧准备准备,我先去申请手续,然后再问问谌局。”
……
随着城市建设的飞速发展,燕阳市燕东区发生了巨大变化。
曾经的朝阳、阳观等城中村全没了,一栋栋高楼大厦围绕着燕阳高铁站拔地而起。
十年前,个个嫌远嫌偏,房价很便宜,但却没什么人愿意买的东阳小区,随着轨道交通一号线建成通车,房价直接飙升到三万多,跟老朝阳村那一片儿的兴建高铁新城差不多。
行政区划发生了一点细微变化,多出了一个燕阳东站站前地区管委会。
市政府的派出机构,副处级编制。
辖区范围西至朝阳河,北至桃源南路、长征东街,南至新华路、阳观南街,合围区域,东至新生大道的合围区域。统一领导各单位治理高铁站地区的不良现象,精心打造高铁站和长途汽车东站这个燕阳的对外窗口。
管委会的辖区一样是前年成立的燕东公安局站前派出所的辖区,站前派出所的办公楼坐落高铁新城南侧,很宽敞很气派。
但在所里值班的人却很少,可以说这里只是吃饭、开会、休息和留置盘问可疑人员的地方。
所里的民警辅警大多在高铁站的东广场、西广场、长途汽车站、理工大学、第六人民医院、阳观社区、桃源社区等警务室执勤,或者上街巡逻。
站前区域跟其他派出所的辖区不一样,人流量太大,外来人员太多,警力必须下沉!
站前派出所副所长韩朝阳,不但分管社区警务中队和巡逻防控中队,还要联系公交分局地铁派出所和燕阳铁路公安处的燕东站派出所。
联防联控,至少在这儿不是口号。
车站派出所每隔几天就要请十几个驻站单位和站前派出所、地铁派出所的负责人开协调会。
站前派出所和地铁派出所同样如此,甚至每天都要互派民警去对方的指挥中心或指挥室参与值班。
他参加完协调会,开着电动巡逻车从地下通道把武警中队的一位中队长,顺路捎到东广场的一个执勤点。正在准备去自己的警务室看看,本应该在管委会参加会议的康海根竟打来电话。
“康所,管委会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少,但没什么新意,涉及我们的主要是春运安保,分局前天就传达了省厅和市局的指示精神。”
“徐书记有没有要我们交安保预案?”
“怎么可能不要,安保预案我们早就制定了好几套,我等会儿就给陈秀娟打电话,让她赶紧报过去。”
同样一件事,只要是上级都有权管,都要开会传达,都要求上报各种材料。
只不过以前是街道,现在变成了站前地区管委会。
想到之前闹出的那个笑话,韩朝阳不禁笑道:“提醒下陈姐,别忘了改下抬头。可不能再一字不该,把本来上报分局的材料,原封不动上报给管委会。”
“吃一堑长一智,她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康所,我这会儿在东广场,今天旅客不少,刚才听姜所说今天的客流量可能会突破十二万人次,要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等等,有事。”
韩朝阳一边举手跟在广场上巡逻的小伙子们打招呼,一边问:“什么事?”
康海根走出管委会,站在警车边说:“刚才鲍大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江南省滨江市公安局禁毒支队要来我们辖区抓捕一个嫌疑人,需要我们协作。”
“我们辖区毒贩?”
“具体情况不清楚,人家是坐飞机来的,大概晚上八点左右到,鲍大说接到人就来找我们。”
韩朝阳觉得很奇怪:“他还要去接机?”
康海根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室:“应该是大案,我晚上不回去了,你一样别想跑。”
人还没到了,消息已经到了。
堂堂的禁毒大队长甚至要去接机!
韩朝阳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挂断电话,就拿起对讲机:“吴伟吴伟,我韩朝阳,收到请回答。”
吴伟刚审完一个拎包的小偷,回到案件打击中队办公室,一听见呼叫就连忙拿起对讲机问:“收到收到,韩所请讲。”
“中午抓的那个小偷审的怎么样?”
“撂了,我正准备让国康和小李送嫌疑人去办案中心。”
“让孙国康他们搞快点,晚上加班,晚上有行动。”
吴伟下意识问:“什么行动?”
韩朝阳低声道:“协助抓捕,要抓的可能是毒贩。”
有些地方的派出所,尤其农村派出所,可能十天半月遇不到一起刑事案件。
但站前派出所的情况比较特殊,几乎每天都要抓捕嫌疑人,或协助兄弟办案单位缉捕。
吴伟早习以为常,好奇地问:“知不知道要抓捕的嫌疑人,是路过我们辖区的,还是住在我们辖区的?”
“不知道。”
“这么说应该是路过的,我们辖区就四个社区,治安防控搞得不错,群众基础那么好,如果真有毒贩,我们早掌握了。”
“话不能说那么满,毒贩脸上又没写字,再说高铁新城的居民全是刚搬来的,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户口没迁过来,谁敢百分之百保证他们都是好人。”
“这倒是。”
“你们赶紧准备,晚上回不去了,我得赶紧给莹莹打个电话。”
节假日陪不了家人,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吃这碗饭呢。
想到一样有人等着自己,吴伟苦笑道:“行,我也要给海珠打个电话。”
第二百八十五章 “皇亲国戚”
市局禁毒支队领导打过招呼,鲍大跟韩朝阳一样以为是大案,可接到人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
一共来了三个年轻的同行,其中两个还是女的。
一个一头精神的短发,穿着黑色羊毛衫,褐色牛仔裤,脚穿一双白色运动鞋,挎着小包,抱着一件短款羽绒服。
一个留着长发,扎着马尾辫,同样挎着一个包,但抱着的一件黑色呢大衣。
她们化着淡妆,一个比一个漂亮,笑盈盈的打着招呼款款走来,漂亮女人的那种气质和她们身上的香味一起扑面而来。
跟在她们俩身后的小伙子,整个一移动的人形行李架。
肩上背着双肩包,左手提着一个黑色旅行包,右手拖着一个大拉杆箱,拉杆箱上还有一个黑色公文包。
“鲍大是吧,陵海分局禁毒大队蓝豆豆,让您久等了。”
“您好您好,欢迎三位来燕阳。”
鲍大缓过神,正准备帮着小伙子提行李,蓝豆豆又笑盈盈地说:“鲍大,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市局禁毒支队的韩昕,这位是禁毒支队的李亚梅。”
“鲍大好,让您久等,给您添麻烦了。”
“鲍大,认识您很荣幸。”
来燕阳请求协作的禁毒同行不少,大队也经常去外地请求人家协作。
但像她们这样的组合,鲍大是头一次见,感觉她们不是来执行抓捕任务的,而是利用元旦假期来旅游的。
面对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同行,鲍大真有那么点尴尬,连忙道:“三位,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车在那边,走,我们先上车。”
“好,谢谢了。”
……
师傅又卖萌了!
韩昕很想把她卖萌的样子拍下来,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跟鲍大是头一次见,就这么举着手机拍不礼貌。
李亚梅把位置摆的很正,让带队的师傅坐副驾驶,自己则和韩昕一起坐后排。
身边坐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连说话的声音都那么甜,鲍大真有些不自在,突然想抽根烟,可考虑到在美女身边抽烟不礼貌,只能作罢。
“蓝指,这么说要抓捕的嫌疑人不是毒贩?”
“虽然不是毒贩,但嫌疑人的行为对社会的危害却不小,甚至直接威胁到我们副大队长刘海鹏同志的人生安全。”
鲍大扶着方向盘问:“她泄露了你们副大队长的个人信息?”
“她让在网络上认识的一个嫌疑人,帮着查询我们缉毒民警的快递物流信息,然后高价卖给‘下单’的另一个嫌疑人。”
蓝豆豆可不想让燕阳同行觉得滨江公安禁毒系统小题大做,又补充道:“而想对我们的缉毒民警实施报复的一个毒枭,竟通过从她们手里买到的信息,携带手枪和手雷从缅甸一路追到了我们滨江!”
鲍大终于意识到上级为何这么重视了。
如果燕东分局遇上这样的情况,一样要彻查!
鲍大很直接地认为刘海鹏就是毒枭想报复的缉毒民警,犹豫了一下问:“蓝指,毒枭有没有找到你们刘大,你们刘大没事吧?”
“幸亏南云边防发现及时,第一时间就跟我们通报了,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毒枭赶到我们陵海还没两个小时就被我们抓获了。”
“你们刘大没事就好,至于泄露那个兄弟个人信息的嫌疑人,只要在我们燕阳,肯定跑不掉。”
“谢谢鲍大!”
蓝豆豆又像天真无邪的小女生似的,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
韩昕已经有了免疫力,只是觉得好玩。
李亚梅是头一次见师傅卖萌,连寒毛都尬的竖起来了。
鲍大真有些顶不住,连忙干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蓝指,我先陪你们去吃饭,吃完饭直接去站前派出所。”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在飞机上吃过。”
蓝豆豆笑了笑,又不解地问:“去站前派出所做什么,嫌疑人的身份证地址好像在你们分局的花园派出所辖区。”
“东阳小区那一片儿原来是花园派出所的辖区,现在划归站前派出所管辖了。站前派出所成立的时间不长,好多居民的身份证都没换,系统里的记录也没更新。”
蓝豆豆反应过来,噗嗤笑道:“这跟我们陵海差不多。”
“怎么差不多?”鲍大好奇地问。
“我们陵海原来是滨江的一个县,后来升格为县级市,结果升格为县级市没两年,就又变成了滨江的市辖区。好多人身份证没到期,懒得去重新办理,到现在身份证上的地址还是陵海县。”
“我们燕东也一样,只不过我们燕东撤县建市,然后变成区,比较早。”
“是吗?”
“真的,年轻人不太了解,四五十岁的人都知道。”
燕阳机场本就在燕东区,而且走的是机场高速。
说说笑笑,一会儿就进入了市区。
看着车窗外的燕阳夜景,蓝豆豆突然想起一件事:“鲍大,我们带了异地办案的手续,要不要先去分局?”
“不用了,我们分局分管刑侦、禁毒和经侦的刘建业副局长知道你们要来,他这会儿可能已经到了站前派出所,等会儿把手续和你们的警察证复印件交给他就行了。”
“局领导亲自来!”
“市局打过招呼,我们分局当然要重视。”
不用问都知道,肖支肯定联系过燕阳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的领导,肯定又打出了老支队长的金字招牌。
蓝豆豆很有面子很骄傲,眉飞色舞地说起她从未见过的老支队长。
李亚梅一样自豪,时不时补充一两句。
她们扯虎皮当大旗,话里言间甚至带着浓浓的个人崇拜,把燕阳同行唬的一愣一愣的。
韩昕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好在站前派出所就在燕阳市区的东边,下了高速,进入高架,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韩朝阳已经从局领导兼老领导刘建业的口中,知道了来请求协助的是部领导老单位的民警。
如假包换的“皇亲国戚”,不但要重视,而且要以礼相待。
考虑到刘局的职务摆在那儿,下来迎接不太合适,于是和所长康海根一起在一楼大厅等候。
当看到车上下来的蓝豆豆和李亚梅时,他和鲍大在机场时一样惊讶,真以为老鲍同志接错了人。
“蓝指,李队,韩队,介绍一下,这位是站前派出所的康所,这位你们虽然没见过但应该听说过,他就是我们燕阳的最帅警察,站前派出所副所长韩朝阳同志。”
“我说看着怎么这么面熟呢,韩所,久仰久仰,您真的很帅,身材也好,我看过您的报道,还看过您抓捕持枪逃犯的视频。太激动,没想到能见到偶像!”
“韩所,您真是我们的偶像,我们市局新闻中心还转发过您的视频,能不能合个影!”
两个如假包换的花痴……
不过这个“最帅警察”不但含金量比较高,而且确实很帅,属于那种能去演偶像剧的。“分局公敌”虽然也比较帅,但跟眼前这位相比,还真差点意思。
韩昕本就不喜欢小白脸,见师傅和师妹如此疯狂,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干咳一声,给直接被她们俩无视的所长敬礼。
“康所好,我是滨江市局禁毒支队韩昕,给您添麻烦了。”
“您好您好,欢迎来燕阳。
见师傅和师妹真拉着人家请鲍大拍照,韩昕握着康所的手,一脸尴尬:“不好意思,蓝指和李队真是韩所的粉丝,她们见到偶像有点激动。”
“没事,我们早习惯了。”
生怕江南同行不信,康海根又笑道:“这两年好多了,他刚走红的那会儿,好多小姑娘跑我们警务室去看他,去跟他合影。”
鲍大觉得非常有面子,一边帮着拍照,一边暗笑你们有“老支队长”,我们有“最帅警察”,你们关系再硬还不是变成了“最帅警察”的小迷妹……
韩朝阳做了这么多年最帅警察,这些“小场面”,倒不觉得尴尬,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只是没想到滨江来的警花小姐姐会如此生猛。
很配合的一起拍了几张照,转身笑道:“蓝指,李队,这是我们康所。”
蓝豆豆这才意识到失态了,连忙一脸歉意地说:“康所好,康所,认识您很高兴。”
“我也一样,三位,我们刘局正在楼上,要不我们先上去。”
“好好好,谢谢啊。”
跟着燕阳同行来到二楼,韩昕发现这个派出所跟杨彪悍的老单位城南派出所一样高大上。
刚刚路过的指挥大厅很科幻,通过墙上的牌子和标语能看出,这里上了警务综合应用、视频调度指挥、客流实时监测、人像自动比对和移动警务应用等系统平台。
能想象到一进入春运高峰期,分局乃至市局领导都可能过来指挥。
走进会议室,向人家的局领导敬礼问好,然后又是相互介绍,又是一番寒暄。
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刘局,说话做事的风格也很彪悍,看了下蓝豆豆递上的异地办案协作手续,听完蓝豆豆的简单介绍,大手一挥。
“朝阳,既然要抓捕的不是毒贩,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杀鸡不用动牛刀,这点小事用不着吴伟他们加班。
生怕江南同行以为燕阳公安不重视,刘建业又指指韩朝阳介绍道:“小蓝,朝阳同志既负责治安防控,也负责社区警务,对辖区情况最熟悉,东明小区可以说是他的根据地,有他协助,别说抓一个嫌疑人,就算抓十个都没问题。”
“谢谢刘局,谢谢韩所。”
“不用谢,对了,你们晚上住哪儿?”
“报告刘局,我们刚被鲍大接到这儿,还没来得及订酒店。”
“朝阳,小蓝她们人生地不熟,你帮着安排一下。”
“是!”
“刘局,韩所,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们可以在网上订。”
“网上是好订,但现在的那些商家说得天花乱坠,净搞虚假宣传。听我的,让朝阳帮你们安排,保证让你们住的既便宜又舒服。”
这是帮张贝贝和李宏亮他们拉生意……
想到他们的酒店刚开张,也确实给分局协议价,韩朝阳笑道:“蓝指,边上就有一家酒店,走几步就到,环境还可以,要不我先送你们过去。”
“嫌疑人呢?”
“我已经布置下去了,她的家庭情况,尤其她这会儿到底在不在家,最多二十分钟内就能搞清楚。”
“这么快!”
蓝豆豆一脸不可思议,李亚梅和韩昕也觉得有些夸张。
毕竟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而想不动声色的侧面调查又需要一定时间。
刘建业不但对老部下有的是信心,甚至很享受这种让江南同行大吃一惊的感觉,又笑道:“刚才不是跟你们说过嘛,东阳小区本来就朝阳的根据地,查一个人而已,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