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沈桥的办法
毫无疑问，女捕快抓回来的这个嫌犯是个很没有文化素质的家伙。
从他左一口右一口老子便能看出。
一定是没上过学才会导致词汇如此匮乏。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不是人人都上的起学。
这年头，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帮家里做工务劳，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去学堂读书。
能读得起书，都是家里有些银子的人家。这也导致了无论是任何一个朝代，读书人都是非常受人尊敬的职业。往往一个秀才，便能瞧不起那些富甲一方的商人。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从古流传至今是有原因的。
商人永远都是商人，但读书人，指不定一朝科举高中，便平步青云了。
而沈桥面前这一位，明显不但没读过书没文化，还非常没有素质。
“你该不会是那个小娘皮相好的吧？看那小娘皮清清冷冷的，没想到好这一口呐……”
牢房里，只剩下了沈桥和眼前的大汉。
眼前的大汉盯着沈桥，言语间满是不屑和冷笑。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书生，对他造不成任何一点威胁。
沈桥看着他，摇摇头：“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没有他，沈桥现在应该已经带着百两白银回到叶家寨，甩在叶柔竹面前亮瞎她的眼睛……眼前的大汉阻拦了他装逼的道路。
“所以，我很不喜欢你这种人！”
大汉狞笑一声：“啐，老子需要你喜欢？赶紧滚，否则等老子出去之后，一定将你抽筋扒皮！”
“你先能出去再说。”沈桥撇撇嘴。
不管眼前这大汉会不会招供，他都不可能出的去。
即便出的去，沈桥也未必怕他。他连那女捕快都不是对手，沈桥可是有叶柔竹护体……有本事你来啊！
“我是一个斯文人，不喜欢干一些粗鲁的事情。”
沈桥很认真的望着他：“要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就招供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你免受皮肉之苦，我也不用费力了，你看如何？”
“小畜生就凭你也想让老子招供？爷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胎里玩泥巴!”
“我要是你，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沈桥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看来，你父母没教的东西，我的确有必要帮你补习补习一下了……”
沈桥觉得他很有必帮眼前这个家伙提升一下素质，顺便告诉他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不要在身处险境时再去招惹一个能置他于死地的人！
大汉笑的更猖獗了：“就凭你个小畜生，以为读了两年书就什么都懂了？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帮眼高于天的读书人，只要你们弄不死我，等老子出去，就把你们这帮小畜生都杀光！”
沈桥站在满是刑具的桌子面前，上面的刑具在煤油灯照耀下，多了几分阴森。
这上面每一样东西，都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
沈桥不懂如何审讯。
他大学读的是中文系，跟法学院一点都不沾边。
如果不是怕挨打板子，沈桥不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既然已经站在这里，沈桥就决定做点什么。
虽然他不懂审讯犯人，但身为一名优秀的素质之师，沈桥知道如何把不听话的学生安排的明明白白。
刑具一旁的架子上，还挂着一块有些泛黄的毛巾，毛巾旁还有一桶水，应该是狱卒审讯犯人之后洗手用的。
沈桥取下毛巾，用水浸湿，转身朝着大汉走来。
瞧见沈桥手上的毛巾，大汉先是一愣。
不知为何，他心底略微升起了一丝丝不安：“小畜生，你想干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
沈桥站在他面前，眼前这大汉身手很不错，为了防止他挣脱逃狱，他身上用铁链子锁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那些狱卒不能杀你，不代表我不行……”
沈桥叹了口气：“你不死，我就出不去。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沈桥说完，在大汉略微不安的眼神下，沈桥把毛巾盖在了他脸上。
严严实实。
紧接着，沈桥用木勺从木桶中舀一勺水，缓缓的倒在毛巾上。
片刻后，原本镇定的大汉，突然疯狂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他身子猛烈的颤抖，挣扎。
铁链子发出了哗哗哗的声音，看上去极为痛苦。
水刑。
世界上最残酷的一种刑罚。
往人脸上盖一条湿毛巾，慢慢往上倒水。水慢慢从口鼻中涌入，毛巾又防止水流出。犯人无法呼吸，空气慢慢消失，便给人一种窒息般的感觉。
水刑不仅会给人带来肉体的折磨，更能带来精神上的恐惧。在现代社会，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住水刑。也正因为此刑罚太过于残忍违背人道，后来被禁止。
这种办法是沈桥曾经在一本侦探小说中见到的，他即便是单单幻想一下，便觉得这种刑罚让人毛骨悚然。
那种窒息垂死挣扎的窒息感足以让人发疯！
如果是在现代，沈桥绝对不会使用如此残忍的办法。但这如今已经是另一个世界，在自己性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沈桥可顾不了那么多。
大概一分钟后，沈桥掀开了毛巾。
毛巾下的大汉，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宛如死里逃生，怒视沈桥：“小畜生，有本事……”
沈桥再次把毛巾盖在了他脸上，“还没死啊！”
平静的语气。
这一次，大汉足足挣扎了两分钟。
捆在他身上的链子哗哗作响，似乎要挣脱开一般。
在对方几乎不再动弹时，沈桥掀开了毛巾。
这一次，大汉浑身上下仿佛没有一丝力气，宛如新生般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的过程！
他看向沈桥，眼神中终于多了一丝恐惧。
眼前这个书生，他竟然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他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咦？还没死？”
沈桥似乎露出了一丝惊奇，“很厉害，我很佩服你。”
说罢，沈桥再次拿起了浸湿的毛巾。
“等等！”
大汉终于从牙缝中说出这两个字，他死死的盯着沈桥，因为脑袋缺氧而导致上气不接下气，咬牙道：“你，你有本事给我一个痛快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痛快？”
沈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们很熟吗？”
第十七章 女孩子要多读书
招了，全都招了。
当沈桥第五次将毛巾盖在他脸上时，他终于抗不住，愿意招供了。
不亲身经历，没有人能体会到那种窒息般一点一点感受死亡降临的恐惧。
对方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有些超出沈桥的意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当狱卒们闻声进来，看到眼前一幕时，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意志坚定，在他们日夜无数次严刑逼供下始终不肯开口的囚犯，此时竟然痛哭流涕，失去了所有的抵抗，眼神中充满恐惧的神色。
嘴里喃喃的喊着几个字：“招，我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狱卒震惊眼前的一幕，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书生他到底干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能把那囚犯给吓成这样？
李未晞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看着面如死灰的大汉，面无表情道：“许家村那五十三口人，到底是谁人所杀，你的同党是谁？”
此时的大汉，早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他抬头，当目光瞧见沈桥时，他身子竟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出声道：“逍遥派，是逍遥派……”
……
审讯的过程还在继续，当大汉愿意招供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这个大汉明显属于知道很多内幕消息的人，狱卒们还需要时间从他口中撬出更多有用的线索来。
不过这一切已经都跟沈桥没什么关系了，他受不了牢房中的气味，早早的退了出来。
“公子，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巧儿望着沈桥，眼神中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小崇拜：“那人意志力远非常人，应该是逍遥派专门培训出来的高手。连那些那么残酷的刑具都对他无用，公子你是怎么办到的？”
巧儿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点。
她刚刚亲眼看见的，那意志力如此坚强的囚犯，最后那般痛哭流涕心态爆炸，明显是承受不住刑讯痛苦的表现。
可是，巧儿又见他身上都是旧伤，并没有新增的伤势，说明公子并没有动刑具。
但是如果不用刑具，公子又是怎么办到的？
巧儿的小眼神儿越来越好奇。
“你想知道？”
“嗯！”巧儿脑袋如同捣蒜。
她的确真的很好奇。
“很简单，对付他这种受过专业训练意志力远强于别人的人，一味的用酷刑是没有太大作用的。”
对于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严刑酷打终究不过是皮外伤罢了。即便再严重，终究也只是皮肉之苦。
对于这些人，这种疼痛也是能够忍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那些狱卒用遍了办法，都无法让对方开口的原因。
巧儿追问道：“那应该怎么做？”
“自然是攻心！”
沈桥道：“即便是抵抗力再坚强的人，在经历死亡的瞬间之后也会产生恐惧感，之后再次经历，自然心态就容易爆炸了。”
“可是……”巧儿略微疑惑道：“他不是一心求死吗？既然不怕死，为何又会怕死？”
沈桥摇摇头：“这天底下哪有不怕死的人？他若是真心想死，哪可能活到现在？他现在还好好的，只能说明他并不想死。”
沈桥当然不相信，一位江湖的高手会几次自杀未果被狱卒发现，一次还好，多次那就只能证明……这高手得该多失败？
唯一合理的解释，他并不想死。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掩饰这一点。
所以，当沈桥意识猜测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便以死亡威胁对方。
沈桥大概率清楚他不想死，但对方完全不清楚沈桥到底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沈桥承认他有赌的成分。
但对方明显不敢赌。
在水刑的恐惧双重精神打击压力下，对方最终还是扛不住了。
痛快的交代了。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过程，一点一点接近死亡边缘被拉回来又再次接近才是摧毁一个人意志力的最好办法。”
“这就叫攻心！”
沈桥突然发现他大学时期没白看那些心理学小说，终于还有派的上用场的理论。
巧儿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虽然没听懂公子在说什么，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公子不但会读书写字，会赚钱，没想到还会破案。
真厉害呀！
巧儿满脸都是小崇拜模样。
沈桥被巧儿的眼神看的略微有些轻飘飘，这就是有小迷妹的感觉吗？
“你刚才用毛巾盖他脸上的方法叫什么？从何处所学？”
就在沈桥处于膨胀状态中，身后一个声音把他从幻想着拉了回来。
李未晞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正双手抱剑，淡淡的看着他。
“你偷听……不对，你还偷看？”
沈桥一惊。
他没想到这个女捕快竟然有这种爱好。
偷听他跟巧儿谈话，还偷看他之前审讯。
她都不脸红羞愧的吗？
李未晞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为什么不能看？”
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沈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也对，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
更何况，他还打不过对方……
沈桥小小的有些憋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未晞又开口。
“那叫水刑！”沈桥没好气道。
“水刑？何谓水刑？”李未晞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是你所创？”
沈桥摇摇头，没文化真可怕，亏她还是捕快。
他沈桥是这么变态的人吗？
正常人能想得出来这么残忍阴险的招数？
“我已经帮你让他招供了，你也该兑现承诺放我们两个离开了吧？”沈桥道。
李未晞盯着沈桥看了两眼，突然出声：“你有没有兴趣当捕快？”
沈桥一个咯噔。
什么意思？
看上他了？
开什么玩笑！
他现在还住在山贼窝，当捕快，我抓我自己吗？
“没兴趣没兴趣！”沈桥连连摇头。
赚钱买宅子买丫鬟它不香吗？
“你很适合这一行！”李未晞看着他。
“不适合不适合。”沈桥打死都不可能答应。
似乎见沈桥极力反对，她没有再强求，淡淡道：“你们走吧。”
“说话算数，我敬你是条汉子。”
听到这话，沈桥如释重负，带着巧儿就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时，似乎想到了什么，沈桥回头：“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就给你扫盲科普一下。水刑呢，其实你应该也见过，它还有另一种形式的另一个名字……浸猪笼！”
“女孩子多少也要读点书啊……”
远远传来了沈桥惋惜的声音。
院子里，李未晞的脸色愈发冰冷。
第十八章 青楼争执
微香院，苏州城知名的风花雪月场所。
素以高雅著称，吸引了大批文雅之士的光临。
微香院的花魁柳如烟柳姑娘，更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洋洋皆会，才名仅次于苏州第一才女林小姐。
可惜林家是苏州大户人家，林小姐更是深居闺中，极少露面。即便无数才子仰慕追求，却无人能一睹那林小姐芳颜。
于是众人退而求其次，才气仅次于林小姐的柳姑娘，便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无数人仰慕而来，汇聚微香院。有钱的一掷千金，有才气的洋洋洒洒写下自己得意之作，以求柳姑娘青睐。
原本作为烟花之地的微香院，逐渐成为了才子佳人们以诗会友的场所。
忘本！
林言怀穿着一百两银子买的字画，踏入了微香院中。
大厅中的老鸨瞧见，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这不是林公子吗？好几天没见着您了，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言挥手打断她絮絮叨叨：“不要废话了，我要见柳姑娘！”
老鸨面色为难：“林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柳姑娘不轻易见人的……”
“我当然知道！”
柳如烟是微香院的花魁，自然不能随便见人。
苏州城谁不知道柳如烟才气过人，并且非常欣赏有才华的人。想要见到她，必须要有能够让她青睐的才华佳作。
一帮才子汇聚微香院，绞尽脑汁可不就为了见柳如烟一面？
林言看了老鸨一眼，语气不满：“怎么，你是认为本公子没有才华？”
“当然不是，林公子一表人才，自然是才华横溢，才识过人。”老鸨连忙笑脸讨好。
眼前这位公子可是他的大客户，常常一掷千金，可不能轻易得罪。
“才华横溢？才识过人？会不会太看得起他了？”旁边传来一个略带几分嘲讽的声音。
一位锦衣华贵的公子手持一把折扇，身边还跟着一伙同样的年轻公子。
林言回头一瞧，脸色便略微有些怒气：“姓许的，你什么意思？”
姓许的公子笑眯眯道：“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苏州城谁不知道堂堂苏州首富家的林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许文轩，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林言怒气冲冲道。
许家跟林家生意场上是死队友，这个许文轩也是林言的死对手。
平时见面就没少嘲讽针锋相对，此时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许文轩一收折扇，摇摇头叹气道：“没文化的人也就会些街头地痞粗人威胁的手段，你林言是不是草包，整个苏州城谁人不知？想见柳姑娘，怕是你还不够格。若不是你林家公子的身份，柳姑娘怕是都不会搭理你这等无知没文化的人。”
林言很生气。
特别生气！
骂他什么都可以，骂他没文化就忍不了。
要是让柳姑娘听见了，万一真的以为他没文化怎么办？
那他还怎么骗……邀请柳姑娘去床……府上讨论诗词？
要是别的时候，此时他已经多半上前动手揍这许文轩了。
整个苏州城，除了衙门那位女捕快，还没有他林言不敢打的人。
但今天他是偷溜出门的，身边没带侍从狗腿。此时跟许文轩动手，对方人多占不到便宜。
“我怎么了？柳姑娘见我自然是因为欣赏我的才华。以我看，你多半是嫉妒柳姑娘青睐于我，出言污蔑于我。”
不能动手，但林言嘴上丝毫不饶人。
“嫉妒你？我需要嫉妒你？”
许文轩哈哈大笑两声，问旁人：“我需要嫉妒他吗？”
“许兄饱读诗书，文采飞扬，怎是他这等低俗之人能够相比的？”
“他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也配跟许兄比？”
“除了有个好爹，他一无是处！”
“……”
许文轩身边的那些公子自然是向着许文轩的，此时纷纷出声。
周围一些看热闹的文人此时也是纷纷出声落尽下石，他们这些文人自然是看不起没文化的人。
尤其是对方还是苏州首富的公子……仇富，自古便有。
林言也是冷笑两声，饱读诗书？文采飞扬？
呸！
要脸吗？
“算了，我就不与你这等低俗之人计较。我今天来，可是特地来见柳姑娘的！”
许文轩面带几分得意：“在下前段时间苦练书法，今日特地写下一幅字画准备送予柳姑娘，希望柳姑娘笑纳。”
说着，身后的随从便呈上来一幅字画，铺开。
周围的那些公子才人纷纷围观。
“哇，许兄笔使雄奇，下笔如有神，几日不见，许兄书法又见进长！”
“行云流水，落笔云烟，上上之作！”
“此作必定能入柳姑娘之眼，提前祝贺许公子成为柳姑娘入闺之客！”
“……”
周围众人纷纷称赞。
听着众人的夸奖，许文轩春风得意，瞥了林言一眼：“林公子，要不要过来欣赏一下？”
“好啊！”
许文轩本意是讽刺一下林言，让他丢脸，谁知道林言竟然爽快答应。
林言走上前来，看了两眼，脸上便露出了无比嫌弃的神色：“这写的什么垃圾玩意？就这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丢不丢人？”
在场的多半皆是才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许文轩这副作品好坏。
不得不说，这个许文轩虽然诗词方面一般，但在书法方面造诣极高。
眼前的这幅字画，已经称得上佳作。
放言整个苏州城，也不见得有人能超过。
林言说是垃圾，在众人眼里自然是胡言乱语。
许文轩的脸色猛的阴沉，皮笑肉不笑道：“哦？你觉得本公子写的垃圾，莫不是你写了更好的作品。既然如此，那不如拿出来给大伙瞧瞧？如何？”
既然林言如此撕破脸皮，许文轩也不打算给林言台阶下。
“真不好意思，被你猜中了。前两天我刚好也写了一幅字画，恰好也打算送给柳姑娘。”
林言从怀中掏出一幅字画，瞥了许文轩一眼，叹气道：“本来以为我写的算一般了，但是看了你的，我突然发现我写的相当出色。来，你要不要也欣赏一下？”
“那我就真要好好欣赏欣赏了！”许文轩冷笑一声。
林言有多少斤两他能不清楚，就凭他也会写字画？
多半又是从哪个穷书生手上买的。
许文轩很自信，整个苏州城不会有谁在书法上的造诣比他深。
他倒要看看等下林言如何收场，等下他一定要用最恶劣的词语来把对方的字画批的一文不值，以报此仇！
纸张铺开，许文轩一步向前，张口就来。
“信笔涂鸦，不堪入目，简直……”
许文轩的话生生停止，眼睛猛然睁大。
周围，刹那间诡异般安静了下来。
第十九章 天下第一行书
“《兰亭集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
“……”
大厅中，随着林言展开手上的字画，周围再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那些原本准备看笑话的才子，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很快，就变成了震惊！
不敢置信！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事情。
一时间，竟然无人出声。
又在一瞬间，全场哗然。
“这，这是他写的？”
“永和九年？永和又是哪一年的国号？如今咱们赵国不是安平十七年吗？”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
人群中的才子佳人围观，人人脸上皆是震惊神色。
许文轩只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很僵硬，他看着林言，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这是你写的？”
瞧见周围众人，尤其是许文轩震惊的脸色，林言心中无比的舒爽，之前所有的憋屈全部一扫而空。
不是看不起本公子吗？这下让你们大开眼界，亮瞎你们的狗眼！
林言非常兴奋！
这一百两银子没白花！
“没错，正是本公子写的！”林言得意出声：“怎么样？比你写的厉害吧？”
许文轩脸色极其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比他写的厉害？
这有得比吗？
许文轩自认为整个苏州城已经无人书法能及他，但此时眼前这《兰亭序》一出，他刚才拿出的那幅字画，真的就如同垃圾了。
完全没得比！
许文轩的内心怎么都掩饰不住的震惊，林言有多少斤两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样一个草包怎么可能写的出来这样的墨宝来？
买的，一定是买的！
什么永和九年，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的年号，定是杜撰出来的……
许文轩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可是很快又凝固。
即便是杜撰出来的，但丝毫不影响这幅书法的出众。
能写出如此旷世神作书法的人，岂是寻常人？能有如此水平，定然不可能是缺银子之人，又怎么会随便把自己作品卖给他人？
莫非，是林言他那妹妹，苏州第一才女的林沁代写的？
许文轩又摇摇头，林沁的书法虽好，但却不善行书，不可能是她。
那又到底是何人写出来的？
眼前这兰亭集序，笔画之间的萦带纤细轻盈，或笔断而意连，提按顿挫一任自然，整体布局又天机错落，潇洒流丽。
笔法遒健飘逸，这等水平，已经足以堪称行书的最高峰了。
这苏州城，何时竟然有如此人才？
许文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管这幅字画到底是何人所作，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的脸面已经彻底丢完了。
在场所有人也都很清楚，这《兰亭集序》根本不可能是林言所作。
先不说林言没有这个才华，兰亭集序下王羲之那三个字便已经说明了作品之主。
这王羲之是谁，众人未曾听闻过。
但能确定的一点是，这是林言所拿出来的，哪怕是他买来的，这《兰亭集序》也属于他。
许文轩刚才还在为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得意，此时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刚才的作品撕碎吞掉。
这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脸上。
“我们走！”
知道丢了脸面，此时许文轩也呆不下去了，他恶狠狠的看了林言一眼，转身带着人灰溜溜走了。
“急什么啊，这么快就走了，多欣赏一会儿啊……”
林言神清气爽。
形容不出来的那种畅快爽。
平日里他跟许文轩较真，每次都处于下风最后他只能愤然动手。
这次竟然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打了他的脸，无疑是令人心旷神怡。
收起字，林言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目光都在他身上。
没好气的摆摆手：“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优秀有才华的人？你们羡慕也没用！”
“点画秀美，行气流畅，可堪称天下第一行书！”
此时，一位中年男子盯着这副字看了许久，目光突然看向林言，出声道：“年轻人，你这幅字卖吗？”
林言茫然的看着他。
“只要你卖，你出个价，我买了！”中年男人以为对方没明白他的意思，又解释道。
林言指了指自己：“你不认识我？”
中年男子一愣，他的确不认识眼前这年轻人。听刚才人群议论，这兰亭集序并不是眼前这年轻人所写。
对于这幅字，他非常喜欢，所以想买下，顺便打探一下这王羲之是何人。
能写出如此作品之人，必定是一代名师，值得结交拜访。
“买我的东西，你瞧不起谁呢？”林言冷笑一声：“本公子像是缺钱的人吗？”
堂堂苏州首富的公子，差钱吗？
他穷的什么都没了，就剩钱了！
中年男子还要说什么，旁边另一人拉住了他，低声道：“算了，别忘记我们来苏州的目的，不要太张扬，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决定回去之后好好打听一下王羲之的身份，便转身和另一个人离开。
林言看向老鸨，扬了扬手上的字：“这幅字画，足以见柳姑娘了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老鸨满脸激动，她自然不蠢，周围这些人的反应足以说明这幅字画的贵重。
这幅字画送给柳姑娘，最后还不是落到她手上？
银子呐，这可都是银子呐。
激动的老鸨热情的招呼林言，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道黑影。
林言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字画已经消失不见。
速度极快，甚至没人反应过来，看清对方的模样。
半响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林言语气悲愤：“来人，有人抢东西，抢我的……柳姑娘啊……”
“……”
微香院二楼某雅间中。
一位身穿黑色衣服丫鬟模样的姑娘熟练的翻窗而入，手上拿着正是刚才的《兰亭集序》。
“小姐，咱们是偷偷跑出来的，你还要我去抢少爷的字。这万一要是暴露被夫人知道了，那就惨啦！”丫鬟在一旁抱怨道。
“你放心好了，我娘是不会发现的啦！”
窗边一位妙龄少女无所谓的摆摆手，目光盯着桌前的兰亭集序。
丫鬟看了一眼，纳闷道：“这是少爷写的吗？对了，小姐你为什么要我去抢少爷的东西？”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水平了？他下辈子都写不出来，多半又是买的，这种事情他做的太多了。”少女越想越气：“他真的是个败家子，这种绝世作品他竟然说送就送，竟然还送一个烟柳之地的女人，真是爹打他打少了，本小姐都恨不得打他一顿了……”
顿了顿，少女美眸中又多了几分好奇。
“不过，能写出这等水平的书法，必定是某派大家，等下回去还得好好问问他，这王羲之到底是谁。”
第二十章 收买人心
《兰亭集序》被人抢了，林言愤然报官，扬言要那胆大的人好看。却又不知道因为何故，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但即便如此，此事还是流传了出去。
当时在场的皆是苏州城的才子，口耳相传后，消息很快便流传了出去。
苏州城出了一位书法大家，书法境界堪称极致。其所作的《兰亭集序》，堪称天下第一行书。
这等消息传出之后，引起了苏州城不小的波动。
虽然许多人未能亲眼所见，但所见之人皆是苏州有名的才子。他们所言，自然是有信服度的。
自古文人相轻，能让这帮才子如此推崇称赞的作品，定是传世佳作。
在得知《兰亭集序》被人抢后，整个苏州城突然掀起了一股寻找《兰亭集序》的风潮。
读书人想一睹神作，别有心思的人想发财。
而更多的人，则是想打听出那王羲之究竟是何人。
苏州城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沈桥丝毫不知情。
他很忙！
从衙门里出来之后，沈桥便带着巧儿前往了市集。
怀揣着一百两银票的沈桥，俨然一副暴发户嘴脸，带着巧儿大肆采购食物。
白米一车一车的装，猪羊肉一头一头的买。
吓的米店老板和猪肉摊老板差点报官……这人莫不是来消遣他们的？
直到沈桥掏出银子时，这些老板这才美滋滋的去准备了。
在叶家寨里过了十几天的苦日子，整日素面白粥窝窝头，有了银子后沈桥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改善伙食。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把肚子填饱了才是正事。
有钱了，一切事情就都变的简单起来。
采购了几大车的食物之后，沈桥又在一家酒肆采购了两车的酒。
这些酒都属于发酵酒，度数不高，是沈桥用来提取高浓度酒精的原料。除此之外，沈桥还购买了一些材料，准备到时候研究一下弄出个简陋的蒸馏装置来。
这些东西一买，足足装了七八辆板车。光靠沈桥和巧儿是肯定没办法运回去的，沈桥又花了些银子从城中雇了十个劳工。
七八辆板车运着成堆的粮食酒和肉，浩浩荡荡出了苏州城，一路上引起了无数人的瞩目。
到了山脚下，这些劳工就不愿意再继续上山了。说这附近地势复杂，可能有山贼。
银子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还劝沈桥赶紧离开这里。
沈桥没告诉他们真相……这附近不是可能有，是真的有山贼。
他能作证……
劳工离开之后，沈桥对巧儿挥挥手：“你赶紧回寨子里，找些靠谱身强体壮的人来帮忙搬下东西。”
劳工靠不住，那就只能靠那帮山贼们了。
想吃肉，得自己出力才行。
眼前的这几车粮食，已经足够这帮山贼们几个月不愁吃。
在从巧儿口中得知叶柔竹是位深不可测的高手之后，沈桥就决心紧抱对方大腿。
抱大腿的方式有很多，最有效的办法自然就是成为一家人，而跟叶柔竹成为一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想了想叶柔竹的武力值，沈桥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馋人家身子是一回事，抗不抗揍又是另一回事了。
成为一家人的办法暂时不可行，沈桥就只能投其所好了。
对于目前叶柔竹来说，叶家寨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只要沈桥能把叶家寨的问题解决，还愁抱不上大腿？
要从根本上解决叶家寨的问题，那就必须转型。废除山贼这门职业，把叶家寨打造成叶家文明村庄……
这也是沈桥为何一次性购了这么多粮食的原因，从巧儿的口中，沈桥得知现如今跟着叶柔竹的这一批山贼没几个是真心想当山贼的，全是因生活所迫。
要是能吃饱饭，谁愿意去干那种掉脑袋的勾当？
所以，想改变叶家寨，先要让大伙吃上饭。
其次，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收买人心。
虽然叶柔竹在寨子里宣布过，以后沈桥的话就代表她的话，但这话实在没多少信服力。
人家凭什么听他一个小白脸的话？
就凭沈桥他长的好看？
长得好看可以去骗骗大户人家的小姐，但骗不到在刀口上舔血的山贼们。
而让这帮饭都吃不饱的山贼们顿顿能吃上肉，绝对是收买人心最好的办法。
等到人心都收买了，何愁大当家的不手到擒来？
果然不出沈桥所料，当巧儿喊来的壮丁把粮食肉搬回寨子后。寨子里的那些山贼们，瞧见堆积如同小山一般的粮食，全傻眼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抢了粮仓吧？
当巧儿炫耀般把今天在城中沈桥是如何把一幅字卖出了一百两银子的事迹，又买了这么多粮食准备分给大伙时，整个寨子里的山贼们都震惊了。
一幅破字，竟然能卖一百两？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沈桥是大当家从外面捡回来的读书人，但谁也没想到，他娘的读书人的字竟然这么值钱？
这帮没文化的山贼，人生头一次感觉到了知识的重要性。
那些之前还嘲讽沈桥不会赚钱的人，此时一个个面红耳赤。
一些老山贼直接把自家孩子关在家里，狠狠抽一顿让他好好写字，写不出一百两不准吃晚饭……
当然，最让山贼们兴奋的，自然是巧儿后面的话。
这些粮食，都是要分给大家的！
这个消息，无疑引爆了整个叶家寨所有人的情绪。
对于一帮平日里不沾荤，甚至还饥一顿饱一顿的山贼们来说，眼前这些粮食，足够震撼他们的眼球。
尤其是得知这些粮食要分给大伙时，更是让不少人当场落泪。
要是有饭吃，谁愿意当山贼？
当初沈桥被大当家带回来的时候，没人把这个书生放在眼里。甚至前几天大当家宣布以后这位书生的话便代表她的意思时，不少人还曾经反对过。
然而现在，几乎所有人都非常敬佩大当家，眼光真好！
这位书生，可能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叶家寨的。
门外，叶柔竹静静的靠在墙边，听着巧儿兴奋的讲述着今天城中的事迹。
她神色平静，若有所思。
房间里，沈桥坐在桌前，思考着蒸馏装置的大概流程细节。
虽然心中已经有底，但受限于材料有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折腾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听说你写了一幅字卖了一百两？”
“是啊！”沈桥下意识点头，正要开口时，就看见叶柔竹将纸笔摆在了沈桥面前。
“再写两幅。”
沈桥：“……”
第二十一章 你会降龙十八掌吗？
“怎么，有问题？”
见沈桥不说话，叶柔竹微微扬眉。
“写不了啊……”
沈桥叹了口气，她以为兰亭序是街头大白菜，说能写就能随便写的吗？
天底下知名的书法是很多，但沈桥能够仿写的也只有兰亭序。再让他临摹出别的书法作品，他也完全没这个能力。
他临摹兰亭序，一是因为他只会临摹这个，二来，也是想顶着兰亭集序的名头忽悠人。
以假乱真的名作才更有价值，让沈桥自己去写字卖钱，真不一定卖的出，这一点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沈桥书法水平的确不错，但跟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书法家比起来，也不见得能占什么便宜。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那天那位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一样好说话。
不过，沈桥倒是还可以临摹几幅兰亭集序换个地方去继续忽悠，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满世界都是兰亭集序那也就不值钱了，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理念……
沈桥解释了好久，让叶柔竹终于明白他江郎才尽再写不出第二幅作品，她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虽然叶柔竹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她眼神似乎还是不怎么相信。
沈桥的说法是，这幅作品是花了他十几年的灵感，用尽了他这辈子的才华才创作出来的。
但巧儿之前跟她说的却是，沈桥那天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行云流水般的写完了……
这让叶柔竹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书生，似乎并不像山下城里的那些书生般老实敦厚。
不过，不信是不信，叶柔竹也没再强迫沈桥。
只是在这个发家念头破产之后，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位大当家的有些不高兴。
沈桥叹气，山贼头子的脾气果然喜怒无常。
“你下山一趟，有什么办法了吗？”叶柔竹双手抱胸，站在桌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沈桥。
“你先过来坐下！”沈桥招招手，示意她坐下。
这么被人盯着，沈桥有些不习惯。
叶柔竹走过来，坐下：“说吧。”
“没办法。”沈桥想了想，说道。
瞥了一眼对方，见叶柔竹似乎已经抬起了手，沈桥眼角一抽：“你先别冲动……”
叶柔竹没说话，手也没放下，就这样看着他。
“虽然我没办法，但咱们山……叶家寨也暂时不会有太大危机。”
叶柔竹轻微皱眉，神色疑惑：“为何？”
“我说因为我……你信吗？”沈桥很认真的说道。
沈桥这一次下山，除了把临摹的兰亭集序卖出去，赚取发财启动资金外，还答应叶柔竹下山打探情况解决叶家寨困境。
当然，要不是出了那个女捕快那档子事，沈桥压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甚至在巧儿没出手之前，沈桥还有想把巧儿拐骗走浪迹天涯的想法……当巧儿轻松解决那三个地痞之后，沈桥果断识相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后在巧儿说出叶柔竹是根极粗的大腿之后，沈桥便决定紧抱大腿。
“官府的人现在很忙，苏州城外发生了一起非常严重的命案。如今案子刚刚有了突破口，那些捕快们忙着抓犯人，没工夫搭理山……叶家寨。”沈桥解释道。
沈桥帮忙让那嫌犯招供，也间接的让那些原本偷懒的不快勤快了起来。捕快忙着命案了，自然暂时没空剿山贼。
听到沈桥的话，叶柔竹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可以问巧儿去。”
沈桥撇撇嘴，见叶柔竹如释重负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们也不要太侥幸，等那些捕快们破了命案，估计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苏州城外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命案，事情当然不会轻易的结束。
如此严重的失职，那些官员为了挽救名声，势必极力打击各种犯罪。到时候，多半便会对苏州城外几十里的山贼土匪进行大扫荡。
刚刚微微松了口气的叶柔竹又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跟咱们有关系吗？”
沈桥笑眯眯道：“官府抓的是山贼，跟叶家寨有关系吗？”
叶柔竹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明白了过来，眉头舒展，微点头：“我知道了。”
起身，便要往外走。
“等等！”
“怎么？”叶柔竹回头瞥了他一眼。
“我有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想问你。”沈桥表情很认真很严肃。
“什么？”见到沈桥表情第一次这么严肃，叶柔竹心中诧异，同时心不知为何也紧了几分。
沈桥想了想，很认真的看着她，出声问道：“我想问问，你……会降龙十八掌吗？”
“……”
“那乾坤大挪移呢？”
“……”
“实在不行……九阴白骨爪你总会吧？”
“……”
……
叶柔竹走了，气呼呼的走了。
临走前还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秀气的手掌印。
沈桥陷入了沉思，不会就不会，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
说的好像不会很丢人一样，他不也都不会？
骄傲了吗？
不过，这大当家连九阴白骨爪都不会，关于这什么超一品高手，该不会是有水分的吧？
不会腾云驾雾，好歹也要掌握那么两门绝学吧？
什么都不会，怎么体现一名高手的厉害之处？
质疑虽然质疑，但大腿还是要抱。毕竟一巴掌能拍出一个手掌印的大腿，谁不想拥有这样的宝藏女孩？
特别有安全感。
院子外，当瞧见叶柔竹从房间里出来之后，站在院子外不远处的一道身影眼神猛然的阴沉了下来。
叶强紧咬着牙，脸色非常不好看。
刚刚叶柔竹进去了足足又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干了什么，叶强不知道。
也不敢知道！
但是，这已经足够让他愤怒了。
这个书生弄来了银子，又买来了这么多的粮食。现在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在说这个书生的好话，甚至之前一些支持自己的叔伯，也改口说大当家的跟这书生很般配。
这样下去，情况很不妙。
此子留不得！
“强哥，怎么办？”旁边另一青年小声问道。
“找个机会，留不得他……”叶强阴恻恻出声，目光阴狠。
……
沈桥正在房间里继续研究蒸馏装置的原理，没过多久门又被推开了。
之前去而复返的叶柔竹似乎困扰了许久，盯着他：“降龙十八掌是什么？”
沈桥没抬头，一边低头研究，一边随口说道：“这个就得从义薄云天，兄弟有难就扛着音响出现的丐帮帮主乔峰说起了……”
第二十二章 武学天才
自从听了沈桥讲的《天龙八部》故事之后，叶柔竹似乎有些轻微的陷入了短暂的怀疑人生。
沈桥也完全能理解，毕竟一掌能拍出一条龙的绝世武功，应该还是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毕竟知识限制住了她的想象力，不知道后世有种东西叫特效……
沈桥突然变的忙碌了起来。
蒸馏装置实际动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简单，没有经验的沈桥只能一步一步的自己摸索。
但仅仅只是靠着他一个人的能力，速度进展的还是很慢。
缺人手呐。
坐在院子外的石头上晒太阳吹风，沈桥忙里偷闲开始放空脑袋。
发呆是一种境界，一种能沉浸在自我意识中间的状态。
沈桥是个很懒的人，没什么太大的志气，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如果他没有穿越，此时应该是刚上完课，坐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上晒着太阳。
这么看来的话，似乎穿越之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不过是换个地方晒太阳发呆而已……
“沈公子，晒太阳呢？”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经过院子时，热情的跟沈桥打了个招呼。
自从沈桥把的粮食分给寨子里各家各户之后，很明显寨子里的人都对沈桥友善了不少。
虽说山贼都是不讲道理凶残的，但那只是相对于外人所说。当沈桥愿意把粮食分给大伙的时候，众人已经把沈桥当成了叶家寨的自己人。
更何况，寨子中早有流言这小书生是大当家带回来的压寨相公，加上大当家的如此信任这小书生，这流言看来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指不定那天大当家的就宣布要拜堂成亲了……反正迟早都会是一家人。
所以这些山贼们碰到沈桥，也会礼貌性热情的打个招呼。
“等一下……”沈桥喊住了这个准备离开的中年魁梧汉子。
“沈公子，有什么事吗？”魁梧汉子问道。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想随便问问……”
沈桥想了想，问道：“你干山贼这一行多久了？”
“多久？”魁梧汉子挠了挠脑袋，费解道：“俺也记不得清楚了，俺十三岁跟着老当家的上山，怎么来着也得有二十多年了吧……说出来沈公子你可能不信，俺当年就是因为天灾发大水，父母都死了，正好老当家当时经过。看俺体魄强，就让俺跟着他了。”
二十多年，是位老山贼了……
魁梧汉子纳闷道：“沈公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一下。”沈桥摆摆手：“我再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咱们当山贼有前途吗？”
魁梧汉子想了想，“以前还是很有前途，当年老当家的还在，官府也没管的那么宽……”
“那个时候，俺跟着老当家的上刀山下火海。谁不闻风丧胆？听见咱叶家寨的名号都得颤抖几下，当年那块，哪家有钱人没被咱们叶家寨霍霍过……”
追忆起当年辉煌岁月，魁梧汉子满脸的回忆向往。
“可是好日子不长，前几年开始，官府便开始大肆打击咱们山贼土匪。前几年老当家的为了救兄弟们死在了官府的手里，为了活命，大当家的就想带着俺们从良。但是有些兄弟不服大当家的，就带着一大帮人跑到别处另立山头了……”
说到这里，魁梧汉子脸上满是愤慨：“那群白眼狼，当年要不是老当家的他们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老当家的一走，他们就背叛了大当家。要不是大当家的拦着，俺徐老汉非拧下他们脑袋不可。”
关于叶家寨的故事，沈桥之前已经从巧儿那里了解的差不多。
叶家寨可以说是老当家，也就是叶柔竹她老爹一手带大的。如今叶家寨还剩下的那些年长一些的老山贼，基本上都是叶柔竹她爹当时的骨干成员，对叶柔竹忠心耿耿。
“其实大当家也不想这样的，她也是为了大伙能活命。官府查的越来越严，咱们山贼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但是，不当山贼，俺们又能做什么呢？”
没文化没能力的普通老百姓还能种地为生，但这帮从良的山贼，先不说无地可种，即便是有，他们也不会。让他们种地，能不饿死已经算很厉害了。
绝大部分山贼们只能在山下找点苦力活赚钱银子过活，在如此情况之下，铤而走险做山贼也成了唯一的出路。
“不管怎么说，当山贼是没有前途的。”沈桥语重心长对他说：“靠抢来发横财终究只是下下策，想要长久发展，还需要走别的生财之道。”
沈桥觉得，在带领他们走上致富之路之前，先要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嗯，劳改课……
“沈公子你有大智慧，你说俺们该怎么办？”
徐老汉非常信任沈桥。
正是因为有了沈桥，他们家里才能从硬邦邦的窝头吃上了米饭，家里的碗中也难得多了荤。
如果没有沈公子，他们哪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而且听他们说，沈公子随便写一幅字画便能卖一百两银子，在徐老汉眼里俨然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
沈桥道：“我目前有一条生财之道，但现在需要人手。你在寨子里有多少信得过的人，找个时间把他们找过来……”
沈桥拯救不了整个叶家寨，即便现在，整个寨子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服气沈桥。
甚至还有人敌视沈桥，就比如说那天那个叶强，他就完全不值得拯救。
沈桥只能从一部分开始，把这部分山贼身上的匪气改掉。再让他们去影响寨子里别的山贼，达到潜移默化的效果。
俗话说的好，先让一部分山贼从良，先从良带动后从良，最终达到共同从良的目的……
叶家寨祖传的山贼窝，想要一下子改变不太现实。逼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历史上那么多急功近利的改革惨案便是教训，沈桥可不想把这帮山贼逼急了，万一大半夜来谋害他怎么办？
他可不是叶柔竹，他连巧儿都打不过……
正当沈桥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废物的时候，叶柔竹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桥的旁边。
“我靠，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叶柔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沈桥的身后，吓了他一大跳。
“你那天说的降龙十八掌我没太理清楚，但你说的六脉神剑，我好像弄明白了，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叶柔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旁边一指。
“咻！”
一道白色的光自叶柔竹手上而出，射在不远处的石头上。
原本干净的石头上，多了一个黑窟窿，正冒着热气。
沈桥：“……”
第二十三章 想学吗？
“怎么？哪里有问题吗？”
见沈桥许久不说话，叶柔竹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是不是哪里不对。
沈桥愣愣的看着石头上的黑窟窿，再看看略微迷茫的叶柔竹，久久的没有回过神来。
他一开始以为他穿越的只是某个历史走偏的架空古代，后来那晚叶柔竹掌劈大树时，沈桥一度怀疑过，但毕竟那还在他理解的范畴当中。
但此时眼前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沈桥的想象。
之前他给叶柔竹讲的故事，完全就是金老爷子的天龙八部。
那什么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虽然厉害，但那是小说，是虚构的，根本就不存在。
但眼前这一幕，她就那么一指，坚硬的石头上就破了个洞？
这特么的……真是六脉神剑？
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这种绝招，还是说，大当家的听了沈桥的话，自己琢磨出了六脉神剑？
沈桥的世界观，第一次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这，这是你研究出来的？”
叶柔竹疑惑道：“不是你昨日跟我说的吗？那段誉所会的六脉神剑，似乎与我刚才那招异曲同工。”
沈桥脸上非常精彩。
就讲了个武侠小说，你还能把里面的绝世功夫给学会？
这也行？
“等等，我想问问你，你……会飞吗？”
沈桥觉得他很有必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叶柔竹行为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仙侠世界。
叶柔竹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人怎么可能会飞？”
“真不能？”
叶柔竹摇摇头，淡淡道：“这世界上有轻功非常了得的高手，也有踏雪无痕只辈，但据我所知，并没有听说哪有会飞的高手。”
“那有没有那种……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功夫？”
叶柔竹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沈桥。
那眼神沈桥很熟悉，带着几分鄙夷，几分惊讶，还有几分……关爱智障的意思。
沈桥深深的松了口气，虽然很离谱，但还好能接受。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对沈桥造成了不小的震惊。
之前巧儿说叶柔竹厉害，什么超一品高手。沈桥虽然清楚，但却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但从现在开始，沈桥大概明白了。
能从一本小说的故事研究出里面的功夫来，这已经不是离谱那么简单了。
这种武学天赋，放在任何一本小说里都是逆天般的存在。
这大腿，粗的似乎有些离谱了。
“大当家的，你收徒吗？”
沈桥指了指自己：“我觉得我是一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找个徒弟，传授衣钵。等到你百年之后也好有人送……”
瞧见叶柔竹越来越冷的眼神，沈桥赶紧闭嘴了。
他突然意识到，叶柔竹的年纪并不比他大多少，到时候谁送谁也还不一定。
很难得，这次叶柔竹竟然没有动手，也没有动怒。
她只是看了沈桥一眼，淡淡道：“资质还行，但你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间，注定无法有所成就。”
“你指的成就是……”
“自然是无法成为一代宗师。”叶柔竹今天的话似乎多了些许，可能是因为叶家寨最近危机暂时解除，她也难得缓了几口气，对沈桥说话也没有之前那般清冷。
“若无奇遇，绝无可能。”
“成不了宗师也不要紧，关键我就是喜欢习武……”
成不成为宗师不重要，沈桥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就是想学点武功防身，没打算成为什么高手。打不过那女捕快，打得过寻常的地痞流氓就够了。最起码不至于碰到坏人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什么事都让女人来出面保护。
吃软饭，也得吃的硬气点。
“没兴趣，我不收徒。”叶柔竹丝毫不考虑的就拒绝了沈桥。
“你想不想学降龙十八掌？”
原本已经转身打算离开的叶柔竹，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沈桥，面色疑惑：“你会？”
“我不会，但我这里还有个故事，里面有人会。”
叶柔竹转过身来，双手抱胸，“说说。”
“这故事就得从一位雕，和一位射雕的英雄说起了……”
沈桥看着叶柔竹：“你教我武功，我把关于降龙十八掌的功夫传授给你？”
“……”
作为受过金老爷子那一代熏陶过的人，沈桥对金老爷子的作品可谓是耳熟能详。
降龙十八掌同时出现在天龙八部和射雕三部曲当中，作为天下第一武功，降龙十八掌地位超然。
虽然沈桥不知道叶柔竹是怎么琢磨出六脉神剑的，但他绝对不相信叶柔竹还能把降龙十八掌整出来。
难度太高，根本不可能。
但为了让叶柔竹教自己武功，沈桥干脆一股脑给叶柔竹把射雕三部曲的故事全给讲了。
故事他讲完了，能不能学会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不过叶柔竹还没有学会，倒是一旁偷听故事的巧儿哭的惨兮兮的。
听完故事之后的叶柔竹给沈桥丢了一本武功入门书籍，随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沈桥美滋滋的打开，看了半天……没看懂。
“习武分为外门和内门，外内炼体，体格强迫可力劈坚石，刀枪不入。内门主修气，丹田聚气，可御气为自身所用，小姐便是登堂入室的内家高手……”
巧儿在一旁解释给沈桥听，“以公子的资质比较适合修习内门功夫，虽然公子的年纪习武的确大了些，但也能有所小成，强身健体自然不在话下……公子，那杨过最后到底和他姑姑在一起了吗？”
沈桥叹了口气：“你确定那还是他姑姑吗？”
巧儿满脸不解。
“杨过进古墓时十四岁，小龙女当时芳龄十八……而当十八年后两人再相逢，杨过已经三十六，他姑姑已经四十岁。四十岁的姑姑，还跟她十八岁时一样模样几乎没有变化，你觉得可能吗？”
“再者说，小龙女当年那么爱杨过，又怎么会因为黄蓉一番话而跳崖？她身重情花之毒，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被治好？咱们再假设一下，当年在古墓外小龙女与尹……，万一当年小龙女因此怀孕了呢，你品，你细品……”
望着巧儿因震惊恐怖而惨白的小脸蛋儿，沈桥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经历经历绝望。
第二十四章 再去苏州城
徐老汉办事的效率有些出乎沈桥的意料，半天的时间徐老汉就拉来了寨子里十几位青年壮汉。
这些壮汉基本上都是寨子里面的主力，叶家寨的牌面山贼。
虽然说这些壮汉基本上一个个面目凶悍，一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但在沈桥面前，他们还是尽量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表情。
沈桥觉得他们还不如不笑。
笑起来更凶残。
“各位都是叶家寨的一份子，想必也都应该知道寨子里目前面临的危机。想要保住寨子，山贼这一条路已经是行不通了，必须要另寻出路……想必各位，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后代也做山贼吧……”
留在叶家寨的这一伙人，没有多少人是真心想当山贼的。
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自然而然，也没人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是山贼。
这并不是多么光彩的职业。
但对于这些没文化，祖祖辈辈都是山贼的人来说，他们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不当山贼，那……我们能做什么？”
有人不解问道。
“对啊，咱们不当山贼，一家人还不得饿死？”
“咱们没有文化，也不会种田，去干苦力一天赚那一点铜钱，还不如去抢一票来的干脆……”
有山贼理所当然道。
“……”
“这就是我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我这里有一条发财的路子，就看你们想不想做了……”
沈桥叹了口气。
这帮山贼们根深蒂固的抢就完了的思想没那么容易改变，原本打算改造他们的沈桥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眼前这帮山贼明显不属于这当中的行列。
这帮人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山贼的了，想要改变他们，除非沈桥像后世那样给他们洗脑。
当然沈桥也不会，毕竟他不是微商。
所以，与其在思想上改变他们，还不如在环境上改变他们。
等他把蒸馏酒提取出来了，自然不会再缺银子。在这个只有发酵酒的世界上，沈桥能够预想到蒸馏酒能有多火。
赚钱赚到手软不是问题。
有银子吃得起饭了，谁有病才去当山贼。
虽然众山贼不清楚沈桥发财的路子指的是什么，但有了之前沈桥带回来的一百两银子和成堆的粮食的例子，在场的众山贼对沈桥也都很钦佩和信任。
对于沈桥的话，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有了一众山贼们的帮忙，沈桥的实验进展很快。原本还需要些时日的蒸馏装置，也差不多弄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用蒸馏装置来提取高纯度酒精，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沈桥买回来的那两车酒，也不知道最后能提取出多少的高纯度酒。
这几天叶柔竹来无影去无踪，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巧儿还因为前两天被沈桥的过度解析讲的怀疑人生，这几天不怎么愿意搭理沈桥。
不过沈桥也能理解，如今这世界虽然比起他认知的世界要开放，但终究还是一个男尊女卑，遵守礼仪廉耻的朝代。
即便是后世，当年金老爷子写龙骑士那一段都惹毛了众怒，更别提在这里，叶柔竹没一巴掌拍桌子上逼沈桥改故事就不错了。
心理接受能力差一点的巧儿就完全接受不了龙骑士的设定，更别说小龙女女儿的猜测论。
在难过了两天之后，可怜巴巴的找到沈桥，“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让杨过和他姑姑那么惨，可不可以改一下……”
改是不可能改的，改编不是乱编。随便篡改金老爷子作品，是要谢罪的……
不过虽然改不了，但沈桥还是打算哄一下这个小丫头：“来，公子我今天再给你讲个故事……别跑，这次不是悲剧，是个人生赢家的故事，名字就叫……《鹿鼎记》”
说到韦小宝跟七个老婆大被同眠的故事，沈桥还正打算细说一下具体过程时，巧儿已经红着脸跑开了。
沈桥忍不住感叹，还是这年代的丫头单纯啊。
日子突然就变的悠闲了起来。
沈桥每天去看看蒸馏装置，研究改进工具方向。提取出来的酒精虽然没法跟后世的相比，但已经算是相当成功。
闲着没事给巧儿讲讲故事，每次把巧儿吓的俏脸通红跑掉。不过跑掉没多久，这丫头又会跑回来继续听沈桥讲故事。
从叶柔竹那里得到的秘籍，沈桥也练了，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至少沈桥前几天一巴掌拍在树上，树没事，沈桥捂着手惨叫……
原本打算逃离寨子的沈桥，不知为何这种念头开始淡了起来。
有粗大腿抱，有小丫鬟调戏，每天日子优哉游哉……似乎，还不错？
没多大理想抱负的沈桥，突然开始有些自我满足了。
当然，沈桥也知道现在不是开始养老的时候。
毕竟吃饭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一百两银子虽然多，但养一个寨子显然不太现实。
沈桥也没打算继续靠这个去赚快钱，夜路走的多了，迟早会碰到鬼。
万一哪天就碰到人家的真迹了呢？
所以，赚钱还是需要细水长流，能持续发展的那种。
蒸馏酒已经提取了出来，接下来就是找销路了。
之前那一百两银子还剩下不少，沈桥决定去苏州城看看，买个铺子不太可能，但租个门面什么的还是没问题。
他完全有自信，蒸馏酒一出，绝对有市场。
这次下山，沈桥没有带上巧儿，而是带上了寨子以徐老汉为首的几个山贼。
到了苏州城，沈桥便让徐老汉几人分散去打探一下好的地段和牙人。
沈桥对苏州城并不熟，想要租铺子，徐老汉这些经常出没苏州城的人应该更有门路一下。
谁家山贼还没几个狐朋狗友了？
徐老汉几人离开之后，沈桥也打算去看一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羲之兄？是你吗？”
沈桥诧异转身，便瞧见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正满脸兴奋朝着他挥手。
“羲之兄果然是你……哎呀，羲之兄你为何走那么快，等等我……”
“你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沈桥看着拦在他面前的青年，摇摇头。
苏州城还真小。
怎么就在这里碰上那日买兰亭序的那个冤大头。
现在找上门来，多半是东窗事发对方发现是假的了。
不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沈桥心中冷笑一声，银子到他手里了，谁也别想再拿回去。
“羲之兄说笑了，我怎么会记错呢，我都找你好几天了。”
沈桥心中一沉，找好几天了，看来是真的想找他的麻烦。
看了对方一眼，沈桥悄悄摸到了身后防身的竹签上……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沈桥淡淡道，身子微弓，准备动手。
“当然是感激羲之兄，要不是羲之兄那日的兰亭集序，那柳姑娘怎么会对我刮目相看？”
林言非常激动的看着沈桥：“不知道羲之兄可还有作品，不管多少价钱我都愿意买！”
原本已经打算出手的沈桥突然愣住了，看着满脸期待模样的林言，短暂的陷入了懵逼状态中。
“你，你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捡来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说的便是林言最近的心情。
自从那日花了一百两买了一幅字画，林言便在苏州城出名了。
虽然身为苏州首富的公子，林言在苏州城本身也有一定的名气。
不过基本上都是不学无术，窝囊纨绔只能靠爹之类的名气。有甚着更是直言，林沁乃是苏州第一才女，而她那哥哥却是苏州第一草包。同是爹妈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因此，即便林言身为首富公子，在整个苏州却也没多少人待见他。
穷人家嫉妒他家缠万贯，衣食无忧。才子佳人鄙夷他不学无术，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然而这一切，在前几天彻底发生了转变。
这一切，都只因那天他在路上被人拦住，花了一百两银票买下了一幅字。
虽然字后面被人抢了，林言很生气。但在知道抢字的人是谁之后，林言气又很快消了……
而也正是这幅字，让林言彻底成为了香饽饽。
那些以前高傲不肯低头的文人纷纷来巴结林言，那些平时不正眼瞧他的才子佳人，也来讨好他。
甚至，就连柳姑娘知道这件事之后，也主动邀请他入闺房一叙。
这对于林言来说，简直是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
他追求了柳姑娘那么久，不知道多少次一掷千金，却都没能换得柳姑娘正眼一瞧。
但是这一次，柳姑娘竟然主动邀请他去闺房，受宠若惊的林言，头一次感觉到人生赢家的幸福。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幅字。
那一幅足以流传千古的墨笔。
那日，在那么多才子佳人的见证下，那幅《兰亭集序》以极快的速度在苏州传遍了。
王羲之这个名字，也被所有人记住。
能写下堪称流传千古作品的人物，所有人都想见一面，究竟是何方来历。
自然而然，唯一知道王羲之身份的林言，便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才子佳人巴结林言，都是为了从林言口中得知那位书法大家是何身份。
柳姑娘邀请林言入闺房，也是为了打探那位王羲之的身份下落。
林言哪里知道谁是王羲之，他就只是在路上被人拦着随手买了一幅字，谁能想到那一百两买的字，竟然成了千古流传的名作？
这让林言好生后悔，怎么就没多买几幅，或者留下对方的地址发展长久远的……战略合作呢？
不过，尝到了甜头之后的林言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这些天，他派人在苏州城四处游荡蹲点寻找那位老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林言再次碰上了。
而此时的沈桥，明显有点蒙圈。
他本来以为，眼前这位老兄是发现他卖伪造的《兰亭集序》后，前来找麻烦的。
这让林言还有些纳闷，虽然说的确是他临摹的，但几乎已经与真迹没有太大区别，一般人是几乎不可能发现其中区别的。
再者说，眼前这位富家公子，那日随意便掏出了一百两银票，这等大手笔阔绰的人物，也不至于因为发现被骗了而专门在苏州城蹲他吧？
可在听到对方最后的话时，沈桥甚至怀疑他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买，还要买他的作品？
等等，这家伙叫自己什么？
羲之兄？
自己什么时候叫羲之兄了？
沈桥还没反应过来时，林言又凑上来了，语气略带几分巴结的笑容：“羲之兄，你可真是让小弟我大开眼界啊，前些日子从你那里买的那么兰亭序，可真称得上是千古之作。没想到羲之兄年纪轻轻，便已然成了一代书法大家，小弟佩服……”
沈桥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眼前这家伙，竟然把他当做了写《兰亭集序》的王羲之？
究竟是要有多没文化，才能连王羲之都不认识？
看这家伙那日出手阔绰，也绝对算得上是富家子弟，怎么就连书都不读呢？
但凡他稍微有点文化，也不至于不认识王羲之吧？
不过，得知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沈桥也松了口气。
就说嘛，以眼前这家伙的智商文化水平，怎么可能发现的了他的兰亭序是假的……
沈桥悄悄收好了身上的暗器，摆摆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王羲之。”
林言不相信：“怎么可能认错，那日我就是从你这里买的字……”
“是从我这里买的，但我不是王羲之啊？”沈桥看白痴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林言茫然：“那你那日那幅字……”
“捡的。”
“捡的？”一听到这话，林言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不知道是在何处捡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那是很多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沈桥叹了口气，道：“我在山上玩耍，无意间掉落悬崖，侥幸没死，却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一本武……一幅字画，便是这幅《兰亭集序》，我想，可能是那位名为王羲之的书法大家留在那山洞里的传世作品吧……”
掉落悬崖遇到奇遇的故事，沈桥前几天刚给巧儿讲过很多，信手捏来。
林言赶紧追问道：“那山洞可还有别的作品？”
“没有了。”沈桥摇头：“后来那山洞便被流石掩盖，再也寻找不到了……”
沈桥的确也想再写两幅字来骗骗眼前这家伙，可惜他写不出来了。
王羲之随便作品很多，但无一能与兰亭序相比。而且，沈桥也不会。
兰亭序是他唯一熟悉的作品。
可惜了啊！
看着眼前的冤大头，沈桥有些心痛，感觉银子离他远去了。
听完沈桥的话，林言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位仁兄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王羲之，还正想再多买几幅作品去讨柳姑娘欢心的。
现在这个想法落空了。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不管如何也要多谢兄弟你那日把如此传世之作割爱于我。”
林言也很爽快，不计较这些细节：“在下林言，不知道兄弟你姓甚名谁，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来苏州林府找我便是。”
“林府？哪个林府？”沈桥一愣。
“兄弟你说笑了，整个苏州城，还有哪个林府？”
整个苏州城，敢称林府的，只有一家。
“等等！”
本欲转身离开的林言突然被叫住，他疑惑转身，便瞧见了沈桥很认真的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面还有一幅祖传的字画，不知林兄可有兴趣？”
第二十六章 把酒言欢
沈桥不认识林言，也不清楚眼前这位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什么来历。
苏州城姓林的很多，但当对方说出这句，沈桥大概就明白了。
虽然沈桥对苏州城不算太熟悉，但也清楚，整个苏州城如果只有一户人家能称之为林府。
那么，必定就只有那苏州首富林大富林家。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
沈桥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眼前这位人傻钱多的憨憨，便是那苏州首富的公子，被叶家寨那帮山贼们绑架了的林公子？
世界还……真小啊！
“真的？”
听到沈桥的话，原本正欲离开的林言眼睛徒然睁大，满脸惊喜道：“无论价钱多少，我买了！”
“……”
沈桥大概知道为什么山贼会绑架他了，如此高调炫富之人，不抢他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林兄想要，那我明日取来，赠予林兄便是。”
除了兰亭集序之外，沈桥对于其他作品并不算熟。
所以在抄完兰亭集序之后，沈桥没打算再继续靠这一门捞钱。
但是，在得知了眼前这位的身份之后，沈桥改变了想法。
虽然他对王羲之别的作品不熟，但以他的书法水平，勉强临摹出来也不是问题。
骗不了专业人士，骗骗眼前这么个富家子弟应该问题不大。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富家子弟是当初被寨子里那些人绑架的目标。
想要解决寨子里的危机，似乎可以先从眼前此人下手……
“仁兄你这就过了，是瞧不起我林言吗？我林言是差那点银子的人吗？情意归情意，但银子还是要给的。我林言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银子多。”
林言拍了拍胸膛，一副财大气粗的表情。
在得知沈桥家里还有一幅祖传的字画之后，林言对沈桥的态度立刻就热情了起来。
宛如一见如故，就要拉着沈桥去把酒言欢。
本身就有所图的沈桥，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吃饭的地方？”
沈桥指了指微香院外金碧辉煌的几个大字，看向林言。
虽然说沈桥没去过古代酒楼，但也知道没有哪个酒楼会叫这么骚气的名字。
更何况，这微香院进进出出之人身边皆是莺莺燕燕，更有女子打扮花枝招展嗲声喊着客官下次再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仁兄不要计较这些细节，既然是喝酒，哪里都一样。”
林言朝着沈桥挤眉弄眼，不由分说的拽着沈桥便踏进了微香院。
“哎呦，林公子您总算来了啊！”
门内的老鸨立刻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
这些日子，因为林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一幅《兰亭集序》，让她微香院名声再次大噪。
虽说那《兰亭集序》被人抢了，但那毕竟是林言要赠予她微香院柳姑娘的作品。就这一个噱头，引的她微香院这些日子几乎天天人满为患，带动了微香院其他产业经济发展，老鸨赚的盆满钵满。
这些日子，老鸨做梦都会笑醒。
自然而然，对这位林公子更加上心。
“林公子今日是又要来找紫烟的吗？咦，这位小郎君又是谁？”老鸨目光看向沈桥，眼睛一亮。
如此白面的小书生，可不多见。
“自然不是，这位仁兄是我的好兄弟，叫……”林言回头看向沈桥，他还不知道这位仁兄叫什么呢。
沈桥脸不红心不跳：“在下叶强。”
“原来是叶公子啊，可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行了行了，赶紧安排一个雅间，我要与叶兄把酒言欢。”林言摆摆手。
“好嘞，这就给两位公子安排。”
老鸨赶紧招呼人，给安排了一个雅间。很快，有下人带着两人上楼进入了雅间之中。
这时的沈桥才终于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
有朝一日，他沈桥也有逛青楼的一天？
“不知叶兄在寻什么？”
见沈桥目光四处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林言出声问道。
“不知此地可否正规……”
沈桥目光紧张的四处查看：“有警……捕快来查吗？”
林言一脸莫名其妙：“捕快为何要查？”
沈桥这才反应过来，貌似在古代，逛窑子好像是合法的？
这简直是……多好的优良传统。
“莫非，叶兄难道是第一次上青楼？”林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沈桥挤眉弄眼：“莫非，叶兄还是个童男？”
沈桥没说话，这并不是多么值得骄傲宣扬的事情。
“哈哈哈，我懂，我懂。”林言哈哈大笑，拍了拍沈桥的肩膀，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叶兄放心，等下我给你安排两个姑娘。这微香院的姑娘可有一手绝活，定能让叶兄满意。”
“这就不必了。”沈桥摇头。
上青楼纯属因为沈桥好奇，至于真的跟这里的风尘女子发生点什么，沈桥还是接受不了，他还小……
在沈桥的极力拒绝下，林言还是放弃了给沈桥找姑娘的想法。
不过，林言对沈桥依旧非常热情。两人一见如故，酒桌上推杯换盏，很快就差点称兄道弟了。
沈桥算是看清楚了，这苏州首富的公子，虽然缺根筋，没啥大文化，但心底不坏，也比较爽快，比较好骗……
不知为何，沈桥竟然对骗了他甚至都有了些罪恶感。
太好骗了，以至于良心有点过不去……
“林兄，不知那下面的人都在做些什么？”
酒过三巡，沈桥也有了些微醉意。从两人的雅间，正好可以将微香院一览无遗。沈桥指了指楼下大厅聚集的人，有点纳闷。
这些人上青楼不找姑娘谈人生，听小曲，怎么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这是来青楼该干的事情吗？
“哦？他们啊，在研究诗词！”
林言明显比沈桥醉意更深，脸上带着几分不屑：“一帮迂腐的读书人，仗着自己有点文化谁也瞧不起。天天自称文人雅士写一些狗屁不通的诗词，啊呸！”
沈桥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浓浓的酸味。
古代文人雅士聚集一起吟诗作对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对于林言这样没什么文化的富家公子来说，的确就很不友好了。
他嫉妒也实属正常。
沈桥也懒得点破。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什么流传千古之作《兰亭集序》，我看也只是以讹传讹，哗众取宠吹捧出来的罢了。那王羲之若是真有天下第一书法大家的能力，为何不敢出来示人？”
原本微醺的沈桥听到这话，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二十七章 诗会
《兰亭集序》在书法界的地位，这世界上还没有人比沈桥更清楚。
那能被称之为天下第一行书，书法最高峰的作品，竟然会被人批的一文不值？
以讹传讹？
哗众取宠？
怕是被那些书法大家听到了，脊梁骨都给他戳破。
古人虽然没见识，但不至于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吧？
沈桥微微抬头，看向楼下，想看看是何人敢说出如此大胆之话来。
只见楼下大厅，被一众人包围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正信誓旦旦，掷地有声的宣扬着。
他身边的那些才子佳人，也纷纷出声迎合。
沈桥满脑子的纳闷，就算一个人瞎，也不至于全部瞎吧？
这些看上去好歹也算是读书人，难道真的就这点鉴赏水平都没有？
沈桥正不解时，他旁边一道身影跑到栏杆处，对着楼下那青年怒骂：“你懂个屁的兰亭集序，嫉妒本公子就是嫉妒本公子。那日那么多人在场，本公子的《兰亭集序》水平多高谁不知道？再给本公子胡说八道，本公子饶不了你。啊呸……”
林言的声音很大。
大到几乎整个微香院都能听得见。
如此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话出现在此处。
原本还嘈杂的微香院，几乎是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想看清楚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没有素质。
如此高雅谈论诗词文化交流高雅之处，怎么容的了他满嘴脏话？
当瞧见那站在栏杆处，表情气急败坏，表情异常生气时的身影时，那原本还在言辞凿凿说着《兰亭集序》不过吹嘘尔尔的年轻人，顿时脸色一变，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灰溜溜的跑了。
在苏州城，谁不知道林公子的脾气？
那《兰亭集序》虽然都知道不是林公子写的，但却是林公子拿出来的，如此当着大庭广之下说《兰亭集序》的坏话，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自林言一出声，整个微香院就再也没人说话。
“林公子，好大的气派呢？”
此时，旁边的一个雅间里，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许文轩，关你屁事。就你写的那垃圾字，你还好意思出来丢人？换成是我，现在已经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你……”
旁边雅间里的人，正是许文轩。
他怒视林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在下的书法，自然是无法与那位书法大家王羲之相比。但那《兰亭集序》，似乎也不是你所写的吧？拿着别人的作品来冒充自己的，可笑可笑……”
那一天在微香院，许文轩最后丢脸灰溜溜的走了。如此傲气的他，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打脸，自然咽不下去。
但是随着这几天，王羲之的名气在苏州传开，那幅兰亭序也被列为了天下第一行书地位之后，许文轩又想开了。
他许文轩书法固然自认厉害，但还没有猖狂到认为自己天下第一。
输给天下第一行书，不丢脸。
想通了这一点，许文轩又再度抬起头踏出了家门。
林言丝毫不怂道：“买的到就是本事，买不到你便嫉妒本公子，呸，什么玩意！”
许文轩脸色一变，自知眼前这林言是个毫无素质的家伙，跟他骂仗占不到便宜。
“我不与你这等草包俗人一般计较，今日是微香院一月一度诗词大会。等下柳姑娘会作为评委来评判各位的诗词，头等者还有机会向柳姑娘提一个要求。”
许文轩不屑的瞥了林言一眼，手上的折扇打开：“你这等不会半点诗词的草包，还是趁早离开，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所谓的诗词大会，便是古代一帮读书人聚集在一起，以诗会友，争个头彩的聚会。
若是诗词出众，还极有可能被某位佳人或者富家千金看中，指不定能一步登天。
这边是古代读书人为何那么喜欢聚会的原因。
“谁不会作诗了？不就是破诗，谁还不会了？”林言当然不甘示弱。
“林公子会作诗？”
听到这话，隔壁雅间的那些人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州城谁不知道你林言是个书没读过几本的草包？你也配作诗？林小姐是苏州第一才女，怎么就有一个你这样的兄长？哦对了……”
许文轩眯着眼睛，满脸讽刺笑容：“听说你前段时间做了一首诗，被你爹吊起来打了半天，是吧？”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整个微香院的笑声。
下面那些才子佳人自然是知道林言是何人，听到对方竟然曾经作诗被吊起来打这等秘闻，实在是过于滑稽，闻所未闻。
众人已经能想象是何画面。
“胡说八道，气死本公子了！”
林言很生气。
他前段时间的确是写了首诗，的确是被他爹吊起来打了……
但是，这等事情属于秘密，究竟是何人传了出去？
这姓许的怎么知道？
“我看你便是没有诗才，故意污蔑本公子。”
此时这么多人看着，林言自然不能承认。
首富公子也是要脸的。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下就要回家叫家里的狗腿堵在许文轩回家的路上……让他知道什么叫首富公子不要惹。
瞧见林言脸色，许文轩得意的冷笑了一声，出声道：“论诗词，在下的确无法与在场众才子佳人相比，但不巧的是，在下刚好请来了一位仁兄助阵，便是我身边这位唐运，唐仁兄。”
许文轩的身边，站着一位白衣青年。
“唐运？”
“苏州第一才子？”
“去年苏州会试第一的那个唐运？”
微香院大厅仿佛是炸开了锅。
谁也没想到，许文轩竟然能把苏州第一才子给请来。
苏州城林家千金被誉为苏州第一才女，眼前这位，便是与林沁同名的苏州第一才子。
林家千金据说深居闺中，极少外出，极少有人见过。
但眼前这位苏州才子，便在去年参加苏州地区科举会试，位列会试第一。
这苏州第一才子都来了，今晚这诗词大会，自然便已经没有了悬念。
除非林家千金出面，不然谁能与这位才子相比？
林言显然也是知道这唐运是何人。
“妈的，那姓许的怎么把唐运都给喊来了？”
林言气愤不过的一拍桌子，拍的手疼：“叶兄，咱们走，不跟这帮迂腐的读书人一般计较。”
林言打算开溜。
不能留下继续丢人了。
“等一下。”
沈桥拦住了林言，看着人，出声道：“你先给我解释一下，外面那流传的《兰亭集序》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八章 强行装逼
“你的意思是，你那天为了跟隔壁那家伙怄气，你拿出了从我这里买的《兰亭集序》？”
沈桥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所以外面流传讨论的《兰亭集序》，是我手上的那幅？”
见林言那理所当然确信的表情，沈桥内心此时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妈卖批！
沈桥自己书法是什么水平心里有数，即便他临摹的再像，可那终究不是真的。
蒙骗一般人还行，但是想要蒙骗天下所有读书人，几乎不可能。
现在那幅字被人抢了，这对于沈桥来说，是个好消息，也是个不好的消息。
好消息是暂时没人发现那是假的。
坏消息是迟早会被发现的。
假的毕竟是假的，等到被人揭穿，结果也是一样的。心里有点慌的沈桥，压根没注意外面讨论兰亭集序的真正原因。
告辞！
沈桥当即起身：“林兄，我突然想起家中炉火上还热着鸡汤……在下先告辞了！”
“诶诶，叶兄等等我！”
林言被沈桥突如其来说走就走的画风楞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刚出了雅间，迎面便撞上了老鸨。
“哎呦，林公子，诗词大会马上开始了，你们这是要现在就离开吗？”
老鸨的嗓门又尖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呦，真的打算要跑了啊？”
隔壁雅间的门打开，许文轩站在门口，脸上充满了讽刺。
雅间中还有不少跟随者许文轩的青年才俊，此时目光也纷纷看了过来。
“谁，谁想跑？本公子只是想去，去方便一下……”
被人发现了，林言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想跑路。
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他林言真的走了，岂不是证明他怂了？
以后还怎么在苏州城立足？
“想跑就跑吧，大火也不会嘲笑你，能理解的，是不是？”
许文轩脸上充满了讽刺的笑容，旁人微言，皆露出了会心一笑的表情。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跑？”
林言冷笑一声：“就算是你许文轩跑了，我也不可能跑。”
“我为何要跑？我有唐仁兄助阵，今日这诗词大会我胜券在握。”
“就你有助阵，难道我没有吗？”
“哦？难道林公子你也有帮手不成？”许文轩脸上根本写着不相信几个字，笑眯眯道：“即便你有帮手，又怎么能唐仁兄相比？唐仁兄可是咱苏州第一才子，论诗词造诣，整个苏州无人能及。”
“不就是一个破什么第一才子，很了不起吗？”
林言此时话已经说出去了，自己装的逼，自己含泪也要装完。
他目光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一咬牙，一指旁边，“我身边这位叶兄，可是咱们赵国第一才子！”
赵国第一才子？
这个名头可真不小，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移到了林言身边的那人身上。
原本正打算开溜的沈桥，一瞬间满脸黑线。
你吹牛逼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许文轩看清楚了沈桥后，认出他是刚才在雅间里林言身边的那人，哈哈大笑了两声：“赵国第一才子？他是赵国第一才子？”
赵国并没有什么公认的第一才子。
毕竟文无第一，天底下读书人，有才华的人那么多，谁也不服谁。
没人是赵国第一才子，又或者说人人都是赵国第一才子。
但没人相信，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林言，会认识什么赵国第一才子。
“你们不相信？等着瞧吧！叶兄，我们回去。”林言气宇昂扬的重新回到了雅间。
此时被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盯着，沈桥也不好跑路。
只能心里把林言狠狠骂了一顿，先回去等下再做打算。
“许公子，这林言身边那位难道真的是……”
“你信吗？”
许文轩瞥了一眼旁边那人，冷笑一声：“他林言什么水平我不清楚？赵国第一才子，是他能结交的？我倒要看看，等下他怎么收场？我们回去，等着看好戏！”
“……”
雅间里。
林言满脸期待目光看着沈桥：“叶兄，你会写诗词吗？”
“不会。”
“真不会？”
“真的不会。”沈桥毫不犹豫的摇头。
他会写个锤子的诗词。
“完了完了！”
林言此时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外面的气势，满脸苦恼道：“等下要是作不出诗词来，肯定会被那姓许的嘲讽，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沈桥并不想说话。
这货装逼就算了，还带着他一起。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想见到眼前这家伙。
“柳姑娘来了。”
不知道下面谁喊了一声。
一时间，大厅沸腾。
二楼处，一道倩丽身影出现在阁楼处。
隔着轻纱，看不清楚容貌。
但能让整个苏州城的才子倾慕的，必定是位绝色佳人。
轻纱朦朦胧胧中，也能看到一张绝色的容颜。
沈桥不得不承认，能作为青楼的花魁，容貌自然是顶尖的。
即便在他看来眼前这女子无法与大当家的相比，但也称得上绝色。
怪不得旁边这家伙如此痴迷。
林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轻纱后，都快入迷了。
“在下李秀才，为柳姑娘作诗一首……”
“在下宋文兴，为柳姑娘作诗一首……”
“在下不才，为柳姑娘作诗一首……”
随着柳姑娘出现，人群顿时热闹了起来。
那些早就准备好了诗词的才人，此时纷纷献上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希望能入柳姑娘之眼。
若是真的能被柳姑娘看中，先不说能亲近柳姑娘，如此多才子聚集之处，能被柳姑娘看中，必定是不凡之作。
这莫大的名气好处，引得才子们纷纷向往趋之。
就在此时，隔壁传出了一个声音。
“苏州第一才子唐运，作诗一首赠予柳姑娘！”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
苏州第一才子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
平日里这一月一度的诗词大会，也基本上都是苏州城内的才子们参加。
谁能想到，今天竟然会冒出一个苏州第一才子。
这还怎么玩？
隔壁的诗词很快被送上去，不就便得到了轻纱后柳姑娘的点评。
“唐公子此诗语言精妙细腻，蹙金结绣，乃不可多得优秀之作。”
这等评价，已经算得上极高的称赞了。
在场无数才子忍不住叹气。
今天，怕是无人能与苏州第一才子相比了。
“林公子，你的作品呢？”
雅间栏杆处，许文轩笑眯眯的看着林言。
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还有几分怎么都掩饰不住的讽笑。
第二十九章 全都没有
沈桥对所谓的诗词大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身为堂堂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沈桥饱阅中华五千年上下诗词精髓。
信手捏来所背的皆是流传千古的诗词，眼界自然极高。
眼前微香院这帮才子虽然说诗才不错，但跟那能流传千古的作品相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帮所谓才子们的斗诗，在沈桥眼里自然便没有任何吸引力。
不过即便如此，沈桥也稍微听了一听。
这些所谓的才子作出来的诗，的确也有些水平，起码比沈桥手底下那些学生要厉害。
尤其是隔壁那唐运作的那首关于描绘女人的诗，苏州第一才子，的确有几分水平。
但仅仅也只是如此。
并且，让沈桥感觉到诧异的是。
这帮才子们所作的诗，给沈桥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
古诗词流传几千年，无数派别和风格，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风格。
从初唐四杰，李白豪放派到李清照婉约派，再到宋明时期不同的诗词风格。
每个时期，都有不同时期代表的作品。
但是眼前这帮才子所作的诗，派别杂乱，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这样沈桥非常的诧异，按道理来说，每个朝代的诗词，应该都会比较有代表性。
而那些有代表性的派别，往往会成为每个年代众人追求的风格。
“得意什么，不就是有个破苏州第一才子帮忙吗？姓许他也不是一样不会诗词，等本公子过段时间去把咱们赵国的诗仙姑苏牧请来，看姓许的他还猖狂不猖狂！”
这姓许的竟然如此嘲讽他，等下一定不能放过他，林言暗暗的盘算着。
“诗仙？”
沈桥听到这话，一愣：“你说的诗仙，是谁？”
“姑苏牧啊！”林言理所当然道：“三岁儿童都知道咱们赵国的诗仙，诗词造诣天下无人能及。只是可惜他向来不注重名利，不然这赵国第一才子非他莫属……”
“等等，诗仙不是李白吗？”
“李白？谁？不认识！”林言满脸疑惑：“什么时候有个诗仙李白了？”
沈桥脸上的表情略微凝固。
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那，杜甫你总该认识吧？”
“……”
“李清照呢？”
“……”
“苏轼？”
“……”
瞧着满脸茫然的林言。
沈桥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终于意识到，他忽略了什么。
即便是穿越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陌生的朝代。但是潜意识里，沈桥并没有刻意去想这些事情。
他潜意识里认为，即便历史哪里发生了改变，但那些应当出现在历史里的著名人物，始终还是会出现。
毕竟，巧儿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兰亭集序的吗？
历史可能改变，但大方向不会变。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没有！
全部都没有！
即便林言再没文化，也不至于那么多历史著名人物都没有听说过。
没有李白，没有杜甫，没有沈桥一系列所熟知的人物。
沈桥的脑袋一下子有点乱。
“叶兄，你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你说的那些人我闻所未闻。还有那个《兰亭集序》不也是你从那位老前辈手里得到的吗？叫王什么来着……”
林言道：“虽然我看不出来那副书法哪里好，但绝对能秒杀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是嫉妒而已……要是那位老前辈还在世，非抽他们这些人不可。”
王羲之是东晋的人，怎么可能还在……
沈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你不认识王羲之？”
林言莫名其妙：“我怎么会认识你那位前辈？”
王羲之在书法家如此出名，即便是再不学无术的人，又怎么会连他的名号都没听说过？
沈桥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在我那幅《兰亭集序》之前，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倒也不是没有，诗仙姑苏牧好像以前就写过……这个兰亭就在咱们赵国偏西北地区，还算是有名。听说姑苏牧曾经去过，还留下过诗句。不过他写的序，跟那位王羲之老前辈差的远了……”
沈桥脸上的表情愣住了。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外面那些人会如此推崇《兰亭集序》，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那是假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兰亭集序》。
也就是说，沈桥临摹出来的那一幅，便是真正的《兰亭集序》。
“这……”
沈桥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一直就没注意这一点。
上次从苏州城买过几本书，但是沈桥没有来得及去看。
而那次沈桥也问过巧儿，是否听说过兰亭序。
当时巧儿点头说有印象，这导致沈桥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原本是有兰亭序的存在的。
可是谁能想到，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见鬼了都。
他原本只想临摹一幅《兰亭集序》骗骗不识货的人罢了，但是谁他娘的能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没有《兰亭集序》？
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沈桥脸上猛然浮现出了肉疼的神色。
没有真的《兰亭集序》，那他手上那幅临摹的便是真的。真迹的《兰亭集序》，那何止是无价之宝，竟然被他一百两银子给卖了？
那他娘的绝壁能卖出天价啊！
沈桥简直恨不得给自己狠狠扇个耳光……太疼没下得了手。
“叶兄，叶兄，你怎么了……”
林言的声音，把沈桥从悔恨中拉了回来。
“林兄，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见到叶兄如此严肃表情，林言也是一愣：“怎么了？”
“那幅《兰亭集序》，你可知道它现在在哪？”
林言叹了口气：“在家妹手中……”
那天《兰亭集序》被抢，林言气急败坏的去报官，结果刚回家就被自己妹妹堵在门口。
他才得知，是被自家妹妹给抢了。
若换成别人，林言绝对会把那胆敢抢他东西的人狗腿打断。
但是对于自己这位妹妹，林言丝毫奈何不了。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他妹妹在家受宠，而他像是捡回来的……
被妹妹抢了的东西，他自然没勇气再去要回来。
“叶兄，你为何问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林言问道。
在他妹妹手上……
沈桥盘算着，要不要把他妹妹骗出来，然后趁机……把字骗回来？
想了想，沈桥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风险太大，没必要。
他完全可以再重新写一幅出来，反正这个世界上没有正版，那他沈桥所写的，就是正版。
想到这里，沈桥不由腰杆都挺硬了几分。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叶兄我们得赶紧走了……”
刚才的逼是装出去了，但真让林言写诗，还不如杀了他。
现在隔壁那唐运真的写出了诗，而且看情况还是相当不错的诗。
这个时候，宁可丢脸跑路，也好过等下被那姓许的给当面嘲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言和沈桥刚再次踏出雅间，便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守着几个人。
“呦，林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妈的，竟然堵门！
林言满脸气愤，太无耻了。
“林公子该不会是想要跑路吧？”
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扯开了嗓子喊道：“大家快来看啊，林公子要跑路。”
这一声，直接把附近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许文轩问讯走了出来，神色充满了倨傲，居高临下冷笑道：“林公子，你这是真的要跑路啊？”
旁边的众人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林言涨的脸色通红。
平时即便再嘴硬的他，此时也感觉到了羞辱。
被那么多人盯着，当着众人的面讽刺他，这是对他赤果果的羞辱。
林言紧咬牙，“叶兄，咱们走，改日再来跟他们理论。”
“哈哈哈，还赵国第一才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小白脸，也敢如此狂妄？”
许文轩的脸上再也不掩饰任何的嘲讽：“你林言是个草包垃圾，人以类聚，你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垃圾，哈哈哈……”
原本已经迈出去一步的沈桥，突然又把腿伸了回来。
第三十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沈桥很懒。懒到不愿意去招惹任何麻烦。
穿越到这个稀里糊涂的世界，沈桥考虑的最多的是如何生存下来。
其次，考虑的便是如何养老。
如何做一名正确吃软饭的小白脸。
除此之外，别的事情他都没有兴趣。
再者，他跟林言并不熟。
即便两人刚才相谈甚欢，但也仅仅如此。
他跟林言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并没有理由值得沈桥出手帮忙。
毕竟，林言口中那个姓许的，能让苏州首富公子无可奈何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是个大麻烦。
沈桥更加不愿意招惹。
但是。
不愿意招惹，不代表沈桥会怕了对方。
这个姓许的说话如此难听，已经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沈桥现在若是走了，岂不说明他怂了？
他沈桥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除了在大当家面前外，还什么时候怂过？
于是，沈桥又把迈出去的一只脚给收了回来。
“你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沈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即便是一群垃圾，也终究成不了高雅之物。”
此言一出，许文轩身边众人无不怒视沈桥。
沈桥这话，明显就是在说他们是垃圾。
“臭小子，你敢骂我们？”
“你可知道我等是什么人？我等皆是赵国秀才，其实你这草包所能相比？”
“我们若是垃圾，那你岂不是连垃圾都不如？”
“……”
“秀才？我还以为你们都考上状元了呢？”
沈桥摇摇头：“我要是你们，早就找根绳上吊自尽了。读书人不为考取功名，竟然流连于烟花之地，美其名曰学术交流。”
“依我看，不过是落魄者抱团取暖，自我安慰罢了。莫非你们的学术交流，便能交流出个状元来？你们的学术交流，能交流出大赵国一个锦绣河山来？”
沈桥的话，不可谓不诛心。
一帮才子们被沈桥戳破了心思，恼羞成怒恨不得上前撕了沈桥的嘴。
他们若是真的有考取功名的能力，至于成天聚集在此吗？
这种事情，大家知道就好。
沈桥说出来，完全就是把大家的脸皮都撕破了。
林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叶兄厉害啊！
一个人，竟然能把这帮平日里耍嘴皮子特别厉害的读书人骂的说不出话来！
高人呐！
“哼，匹夫呈口舌之快，我等学术交流自然是为了促进提升。”
许文轩冷笑一声：“倒是你，竟然跟林言这种人来往，胸无点墨，不过也只是个草包而已。”
沈桥摇摇头，脸上充满了惋惜：“如果所谓学术交流就让你们写出狗屁不通的诗词，那我情愿当一个草包。”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们写的诗词狗屁不通？”
这句话，无疑是点燃了周围众多才子的怒火。
欺人太甚了！
可以侮辱人，但是不能侮辱他们的才华。
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才华和名声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甚至是一直没说话的苏州第一才子唐运，此时神色中也浮现出几分怒意。
“不是狗屁不通是什么？”沈桥冷笑一声：“无病呻吟，辞藻华丽，不过是自娱自乐的狗屁诗罢了。”
“你一个不会写诗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们的诗？”
旁边才子非常愤怒。
沈桥瞥了他一眼：“谁说我不会写诗的？”
“你会写诗？”
听到这句话，许文轩哈哈大笑了两声：“我倒想看看，你会写什么诗？”
他根本不相信沈桥会写诗。
若是他真的会，林言为何会想着悄悄跑路？
他断言，沈桥绝对不可能会。
林言也懵了。
叶兄你不是说你不会写诗吗？
你现在怎么说你会了啊，你这不是等着给别人羞辱吗？
“叶兄，你干什么……”
林言赶紧拉了拉沈桥：“你别冲动，对方那是唐运，你别乱来……”
即便林言很不屑，但也知道苏州第一才子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在他面前作诗，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放心吧。”
若是在刚才，沈桥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的确不会作诗。
可是，这很重要吗？
这一点都不重要。
他不会作，但他会抄……
瞧见林言跟沈桥低头窃窃私语的画面，更让许文轩断定沈桥是在虚张声势。
“既然你说你会作诗，那我倒想见识见识，你到底会作什么诗？”
许文轩冷笑一声，摆摆手。很快，便有人从雅间内搬出了桌子和文房四宝。
此时，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沈桥的身上。
沈桥提笔，没有丝毫犹豫，动笔。
片刻后。
“写完了！”
沈桥丢下手上的笔，若是有题材限定，沈桥或许还需要考虑一下。
没有题目，沈桥分分钟能抄……写他个唐诗三百首。
“来来，大家都来看看，这位不把我们苏州城才子放在眼里的赵国第一才子，究竟有多么高的诗才。”
许文轩语气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周围那些憋了一肚子气的才子们，此时纷纷涌了上来。
“我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个什么东西。”
“还敢说我们的狗屁不通，什么赵国第一才子？呸，姑苏牧答应了吗？”
“……”
许文轩一步上前，也打算看看对方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他不相信林言身边的人会写什么诗。
即便是会写，又怎么能跟自己身边的唐兄相比？
“唐仁兄，来，咱们一起好好看看这位不把你的诗放在眼里的才子，写出了什么旷世作品。”
许文轩语气满满的讽刺。
唐运微微点头：“正好，我也想看看这赵国第一才子的诗词造诣。”
他的语气中，也带着很深的不满。
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冒犯，他自然很不高兴。
众人皆上前，目光齐齐的看向桌上的纸张。
“题都城南庄？写的是何处？莫非是几十里外的那个南庄？”
许文轩面露讽刺，果然如此，眼前此人，也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草包罢了。
“毫无特色的提名，不过如此……”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
许文轩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