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觉得晞儿如何?
“这一次多亏了你救了本督,本督欠你一条命。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若是本督能做到,定然会满足你!”
李总督目光上下打量着沈桥,眼神中很是欣赏。
李总督是位重恩情之人,沈桥如今救了他一命,他对沈桥印象自然是极好。
万万没想到,自己女儿带回来的这位看上生,竟然阴差阳错能有如此本事,的确让他有些意外和大开眼界。
第一次见面时那无比嫌弃沈桥的人仿佛根本已经不存在了……
沈桥摇摇头,说道:“总督不必如此客气,我与李姑娘乃是挚友,出手相救也是于情于理之中。”
“果真别无所求?”李总督目光微微一眯。
沈桥神色平静:“江南在总督大人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百姓安家乐业……在下生活美满,早已心满意足,确实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是假,但沈桥很清楚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
他的确是救了李总督的性命,但此时李总督刚刚提起,沈桥若是就开口提要求,就就多了几分利益交易的味道。
虽说这位李总督多半不会拒绝,但在这位李总督眼里,对沈桥的印象肯定是会大打折扣的。
这将得不偿失!
沈桥的目的不在于此,在他眼里这位江南总督大人可谓是天大的大腿。沈桥自然不可能会因为一时之利,而断送自己的人生道路。
见到沈桥如此不卑不亢的神色回答,眼前这位李总督眼神中果然多了几份欣赏
眼前这位年轻人在面对他时,丝毫没有任何的胆怯。
身为曾经混迹沙场的一代宗师大将军,李总督身上自带一种威严气势,这种气势让许多人在看见李总督时,总会被他的气势所压倒。
那些年轻人在见到李总督时,一个个甚至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反而眼前这位年轻,却表现的如此淡定,没有丝毫的害怕。
同时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救了总督一命而沾沾自喜自大。
这份心性,在如此年轻人身上简直男的。
这让李总督又高看了沈桥几眼。
这位年轻人,不简单啊!
其实,一开始李总督根本就不喜欢沈桥。
作为士卒出身的李总督,多年来征战沙场,自然是瞧不起那些瘦弱不堪,只会写一些酸臭文章的文人。
在他看到沈桥的第一眼,便觉得沈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文人。
是他最不喜欢的类型。
但毕竟当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眼前这位年轻人即便他再看不顺眼,但也是晞儿看上的如意郎君……在他眼里,晞儿从小没有跟过任何异性有过多接触,这次突然带回来一个异性朋友,并且评价如此之高,在李总督眼里四舍五入已经相当于是明说了……
所以,即便当时非常不喜欢沈桥。但李总督还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的眼光,打算将晞儿托付给他。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堂堂总督想要将自己貌美如花的千金托付给他,这小子竟然三番四次的跟他推脱并且还试图推卸责任,差点没把这位总督当场给气的直接走了……
然后,便是让李总督怎么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的。
自己活过来了!
自己被眼前这位年轻人的一颗仙丹给救活了。
这等奇迹,就连李总督都有些怀疑人生。
李总督是位知恩图报之人,这位年轻人既然救了他的命,他自然要报答。
“无论如何,这一次是你救了本督一命。本督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就好!”
沈桥没有提出条件,李总督自然也不能当做无事。无论如何,沈桥救了他的性命,这份人情堪比天大。
“多谢总督大人厚爱!”沈桥依旧不卑不亢。
但心底却已经明白,李总督这个人情的分量。这也意味着,沈桥几乎是再次拥有了一样保命的底牌。
只要沈桥不彻底作死,有总督大人的这个人情在,沈桥都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因为药丸损失的肉疼感,此刻也慢慢消减了……这波似乎不是很亏。
李总督摆摆手:“就别叫我什么总督大人了,你与晞儿年纪相仿,称呼我一声伯父就好。”
“李伯父!”沈桥当然不会拒绝。
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称呼眼前这位李总督一声伯父,这一声伯父,意味深长。
李总督满意的点点头,又盯着沈桥看了几眼,突然出声询问:“你与晞儿相识多久了?”
沈桥一愣,没想到这位李总督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
“大概……有半年了吧。”
沈桥第一次来苏州城见到李未晞时,那时候还是夏天,如今已经是寒冬了。
“才半年?”这下倒是李总督一愣。
停顿了一下,李总督又问道:“晞儿在苏州,可还好?”
这个问题更是让沈桥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不好你这个当爹的不知道吗?
但是一想起李未晞说之前这对父女的关系很紧张,又释然了。
“挺好的,李姑娘身为苏州第一捕快,清白正直,经常为老百姓主持公道,深受苏州老百姓的爱戴……”
沈桥一顿夸赞李未晞,至于缺点什么的,例如李未晞喝了他这么久的酒没给钱之类的缺点就被沈桥选择性遗忘了。
毕竟有些东西可能是遗传的,喝酒不给钱这种传统,沈桥觉得就算他跟眼前的总督说了,总督也不会还钱……
还是算了吧。
“晞儿从小就有主见,很多时候本督也左右不了她的想法,任由她胡闹去当什么捕快。一个女孩子家家去当捕快,终究还是有些不太适合!”李总督叹气道
沈桥摇摇头。“伯父,那可就未必了,俗话说人生有梦,各自精彩。李姑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未必会是一件坏事。而且李姑娘在苏州城广受百姓的爱戴,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啊!”
李总督微微皱眉:“我李家何时需要女流去光宗耀祖了,这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沈桥不说话了。
没看出来这位总督大人大男子主义竟然还有点强。
沈桥聪明的不与他争辩。
说到这里,李总督似乎微微有几分不满,轻轻哼了一声:“晞儿今年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与她同龄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成亲生子了,剩下她还当着什么捕快,找不到合适的如意郎君。这传出去,也对我李家名声有影响!”
沈桥很想发言表示一下李未晞年纪其实并不大。
但在在这个女孩子十四五岁便能嫁人的年代,一对比起来,李未晞现在还没嫁人的确算是大龄少女了……
当然,沈桥相信李未晞肯定不是因为嫁不出去的原因。
虽说李未晞的性格脾气什么的的确冷了点,但是毕竟也是李家之女!
江南总督唯一的宝贝千金,要是放出风声去,提亲的人怕是会直接踏破李家的门槛。
就算李未晞是个丑八怪,提亲的人恐怕也数不尽数,毕竟这可是少奋斗一辈子的最好途径。更别说李未晞还如此貌美,虽然说脾气和性格有点……
不过这点小瑕疵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单单少奋斗一辈子和貌美如花已经足够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看了一眼李总督,沈桥恐怕是猜到了原因。
李总督或许是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奈何李未晞不愿意嫁,他估计也没有办法。
沈桥很清楚李未晞的性格,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没人能强迫他。
所以,李总督跟沈桥说这个,是为了让沈桥去劝一下李未晞?
没想到,这位总督大人竟然还是位操心女儿婚事的老父亲啊?!
不过,恐怕是不行的!
沈桥并不觉得他能劝的动李未晞,而且,沈桥也完全无法想象李未晞嫁人的场面。
……仙女之姿怎么能嫁人呢?
“对了,还不知道沈小兄弟你今年多大?”李总督突然又瞥了沈桥一眼,像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正在胡思乱想的沈桥不疑有他:“十七了……”
“可有婚配?”
沈桥摇头:“并没有。”
“那你觉得……晞儿如何?”
“……”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逐渐揭开的身世
当沈桥缓缓打出三个问号时,不是他有问题,而是觉得问他这个问题的李总督有问题。
“……”
李未晞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问的很刁钻。
听起来很正常,像是一位长辈关心自己的孩子,询问与自家孩子相熟的人,以寻求对他孩子的夸赞……
但是细细一品,就有点不对了。
从李总督刚才提起李未晞的话题开始,沈桥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虽说沈桥理解李总督爱女心切的想法,但……跟沈桥讨论他女儿不应该当捕快,应该去嫁人。
这很不对劲。
紧接着李总督又突然问起沈桥年纪,问他有没有婚配。再结合一下李总督突然问他觉得李未晞怎么样……
这话的意思和味道就变了啊!
沈桥抬头,瞧见坐在前方的李总督目光正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和蔼,脸上还挂着笑意……
此时在沈桥眼里,这笑容怎么都感觉有别的目的。
“伯父,你说的怎么样……问的是哪方面?”
犹豫了一下,沈桥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自然是你对晞儿的看法,你觉得晞儿品性如何?”
“那是相当的好,李姑娘平日里待人和蔼,时常帮助穷苦人家,没事扶老奶奶过街道,隔三差五对人嘘寒问暖……”
沈桥这一通张嘴就来的夸赞,李总督的脸色直接微微有些黑了……
自己女儿是什么性格他难道不清楚吗?
待人和蔼?嘘寒问暖?
这确定是李未晞?
李总督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桥,本以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性稳重,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真是没想到,晞儿在你眼里竟然有如此之多优点,没想到你与晞儿竟然如此投缘,实属难得……”
听着李总督的话,沈桥的眼皮直跳。
这什么鬼?
他刚刚明显是胡说八道的,就是为了打乱李总督接下来想说的话。
结果,对方居然假装相信了?!
“我还听说,你与晞儿情投意合了?”李总督目光似笑非笑的望着沈桥。
沈桥:“???”
“绝无此事!”
沈桥果断否认:“我与李姑娘只是普通朋友,我俩之间友谊天长地久,绝无其他不正当关系,伯父大可放心。”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可对晞儿中意?”
“……那个,伯父,我突然想起跟我随行的那位同伴听说在刚才在扬州青楼与他人争风吃醋打起来了。若是伯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告辞前去营救我那位生死未卜的兄弟了……”
“……”
沈桥直接找借口开溜了。
等到沈桥离开之后,李总督收起脸上的笑容,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
没过多时,房间里出现了一位老人。
正是李家的那位管家。
“老爷,你让我调查小姐身边那位沈公子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了。”
管家递上一封信封。
李总督接过信封,问道:“如何?”
“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刻意接近小姐的人,不会武功,危险度极低……”
“危险度极低?”
李总督摇摇头,淡淡道:“一个聪明的人,危险度又怎么会低?”
打开信封,李总督的目光扫视着信封上的内容。
若是沈桥在此,便会震惊的发现,信封上所写的内容,皆是沈桥这半年来在苏州所做过的事情,一点一滴几乎全都记录在上面。
从沈桥离开叶家寨,来到苏州城开酒铺,开酒楼,与苏州知府公子的恩怨,成为岳林书院的老师……
除了没有关于寒醇楼背后的情报站的消息之外,几乎这半年来沈桥所在苏州干过的事情,全都记录了在这上面。
“此子,倒的确是有些才华,与众不同,也难怪晞儿会看上他。”
信封上所记录的还有沈桥在苏州写过的诗,甚至包括那一幅兰亭集序,也都列举的明明白白。
几乎可以说是将沈桥查了个底朝天。
对于这位李总督来说,任何接近的人都会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这个沈桥还是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身边的人,他自然不能不防。
这是上位者多年来的习惯。
“这么说来,他的确不是刻意接近晞儿的人,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查了!”李总督放下了手上的信。
管家低头:“是!”
犹豫了一下,管家又小心询问道:“那老爷,难道就任由小姐与他接触?”
“晞儿的性格你也清楚,若是我强行干预,恐怕会再次影响我跟她的父女之间的感情。而且我也相信晞儿,不会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想起刚才的事情,李总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沈桥虽说是个文人,但也的确有几分才华能力,身为一个普通人,竟然连知府的公子也敢招惹,血性也不差,倒也勉强配的上做我李家的女婿。既然晞儿喜欢,那就随她去吧。”
管家点点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老爷,还有一件事情。在调查这位沈公子的时候,还顺便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位沈公子来自苏州城外的许家村,就在大约半年前,许家村一夜之间所有村民遭人屠杀灭村,仅剩沈公子一人存活,凶手至今还未抓获。在调查苏州案卷时,发现沈公子是十七年前,被一位名叫沈三的人从襁褓之中带到了许家村……”
李总督目光一凝:“凶手的目的是这小子?”
“多半是的,小姐极力想要揪出凶手,不过那背后的人踪迹极深,灭村的那些人直接被灭口了,暂时查不到任何的线索。不过我在调查那个沈三时,发现了一些疑点。那个名叫沈三的人,来自京城……”
“京城距离苏州有数千里,这位沈三为何会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沈公子来到苏州定居,这有些说不通。而那个沈三,在调查中除了知道他来做京城之外,再调查不出任何线索,这也很奇怪。若是普通人,我们的人绝对不可能查不出来。”
“京城……十七年前……”
李总督微微眯着眼睛,突然问道:“十七年前,京城发生过些什么大事?”
管家出声道:“十七年前正值先皇驾崩,陛下登基……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十七年前,京城沈家……”
李总督的目光突然略微变的有些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十七年前,沈家家主夫人诞下一男婴,半个京城的达官贵族都前往祝贺,轰动一时……”
李总督先是有些震惊,随即的目光微微眯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如此不俗的来历。只不过……可惜了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青楼争执
微香院,苏州城知名的风花雪月场所。
素以高雅著称,吸引了大批文雅之士的光临。
微香院的花魁柳如烟柳姑娘,更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洋洋皆会,才名仅次于苏州第一才女林小姐。
可惜林家是苏州大户人家,林小姐更是深居闺中,极少露面。即便无数才子仰慕追求,却无人能一睹那林小姐芳颜。
于是众人退而求其次,才气仅次于林小姐的柳姑娘,便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无数人仰慕而来,汇聚微香院。有钱的一掷千金,有才气的洋洋洒洒写下自己得意之作,以求柳姑娘青睐。
原本作为烟花之地的微香院,逐渐成为了才子佳人们以诗会友的场所。
忘本!
林言怀穿着一百两银子买的字画,踏入了微香院中。
大厅中的老鸨瞧见,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这不是林公子吗?好几天没见着您了,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言挥手打断她絮絮叨叨:“不要废话了,我要见柳姑娘!”
老鸨面色为难:“林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柳姑娘不轻易见人的……”
“我当然知道!”
柳如烟是微香院的花魁,自然不能随便见人。
苏州城谁不知道柳如烟才气过人,并且非常欣赏有才华的人。想要见到她,必须要有能够让她青睐的才华佳作。
一帮才子汇聚微香院,绞尽脑汁可不就为了见柳如烟一面?
林言看了老鸨一眼,语气不满:“怎么,你是认为本公子没有才华?”
“当然不是,林公子一表人才,自然是才华横溢,才识过人。”老鸨连忙笑脸讨好。
眼前这位公子可是他的大客户,常常一掷千金,可不能轻易得罪。
“才华横溢?才识过人?会不会太看得起他了?”旁边传来一个略带几分嘲讽的声音。
一位锦衣华贵的公子手持一把折扇,身边还跟着一伙同样的年轻公子。
林言回头一瞧,脸色便略微有些怒气:“姓许的,你什么意思?”
姓许的公子笑眯眯道:“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苏州城谁不知道堂堂苏州首富家的林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许文轩,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林言怒气冲冲道。
许家跟林家生意场上是死队友,这个许文轩也是林言的死对手。
平时见面就没少嘲讽针锋相对,此时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许文轩一收折扇,摇摇头叹气道:“没文化的人也就会些街头地痞粗人威胁的手段,你林言是不是草包,整个苏州城谁人不知?想见柳姑娘,怕是你还不够格。若不是你林家公子的身份,柳姑娘怕是都不会搭理你这等无知没文化的人。”
林言很生气。
特别生气!
骂他什么都可以,骂他没文化就忍不了。
要是让柳姑娘听见了,万一真的以为他没文化怎么办?
那他还怎么骗……邀请柳姑娘去床……府上讨论诗词?
要是别的时候,此时他已经多半上前动手揍这许文轩了。
整个苏州城,除了衙门那位女捕快,还没有他林言不敢打的人。
但今天他是偷溜出门的,身边没带侍从狗腿。此时跟许文轩动手,对方人多占不到便宜。
“我怎么了?柳姑娘见我自然是因为欣赏我的才华。以我看,你多半是嫉妒柳姑娘青睐于我,出言污蔑于我。”
不能动手,但林言嘴上丝毫不饶人。
“嫉妒你?我需要嫉妒你?”
许文轩哈哈大笑两声,问旁人:“我需要嫉妒他吗?”
“许兄饱读诗书,文采飞扬,怎是他这等低俗之人能够相比的?”
“他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也配跟许兄比?”
“除了有个好爹,他一无是处!”
“……”
许文轩身边的那些公子自然是向着许文轩的,此时纷纷出声。
周围一些看热闹的文人此时也是纷纷出声落尽下石,他们这些文人自然是看不起没文化的人。
尤其是对方还是苏州首富的公子……仇富,自古便有。
林言也是冷笑两声,饱读诗书?文采飞扬?
呸!
要脸吗?
“算了,我就不与你这等低俗之人计较。我今天来,可是特地来见柳姑娘的!”
许文轩面带几分得意:“在下前段时间苦练书法,今日特地写下一幅字画准备送予柳姑娘,希望柳姑娘笑纳。”
说着,身后的随从便呈上来一幅字画,铺开。
周围的那些公子才人纷纷围观。
“哇,许兄笔使雄奇,下笔如有神,几日不见,许兄书法又见进长!”
“行云流水,落笔云烟,上上之作!”
“此作必定能入柳姑娘之眼,提前祝贺许公子成为柳姑娘入闺之客!”
“……”
周围众人纷纷称赞。
听着众人的夸奖,许文轩春风得意,瞥了林言一眼:“林公子,要不要过来欣赏一下?”
“好啊!”
许文轩本意是讽刺一下林言,让他丢脸,谁知道林言竟然爽快答应。
林言走上前来,看了两眼,脸上便露出了无比嫌弃的神色:“这写的什么垃圾玩意?就这还好意思拿出来献丑?丢不丢人?”
在场的多半皆是才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许文轩这副作品好坏。
不得不说,这个许文轩虽然诗词方面一般,但在书法方面造诣极高。
眼前的这幅字画,已经称得上佳作。
放言整个苏州城,也不见得有人能超过。
林言说是垃圾,在众人眼里自然是胡言乱语。
许文轩的脸色猛的阴沉,皮笑肉不笑道:“哦?你觉得本公子写的垃圾,莫不是你写了更好的作品。既然如此,那不如拿出来给大伙瞧瞧?如何?”
既然林言如此撕破脸皮,许文轩也不打算给林言台阶下。
“真不好意思,被你猜中了。前两天我刚好也写了一幅字画,恰好也打算送给柳姑娘。”
林言从怀中掏出一幅字画,瞥了许文轩一眼,叹气道:“本来以为我写的算一般了,但是看了你的,我突然发现我写的相当出色。来,你要不要也欣赏一下?”
“那我就真要好好欣赏欣赏了!”许文轩冷笑一声。
林言有多少斤两他能不清楚,就凭他也会写字画?
多半又是从哪个穷书生手上买的。
许文轩很自信,整个苏州城不会有谁在书法上的造诣比他深。
他倒要看看等下林言如何收场,等下他一定要用最恶劣的词语来把对方的字画批的一文不值,以报此仇!
纸张铺开,许文轩一步向前,张口就来。
“信笔涂鸦,不堪入目,简直……”
许文轩的话生生停止,眼睛猛然睁大。
周围,刹那间诡异般安静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清清白白
“我要回苏州了,你呢?”
扬州的事情如今已经告一段落了。
就连沈桥都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解决的如此迅速。
这要怪也得怪彭家的人自己,好好的谁得罪不好,偏偏不长眼的要去得罪李未曦这尊大神。
那位李总督日理万机,没空去搭理扬州这点破事,也就导致了彭家在扬州如此肆意妄为,一家独大。
但是李总督不管,不代表李总督的千金不管。
这一次,真的算是彭家自己作死,那个彭旭自己撞上了枪口。
不过对于沈桥来说,这样的结果显然皆大欢喜。
寒醇楼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寒醇楼在扬州城开店即将畅通无阻。
可以预见,寒醇楼的崛起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扬州城在经过了这一场动荡之后,整个官场几乎是大洗牌,所有官员从上往下,几乎全部换了一茬。
身体逐渐好转的李总督接手了这起案件,得知了其中的牵连之后,大发雷霆,下令查清所有牵连者,严令肃清官场。
就连扬州的知府,在被查清之后,虽然没有牢狱之灾,但也被降职,调任别处。
整个扬州的官场面貌,焕然一新了。
当然,这些跟沈桥没有多大关系,他也没什么兴趣关注。
在扬州停留的时间已经算久的了,本来酒楼的事情解决之后沈桥就可以回苏州了。
只不过沈桥当时还不想回去,加上李总督这件事情,让沈桥又在总督府逗留了一阵。
如今,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总督的身子也开始好转,一切都结束了,自然得该回苏州了。
虽然现在的沈桥依旧还是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大当家。
不过该来的总会要来,早晚都需要面对的。
沈桥和李未曦走在扬州的街头。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
以往沈桥每次和李未曦见面,要么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么就是找他喝酒。
两人之间唯一一次外出,还要是那次半夜前往苏州城墙那一次。
像现在这样两人走在扬州街头散步般无所事事,这还是第一次。
扬州的冬天很冷,冷风呼啸。
街边依旧还是有着一些小商贩,在寒风中叫卖着,但顾客却寥寥无几。
沈桥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目光习惯性的看了看李未曦。
这娘们身上的衣服穿的果然并不多。
不过这一次,沈桥可不敢再去质问一下她这样的高手到底怕不怕冷。
上次测出来的问题至今还没解决呢。
“回!”
李未曦目光看着前方,言简意赅的回答了沈桥的问题。
“不多待一会儿吗?”
沈桥又多问了一个问题。
这次事情之后,李未曦与她父亲之间的关系的确好了不少。
而那晚沈桥也知道了李未曦跟她父亲之间的隔阂到底在哪,如今这对父女的关系好转,这可是一个很好培养感情的机会。
李未曦并没有回答沈桥这个问题。
沈桥也很识趣的没多问了。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沈桥绝对不会干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事情。
就比如说,他刚才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李未曦的态度!
人生的三大错觉其中之一……她喜欢我!
沈桥不确定这个错觉可以不可以应用到眼前这位李捕快身上。
但沈桥很明智的选择了装傻。
不过,沈桥选择了闭嘴,但李未曦却没打算放过沈桥。
过了一会儿,她目光瞥了沈桥一眼,又很快看向前方。
“我父亲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平静的语气。
但沈桥的脸色却一僵:“说,说什么了?”
李未曦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桥脸上的表情持续僵化中。
之前他的确是去见了李总督,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李家的下人都看见了,李未曦知道并不稀奇。
但是……
沈桥目光小心的注视着李未曦,想要从她侧脸上看出什么来。
她的目的,仅仅只是问这个吗?
没能看出什么来,沈桥点点头:“总督喊我前去,是感谢我救了他的性命,想要给我一些报酬来着……”
李未曦神色平静:“就这些?”
“就这些了。”沈桥仔细想了想,的确就这些。
他跟李总督本来就不熟,缘分全是靠这一次他救了李总督一命。
李总督感谢沈桥是很正常的,关系亲近一点也很正常。
其他的,大概应该是没什么交集了。
“我先走了!”
李未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又变的多了几分冰冷。
随即丢下沈桥,转身离开。
剩下沈桥一个人独自在寒风中,一脸懵逼。
这娘们,又作什么妖?
……
李未曦作什么妖沈桥也不清楚,但对于她这种直接将沈桥一个人丢在寒风中的行为,的确值得谴责。
所以沈桥打算回去的时候,坚决不跟她一起。
回到总督府,迎面而来的就是林言满脸我懂你的神色:“沈兄,如何了?”
从之前沈桥和林言安排在总督府住下之后,这段时间他俩都是呆在总督府的。
“什么如何了?”沈桥一脸莫名其妙。
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裹上温暖的皮大衣,凑到房间的炭火盆边,总算感受到了几分温暖。
“当然是你跟李姑娘啊……”
林言得意道:“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要瞒着我不成?你刚才跟李姑娘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花前月下,把酒言欢,情不自禁的就……”
“……”
沈桥叹了口气,拍了拍林言的肩膀:“你要是读书能认得这么多字,会这么多成语,也不至于被人骂草包了。”
“沈兄你转移话题!”
林言不乐意反驳道:“还有,我一直很聪明的。”
“少废话,别给我胡说八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李姑娘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沈桥摆摆手。
想起刚才李未曦莫名其妙的情绪,还有之前那些她的那些行为和反应,沈桥也有点心虚。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心虚。
林言满脸鄙夷:“你看我相信吗?”
“我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沈某人堂堂正正,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沈桥摆摆手:“以后不要胡说八道,以免毁我清白,我跟李姑娘之间清清白白,比你跟柳如烟之间还要清白。”
“我不信!”
林言压根就不相信:“你要是不说,我迟早会发现的,大不了我去问李姑娘。”
“你去啊!”
“我……”
林言很快泄气了。
让他去问李未曦,还不如直接让他死呢。
“好了,少废话,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回苏州!”
沈桥摆摆手,还想说什么时,门外传来了一个下人的声音。
“沈公子,老爷有请!”
……
第二百三十章 救世主
听到门外的声音,沈桥一愣。
怎么又请?
上午这不是才见过,详谈甚欢的吗?
虽然最后沈桥借理由开溜了,但李总督是聪明人,应该能知道沈桥开溜的其中含义……吧?
该不会是这位总督不依不饶非要死要活要把女儿嫁给他吧?
“……”
虽然不知道这位总督到底喊他干什么,沈桥还是打算去见一下。已经打算明天离开扬州了,也顺便去跟这位总督告别一下。
“……”
依旧是上午的房间里。
沈桥推门进去,李总督正坐在位置上批阅下面来的汇报。
见沈桥要行礼,摆摆手:“就不要这些繁缛礼节了,过来坐。”
沈桥顺势点点头,出声问道:“不知道伯父这一次喊我来,有何事?”
李总督似笑非笑的望着沈桥:“上午你急急忙忙离开,现在应该不急了吧?”
沈桥干笑了两声。
这总督一点都不会说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些事情不应该心里知道就好?
现在说出来,这不是存心想要沈桥难堪嘛。
不过,沈桥也只是尴尬了一下,还是很快开口:“伯父实在是不好意思,上午我那朋友在桂香楼跟他人争执起来了,我不得不去帮他,还请伯父见谅……不过缘分还真的是很巧,没想到跟我朋友争执的人,竟然是李姑娘的堂弟……”
“哦?还有这回事?”
沈桥的转移话题明显成功了。
李总督也是微微诧异:“晞儿的堂弟?莫非是李齐那小子?那小子平日里有些纨绔,不听教诲,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可有受伤?”
沈桥叹了口气:“有。”
李总督也是叹气:“也怪我平时太过于宠溺他了,代我向你那朋友道歉,回头我一定好好让他父母教训那小子。”
“其实……那位李齐伤的更重。”
沈桥想了想,说道。
李总督:“……”
“……”
“贤侄,对于我上午的提议,你可有否考虑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李总督转移了话题。
这一声贤侄,把沈桥喊的眼皮直跳。
如此亲切,有诈。
“伯父,此话何意,我听不懂。”沈桥装傻。
李总督笑眯眯的看着沈桥:“我见你与晞儿有缘,你俩又男未婚,女未嫁,不如……”
“不如我们结拜成异性兄弟?”
沈桥眼睛一亮,然后满脸兴奋道:“这个主意好,伯父你这个提议简直是太棒了。我与李姑娘如此有关,从今天起我跟她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她是大哥,我是二弟,从今天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今生做兄弟……”
“……”
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默。
饶是李总督的脾气已经算好了,但是沈桥这态度还是让他有点气愤。
自己女儿到底是哪里不好了,这小子竟然挑三拣四,四处嫌弃,甚至都不给他开这个口。
要不是看在女儿实在是喜欢她,李总督都想当场给这小子两巴掌了。
知女莫若父,别人看不出,但是他又怎么会看不出?
自己女儿若是对这洗澡自无意,又怎么会把他带来这里?
又怎么会让他来救自己!
种种的迹象,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同时李总督也很清楚,按照自己女儿的性格,即便是再喜欢这小子,但若是让她主动说出口来,几乎是不可能。
于是,这位李总督便存了几分心思,想来试探一下这小子,顺便在中间搭桥牵线一下。
若是这小子愿意,那他便做个顺水人情,让两人当场把这个亲结了也行。
毕竟是戎马半生的大将军,又在死门关走了一茬之后,这位李总督对于儿女之情看得很淡。
自己女儿喜欢就好!
眼前这个沈桥虽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好女婿,但毕竟还不算差,人也算是优秀,勉强也配得上自己女儿。
至于他的身世,对于李总督来说并不重要。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不但三番四次的推阻,甚至还装傻充愣。
沉默了许久之后,这位李总督终于放弃了。
“算了,你们这些孩子的事情,我就不瞎参合了!”
李总督终于放弃了,不过,他还是恶狠狠的瞪了沈桥一眼:“但是若被我知道你若是敢欺负晞儿,我定饶不了你。”
这话你说反了吧?
沈桥忍不住想反驳。
不过,眼看这位李总督不再纠结这件事情,这让沈桥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心里不知为何又有几分的淡淡的失落感。
“渣男啊!”
沈桥内心忍不住吐槽。
“听说,是你提出了预防伤寒之法?”
这个时候,李总督终于说起了正事。
沈桥一愣,明白应该是李未晞跟他说了,点点头:“只是一些小小的预防之法而已,算不得什么。”
“小小的预防之法?”
李总督冷笑一声:“你可知道你这预防之法,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就在刚才,下面已经有情报送上来了。你这预防伤寒之法,前段时间被晞儿安排下去试验,如今已经有结果出来了。使用了你这等预防之法的村子,没有一个人感染了伤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桥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意味着,每年我国能少死多少人吗?”李总督盯着沈桥:“你知道我国每年死于伤寒的人有多少?每年死于伤寒的将士,又有多少人?”
沈桥沉默。
他当然很清楚。
伤寒是古人最大的敌人。
而伤寒感染最严重的一个地方,是军队里。
每年冬天,军队里是伤寒感染最严重的地方。
尤其是有些还处于战乱的地方,一旦伤寒爆发,几乎是一死一大片。
很多时候,结束战争的不是因为输赢,而是因为瘟疫。
一场瘟疫,往往就能摧毁一只战无不胜的军队,乃至于摧毁一个国家。
这种情况,在这种年代数不尽数。
眼前这位总督当年也是征战天下的大将军,他自然很清楚这一点。
同时,也非常清楚沈桥的预防之法,究竟有多么大的能力。
即便伤寒治愈不了,但有了这预防之法,就能大大降低感染伤寒的概率。
这将会挽救多少性命?
又能让多少将士免于伤寒之死?
不可估量。
李总督目光盯着沈桥,语气凝重:“小子,你是我们赵国将士们的救世主!”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两人翻脸
李总督戎马半生,带兵打仗,为赵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即便如今他退居二线,带兵打仗早已经不需要他。但作为江南总督的他,手上依旧把握着重兵,把握着整个江南地区的兵马。
半辈子的行军打仗,他见识过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
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刻,也不曾被击倒过。
即便是人数少于敌军十倍的情况下,对于李总督来说,也未尝不可一战。
无数次被敌人包围,陷入敌人的陷阱,他每次都能带着手底下骁勇善战的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在战场上,他是一位常胜将军。
然而,在面对大自然的灾害时,这些骁勇善战的将士们却又唯独显得那么脆弱。
尤其是十几年前与西域统一的那个国家一战,恰好遇上十年难得的大雪,许多将士扛不住恶劣的天气被冻死。
但更多的将士却是因为感染了伤寒,加上伤口复发重伤一命呜呼。
伤寒这等瘟疫的传染程度尤为迅速,加上是在军队这样的密集人群中,加上战争厮杀手上以及医疗条件落后的情况下,伤寒这等病毒迅速的就在军队中传播开来。
当时李总督手底下作战最英勇,战无不胜的一只精兵,在那一场战役中全军覆没。
没有死于敌人之手,却倒在了伤寒之下。
对于这个年代无数老百姓来说,伤寒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眼前这位李总督眼里,伤寒是他这辈子的敌人。
同样,也是能动摇国之根本的恶魔。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总督深深知道沈桥所提出来预防伤寒的法子,究竟有多么重要。
当得知预防伤寒的法子试验真的起了作用之后,李总督无比重视。
这等法子若是推广全国,能让多少老百姓提前预防免除伤寒的恐惧?
若是能在军队里面推广来,能让多少将士们免受伤寒的死亡威胁?
若是当初李总督他早知道这种预防法子,当时西北那一战,不至于赢的如此惨烈。
所以,此刻李总督称呼沈桥一句‘救世主’,丝毫不为过。
但对于沈桥来说,这个称呼他实在是受之有愧。
他所做的不过是基本的预防之法。除了预防伤寒之外,他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贡献。
沈桥道:“伯父你这太言重了,我哪里称得上什么救世主。不过只是一个经验积累出来的法子而已,称我为什么救世主有些折煞我了。”
李总督严肃的看着他:“这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别人能用经验积累出法子来?你所说的这些预防的办法,之前我更是闻所未闻。还有那什么空气什么的……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能有预防伤寒如此奇效,你绝对称得上是救世主!”
“在这里,我要代表天下黎民百姓,还有我赵国的将士们,对你说一声感谢!”
“伯父你别这样,你别……”
沈桥赶紧去扶住了李总督。
开玩笑,这位总督身为他的长辈。长辈向他道谢,沈桥的确有些承受不起。
“李总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沈桥转移了一下话题。
李总督眼神中闪烁着精光和兴奋之色:“你这预防伤寒之法如此有效,我会写奏章奏报圣上,将此方法推广全国,让所有老百姓得知。再将它推广至军队当中!”
沈桥点点头,跟他猜想的差不多。当初他把这个方法告诉李未曦时,大概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沈桥本以为推广的范围是江南,然后顺着江南地区推广至全国。
如今到了这位李总督手上,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打算上报当今圣上,然后由朝廷来发令。
这的确算是一个更好的办法,由天子下令,信服度自然是极高的。等到此法推广到全国,如今感染伤寒的情况定会大大好转。
不过……
沈桥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李总督:“伯父你……打算如实上报圣上?”
“那是自然!”
沈桥:“……”
“伯父,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在上报圣上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及我的名字?”沈桥试探的问道。
听到这话,李总督的目光紧盯着沈桥,神色狐疑:“这是为何?等我奏报圣上,你有如此大功劳,圣上定然会嘉奖你,到时候对你有利而无害。”
沈桥叹了口气:“我说我这个人低调你信吗?”
“……”
若是在之前,沈桥或许就答应了。
毕竟他一个普通人,若是能受到圣上的嘉奖,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即便不光宗耀祖,但也绝对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他献出能拯救天下黎民的法子,赵国的这位皇帝不应该这么小气什么给不奖励点什么的吧?
但现在不行了。
沈桥如今在悄悄搭建着属于自己的情报站,这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造反的行列,是有杀头的风险的。
沈桥一直很低调,在明面上他只是个开酒楼的而已。即便是林言,他至今也不清楚沈桥背地里在做些什么。
知道沈桥计划的人,如今只有李未曦。
……或许还有大当家。
沈桥如今所用之人是来自叶家寨的徐老汉等人,他们对沈桥忠诚,更对叶柔竹忠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如实禀报叶柔竹,再者,以叶柔竹的聪明,恐怕也早就察觉到了些什么。
沈桥小心翼翼的搭建着情报站,让徐老汉等人秘密低调行事。若是这个时候沈桥被那位天子盯上了,定然会下令调查沈桥的身份。
这要是把沈桥做的这些事情给查出来,到时候沈桥面临的恐怕不是什么赏赐,而是牢狱之灾了。
“年纪轻轻谦虚是好事,但如此藏拙,就有些过了!”
李总督摇摇头,对于沈桥在苏州城干过的时候他也调查了清楚。
假冒他人,写诗写字画,全部假冒他人之名。
明明身怀才气,却低调不与人知。
如此低调,说明沈桥不贪恋名气和金钱。
但太过于低调又不好,酒香也怕巷子深。
再有能力的人,若是不愿意展现自己,最终也只会泯然众人也。
虽说对于眼前这小子嫌弃自己女儿这件事情,李总督很不满。
但毕竟这小子救了他的命,又富有才华,加上他又算是故人之子……
李总督虽说与京城沈家不熟,但他也着实佩服当年京城沈家那位家主的魄力。
也正是因此,存了几分提携沈桥的心思。
沈桥叹了口气:“并非小子藏拙。”
他藏个锤子的拙,他会的也不多!
“那是为何?”李总督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桥,等着沈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见过不想出名的人多了去了,如今赵国最出名的,莫过于那位年纪轻轻便名誉天下,被称之为诗仙的姑苏牧。
但虽说姑苏牧不热衷功名,但却也名满天下。原因莫过于他每到一处,时常会留下一些作品供他人瞻仰。
或诗词,或字画,又或者是锦绣文章。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诗仙之名。
但是姑苏牧毕竟只有一个,眼前这个沈桥却又为何无端端的不愿意?
“因为……”
沈桥想了想:“因为我志短吧……”
“说出来伯父你可能不信,我从小志向就不高大。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买一处大宅子,再买上十几个丫鬟,或者再娶上几房老婆……”
听着沈桥的话,李总督的脸色黑了:“几房?”
沈桥点点头:“是啊。”
“还有呢?”
“没有了……”
沈桥叹了口气:“身子弱,再多几房身子受不了。”
“……”
李总督强忍住了给沈桥两掌的冲动,冷声道:“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有抱负。你年纪轻轻,又有如此才华,为何甘愿堕落与此。”
“不堕落啊……十几个丫鬟难道还不够多了吗?”
“……”
“滚!”
“……”
在李总督终于忍无可忍之下,把沈桥赶走了。
沈桥离开之后,这位李总督还感觉有些气得慌。
“这臭小子,要是换成以前,非抽他两巴掌教训教训他不可。年纪轻轻不思进取,竟然如此堕落无志向,简直……”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词来形容一下沈桥。
“遥想当年沈相意气风发,顶天立地,没想到竟然会有个这样的后代,实在是有辱门风……”
李总督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又微微眯了起来。
“许家村一案,恐怕就是那些人所谓。看样子,他们还没放弃斩草除根。十七年了,有点儿意思……”
“这沈小子恐怕也早有准备,本督倒想看看,这小子会有什么法子应对。”
……
沈桥再一次从总督府落荒而逃,甚至连跟这位总督告辞的话都没说。
想了想,沈桥还是放弃了。
这会儿总督应该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再说了。
不告而别就不告而别吧,这位总督应该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吧?
一边想着,沈桥一边回到了院子里。
迎面碰上林言:“咦,怎么就你一个人?李姑娘呢?”
“什么李姑娘,我没见到她啊?”沈桥奇怪道。
林言更奇怪了:“不应该啊,你走后没多久,她来找你了。听说你去见总督了,然后就走了……她没去找你吗?”
“没有。”
沈桥一愣!
李未曦怎么又来找他了?
“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言摇头:“不知道,她没说,直接就走了。”
沈桥微皱眉:“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
林言点头。
不应该啊!
李未曦一般来找他,不是喝酒就是有重要的事情。
今天刚见过,而且这娘们似乎还哪里情绪有点不对,不像是来找沈桥喝酒的。
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她自然会去找沈桥的。
这里是她家,她总不会不知道她爹在哪吧?
这娘们今天怪怪的,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去找找她!”
说着,刚踏入院子一步的沈桥又转身离开了。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沈桥,林言撇撇嘴:“还说清清白白……呸,虚伪的男人!”
……
沈桥顺着回来的路,没有看见李未曦的踪影。
问了旁边的一个下人,才说看见李小姐去了后花园,沈桥立刻赶往了后花园。
总督府很大,沈桥绕了几个大圈才终于找到了位置。
后花园内,沈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湖边的李未曦。
如今冬季,周围树木早已经秃尽,唯独剩下杨柳倒垂水中。水面上平静,偶然有几条鱼游过,掀起几分波澜。
李未曦静静的站在湖边,从远处看去,身穿单薄衣服的李未曦,像极了个因为没钱买衣服,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魄女侠。
沈桥走过去,还没靠近,就被耳力极好的李未曦察觉。
她目光回头,当看见时沈桥时,原本平静的眼神徒然变的锋利起来,比起这冬日里刺骨的寒风还要凌厉上几分:“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风景!”
沈桥被李未曦的眼神盯的有些莫名其妙……这娘们到底怎么了?
先前在街头不告而别丢下他一个人,现在突然又态度大变,像看仇人一样的盯着沈桥。
虽然的确有古人说过,女人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但这娘们翻脸速度未免比书还快吧?
“你之前找我有事?”
沈桥看了两眼风景……没什么好看的。
主要是被旁边李未曦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实在是没心情看什么风景。
“没事!”
李未曦回过头,冷冷道。
“没事你去找我干什么?”
李未曦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闭嘴!”
沈桥闭嘴了!
心里头无端的也冒出了几分火气。
这娘们未免也有些太欺负人了!
沈桥一般不愿意跟李未曦计较,首先因为她功夫高,沈桥打不过她。
其次是因为沈桥有利用她的嫌疑,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保护伞,靠山。
再者,后来随着两人的相熟,沈桥越发了解了李未曦的性格,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姑娘。于是在很多情况下,沈桥通常都尽量让着她,不跟她起任何的冲突。毕竟这姑娘只不过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很多时候冷脸其实都不是本意。
在这样的原因下,所以很多时候对于李未曦冷着脸的的情况,沈桥基本上无视了。
能让着也尽量让着,毕竟沈桥不怎么喜欢跟女孩子计较,尤其还是漂亮的女孩子。
但是现在,沈桥的确是有些被惹毛了。
这姑娘一言不合就翻脸,而且翻脸的毫无理由,甚至还有些不符合她的人设……
沈桥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没想起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这下再被她这样冰冷语气的话一刺激,沈桥也不干了。
真当他沈桥是卑微的舔狗了?
真以为你是李家大小姐,是江南总督的千金,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沈桥向来就不惯着任何人的大小姐脾气。
既然你莫名其妙翻脸,得罪不起你,我走还不行?
沈桥当即转身就走,爱咋咋地。
他这一趟来扬州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也不欠她什么了。
一直到沈桥的身影消失后,李未曦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不过,她平静的脸上,却怎么都无法掩饰眼眸下的情绪。
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捏着拳头,手指头捏的有些发白。
娇躯微微颤抖,眼神却冷的吓人。
沉默!
还是沉默!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路遇袭击
“沈兄,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马车上,林言看了看沈桥,总感觉今天的沈桥哪里有些不对。
说不上来,但的确又感觉跟以往不一样。
林言仔细想了想,试探问道;“沈兄难道你……感情出问题了?”
“闭嘴!”
打断了林言继续逼逼赖赖,沈桥目光看向马车外,不知道想着什么。
从扬州到苏州路程不远也不近,上次坐马车差点没要了沈桥半条命。
这一次马车走的很慢,但对于沈桥来说依旧不是什么好体验。
脑袋昏昏沉沉,随着马车的跌撞很是难受,实在是没有空搭理林言的话。
一旁的林言闭嘴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沈桥,再看了看他。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已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路程很无聊,过了一会儿林言就有些百无聊赖了,又继续找话题。
“沈兄,你是不是跟李姑娘闹什么矛盾了?”
“……”
沈桥靠着马车边,目光斜视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你昨天傍晚出去找李姑娘,回来之后你脸色就很不好看了……今早你又突然直接说走就走,没跟李姑娘告别,而李姑娘也没来送一下……以你跟李姑娘之间的关系,这的确有些不寻常。”
林言分析的头头是道:“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昨天跟李姑娘闹矛盾了,我说的没错吧?”
不得不说,林言这家伙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蠢了点,但偶尔脑子也可能好转一会儿。
见沈桥没说话,林言一副我果然猜中了的表情:“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跟李姑娘之间又怎么了?我记得之前你们还蛮好的,难道是昨晚你们发生了点什么,暗道……”
林言睁大了眼睛:“难道昨晚你们两个见面后,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李姑娘的事情?”
沈桥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不太可能!”
林言又想了想,摇摇头:“以李姑娘的身手,她要是不愿意,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
“所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林言满脸上写的都是八卦好奇。
沈桥没好气道:“我要是知道,那还要问你?”
他哪里知道李未晞为什么会生气翻脸。
一直到现在沈桥都没搞明白。
那女人脾气阴晴不定,莫名其妙的就摆脸色,一点都不讲道理。
昨天在后花园的时候的确是把沈桥给气的转身就走,但事后冷静下来后他也有些后悔,的确是有些冲动了。
两世为人,的确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动怒。
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让沈桥再去主动道歉是不可能的。
他没做错什么,那女人的脾气的确是有些过分。
甚至在沈桥眼里有些无理取闹了。
按理来说李未晞虽然冷了点,但的确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莫名其妙的生气,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沈桥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是一个会道歉的人。既然翻脸了,那就翻脸吧。
所以……还是爱咋咋地。
今天一大早上,沈桥叫上林言雇俩马车直接回苏州了。
“佩服,沈兄,我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林言对沈桥十分佩服:“你竟然敢跟李姑娘生气翻脸,就不怕她到时候找你麻烦吗?”
“我难道怕她不成?”
“你不怕吗?”
沈桥冷笑一声:“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怕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成?”
“可是你打不过李姑娘啊!”
“难道我没有帮手吗?”沈桥冷笑道:“我身边也是有绝世高手的,真打起来我怕她吗?”
林言也想起了如今沈桥隔壁住的那两位,虽然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大当家究竟实力如何。但从气势上来看,应该不会比李姑娘低吧。
林言眼神中满是鄙夷:“说好的堂堂七尺男儿,你还不是要靠别的女人帮你?”
“你嫉妒了?”
“……”
“不说话咱们还是好兄弟!”林言气愤道。
他的确嫉妒了!
“……”
停顿了两秒,林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看着沈桥:“沈兄,你说,你隔壁的那位叶姑娘……她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
“也?”
“对啊,你看李姑娘对你有……”
“打住,说了多少遍了,我跟她清清白白的。”
“……先不说这个,你说那位叶姑娘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你看,自从她被你从叶家寨救下来之后,就一直留在你身边……以叶姑娘的身手和本事,她去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就就住在你隔壁,为什么偏偏保护你?还有她那位贴身丫鬟,现在整的好像是你家丫鬟一样,你别跟我说你们没什么?依我看,她多半是喜欢你的。”
林言分析的头头是道。
想到这里,林言眼睛又亮起来了:“这下有意思了,等到时候李姑娘跟叶姑娘见面,到时候你说她们俩会不会打起来……她们要是打起来,那可是高手对决啊,一定非常精彩。这么想想,竟然有点小期待……”
沈桥没说话。
他一点都不期待。
万一要是打起来,遭殃的会是沈桥,还有沈桥的家。
看着满脸期待幸灾乐祸表情的沈桥,林言忍不住就想踹他两脚。
于是沈桥就踹了他两脚。
刚刚踹完,就发现马车猛然一摇晃,停了下来。
“公子,不好了!”
马车外,传来了马夫紧张的声音。
沈桥掀开车帘,看向车外。
马车被人拦住了去路。
马车前方,十几位蒙面人坐在马背上,拦住了沈桥马车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走出马车的林言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出声呵斥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沈桥看见出现在眼前这十几个蒙面人,眉头紧皱。
来者不善,来势汹汹!
“公,公子,怎么办?”
马夫此时已经吓的有些双腿发抖了。
为首的那位蒙面人,已经从马背上抽出了一把大刀。
一时间,其他人纷纷拔刀。
林言也被吓了一跳:“沈兄,怎么办?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好像是专门来堵咱们的。”
他们这一趟回苏州,这条路作为官道已经走过无数次,安全的很,所以身边根本没有带多少护卫。
此时围绕在马车边的不过四五个普通的家丁护卫,而眼前这一帮人,更像是谁家豢养的死士,差距太大,根本就对抗不了。
“找机会,准备跑!”
沈桥压低了声音。
他这一趟来扬州得罪的人不多,得罪最大的彭家已经被一窝端了。
当然,不排除有彭家的漏网之鱼前来报复。
不过此时不管是谁派来的,唯一的办法只有想办法跑路。
人太多了,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沈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逼数。
然而,眼前这帮人已经压根没打算给沈桥等人跑路的机会。
拔刀之后,这一帮人将沈桥等人的马车包围的水泄不通。
为首的那个蒙面人,目光盯着马车上的沈桥。
“杀!”
一声低吼的声音。
紧接着,那为首的蒙面直接一跃而起,从马背上直接跳了起来,直逼沈桥而来。
“散!”
沈桥瞳孔猛然一缩,对方实力太强,完全硬碰不得。
沈桥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在地上一个打滚,快速的躲过了对方这横空一击。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沈桥刚刚起身,便看见另一个蒙面人直逼沈桥而来。
“公子快走!”
两个家丁护卫挡在了沈桥的面前。
只不过,这两位护卫的实力都很一般,片刻间就被对方撂倒在地。
沈桥没有丝毫的犹豫,抓着旁边的林言朝着旁边跑去。
跑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
看着挡在身前的两个蒙面人,沈桥的心猛的一沉。
身后,解决了护卫的蒙面人,再一次围了上来。
这下,没得跑了!
“沈兄,咱,咱们今天会不会死在这里?”
林言的语气很紧张。
沈桥瞥了他一眼:“你怕死吗?”
“怕!”
沈桥点点头:“我也怕!”
“那,那怎么办?”
“等死!”
“啊?!”
林言睁大眼睛时,一位蒙面人已经提刀狠狠的朝着沈桥而来。
他们的目的,是沈桥!
“沈兄小心!”
林言的话还没说完,沈桥的身子已经出去了。
他踏出一步,侧身躲过了眼前这个蒙面人的一刀。
蒙面人似乎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极其瘦弱的年轻人,竟然能躲过他这一刀。
正要再出手时,突然他感觉小腹处一痛。
低头看见,只见自己小腹处,不知何时何时被插进了一把匕首。
一把极其袖珍的匕首,若是不仔细看,甚至都无法分辨出来。
但匕首的边缘却满是倒刺,一刀捅下去,杀伤力十足。
鲜血,正往外流。
“找死!”
蒙面人愤怒了,他感觉到了羞辱。
感觉到了被一个极其弱小的人给打伤那种羞辱感。
而此时,沈桥面无表情,在蒙面人愣神的这一刻,沈桥手上的匕首抽出,又再次狠狠的插了进去。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次,这个蒙面人再也没有力气举起手上的刀。
身子踉踉跄跄,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瞬间解决一个人,没等沈桥缓过神来,另一个蒙面人的刀已经到了沈桥身前。
太快了!
实力差距太大了!
饶是沈桥能偷袭瞬间解决一个人。
但是眼前这些人太多了,根本不给沈桥反应的机会。
沈桥的瞳孔猛然一缩,闭上了眼睛。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一柄散发着寒气的长剑挡在沈桥面前,挡去了沈桥身前的刀。
等到沈桥反应过来自己没死,睁开眼便看见沈桥多了一道身影。
即便只是背影,沈桥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李姑娘!”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决定死定了的林言,顿时惊喜的喊出了声。
李姑娘来了。
救星来了,得救了!
当看到李未晞时,沈桥原本悬着的心,此时也微微放了下来。
“撤!”
眼前的这些蒙面,当看见出现在眼前的这道身影,顿时转身快速的退去。
丝毫不脱离带水。
李未晞面无表情,横空刺出两剑。
瞬间,刚刚跑十几米外又倒下了两个蒙面人。
然而李未晞终究只是一个人,想要追上其他人,已经不太可能。
很快,周围的那些蒙面人已经消失在两边的树林里。
得救了!
林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沈桥此时情况也差不多,丢下手上的匕首,深呼吸一口气。
又杀人了!
看了一眼那个死在自己眼前的蒙面人,沈桥内心比想象中的要平静。
当初在叶家寨山洞第一次杀人时,沈桥甚至做了几天噩梦。
到了今天,当再一次杀人时,沈桥却比想象中的要镇定的多。
可能不是第一次了,也可能是……他变了。
他并不后悔!
要是他不先下手,那么死的人就是他。
沈桥看了一眼那把沾满了血迹的袖珍匕首,这是一把他专门打造随身携带的暗器。
总会在关键时刻有作用。
深呼吸口气,等到心情平静下来时,沈桥抬头看去,却发现原地已经没有了李未晞的身影。
“她人呢?”
“李姑娘走了!”
林言看了沈桥一眼:“你确定你跟李姑娘吵架了?都吵架了,为什么李姑娘还特地来救你?”
“此地距离扬州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这么说,李姑娘其实一直都跟在咱们后面保护着咱们?”
沈桥没说话。
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他的确也没想到,李未晞竟然会一直跟在她后面。
今天要不是她,恐怕沈桥和林言都得交代在这里。
她救了两人之后,又不做任何停留直接离开了,显然是还对沈桥有气。
沈桥突然发现,原本就没理清楚的情绪,此时更乱了。
深呼吸口气,沈桥来到旁边湖边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和匕首,重新藏起来,回到了马车边。
四个侍卫已经全部死了,马夫在一开始直接就跑路了,那些蒙面人的目的不是他。
他们要杀的是沈桥。
“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吗?”林言气愤出声:“妈的,敢半路埋伏咱们,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跟他没完。”
“回去吧,先回去再说!”
沈桥摇摇头,当李未晞出现的时候,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又传来了马蹄声。
原本松了一口气的沈桥和林言再度紧张了起来,不会是有蒙面人去而复返吧?
远处,一匹马飞驰而来。
很快,就在眼前停了下来。
“徐老汉?!”
沈桥一看就看见了马背上的人。
“沈公子?!”
当看到沈桥时,徐老汉一个翻身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快步的走到了沈桥面前,此时他的脸上满是焦急神色。
“公子,大当家她……出事了!!”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当家惹的麻烦
总督府中。
西侧一处院子里。
此时,李未晞的那位姑母正在院子里紧张的来回走动着。
院子石椅上,李未晞的那位舅父正稳坐着,慢悠悠的品茶。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人已经派出去了,那小子死定了,等会儿消息就来了!”
李未晞的姑母停住脚步,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不行,那个小杂种一刻不死,我一刻都不得舒服。要不是那个小杂种多管闲事,如今这李家已经是我们的了……”
想到这里,李未晞姑母此时眼神中便满是恶毒神色。
功亏一篑啊!
本来李总督得了肺痨,眼看着人就要没了,他们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等着李总督死了。
李总督膝下没有子嗣,只有李未晞这么唯一一个女儿。
但在这位姑母眼中完全就毫无任何威胁力。
李未晞常年不在扬州,对于总督府的人来说,她的存在可有可无,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
等到李总督死了,整个李家谁说了算?
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自己可是李总督的亲妹妹,也是如今这总督府跟李总督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
李总督死了,这李家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从几个月前,她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不但如此,她私底下还跟不少人合谋。
只要李总督一死,李家这偌大的家产就归她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占大头。
为了这个计划,他们等了这么久,眼看李总督就要一命呜呼了。但是谁能知道,事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转机。
李总督没死!
不但没死,肺痨反而好了!
没有人想相信这个事实,但事情却又是如此真正的发生了。
这也导致了他们图谋李家家产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有李总督在,他还是那个掌管了江南地区的那位总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人敢造次,更没有人敢嚣张!
而且,别人不清楚,但是李未晞的姑母私底下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李总督本来应该要死了,之所以起死回生,全是因为李未晞找来的那个沈桥。
虽然不清楚那个沈桥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李总督起死回生,但确定的确是那个家伙做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她,顿时勃然大怒,怒不可恕。
新仇旧恨一齐上来,顿时挡都挡不住了。
先是恶心她,骂她大妈。现在竟然还坏她好事,这口恶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她早就打算对沈桥动手了。
只不过,沈桥如今还在扬州,又住在总督府,让她找不到好的机会。
等到了沈桥离开扬州,她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她派人盯紧了沈桥,等到沈桥的马车一离开扬州,她派出去的人随后就跟了上去。
她定要将沈桥弄死,以泄她心头之恨。
“放心吧,他死定了。坏了我们的好事,还想活着离开扬州?简直做梦!就算那小子有点身手,他也绝对不可能从我的人手底下活下来。”李未晞舅父冷笑道。
派出去的这些人的,都是李未晞舅父这些年豢养的死士。
大户人家通常都会养一些这样的死士来为自己做事,从几年前,李未晞的这位舅父就开始在扬州城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他更是直接是将自己的死士全部都派了出去,就是为了弄死那个沈桥。
他的死士都非常忠诚,身手也非常强悍,即便是对付那些高手来也有一战之力。虽说他听说那个沈桥有点身手,但也仅仅是有点身手。
在他的死士面前,绝无生还可能!
“确定不会被发现吗?”
李未晞的姑母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闪过几分阴霾:“听说总督对那个小子很看重,他要是死了,会不会查到咱们身上来?”
“放心吧,不会的。”
李未晞舅父摆摆手,淡淡道:“我的人会处理干净的,绝对让那小子死的悄无声息,从此人间蒸发。再说,那小子是离开扬州城后出了事,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咱们身上来的。”
听到这话,李未晞姑母总算是松了口气,但是眼神中的阴毒依旧还在:“就这么让他死了,算是便宜他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声音把院子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谁?!”
李未晞的姑母本来心情就阴沉,听见外面这么大的声音,顿时怒火中烧。
是哪个下人这么不长眼的?
正当李未晞姑母张嘴要开骂时,门外再次传来了一声巨响。
紧接着,大门被人撞开了。
“砰!”
一声巨响。
院子的大门轰然倒地。
院子门外,出现了一道清冷的身影。
当看见来人时,李未晞姑母脱口而出的怒骂生生的咽了回去。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浑身冒着寒气的李未晞。
若是平时,此时她早已经开骂出口了。
对于她这个侄女,她早就看不顺眼了,平日里也没少阴阳怪气。
但是此时,她竟然骂不出口。
出现在她面前的李未晞,气势很冷。
目光冷冷的盯着她,一时间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李未晞手上那把明晃晃的长剑,更是让她气势一弱。
“你,你想干什么?!”
李未晞姑母看着李未晞来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气势。很快就把心中的不安给压了下去,她怒视李未晞,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强闯进来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母?!”
李未晞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一圈,看着院子里的两人,声音很冷:“人是你们派去的?”
李未晞的话,让在场的两人心中猛地一跳。
“你,你说什么?什么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人是你们派去的。”
这一次,李未晞的声音很肯定。
……
总督府中。
李总督正在处理公务。
身为江南地区的一把手,他不但要掌管着江南地区军队的事务,还有关于整个江南地区的政务。
他很忙!
如今江南地区虽然相对来说很平稳,但也有不少的问题在其中。
李总督微微皱眉,看着下面人递上来的情报。
近些日子,江南各个地区城市都发现了一些关于天龙教活动的影子。
这个天龙教,近几年来有些不安稳!
李总督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微微透露出了几分杀气。
十几年前,天龙教叛乱,朝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被这些叛贼逼到了京城附近。
要不是当时坐镇皇宫的天下第一高手出手,斩杀了天龙教之首,导致天龙教群龙无首,被其他地区支援赶来的军队包围剿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当年的李总督尚带领着大军在西北与西北新国陷入苦战中,无法及时支援。
对于此事,他自然深有体会。
没想到,才过了十余年,这天龙教又再次卷土从来了。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天龙教有了十几年前的教训,这一次行事异常的小心。
几个月前京城端掉了天龙教的一个据点,斩杀了一位天龙教的一品高手,当时这件事情引得圣上大怒。
天龙教的人竟然悄无声息的把人渗透到了京城去了,这已经有些细思极恐了。
天子脚下,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天龙教教众。
那整个赵国,又有多少他们的教众?
整个朝廷中,又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这个天龙教,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老爷!”
“何事?”
“就在之前得到情报,那位沈公子离开扬州城没多久,遇到了一伙死士伏击!”
听到这个消息,李总督神色严肃了起来:“情况如何?”
“幸运小姐赶到及时,沈公子和那位林公子都无伤亡!”
听到这个消息,李总督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目光猛然沉了下来。
沈桥是他看重的人,虽说这小子有些不知好歹,但毕竟是他李政的救命恩人。
沈桥如今在他管辖之处,竟然遭到了死士的袭击,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查出来了吗?是何人所为?”李总督冷声问道。
“是……”管家犹豫了一下,出声道:“是老爷您的那位妹妹,还有……小姐的舅父……”
“他们?”
李总督的脸色一沉,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原来是他们,看来他们还真的有些坐不住啊!”
管家继续道:“刚才小姐回来后,直接就过去了,我担心小姐会……老爷,需要去阻拦一下小姐吗?”
“不必了!”
李总督面无表情道:“晞儿会有分寸,至于他们二人,将他们二人赶出扬州,严令终身不得再踏进李家一步。”
“是。”
“……”
“……”
“……”
当听到徐老汉的话时,沈桥的心猛然一沉:“你说什么?大当家她怎么了?!”
“大当家她被官府的人通缉了!”
“???”
“怎么回事?!”
沈桥震惊道:“大当家她怎么会被官府的人通缉?她现在在哪?她还好吗?”
“大当家人很好,没事。她现在已经出了城,躲在城外的宅子里,目前官府的人还没找到她!”
听到大当家没事,沈桥深深的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松了口气之后,沈桥疑惑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当家为什么会好端端的被官府的人通缉?!”
“都怪苏越那个狗日的!”
徐老汉咬牙切齿起来:“公子你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半夜,那个苏越就派了人来将公子你的酒铺给点火烧了……”
沈桥的目光一凝:“苏越烧了我的酒铺?”
“没错!”徐老汉咬牙道:“酒楼有兄弟们把手,他没能得逞。但是公子你的酒铺就遭殃了。还好发现的早,要不然烧掉的可不只是你一家酒铺了。当时那个苏越就在现场,亲自指挥手下的人放的火……”
“大当家和巧儿呢?她们没事吧?”沈桥赶紧问道。
大当家和巧儿就住在他隔壁,要是他的酒铺被烧了,怕是会连累到她们。
“大当家和巧儿姑娘都没事,巧儿姑娘见他们烧公子你的酒铺,气愤不过的去灭火找他们理论。但是那个狗日的苏越看上了巧儿姑娘,派人想要强抢巧儿姑娘……”
听着徐老汉说着来龙去脉,沈桥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他没意料到,苏越这家伙竟然如此胆大。
也没预料到,他之前放松了警惕的苏越,竟然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沈桥前脚刚离开苏州,后脚酒铺就被烧了。
显然他是被苏越盯着的。
之前因为暂时没有打算跟苏越彻底撕破脸皮,以至于沈桥有些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因为沈桥的身份,让苏越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沈桥下手。
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这么阴险且小儿科的报复手段。
不过,等听到徐老汉后面的话之后。沈桥倒吸了一口凉气。
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好解决了。
“于是大当家就出手了教训了苏越带来的那些人,还打断了苏越那狗日的双腿……”
“这下大当家惹了大麻烦了,知府听说自己儿子被人打断了双腿,勃然大怒,下令让官府的人尽快的搜捕凶手。现在全城的捕快都在搜查大当家的下落。他们现在找不到大当家,所以已经找到公子你头上来了……”
“咱们的酒楼现在被查封了,他们现在也在满城的搜捕公子你……”
听完徐老汉的话,沈桥懵了几分,许久才反应过来。
然后,心里一沉。
这女人……给她惹了大麻烦!
若是自己的酒铺被苏越烧了,他沈桥是受害者,到时候还能想办法找苏越麻烦。
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角度,狠狠的敲诈他一笔。
但是……没想到大当家竟然出手打断了苏越双腿,这下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可是故意伤人,这个罪名挺大的,尤其是苏越他爹还是苏州知府,这事情更是不能善罢甘休。
这女人,果真要么不惹事,一惹事就是大事。
沈桥之所以一直不愿意跟苏越正面冲突,就是因为苏越他爹的缘故,沈桥暂时不想跟那位知府大人去正面碰撞。
但是这女人可好,直接就下手把苏越给打了,还直接把人家双腿打断……虽然听起来挺爽的,但是……
麻烦也大了啊!
以苏越那睚眦必报的性格,那位知府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恐怕接下来,这是要不死不休的节奏了!
“走,回苏州!”沈桥想了一下,开口道。
徐老汉犹豫道:“公子现在城里也在抓你,你现在最好先别回去,咱们要从长计议一下。”
一旁的林言也是点头赞同:“先不能回去,这件事情还需要周旋一下。等我先回去找我爹,让他出面帮帮忙,知府应该会给我爹几分面子。”
沈桥摆摆手:“从长计议等下再说,我先要回去干一件正事!”
徐老汉一愣:“什么事?”
“抽你们家大当家一顿。”
沈桥冷笑一声。
抽屁股!
……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情况危急
苏州城外的大宅子里。
这处宅子是当初沈桥安排叶家寨众人的临时落脚点,后面叶家寨众人被沈桥安排进苏州城,叶柔竹和巧儿也住进了沈桥隔壁。
但这处宅子还一直都留着,毕竟沈桥现在已经不差这点钱。此处宅子偏僻,周围风景优美,倒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此时宅子后院,房间里。
巧儿趴在桌前,小手托着小脑袋,有些无精打采,小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担忧:“小姐,现在官府的人都在通缉咱们和公子,怎么办呀?”
坐在房间靠窗位置的叶柔竹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唉……”
巧儿又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小脸上的忧愁更深了。
这一次她们可惹了大祸啦!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他原来是知府的公子,现在知府让官府的人通缉她们,顺带连公子也一起要抓了。
这可怎么办呀!
就在巧儿担忧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巧儿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惊喜道:“公子!”
迎面而来的人,正是沈桥。
在沈桥几人快马加鞭之下,原本半天的行程再次缩短了一半。
到了苏州城外时,天色尚还未暗。
此时沈桥黑着脸,大步的走过来。
原本满脸惊喜的巧儿瞧见沈桥的脸色,顿时有些忐忑了起来。
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你家小姐呢?”沈桥冷着脸问道。
巧儿自知犯了错,低垂着小脑袋,小声害怕道:“小姐屋里。”
“哼!”
沈桥冷哼一声,踏入房间里。
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唯有另一侧的窗户开着,呼啸的冷风吹进了房间里。
看到这一幕,原本板着脸有些生气的沈桥,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了。
这女人竟然还知道畏罪潜逃了?
不敢见自己?
天不怕地不怕的叶柔竹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转过身,发现巧儿脑袋更低了,几乎要将下巴潜入胸前某处里。
看到这一幕,沈桥又好气又好笑。
摆摆手:“你跟你家小姐都没事吧?”
巧儿摇摇头。
“好了,抬头,我没有怪你!”看见巧儿这副模样,沈桥有些心疼了。
“真的?”
“真的。”
巧儿悄悄抬起头,偷偷瞄了沈桥一眼,发现公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顿时脸色一红,再次低下了头,声音委委屈屈:“公子我错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
沈桥对于巧儿如此可怜巴巴的神色有些招架不住,“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了,我先去见见你家小姐!”
……
宅子外不远处的河边。
沈桥见到了站在河边的叶柔竹。
如今寒冬季节,河面结冰,河边的树枝秃尽,与此时一身白衣的叶柔竹对比,显得有几分凄凉。
沈桥靠近,走到她旁边,看着她,心情略微有几分复杂。
“看什么看?”
叶柔竹瞪了沈桥一眼,语气难得带了几分凶巴巴。
但是这凶巴巴的底气下,沈桥品到了几分心虚。
沈桥很想笑。
从刚才不敢见自己跳窗而逃,到现在因为心虚而凶的有点可爱的大当家,都让沈桥忍俊不禁。
于是,沈桥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沈桥没看到的时,叶柔竹看着哈哈大笑的沈桥,眼神从一开始的色厉内荏的心虚到恼羞成怒……
“扑通!”
“哎呦!”
大冬天,沈桥成功的去了河里洗了个澡!
河面上虽然已经结冰,却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冰,承受不住沈桥的体重。
被叶柔竹一脚踢进河里的沈桥,愉快的洗了个冷水澡。
……
“阿嚏!”
沈桥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依旧还感觉有些浑身发冷打颤。
大冬天的洗了个冷水澡,在刺骨的河水里面遨游,可想而知是什么滋味。
“公子,喝完姜汤吧。”
巧儿体贴的给沈桥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喝完姜汤,沈桥总算感觉身子骨暖和了不少。
目光看向门口,眼神幽怨。
叶柔竹站在门口,眼神看着窗外,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我迟早会报仇的。”沈桥说道。
叶柔竹瞥了他一眼。
“今日之仇,它日我一定会报!”沈桥信誓旦旦道。
叶柔竹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不屑。
这女人,一看就是欠收拾了!
沈桥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女人。
下次有机会,一定狠狠抽她一顿。
一定抽屁股!
这女人太过分了!
她惹祸在前,竟然还毫不客气的将沈桥踢进了河里。
恩将仇报,岂有此理!
总有一天沈桥一定要报复回来,至于怎么报复……
骗她去生孩子,一胎八个,总共十八胎,胎胎上梁山!
“……”
正当沈桥想着时,门外的林言走了进来。
“情况有些不妙!”
刚走进来,林言急匆匆道:“现在城里都在通缉抓捕你们,我刚刚派人得来的消息,苏越双腿被……叶姑娘打断,如今重伤还在抢救当中。如果不出意外,苏越这一次就算救活了,恐怕苏家也要绝后了……
说到这里时,林言也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叶柔竹一眼,道:“苏知府大发雷霆,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桥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看向叶柔竹。
徐老汉说的是打断双腿,现在看来,这好像并不仅仅只是打断双腿这么简单?
叶柔竹神色有些不自然,脑袋偏向门外,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这女人,下手挺狠的啊!
打断了苏越的双腿……不是双腿,这是三腿了啊!
歌以咏志了啊!
而此时,沈桥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苏越只是被打断双腿,虽然知府会生气,但事情终究没有脱离太多沈桥的掌控。
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但若是苏家绝后了……
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越再混蛋,那也是苏知府唯一的独子。现在独子成了太监,苏家就绝后了。
天知道失去理智的苏知府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绝人后,这可是生死大仇!
甚至比生死大仇还要大!
沈桥的脸色严肃了起来:“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苏知府命令整个苏州城的官府衙门满城搜捕叶姑娘巧儿姑娘和公子你,现在就连咱们的酒楼都被查封了!”林言叹气道。
沈桥皱眉:“酒楼为何要封?”
寒醇楼虽然沈桥是一手策划,但是明面上都是林言作为代言人,沈桥基本上没有出现过。
“那苏知府知道你跟我关系好,酒楼也有沈兄你的股份。那苏知府为了逼你出来,直接用这个借口把酒楼给查封了!”
林言气愤道:“他现在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苏越成了太监,他现在满世界的找凶手。这几天官府已经抓了衙门好多人,咱们酒楼的人如今大都被抓了起来。被他这样搞下去,咱们的酒楼就完了!”
沈桥紧皱眉头。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的确是没想到。
要么不得罪知府,一得罪就是生死仇。
沈桥之前不愿意对苏越下狠手,就是因为忌惮这位苏知府。
沈桥自认为之前没有跟知府扳手腕的能力,现在依旧也没有。
作为苏州最大的父母官,沈桥一个普通人怎么跟官斗?
如今苏越成了太监,沈桥在叫好活该的同时,之前的计划也全部都泡汤了。
先前他还打算跟知府见一面,好好跟知府谈判一下。
但是现在,知府未必会把沈桥放在眼里了。
房间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众人愁眉苦脸。
“我去官府认罪吧!”
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叶柔竹出声,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叶柔竹目光从门外收了回来,目光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几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伤的,不应该连累你们。”
“不行,你不能去。这个苏知府那么宠溺他儿子,你现在把他儿子打成这样,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桥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现在那个苏知府满世界找叶柔竹,怕是找到叶柔竹,绝对要为他儿子报仇雪恨。
“对啊,小姐你不能去,他们都是坏人!”巧儿满脸焦急道。
“是我做的,我一人承担就行了!”叶柔竹固执道:“要杀要剐,随他们便。”
“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你别给我做傻事!”
沈桥看见叶柔竹此时的模样,生怕她等下拦不住直接去官府自首了,摆摆手:“事情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现在别捣乱!”
被沈桥训斥,叶柔竹脸色一冷,习惯性的想要翻脸。但又想到了什么,底气略微有些不足,轻哼了一声:“那你说,现在有什么办法?”
“这不是还在想吗?”
沈桥摇摇头:“无论如何,你现在不能出现在官府的人视线里。你要是被抓了,就前功尽弃了,其他人倒是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被官府抓的人救出来……”
又想了想,沈桥道:“明天我先去一趟官府,把他们救出来再说。”
林言一惊:“你疯了啊,官府的人现在也正在找你,你怎么能去送死!”
叶柔竹和巧儿也是同样将目光转移到沈桥身上。
“我当然不会去送死,我打算去官府报案。”
沈桥冷笑一声:“我堂堂良好老百姓,酒铺被人烧了,难道我还不能找官府要个公道了?”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来报官
苏州,衙门!
沈桥踏入衙门的大门时,门口的捕快看见沈桥时,都是一愣。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
沈桥瞥了他一眼:“不认识我了吗?”
捕快愣愣道:“可是,你……”
他当然认得沈桥……苏州衙门没有几个不认识沈桥的。
但是,现在沈桥不是处于被通缉的状态下的吗?
他们这些人成天在苏州城搜寻沈桥的踪迹,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沈桥自己主动竟然送上门来了!
“大人,大人!”
有反应过来的衙役,迅速转身进们喊县令了。
此时,门内走出来一道身影,正是那陈三。
陈三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焦急道:“沈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该回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现在知府大发雷霆,他们找不到叶姑娘,正到处在找你呢……”
陈三一直都认为沈桥是某位大人物的子嗣,跟李姑娘一样是出来闯荡江湖体验生活的子弟。
他作为坚定站在李姑娘这边的人,自然也是偏向着沈桥一方的。
“县令派出我们四处找你的下落,沈公子你现在的确不该出现的。”
沈桥淡淡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
陈三一愣,道:“那位叶姑娘打伤了苏公子……”
“你也说了啊,是她打的!”
沈桥一摆手:“打苏越的是她,又不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三睁大眼睛:“可是,你跟那位叶姑娘不是认识吗?”
“认识又怎么了?难道认识了,我就是罪魁祸首了?”
沈桥冷笑一声:“我跟你也认识,那么是不是你也是罪魁祸首了?”
陈三连忙摇头:“那肯定不是。”
“那不就是了?他苏越被人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桥冷笑一声:“反倒是我倒要来问问你们县令,我好端端的不在家几天,有毫无素质的恶人把我的房子给烧了,他应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本来想劝阻提醒一下沈桥的陈三,此时陷入了许久的沉思当中。
沈公子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
衙门前厅大堂内。
曾县令看见出现在面前的沈桥,他也是一愣。
这几天他奉命搜遍了整个苏州城,没有找到沈桥和那个叶柔竹的下落。本以为早就逃离苏州城了,完全没想到沈桥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竟然还敢回来?!”
“大人你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上次沈桥被抓,导致沈桥对眼前这位县令并没有太好的印象。
这是一位坏的不够彻底的县令。
想当个好县令,但是在面对强权的时候又选择了妥协。
简而言之,典型的是想又当又立。
曾县令见沈桥如此态度,顿时心生不满,语气提高了几分:“你们打伤了苏知府的公子,如今苏公子仍然还在床上躺着,恶意伤人,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官面前?”
“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何时打伤了苏越了?”
沈桥一摆手:“我半个月前就离开苏州去了扬州,这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昨日才从扬州回来……你说我打伤了苏越,这可是凭空污蔑!”
被沈桥一怼,曾县令也知道自己用言不当,被眼前这小子抓住了语病,冷哼一声:“那叶柔竹不是与你关系交好吗?她打伤了苏公子之后逃之夭夭,定是被你藏起来了。你若是交代出她如今在哪,可轻饶你一命!”
沈桥眼睛微微一眯:“空口无凭,大人,你没有证据怎么能说我把人家藏起来了?”
眼前这个曾县令,显然是在针对着沈桥。
看来,在知府和沈桥之间,他早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谁人不知那叶柔竹与你关系亲近?她住在你隔壁,与你关系不浅。她打伤苏公子也与你有关,如今她下落不明,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又能去哪?”
“跟我关系不错就是我做的了?”
沈桥冷笑道,“我与李捕快关系也很好,是不是她也跟此时有关系?”
听到沈桥语气中的讽刺,曾县令顿时有些羞恼,怒道:“大胆,你敢这么跟本官讲话?”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沈桥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曾县令:“无凭无据,你凭空污蔑我,还不准我反驳了?”
“哼,沈桥,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那叶柔竹的来历!”
曾县令冷哼道:“本官已经调查清楚,那叶柔竹户籍尚未在衙门登记。她来历不明,身份不定。整个苏州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大胆帮着她隐瞒官府衙门?”
“这我怎么知道?”
沈桥同样冷笑,丝毫不虚。
只要他一口咬死,这个曾鸿永没有证据,他就奈何不了沈桥。
“我不清楚叶姑娘为何要打伤苏越,也不清楚她现在在哪里。我今天来,是来报官的!”
曾县令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冷笑道:“报官?你来报什么官?”
“我的房子被人烧了,我不能来报官吗?那苏越趁我不在苏州,烧我房子,害我损失惨重,难道我不应该报官吗?”
沈桥盯着曾县令:“莫非在曾县令的眼里,那苏越苏公子的事是事,我等普通老百姓蒙受损失,就不配报官了?这衙门,是那有权有钱人的衙门了不成?”
曾县令的脸色阴沉,非常难看。
他死死的盯着沈桥,异常生气。
他不喜欢沈桥。
从上次沈桥被抓进来的时候,他就特别不喜欢沈桥。
沈桥此时的这一番话,更是直接杀人诛心了!
衙门的确是有权有钱人的衙门,这是亘古不变的潜规则。
但是,这话他能点头承认吗?
当然不行!
他要是敢承认,怕是会直接被苏州老百姓喷死。
所以,他不能承认!
而沈桥此时的话,更是滴水不漏。
曾县令很清楚,事情绝对跟沈桥逃脱不了干系。
那叶柔竹多半是被眼前的这个沈桥给藏起来了。
但只要沈桥不松口不承认,他就没有一丁点办法。
沈桥不松口,他就没有任何证据。
而此时沈桥突然说要报案,更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那边,知府暴怒下令定要将伤害他儿子的凶手给揪出来。
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曾县令自然不会选择作死。
但是此时沈桥突然来报案,更是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瞧见沈桥那胸有成竹的神色,曾县令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当然可以,这衙门是老百姓的衙门,官府也是为老百姓办事的官府。”
“那就好,那还请曾县令破案吧。”
沈桥摆摆手:“也不用破案了,直接可以抓人了。那么多人看见我的房子是被苏越给烧了,县令你直接先去把苏越抓了吧。”
曾县令此时想打人!
让他去抓苏公子?
他敢吗?
他不敢!
让他去抓知府的公子,他有这个胆子和权力吗?
但是,此时沈桥的话更是让他进退两难。
刚说了要为老百姓办案,此时总不能出尔反尔。
想到这里,曾县令的脸色更难看了。
心里对那如今还躺在床上的苏越没有一点好感。
那个纨绔子弟,干什么不好,偏偏去烧别人的房子。烧谁的不好,偏偏烧上了眼前这个家伙的!
那苏越虽说是半夜动的手,但是当时动静特别大,在场看见苏越的人很多。许多人亲眼所见,苏越指挥人把沈桥的房子给烧了。
这件事情根本就隐瞒不过去。
若是换了别人,烧了就烧了,知府公子烧个房子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偏偏就当场被人逮住,然后被人给打了。
打的还很惨!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
随着此时沈桥的出现,事情更大了!
对啊,苏越是被人打断了腿。
可是,房子也被烧了啊!
打断苏越双腿的人没抓到,被烧了房子的屋主已经找上衙门来了。
“怎么?曾县令难道是想包庇不成?”沈桥冷笑道。
“此时尚未调查清楚,暂时还无法下定结论!”
曾县令冷着脸道:“待本官调查清楚,若你的房子真是被苏公子所烧,定会让苏公子赔偿你的损失。”
“赔偿?”
听到这个话,沈桥冷笑一声:“我需要赔偿吗?我差他那点钱吗?”
曾县令本想反驳,但是想起眼前这小子最近跟林家那位少爷走的很近,两人之间似乎有生意来往,的确不会差钱。
顿时压住了心中的火气:“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钱我不要,但是我需要一个交代!”
沈桥淡淡道:“他苏越烧了我的房子,按照赵国律法,毁人房屋财产者,是什么罪名来着?若是无罪的话,还请县令通告我,我等下就去找人把他苏家一齐给烧了得了!”
在场不少的衙役听到沈桥此时的话,都是吓的眼皮直跳。
烧知府家的房子?
沈公子疯了不成?
“你……”
听到沈桥不依不饶的话,曾县令此时的脸色异常难看。
盯着沈桥看了很久,才沉声道:“你可知道那苏公子乃是知府之子,你要跟知府大人作对?”
“呵呵!”
沈桥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莫非县令你屈服于强权了?在你眼里天底下没有公道了?”
这一次的鄙夷,像是压倒了曾县令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死死的盯着沈桥,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如你所愿!”
顿了顿,县令目光看向旁边:“来人,前往苏府去将苏越捉拿回衙门,不得有误!”
在场的衙役们都懵了。
让他们去抓苏公子?!
疯了吗?
“大人,这……”
“怎么?难道我的话都听不见了吗?”
曾县令冷声道:“苏越指使毁人房屋,理应有罪,即便他是知府之子也不能逃脱。”
其他的捕快的眼神都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家县令一样。
县令这真的是疯了啊!
连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都敢抓。
这是想着要原地自爆啊!
吩咐完衙役,曾县令的目光再次回到沈桥身上,盯着沈桥,眼神阴冷:“沈桥,你与那叶柔竹关系不浅,她的下落定与你有莫大嫌疑。你若不交代出她的下落,恐怕你暂时无法离开衙门了……”
沈桥面露微笑:“大人秉公执法,在下佩服!”
见到沈桥露出的笑容,曾县令只感觉心中一阵抽搐,摆摆手黑着脸冷声道:“来人,将他带下去!”
陈三小心翼翼的走上来,目光小心的看了沈桥一眼:“沈公子……请吧?”
这神色,不像是要抓嫌疑人,更像是讨好主子一般……
“走吧!”
沈桥也很从容转身,不用人指路,熟络的像个常客。
……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角落。
沈桥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牢房中。
看了看上次抽过苏越的牢房,沈桥莫名的有种亲切感。
今天来到衙门,沈桥就没打算离开。
他来这里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把苏越拉下水,把这趟水搅合了!
叶柔竹打了苏越被衙门通缉,自然而然,苏越烧了他沈桥的房子,这件事情也不能随便被糊弄过去。
就算那苏越被打断了双腿,被打成重伤,哪怕他只剩下了一口气,这个责任他也得背。
烧了他沈桥的房子,还想赖账不成?
烧人房子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要沈桥一口咬死,那苏越怕是也没那么好脱身的。
沈桥不是初来苏州城那个好欺负的他了,如今的他,也算是有了几分底气。
否则他刚才也不敢如此跟县令说话。
换成是别人,怕是直接被曾县令给乱棍打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沈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若是苏越没有被打的那么惨,事情还可能有周旋的余地,沈桥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而现在,沈桥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沈桥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大当家还是下手轻了。
既然都动手了,怎么不干脆把苏越打死得了……
打死不打死,现在沈桥跟知府之间的矛盾也化解不开了。
毕竟如今成为了太监的苏越,其实跟死了区别并不大。
沈桥微微眯着眼睛,他现在将苏越拉下水后,就等着看那位知府会怎么做了。
……
“老爷,不好了!”
苏府。
苏府管家急匆匆的闯进了书房,急声道:“老爷,衙门的人来了,要捉拿少爷!”
“怎么回事?”
苏州知府苏洵与听到此话,眉头一皱,:“曾县令他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是那个沈桥……他去了苏州衙门,状告少爷烧了他的房子,要一个交代。”
“沈桥?!”
听到这个名字,苏洵与脸色一沉,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
“又是他,欺人太甚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目的得逞
苏洵与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的心情异常的不好。
旁边的管家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喘。
少爷被人打成这样,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没清醒过来。
即便是清醒过来了,得知自己已经变成了个太监……还不如不醒过来。
而如今,打伤少爷的凶手还没抓到,那凶手的帮凶竟然还敢跳出来,反咬少爷一口,这的确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既然那个沈桥出现了,还不把人给我抓起来,曾鸿永他想做什么?他这个县令还想不想干了?”
苏洵与阴沉着脸色,冷冷道。
他很生气!
曾鸿永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他,以曾鸿永的为官之道,不可能在苏州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县令。
他让曾鸿永去捉拿打伤他儿的凶手,凶手现在没抓到,竟然还反过来要抓他的儿。
他还想不想干了?
旁边的管家道:“曾县令的意思很明显……少爷他烧了那个沈桥的房屋,此事众多人都瞧见了,少爷恐怕逃脱不了干系。如今那沈桥跑去衙门报案,曾县令不可不理会,否则难以堵住老百姓悠悠之口……”
“哼,一个小小的刁民,竟然能让他一个县令如此为难?”苏洵与冷声。
管家小心翼翼道:“老爷,那沈桥并非普通之人……”
苏洵与眉头一皱:“他不过是与那林家之子交好,合开了个酒楼罢了,莫非他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
“老爷,那沈桥的确是与林家之子交好,不仅仅只是交好,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即便是再好,那又如何?”
苏洵与冷笑一声:“林家乃是商贾之家,那沈桥不过是攀上了林家之子的关系。怎么?他还能比我这知府还大不成?”
管家小声道:“那沈桥不但与林家之子交好,还与那位李捕快关系不浅……”
苏洵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有几分凝重:“那个李捕快?”
“自然是苏州城衙门那一位女捕快,江南总督之女,李未曦李捕快……”
管家出声道:“那衙门之人皆言,那沈桥与李捕快关系非比寻常,不少人猜测,沈桥或许与那位李捕快早已经……”
苏洵与凝重了几分:“此言当真?”
管家点点头:“千真万确!”
苏洵与沉默了片刻,随即眼神中露出了几分冷笑:“怪不得有底气敢去衙门报案,恐怕曾鸿永他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干轻易对沈桥下手吧。”
管家点点头。
若那沈桥只是普通人,自然不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若只是普通人,曾县令完全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处置收拾了。
但偏偏沈桥不是普通人,甚至是曾县令不敢轻举妄动的人。
那么,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不管他到底有什么身份,又攀上了多少关系。即便他日后真的成了江南总督大人的女婿,他如今也是伤我儿凶手的帮凶!”
苏洵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声道:“那叶柔竹与他关系不俗,此事与他逃脱不了干系。如今我要给我儿一个交代,无论他是谁。去告诉曾县令,让他尽快把凶手叶柔竹抓捕,给我儿一个交代,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否则的话,让他这个无能县令别当了!”
“那少爷这里……那沈桥有些不依不饶了……”
苏洵与冷冷看了他一眼:“跟了我这么多年,还需要我教你?越儿不过是烧了他的屋子罢了,又无人员伤亡,此事能有多大?赔偿他点银子,此时揭过。若是他不识好歹,那便将他关入大牢,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嘴硬!”
“万万不可!”
管家一听,脸色一变:“老爷,此时断然不可,那沈桥可非比寻常,他……”
“不就是认识林家之子和总督大人的千金罢了?那又如何?就算他真成了总督大人的女婿,这个仇,我也誓不罢休!”
苏洵与语气阴冷沉重。
这位知府大人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自己孩儿被伤成如此,自己苏家如今有可能断后,他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如今他孩儿尚未清醒,若他苏家当真断后,他定然与那沈桥一行人不死不休!
“老爷,那沈桥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身份!”
管家此时语气更加小心翼翼:“那沈桥除了与林公子和李捕快关系不俗之外,还是那岳林书院的先生,据传言,岳林书院的陈院长对他颇为喜爱……甚至前段时间传出,他与那陈院长得意门生,名满天下的诗仙姑苏牧把酒言欢……”
“什么?”
原本脸色阴沉的苏洵与,听到此话,脸色微微一动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苏洵与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老爷,此时怕是要从长计议了……”一旁的管家提醒道。
看着如今老爷模样,这位管家内心叹了口气。
造孽啊!
苏洵与沉默,没有说话。
他可以不将林家放在眼里,也可以不把沈桥跟总督大人千金的关系放在眼里。
但是,他不能不将岳林书院放在眼里。
作为名满江南的岳林书院,他很清楚其中的影响力。
更重要的是,他清楚岳林书院那位陈院长的来历。那位陈院长的来历,可谓是颇大,是他轻而易举得罪不起的人物。
“沈桥!”
苏洵与阴沉着脸色,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他之前并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此时竟然有如此能量。
他的语气冷了几分:“那你说,本官该怎么做?”
管家摇头:“那沈桥早有准备,如今已被曾县令关入牢房,他如此做,无非就是想将少爷拖下水罢了。如今他作为伤害少爷的帮凶之人被曾县令关押。若是此时不处理他所状告少爷烧他房屋之案,恐怕是会落下他人口舌,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苏洵与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你说,本官应该怎么做?”
“老爷自有定论,老奴不敢轻言胡语。”
沉默。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许久之后,房间里传来了苏洵与冰冷的声音:“我苏洵与唯有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他年幼不懂事,犯下诸多错事,但罪不止于此。如今他被人恶意打成重伤在床,那沈桥的同伙下手如此歹毒,让我苏家断子绝孙,如今还欺人太甚。此事,我与他等人不共戴天。本官宁愿头上这乌纱帽不要了,也要讨一个公道!”
“曾县令既然来拿人,让他自便吧。若是敢再伤我儿一分,我让他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书院贵客
在沈桥被押入牢房没多久后,尚还在昏迷当中的苏越也被人抬进衙门。
沈桥这一波极限一换一,终究还是得逞了!
只不过,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沈桥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反而更加沉重。
太快了!
事情进行的太顺利,让沈桥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那位苏知府竟然能如此干脆就同意官府的人捉拿他重伤的儿子,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恰恰说明,问题更大了。
那位苏知府,恐怕是不会轻易将此事作罢。
他让官府的人带走苏越,是应对沈桥的报案,为了堵住苏州人民的舆论,不给沈桥一丝把柄机会。
那么接下来也就说明,他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伤了苏越的凶手。
果不其然,就在苏越进了衙门之后没多久,那位阴魂不散的曾县令出现了。
出现在牢房里的曾县令,此时阴沉着一张脸,看沈桥的神色怎么都不太顺眼。
如果不是沈桥,他怎么会被逼着要去抓苏越?
这一次把苏公子给抓了,也代表他彻底的开罪了苏知府。等到这次事情之后,苏知府就算不找他麻烦,恐怕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如你所愿,苏公子如今已经被抓捕进衙门了。”
曾县令盯着沈桥:“你的房屋被苏公子烧毁,并无人员伤亡。按照赵国律法规定,只需要赔偿你的损失,衙门关押几日便行。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是吧!”
沈桥平静道:“县令大人,这怎么能叫我的目的达到了。那苏越他烧了我的房子,赔偿我的损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曾县令冷哼一声:“如你所愿。”
“既然苏越愿意赔偿我的损失,那我就得好好跟县令你算一笔账了……”
沈桥出声道:“那被烧毁的房子并不是我的,乃是我租赁林家的房屋。如今毁于苏越手上,这得要他赔偿林家的损失。其次,我那铺子中有烈酒无数。此次放火让他烧的干干净净。那些烈酒都是稀缺货,异常珍贵……曾县令你应该知道寒醇楼的寒醇酒吧。我那一批酒可比寒醇楼来的更加珍贵……”
此时不狮子大开口,更待何时?
“这其中所损失的烈酒,还有我那屋子里各种东西的损失,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以及其他费用,他苏越赔偿我个一万两不过分吧?”
“一万两?”
听到这个数额,曾县令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分?
这叫不过分?
他一年的俸禄也不过百两银子左右,沈桥这一万两,他这不是在抢吗?
曾县令冷着脸:“你那烈酒即便再值钱,怎么可能值得一万两?你这无疑是敲诈!”
“烈酒是不值这个多钱,但是我值啊!”
沈桥指了指自己:“不知道曾县令可否听说过?”
曾县令冷着脸,没说话。
“就是在江南那广为流传的那一副兰亭集序,无数人欲寻求到它的下落,甚至有人愿意出天价购买。想必县令应该也早就知道,那副兰亭序出自谁手了吧?”
沈桥看了一眼曾县令,见曾县令冷着脸不说话,已然是明了。
“我既然能写出兰亭集序,自然也写的出别的字画作品来。曾县令你说说,我那房屋中被苏越烧毁的那些字画,诗词,它们值不值这个价?”
沈桥摇摇头,叹气道:“一万两,已经很友情价了!”
曾县令的脸色冷了下来,盯着沈桥,许久没说话。
他知道,沈桥说的没错。
那副兰亭集序如今在江南地区传的神乎其神,价值万两。
眼前这个沈桥才华横溢,他轻而易举能写出更多之前的字画诗词来!
若是他一口咬死自己所创造的字画被苏越烧掉,如今死无对证,自然是他说了算。
沉默了许久,曾县令咬牙道:“此时我会禀告知府大人,看他如何定夺,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沈桥微笑点头:“我相信县令大人和知府大人一定会为我等小民做主的。”
“既然此案解决了,那么现在本官想问问你另一件案子!”
此时,曾县令的语气突然一转,盯着沈桥:“那打伤了苏公子的凶手叶柔竹,究竟在何处?”
“不知道。”
“你在撒谎!”曾县令盯着沈桥:“你知道那叶柔竹的下落,你可知道,知而不报乃是帮凶。”
“曾县令,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沈桥平静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叶柔竹到底在哪,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的房子被人烧了,前来报案被您给关押了起来,试图污蔑我是打伤苏越的帮凶……曾县令,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好吧?”
“沈桥!”
曾县令的语气突然高了几分:“你心知肚明,何必要再装作不清楚?谁人不知你与那凶手叶柔竹关系亲近,她伤苏公子也是为了你。你如今称不知她的下落,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沈桥奇怪道:“我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还有县令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与那叶柔竹并不熟,我们仅仅只是认识,她不过只是我一个漂亮的女邻居罢了。”
“虽然她也曾邀请我今年去她家过年,说过要请我吃外……吃饭,但这也不代表我跟她很熟吧?”
曾县令死死的盯着沈桥。
他知道沈桥在撒谎,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沈桥若是不承认,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气的是,眼前此人他还不能随意动。
沈桥他是岳林书院的教书先生,就这个身份,让他不敢随意动沈桥。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随你。本官就不相信了,那叶柔竹难不成还能逃脱本官的天罗地网不成?本官迟早会将她抓捕归案!”
曾县令冷冷的看了沈桥一眼:“沈公子你作为她的熟人,你如今有包庇她行踪的嫌疑。若是你不愿意说出她的下落,暂时就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待一阵子了!”
“若是将来真的让本官查到你有包庇她的下落,到时候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既然眼前这个沈桥他不愿意说出叶柔竹的下落,那他暂时也别想离开了!
曾县令他的确不敢动沈桥,不敢对沈桥用刑。
但是,不让沈桥离开衙门,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既然如此,那就走着瞧,看看谁先坐不住!
……
林家!
林言急匆匆的踏入自家院子里。
“林言,你去干什么?”
院子里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林沁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看着脚步匆忙的林言,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急着要去哪?”
“来不及解释了,爹在哪,我要去找他!”林言急忙道。
“找爹干什么?”
林沁眼神上下好奇的打量着沈桥,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又在外面惹事了?”
“不是我,是沈兄!”
林言急着往里面走:“来不及跟你解释了,我要去找爹,让他想想办法!”
“诶,你等等,你说的是沈桥那个登……混蛋吗?他怎么了?”
“沈兄被官府的人抓了!”
“啊?!”
林沁一惊,睁大了美眸:“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抓他?”
“苏越那王八犊子烧了沈兄的房屋,被沈兄的人打断了双腿……算了算了,我真没时间跟你解释了。”
林言丢下这句,急匆匆的走了。
剩下林沁站在原地,一双美眸中满是震惊。
苏越烧了沈桥的房子,然后被沈桥打断了双腿,沈桥就被官府的人抓了?
打的好啊!
林沁忍不住感叹,她看苏越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越被打,她喜闻乐见。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林沁又很快想到了其他的。
那个家伙这下惹了大麻烦了啊!
苏越可是知府的公子,就连林沁看他很不爽,也顶多只能找人打他一顿出气,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现在他竟然被那个家伙打断了双腿,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官府的人能放过那个家伙吗?
肯定不能。
看刚才林言匆忙的模样,肯定是事情不小。
知府要是暴怒,苏州城谁能顶得住?
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傻,怎么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
他就算再看苏越不爽,打他一顿出出气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打断他双腿?
林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苏越怎么好端端的要去烧那个家伙的房子?
难道……
林沁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了眼睛。
有些不敢置信。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上次她跟沈桥打赌,输给了沈桥,碰上苏越的时候,林沁答应去教训苏越一顿。
随后林沁就暗中找人去教训了苏越一顿。
难道,苏越以为找人打他的是沈桥?
林沁一想,越觉得越有可能。
否则,为什么苏越跟沈桥有矛盾早不动手,晚不动手,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动手烧沈桥房子了?
肯定是原因的!
林沁越想越觉得是如此。
苏越之所以烧沈桥的房子,真的就是他以为上次打他的人是沈桥派去的?
所以,这一次他是在打击报复沈桥,结果被生气的沈桥愤而打断了双腿!
想到这里,林沁有些坐不住了!
沈桥被抓是因为他打断了苏越的双腿,原因是苏越烧了他的房子,而苏越之所以烧他的房子,是认为沈桥找人去打了他。
那么,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林沁她自己?
一时间,林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的神色。
这么说来,沈桥会被抓,全部都是因为她了?
“不行,那个混蛋虽然可恶,但是也不坏。而且这件事情是因本小姐而起,本小姐不能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林沁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开了林府。
……
苏州城外。
“大当家不好了,沈公子被官府的人扣下了!”
大厅里,徐老汉焦急出声:“公子他前往衙门报案,但是衙门的县令说公子是包庇大当家您的帮凶,将公子扣押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厅中的叶柔竹神色一变,一旁的巧儿更是小脸上满是担忧:“他们怎么能抓公子,他们凭什么抓公子啊!”
叶柔竹站了起来,神色一寒。
“大当家,你别冲动,先别冲动!”
徐老汉赶紧出声道:“公子临走之前说了,大当家您千万别去做什么傻事,公子说他有办法应付,大当家你千万不要想着去劫狱。”
叶柔竹没说话。
很显然,她的确有这种想法。
毕竟前山贼头子,对于她来说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大当家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已经兄弟们去打听消息了,他们暂时不敢动公子。现在他们想抓的是大当家你,只要大当家你没事就好!公子吉人天相,脑子好使办法多,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徐老汉也担心自家大当家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并不是没有例子。
当年老当家被官府的人抓了之后,大当家也曾一人提剑杀入了衙门,杀了个七进七出……
等到徐老汉带着人继续回苏州城后,巧儿满脸担忧的小脸快要哭了:“他们抓了公子,公子会不会有事啊?”
“听说衙门的牢房里面很恐怖的,他们会不会对公子用刑……公子又不会什么功夫,要是公子受伤了怎么办?要是他们真的对公子怎么样了怎么办……”
巧儿一边说,一边想着衙门里面可能发生的可怕事情,一张小脸儿花容失色。
上次公子被抓,已经把巧儿担心坏了。
这一次的事情显然更加严重,巧儿更加担心不已。
听着旁边巧儿的话,叶柔竹绝美的俏脸上越来越冷。
目光看着门外,眼神中似乎闪过几分决然。
……
岳林书院。
今天的岳林书院显得很安静。
林沁风风火火的闯入岳林书院,快步的朝着院长所在的院子走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被陈雪茶给拦了下来。
“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林沁瞧见陈雪茶,顿时没好气道:“我今天没工夫跟你吵架,我要去见老师!”
“谁想跟你吵?”
陈雪茶哼了一声:“我爷爷今天在接见一位非常贵重的人物,今天你绝对不能进去。”
“什么贵重的人物?我不管!”
林沁压根不相信:“再贵重的人物也不行,我今天也要去见老师!”
“不行!”
“我非要进去!”
“不准!”
“你再拦着信不信本小姐抽你?”
“来啊,我怕你不成?!”
“……”
就在两女快要打起来时,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
“都进来吧!”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赵皇
入冬后的天气已经愈发寒冷起来。
岳林书院。
陈院长所住的院子,房间里。
房间里摆着两盆炭火,将房间照的极其暖和。
陈院长身上裹着大衣,靠在炭火边。
在陈院长对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身穿锦绣长袍,器宇不凡。
眉宇间带着几分气场,不威自怒。双眼神色深邃。
望向陈院长时,眼神中带着几分敬重。
在中年男子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道身穿黑色长衣的老者。
老者年过花甲,一双眼睛却透露着几分精光。低垂的眸子隐藏着。一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下,微微弓着身子,像是在极力的隐藏自己的身形。
“上次一别,有五年了吧。”
房间里,中年男子感叹出声:“五年弹指一挥间,没能及时来看望老师,还请老师见谅。”
陈院长靠在火炭边,身子卷缩在厚厚的大衣里,眼神中有几分浑浊。
听见眼前中年男子声音,摇摇头:“陛下日理万机,当以国事为重。我这即将快入土的老头子,见与不见不重要。”
“老师当年乃是朕的太傅,没有老师您当年的教诲,就没有学生的今日,学生时刻谨记着老师当初的教诲,不曾忘记!”
中年男子道:“五年一过,老师如今神采依旧,学生已经不是当年的学生。可惜,老师你当年不愿意留在京城……”
陈院长摇摇头:“我这个老头子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如今在陛下的带领下,如今的赵国四海升平,锦绣繁华,陛下乃是一代明主贤君,如今陛下愿意亲自前来见我这老头子一面,实属天恩了。”
眼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乃是当今赵国的那位天子!
赵皇!
登基十七年,一手奠定了赵国如今盛世之主。
“老师你谦虚了,谁人不知老师当年你文韬武略,你没能留在京城辅佐学生,乃是赵国之损失。”
赵皇的眼神中满是遗憾。
眼前这位陈院长,乃是他昔日的老师太傅。
当年赵皇还是皇子时,陈院长便是他的人生导师,一手教导出了他。
没有陈院长当年的教导,或许就没有今天的赵皇。
陈院长当年才华横溢,乃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在治国之处有着独特的见解和能力,可以说,如今赵国的繁华,离不开赵皇的治国,也跟眼前这位陈院长不无关系。
只是很可惜,自从十七年前,赵皇登基为帝,他的这位老师便辞官隐退,让赵皇遗憾唏嘘。
若是陈院长当年选择留在京城辅佐新皇,如今可能便是一代贤相了。
陈院长满脸惭愧:“承蒙陛下厚爱,然老夫志不在朝廷,还请陛下见谅!”
赵皇摆摆手:“你是朕的老师,朕岂又能怪罪你?当年老师你离开之后,又回到苏州成为了这岳林书院的院长。这些年来,老师你为我赵国朝廷培养出了无数人才,朕还得好好感谢老师你一番!”
“你我之间无君臣,只有老师与学生,老师你不必如此拘谨!”
停顿了片刻,赵皇似乎想到了什么,叹气:“此次朕微服下江南,还是瞒着朝中那一帮大臣,若是让御史他们得知,恐怕又得来唠叨朕了……前段时间听说,江南总督李政身患绝症,恐怕时日无多,朕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还是要亲自来看看。”
陈院长笑道:“陛下亲民爱臣,又与那江南总督情如兄弟,实属仁厚!”
提起江南总督,赵皇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李总督为我赵国立下汗马功劳,昔日又与朕关系亲密无间,说他乃是朕最信任的人不为过了。此次李总督身患绝症,朕自然要来看一下。却没想到李总督阴差阳错之下又活了过来,此事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本来朕还有些担心,若是李总督出了差错,这江南岂不是会出大乱子,还好没事,乃是国之幸运。”
陈院长目光看了眼前这位赵皇一眼,没有说话。
如今朝中各种声音,直指江南总督李政拥兵自重,功高盖主,无数次奏折想要削夺其手中的兵权。
江南作为赵国经济最繁华的地区,江南的稳固乃是赵国最重要的一环。
李总督掌管江南地区全部的兵权,又一手包揽所有的政务。如此之大权力,除了一个异姓王的称号外,李总督与手握重兵的异姓王无区别。
正因如此,也让朝廷中的人忌惮不已,无数朝臣纷纷上奏要“削藩”。
若是这位李总督心生反意,恐怕无人能防。江南距离京城虽说有千里,但距离之中平原一望无际,江南军队可直取京城。
京城的那一帮朝臣睡不了安稳觉。
陈院长心中摇摇头。
这些人,还是小瞧了那位江南总督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昔日陛下还未登基时,便与那江南总督关系极其之好,甚至比亲兄弟还亲。
这些年来,赵皇非常信任李总督。李总督也从未让赵皇失望。多年来南征北战,百战百胜,为赵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皇才将整个江南地区的安稳,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人。
当然,赵皇最不担心李总督谋反最大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李总督无子嗣,唯有一位独女千金。
没有传宗接代的子嗣,李总督便没有了任何谋反的动机。
即便是冒着天下人的骂名造反了,也当不了几年的皇帝,而后没有子嗣,江山也同样坐不稳。
正因为在这多方面的原因考虑下,即便朝中无数人想着要拉下李总督,但李总督依旧安稳掌握着江南地区。
……
“老师,学生此番前来,想必你应该知道学生的目的了吧?”
寒暄了许久,赵皇终于说起了重要的事。
陈院长叹了口气:“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赵皇微微皱眉:“老师你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陈院长摇摇头:“这几年我收的关门弟子并不多,其中最优秀的唯有两位,一位乃是苏州林家的次女,一位,便是姑苏牧了!”
“弱冠之龄便名满天下的诗仙姑苏牧……”
赵皇显然也知道此人,脸上有几分惋惜。
“如今,他依旧还是不肯进京入朝吗?”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佳人选
陈院长叹了口气:“那孩子生性淡薄名利,有负圣恩,还请陛下见谅!”
几年前,姑苏牧成名之时,便已经享誉天下。即便是久居京城皇宫中的这位赵皇,对于这位‘诗仙’也有所耳闻。
弱冠之龄便能写出锦绣诗词文章,足以流传千古。
能冠以诗仙之名,足以说明姑苏牧的诗词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但与此同时,姑苏牧即便是在其他方面的造诣,也不比诗词低上多少。在治国方面,姑苏牧也有极高的理解,曾经写出过的治国之道文章,受到朝廷中无数老臣一致极高评价。
然而,这位姑苏牧却不热衷科考为官。
虽然享誉天下,自身却并无功名。在多年前考取秀才之后,便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考试。
即便如此,却也没有任何人质疑过这位诗仙的才华。
昔日姑苏牧成名之时,眼前这位赵皇惜才,曾经下令请他入朝。却被姑苏牧婉拒。当时惹怒了眼前这位赵皇,甚至想下旨拿他入狱。
在得知这位姑苏牧乃是陈院长关门弟子后,才破例收回了旨意。正因为他是陈院长之徒,也让赵皇有了爱才之心。
这几年来曾言,若是那位‘诗仙’愿意回心转意入朝为官,随时都能前往。
然而近几年来,姑苏牧依旧没有回应。这些年行踪不定,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具体位置。
赵国自开国以来,能有如此待遇之人屈指可数。也得亏姑苏牧乃是陈院长之徒,换成了别人,如此三番四次的拒绝皇帝的旨意,恐怕早就被拖出去斩了。
“年纪不大,却如此单薄名利。年轻人身怀才能,却不思报国!”
赵皇眼神满是遗憾,看着陈院长:“除此之外,难道老师您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陈院长摇头道:“近几年便只收了这两位弟子,其他的人虽然才华勉强,总缺少了几分稳重,恐怕无法胜任。”
听到此言,赵皇叹了口气:“就连老师你这里都无人可用,朕恐怕是找不到人了。”
“老夫有愧陛下厚望,实在是无能为力!”
陈院长满脸愧疚,不过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过……老夫想起还有一个人,或许……”
正当陈院长说到一半时,门外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声音。
“何人?”赵皇皱眉。
他身后的那位老人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这一幕,若是让在场别的人瞧见,恐怕会感觉骇人听闻。
如此一道身影,竟然凭空般的消失。
这等实力……
陈院长浑浊的眼神底闪过一丝震惊。
很快,老人身形回到了远处。
“陛下,乃是陈老前辈的孙女,以及苏州林家的次女林沁正在门外争吵!”
说完,老人又再次低下头,微微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陈院长看了他一眼,解释道:“那俩孩子又在瞎闹腾,打扰了陛下,实在……”
赵皇摆摆手:“无妨,老师你刚才说,你收的另一位弟子,便是这位林家次女?”
“正是!”
“一介女流,竟能入老师你眼,恐怕有所不凡,朕正好也想见见,就让她们进来吧!”
“……”
“老师!”
林沁踏入房间,瞧见房间里除了老师之外,还有另一位中年男子,以及一位老人。
“老师,这位是……”林沁疑惑的问道。
陈院长正要解释出声时,赵皇摆摆手:“我是陈院长的学生,今日来拜访老师罢了,你就是老师新收的弟子?”
老师的学生?
林沁不疑有他:“原来是老师的学生,那便是我的师兄了,师兄好!”
林沁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陈院长这些年广收门徒,不知道有过多少学生。这些年也有许多陈院长收的弟子来拜访陈院长,林沁早已经见怪不怪。
那些前来拜访陈院长的人里,官职最低的都是知府。眼前这位中年男子看上去气势不凡,恐怕官职并不小。
跟在林沁身后的陈雪茶看见这一幕,睁大了眼睛。
她,她称呼圣上师兄?!
赵皇听到这个称呼,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没错,我的确能算是你师兄!”
陈院长看向林沁:“沁儿,你今日急忙闯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沁这才想起了正事,赶紧道:“老师,沁儿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沈桥他被官府的人给抓了,老师你能想想办法救他出来吗?”
“抓了?”
陈院长一愣,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苏越!”
林沁气愤道:“那个苏越平日里就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他跟沈桥之间一直有恩怨。这次我听说是那个苏越他将沈桥的房子给烧了,沈桥气愤之下,将那苏越的双腿打断了,就被官府衙门的人给抓了……”
具体过程是什么林沁也不清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是苏越先动的手。
林沁很愧疚,她以为沈桥这一次被抓是因为她之前找人打了苏越,沈桥帮她背的黑锅。所以无论如何,林沁都要想办法救出沈桥来。
而那苏越又是知府的公子,自己爹虽然名气很大,但终究只是一个商人,还影响不到知府的决定。
所以思前想后,林沁最终还是决定来找自己老师……也只有老师能救沈桥了。
一旁的赵皇原本只是听着,他出声疑惑道:“既然是你说的那苏越先动手烧了他人的房子,是他做错在先,为何官府的人抓的却是你说的那个沈桥?”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苏越他爹是苏州知府!”
林沁哼哼道:“平日里那个苏越仗着自己爹是知府,在苏州城无恶不作,霸占土地,鱼肉百姓,颠倒是非,强抢民女,他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赵皇微微皱眉:“如此恶人,苏州城竟然无人管辖,就任由他如此作恶?”
“他爹是知府啊……”
“知府又如何?”赵皇冷哼一声:“知府之子,难道便能为所欲为?他的眼里,还有没有赵国律法?他是知府,难道他头上就没有更大的官员了?”
林沁瞥了一眼这个中年男子,有点跟他聊不下去了。他真的是老师的学生,真的是某位官员?
就连官场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苏州城还真没有比那位知府官更大的了……”
林沁摇摇头,知府乃是苏州城最大的官员,管辖着整个苏州城的政务。这些年下来,这位知府经营下来的人脉极深。
官官相护,乃是官场最基本的潜规则。
有这么一层潜规则在,普通老百姓想要告状,几乎不可能。
赵皇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还是止住了。
“老师,你可要救救他啊!”
林沁又看向陈院长:“老师,此事全是因为那个苏越而起,明明是他先惹的事,但是现在沈桥却被抓起来了,老师你想想办法……”
“放心吧,此事我会想办法的!”
陈院长沉声的点点头。
他对沈桥的印象很好。
虽说沈桥当初是李未晞介绍过来的,他给那江南总督一个面子。
当时的陈院长对沈桥并不是很感冒,直到第一次见面之后,才意识到这位年轻人并不简单。
而后又得知这位年轻人写了诸多流传千古的诗词,甚至还写出了兰亭集序这等字画书法。
此时的陈院长给予了沈桥极高的评价。
才华横溢,却又如此低调。让陈院长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当初姑苏牧的踪影。
然而,这个沈桥却比姑苏牧更懂人情世故,更圆滑会做人。
此人,若是给机会,成就不可小觑。
加上沈桥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嘘寒问暖,在这个时候终于起了作用。
“若是的确是那苏越有错在先,我定会保他无事!你先回去吧,我到时候会去跟苏知府打声招呼的!”陈院长道。
听到老师的话,林沁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看了旁边的中年男子一眼,知道老师还有要事,点点头:“那老师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一旁的陈雪茶也跟着离开了。
随即,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这苏州知府,竟然如此包庇其子?”
赵皇微微皱眉,沉声道:“此事,江南总督可知道?”
身后的那位老人摇头:“恐怕不知。”
“哼,此时竟然无人通报?苏州城乃是我江南地区的大城,重中之重,竟然会有如此事情发生?”赵皇的语气显然有些生气。
就连苏州城都有如此事情发生,那赵国其他的地方,又有多少这等以权谋私黑事件?
“陛下,此事实属正常!”
老人出声道:“苏州城乃是我江南地区最重之城,也就意味着那位苏州知府,手上的权力恐怕极大。这些年经营下来,恐怕早就有不少人脉。而李总督又身在扬州,苏州官场官官相护,无人上诉,的确是无从得知……即便是总督大人知晓此事,恐怕也无法轻易撼动此人……”
“这位苏州知府,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赵皇阴沉着脸,道理显然他也清楚。
但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出现了堂堂知府维护自家儿子,竟然以权谋私的事情。还是在自己最敬重的老师面前,的确让他脸上无光。
“陛下息怒!”
陈院长也出声道:“陛下,此事若是真是那位知府以权谋私,老夫尚且还有几分薄面,定会给那位沈桥一个清白……苏知府其实也是位好官,这些年他为苏州做了诸多好事,也是位广受百姓爱戴的知府。只不过,这位知府的确是有些溺爱孩子,反而是害了孩子。”
赵皇冷哼一声:“好官,好官岂会做出这等是非颠倒之事?”
停顿了片刻,他微微皱眉:“沈桥,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说过?”
身后的老人提醒道:“陛下,昨日李总督大人送过来的奏折上提起的那位提出预防伤寒之病的少年才子,也是叫沈桥。”
“是他?这两个沈桥,莫非是同一个人?”赵皇一愣。
“不知陛下说的那个沈桥,是哪位沈桥?”陈院长出声问道。
赵皇道:“前不久听说江南有一位名叫沈桥的少年,提出了预防伤寒之法,在李总督的试验下得到了验证,这位沈桥提出的预防伤寒之法,的确有用。此法若是推广,将会极大的减少伤寒的发生和感染。若是能推广全国,定能让万千百姓和将士免受伤寒之瘟。”
说起此事,赵皇的脸上有了几分笑容:“此预防之法,简直是我赵国的福音,不知能救活多少人。那位名叫沈桥的少年,的确是立了大功。总督说,那位沈桥似乎好像的确也是苏州之人,莫非是同一人?”
听到这里,陈院长点点头:“如果没错的话,陛下口中的那位沈桥,应该跟这位沈桥是同一个人。”
“哦?老师你也认识他?”赵皇一愣。
陈院长点头,笑道:“不但认识,这位沈桥还是我岳林书院的先生,与我颇为熟稔。”
“竟然有此事?!”赵皇诧异道:“能让老师你记住之人,恐怕这位少年非比寻常吧?”
“的确,这位少年的才华,不亚于姑苏牧!”陈院长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听到这话,赵皇微微震惊:“什么?竟有此时,才华不亚于姑苏牧?”
“没错!”
陈院长点点头:“这位沈桥之前曾写过几首足以流传千古的诗词,以才华来论,不会比姑苏牧低多少……他不但写出如此诗词,书法更是连姑苏牧都自叹不如。除此之外,他在苏州城所做过的这些事情,每一件足以让人震惊……”
当听完陈院长的讲述之后,赵皇脸上的表情动容了:“竟然有如此之子?真是没想到,李总督竟然给我推荐了这位一位优秀的少年。”
“不仅仅如此!”
陈院长语气冯定道:“若是陛下还想寻找一位最佳人选的话,他是除去姑苏牧之外,最好的人选。甚至,比姑苏牧更符合陛下您的要求……”
“若是他愿意,定能让陛下你满意!”
“什么?!”
“……”
第二百四十章 衙门自首
苏州城。
衙门院子里。
陈三无聊的跟几个衙门里的衙役坐在院子里,几个人凑在一起打牌。
这些天日子的确有些无聊。
苏州城太平了许久,已经很少出现过什么乱事。
基本上能发生的也只有那么一些地痞泼皮闹事之类的小事。
不过,知府公子被人打伤后,他们这些人也被派往全程搜捕凶手。
偌大的一个苏州城,想要找出一个人来,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对于陈三来说,这件事情吃力不讨好。
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跟那位沈公子有关。
陈三在衙门里面是坚定的李党,坚定不移的站在李捕快这边的人。
李捕快跟沈公子之间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从当日陈三被李捕快派着跟沈桥去衙门里找那个叶强的当替死鬼就能看得出来。
李捕快那么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竟然会给沈桥开先例违背原则。
在陈三眼里,沈桥的身份来历很不一般。
而这次要抓捕的那个凶手,据说又是沈公子的朋友。
正是因为如此,陈三对于抓捕凶手立功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兴趣。
好不容易等到有闲工夫下来休息了,叫上衙门几个同伙,凑一起打牌。
正热闹的打着牌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道身影。
“出牌,出牌……啊,你谁啊……”
陈三旁边的一位衙役此时正紧张热闹的打着牌时,突然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这道身影。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我来自首!”
“自首?!”
原本还在打牌的几人,突然听到眼前这位姑娘说要自首,顿时都是一愣。
“姑娘,你要自首?!”
陈三有些不敢置信,看着眼前这位貌美清冷宛如仙子般的女子。
这么漂亮的女子,竟然来衙门自首?
衙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案子了?
“姑娘,你叫什么?”
陈三想了想,问道:“姑娘,你所犯何事……”
“叶柔竹!”
“叶柔竹?!!”
陈三先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随即猛然想了起来。
这么名字,不就是打伤了知府公子的那位女子,被县令正在全城通缉的那个凶手吗?
陈三的眼睛猛然瞪大了起来。
他们这些日子搜捕了整个苏州城,都没能找到眼前这位女子的身影。
却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
陈三没有见过叶柔竹,但知道这位叶柔竹乃是沈公子的朋友。
如今她竟然主动来投案。
“你是叶柔竹?”
陈三不确信的问道:“打伤了苏公子的那位?”
叶柔竹眼神平静,点头:“是我打的!”
“这……”
在场的几个捕快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想到,这位打伤了知府公子的凶手竟然会主动的送上门来。
更没想到,眼前这位如此貌美的女子,看上去瘦弱无力,是怎么将苏公子打成那样的……
“你,你等等,我去通知县令!”
很快反应过来的陈三,这才想着急匆匆的要去通报县令。
……
衙门大厅里。
“你就是凶手叶柔竹?!”
曾县令盯着堂下站着的女子,眼神也有些诧异和震惊。
他还正在头疼怎么抓捕这个叶柔竹,好给知府大人一个交代呢,没想到对方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是我!”叶柔竹眼神平静。
“苏越苏公子便是你打伤的?”曾县令盯着她。
“没错,是我打的!”叶柔竹回答的很干脆:“此时,全是我一人所为!”
“你为何要打伤苏公子?”
“他烧我恩人房屋,试图抢我婢女,难道打不得吗?”叶柔竹淡淡道。
“等等,恩人……”
曾县令微微一皱眉,“你恩人是谁?”
“沈桥。”
“他怎么会是你恩人?”
曾县令的脸色一沉:“他分明是你的同伙,怎会是你的恩人?”
叶柔竹摇摇头:“他与此事并无任何关系,他收留了我和我家侍女,自然便是我恩人。苏越烧他房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苏越是我打的,此事与他人无关!”
曾县令沉默了片刻,冷笑一声:“原来你是想保他!”
心中冷笑不已。
果然不出他所料。
眼前这女人跟那沈桥之间必然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他将沈桥关押牢房,眼前这凶手女子果然送上门来了。
叶柔竹依旧不为所动,淡淡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无其他同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必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曾县令的眼神阴晴不定。
他不喜欢沈桥,所以跟希望沈桥乃是此人同伙,他便能将那小子好好教训一番。
但眼前此女子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让他的目的落空。
“哼,既然此事乃是你一人所为,那本官便如你所愿。”
曾县令挥挥手:“来人,将她拿下入狱。待我请示知府大人后,再定夺定罪!”
旁边的衙役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无他,眼前女子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
即便在场的衙役见惯了不少厉害的人物,但眼前这位女子给他们的气势,依旧让他们心惊不已。
最后还是陈三走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出声道:“叶姑娘,得罪了……请吧!”
叶柔竹面无表情,转身。
看到这一幕的曾县令,差点没被气歪。
到底谁是犯人?
这女子打伤了苏越,如此穷凶极恶,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对她如此客客气气的。
将叶柔竹带下去之后,旁边的师爷出声询问道:“大人,既然凶手已经抓到,那那个沈桥……”
曾县令微微阴沉着脸,沉默了片刻,挥挥手:“既然此事与他无关,放了!”
“是!”
“……”
牢房里。
几位狱卒来到了沈桥所在的牢房们前,打开了门。
原本还在闭关养神的沈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你们这是?”
“沈公子,你可以走了!”一位狱卒道。
“走?”
沈桥奇怪道:“去哪里……我可以走了?”
“没错!”
“为什么?”沈桥皱眉。
好端端的,为什么他突然就可以走了。
那位曾县令发善心?
显然不可能。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狱卒摇头:“我们也不清楚,这是县令的命令,我们只负责执行!”
沈桥微微皱眉,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但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既然可以离开了,沈桥自然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跟着狱卒离开了牢房,一路上,沈桥有种不祥的预感。
出了衙门,便发现站在衙门不远处的巧儿。
“巧儿,你怎么在这里?”
沈桥走上前,当看见巧儿满脸焦急,小脸儿上的泪痕还没擦拭干净,心中不祥的预感更为强烈。
似乎想到了什么,沈桥回头看了一眼衙门:“大当家呢?”
“小姐,小姐去衙门自首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