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出乎意料
“殿下,目前的情况看,除了司徒域之外好像还有另外的势力,在暗处。”苏贡站在司徒澜沧身边,推测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
剪不断,理还乱。
“嗯,知道。”司徒澜沧望向窗外,淡淡的眸子透出些许的光亮来:“回来了。”
大院里已经有了些许秋天的味道,稍微比外面凉爽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许多彩色的花还在争妍斗艳。
苏贡顺着门口看去,豫西正朝着这儿走进来。
“殿下……”苏贡伸出一根大拇指朝着司徒澜沧说道,“真牛!”
豫西小跑着到司徒澜沧跟前,可能是因为赶得急,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鬓角的碎发像是打了光,一溜子顺下来,有些油腻,但看着却让人感觉到很清新。
苏贡凑到豫西身边,悄悄地说道:“小西姑娘,你才离开一会儿,殿下就想你了……”
“我知道。”豫西一脸皮实的回答,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苏贡默默退下,这狗粮吃的……
“不用跑的这么急。”司徒澜沧走到豫西跟前,拿了张纸巾,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擦试着,“他怎么样?”
“恢复的不错。”
“嗯……连累他,我很抱歉。”司徒澜沧犹豫的说道。
他从来没道过歉,也不怎么会道歉,有些生疏。
“别这么说,又不怪你,那句话怎么说的,都是自己的定数,命中注定啦……”豫西拉住司徒澜沧的手指头,在手里搓了搓,又用手指在他的手掌心里花了几个圈圈,带着些许的撒娇气说道,“他没事儿,好的很,倒是你,不太好……”豫西看着他,有些惘然。
司徒澜沧反手扣住豫西的手腕,缓缓的靠近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不用担心我。”
他的声音柔软极了,温柔的像流水一般,听得豫西的脸一阵阵发烫。
豫西把头埋进司徒澜沧的胸前,许久,才缓缓的说道,
“我担心你,很担心很担心……还有……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意外等着咱们……这次是梁闫,下次又会是谁?”说罢,她又抬头看着司徒澜沧,目光中的他总是那么淡然……
“殿下!”苏盷从门外冒冒失失的跑进来,后面紧跟着苏贡。
豫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准备推开司徒澜沧,不料却被紧紧的环抱住,“没事,别动。”
他沉声说道。
“……”豫西大囧,这个画面好像有点尴尬了啊!
“干什么你!”苏贡朝着苏盷喊着,看见眼前的景象,连忙招呼苏盷,自己转过身去捂住眼睛,
“殿下,对不起,我走了个神,阿盷就进来了,我们这就出去!”
苏贡说罢,就拽着苏盷往门外走,可苏盷却张了张嘴,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跟司徒澜沧说,司徒澜沧松开豫西,换了个拉手手的动作,面色恢复往日的冷气,就说道,
“有什么事说吧。”
“是……是这样的,我师父不见了,澜沧殿下,她,她可能被捉走了!”苏盷急得不知所措,憨憨的样子甚至有点滑稽。
“你师父?”苏贡在在一旁问道,“你是说……眃花,她不见了?”
“嗯,嗯,对。”苏盷猛的点头,像小鸡啄米,“就在刚刚,我去山里找她拿蔷子,她屋里就没人,然后,然后,我就看见……”
“看见什么?”眃花一边说话一边从门外走进来,她瞟了瞟苏盷,眼睛里闪过半丝不屑,信步走到司徒澜沧跟前说道,
“殿下,我没有被抓。”
“师父?”苏盷一脸惊讶的看着眃花。
“看什么看?我就是出去转了转,怎么,难道你觉得凭你师父的实力很容易被抓吗?”眃花瞪着苏盷,像是要一眼把他看穿一样,苏盷不再吭声。
司徒澜沧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晃了一眼苏贡,苏贡马上领会,不经意间变换着位置,挪到了眃花后面。
正准备下手……
突然,眃花面色一变,从袖口里抽出一根长针,径直扎向豫西。司徒澜沧早有防备,侧身一转将豫西拽向身后。这时,眃花突然邪魅一笑,好像早就算到似的,身如闪电般迅速,一反腕子就扎向了司徒澜沧。眼瞧着就躲不过去了,豫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反应,就在下一秒要刺中司徒澜沧的时候,她挡在了他的身前……
苏贡还在两米之外,有点出乎意料。
而那根针管……
不偏不倚的扎中了豫西的心脏。
司徒澜沧一掌拍开了眃花,可是已经迟了,那针管里的液体已经悉数流进了豫西的心口。
眃花被震得向后退去,苏贡连忙将她拿下。眃花摇着头,眼神里的狠辣缓慢褪去,呆住了,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豫西似乎没什么大碍,好像就是被吓到了,她竟然自己拔出了胸前的针管,看看司徒澜沧,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没感觉。”
司徒澜沧接过针管,疑惑了几秒,对苏贡说道,
“不是她,在窗外,去追。”
“哦!是!”苏贡这才注意到门口晃动的影子,连忙追了上去。
眃花还在地上坐着,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
“把她带走,回去休息。”
“是。”苏盷懵懵的点点头,搀扶起眃花走了出去。
……
司徒澜沧上下打量着豫西,“真的没事?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呼吸?心跳?或者……”
“没有啊,不信你听!心脏跳的特别快!”豫西换过劲儿来,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过来,让我检查检查。”司徒澜沧拉着豫西就往房间里面走。
“真的没事!唉,我说,你不会是故意想占我便宜吧!”
“西子!”司徒澜沧正色看着她。
豫西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大道理,没想到憋了半天司徒澜沧憋出一句,
“占便宜是常态,不占才是反常态。”
“真的是……”豫西看着他无语了!
“真的没事?”
“千真万确……嘶——”豫西忽然捂住胸口,眉头紧皱的呜咽着,“啊——嘶——忽然……有点,有点……”
司徒澜沧紧张的搂着她的肩膀,眉头都要挤在一起了,
“怎么了?”
“有点……想你了!”豫西趁机抱住了他,“大族长,那么紧张干嘛,我是真的很想你啊!”
司徒澜沧轻哼一声,有些小生气,但是被这个紧紧的拥抱给全部浇灭下去了,一点都急不起来了。
他轻轻的抚着豫西的后背,“等眃花好点,还是让她给你看看吧。”
“嗯……唉!对了,刚刚怎么回事?那是眃花吗?”
司徒澜沧摇摇头,“……有点复杂,我也解释不了,因该是中了毒蛊,刺中他人便可解。”他停了一会儿,眉头一皱又担心起来,“只是,你真的没事吗?”
“我……”豫西刚想说话,却发现脑中一轻,身体立马不听使唤,像空了一样,瘫软下去……
第六十二章 意外恢复?
门外一阵寒风凛冽……
苏长老和司徒澜沧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喝茶。
二人面色看上去都很平静,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
司徒澜沧更是一种深沉。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与比自己还要年长的人同处一室还能这样,更加老城。
苏长老似乎坐不住了,有点焦急,和尴尬。
一片叶子落下来,掉进了苏长老的茶杯中。
……
愣了一下,突然,苏长老开口问道,“小花虽然调皮,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伤过人,也不是那种人,这次……”
司徒澜沧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回答。
“殿下,那豫西小姑娘现在没事吧?”
“不太好。”司徒澜沧喝了一口茶,淡淡的答到。
他的脸色很差劲,几乎眼中阴郁的看不出神情,比平日里的更要冷上几分。
苏长老婆娑了几下,缓缓站起来,“让我老头子先去看看她?这……怎么说也是小花伤的人……唉,实在是对不住了,殿下……”
“也不怪她。”
司徒澜沧站起身,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带领苏长老来到豫西的房间。
……
屋里很安静,比院子里要暖上几分,阳光从东边窗子斜射进来,把窗子口照的很亮。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豫西的睫毛微微忽闪了一下。
从昏倒到现在,她一直是这样半睡半醒着。
司徒澜沧坐在床边,他握住了豫西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瞬间,凉丝丝的感觉便传递上来。
“西子?”司徒澜沧温柔的唤道,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豫西的手背,目光比春日里的暖阳还要柔上几分。
豫西没什么反应。
司徒澜沧抬头看了一眼苏长老,又把目光转到豫西身上。
“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司徒澜沧的神情太过压抑,苏长老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就流了下来,他一边擦着,一边努力组织语言想说些什么。
司徒澜沧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他只是过于担心,注意到苏长老的变化后,他的压制了自己,神情略微有些缓和,沉声说道,
“您……先坐吧。”
“誒。”苏长老后退两部,找了个凳子坐下。
“不知道长老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族长,实话说,我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常年带在山中,对这种现代东西了解不深,听说……这是被刺了一针?”
“嗯。”司徒澜沧望着豫西的脸,微微点头。
苏长老思考了一下,坐正身子说道“要是单纯的毒素,只凭咱们贵云山上的虫草便悉可解,只是这种情况,我不敢轻易下药,现在只能先用几味试着调理调理,看看……”
“啊——”
苏长老还没说完,豫西就像突然受惊了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惊叫。
司徒澜沧赶紧搂住豫西的肩膀,趁她就要再次瘫软,倒下去的时候,抱住了她,揽入怀中。
他的目光有些紧张。
豫西晃神,靠在司徒澜沧胸前。
刚醒的她,感觉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感觉睡了好久的样子……
什么情况,不记得了!
但是怎么,又好像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司徒?”豫西抬头看着司徒澜沧的脸,眉头紧皱,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好担心’四个字了。
“誒!醒了?感觉怎么样?豫西小姑娘?”苏长老站起来,关切的问道,还带这点难以掩饰的尴尬。
醒了就好,是庆幸眃花没捅出多大篓子?
只是这样吗?
这时,豫西才看到苏长老,有些疑惑,也对,她还没见过他。
就像是豫西肚里的蛔虫,司徒澜沧介绍道,“这是族里的长老,眃花的阿爷,医术高明,来帮你看看。”
“哦,是眃花的……”豫西想了想,说道,“爷爷好……我……已经没事了,感觉挺好的。”
“没事了?那你现在什么感觉?”
“就……没什么感觉,好像睡醒了,不对……是比以前还要清爽了点!”豫西说着,就想下床,无奈司徒澜沧看出了她的想法,把她摁了回去。
“一点异样都没有吗?或者……那里痛?那里感觉不对劲?”司徒澜沧问她。
豫西摇摇头,她反握住司徒澜沧的手,凉凉的小手盖在他的手上,讷讷的望着司徒澜沧,“真的没事。”
……
“那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回来。”司徒澜沧帮豫西盖好被子,示意苏长老离开。
门外,苏长老擦擦汗,一丝疑惑闪过眼神,随即又褪去,可这被司徒澜敏锐的捕捉到了。
“怎么?”他问。
“额……说不上来,这豫西小姑娘看似是醒了,实则……啧……再加上阿贡描述的情形,如若是有人蓄意加害?就更不应该是这种情况了,不但没什么感觉,反而还精神焕然一新?我实在是搞不懂,澜沧族长,待我回山中研究研究医书,再做打算,不过,就目前来看,豫西小姑娘并无大碍,族长可以放心。”
“嗯,有了进展立即告诉我。”
“是,只是,小花那边……”苏长老有些吞吐。
“您去看看她吧,醒过了,只是过程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说不清楚。”
“谢谢族长。”
“在西边房间。”司徒澜沧补充道。
“好。”苏长老惦记着自己的丫头,快步就朝着眃花赶了过去。
自从她的女儿死后,全家上下就剩这一个宝贝疙瘩了,可是心疼的紧。
司徒澜沧转身回屋,豫西已经站起来,就靠在窗子前面,阳光映洒在她的右面的脸上,宁静,闲适,及腰的长发自然的垂下来,并无束发,细碎的刘海散落在眉头,睫毛的影子暗暗的在脸颊颤动着,像个不问世事的少女,从来没有被现实的苦涩震动过一样。
司徒澜沧远远的望着她,站在门口呆住了。
他的心也随着豫西脸上的光影颤动着,行随事迁,目光中景然一片美好的样子……
第六十三章 混沌之情
司徒澜沧安静的走到豫西身边,由于他的行动轻且快,豫西并未察觉。
她正看着窗子外面的稀稀疏疏的落叶,喃喃细语道,
“秋天了呢!”
“是啊。”司徒澜沧接道。
豫西抬头转过身去,笑盈盈的望着他,脸上的梨涡像是绽开的花朵,很是可爱。
“今年好像夏天都没怎么过,这么快就秋天了啊!”豫西感慨万千。
“前段时间呆在山里,夏天比较凉爽,现在在山下才会觉得日子过得快。”司徒澜沧走到她身边,用手抚了抚豫西的头发,及腰的秀发从司徒澜沧的指尖划过,顺着一阵清风缓缓下垂……
豫西的头发乌黑发亮,从来没有染烫过,她很爱护自己的头发,从不让除发型师以外的人碰它。
但是……那可是司徒澜沧啊!怎么就那么喜欢呢?喜欢他的沉着,喜欢他说话时的语气,甚至喜欢他的指尖划过自己头发的瞬间……
豫西心里很动容,靠近他一点,在一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自己的脑袋就靠在他的左胸口,听着哪里沉沉跃动的声音。
司徒澜沧愣了一下,有点吃惊豫西的主动,不过,下一秒他就适应了,什么也不说,收紧了双臂,像是要把豫西贴在自己身上一样,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说,不要怕。
豫西在他怀抱里埋着头,似乎有所感觉,便小声的回了一句,“我不怕。”
司徒澜沧眉心稍微舒展了点,眼神中闪过一丝星光,望向西窗外,看落日融金,夕阳缈缈,二人心中同时感慨万千:和他(她)在一起的日子,过得真快啊!
不自觉的都缩紧了双臂。
……
————————————
……
苏禄回道司徒域身边,悄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听的司徒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怎么回事?”他问她。
“不清楚,但是乌鸦的失踪绝对和他们有关。”
“哼!”
“会不会是他们以为咱们派了乌鸦蛊惑眃花去刺杀司徒澜沧,所以一怒之下绑走了乌鸦……”苏禄推测着说。
“真是不可理喻,我几时……”司徒域正说着话,突然嘴角一停,刹住了。
苏禄可是苏贡的妹妹啊!
司徒域看着苏禄,放缓了眼神,问她,“乌鸦有几天没回来了?”
“三天了。”苏禄没有察觉,很认真的回答道。
“哦!”司徒域又问:“那你怎么今天才来告诉我?”
“我……我是怕……怕你担心他,所以,所以想先自己找找看,实在是没辙了,大家商量过后才决定告诉你。”苏禄低下了头,因为愧疚,她的眼眶很快红润,里面泪汪汪的。
司徒域看着着实不想欺骗,内心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怎么能怀疑她呢?
真是糊涂了!
“阿禄,关于乌鸦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我不会受他的影响,你可以放心。”司徒域握住苏禄的手,看着她的脸说。
苏禄点点头。
这丫头从很小的时候被他哥哥照顾的很周全,天生就是一张善良脸,不会生气,不会怨恨,跟着司徒域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什么都没说过。
在她的心里,司徒域就是天,是星星,是信仰。
好在司徒域待她不错。
不然苏贡也不会同意宝贝妹妹留在他这里。
……
起风了。
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窗户口被丢进来。
苏禄下意识往司徒域身后一缩。
司徒域站在前面,那东西正好砸在司徒域的脚上。
是……
乌鸦!
司徒域看清过后转过身去,挡在了苏禄的身前,示意她先出去。
来不及了,苏禄已经看到了,是乌鸦,那是乌鸦!
他的骨架好像都被掏空了,翅膀上插着成百根小木棍,木混削得很尖,就根植在皮上面,双脚也是两根木棍制成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张皮,用木棍填充骨头。
苏禄受到了惊吓,她吓哭了,转过身去,不敢出声,背对着司徒域,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静默,无声,苏禄走了。
此时的司徒域心中很是不解和愤怒,是谁?是谁做的?如此野蛮,竟然敢在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
是他吗?
不会是他。
司徒域头疼的紧,这些天他正在为豫西手上的事情高兴,毕竟这样子,司徒澜沧那边暂时就不会顾忌自己了,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怎么会!
乌鸦虽说不是那么勤勉,还总喜欢耍小聪明,司徒域虽然嘴上总骂他,可心里早就把他当成自己这里必不可少的一份子了,突然这样……
司徒域的心深深地沉了一下,起皮疙瘩起了满身,说实在的,他虽然狠辣,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往往是他用来遮盖住自己孤独内心的一层面纱罢了。
司徒域点上了一支烟,吐了吐气……
在外面待久了,连发愁时的形态都日益外化了。
许久无声,他好像哭了……
是哭乌鸦,也是哭自己。
想起年少时候,山中生活无忧无虑,只知道跟哥哥姐姐撒娇,逗逗弟弟妹妹,那时的心里没有什么族长之位,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什么都没有,渐渐长大,随着自己的天赋被日益发掘,便开始莫名其妙被伤害,被推下水,被下毒……
是他们啊,那些曾经很亲很亲的,曾经自己以为可以肆意撒娇的,谈逗的亲兄妹!
只剩司徒垯了,只有他还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对自己好。
可是也终究抵不过……
……
现如今,岁月已经在司徒域的脸上留下来深深地痕迹。
而司徒垯也早已化成了湛江中的细细白沙,不复存在。
不能想了,司徒域告诉自己,要振作,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成,不为别的,就为自己。
为什么?
唉!想起阿垯了……
第六十四章 断线索
海关处人潮拥挤。
陈福生背着大包小包,看样子好像是要出远门。
和他同行的几个人一样,大家都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身上沾满了灰尘,戴着七八十年代的标准大绒帽,操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顺着人流向前挪动着。
似乎有些着急……
虽然穿着打扮俗气得很,但是举手投足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读书人”之气。
这是几十年来骨子里带的,抹不掉的。
几个人小声的交流着什么,看得出来陈福生瘦了,瘦了很多,眉眼也有些低垂,不过头发剃的很短,这倒是显得有些精神,像是久经棋场的旁观老大爷,为着别人的棋局而绞尽脑汁,自己却忘了所谓的‘观棋不语’。
陈福生本人一直在四下张望着,寻找着什么,他的手指哆哆嗦嗦的不停的敲打着膝盖,一下,两下……至于之外的其他人嘛,心情都还不错,这倒更像是出来旅游放松的。
一阵广播声轰鸣之后,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就顺着人潮往前挤。
突然,一阵骚动……
几个壮汉一样的人冲出了人群。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些便衣朝迅速他们奔了过来,其中一个男人猛的一个前置脚就干到了陈福生的胳膊上,他没有反抗,被踹的剧烈抖动了几下,踉踉跄跄的栽倒在地。
他却反而很平静,似乎还有点小兴奋……
同行的一群人一阵慌乱,惊慌失措的大叫着,当然这些叫声除了扰乱了些公共秩序之外,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些别的什么。
周围人看的很是纳闷,只见一群类似于农民工摸样的人被一群那着手铐的便衣给拷了回去。
表面上还是会有些不甘心的。
但其实陈福生等这一刻很久了。
在临上船之际,如愿以偿。
他释然了。
……
三天之后,杨清市公安局传来消息:陈福生因犯故意杀人罪在狱中自杀,审问与他同天入狱的科学家们,无果。
……
无人知晓,无人问津,连骨灰都没人认领,公安局无奈只得向社会征集有效信息。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在意又或者是记得那个身世悲惨的陈教授?
或许大多数人都知道,哦,死了个疯科学家!亦或是说,唉!可惜啊!不过……他早就该死了吧!
世事无常。
……
————————————
豫西正在修剪一盆花,是盆微型海棠,落日余晖,更显得其娇柔,话说这些花儿到这个时候总该落下了,只是她喜欢这些东西,喜欢新鲜的生命,喜欢看着那些充满生命力的鲜花,司徒澜沧总会尽全力满足她。
“好了吗?吃饭了。”司徒澜沧从门外走进来,他对豫西说着,声音深沉而有力,“你身体刚好一点,不能太累。”
“嗯,我有分寸。”豫西笑了笑,放下剪刀,快步走到司徒澜沧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抬头朝着他嘿嘿地笑。
司徒澜沧的心马上随着着些笑容化开了,像是一潭被搅乱的春水,荡漾而又欢愉。
他绕到豫西身后,轻柔的用手梳理着她散乱的长发,豫西很配合,乖乖的站着不动。
她喜欢长发,喜欢留着很长的头发,就是不喜欢梳头,现在这样……挺好啊!
只见司徒澜沧手法娴熟,三两下就挽住了空中飘零的散乱黑丝,轻轻的将它们辫束了起来,头发们很听司徒澜沧的话,随着他手起手落,三两下,一条精致的灯笼鱼尾就斜着垂在了豫西的胸前。
这男人……真的是,怎么什么都会,还都做的那么好!
她已经完全沉浸其中了。
他把豫西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临出门之际还不忘折了一小朵雪白的海棠戴在了豫西的发间,豫西暗自里偷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很好看的,因为,她了解司徒澜沧的审美。
“司徒,你很喜欢我的头发?”豫西略带一点调戏的声音问他。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司徒澜沧淡淡的回答。
他说的很平常,却还是让豫西听得一阵脸红。
咦~被反撩了呢!
“那……”豫西想了想,不甘示弱,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击。
突然,她被司徒澜沧一个转身,揽到了怀里,“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也不会让伤你的人好过。”
豫西听着这话很突然,看样子司徒澜沧这是还在忌惮着前几天自己受伤的事情啊,毕竟眼下又出了陈教授这档子事儿。
豫西把头埋在司徒澜沧的胸前,点点头。
像小猫挠人一样用指尖在司徒澜沧的胸口画着什么,其实,说实话,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虽然是精神好,但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呢!也说不上来那里。
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司徒澜沧,现在看他这样,担心成这样子,还是算了,毕竟豫西也不想看到司徒澜沧终日皱着眉头为她苦恼的模样。
……
小时候总是很喜欢秋天,凉爽的风,一点也不逊于夏天的暖阳,还有那一路繁星点点……
豫西抬头望着司徒澜沧,傍晚的他展现着久违的平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底里说不出的踏实,他的眉眼,挺拔的鼻梁,高傲的身姿,像梦一样的男人。
有时候觉得他充满了神秘,深不可测,有时候又觉得他平和透明,无比亲切……
司徒澜沧注意到豫西的小动作,他低头用眼神回应着豫西,微微一笑,温柔沉溺。
两个人紧紧的挨在一起,不言不语,却胜似千言万语。
在司徒澜沧的眼睛里,豫西看到的不仅仅是星星,还有自己,不知为什么,只要有司徒澜沧在她身边,她的心便不再惶惶不安,她喜欢司徒澜沧的笑容,喜欢静静地看着他……
不到十八岁的豫西第一次感觉到了原来爱与被爱是如此的美好,这是一种不同于往常的感觉,是那种无法从亲朋好友那里得到的。她离开家早,也成熟的早,自以为看透了人间冷暖,渣男遍野,却真的不曾想到过会遇到司徒澜沧这样的男人,这么的好……这么的……令她心动……
如若时光易老,
那就生死相随。
往后之路,
余生不负。
第六十五章 不测风云
秋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书案前,苏贡在跟司徒澜沧说着什么,看司徒澜沧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妙。
豫西悄悄地站在门口望着他们,她不偷听,也不想要听,安静的站在那儿,就只是站在门口等着,等着他们谈完。
风吹过她垂落腰间的发尾,带来了一丝凉爽,竟让她感觉到些许的舒适,秋天虽然在许多诗人显得那么萧条,那么破败,好像这个季节就是为亡国之君,或者说那些不得志之臣特意准备的,但是她却不以为然,这些在豫西看来不过是人的主观意愿罢了,与天气何干?
司徒澜沧早就注意到了她。
他的眸子漆黑深邃,转身往门口看去,在与即将豫西对视之际,便稍稍舒展了眉头,看上去显得不那么沉重。
“醒了?”他沉声问道,“怎么起这么早?今天没有早课。”
“是啊,今天是周末呢!终于可以跟你多呆一会儿了。”豫西走进去,笑盈盈的望着司徒澜沧。
司徒澜沧看着豫西的脸,目光软了下来,一路划过她精致的脸庞,柔软的长发,娇弱的身躯……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他不想破坏眼前这姑娘的好心情。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决定要告诉她,因为她有权利知道。
突然……
咚——咚咚——
院子外面有人敲门,听声音很急切。
苏盷放下手里的活儿,匆匆忙忙的开了门,梁闫满头是汗,推开苏盷就往里冲。
看样子他的车无疑被司徒澜沧的人挡在大路外面了,是徒步跑进来的。
对于梁闫能找到这里,司徒澜沧并不惊讶,他早就查过梁闫的背景,此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单凭他的身份来说,那身世地位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这反而在司徒澜沧看来有点像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但是……仔细想想,他对豫西的感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暂时没有理由怀疑他。
而且他相信自己一定也有被梁闫调查,只不过是查的出查不出的问题。
“小豫西?小豫西?”梁闫的喊叫声紧张,听的豫西一阵阵很不好的感觉,他是在怕什么?
显然,一向反应迟钝的苏盷没有将他拦住。
梁闫步履生风,脚踏着‘风火轮’就冲了进来。
一看见豫西,二话不说,梁闫马上两眼放光,飞奔上去,好在司徒澜沧拦在了中间。
“怎么,梁大公子,伤好了?”司徒澜沧盯着梁闫,目光炯炯有神,眼神里暗含着无数的复杂信息。
谈话间,苏盷追了过来,懵懵的站在原地,“对……对不起,殿下。”
“无妨,你先下去吧。”司徒澜沧没有看他,而是直视着梁闫。
苏盷虽然老实,但见状况不好,立马听话乖乖退下,这些天在眃花的调教下,还是长进了不少的。
……
“咳咳,”梁闫咳嗽了两声,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他稍稍整了整衣领,说道“殿下就是殿下,这教训人都是一把好手……我是担心小豫西,那些人,他们抓走了李佳,那下一个会是谁?你司徒澜沧这儿难道就是十足十的安全之地吗?”梁闫口中冒着火气,他的话咄咄逼人,不过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连忙想要收回,可惜就如泼出去的水……那话已经被豫西听到了。
“等等,梁闫,你说什么?”豫西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看着梁闫问道,显然,听了他的话,豫西的声音中带有些许的激动。
“……”梁闫注意到了豫西的表情,没再吭声,不敢再吭声。
司徒澜沧闻声转身过去看向她,用双手扶住豫西的肩膀,俯下半个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的说道,“西子,这就是我想要跟你说的事。”
“怎么回事?”豫西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她有些颤抖,“他为什么说……”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阿贡派出去的人反应说,昨天晚上李佳突然消失不见,消失方式非常人所为,所以我怀疑……她很有可能被山里的人带走了。”司徒澜沧说的波澜不惊,同时,他的沉着也给豫西打了一剂定心针。
但是豫西还是恍惚了,她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哎,也不一定啊,万一是她跟咱们开玩笑呢?再说了,小豫西,你也知道啊,李阿姨那个人是谁!她怎么可能被绑架,要真是这样,那也只能祝福那个敢带走她的人自求多福了,李阿姨可不是会吃亏的人!”梁闫赶紧补充着,他知道李佳在她心中的地位,总之,她的失踪一定会给豫西带来不小的冲击。
不能再让她出事了,精神上的出事也不行。
梁闫狠狠地瞟了司徒澜沧一眼,示意他赶紧打圆场。
不想司徒澜沧却说,“放心,我会查出来的,我既要护你,也就不会让你身边的人出事。”
豫西湿润着眼眶子,强迫着自己点点头。
这话是……圆不回来了。
唉,都怪自己太鲁莽,怎么生意上的成府一到她小豫西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眼前的一幕让梁闫很不舒服。
……
突然,豫西感觉自己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有些心慌意乱……
她感觉,她的心跳的很快,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了。
这怎么……怎么回事?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让豫西摸不清东南西北,看着司徒澜沧的脸在自己眼前慢慢的,慢慢的远去,模糊……
脑子嗡——的一声,凭着仅存的意识,她向前倒去,晕在了司徒澜沧的怀里。
梁闫见状猛的向前扑过去,半道刹住了车,被司徒澜沧一个严肃冷淡的眼神给杀了回去。
本以为生意人的心,总会有些许的强硬吧,但是看着自己从小的挚爱在别的男人怀里,梁闫还是不自觉的紧握拳头,不过此时的他才没什么心情去管别的,还是豫西要紧。
司徒澜沧迅速横着抱起豫西,她的身子及轻,也奇怪了,一米六几的人少说也得八九十斤,何况豫西本就不是那种瘦的离谱的人,说她不到一百斤也不为过。
怎么到他司徒澜沧这儿就……抱的那么轻易?这么的熟练?这么的理所应当?梁闫稍稍分心想了一下……这个……
这笔醋我记下了!
他默默地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臂,嗯⊙∀⊙!以后要加强锻炼!
看着司徒澜沧向屋内疾步走去,他也紧跟其后。
……
第六十六章 佳人的心思
醒来的时候,李佳已经身处一个极其陌生的,冷清的地方了。
四周孤寂,安静的要命,静的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她的心跳在加快速度,身边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黑暗,李佳无法使自己保持镇静,她能感觉得到黑暗的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正在等待着自己。
最近真是不宜出行,就蹦个迪,怎么还把自己蹦到着荒郊野外了?
蹦野迪么?
蔓草荒烟,杳无人迹。
……
李佳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晕厥之前的情况,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裙子的泥土,这可是新买的迪奥深秋款啊!就这么给毁了!
李佳安静下来,小心的试探着四周的情况,微微呼吸间,竟有一阵阵稀稀碎碎的说话声从空中时断时续的传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得她一阵阵鸡皮疙瘩起了上来。
此时的李佳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跑!
她紧闭着双眼,不分东西南北的朝着黑暗中就冲了出去,记得小说里写过,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采取“横冲直撞”更管用!
砰——的一声。
李佳感觉好像撞到了一个人,将那人推了一个踉跄,自己也朝着身后的泥地坐了上去。
正在好奇呢,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
不会是……阿飘?
李佳的心跳的极快,已经是手表无法测量的速度了。
她双手抱住了头,闭紧了双眼,嘴里默念着什么,大阿飘,小阿飘,我念佛吃斋,百无禁忌,求各位好汉抓紧时间赶投胎的班车,回头陪你们斗地主,我都不藏牌……
“你好,你没事吧?”一双手轻轻的拍了拍李佳的肩头。
李佳哆哆嗦嗦的抬起头,她近视三百度,刚才吓的连美瞳都哭掉了,不过她还是看出了,那个人……好眼熟!
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是平时生活太丰富了,最近几年男朋友是换的勤了点,但也不至于脸盲到这种程度啊!
“你……”李佳看着那个男人,颤抖的声音几乎要崩溃了。
“是你啊?佳人!”对方竟然先叫出了李佳,而且还那么的……亲密?
显然,这种地方,这种情况,这种时间,遇见熟人,那人也有些惊讶。
“你……你……”李佳想不起来,也确实不记得了,她不断重复着‘你’字。
“我们见过,杨阳光啊!”杨阳光突然提高了声调,不过听得出来,似乎有些落寞。
“是你啊!”李佳恍然大悟,是见过!
图书馆,学校……
好像还是是胡染轻的亲戚?
……
不止一次!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
“你怎么在这儿?”在惊愕了一会儿后,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听到对方这样问,两个人又都没有说话,都在等待着对方回答。
……
连着空气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是杨阳光先开口了,
“我来这里秋游,公司组织的登山探险队,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荒山野岭的,也不带个导游?”
“我……我是……”李佳没有把自己离奇到这儿的经历告诉杨阳光,事实上,她不认为在这里碰见他是个巧合。
多年的情场经验告诉她要留一手儿。
“我是……那什么,就跟男朋友吵架了呗!本来我们也是出来旅旅游,放松一下……真是醉了,他是开车跑了,把我一人扔路上,我嫌太黑不安全,才想到走小路的,没想到,一进山,手机就没信号了……算我倒霉!”
“还好,你碰见我了!我们公司的帐篷团就在前面,走,我带你去回归‘人类世界’,对了,你男朋友真的是不靠谱啊,这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可没地儿去买后悔药!”
李佳一听杨阳光这话,立马兴致就来了,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李佳本来已经站起来了,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故意往杨阳光身边歪了一下,顺势就皱起了眉头,一个没站好就倒坐在了地上。
杨阳光见状赶紧过去扶住她,把她搀起来……
“怎么了,你脚崴了?”随着杨阳光担心的声音,李佳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
“啊……我可能是刚刚摔倒了,没关系的。”李佳朝着杨阳光浅浅的笑着,声音清澈,温柔似水,像是久违的月光,让人听得心里痒痒的。
“我背你吧!”杨阳光立马说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算了,算了,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这个样子再走下去会更严重!”杨阳光说着就蹲到了李佳的面前,示意她上来。
看着他的后背,不算坚实,到也不瘦,想到最近豫西遇到的事儿不算少,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荒郊野外,要是有人别有用心从自己这里下手……那可不能掉链子啊!
一定要让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
我李佳倒要看看前面有什么场面等着我!
李佳揽住了杨阳光的脖子,跳上了他的后背,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谢谢,麻烦您了!”
那声音真的是……
说实话,李佳温柔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有点好奇这个杨阳光是怎么把持到现在的?
搞得李佳的俄罗斯搏击术都不好意思使出来!
……
吐槽大会——————
豫西:佳佳,早说让你少去搏击馆,看吧,凭实力单身!
梁闫:这么正经?话说,阅人无数的李阿姨不会还是chu吧?
阿云:嗯……这是个问题。
路人甲:谁能想到表面上男友成群的李佳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只玩弄别人情感的‘感情骗子’?
路人乙:李阿姨真的是从小虎到大,白瞎了那么多人追你!
第六十七章 迷
远处果然出现了些许亮光,看着让人感觉竟有点暖意。
慢慢走进,看着跃动着的篝火,一片漆黑的天空仿佛被荣上了一层沙金色的暗影,流云作为永恒的形状在天空飘荡,还有几枚游荡的枯叶儿,寂寞的鱼儿般游来游去……
李佳突然打了个寒颤,明明没到冬天,怎么这么冷?
似乎是感觉到了背上的微妙变化,杨阳光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朝着火光走了过去。
刚走近,就有些许的男男女女上前打招呼,
“呦,咱杨哥可以啊,这荒郊野外的还能碰上个‘小倩’!”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四下里大家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她是我朋友,受伤了。”杨阳光似乎有些不悦,面无表情的草草说了一句就朝着帐篷深处走去了。
火光下,李佳的脸被照的通明,看着有些余温。
杨阳光背着李佳绕过了围着篝火欢歌笑语的人们,一路来到了营地西边的紫色帐篷前,他将李佳轻轻的放在地上。
处于礼貌,李佳还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太谢谢了,要不是遇见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李佳客气的说道。
“别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呵呵呵呵呵呵……”杨阳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乎乎的笑着。
李佳无语,果然是个傻小子!
……
“那你先休息,等明天队医醒了,我让他来给你看看脚。”
“不用不用,我这……毛病了,睡一觉就好了!你走吧,晚安啦!”李佳搪塞者杨阳光,虽然经历了之前的莫名其妙,但现在能在这儿,在这荒野之地碰到那么多人气儿,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那……我就先……”杨阳光说着就往后退,明明要走了,还是一脸已有意犹未尽的样子,仰着脸傻傻的笑着,虽然有点憨,但着实不像有很深城府的人,说来,这样子的男孩儿确实不多见了。
可惜不是我的菜哦!
李佳打了个哈气,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现在没事了,虽然有些懵,但好歹是安全了!
目送着杨阳光离开,李佳几个还有些……难以割舍?
这新鲜感一过,就没意思喽!李佳想着,躺了下去,顺手抓了个毯子就盖在了身上。
……
可能是太累的原因,她刚躺下,翻了个身,就沉沉的睡去了。
……
一夜星辰,伴随着林子里的鸟鸣声,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在这山峦之间,不是林子静,是心思静了。
如夜渐微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佳睁开了眼,外面没有阳光,怪不得自己一直都没睡醒,原来是没有感受到太阳啊,这帐篷隔光的功能不错,回头给小西也整个,省的她老拍夜戏睡不好!
李佳想着,揉着惺忪的睡眼向四周摸索过去……
奇怪,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随着指尖传来的阵阵刺痛,李佳这才睁开久违的眼睛,这真的是……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吓出……
“妈呀——”
这绝对是李佳发自内心的感慨,谁能想到此时此刻她竟然睡在草丛里?
帐篷呢?
篝火呢?
人呢?
第一反应,
不会是撞……阿飘了吧?
李佳迅速站起,朝着四周草丛里崩溃的大喊大叫,昨天还是满满一大帮子人呢!有说有笑的,这怎么一觉起来就什么都没了?
杨阳光呢?
“杨阳光?杨阳光……你在这儿吗?”李佳疯了似的四处狂奔,“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快要哭了,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定睛一看,是杨阳光。
李佳赶紧拍打着杨阳光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去摇晃他,杨阳光被晃得头昏眼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不知道道发生什么事呢!
“佳……佳人?怎么了,你干嘛呢?”
“没了!你看看!”李佳手足无措,在四周胡乱的比划着,杨阳光清醒了一点,猛的站起身,
“我去!怎么回事?帐篷呢?”看样子,他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老李?……老何?”杨阳光试探着喊出了几个名字,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
李佳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定格昨天晚上,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几分钟,依旧是她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的二十三点三十分,二人这背后一下子就开始冒冷汗了……
“这……”李佳看着四周无边无尽的草丛,黑暗吞噬者身边的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要抓狂了!
“杨阳光,你人缘差劲到这种地步了吗?你同事走的时候都不叫醒你!”李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不相信这种诡异的事情会从小说中搬到现实生活来,还让她给撞上了!
“我……这……我也不知道啊!”杨阳光的脑门上已经开始流汗了,真正的冷汗,“你……佳人,对,对不起啊,我……我也……”他很害怕,哆哆嗦嗦的靠近李佳,这个杨阳光的胆子真的不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表现得威武一点,给女生留下个好印象吗?
李佳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心想,不怕不怕,问题不大。
“走,就算是那什么,我还不信了……直走总能走出去的!杨阳光,走啊!”她拉着杨阳光,往前走着,两个人走的很慢,时不时地向四周环顾一番,身边静的可怕,不时的有奇怪声响从草丛中隐隐透出……
突然,杨阳光忽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前面的一片光点,那点点光亮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异常突兀,如同鬼魅一般,看起来轻飘飘的。
他问李佳道,
“佳人,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呀?”李佳顺着他的手指着的地方看过去,“我……艹”
营地!
前面竟然又多出了一片营地,和昨天李佳印象里的一模一样,一样的篝火,一样的歌声,一样的脸!
一样的异样!
“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走,往返方向跑!”李佳抓起杨阳光的手就往回退,一路向东,跑的天昏地暗……
突然脚下一滑,毫无防备的两个人直接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李佳被摔的错不及防,恍惚中听见自己的脚腕嘎嘣一声,完蛋!这下好了,真的受伤了!
“嘶……啊……”李佳用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脚腕,但是毫无效果,随着阵痛深深地传来,李佳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小腿一下简直像撕裂了一样,伴随着自己脉搏的阵阵跳动,现在的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腿的存在。
被甩到一边的杨阳光倒是没什么大碍,他从地上爬起,看到了李佳痛苦的神情,赶忙爬过来,询问道,“佳人,你没事吧?”
“废话!看不见啊?”李佳几乎是咬着牙回答他。
“这……”杨阳光急得慌乱无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好了,算是栽了!没想到要跟这么一个草包完蛋在一起!”李佳一边咬着牙一遍还在小声的嘀咕,“这要是到了底下,梁闫不得笑话死我啊!”
“佳人……你”
不知道要说什么,杨阳光还没说完,毫无征兆的径直向后倒去。
“喂!你什么情况!啊——”
李佳正准备朝杨阳光扑过去,突然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走马间眼前变作一片黑暗,晕了过去……
……
无尽的黑暗隐没了二人,一个影子在不远处闪闪的攒动着……
第六十八章 联合
这是司徒澜沧和梁闫第二次单独相处了,画风照样清奇。
“怎么回事儿,没遇上你之前,我们大家都好好的,你明知道和你在一起会很危险,为什么还让小豫西跟着你?你要害死她吗?”
梁闫一向说话拐弯,今天这样直白的话,还是第一次说,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是害怕,想想现在豫西昏迷不醒,梁闫就气不打一处来。
“……”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司徒澜沧眼神黯淡,看向远处,说实话,豫西这种情况,他也无能为力,况且现在李佳还失踪了……
“我会让人去查找李佳的下落……现下,要带豫西回贵云山想办法。”司徒澜沧对梁闫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小豫西的,今天你也看见了,我来了这么多人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全部冲进来,到时候兵戎相见,就不好看了!”梁闫说的很是决绝,他是抱着一定要带走豫西的决心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唬住司徒澜沧。
听到这,司徒澜沧浅浅一笑,站起身,准备离开。
梁闫机灵了一下,有意闪躲。
司徒澜沧走到梁闫身边,用一只手拍了拍梁闫的肩膀,说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可以进入外面大路?可以在这紫云华肆意妄为?下次准备放狠话的时候,要注意好天时地利,这里可是紫云华,不是谁都能进的大酒店……我将她带走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李佳,我也会继续派人查找的,至于西子,你不必担心,也轮不到你来担心。”
司徒澜沧的话处处挑衅,他要是卖起狠来,可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
梁闫愣在了院子里,此刻的他可以用一种无奈+愤怒来形容了,堂堂梁氏集团董事竟然被羞辱到这种地步?有没有天理了?明明是我啊!先来后到懂不懂?
看着司徒澜沧慢慢远去的背影,梁闫深呼吸了几下,还是决定先不跟他明着来,毕竟咱是人类嘛,让着他个臭哺乳类!
……
突然,一阵急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梁闫站起身,转身看去,是苏贡。
“梁闫先生,殿下呢?”苏贡问道。
“天知道!”梁闫指了指天空,满口无奈的对苏贡说。
“我是有要事要跟殿下禀报。”梁闫说。
“……嗯?”
“李佳姑娘找到了。”
“什么?在哪?我现在就去!”梁闫一听,立马问他。
“只是情况有些……复杂。”苏贡回答道。
司徒澜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他看着苏贡一脸严肃的说,“阿贡,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跟外人说的。”
苏贡被这一看吓到了,立马浑身冒冷汗,殿下上一次这种眼神还是在含光殿夺回族位的时候……
“殿下,阿贡知错,甘愿领罚。”苏贡低着头,声音很小,还带着微微颤抖。
可司徒澜沧却突然笑了,说“我开玩笑的,原来我生气的样子如此骇人。”
梁闫冲上来朝他喊道,“司徒澜沧,什么时候了,你有毛病吧你?”
“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你,如今的我们在暗处,如若是自己还要内讧的话,那是白白便宜了外人的!”司徒澜沧说道。
梁闫一下子哑口无言。
“你们去医院,我回山里,阿贡,处理完就回来,不要耽搁。”司徒澜沧说完就离开了。
“是……是!”阿贡回答。
“喂,我为什么要听你安排啊?喂……!”梁闫冲着司徒澜沧消失的地方大喊道。
“好了,梁闫先生,殿下的苦心希望你明白,我们……”
“行了,行了,走吧!医院看看去!”梁闫打断苏贡说。
第六十九章 李阿姨的故事
病床上的李佳正跟杨阳光吃着薯片。二人一片祥和,一派繁荣之景!?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是遇见阿飘了呢!”在一阵大笑过后,李佳突然看着杨阳光说道,“真是后怕,你知道吗,我当时醒了还以为大家都消失了呢!还好是做梦。”
杨阳光接着李佳的话,“是啊,佳人,当时你睡着就一直几近昏迷,我们大家都担心坏了……”
“大家?嗯对!不过咱们梁哥确实是更担心你的!”一旁正磕着瓜子的人插嘴说道,看样子是梁闫的同事。
“嗯……嘿嘿……”梁闫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李佳尴尬陪笑。
……
这时,病房的门开了,梁闫和苏贡一前一后走进来。
尾随的当然还有一大帮子人,怎么这个梁闫出场越来越有某些人的风格了,真是高高调调啊!
“这么热闹啊……李阿姨这是又‘万花丛中过’了?这回怎么占了一身的叶子啊?”梁闫看到毫发无伤的李佳,立刻打趣道。
身后的人一向面无表情,标准保镖脸。
“梁闫哥哥,别胡说~”李佳嘴上用着很温柔的声音,眼睛却狠狠地剜了一眼梁闫,示意他闭嘴。对于这种人多热闹的情况,她还是经常见的,现在要做的是维持好在其他人心中的形象。
梁闫立马心领神会,不过还是让人招呼病房里的人都出去了。
只剩下杨阳光和李佳。
额,当然还有一堆……
杨阳光一脸茫然无措,这怎么看着都像是黑社会要打架的场景啊……
梁闫坐到李佳旁边,正准备开口询问,她却先开口了。
“梁闫哥哥,前几天你把人家单独扔在荒山上,要不是杨阳光同志,人家可就要被大灰狼给叼走了的。”李佳撒起娇来真的不是谁都能看的下去的。
阿贡在一旁做了个奇怪的表情,真的很……受不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殿下不准含光殿有女狼卫了,真可怕。
不过梁闫立马领会了李佳的意思,这是给自己设了个情景呀,这种场面……看来这个杨阳光还是不值得信任的,不然为什么李阿姨要假装跟自己是情侣关系呢?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让这个所谓的杨阳光吃醋?
梁闫会心一笑,这可不是李阿姨的风格啊!
“佳佳,我那是一时情急,下次保证再也不跟你吵架了好不好?梁闫哥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梁闫顺着李佳的话接下去,听的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原来你就是佳人的男朋友啊!”杨阳光的表情有些尴尬,很难看,可以用在超市买菜忘带钱,又不会用微信支付的老阿姨来形容。
还有些许的慌乱。
“梁闫哥哥,你带这么多人都吓到我的朋友了。”李佳看着有些尴尬的杨阳光,对梁闫打趣道。
“怎么,才分开几天,就又有新欢了?是李阿姨的风格!”梁闫也忍不住调侃了一下。
此时的杨阳光石化,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很多余。
自幼出身于有钱家庭的他,身边接触的都是有钱人,无奈家道中落,……只是,他努力是自己保持一颗乐观向上的心,为这事儿还把阳光直接该成了自己的名字,他自谓阳光面对,只是,生活困难,更是在短短五年的时间将他的清高磨的一干二净,带来的只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商业中层,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对李佳动心了。
或许早在图书馆一见便已钟情,偶然的相遇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生活中的阳光,这是不加伪装的,直直映射在脸庞上的,温暖的阳光。
现在……唉,看来,鲜花终究是不可能插在牛粪上的。
杨阳光勉强挤出了些许的笑容,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装的一脸释然的说道,
“呵呵……佳人,既然你男朋友都来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了,你们,你们聊着,我走了啊……嘿嘿……”他走的很快,李佳还没有反应过来,杨阳光就已经出了门,离开了医院。
“喂,我怎么联系你啊!”李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喊出了这句话。
也不知道杨阳光听见没有。
“呦,呦呦呦——李阿姨,誒!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这主动留联系方式还是头一次啊!稀奇!”梁闫马上接话。
“切,我这叫知恩图报,人家帮了我,我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李佳反驳道,“啊!对了,我,我是……”李佳看着梁闫,突然想起她消失的情况,很是难以开口。
“李阿姨,慢点说,别再咬着舌头您!”
“李佳姑娘,您是想说,您消失的过程对吧!”为了不让二人跑偏话题,苏贡赶紧插嘴道。
“对对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一下,额,然后……”
……
李佳努力回想着自己当天的经历,不过差不多都不记得了,只有那个梦一般的帐篷群还隐隐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第七十章 阿祖
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豫西雪白的脸颊上,顺带着将含木殿也变得温情似水了。
再次回山,情感肯定是不同的。
虽然司徒澜沧嘴上不说,但是豫西也不是傻子,更何况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一天天变慢,甚至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不过,看到身边的司徒澜沧,还是会让她安心不少。
“山里空气相对会好一些,等过几天我带你去花田看看,有些冬花都开了。”司徒澜沧轻轻的抚着豫西的吹落在肩的长发,温柔的说道。
豫西笑的很甜,现在的她光是看着司徒澜沧就足以心情愉悦,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等到明年春天,我们还可以在院里面种点花儿,那含光大殿过于肃静了,要特别注意,多种些彩色的,显眼的那种才好!”
“好,陪你种。”司徒澜沧立即回答。
“嗯……司徒,佳佳她……”豫西突然凝固了笑容,问道。
“已经找到了,没什么大碍,具体的原因,阿贡会去调查,你不用担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司徒澜沧说。
“哦,我只是觉得……”豫西说了一半,止住了话语。
司徒澜沧见状,马上回答:“你的意思,我明白。”
豫西释然一笑,“没有啦!你也不用想太多,佳佳她那么聪明,肯定都会化险为夷的。”她不想给司徒澜沧太大压力,赶紧安慰道。
“我……”
司徒澜沧还没说完,突然接到来自大殿的信号,是苏长老。
莫不是有消息了?
豫西察觉到了司徒澜沧的恍惚,没等他开口便先说道,
“去吧,大族长,我会乖乖听话,不乱跑!”
司徒澜沧眼里流露出无耐的宠爱,她的笑容足以融化身处任何时间的司徒澜沧。
“想吃什么就跟阿贡说,我会让他守在含木殿门口。”
“好。”
说实话,目送司徒澜沧离开对于豫西来说也是个有趣的事情。
……
只是……嗯,唉,自己又要一个人待会儿了!
正郁闷没人聊天呢,就听见院子里有了阵阵鸟鸣声,像是从山谷里传来的,空灵婉转,甚是悠长。
豫西朝门口慢慢的走去。
花丛中的石凳上坐着个老婆婆,手中拿着不只是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不时地有鸟儿往她那里飞过去,像是在啄食。
苏贡站在旁边,低头吃着东西。
豫西走过去,叫了一声,
“阿贡!”
“嗯?豫西姑娘……”苏贡猛的抬头,嘴里的面条还没吸溜完呢,含糊着嘴就问豫西,“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进屋吧!”
“我……溜溜,在屋里都要发霉了!”
“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阿祖。阿祖,这是豫西姑娘,就是……嗯,族长夫人。”苏贡对着老人说道,他还故意放小了声音,毕竟,豫西,脸皮薄嘛!
“是阿祖啊!阿祖,您看着可真年轻!”豫西赶紧说。
老人上前一步,伸出粗糙的,带有些泥土气息的手抚摸着豫西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小丫头真好看,族长殿下就是有眼光……阿贡!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也往家另一个啊?也让我早点抱上重孙子……”
“额,呵呵……阿祖,这可是族长夫人,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啊!”苏贡示意阿祖说话注意点。
“哦,咳咳!嘿嘿嘿嘿……”阿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露出了憨憨的笑容,片刻,她突然对着豫西说道,“誒!这位姑娘长得如此清秀,你可有心上人?不如来我家坐坐,我孙儿阿贡……”
“嗯?”豫西听的一脸懵,什么情况?
“誒,誒!阿祖,这是豫西姑娘,是族长夫人!”苏贡在一旁赶紧解释道。说完,他又对着豫西说,“我阿祖,记性不好……不认人,可能上一秒刚说完,她下一秒就忘了……”
“哦哦哦,这样啊……”豫西看着阿祖,心中甚是感慨。
阿祖的眼睛很亮很亮,虽然岁月在她的额头,面部留下了深深地痕迹,但是这样的老者,一看就给人一种极其亲切的感觉,让豫西忍不住想去亲近。
“阿祖,您以后要是无聊就来找我,我陪您说说话。”豫西对她说。
“我……那可不行,这个点儿,我还要给我孙儿送饭去呢!我孙儿可厉害了,他呀……他在澜沧族长哪儿当侍长,可威风了!我……我得走了……”
“哎……哎!阿祖,我在这儿啊!”看着阿祖转身就要离开,苏贡赶紧拦了下来。
“誒,大孙子!你咋在这啊!快啊,来快来看看,阿祖给你熬的汤都快凉了……”阿祖说着打开了剩下的食盒,拿出空空的盘子放到苏贡面前,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他,旁边的豫西早已看呆。
苏贡好像早就习惯了,他装作吃惊的样子捧过阿祖手中的空盘子,闻了闻,感叹道,“我阿祖做的饭就是香!”他看向豫西,又说到,“来啊,豫西姑娘,要不要尝尝?”
豫西很自然的接过了他的话,“好啊,隔着盒子我就闻到了呢,阿祖的手艺真是好!”
三个人都坐下,靠着树,吹着风,虽身在室外,却暖活的被窝一般,虽说是谎言,是演戏,但这场戏却是豫西极其用心去维护的一场戏,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谎言是不能拆穿的。毕竟以谎言去维护谎言,才能让谎言的天真抵挡得住风起云涌的生活。
吃完饭,送走阿祖,苏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豫西看苏贡的样子,调侃道,
“还没听过你叹气呢!看你平时老是面无表情,还以为是被你们殿下带的呢,原来,阿贡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啊!”
“我阿祖她的记忆停留在很久以前了,那是我刚刚进入含光殿当上侍长的时候……当年阿禄与她大吵一架,算是一刀两断,从此不认亲……她受了刺激……每日只记得来给我送饭,日复一日,风雨无阻。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不忍心,她这个年纪,是早就该在家里享清福了……唉,是我没用,妹妹丢了,家破人亡……”
“额……阿贡啊,你不要悲观嘛,你妹妹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吗?他在做他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不也是吗,阿祖她虽然记性不好,但身体硬朗啊,你应该庆幸才对!”豫西劝他。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等眼下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带着阿祖出去一段时间,也让她感受感受山外的人情和温暖。”
“对啊,没错!这就对了嘛!”豫西笑道,“你加油,记住不论何时,家中都有阿祖在等你,一定要努力快乐,不要让别的事情影响到自己。”
“我知道为什么殿下总愿意跟你待在一起了!”
“嗯?”
“豫西姑娘,跟你说话真是太舒服了!”
“哦呵呵呵……哈哈,我妈说我是傻高兴……”
“嘶——起风了,豫西姑娘,你快进屋去吧,万一一会儿殿下回来看见了就又该怪我了。”苏贡搓了搓手,对豫西说。
豫西做了个“懂了”的表情,点点头,确实有点冷了。
还是屋里暖和。
靠着炉子,简直是要提前入冬了。
“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豫西靠在书案上,本想看会书儿,却哼起了歌,怎么这么老成呢?
豫西忍不住笑了笑,最近真是,如此美好~
希望梦里有花,有月亮,又司徒澜沧,还有五遍无垠的草原和走不尽的天涯……
她笑了,入梦如梦,真正的活成了自己梦里的样子。
第七十一章 单独出山
苏长老站在含光殿,月光下澈,竟显得有些瘆人。
“参见殿下。”看见司徒澜沧来了,苏长老远远的就行了个礼。
“免礼。”
司徒澜沧走到桌案前坐下,示意苏长老继续。
“殿下,我有办法救豫西姑娘了,只是这个法子有些不妥,还需研究研究,而且……需要一味药引子,长在极寒之地,许多四方之朝都也只是耳听而不曾见过,所以……还有待考证。”
“什么药?”
“是混沌颡吉草。”
“……嗯,我去找。”
“殿下,这……不和规矩,您不可长时间离开贵云山,更何况这颡吉草的传说还不知是真是假,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这……”苏长老一时语塞。
“怎么,长老想去?”司徒澜沧反问道。
“老……老身……咳咳!老身……”苏长老一听,心中立马起了一层毛,想着那极寒之地可不是人能呆的,听说到处都是亡灵,怨气冲天,单凡是谁,都是有去无回……他吓得赶紧咳嗽了两声。
司徒澜沧一摆手,说道,
“回去准备吧!两日后我回来。”
苏长老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下。
极寒之地……
传说极寒之地在西北边的高原之上,虽然险恶,但也是只有有缘人才能够到达的。
傍晚,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莹,透着一层水蓝色纱衣,绒布冰川玻璃晶晶透明,像是一面圆镜,为沿路的西柳梳妆而用,照应出他们婀娜的身躯。
……
殊不知,美好的景色下暗藏杀机……
人,亦是如此。
……
司徒澜沧,小心为妙。
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第七十二章 算计人心
司徒澜沧临行前再三嘱咐苏贡,什么事都等自己回来再做打算。好像是算准了会出事似的。
这一天是司徒澜沧离开的第二天,山里一切都好,没有发现司徒域的行踪。
苏贡站在含木殿前,浅浅的打着哈欠,一阵睡意而来。
远处门口,隐隐的看见有一人匆匆忙忙的朝着儿赶来。
苏贡赶紧清醒了清醒头脑,恢复以往的神韵与精气,定眼一看,原来是苏长老。
“长老,您怎么来了?”苏贡上前问道。
“我……我……咳咳咳……”苏长老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了一翻。
“长老,您慢点……别着急。”
“不好……不好啊!我刚刚结出成果,现下必须要将混沌颡吉草入引,片刻后殿下要是再不回来,就没机会了啊……”
难怪苏长老如此紧张。
“嘘——”阿贡示意他小声,并且拉着苏长老来到了一边的后殿,“长老,那怎么办,可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苏贡内心急迫,他看着长老,眼睛睁的老大。
“额……这……”苏长老犹豫了。
“快说吧,现下还是救人要紧。长老,如果豫西姑娘出了什么意外,那殿下……”
“唉!好吧,好吧!算我倒霉,不过此发凶险,而且……”苏长老话说一半,突然又停住了。
“而且什么?长老,您快说啊!”
“而且……需要一人生命体征来做支撑,在此期间不断为豫西姑娘将心口的废毒推出,并注入新的生命体征,此过程需要凝神聚气,心无旁骛,才可保证万无一失。”苏长老一口气说完。
“……那现在,去哪找生命体征?”苏贡自言自语。
苏长老瞟了一眼苏贡,来到他身边,走近了些,用着提示又琢磨不透的语气哼唧道,“这……还要是鲜活的生命体征,老弱病残不可,妇女幼汝不可,山外之人也不可……这可麻烦了……”
“唉!”苏贡拍了一下脑门儿,“用我的!”
“这可不行,你将生命体征给了她,你怎么办?族长殿下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苏长老赶紧顺着风回答,“唉,大不了等族长回来了,罚我这把老骨头吧!这小丫头是没有福气咯!可怜啊,可怜啊!”
“不,豫西姑娘不能有事,殿下说过的,要我保护好她。”苏贡坚定了决心对苏长老说,“长老,阿贡的命就交到您手上了,不要让豫西姑娘出事,殿下问起就说是……是阿贡愿意的,这么多年了,殿下一直对我百般提点,千般照拂……是报恩的时候了!”苏贡说着就向苏长老行了个礼,看样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快快起来……”苏长老赶紧搀扶着苏贡站起,还不忘暗暗的心里嘲讽一番,“哎呀……殿下要只知道你有这份儿心,肯定会很感激的,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过,我会尽力保你,你大可放心,不会用尽生命体征的……”
“多谢苏长老!事不宜迟,抓紧时间吧!”
“好好好……跟我来!”
……
苏长老一路带着苏贡走了很长的路,来到一个说不出名字的泉眼边,奇怪,这贵云山居然还有我苏贡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殿下晓得不?
“就在那里,到了……阿贡。”苏长老走在苏贡后面一米处,不知怎的,他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眼神也是一改以往的忠诚,处处透露着狡诈的样子,放着诡异的光。
苏贡没有注意到。
“嗯?那里?前面吗?嗯⊙∀⊙!——”
还没等苏贡回头看,一声冷兵器刺透衣衫的声音就随之而来,连带着的还有阵阵入骨的钻心痛楚。
身后的苏长老已经将一把匕首刺入苏贡的后心口。
苏贡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随着他眼前山川河流的消失,苏长老的脸模糊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和表情,只识得他的嘴唇在上下翻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这个长老真是的,抽拔生命体征的的时候也不提前告诉一下,好让我做好准备啊……
真的好……疼……
苏贡咬着牙,脑海中又出现了司徒澜沧的样子,他站在含光殿的台阶上,身披深蓝色长袍,肩上秀着白色的雪狼图腾,还有缠绕的紫色藤蔓……英勇神威,一片俨然之景象。
四方之朝都跪在大殿之下,何等的威严。
他恍惚了,苏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失去感觉,甚至有些难以站立,他向四周寻找可以支撑的东西,想要抓住苏长老的胳膊,可是突然之间,苏长老的脸消失不见,向后一下子全身消散,不见踪影。
苏贡迟疑了一秒钟,重重的跌前面的万丈深渊……
那有什么泉眼啊?
有的只是深邃山谷,那么幽深,那么静谧,还那么的冰凉透骨……
“哼!”站在远处的苏长老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
……
此谷自形成数百年,百年间,成百上千万只不同种类的鸟儿盘旋在如音谷上空,觅食,休憩,亘古不变。
“你……你说过不会伤害贵云山的族人!”女孩儿目睹了眼前的一幕绝望的朝着苏长老大喊大叫着。
“你懂什么!成大事就要有杀伐天下的决心!还有啊……别忘了,这里面你也有不少功劳……”苏长老的脸阴狠无比,他手中的匕首还在不断的向下滴着鲜红的液体。
“唔……唔唔……你说过你只要族长之位,我才帮你的……你变了!”女孩跪在地上崩溃的大哭着,她看向深渊,早已不见了苏贡的身影。
“是人都会变。你要学会成长。”苏长老折回,来到姑娘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
……
她不想这样的。很不想。
她不喜欢这样的作风,这样的阴暗,这样的咄咄逼人,独当一面。
远处的山坡上,金黄一片,落满了的秋叶,原来只有到了叶子真正落下的时候,才会感叹,秋天来了!可到那时往往早已是深秋了,即将入冬,贵云山又添了几分寒意。
无尽无边,横无际涯。
很不喜欢的感觉,望尽天涯路,在那遥远的山岭,又多了几户炊烟袅袅,慢慢升腾,渐渐蒸凝……
家里的阿祖照例炒着菜,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响,唯一不同的是,阿祖今天的锅不是空的,她慢条斯理的翻转着几片肉,撒上些许的蒜瓣,她记得的,孙儿不喜吃姜,以蒜代姜,味道更佳。
出锅,装盘。
照例掀开蒸包子的笼屉,白起滚滚,香的使人垂涎三尺。
打点好一切,阿祖看着桌上的饭盒,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她努力的回想着自己的事情,咦?怎么做了这么多饭,这是要去干嘛?
阿祖摇摇头,又将食盒里的盘子一一端出,摆在桌上,拿出三只碗,三双筷子,摆好。
老人摆的很固执,整整齐齐的放好,才满意,有些疲惫,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望向窗外,看着万家灯火渐渐变得明亮,她的心情很好,就是高兴,傻乐什么?阿祖自己也不知道。
……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傻呵呵的笑了一阵子,开始吃饭。
香!真香!
……
以后这天下又少了一个等待的人。这样也好。
也许,让阿祖忘记,是最好的选择吧!
司徒澜沧叹了口气,他很抱歉。
真的很抱歉。
第七十三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
哪有什么混沌颡吉草啊?
司徒澜沧在极寒之地寻了半天都没有寻到半棵树,看来传说只是传说,谣言止于智者啊!
明知道苏长老的话不可信,但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此番回山到是发现山里安静了不少。
两日不见,不知道豫西如何了?
还有阿贡……
那老头必定会趁自己不在对他下手,不过自己临行前嘱咐过,想来应无大碍。
司徒澜沧极速赶往含木殿,不着怎的心中总是有那么些许的不安,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遭了……”司徒澜沧看见店门前没有人,心中一紧,暗叫不妙。
他掐了一把狼尾草试着传叫苏贡。
……
等了许久,无人应答。
……
只有风声回应。
司徒澜沧头疼的要炸裂,又连续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回应。
特制的狼尾草可以连接主仆二人,是为了在紧要关头给贴身狼卫传呼信号,保命用的。苏贡一定出事了,不然怎么可能弃他司徒澜沧的安慰于不顾?
这情况让司徒澜沧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找他,但是不可,眼下,苏长老的底子还没有完全探清贸然行事,那之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司徒澜沧呼了几口气,装作无感的样子踏进了含木殿。
……
“司徒!”豫西从窗子口看见司徒澜沧,立马下床跑了出来。
“怎么穿的这么薄就出来了?”司徒澜沧看见豫西平安无事,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此刻阿贡如何?
他将豫西揽入怀中,豫西瘦弱的像只小猫,身上软趴趴,凉丝丝的。
“我可想你了!”她眨巴着大眼睛,在司徒澜沧的怀里撒着娇。
“进屋说。”
……
司徒澜沧强忍着痛苦拉着豫西坐下。
豫西看了看四周,问司徒澜沧说道,
“阿贡呢?他去哪儿了?昨天就没看见他,是不是阿祖又来给他送饭,他去吃饭了?司徒,我跟你说,阿贡的阿祖人很好啊,特别善良的……”
“我知道,她也是可怜人,我许了她可以肆意出入含光殿,给阿贡送饭。她平日里也只有这一件事可做了。”司徒澜沧似乎有些动容,这是豫西很难在他身上看到的样子,司徒澜沧总是这样,隐藏着自己,时时刻刻都不肯放松。
可她不知道的是,司徒澜沧此刻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豫西握住了司徒澜沧的手,“等事情过去了,给阿贡放假好不好?我觉得要趁他年轻让他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让他多跟阿祖待一会儿,好好陪陪她!还有啊……”
“好。”司徒澜沧有些哽咽,他打断豫西,站起身,转过去说道,“我先去趟含光殿,你好好休息,想我了就先睡会儿,很快……很快回来。”
他说完,疾步离开。
豫西有些吃惊,司徒这是怎么了!走的这么匆忙?算了,他有他的事情,无需担心的。
下一秒,豫西释怀,她就是这样,无条件信任。
没有理由。
……
司徒澜沧离开含木殿,站在山巅,他眉头紧锁着凝望远处,汇集全身力气,去听,去看,去感应,换回的只是全身的酸楚。
他早就将生命体征于豫西共享,看样子感应天地这种能力是做不到了。
突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渐渐的他的视角开始模糊,他努力着网黑暗深处看去……他看得见……
看得见的……
苏贡……
身体冰冷僵硬,面目全非,正躺在谷底的卵石尖上,身上早已是殷红一片,后背的血也早已凝成血痂……
山谷深不见底,黑的透彻。
司徒澜沧握紧拳头,狠狠地握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甚是吓人。他的脸色很差,头上青筋暴起,原本波澜不惊的感觉消失不见,他怒了,彻底怒了。
自己苦心经营三年,总算是找出了内奸,只是觉得,这诺大的代价……
不值得!
但现下……不能动手,还要靠他来救豫西。
司徒澜沧狠狠地哼了一口气,阿贡,放心,必当为你报仇。
待过几日,且看他!
第七十四章 天凌神树
“咳咳……咳咳咳……”
晨起,或许是昨夜风刮得大了些,闹得了风寒,豫西的嗓子被堵的有些难受,她猛的咳嗽了几声,颤颤悠悠的从藤床上坐起来。
司徒澜沧她身边安静的坐着,不知道是坐了多长时间,像是在等她醒过来。
他伸手端给豫西一杯水,让她喝下。
……
缓和了些,嗓子没有那么干了。
司徒澜沧拍了拍豫西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豫西的呼吸声音很轻,她的脸歪着,面部对着司徒澜沧的脖颈,将头埋在那里,很暖和。豫西忍不住又往里蹭了蹭。
她忽闪着睫毛,样子有些慵懒。
司徒澜沧感觉到了豫西的虚弱,以及对自己的依赖,抱的更近了些,他不敢松手。
不行了,再拖下去,就……
司徒澜沧不敢想下去了。豫西不能有事。
……
豫西总觉得这几天迷迷糊糊的。她伸出手摸了摸司徒澜沧的胳膊,确定一下这是实物,不是幻觉。
她揪着司徒澜沧的袖口,说道,“落叶了,这几天贵云山一定很好看吧!”
“嗯,很美,要不要出去看看?”司徒澜沧回答她。
“我想看,而且,我似乎很久没出去了……我想去河边,还想上山,想吃烤肉!露天BBQ!”一听这豫西立马来了兴致。
司徒澜沧沉声说道,“我陪你,只是一点……”
“不乱跑,听你的!”豫西抢着回答。
司徒澜沧看着豫西,他笑了,笑的很灿烂,微微抖动着身体。怀里抱着的豫西也感觉到了,难得司徒如此高兴,啊!真好!终于可以出去嗨嗨了!
吃过午饭,司徒澜沧如约带着豫西出来转悠。
虽说豫西已经是贵云山的老常客了,但是每到一处她都觉得无比新鲜,这贵云山远比她想象的要神秘多了,每一处,每个角落,都像极了司徒澜沧,叫人流连。
走了几条小道,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豫西哪来的体力,一路上也不喊累,也对,累了让司徒澜沧抱着靠一会儿。
是不会太累的。
看着远处的山峰矗立,连绵不断。云雾渐渐消散,随着日头生落,河水涨退,万物生长,豫西竟觉得自己感觉到了生命的力量。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苍山叠峦,二人来到穹顶之上,眺望贵云山。山顶的风景很不一样,果然只有先“凌绝顶”,才能体会“一览众山小”的乐趣。
一棵百年老杉就这么野蛮的生长在穹山顶上,其实豫西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树,长着桃木一样疙疙瘩瘩的树身,又有着沉香一般的气味,最关键的是大眼看上去,眼里只有那一树一树的灿烂黄叶卷卷落地……
不过,司徒澜沧说这是云杉树。豫西也就点点头。
云杉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的甚至有些扎眼,上面系满了一条条红色的像绸子一样的丝带,伸手一摸,是比绸子还要细腻些的。
“这是什么?”豫西问司徒澜沧。
“系福绸。祈福用的。在贵云山,以前几乎每天都有对外战事,或许也是为了安抚人心,很多年前的族长就在这里设了这棵云杉,不过说来也奇怪,来过这里的人都说很是灵验,啧啧称赞,怎么?你好奇,要不要试试?”司徒澜沧伸手摸了摸云杉的分叉上的一条系福绸,轻轻一拉就拽了下来,递给豫西。
空空荡荡,平平整整的系福绸,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接过系福绸,豫西忍不住笑起来,“既然那么神奇,那肯定是要试试了!”她拿在手中盯着看了一会儿,“嗯……我想想啊……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她又转过小脑袋,一脸惊奇的看着司徒澜沧。
司徒澜沧点点头。又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和脸颊,嘴角上扬,连眼神中都透露着些许的蜜意。
他的掌心很有温度,是那种一碰变能让人记忆深刻的感觉,摸得豫西一阵脸红,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
许久,她转过身来,双手捧着系福绸,很诚恳的说道,
“嗯……我希望……希望司徒澜沧大族长可以不用那么劳累,族中可以百代太平……”豫西睁开一只眼睛,含笑瞟了一眼身边的司徒澜沧,他很安静的站在身边,眉头舒展,样子是那么的美好。
豫西闭上眼睛继续说着,
“还有……佳佳可以早点找到一个愿意真心疼她,照护她的人,一定要是真心的……昂……还有那谁吧……梁闫……别赔钱就行……然后还有阿贡……”
豫西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各种愿望……在听到她说‘阿贡’时,司徒澜沧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阿贡,阿贡……
他忍不住轻轻谈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向远方。
豫西还不知道阿贡的事,她那么善良,不知道最好。司徒澜沧已经决心将此事隐瞒了。
“阿贡可要好好放个假,陪陪阿祖呢!”豫西说完,又仔细想了想,确定帮身边人都许了愿望后又添一句,“一切都好,希望山里山外一切都好!”
她傻呵呵的笑着,她的笑容把司徒澜沧从深深地回忆中拉了回来。
“怎么不帮你自己求个?”司徒澜沧问她。
“我?嘿嘿……我的愿望是个秘密,不能让别人听见……”
“这儿没有别人。”
“怎么没有?”豫西反驳道。
听到这儿,司徒澜沧的眼神有些黯淡了,失望的神色瞬间可以从眼中流露,他转身去不理豫西。
他是故意的,故意装出来如此反应……
豫西忍不住偷笑,她很满意司徒澜沧的反应,知道自己成功的耍了他,甚至还有些成就感。
她突然感叹道,
“啊!这里这么多生命,山川河流,树木花草,每一个都那么有活力,万一被他们知道了我的小九九,拿来威胁你怎么办?你说对不对啊,司徒?”豫西说完,捂着嘴偷笑。(云端02:呵!女人!)
看司徒澜沧还是不吭声,豫西忍不住拽拽他的胳膊,用略带有些撒娇的声音问他,
“喂,司徒?你想知道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啊……这样,你过来,我说小一点声音……”豫西摆摆手,示意他靠近些。
司徒澜沧很是受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但是还是忍住了,假装回过神,俯下身子,微微偏头过去。其实他并不好奇豫西许了什么愿,只是简单的听话而已。
还有,他喜欢豫西撒娇的样子。尤其是对他。
看着司徒澜沧完美的侧颜,豫西的心跳忽然加速,周围一片寂静,静的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眼前的司徒澜沧的面色很是平静,呼吸均匀,甚至连眼角都泛着淡淡的色彩,在豫西看来,简直就是……
神仙画画!
偏心的老天爷!
就在司徒澜沧的脸离豫西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将嘴凑了过去。
“我的愿望是……mua~”话正说着,突然似蜻蜓点水一般,她轻轻的亲在了司徒澜沧的脸上,非常迅速。豫西捂住脸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毕竟小姑娘嘛,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但是这感觉……竟然还有点……嗯⊙∀⊙!骄傲?
不过……太主动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第七十六章 博弈
苏长老火急火燎的上殿求见司徒澜沧,一路跑来满脸是汗,时不时地瞟向四周,神情中还略带有一丝异样的色彩。
……
他杀了苏贡,这个好消息是一定要告诉司徒澜沧的,这人一伤心,就容易乱分寸。苏长老内心盘算着,他得意的表情已经藏不住了。暮年之人,步履匆匆,看上去与一老者并无区别,只是本质上他的心却浑浊不堪,黑透了。
当年之事,自以为无人知晓,瞒天过海,殊不知自己早就是那对叔侄俩的一颗棋子,一颗自以为聪明的棋子。
……
隐忍半辈子了,一举拿下族长之位,不枉自己跟着老族长征战四方,及尽一生无欲无求,到头来只是奉为神医?空名头而已,还不是连自己的腿都救不了……哼!现下,也算是为自己废掉的腿报仇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腿之仇已经报过了……
殿前老头儿思绪万千。
他抓紧了衣角,咬紧了牙关,许久,又松开了手,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山脚之景,便朝着含光殿走了上去。
司徒澜沧从含木殿出来,后堂直接绕进了含光殿,他站在门口,望着急迫狂奔的苏长老。
……
他很淡定,波澜不惊,可以感觉到的是他极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憎怒……
“长老,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情吗?”殿前,司徒澜沧问他。
苏长老自以为是,已然不知自己的计谋早已被识破,还在尽力的演戏给他看,
“我……我……殿下,是老奴该死……前些日子您不在,我查到了关于救治豫西姑娘的办法,只是还……还不成熟。哦,是阿贡他说他要为您尽忠,非要用自己的生命体征换回豫西姑娘的命,但在实验的时候他突然……突然发了狂一样的冲向了悬崖……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殿下,您责罚老身吧!”苏长老一脸悲怆,他捂着脸,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磕的额头前面一片红,泪流满面,怆然悲痛,如不是司徒澜沧早已看透了他,还真的容易被这精湛的演技骗取同情心。
百年了,他早看够了。
只是现在揭穿他还不是时候。
为了配合他,司徒澜沧紧紧的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哑声说,
“将功补过吧。”
苏长老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这……殿下……”
“救豫西的事要提上日程,不可再出错!”司徒澜沧冷冷的说。
“殿下,您找到合适的生命体征了?”苏长似乎很是意外,眉毛一挑,试探着问他。
司徒澜沧斜眼看他,不说话。他的深色阴冷,面部几乎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笔直的站在含光殿上。
……
苏长老明白了司徒澜沧的意思,心中暗笑,嘴上却说,
“殿下,万万不可啊!您是一族之长,您的生命无上尊贵,如若是为了救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外人,这……这实在是……不妥,还请您为狼族大计考虑。”他低着头,脸上早已藏不住喜悦了。
为了不让司徒澜沧看出,苏长老将脸藏在袖口下面,故意装出一副诚诚恳恳劝诫他的样子。
“我说的是……你。”司徒澜沧侧过脑袋,高傲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长老,不紧不慢的语气,很是平静。
“我……老……老……”苏长老的脸色立马变了,难以置信的望着司徒澜沧。
……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别紧张,长老,开玩笑的。”司徒澜沧似笑非笑的回答。他没有看他,也懒得看他演戏,
“你只管准备,我有分寸。”
若不是现在还要用他,早就……
“哦……这……殿下,您还是那么幽默……不过……不过,您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失去生命体征,以您的体质虽然暂时并无大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慢慢的,您的五感会消失……听无声,嗅无味,视无色……殿下,这种救治方法是史无前例的,过程异常痛苦不说,就算您能挺过去,那以后……这,后果谁都不清楚啊!”虽然他对司徒澜沧的想法很满意,但还是得按照流程劝说一二,因为他深知司徒澜沧一定会那么做的。
“长老只管尽好本分,其余无需多言。去准备吧。”司徒澜沧说。
“……是。”
苏长老汗津津退下,仔细一想方才的对话,心中也起了疑心:怎么回事?难道他察觉了?不可能,这些时间他和司徒域的关系如此紧张,加上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去怀疑我?嗯……无需疑心,狼族早已不是当年的狼族了,而我,也终究不会如从前那般……受辱!
哼!且不说他山之石,就是现在,我有了豫西这颗小石子也能撞得他司徒澜沧头破血流!苏长老奸笑着,这也不枉我费尽心思装蒜数百年……等你真正的虚弱,深深体会着这世界慢慢离你远去,感受不到的山川河流,风飞沙卷……到那时,再随便出个条件让那丫头离你而去!哈哈哈哈哈……也让你感受感受失去一切,生不如死的滋味!
……